第23章 探查(三合一)
这所孤儿院建在枫丹城的边缘位置,从外看,整体的装潢显得非常地古朴陈旧。
甚至有一些地方的墙皮已经有些剥落。
男人走进孤儿院后,须酔并没有立即跟进,而是在外围观察了一段时间。
他注意到这所孤儿院没有后门,一切的进出只能通过一道不知多少年头的木门。
须酔怀疑,这道门的防御能力,和之前朝他丢来的鸡蛋壳处于同一水平线。
考虑到这所建筑中可能存在的孩子,须酔化作一只不起眼的小团雀,悄无声息地飞进了孤儿院。
须酔这个时候为自己就算变成猫,需要养伤的时候,也勤学苦练“化物妙法”的自己点了个赞。
孤儿院中杂草丛生,爬山虎密密麻麻得,将窗户遮死,竟是一丝缝隙也没有流出。
须酔变成的虽说是小团雀,但是因为不能随地大小变的缘故。
所以就体型来看,明明就是一只大团雀。
而且在毛发细节上,也和真的小团雀有差异。
如果被真的团雀看见了,说不定会因为什么恐怖谷效应而从树上栽下去。
然而正在院内玩耍的孩子们,即便看到了这样一只胖的有些过分的奇怪团雀,也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们的兴致不是很高,不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叽叽喳喳”个没完,还热衷于招猫逗狗。
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他们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须酔看到一个小男孩在揪地上的小草,而被他留下的那一节,高度甚至都是一样的。
他还看到有一个小女孩在绕着书转圈,每一圈的速度甚至都是一样的。
须酔觉得这里不应该叫孤儿院,应该叫强迫症专业培养机构。
身为一个孤儿院,在一天的上午时分,这里竟然透着股死寂。
即便深海龙蜥具有的格外敏锐的听力,须酔也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在树叶的沙沙生、鸟雀的鸣叫声和簌簌的风声中,隐约捕捉屋内有切切私语的声音。
他们是那样小心,声音中还带有轻颤,不知是因为使用气音而无法控制流经喉间的气流,还是因为……在恐惧。
不过,他们的呼吸还算平稳,须酔判断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虽然这里是孤儿院,但是发出声音的,似乎不是孩童?
对方只是浅浅交谈了几句,须酔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准确判断。
须酔决定先把疑虑暂且记下,目前还是要找到之前那个男人,或者是“伦纳德小姐”的踪迹。
他已经隐隐嗅到,更加浓烈的气息正从一个方向阵阵传来。
须酔在孤儿院内穿梭,最终在一间看似废弃的仓库前发现了男人的踪迹。
他看到男人与一个女子交谈,男人面带祈求,而女子却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须酔又往那边的树枝蹦了蹦,还没站稳身形,就听到“咚”一声。
他低头望过去,就见到本来在沫芒宫前还有些高人一等的意思的男人,居然在苦求不成之后,直接跪下了。
他急切地扒着女人的腿,神情染上癫狂。
“你看看你,就像是一条狗~”女人玩味地笑着。
“汪!汪汪汪!”
“哈哈哈,真是一出好戏,罢了,既然这样,我就赏你点好东西吧。”
女人用鞋底拍了拍男人的脸,转身打开了老旧的木门。
树上的须酔,只觉得这一幕格外辣眼睛。
有种在看悬疑恐怖片,当情绪渲染到最高-潮的时候,突然开始重点刻画主角团的三角恋上面叠三角恋,几乎成了什么阵法的复杂情感关系一样。
但是该干的活还是要干,总不能像树下那个有失体面的男人一样,开始流口水吧。
须酔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间废弃的仓库,他化作的团雀身形小巧,也不引人注目。
虽然此时能发现他的家伙,从精神状态上来看,已经不成人形了。
他轻巧地落在仓库的窗台上,透过缝隙向内窥视。
仓库内部昏暗,本来应该是用来承载玻璃的窗框在内部被几根木条紧紧封死,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旧房顶的缝隙漏下,照亮了摆满货箱的角落。
须酔能感觉到空气中隐隐流动的水元素,那些箱子中,很可能就装着乐斯。
不过,女人并没有分给这些箱子一点视线,她来到一张破旧的桌子前,在一个打开的小木盒中不耐烦地翻捡起来。
随着一声轻嗤,她拿起了一管药剂。
这一瓶,可就没有什么水元素力了。
女人打开房门,像招呼一只小狗似地,动了动手指。
男人连跑带爬地跌进了房间,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女人手中的“琼浆玉露”。
门“砰”地合上,男人却没被惊扰到一丝一毫。
他颤-抖着双手,将药剂举到眼前,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须酔冷笑。
他不再去看这滑稽而浅薄的欢愉,
这件残破的仓库,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库房之一。
这里应该没有他想要的线索,毕竟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里之后就会发现,这里除了箱子,就只有箱子。
而且,他已经嗅到了,那股奇怪气味的真正来源。
须酔转身飞到孤儿院主体建筑一侧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上。
这棵树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秋千,算是这所孤儿院里唯一的娱乐设施。
然而孩子们却对它敬而远之,甚至于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渴-望,连视线都不敢瞥向这里。
看似无害的秋千,却变成了洪水猛兽。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须酔也能感觉到墙后,就是他真正要找的地方。
他也曾试图从侧面的敞开的窗口处溜进去,却发现侧面的窗户通向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教室。
里面的桌椅虽然破旧,但是却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而且,进入这件教室之后,味道反而有些淡了。
须酔观察片刻,就发现了哪里不对。
这件房间,似乎有点太小了?
他又飞出去,化作一直壁虎,终于在石墙的某个接近孤儿院围墙的偏僻角落,发现石头之间不正常的缝隙。
这里有密室。
时间接近正午,须酔也不知这道石门什么时候会打开。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变成耳廓狐【1】之类地开始挖地道的时候,两个男人就结伴朝这边走来。
两人的穿着都很是朴素,要想把他们区分开,也只能凭借神态了。
毕竟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子明显神色有些紧张,不停地左右张望,还时不时地舔下嘴角。
而走在后面的那位可要自如多了,还会微笑着轻声安抚同伴。
在抵达这处拐角时,走在后面的男子小步上前。
“抱歉,麻烦您遮一下眼睛。”男人拿出一根布条,并亲手把布条缠在了对方眼睛上。
随后,他按动机关,打开了眼前的石门。
须酔紧随其后,在跟着二人的步伐越过三道石门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点有星星烛火的黑暗甬道变成了华丽宽阔的大厅,一个隐藏在孤儿院下的奢靡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奢华的装潢、闪烁的灯光和进口香料的味道,却只是因为那些从紧闭方面中传来的异响而存在。
被蒙着眼睛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摘下了眼前的布条,随着侍者的指引,走进属于他的房间。
须酔只想堵住耳朵。
他略过这些房间,快速朝这片地下空间的更深处走去。
在经过这里侍者的“引导”后,须酔在终于在地下三层的位置,找到了这个神秘组织的办公区。
这里配备有数量夸张的发条机关。
甚至可以说,简直要比沫芒宫的防护还要周全。
等等,沫芒宫好像根本没有什么防护啊?
除了几个站岗的警备队,连个发条机关都没有。
这难道是因为沫芒宫里端坐着个核武器级别的枫丹最高战力,所以警备队才这么有恃无恐?
怪不得沫芒宫前爆发了两次大规模的骚动,还久久得不到平息。
须酔脸不红心不跳地腹诽着警备队的不负责任,毫无这些骚动都是自己惹出来的自知之明。
不过,他也确实是不能脸红就是了。
他现在是一只变成灰褐色的变色龙。
不知道是因为资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明明地下一层还是金碧辉煌的样子,越往下却越来越阴森。
在地下二层,应该是研究区域的地方。
裸-露的金属管线,和并不讲究的拼接工艺,在某方面来看还有点可怖的废旧工厂的感觉。
但在地下三层,不仅没有了上面两层遍布的照明设施,仅仅靠每个人桌上的灯光和烛火照亮。
而且这里修建地格外空旷。
可能是因为这里曾经就是某个地下洞窟的缘故,在砖石围挡出的真正办公区域外,长满了各种各样须酔叫不出来名字的植物。
他甚至还看到有螃蟹越过岸边的海星,在爬来爬去。
是的,岸边。
这里甚至还有个地下湖。
不过这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奇妙场景,倒是给须酔提供了方便。
毕竟在一尘不染且金碧辉煌的大厅,连只蚂蚁的出现都会显得有些奇怪。
而在这里,突然碰出来一只骗骗花,也显得那么稀松平常。
感觉在这种环境住久了,不出几年,什么风湿病,老寒腿就都找上门来了。
对了,话说在璃月的时候。
自己好像遇到过一个肩上上盘着只蛇,眼睛还是蛇瞳的,却被周围的村民称为“白大夫”的奇怪男子。
似乎是璃月那边的医生?
就是他还露着小腹,这么年轻还这么不讲究,似乎专业水平有待商榷啊。
当然,须酔只是觉得可以用人道主义关怀的方式,给这群人狠狠灌下去几碗加了黄连【2】的“清热祛湿”的汤药。
能不能治病不是很重要,能不能让他们因为有苦,所以把该说的全都说出来很重要。
就算不能屈灌成招,也能让这群人模狗样的家伙,摆出好笑的嘴脸。
上面的达官显贵在专属于自己的包间里一边享用乐斯;一边扯着扭曲的五官,享受着这里的特别服务。
下面的这群这群阴沟里的臭虫头头,反倒是一个个衣冠楚楚,不慌不忙地处理着手中的事情。
须酔趴在墙上,在此处的连个门都没有的房间间穿梭,很快就摸清了这里的格局,也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们和不同报社的联络往来。
以及一些与他相关不大,但是却能证明他们和枫丹廷内的官员勾结的文书。
然而,以现在他的体型,要想带走这些资料,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也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不过,似乎因为是在自己的领地,所以他们格外放心。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大咧咧地摆在桌子上,并未做任何保护。
时间渐渐临近正午,办公区的人逐渐减少。
可能是为了方便服务客人,餐饮区被建在了一层。
“老爷们”享受的当然是送餐上门的服务,可员工们就没这种资格了。
身为打工人的一员,须酔觉得…就不应该给这群家伙吃饭。
他趁着无人的时候,变作一只小仓鼠,低头打量着桌上的信件。
越打量,越气愤。
这不全是因为这上面清楚地展示了这群人是怎么狼狈为奸,千方百计地在他身上罗列罪名。
更重要的,须酔看到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直指那维莱特的计划。
虽然目前原始胎海之水是否真的对他有效,因为系统的隐瞒,应该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也可以暂时放慢接近那维莱特的步伐。
但是放慢不等于放弃啊。
要真是自己连累那维莱特,让他真得像他们计划中所写的那样,因为接连不断的事件和舆论,疲于奔命、分身乏术。
须酔觉得,就算那维莱特本人不介意,他周围的人也会对他避之不及。
毕竟,他可是一个来路不明却招惹是非的外来者,是一切事件的导火索。
而且,就算所有人都不介意,可是若后续报道能够发布,那就说明他已经在梅洛彼得堡的监狱里抽午餐盲盒了。
“咕咕~”
小小的身体,似乎能量消耗地也格外得快。
或者说,他现在的体型,根本不能长时间维持大脑的高速运转。
幸好体型小小的,声音也是悄悄的。
除了须酔本人,这声身体的饥饿呐喊并没有惊动隔壁办公室已经饿得要吐魂,却因为工作没完成,还在奋笔疾书的男人。
虽然可能是因为他肚子叫得更响,而灵魂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这个饿得不行的男人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悄悄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长长的面包,面目狰狞地撕咬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还没啃两口,一个女人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啃得忘了情,发了疯。
因此在肩膀被猛地一拍时,先是一激,随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嗝”。
女人见他这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无奈扶额,提溜着对方的朝电梯方向走去。
“我…嗝…信…嗝嗝……”
女人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咬牙切齿地说:
“我看你的心思早就不在信上了,研究这么久,只想着吃吃吃,真是个废物!”
须酔认出来,对方就是昨天的“伦纳德小姐”。
不过此时她是谁并不重要,因为对方显而易见地,只是这个组织的一个用来铲除异己的工具罢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干饭。
那个男人在临走时,因为不敢当着女人的面,把面包再次揣回口袋。
所以此时,那条面包正在被端端正正地摆在桌角处。
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须酔凑到面包旁,决定速战速决。
然后他就出师不利,牙先崩了。
只能说,男人之前那一幅面目狰狞的样子真的不是因为饿极了,或者不全是。
这个面包,怎么会,这!么!硬!
这真的是面包,而不是什么用来防身的武器吗?
须酔前八百年的人生里,最初被迫养生,后来放浪形骸,最后殚精竭虑。
可以说,他的一生,就是从养生汤到酒水,最后到速食营养药剂的一生。
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邪恶的食物。
软的不行,就只能上硬的了。
须酔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变成他所能记得的生物中,拥有响亮名头,在一个文明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一锋利獠牙响彻寰宇的凶猛巨兽——食铁兽!
当然,因为目前的体型原因,他之能变成幼崽形态。
不到片刻,一只圆鼓鼓的黑白熊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它抻着小短手,把长长的面包抱在怀里,似乎有些嫌弃似地左右扒拉了一下,小小的黑色鼻尖嗅了嗅,才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很有气势地咬了上去。
这个场面,如果出现在哪家动物园里,肯定能够引得游客尖叫。
然而,在这个地下洞窟,只有几只小虫,能勉强算作观众。
须酔虽然在啃食面包,但是他的眼睛也没有闲着。
虽然即便是努力低头,以他此时的形态,看到最多也是自己毛茸茸的白色小肚子,和两只短短的小脚。
但是通过视线的余光,他还是能看到一点信上的内容。
大部分都是语气客套的回信,囫囵话滚来滚去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不过还是能看出,大部分回信人似乎是不堪其扰,为了应付孤儿院方面的“纠缠”所写。
小部分还有一些和枫丹廷方面的“利益相关者”,不甚重要的的联系往来。
须酔用自己的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身边的这些信件,很快就发现了一点不对。
在这些信的底部,有用来“练字”的废稿。
而每个单词重复写上三五遍,便几乎能做到以假乱真。
须酔晃着几乎不存在的腰,带动屁-股,朝男人座椅正对的桌面上挪动几下。
然后他就发现,对方似乎在模仿那维莱特的字迹。
说是模仿也不尽然,因为对方手里的,大部分都是那维莱特对下属的批复,能说的话左右不过那么几句。
因此,这个在字迹模仿上卓有天赋的男人,只能由此及彼,不断推敲,猜测那维莱特会怎样书写其余的单词。
怪不得对方刚刚会如此苦恼。
一根面包勉强填饱了须酔的肚子,他拍了拍圆润的肚皮,把剩下的那部分被咬过的面包带着,来到了地下湖边。
就算是喂鱼了。
须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面包丢到了湖中。
泡过水的面包不再像是之前哪版“坚不可摧”,很快就被赶来的鱼群分食干净。
完成了“毁尸灭迹”的须酔也确定了一件事,这处地下湖应该联通着枫丹廷外的海域。
临近此处之后,海水的腥气扑面而来,而且还能在岸边的隐蔽处发现有潜水服。
须酔猜测,此处可能通往他们在枫丹庭外的据点。
或许也是这群人用来遁逃的手段之一。
狡兔三窟。
须酔通过对空气中的气体流动的感知,以及未铺设砖石的地面的踩踏情况,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个出口。
这处出口极其隐蔽,藏在一个七扭八绕的狭窄隧道的尽头。
这个隧道中还有很多的分叉,即便是凭借须酔的嗅觉,找到这里也花了不少时间。
而且到门前还没完,想打开这扇大门,居然还还需要利用芒荒互相湮灭作为开启大门的机关。
须酔觉得,这哪里是给自己找退路啊,这是给之后的冒险家找事儿做。
还刻意把荒性能量块和芒性能量块藏在藤蔓和碎石后面。
这不是上赶着送钥匙吗?
须酔不理解,也不想尊重这群家伙。
此处应该不常有人来,留在这里属于人类的气味很淡。
而且周围的杂草已经长得很高,还有萤火虫活动。
他决定给这群人一个惊喜。
他在临走前,用磅礴的雷元素力破坏了荒芒中继桩底部的能量传导装置。
经过须酔这一番改动,门前的两个荒芒中继桩已经变成了只是能改变颜色的高科技感十足的漂亮小灯泡。
对了,颜色改变还是一次性的。
别说,现在这一金一紫的颜色,还挺好看的。
真期待他们变成白色的那天。
啊哈,一想到他们想逃逃不出去,焦急地拍着不起作用的漂亮灯泡的样子,就感到很愉悦呢。
须酔从水路离开了这里,顺便看一看他们这个无法摧毁的秘密通道通向何方。
他化作一只海獭,还非常敬业地学着不远处的海獭那样,从海底捡了一个粉红色的贝壳抱在怀中。
悠悠海獭们见到有一个陌生“同类”的到来,很是奇怪地游过来,围着须酔转圈。
须酔的样子和这些枫丹本地的海獭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过于朴素了。
灰白色的身躯上几乎没有什么花纹,本来是正常海獭的样子,却在这群拥有蓝色渐变和帅气鬃毛的海獭间格格不入。
而且,须酔一边向水面上游动,一边悄悄打量着这些小家伙。
越观察,越觉得他们……怎么那么像那维莱特?
不论是莹蓝色的,向后撇去的小小触角。
还是他们上白下蓝的配色以及屁-股后面短撅撅的深蓝色尾巴,都让他不得不幻视那个男人。
悠悠海獭们跟随着须酔来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上,见对方并没有和他们玩的意思,也不在意。
他们在暖融融的阳光的照耀下,选择就地躺下,抱着自己的小贝壳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须酔可就没有这么悠哉了,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岸边的礁石后面,有阵阵交谈声传来。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海面上,正停靠着一艘货船。
须酔靠近两人,水流的声音让他们产生了警惕,然而在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一只海獭后,就立刻放松了下来。
甚至还心情很好地讨论了起来。
“怎么没见过这种毛色的悠悠海獭?”
“这好像是他们说的那什么…白化?”
“哈,白化,不是说那群老爷们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嘛。”
“那也比不上我的的‘货’不是?”其中的一个男人挑了挑眉,很是自得的样子。
“咳咳,我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吗?今天晚上可不能出什么意外,执律庭的那位可是要来坐一坐呢。”
“您放心,不仅有最好‘酒’,还有我们招牌的‘人鱼’。”
“哈哈哈,‘人鱼’可真是个不错的称呼,不比这只除了颜色没有什么特别的海獭来的珍惜。”
这个时候请不要踩一捧一。
大咧咧地趴在石头上,看着两个小丑讲相声的须酔忍不住吐槽。
男人拉踩完之后,突然神色一凛:
“不过,虽然要谢谢那个臭小子给我们招来了生意,可是他到底是不经意,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却让我不得不在意啊……”
明显地位较低的男子闻弦知雅意,掬着笑说道:
“我们已经打探到了他的一些踪迹,要是今晚他还敢接近我们的塞壬号,我们就立刻给他点教训。”
“要是他怂了,明天早上,他也会被带到您的面前。”
二人想谈甚欢,已经畅想起了那维莱特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下放权力之后。
脱离部分掣肘的他们,在执律庭的帮助下,“饮料”和“特别服务”生意将会怎样如虎添翼。
“就让提瓦特堕入我们带给他们的快乐狂潮吧!”
想得倒美。
须酔自觉过滤掉那些无用的吹嘘,了解到这群人今晚行动的时间地点之后,就抱着自己的小贝壳离开了。
此时的两人已经完全沉浸在幻想世界里了,不再去关注一只小小海獭的行动。
殊不知他们所谈论的一切,将会因为这一个小生物,而被他们最为惧怕的那维莱特大人尽数知晓。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通知执…特巡队尽快对你所说的这几家报社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虽然特巡队是执律庭的下属部门,但是它其实是直属于那维莱特的特种机构。
与被层层渗透的警备队不同,因夏沃蕾的领导,和其特殊性质,想要渗透特巡队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我还以为昨天那个朝我开枪是卧底呢。”
那维莱特抽出由夏沃蕾呈递上来的报告,无奈地说道:“他只是因为曾经的海盗经历以及其对铳枪的狂热爱好,所以有些冲动。”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暗恋在场的那位女性警备队队员。”
“哦~~~”
明明是可爱的猫猫脸,那维莱特却不知为什么,竟然在上看到了类似剧场的先生女士们,在听到劲-爆新闻时上脸上常常会露-出的八卦表情。
那眼中的促狭,反而因为又圆又润的大眼睛而显得格外明显。
“咳。”那维莱特以拳抵唇,提醒对方不要发散太多。
那维莱特把话拉回到正题:“那家孤儿院我也有所耳闻,是一家枫丹比较老牌的孤儿院了。”
现今在芙宁娜的治理下,枫丹的孤儿相比五百年前来看,已经减少了许多,因此枫丹就没有以官方的名义设立孤儿院。
所以说,枫丹目前的孤儿院基本都是私人成立的。
“那‘壁炉之家’算是私人的,还是至冬官方的?”
那维莱特抬头,看向不知是真的好奇,还是在装傻的须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
“‘壁炉之家’虽然实际上是属于至冬的情报机构,但是名义上它是挂名在那位被称为‘仆人’的愚人众执行官名下的。”【3】
“可以看做是私人财产。”
须酔点了点头,想到之前因为担心“仆人”和“博士”这两位执行官狼狈为奸,那维莱特还告知过他‘壁炉之家’在枫丹的总部的具体位置。
虽然本意是想让他不要靠近,以免遇到什么危险。
但是,当听到被视作提瓦特“最大反派”的愚人众,居然把一个情报部门的总部建在了枫丹市中心,
还搞得在枫丹有点能力的人中几乎人尽皆知,甚至都成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须酔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都不能用勇敢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虽然须酔知道,这可能是‘壁炉之家’的一种示好行为。
枫丹上层的观感,大概类似于明明知道家里养了一只二哈,二哈随时可能拆家。
如果二哈不在你的眼皮子地下,整个家里还静悄悄的,那你的心里就可能要开始打鼓了。
然后就不得不开始从客厅检查到卧室,从鞋柜检查到床底。
但如果二哈在你面前,虽然可能因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不能一直盯着。
但它要干什么坏事你都能知道,或者都能在二哈开拆的第一时间阻止,那不就放心得多了。
须酔曾跑到传说中的‘壁炉之家’也就是‘布法提公馆’附近,小心地观察过。
情报是一点都没能打探出来,只能看出他们是真的有钱。
与之相比,须酔刚刚“拜访”过的这家孤儿院可要差得远了。
“他们走私都赚了那么多了,居然都舍不得除除院子里的杂草,先不论孩子们,就说那些老爷们来了,也扎腿啊。”
“不能不论孩子们。”那维莱特有些严肃地纠正道。
须酔想到在地下听到、看到的那些场景,眼眸微敛。
目前不宜打草惊蛇,那维莱特不久前已经命令下属,先把扎在沫芒宫里的钉子一一拔出,防止他们通风报信,让那边狗急跳墙。
之后,再打这群人一个措手不及。
“夏沃蕾小姐今天晚上要恨死我了。”须酔可怜兮兮地说道。
“不会,我想以她的性格,说不定反倒是会感谢你。”
“而且夜晚还有三倍的加班补贴。”
须酔看着那维莱特认真的样子,忍不弯了弯眼睛。
哎呀,水龙王大人可真是,有种一本正经的可爱。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用爪子推了推被反压-在桌子上的贝壳。
“那维莱特大人,请收好您的伴手礼,我就先走啦~”
就是这里的窗户居然是不能推的这一点,实在是对他太不友好了。
本应该潇洒转身的须酔只能歪着头,等待那维莱特起身。
“谢谢。”那维莱特有些意外地抬手,收下了小小的贝壳。
对方自沫芒宫附近的草丛中窜到他的身边开始就叼着这个小贝壳。
等进了他的办公室,跳上桌子后,也不忘把小贝壳轻轻放在身侧。
他当时还奇怪为什么要叼着一个贝壳。
现在还不是枯水期,既无需向水神进献搁浅的双壳贝类,也不会因为擅自占有而违背律法。
可是没想到,这居然是给自己的礼物吗?
须酔亦步亦趋得跟在那维莱特身边,看着握在对方手心的粉色贝壳,感觉有些不是很满意。
贝壳被宽大的手掌包裹,仅能透出一点边沿。
倒像是什么被那维莱特没收的猫玩具。
完全没有那种他所期待的,可爱的感觉。
那维莱特送走须酔后,摩挲着手中的贝壳,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在枫丹,送一半贝壳,可是有“你是我的另一半”的意味在里面。【4】
而且还有“守护”的含义。
可以说是一种隐晦的宣言和含蓄的告白了。
不过,刚来枫丹的须酔应该还不太了解这些。
难道送贝壳,在对方的文化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须酔可不知道那维莱特现在的纠结,他现在一门心思地想着,要不要把之前在水下见到过的大贝壳给薅过来。
不过好像有点太大了?
但就算是大小合适的贝壳,那维莱特应该也不会真得做出像悠悠海獭那样的动作吧。
须酔溜溜达达回到了旅店,此时天色已经很晚,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枫丹,将橙红的光撒到熟睡青年的脸庞上。
不论是看多少次,都会为这一幕感到惊奇。
明明是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可是自己此时却能以旁观者的角度,这么近地观察熟睡的自己。
真别说…还挺好看的。
须酔满意地用爪子拍了拍青年的脸,很是满意的样子。
虽然,实际上,他像个登徒子,或者说是登徒猫。
只是,虽然不知道系统是用了什么办法维持他身体的鲜活。
但须酔通过他这一个能力,对他的目的也有了些猜测。
毕竟系统接下这个任务之后,连话都变少了很多。
该吐槽或者发癫的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就连他变成圆滚滚的黑白熊的时候,都没有夹着嗓子说:
“天哪,您怎么忍心让这个大宝贝来这种环境吃糠咽菜啊。”
是的,这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要知道,有很多动物咬合力可是要更胜一筹,但是熊猫能获得的关注可不是一般得多。
通过系统今天的这一系列反应。
以及系统一次次得在他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表现出的紧张姿态,和他平时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戏弄和嫌弃。
须酔已经能推断出系统绝对是有接手他身体的意愿的。
不过目前来看,仅仅是保持身体的运转正常就耗费了他很大的一番经历啊。
只是不知道原始胎海之水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须酔在心里哼笑一声,决定还是先不拆穿这个家伙。
毕竟只有装得和系统一样“蠢”,系统才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以至于露-出更多的马脚。
现在自己对系统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也许,经过系统倾情推荐的那维莱特,对自己是个破局的好选择。
不论系统的目的是什么,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也能看出那维莱特和系统绝对不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关系。
既然拿那维莱特作筏子,就别怪他打蛇随棍上。
希望水龙王大人能看好原始胎海之水,不让系统得逞。
然后自己努力努力,争取这段时间和那维莱特搞好关系,如果可以,“开颅手术”就拜托了。
如果不可以,也可以搞点只有什么七神,七龙王才知道的提瓦特小秘密,看看能不能把系统从不知道哪个阴沟里揪出来。
须酔回到身体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把自己身上的官司给解决了,因此在享用完旅店方面送来的晚餐后,须酔就借着打开的窗户,又溜走了。
警备队队员看着又呼呼大睡的须酔,脑袋上面不由自主冒出了很多的问号。
他这么睡,真的没问题吗?
圆月当空,一只鹰隼张开羽翼,锐利的目光锁定了海面上的游船。
觥筹交错,衣摆纷飞。
时间很紧,即便是那维莱特。
也无法在枫丹科学院也需要大量打捞用船只的特殊时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征调足以围截塞壬号的船只。
甚至于,就算以“群众举报”的名义,并以最快的速度走完流程。
用“抽查”做借口的船只,在午夜才能赶来。
须酔并不是被那维莱特拜托来提前打探情报的,他只是自己想来看看。
须酔降落在塞壬号上,默然地看着老爷们狰狞的姿态。
打翻的酒水混合着血腥气,香辛料燃烧的气味也压不住那隐隐的恶臭。
面目扭曲的人们狠狠的撕扯着裙摆,脸上的横肉因为迫不及待而被笑容挤压,堆积出的每一层褶子中都在诉说着贪-婪。
油腻的大手推来拉去,被名贵布料包裹着的粗笨大-腿在地上像是不会行走一样,只能在地上乱爬。
须酔听到“人鱼”在哭。
当米尔恩捧着留影机,从水下钻出的时候,一滴血恰巧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望着远处的塞壬号,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在辉煌灯光下,手染鲜血的青年。
青年似乎是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他突然回头朝米尔恩望来,紫红的双眸在灯光的交相辉映下,显得格外璀璨,和冰冷。
就像是一场盛大的杀-戮。
青年似乎是看到了米尔恩,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
米尔恩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24章 宴会
时间回到宴席刚刚开始的时候。
须酔来到塞壬号,是因为从海岸边那两个人的对话里推断出,今天的这场晚宴对这个组织的意义可能非同一般。
他们需要借助这个宴会推销新品,拉拢权贵,商议未来的行动方向。
因此不难猜到,今晚,在这艘船上齐聚的,可都是这个组织里数一数二,具有较高话语权的人物。
他们选的时间很是巧妙。
正好在包括那维莱特在内的枫丹上层,都因为枫丹科学院以及他魔阴身发作的事情而焦头烂额,无暇看顾其他的时候。
如果是看到时机递到眼前,于是迅速乘势而上。
那能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就能撑起这么大的场子,这个组织的能量恐怕比须酔猜测的还要更大一点。
如果是本就有此打算,而老天也不长眼,偏偏让他们捡到馅饼。
那就是他们的走了狗-屎运。
可是今晚,自以为老谋深算的狐狸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老巢即将被特巡队清缴。
幸运也要变成不幸,因为须酔决定快刀斩乱麻。
既然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这个组织,那就让这个组织在明天下午之前再也没有什么搞幺蛾子的能力。
陪那维莱特参加过几场审判的须酔,其实知道明天的审判只会是一场表演。
审判的过程与其说是为了讨论被审判者是否真的有罪,倒不如说是为了调动观众的情绪。
真正的结果,作为最高审判官的那维莱特心中早有裁度。
而作为公正的象征的谕示裁定枢机,也只会给出那唯一的一个答案。
须酔此番多方探查,与其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倒不如说是不想让这些臭虫们太得意。
同时,也是帮一心一意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大人一点小忙。
不刻意,又恰到好处。
真是瞌睡了给他送枕头,愁升迁了给他送一等功。
这群人还把“乐于助人”的精神发扬到最后一刻,从老鼠洞里钻出来,贴心地把自己送到了笼子里。
在船上,可比在那七拐八绕的地下洞窟里还动手多了。
夜色沉沉。
一只鹰隼扇晕了看管备用船只的人后,把利爪化作深海龙蜥的爪子,让所有的船只都拥有了一个“进水口”。
打晕了厨房里的众人,在经过一番骇人的暴风吸入后,化作了一个青年。
须酔拍了拍头,暗骂两句。
这里的食物几乎都掺有原始胎海之水,对于“客人们”而言,是主人家的大手笔。
可对于须酔来说,就是吃饭的时候,也要发动他属于深海龙蜥的敏锐感知能力,玩起扫雷了。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小心误食进了微量的原始胎海之水。
幸好,这群家伙虽然看上去是大手笔,实际上却还是扣扣搜搜的。
用在食物里的原始胎海之水已经是不知道稀释了多少倍的,这才让没有系统看护的须酔没有像上次一样,彻底疯狂。
该说不说,既然原料是原始胎海之水,制作流程是掺点水,那不就相当于是无本买卖吗?
怎么还会这么抠门。
该不会这个依靠倒卖乐斯做到这么大的组织的上层,却不是真正掌握了原始胎海之水所在的人吧。
混沌的大脑容不得须酔多想,虽说是有理智,但只能有一点。
须酔仅剩的那点理智几乎全用来执行之前就制定好的歼灭计划,以及分辨在场诸人里,谁才是有罪之人了。
但是完成以上两项后,理智还剩下了一扣扣。
这部分比掺了水的乐斯有效成分的浓度还低的理智,被选择用来保持微笑,以免吓到被掳掠而来的无辜受害者。
虽然就实际效果来看,反而会吓到更多的人就是了。
带着从宴会厅仓库里顺出来的、能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身穿侍者服的青年,以极快的速度“杀穿”一间间舱室。
须酔发现原始胎海之水虽然会激发他的魔阴身,但是同时也能提高他的恢复能力。
须酔随身带着一小瓶稀释过的乐斯。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喝一口,开始疯狂!
冷静了,喝一口,开始疯狂!
精神的高度亢奋让他现在的人性逐渐剥离,机械性的进攻和随身携带的“红药”让他逐渐觉得自己正在进行什么全息游戏。
眼前男人因为撞到书柜的忍不住哀嚎,须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控制不住地想要用从墙上随手拿来的佩剑捅穿对方心脏。
就在这时,一本厚重的、烫金皮革的书落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那此时的须酔不会分给它分毫的注意力。
但是这,居然是一本枫丹法典。
多么讽刺,一群蔑视法律的人,竟然反而会认认真真地去看法典上的每个条款。
须酔停下了刺向对方心脏的剑尖。
这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遵纪守法,而是因为他想到,作为枫丹律法的象征,那维莱特即便知道他所行正义,也会不认可他的所作所为的吧。
个人不能越过律法。
须酔丢掉手中的佩剑,从旁边衣架上扯下一件大衣。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男人,见这个煞神又走了过来,哆哆嗦嗦地想要爬起来,却几次打滑。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股腥臊气息,让须酔忍不住想要掩住鼻子。
他分外嫌弃地避开潮湿的衣裤,把男人捆住,并狠狠打晕后,就动身前往下一个地点。
蕾娜塔想哭却不敢哭,闭着眼睛,抽抽搭搭地压抑着自己的哭腔。
她洁白的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以至于隐隐有血迹渗出。
耳边是男人的污言秽语和对她人格的不断贬低。
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精神上的痛苦。
她回忆起,当自己被眼前的这个还算是年轻俊朗的男人挑中的时候,有人曾对她说过的话:
“你可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被这位爷看上,你好好顺着他,让他爱上你,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情-人,甚至是夫人呢。”
幸运吗?
可是要是真的幸运,她为什么会好好地在路上被打晕,被卖到这种地方!
幸运吗?
真正的幸运才不是被这猪狗不如的畜生东西看上,在他的身下忍受这非人般的折磨!
可笑,只是因为对方是个模样端正,身材匀称,家底殷实的富家公子。
她竟然也产生过幻想,幻想对方是自己的救赎。
但是,很快她就看明白了,对方与所有会登上这艘船的客人并无区别。
甚至他都不是最心软的那个。
如果…如果她真的幸运,就请让她结束这场噩梦吧。
饮用了特-供酒水的男人,早已经无法抑制身体中涌动的疯狂。
他毫无节制地发泄着,摔打着身下瘦弱的可怜女人。
他在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一会儿发了狂似的抽打女人,一会儿却又小意安慰。
“这简直比我还要想魔阴身发作啊…”
青年的嗓音压得很低,按理来说在露天宴会这样喧哗的环境里,应该是不可能听到的才对。
蕾娜塔因为这声不甚清晰的低语,从自己的情绪挣脱开来,才发现,现在有些过于安静了。
除了身上男人的声音,就只有小声的抽泣声和呼呼的海风声。
这很不正常。
她悄悄地睁开眼睛,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一只在月光下格外白皙的脚,越过她的肩头,一脚踹向了她视作恶魔的男人。
蕾娜塔僵硬片刻,猛地回头望去,就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提着一把沾满血渍的佩剑,缓缓朝她走来。
蕾娜塔屏住呼吸,盯着青年有些诡异的,勾起嘴角。
她想,这是来拯救她的神使吗?
还是说,只是这群丧尽天良的家伙的仇人。
须酔略过了少女,揪着神志不清的,甚至居然还想张嘴咬他的男人的头发,狠狠朝地上砸了两下。
蕾娜塔看着满脸鲜血的男人,从小到大都很胆小的她竟然产生另一种快意。
甚至于,她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面具青年,盯着男人,手不由自主地轻敲了两下地面。
当昏迷的男人被青年越拖越远,蕾娜塔才注意到附近以各种形态倒在地上的施暴者,和躲在船长室里瑟瑟发抖的男孩女孩们。
就在这时,她瞥到在货箱的暗处,似乎有金属折射出的月光。
“小心!”
正忙着把男人捆在桅杆上的须酔似乎早有预料,在对方提刀攻来的时候,一扯手中的另一根绳头,直接让对方趴倒在了他的面前。
须酔抬脚踩在提刀男人的头上,悠悠然地说道:“不急,不急,桅杆上面的位置够你们挂的,不用抢。”
当警备队终于开着官方的船只赶到这片海域的时候,他们远远地就看到,在桅杆上随着海风摇摆的十数人。
而等他们登船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被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被绑在各种不同地方的人。
“为什么要把他和猪绑在一起?”
警备队员看着和死猪面对面贴在一起的赤-裸男人,只觉得惨不忍睹。
而须酔当然不可能在船上等待他们的到来,恢复理智的他此时正在米尔恩的作为诱饵的小木船上。
“你是来为自己的小说取材的吗,《人鱼的抽泣》的作者?”
“其实我对你的故事也很感兴趣呢,不知道能不能请问一下你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如果有幸能欣赏一下你拍的那些照片就更好了。”
须酔靠在小木船上伪装成米尔恩的稻草人上,很是友善地开口说道。
然而见到刚刚那一幕的米尔恩只觉得冷汗涔涔,犹豫片刻后挂上僵硬的笑容,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
第25章 审判
欧庇克莱歌剧院永远不缺少属于它的观众。
不过须酔今天,倒是第一次以案件当事人的身份踏入这里。
休息了一上午的他,现在可以说是神采奕奕。
今天被拍到的话,绝对会比枫丹的许多明星还要光彩照人。
“你现在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系统忍不住出声说道。
“嗯哼~”
毕竟是即将登台表演的演员,外貌可是重要的评判标准啊。
但是可惜,须酔身上的热度已经被更为轰动的事情所压下。
追逐着热点的媒体,早就闻讯跑到了须弥城外的浅滩上,架起留影机,设法拍下最有戏剧性的一张照片。
最初是住在海岸边的居民在天将明的时候,听到了附近传来的吵闹的喧哗声。
他们忍着被吵醒的怒意,带着好奇打开窗户或是走出家门,然后他们就发现一艘豪华的游船停靠在了不远处的码头。
有穿着警备队服饰的人员,牵着一串衣不蔽体的人走下游船。
而在他们身后,是蒙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年龄大小的一群人。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论谁也无法想象,怎么凭借这五六名警备队队员——甚至其中还有小小的美露莘,完成抓捕这么多人的任务。
看那群被绳子捆绑住的人身上的痕迹,他们明显经过了一场恶战。
围观的人越凑越近,阳光也渐渐升起。
天光破晓,世界逐渐明朗。
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呼:“那不是加里老爷吗?”
“加里老爷?”
“就是那个家里面是做杂货生意的……”
越来越多的“熟人”被认了出来,人们止不住地发出惊呼,不明白他们是做了什么,竟然让他们以这样败俗伤风的样子出现在人前。
对于这群“名流”和豪绅而言,这可以说是颜面扫地了。
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枫丹的记者们闻讯而来,举着留影机和话筒破开人群,势必要抢下这一块“肥肉”。
警备队队员们见势不妙,立刻和前来协助的执律庭众人一起,先把有些受惊的受害者们送离了“危险区”。
至于那些被困住的家伙?
老天,他们想拍就拍吧。
警备队忙得团团转,没想到只是一个“秘密抽查”,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怎么才来了这么点人!”一个警备队队员咬牙切齿地低声对前来协助的人说道。
“没办法,孤儿院那边也需要人手,我看在整理完证物之前,应该不会再有多余的人手了。”
“整理证物要多久!”
“七天?如果不加班的话。”
“哈?不加班?这是不加班能解决的吗!”警备队队员越说越急,“我们这边要是不加班的话,光整理证物都要等满月变成弯月了。”
“那怎么可能?”
“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对视,眼中的苦涩如出一辙。
那维莱特看着逐渐成山,甚至有从桌子上蔓延到地上的文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家里养的野性未消的小猫出去玩,本来只是在担心小家伙会不会就此回归山野。
结果没想到小猫很是“知恩图报”,叼着只千年珍珠骏麟回来了。
小猫很矜持地抬了抬脖子,等待主人的夸奖,却不知道主人在见到“猎物”时的苦恼。
尤其是在抵达欧庇克莱歌剧院之后,看到须酔面上不动声色,眼眸却闪烁着笑意时,这种感觉更甚。
深海龙蜥对于水龙王感应源自血脉,无法断绝。
因此,当那维莱特出现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时候,须酔就已经感应到了他的来临。
他礼貌地和克洛琳德小姐点了点头,表示告别。
“感谢您的解答,我也该准备准备,去迎接属于我的审判了。”
克洛琳德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被审判者,须酔轻松的样子可不像是要去接受什么指控。
但是很奇怪的,他的这种表现和胸有成竹的被审判者的状态又不太一样。
克洛琳德搞不懂这个突然出现在枫丹廷,并且搞出大事件的异乡人。
她只能通过经验和观察得出“对方的肌肉力量应该很强悍”这个结论。
以及,对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克洛琳德莫名地能通过对方渐次加快的步伐,感觉到须酔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在期待什么?
须酔从欧庇克莱歌剧院高大的石柱后面冒出。
他探头探脑的样子,让跟在那维莱特身边的芙宁娜一下就想到了那只偶尔放风回来,就会像这样等待那维莱特的黑猫。
眼睛莹莹润润的,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的、眼底的青黑也都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真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能变成人啊。
芙宁娜清了清喉咙,眼帘微垂,下巴却轻轻抬起,眼神悄悄瞥向须酔又快速收回。
这副样子落在那维莱特眼里可再是熟悉不过了,希望须酔能领会到芙宁娜的意图吧——不然芙宁娜恐怕会偷偷生闷气的。
须酔能领会到吗?
那是当然。
只要把水神大人看作一个偶尔喜欢虚张声势的,带着点小骄傲的女孩子,那她其实很好理解。
但是即便自己已经“过气”,水神可是枫丹永远的超级大明星。
有芙宁娜的场合,从来不缺少关注的视线。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须酔必须记好自己此时的身份。
因此他只是带着点小激动地上前,并停在一个安全距离外,朝两人打了个招呼:“芙宁娜大人,那维莱特大人,日安。”
芙宁娜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叙旧的场合,因此也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我期待你的表现,希望今天的审判不会太过无趣吧。”
那可能要让芙宁娜失望了。
没了背后势力的撑腰,这个被选出来的代表也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看上去很没战斗力的样子。
“异议!”
“objection!”
“一斤鸭梨!”【1】
那维莱特轻敲拐杖:“在发言之前,请被告方不要使用一些奇怪的词汇。”
须酔瘪了瘪嘴,心想,自己只是想给这场已经有些无趣的审判增加一些趣味嘛。
绝对不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他一定要在法庭上试试这么做。
他的眼睛悄悄瞥向场中的谕示裁定枢机。
枢机的天平已经早早地偏向于他。
在伤人的事件发生后,警备队的人员一直在门口看守,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而在昨夜的行动发生后,特巡队也带来了证人“伦纳德小姐”。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疯,而是出于弑杀天性的蓄意谋杀!”“伦纳德小姐”说得义正词严。
“他其实提前就雇佣了我作为帮手,替他收拾现场。”
“须酔先生却没想到自己力竭昏倒,还会恰巧被因爆炸事件,巡逻时间提前的特巡队发现,这让我们一时之间不敢出手,错过了最佳时机。”
“之后为了完成交代,我才涉嫌潜入沫芒宫,就是想先灭口,再带走须酔先生。”
“却没想到须酔先生竟然不和我走,还想把自己择出来,以‘疯子’的身份逃脱罪责,把一切都算在我身上!”
“可是我没钱……”
须酔和“伦纳德小姐”四目相对,用非常戏剧化的动作扯了扯自己的口袋,摊开手苦兮兮地说:
“我是从稻妻一路逃难来的,不仅一穷二白,还欠了一-大笔钱。”
说到这里,须酔的小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自己的债主——那维莱特,又在对方注意到的时候快速收回。
“你…你穿,你之前穿成那样,怎么可能没钱!”
“伦纳德小姐”才注意到须酔今天虽然容光焕发,但是实际上全身上下都是最普通的粗糙麻布,只能在话出口后生生转了方向。
“我长得这么好看,爱慕虚荣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须酔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开口。
“可以理解!”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捧场,还有花枝被从观众席丢出到看台上。
须酔右手俏皮地在空中转了两圈,横于胸-前,左手在身后抬起,上半身向下弯曲,向观众们行了一个谢幕礼。
人群发出欢呼与喝彩,甚至已经有人从口袋中抽出了名片。
那维莱特再次轻敲权杖,提醒众人注意法庭的秩序。
“他好凶哦。”系统贱兮兮的声音传来,却有种茶里茶气的百转千回。
须酔倒是觉得,作为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维持法庭的秩序和威慑是其职责所在。
而这样认真的严肃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对方…好让人想要逗弄啊。
咳咳,好吧,不可以太过分。
“之前是因为要开始新生活,所以特意借钱置办了一身符合枫丹风格的新衣服。”
开启新生活也没错,借钱倒也符合实际,但当时实则是因为如果不做衣服,就没有办法踏出沫芒宫的大门了。
穿那维莱特的衣服?
先不论那维莱特衣橱里那些千篇一律的最高审判官工作服,自己敢不敢穿。
就说那其中寥寥无几的常服,须酔觉得拿走任何一件,都会让这个衣橱的单调性更上一层台阶。
而且因为身高的差距,自己穿上那些衣服之后的曳地效果估计要比很多的拖尾长裙还要好,会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但是由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我以为枫丹的衣服都是像书里写得那么华丽的,所以,最后就……”
穷鬼须酔靠着自己比脸还要干净的钱包和枫丹官方的资产评估报告赢下了与“伦纳德小姐”的辩论。
然而原告方的代表还不愿意放弃:“你出手伤人的事情是无可置疑的,关于这点,你有什么狡辩的吗?”
“我只是看他们半夜三更出现在荒郊野岭,而且形迹可疑,怀疑他们在做什么坏事。”
“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反击,这可是合法的。”
警备队适时站出来,提供了由特巡队用特殊方法获得的那些人的部分证词,证明了须酔反击的正当性。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下那么重的手!”
“因为他们就是禽-兽!”一直坐在角落的米尔恩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这里有证据,能证明那群人的累累恶行。”
人群中爆发出讨论的声音,似乎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米尔恩放大声量,坦白了自己《人鱼的抽泣》作者的身份,并拿出一整沓的相片。
经过警备队的检查,照片上的人确实能和前天重伤倒在海岸边的众人对上号。
而通过照片,也能看出他们和昨夜的走私团伙之间的密切关系。
警备队方面确认了证据的真实性。
米尔恩似乎是憋得太久了。
他把自己是怎么在钓鱼的时候意外发现“塞壬号”,以及之后如何用留影机提心吊胆地记录下他们的犯罪行为的事情一一诉说。
不过由于其激动的情绪和越来越偏离本案的讲述,最终被那维莱特叫停。
并被闻讯赶来的、负责塞壬号相关案件的警备队人员带走。
不过他这么一闹,也确实把关于这个幕后走私集团的讨论推向新一轮的高-潮。
那维莱特看向明显是“幕后军师”的、正撑着下巴看戏的须酔,忍不住想,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在一个晚上搞出这么多事情的。
“根据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的审判结果,须酔先生——”
“无罪”
第26章 哪得闲
无罪。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无论是须酔、那维莱特还是这起事件背后的指使者都明白,今天的这起审判,真正审判的是沫芒宫。
或者更进一步地说,是那维莱特。
但是背后的人想要执棋,却被一只他们以为可以随便招惹的野猫打翻了棋盘。
那维莱特看着由执律庭整理的,关于那些人准备怎么在庭审上用“内线”和伪造的证据,对须酔步步紧逼。
关于那些人提前准备好的,关于他“包庇”罪人的新闻稿件和推动舆论发酵的缜密计划。
“他们绝对想不到,在今天,他们自己反倒成了舆论的中心。”
变成猫咪的须酔一边晒着月亮,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那维莱特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了他在之前,特意托人从杂货店买的宠物专用指甲刀。
须酔听到动静,有些疑惑地睁开了朝向那维莱特那侧的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的手中正拿着一个与手柄比起来,刃口格外袖珍的古怪小剪子。
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处理吗?
须酔的转向地上一叠叠的文件,有些心虚。
迟早…迟早都要处理这个走私组织的,自己只是把这个过程稍微…稍微加速了一点。
须酔为自己开脱。
虽然话是这样说也没错,但是须酔真可谓是一力降十会。
这个犯罪组织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用来防人的隐蔽暗室,竟然被不起眼的“小动物”溜了进去,以至于让他们满盘皆输。
须酔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直接将执律庭和其在前期探查时所需的斗智斗勇的时间,从捣毁犯罪组织的流程中全部砍去。
可对于执律庭方面就是: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干了什么,但是我们已经把他们全部缉拿归案了。
什么?你说还没有立案?
什么?你都不知道要审什么?
赶紧边看证据边把人对上号边写报告啊!
而对于连一根螺丝的报销流程都需要向那维莱特请示的沫芒宫,迎接那维莱特的就是雪花般的文件。
即便是处变不惊的那维莱特,面对这样的场面,看公文也要看到麻木了。
因此,他决定放松一下。
比如按照枫丹律法的规定,给家养的小猫剪指甲。
当须酔被抱到那维莱特怀中的时候,他一脸懵逼,目光有些呆滞地向上望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水龙王大人,这…这有些过于亲密了吧。
那维莱特倒是面色如常,很自然地捏了一下须酔搭在他手臂上的前爪。
须酔小小的爪尖顺势从粉-嫩的爪垫中弹出。
那维莱特出声,给须酔介绍着如何给小猫剪指甲。
“牛奶的爪子也要剪了。”
如果最高审判官大人养的猫被发现爪子超过安全界线的话,也是会被认定违法的。
而且,牛奶目前只是寄养在那维莱特处,未来剪指甲的工作还是要须酔这个真主人来负责的。
不过,虽然知道那维莱特是好心想要教他怎么给猫咪剪指甲,顺便给他这个法典还没有读完的“半法盲”普法。
但是,请不要拿他本人来当示范道具啊!
那维莱特虽然声音平稳,但是他的动作明显有些不熟练,试探性地一点点修剪。
这样笨拙的样子,在最高审判官大人身上真的难得一见。
须酔想,明明在对方拿起剪刀,并说出需要给他修剪指甲的时候,
他觉得,这是最高审判官大人,因为不喜欢全凭强悍的物理镇压不法的行为给予他的警告。
但是当那维莱特表现得像个新手铲屎官之后,他突然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威胁别人的霸气在。
而且,转念一想,那维莱特应该也不屑于用这种暗戳戳的方式去维护律法的尊严吧。
作为一只单纯的龙龙,那维莱特估计要么直说,要么就憋在心里。
那维莱特刚来到人类社会,尝试去模仿人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小心尝试呢?
不过别说,那维莱特这样慢慢悠悠地捏着他的爪垫,还蛮舒服的。
就是这个衣服实在是有些硌得慌,真不知道那维莱特到底是怎么忍受成天到晚穿着这身衣服的。
自己昨天在那艘塞壬号的仓库里找衣服的时候,见到那些散发着臭气的长靴时,可是直接放弃了穿鞋这一个选项的。
虽然有它们实在是太臭了的原因在,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须酔赶时间,实在不想候那看起来就要同其进行一番恶战的靴子。
而那维莱特的这套行头着装时的复杂程度,他可是见识过的。
不仅是长靴,可以说是整套衣服都是噩梦级别的难度啊。
须酔觉得目前的氛围还算温馨,于是大着胆子,好奇地问道:“那维莱特大人,您不会觉得最高审判官的装束,有些…不便?”
那维莱特捏着须酔爪子的力道微微有些放松,停下了操作刀刃的手指。
他低头想要看着须酔的眼睛,却发现被丝绸领饰遮住了视野。
那维莱特顿了顿,又把视线放回了须酔的爪子上,语气平常地说道:“我身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保持这样的装束,也是我所必须要承担的职责。”
“至于麻烦…也是必须要忍受的,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想要接受一种身份,就必须去理解和忍耐他。”
但是,一定很辛苦吧。
实际上已经是一只深海龙蜥的须酔即便能变成很多生物,但是他的身体仍然会遵从本性地渴-望水的滋润。
那天落水之后,他难得能全身浸泡在水中,每一个细胞都感到了难言的舒适。
因此,他也放纵自己,在水中停留得久了些。
而那维莱特,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自由地涉入水中了呢?
甚至于,他有多久,没有淋雨了呢?
须酔在那维莱特身上感到了一种孤独。
望着窗外的月色,零星的记忆碎片突然从脑海中冒出。
“楚楚,人生啊,就是要大醉一场才来得痛快!”
“能别叫楚楚吗?强强、壮壮、聪聪或者是二狗子都可以啊。”
——
“须酔?那个酒鬼真是昏了头了,给孩子起个这样的名字。”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埋怨。
“既然跟着我,你可不能再像个野孩子了。”
少年的泣音在寂静的午夜响起:“楚楚好疼啊,楚楚想回家…”
——
“喂,小子,听说你把这里搞了个天翻地覆啊!”男人站在断壁残垣上向他挥手。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想不想跟我去酒馆!”
“你是?”
“嗯…勉强算是你老子的朋友?”
——
但是最终,哪里都不是他的容身之所。
雾里看花,水中窥月,什么也不属于他。
那是漫长的孤寂。
后来呢?
最后的梦中,好像有孩童的欢笑。
那维莱特放下手中的剪刀,摘下手套。
轻轻用指尖借走了须酔眼角的一滴泪,用来倒映提瓦特天上的那轮永恒孤寂的圆月。
最高审判官的衣服,不至于这么让人难以接受吧?
对方这是因为同情自己每天都要穿这样的衣服,所以才哭了?
说是同情,但其实是共情才对。
但是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机,以至于这个误会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被解开。
而当时的须酔,衣橱里面的衣服款式已经全都是轻便易穿的。
那维莱特把须酔放到了没有堆放文件的沙发上。
他有些无奈地想,牛奶的爪子,距离长到违法的长度,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须酔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那维莱特更是因为工作一-夜无眠。
不过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人的东西,这一-夜过得也不是很如意。
系统简直要被须酔脑海中因情绪起伏而产生的激流冲得东倒西歪了。
不是,哥们。
一件衣服,不至于。
须酔并没能一觉睡到天明,挣-扎的思绪让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样的梦乡只能带来更为深重的疲惫。
因此,须酔很快就强迫自己从中挣脱出来。
那维莱特在听到须酔急促的呼吸突然平缓下来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见须酔并没有“醒来”的意思,于是也不多问,继续低下头处理手边的事物。
借着笔尖摩挲着纸张的沙沙响声,须酔闭着眼睛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既然已经知道乐斯和原始胎海之水之间的关系,那就可以顺着这条线接着查下去。
伊黎耶岛那边,水脉和原始胎海之水的关系还不甚明朗,而且系统也说他们关系不大,因此也没有必要再去了。
不过,目前原始胎海之水可不是最重要。
搞明白系统的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搞明白系统究竟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须酔现在非常怀疑,系统是提瓦特的某种生物。
他应该是没有实体的,或者说他的意识所蕴含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身体所能负担的极限。
自己则是系统选定的身体,而这具身体的使命就是承载他的意识。
至于原始胎海之水?
须酔猜测系统所言应该不假,或者是经过某种艺术加工。
他应该能通过某种方式利用原始胎海之水治愈魔阴身。
不然,系统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一个隐患不管。
至于“生命系统”这种一般都是主角标配的东西……
系统不是说是啊哈帮他把自己搞过来的吗?
那就破案了,肯定是啊哈教的!
咳咳。
须酔收回了有些跑偏的思维。
须酔想,按照系统的愚蠢程度,只要自己不急,那他就该急了。
因此,不要做太多多余的事情,让系统发现自己的底-裤都快被扯出来了。
只要假装不在意原始胎海之水就可以了。
乐斯的事情有特巡队去查,这个被捣毁的组织根本来不及销毁证据,应该很快就能有眉目。
可是这里-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情啊。
须酔本来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为了沫芒宫的欢愉,给水神大人提一点能让沫芒宫上下都能更舒心一点的小建议吧。
顺便,枫丹这么多的荒地,这么多的发条机关。
怎么能不用来,种!地!呢!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须酔先是被上蹿下跳的不想剪爪子的牛奶整得整得精疲力尽。
要不是因为怕伤到这个小家伙,他才不会这样狼狈!
刚刚剪完,还顶着一身的猫毛,就被特巡队求到那维莱特那里,借他过去审讯犯人。
“为什么是我?”须酔睁着无辜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他的手指指向自己,试图让对方再好好看看自己的脸是多么得具有亲和力。
“因为人手不够,而据说你发疯的时候格外吓人…可止小儿夜啼。”
特训队派来的人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我现在不疯啊…”
“你稍微装一下,他们对你有心理阴影。”
须酔眨了眨眼睛:“他们怎么会对我有心理阴影呢?”
特巡队队员沉默着和须酔对视。
你装不知道是吧?
特巡队队员的眼中浮现出这几个字。
她挑了挑眉,撇过头去,看向身旁的同伴。
同伴也学着须酔眨了眨眼睛。
不是,姐姐,听那群人的描述,咱真怕说重了,这位仁兄发疯啊。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也不说。
但是,今天这个人,她是要定了!
“那维莱特大人,我们就先走了,祝您生活愉快。”
特巡队的姐姐一把攥住须酔的胳膊,伴随着一声仅有须酔能听到的“这是为了戴罪立功”,就把人给拖走了。
须酔眼神戚戚然地望向显然默许了这一切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
第27章 受欢迎
因为需要提审的犯人实在是太多,已经超过了沫芒宫内的审讯室的承担限度。
而且现在大部分船都在加班加点地打捞枫丹科学院的重要文件和设施碎片。
顺便清理因为这次爆炸对部分海域造成的污染。
才没有时间把这乌泱泱的一群人给“千里迢迢”地运到枫丹廷。
而且那维莱特已经下达了先安置受害者的指令。
因此那仅剩的几艘属于执律庭的船,正忙着趁夜色把已经探明身份的并且录完口供的受害者送归家庭。
当然,如果这名受害者恰巧住在枫丹廷内,还非常有正义感地想要通过自己的讲述控诉这群穷凶极恶之徒的所作所为的话。
那么,此时执律庭也就可以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人文关怀。
与之前“助桀为虐”的形象行程鲜明的对比,破除虚假的谣言,使舆论成为跳板,让沫芒宫光辉的形象更上一层楼。
不过,这都不是须酔需要考虑的事情。
毕竟他现在连特巡队的临时工都还不是呢——合同都还没签。
但他现在,也确实为了这些媒体在发愁。
因为,不仅有三两个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在后面对他穷追不舍。
居然还有人刁钻地把名片丢得像是飞镖一样。
那维莱特新给他买的衣服差点刮坏!
而且,居然还有路过的大姐姐朝他抛媚眼,丢花束。
他只是穷!
可是他人穷志却坚!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刚刚还不敢说话的特巡队小青年,这个时候却像是忍不住了似的,立刻开口说道:
“因为你昨天庭审结束后,‘咻’地不见了,大家为此专门开了个专题,讨论你是怎么消失的。”
你们就因为这个开了个专题?
“还有,咳咳,你这不是刚被宣判无罪,就又被特巡队给…找上门了嘛。”
特巡队小青年有些心虚地说:“你要知道的,在枫丹,被特巡队找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的到来,就意味着有恶性案件正在发生。”
须酔的表情一时之间有点难以言喻。
他的桃花眼睁得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青年,就差把“原来你们才是罪魁祸首的”控诉喊出来了。
小青年移开了视线,嘴巴张了张,突然来了句:“也许他们是想采访我们呢,毕竟我们最近也很火……”
小青年的脑袋被走在前面的名为玛德琳的特巡队的大姐姐轻轻拍了一下。
“怎么,刚刚嘴巴闭得比刚捞上来的蚌都紧,现在反倒是说个不停?”
女人的眼中有戏谑,似乎还在说:现在不怕须酔了?
小青年轻咳两声,小声嘟囔道:“可是须酔先生这一路来都没有发…生气,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可怕呀。”
可惜女人只是想调侃他两句,现在早就把注意力转到了路旁的熟人身上,自然也听不到他的小声嘟囔。
“莉迪亚,你怎么也学着他们抛花,你可是都没有给我送过花呢。”
路旁撑伞的小姐掩嘴轻笑,又从朋友怀里抽出一朵鲜花递给玛德琳:
“喏,我只不是凑凑热闹,不过对于这位小先生来说,也算璃月那边说的掷果盈车【1】了吧,哈哈哈。”
“这么帅气的小先生,这是怎么惹到你们特巡队了,哎呀,不会不方便说吧。”
“这有什么,我们只是请他过去帮个忙,你也知道,我们最近忙得都快忘了水神大人什么时候演出了。”
“哈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这个大忙人了。”
在经过两人这一番熟稔的调笑后,须酔明显感觉周围带着恶意与打量的眼神渐渐减少。
不仅是那些媒体,还有那些真的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前面的玛德琳小姐,嘴角轻提。
又瞥向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话真的太多了的小青年,在心里摇了摇头。
看来就算是在特巡队,心眼子这种东西也是存在贫富差距的。
在抵达刑讯场地,须酔听到特巡队给他开出的工资金额之后,立刻找到了工作状态。
只要打五天工,就能有十五万摩拉。
可以说是非常慷慨了。
“就是,能不能不穿这身衣服?”
须酔略有些嫌弃地拎着被特意划开几道刀口,还有干涸的、很像血迹的褐色污渍的衣服。
“而且,不穿鞋的话,脚会着凉的,寒气入体,会导致腹痛。”
“可是你…我是说好心人士,当晚就是这个打扮,你穿上之后,应该会‘模仿’地更像一点吧?”
须酔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严重怀疑对方不是为了让他“模仿”地更像,而只是单纯地想看他穿这身衣服。
“你不必听他的。”
夏沃蕾走近,无奈地说:“他觉得‘血色怪侠’很酷,所以想亲眼见一见对方的英姿。”
“血色怪侠?”
须酔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个名字远没有蒙德的“暗夜英雄”来得好听。
不过,这是“血色怪侠”需要考虑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不承认,就没有人能把这个名字安到他的头上!
审讯的工作虽然能够见证物种的多样性,但是同时也能够合理合法地发疯。
有他存在,让犯人招供所需要的时间大幅度缩短。
须酔在这个过程中更多的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报告之类的文书工作根本轮不到他来做,因此还算轻松。
而且,本来计划七天,因为须酔的到来缩短到五天完成的审讯,也仅仅花了三天半就结束了。
特巡队和警备队负责审讯的人热泪盈眶地握住须酔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表示感谢,他们还送来了各式各样的小礼物,包括并不限于点心、书本、优惠券以及欧庇克莱歌剧院演出的门票。
只是,当须酔看到海鸥选美比赛的贵宾席的座位票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这是?”
“是我的复律官朋友们办的小型比赛,听说正在申请让那维莱特大人的那只小黑猫来做评委呢!”
“啊?”
不是,还真是你们几个啊。
不是,不是说好的只做吉祥物吗,怎么变成评委了?
不是,让一只猫评价海鸥长得好不好看是哪个大聪明拍脑子想出来的。
不过说到那维莱特的黑猫和须酔,虽然有一部分人知道黑猫的名字就是“须酔”。
但是由于东方的名字对于枫丹人来说有点佶屈聱牙,因此大部分人都以为只是音节相同罢了。
须酔收下了这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举办的选美比赛的门票,把它塞到了行李中。
来时一身轻松,走时大包小包。
距离离开还要等待一段时间。
须酔换上了之前他一直不愿意穿的那身衣服,戴上面具,向这片区域角落里的小房子走去。
虽然大部分受害人已经离开,但是还有一些不知道家在哪里的孩子们和不愿意回家的人被留在了这里。
船上的日子给他们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有人闲聊的时候和须酔说,也许那晚拯救了他们的青年,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慰藉。
“如果他们一直不愿意走的话,最后可能会被送到灰河去吧。”
“灰河?”
“钢管与污水,建立在地下的贫民窟。”
这群孩子的眼睛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光了,还要送他们去那个无光的世界吗?
“哥哥,我听那些穿着制服的哥哥姐姐说,后天就要把我送到灰河了”
小女孩声音轻颤:“我听说那里和船舱里一样黑,我…我不敢去,你…你能送送我们吗?”
“有你在,我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我也想…”
孩子们渐渐围拢在须酔的身边,眼神中有胆怯也有祈求。
须酔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轻笑着点了点头。
“您想吃糖吗,我这里还有存下来的糖果。”
“大…大哥哥,我这里有警备队的姐姐给我缝的小马甲,送给你穿。”
须酔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颇有些哭笑不得。
须酔怀着沉重的心情告别了这群孩子们,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看着晴朗湛蓝的高天,一阵无言。
“哦?我记得千灵节还没到吧,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点戏谑。
“还是说这是什么个人爱好?”
须酔抬头望去,就见到一个灰黑色头发,隐约可见满身的刀疤的男人正靠坐在桌子上。
他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莱欧斯利了。
犯人都已经招供,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因此可以直接移交梅洛彼得堡。
不过由于犯人实在太多,因此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就亲自前来提人了。
须酔等这么长时间,其实等的就是对方。
因为公爵大人借着此次来到水上,还要前往沫芒宫,同那维莱特商量一些事情。
须酔很是自然地略过了对方的调侃,朝莱欧斯利招了招手:“公爵大人,日安。”
莱欧斯利挑了挑眉:“日安,须酔先生,我想你现在要去换身行头?”
须酔耸了耸肩:“要是以这个样子出现在枫丹廷的话,我估计又会登上头版头条的。”
“也是,我就算是在梅洛彼得堡,可是也听说了你的事迹,拳力斗技场的各位,可是都听说了您的名号。”
“那也许我该去和他们打两局?”
“虽然我也很想见识一下,但还是安分一点,留在水上吧,水下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去处。”
须酔也没准备因为犯罪进去。
他又和莱欧斯利聊了几句,就拿着衣服去隔间更换了。
须酔提着大包小包和莱欧斯利一起登上了船。
“这么受欢迎还真是不错,我这里有上好的茶,要不要也来一杯?”
第28章 雨中
须酔收到的点心之类的食物,小部分拿出来佐茶。
大部分都分给了船员们,还有一些同行的复律官。
莱欧斯利对于这些甜到发慌的食物的味道不置可否,不过作为一个正统的枫丹人,这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过根据他的观察,须酔显然是不适应这种食物的。
按照对方抿一口点心就要喝一-大口不加方糖的浓茶的态势来看。
估计等须酔吃完这块点心,枫丹都要被淹上个三五回了。
怪不得小道消息说,须酔似乎和那位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关系很是不一般。
这样看来,倒是不无可能。
毕竟在枫丹,想要再找出一个口味这么清淡的,也是难得。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但其实须酔对于这些致死量的糖接受程度还算可以。
毕竟之前为了快速“长胖”,含糖量高的食物他可是没少吃。
他现在,只是撑得没有办法进食。
毕竟在大闹塞壬号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人类的体型。
因此在与“本体”进行融合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把自己再次压缩。
如果现在有人拿出个称让须酔上去称一称体重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看上去瘦削的青年,实际上能赶上两只彭彭兽。
所以须酔在恢复之后,一直“饿”着自己。
但无奈深海龙蜥为了在渊下宫那样恶劣的环境生存,经过数代的演化,使身体的能耗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
须酔甚至都快被“撑”得绝望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兜不住肉了!
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白白胖胖的样子登上报纸,而旁边的配文是:
“奇人又做奇事,一-夜爆胖为哪般?”
“贵妇心碎,小姐流泪,美男子变小猪崽。”
然而,就算是并不含多少热量的茶水,须酔也实在是有些喝不下去了。
他必须得想点办法,把自己的嘴巴从食物中解脱出来。
因此,他抬目向远处望去,只见在远处的山峦间,隐约可见巨大的骸骨,撑起一片天穹。
它的身躯是那样庞大,不难想到其曾经是怎样搅动了枫丹的一方天地。
须酔抬指,指向巨兽的头颅:“那是?”
“那是厄里那斯,听说是五百年前入侵枫丹的魔兽。”
“可以说整个厄里那斯地区都是借由他的遗骨形成的。”
然后须酔就听到一个五百年前,关于人类是怎样顽强地抵抗深渊魔兽入侵的故事。
深渊?
然而,在讲述的时间里,目的地已经快到了,枫丹庭的轮廓越来清晰。
须酔的疑问只能暂且搁置。
不过,就算他仍有机会提出他的问题,恐怕最后也只能获得失望。
因为除了那场五百年前的惨烈战争之外,大部分人都很难再了解到有关深渊的信息。
就算冒险家协会天天喊着“向着星尘与深渊…”,也没有多少冒险家能够抵达关于深渊知识的大门。
客船刚刚驶入港口,天空就飘起了小雨。
把本来就占了很大空间的点心处理掉之后,须酔剩下的东西仅用一个口袋差不多就可以提起来了。
因此无需别人帮忙,他自己就可以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撑伞。
虽然须酔的身体在告诉他,走入雨中。
但他还是不想太过“特别”。
雨中的枫丹自有一种朦胧的意境,就像是油画中的美人,丰润而秀雅。
“水龙,水龙,别哭啦!”
有嬉闹的孩子跑入雨中,冲着天空大喊。
他的鞋子无意踩碎了地上的浅浅水坑,溅起的水花砸到须酔身上,他却也不觉得恼怒。
他只是在因小孩的话而愣神。
作为元素顶点的存在——七元素的龙王,那维莱特究竟对水元素拥有无与伦比的控制力和影响力。
但是平时的那维莱特,作为最高审判官实在是有些太尽职尽责了。
以至于,即便是因为对方水龙王身份而来的须酔,也都快要忘记对方在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存在了。
那维莱特,又何尝不是神明。
但,他却又在人类触-手可及的地方。
须酔又忍不住想,对于对水元素力具有绝对掌控力的水龙王而言。
一场发生在枫丹的突然而至,又匆匆离开的小雨,意味着什么呢?
自己离开沫芒宫的那晚,那场突然起来的雨,究竟是因何而落呢?
须酔实在无法想象那维莱特会哭。
但是,为什么那维莱特不会哭呢?
母亲的嗔怪,小孩的笑声此时雨水滴落的声音掩去。
须酔聆听着雨声,思绪先他一步,跑到了沫芒宫,跑到了那维莱特身边。
他突然对那维莱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是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力量,仅对他这个“人”的好奇。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喜欢雨天?”
须酔愣了一下,把自己的思绪拽回,侧身想开口向莱欧斯利解释自己并非讨厌雨天。
但是唇-瓣微张,在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刹,它们却又被须酔吞回肚中。
身为深海龙蜥,他的天性喜欢水元素,喜欢下雨。
但是作为须酔,他,真的喜欢雨天吗?
在模糊的记忆中,他似乎更喜欢晴朗的天空。
看白白的云团在蓝天中缓缓流动,似乎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须酔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维莱特,作为人类的他,和非人的他,又有怎样的矛盾呢?
须酔摇了摇头,把水龙王大人从自己的脑海中暂时请了出去。
莱欧斯利当他摇头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也就顺势聊了起来:
“我也不讨厌雨天。不过要是在梅洛彼得堡感到头顶滴水的话,麻烦就大了。”
须酔很乐意先不去管这场雨,而是和对方聊一聊这个建在枫丹的水下堡垒。
毕竟作为枫丹的巨型工厂和始基矿原料的供应商,梅洛彼得堡可不仅仅是一所监狱那么简单。
而且这样的重要的地方,居然是自治的,连沫芒宫都无权插手。
“公爵”大人走马上任后又把它治理得这样好,犯人们进去都不想出来了,实在是很难不挑起人们的好奇心。
“啊,对了,还要谢谢你呢,一次性给我送来了这么多的劳动力。”
“我?”
“特巡队说你可是在审讯方面出了不少的力呢,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能被押送到梅洛彼得堡。”
公爵大人简直是在开玩笑,要仅仅是审讯的方面,这三五天,他可不是等不起的样子。
“毕竟在一-夜之间,我贫穷的名号就和我的事迹一样响彻枫丹了。”
须酔拍了拍印有特训队标志的、统一采买的背包,“所以包吃包住,有福-利发,还有工资拿,我当然是迫不及待就去了。”
“我现在已经穷困潦倒到,只要有钱拿就会去干的程度了。”须酔可怜兮兮地抱住背包,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
当然,在夸张的表演之后,须酔立刻恢复正经,迅速补充说:“当然,不会违法。”
对方没有什么恶意,须酔也乐意和莱欧斯利插科打诨。
不过,公爵大人的情报网还真是厉害,显然对方也知道塞壬号上做好人好事的“神秘青年”和自己的关系了。
须酔总觉得,自己就是“血色怪侠”的这件事最后会变成众所周知的秘密。
只希望,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来他面前试探或者捉弄他一番,看看他的反应。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电梯已经在顶层停下。
电梯的门虽然不算狭窄,但是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讲,若是非要并排走出,也难免会显得拥挤。
而且须酔在刚刚就感应到了那维莱特就在不远处。
因为这场雨的缘故,须酔总觉得现在可能不适合去见对方。
这么一犹豫,莱欧斯利就已经先须酔一步,走出了电梯门。
那维莱特肯定也能知道自己来了,如此扭捏,反倒是会多生事端。
更何况来都来了。
被莱欧斯利宽阔背脊遮挡住视线的须酔,并不知道此时那维莱特正只身站在雨中,不紧不慢地朝沫芒宫走去。
雨天的沫芒宫门前并没有多少行人。
而且面对最高审判官,大家还是敬畏居多,即便知道他现在并未撑伞,也不敢上前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那可是那维莱特大人!
因此那维莱特现在,就能在没有打扰的情况下,短暂地享受一会儿这并非由他带来的蒙蒙细雨。
在听到电梯门开启的声音时,那维莱特下意识回头望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眷属”的气息。
然而身后并不是须酔,而是另一位老熟人——梅洛彼得堡的“公爵”,莱欧斯利阁下。
对方走出电梯,撑起雨伞,抬头就见到枫丹的最高审判官竟然正在雨中淋雨。
莱欧斯利快走两步,举起了手中的伞,把它撑在了那维莱特头顶。
那维莱特:……
“谢谢。”
此时的须酔也已经走出了电梯,视线不再被挡住的他终于能看清沫芒宫前的情景。
但是此时此刻,他宁愿自己没有看到。
不知道现在返回电梯里,还来不来得及。
须酔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捂脸的冲动,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上前同那维莱特问好。
至于为什么他的眼神一直偷偷瞥向那维莱特头上的雨伞?
咳咳,实在是给水龙王撑伞什么的…实在是很有艺术性。
莱欧斯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不对。
他想,可能是自己无意间叨扰到了什么吧。
须酔从自己的小包里又抽出一把伞,递给了因为“好心”,而半个身子都被雨淋着的莱欧斯利。
“公爵”大人有些意外地接过了这把伞:“谢谢。”
从这里到沫芒宫本没几步路,但须酔总觉得有些漫长。
他看着把伞举得端端正正的那维莱特,总感觉此时的这把伞,也变成了最高审判官这身衣服的一部分。
雨,好像更大了。
第29章 谜题
那维莱特要去同莱欧斯利密谈,须酔不便打扰他们。
在和二人告别后,须酔用那维莱特给的令牌回到了那维莱特的房间。
其实须酔在审判结束之后,就和那维莱特提起,要不要让他自己出去找个房子住。
但是魔阴身发作的须酔,精神状态实在堪忧。
而且,虽然对方把“种子”魔改成了他都快不认识的样子,并且现在是人类形态。
但怎么说,须酔实际上还是他的眷属。
因此,那维莱特必须看顾好对方。
放他去帮忙审讯,是因为周围时刻都有特巡队的精锐。
可要是放须酔自己出去住,到时候要是又水土不服,突发恶疾。
万一造成危害,可就不是那维莱特想看到的了。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介意和你住在一起。”
“可是我出入沫芒宫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很多人都在争论我们之间的关系。”
甚至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甚嚣尘上。
“既是如此…那就先以我族中后辈的身份暂住吧。”
就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考枫丹公务员了。
“族…族中后辈?”
要是这么说,倒也没错。
不过总感觉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媒体反而会更加兴奋——终于能知道那维莱特来自哪里了吗?
而且,要是被那群深海龙蜥们知道那维莱特承认了他的“地位”,怕是会嫉妒得面目全非。
不过,这确实是目前来看,比较合理的解释了。
因此,这些天,新鲜出炉的小后辈在那维莱特的授意下,已经有意无意地向身边的人暗示了很多次这件事了。
现在就等那维莱特的回应出现在蒸汽鸟报上了。
整理好小礼物的须酔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撸着牛奶的下巴,一边掸开了刚刚在路上随手买的报纸。
那维莱特在前两日就已经公开了有关须酔的信息。
因此,虽然这个事关神秘的最高审判官大人的消息很有讨论价值,在此时也不过占了一个小小的讨论版块。
和枫丹科学院的相关报道并排在同一页报纸中。
而今天这份报纸的头版头条,则是关于《人鱼的抽泣》的作者米尔恩的相关报道。
作为他的忠实拥趸——这家报纸的记者是这么介绍的,报社专门为他开了一个专题。
专题的内容是关于他是如何发现犯罪行为,又是如何机智地躲过对方的眼线,把对方的罪行用小说的形式公之于众的。
记者:我作为您的忠实读者,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人鱼这个意象的?
米尔恩:提到大海中的神秘生物的话,人们首先想到的应该就是人鱼吧,我是这么想的。
米尔恩:不过那天晚上从岸边出发不久,我真的听到了水下传来的歌声。
米尔恩:可是我当时没有带潜水衣,后来又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没有去追查这件事情了。
米尔恩:我还记得当时的位置,欢迎各位冒险家去一探究竟。
须酔瞥了一眼报纸上特意画出的,带有标注的地图,觉得这很大可能是彭彭兽们在唱歌吧。
毕竟前几天在枫丹的水下,还看到有大彭彭兽在教导小彭彭兽怎样使用声波。
而且下半身像是鱼尾,上半身又有双臂。
这不是很像是“人鱼”吗?
看完报纸的须酔,抻了抻懒腰,在自己之间没有写完的小建议上又加了两笔。
他放下笔,见外面雨已经停了,天色正好,就带着写好的纸张和牛奶一起出门去了。
牛奶作为一只精力旺盛的奶牛猫,却因为对那维莱特天性的恐惧,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乱摸乱碰。
再加上没有须酔陪它玩,即便食物充足,精神也有些萎靡,还会莫名地感到烦躁。
须酔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想要带它出来玩玩。
不过,牛奶虽然已经适应了须酔的人形,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于其他人类仍然有些警惕的。
因此,一人一猫就选择了沫芒宫后面人烟稀少的废弃水道的站台作为游玩的场所。
须酔一只手牵着绳子,防止牛奶因为惊吓而跑丢,也是为了防止它从高空跌落下去。
牛奶显然很高兴的样子,虽然脖子上的绳索限制了它的行动,但他仍然玩得很开心。
须酔也很享受这份难得的闲暇,此时他最大的苦恼就是不要让牛奶真的从天上抓一只海鸥下来。
这可能是那什么海鸥选美比赛的参赛选手呢。
“须酔先生!”
就在须酔把牛奶抱在怀中,把它举向正好在这边看海的美露莘小姐缪妮,想让她试着摸-摸牛奶的头的时候。
一声带着喘息的呼喊声,打断了他。
身着警备队制服的小姐步履有些匆忙,她简单地和在场的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须酔,语速极快地说道:
“特纳先生…就是您之前…打伤的那些人中的一位,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您。”
“一个罪犯,居然能劳动警备队的人?”
“这…毕竟执律庭也是讲人文关怀的,而且…而且他也算是戴罪立功,帮了我们不少忙。”
“对了,就是因为有他的口供,您才能被认定在那起伤人事件中,仅仅是正当防卫。”
警备队的这位小姐见须酔挑了挑眉,见有希望了,又接着说道:
“他马上就要被公爵大人领去梅洛彼得堡了,再不去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啊,本来还想去看看呢,结果一听到后面这句隐隐含有威胁意味的话,就立刻不想去了。
身旁的缪妮手掌抵住下颌,开口说道:
“这位特纳先生,我记得好像就是那位一进审讯室,就强调须酔先生是无辜的,一度还被怀疑是须酔先生的同伙呢。”
须酔歪了歪头,有些困惑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警备队的小姐,想向对方求证。
“就是他!”警备队的小姐生怕须酔没听到一样,又强调说:
“就是他,所以我想他应该对您是没有恶意的,也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您!”
“你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吗?”
警备队的小姐嗫嚅着说:“我…不太清楚。”
须酔叹了口气,在警备队的小姐的心脏提到嗓子前,说道:“那我就去看看他吧,顺便感谢一下这位…好心人?”
须酔握住牛奶的爪子,朝缪妮招了招:“抱歉啦,只能下次再来找你玩了。”
缪妮摆了摆手:“没事的,须酔先生您去忙吧,要记得好好吃饭哦。”
须酔的笑僵硬了下,他与缪妮告别后,转身跟着都快原地踱步的警备队的小姐一起离开。
在一间还算整洁,采光也不错的房间里,须酔见到了警备队的小姐口中的特纳先生。
对方很是瘦削,八字眉配上下垂眼,还穿着破旧的、带着补丁的衣服。
怎么看都应该是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
不过横亘在对方脸上的一道长疤,以及挺立的脊背,似乎又在无声地反驳这种猜测。
特纳先生见他到来,熟练地勾起了一个有些怯懦的笑,礼貌地朝他问好。
“须酔先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因此我也不和您绕弯子。”
“虽然我知道没有我您也一定会被判无罪,但看在我为您脱罪的份上,能不能请您看顾一下我的弟弟妹妹们。”
“不是要您领养他们,只是…只是想让您有空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受欺负。”
虽然对方嘴里说自己没什么用,可来的路上,须酔就打听清楚了。
在刚把这二十几人运回枫丹廷的时候,仅有几名伤势较轻在醒来后能接受审讯。
而接受审讯的这几人,基本上都在控诉是须酔无端伤人,只有特纳坚称须酔是在反抗他们的围攻。
特纳还凭借超强的记忆力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后来核对的时候,场地上留下的细节也能和对方的口供一一对应上。
因此,特纳可以说是为须酔的脱罪提供了关键的证词。
但是,即便须酔想要感谢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用处。
挂名的“最高审判官族中后辈”吗?
可在对方受审时,这个名头还没冒出来呢。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请求居然是想让他照顾孩子。
“弟弟妹妹…们?”
你有多少家人?
特纳的手抬到前胸,因为手腕被镣铐锁住,导致他掏东西的动作格外笨拙。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力小心地把手伸进衣襟,从胸前内侧的口袋中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很小,而且已经有些旧了,在边缘处有因长期摩挲而产生毛糙。
特纳把照片拿出后,并没有立刻递给须酔。
他紧紧地盯着照片上的几人,眼神中有遗憾,有不舍。
但是,当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把照片给出去的时候,他的眼中却带上了一点解脱。
须酔结果了这张曾被它的主人放在心口,日夜轻抚的照片。
照片上的孩子们笑容都有些胆怯,他们紧紧贴在一起,似乎只有身边的同伴们才能给予他们面对镜头的勇气。
照片上的特纳脸上还没有疤痕,那时的他虽然带着与伙伴们相似的怯懦。
但是他的眼神却有种特别的倔强,浑身上下有要冲破阴霾的昂扬力量。
那时的特纳,很漂亮。
即便穿得破破烂烂,也像是蒙尘的珍珠。
很招一些变态喜欢。
而照片上那幢布满藤蔓的老屋,须酔不久之前才去过——是那家孤儿院。
“这是凶凶鲨…这是滚滚猫…这是叮当花……”特纳挂着怀念的笑,手指一个个地摸过照片中小不点的脸。
这些名字?
“这些名字有些奇怪吧…其实是我们不想用他们给起的名字……”
“都是茉莉、百合之类的,也太…太侮辱人了一点……”
后面的这句话特纳说得很小声,似乎只是一句不满的抱怨罢了。
“他们很喜欢泡泡橘、落落果这类的名字,说是听起来就甜甜的。”
须酔的一一记住了这些还在孤儿院的孩子们。
“剩下的那些?”
“剩下的…算了,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
被特纳略过的,都是年龄和他相仿的少男少女。
“好…我会帮你。”
收下照片的须酔认真说道。
在一旁等候的警备队队员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于是轻咳两声。
特纳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谢谢你须酔先生,那我就去过我的新生活啦!”
特纳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说道:“对了,照片后面有我们之间的暗号,小家伙们要听到暗号才会信任你。”
“好的,我知道了。”
须酔按下牛奶想抓照片的爪子,却不急着看背后究竟写了什么。
因为他发现,这个照片是有夹层的。
当他回到房间,把夹层展开,就见到里面写着:
【要去看枫丹最好的魔术表演吗?能把泡泡橘变成钩钩莓的那种。】
第30章 粉丝
魔术表演?
须酔又拿起了之前的报纸,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关于“大魔术师林尼”的相关报道。
牛奶歪了歪头,它看不懂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但是当看到琳妮特的照片时,小家伙立刻兴奋了起来,白色的爪子直接拍在了少女的脸上。
牛奶喵喵叫了两声,似乎对具有猫猫特征的少女格外感兴趣。
须酔也是第一次在人类身上见到兽类的特征,拨开牛奶的爪子,把头凑近了报纸,想看一看少女头顶的究竟是道具还是真实存在的耳朵。
这个尾巴,这么灵活的话,不可能是假的吧。
就算是机关,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不过须酔找了半天,也没能从通篇的赞美里提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林尼、琳妮特究竟在哪里表演。
只能大致推测,他们似乎是随机刷新的。
唉~这个样子虽然能够打出知名度,但是会很辛苦吧。
不过既然是“接头人”,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魔术师吧。
没准白天是魔术师,晚上却是怪盗呢。
话说,枫丹有这样的都市传说吗?
戴着高高的礼帽,身着礼服,会发出预告函,然后把警方…或者说警备队捉弄得团团转,最后在月色下以帅气的姿态退场什么的。
啊,感觉会是个高人气的角色呢。
须酔叠了一个小纸袋,把照片装了进去。
他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独自下楼去,先把写满建议的文件装进领来的特-供信封,投进“水神信箱”。
然后和正带着犯人们要走的莱欧斯利打了个招呼。
特纳就在其中,看到须酔的时候,还特意又重复说道:“那就拜托您了。”
须酔轻“嗯”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对方强调的,究竟是照顾弟弟妹妹,还是接头的事情了。
“怎么,你们两个还要再叙叙旧?”莱欧斯利挑了挑眉,“不过我记得,好像是你打了他吧。”
“叙旧就不必了。”须酔摊手,“就是因为把他打得太惨了,才良心不安,想要帮帮忙。”
特纳听到这句话倒是笑了:“我倒是觉得,打得还不错。”
他仅仅付出了这么点代价,就能让那群人被揍得狗血淋头。
怎么看,都不亏。
顶着周围“同伴们”想要吃人般的、突然凶狠起来的眼神,特纳跟着莱欧斯利走得坦荡。
虽然已经答应了特纳要在他出狱之前,时不时去看看他弟弟妹妹的情况。
但是须酔如果要离开沫芒宫周围一百米的范围,是要向那维莱特汇报的。
毕竟长久困扰仙舟的问题,就算是到了枫丹,也一样棘手。
至少现在不用被十王司带走,就偷着笑吧。
那维莱特倒也不是要一直拘着须酔,只是前些日子实在是公务繁忙,须酔的事就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而且,虽然在法涅斯降临之前,水龙王是星球胎海的心脏。
他可以用胎海的力量容纳虚妄,托缓“磨损”。
但现在,旧的心脏已经被剖出。
新的心脏——水神,已经在其中跳动了千余年。
“生命之神”的名号早已经易主。
失去力量的神明,也无法再承担这一份职责。
因此,那维莱特现在对须酔的情况也束手无策。
“你…还能靠自己的力量压制多久?”
那维莱特的指尖轻点着桌面。
他想,如果须酔最后真的失控,那即便自己不愿,也不得不把这个不稳定的因素从枫丹抹除。
系统,水龙王大人问你话呢。
“什么叫靠‘自己’的力量,明明是我辛辛苦苦在帮你压制魔阴身。”
系统因为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按在他人身上而显得有些愤愤。
“居然还问要多久?”系统的声音带着些不可思议,“简直是要多久有多久!”
须酔把系统的话修饰了一番之后转达给了那维莱特,并暗示说:
“‘乐斯’里面的成分很是不一般,似乎有接近‘丰饶’的力量,因此才会诱发魔阴身。”
那维莱特听后蹙了蹙眉:“‘丰饶’的力量,难道是魔神残渣吗?”
“可是据我所知,普通人在接触魔神残渣之后,应该是不会出现上瘾的现象的。”
“研究院那边也没有给出类似的结果报告…罢了,我之后会亲自去看一看的。”
终于,这样那维莱特应该就能发现引起自己异状的是原始胎海之水了。
也不怪之前那维莱特一直没发现“乐斯”和原始胎海之水之间的关系。
毕竟,不能要求一位事务繁多的最高审判官承担违禁品成分检测的工作。
“我之后也会拜托芙宁娜来看一看你的情况。”
毕竟对方才是现在提瓦特的“生命之神”,也许动用那一份被天理窃取又给予她的权能,能够找到解决须酔身上问题的方法。
“麻烦您了。”须酔眼睛微弯。
须酔见那维莱特因为怀有愧疚,所以现在对他态度很是不错。
再加上对方手边已经不剩几本公文。
于是也就“蹬鼻子上脸”,把困扰了自己许久的答案问了出来:“那维莱特大人,您为什么要走入人类的世界呢。”
即便是作为人类诞生,那维莱特也可以做一个自由的旁观者,不必让自己端坐在人类搭建的高台之上。
那维莱特顿了一下,回答道:“因为芙卡洛斯对我发出了邀请。”
就,这么简单?
须酔歪了歪头,有些不理解。
因为据那群深海龙蜥所言,龙王和神明应该是势不两立的。
结果芙卡洛斯仅凭一封书信,就把水龙王大人请出山,还让他任劳任怨地工作了五百年,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维莱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须酔一个问题:“须酔,当你成为深海龙蜥的时候,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你无法变回人类,你又会怎么做呢?”
须酔沉默片刻说道:“我觉得,不论是里维斯还是吉罗克,他们和人类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
“拥有智慧的种族,在抛开不必要的芥蒂之后,就会发现双方之间其实是很接近的。”
连卡皮巴拉都能成为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呢!
须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来的时候兵荒马乱的,根本来不及多想。”
“但是…如果不能重新成为人类,会很遗憾吧,毕竟人类的双手,可以做到很多在其他生命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以创造,可以改变。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聊上太久,毕竟现在可不是什么适合促膝长谈的时间。
那维莱特即将前往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审判,而须酔也要在天黑之前回到沫芒宫。
须酔走在枫丹廷的街道中,思考着刚刚的谈话。
他好像知道那维莱特身上那种孤独是因何而来,也隐约看到了属于这个强大存在的迷惘。
完蛋,越想下去,那维莱特在他脑海中的形象就越可怜。
现在,须酔的思绪已经飘到几千年前。
而那维莱特已经变成一只抱着尾巴,可怜兮兮地不停地问“为什么我会是这个样子?”的龙宝宝了。
不对,以人类形态降生的那维莱特没有尾巴抱。
天生天养的他,也找不到能回答他的存在。
须酔想得实在是有些太投入了,以至于没有踩准台阶,要不是被身旁的少年扶住,恐怕就要酿成惨剧了。
须酔转头,正要谢谢这位好心的少年,却无意间瞥见了色调为标志性的红色、内衬为菱形格纹的拖尾。
他愣愣抬头,朝少年的脸望了过去。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林尼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疑惑地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须酔摇了摇头,站稳了身形。
林尼看向须酔,笑着说:“在枫丹,你这身打扮可不常见呢。”
毕竟很少会有人出门不仅戴着帽子和墨镜,还要围上围巾的。
就算是通缉犯,这么做也实在是太刻意了。
连能登上欧比克莱歌剧院的、最当红的歌剧女主角私下里都不会这么打扮。
须酔扯了扯脖颈处的围巾,无奈地想,这还不是被之前的媒体朋友吓怕了。
不过这一层层的“防护”,确实也让他喘不上气来。
须酔把墨镜摘下,朝着林尼问道:“请问,您是枫丹最棒的魔术师林尼吗?”
“哥哥,好像是你的粉丝。”
林尼有些不好意思,先小声唤了一声“琳妮特”,又转头对须酔说道:“叫我林尼就好。”
少年朝卸去伪装的须酔看去,越看越感觉熟悉。
这不是这几天频繁在报纸上出现的那张脸吗?
也是打乱“父亲”计划的罪魁祸首。
“请问,是须酔先生吗?”
须酔朝林尼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林尼,要不是你,我肯定会摔得很狼狈的。”
“不用谢。”
“其实我这次出来,本来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恰好遇到你们的表演。”须酔的眼睛亮闪闪的,“没想到真的就被我碰上了。”
“看来真的是哥哥你的粉丝呢。”
“既然如此,我就为你表演个魔术吧。”
须酔点头赞同了琳妮特的话,带着点期待地向林尼说道:“请问能把泡泡橘变成钩钩莓吗?”
“这可真是有点难了,因为我只知道钩钩果和落落莓。”林尼苦恼地说道,“而且我现在手边也没有泡泡橘……”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了。”
林尼的笑容绽开,摘下头上的礼帽,轻敲边沿之后,就从中拿出了一个泡泡橘。
然后又把泡泡橘丢回礼帽中,让礼帽在空中来了个回旋后。
只见落回林尼手中的帽子里,探出来一只,一爪举着钩钩果,一只爪子举着落落莓的怪笑帽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