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手第八天
禅院直毘人见自家好大儿露出这种被狠狠欺诈的扭曲表情, 哈哈大笑了起来,几个酒嗝伴随着笑声打出。
听着老父亲放肆的嘲笑,禅院直哉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
但眼前的人不止是他父亲, 还是在禅院家说一不二的家主。
上次因误会冒犯了他父亲, 这次禅院直毘人必然不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权威。
如果他再发作,保不齐会被调离禅院家中心几天, 以示惩戒。
这么想着,禅院直哉咬紧后槽牙,脸颊两边的肌肉开始都开始微微发酸, 才勉强稳住了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别不服气,直哉你和那个五条家小子比还差远了,居然随便用美貌钓一下你就上钩了, 你是蠢货吗?”禅院直毘人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讥讽似地说道。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把禅院直哉拘在家族里的时间太长了, 蓦地一出门, 男女都分不出来了。
就算五条新也长得面若好女, 禅院直哉和其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亲密接触肯定是有的吧?
一点都没有怀疑吗?
还是说禅院直哉明知道五条新也的身份有疑, 却还是把持不住美貌诱惑, 沉迷其中?
别说他不顾父子情意,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嘲笑自家好大儿眼瞎。
要是对家用美人计, 禅院直哉分分钟掉坑里。
心中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情绪了。
禅院直哉的指甲用力抠着粗糙的榻榻米,额角青筋控制不住地凸出一两根, 他咬着自己的舌头,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中漾开。
每一阵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自己堂堂一个禅院家继承人,被对家的人骗身骗心的事。
五条新也那家伙实在可恶。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他误会了,为什么不提早解释?
无非是想看他笑话罢了。
“这件事要传出去,你就等着成为整个咒术界的笑话吧!”
禅院直毘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用酒壶底敲了敲禅院直哉的脑袋,半是提醒,半是警告。
禅院家的脸面,不允许被自己这个儿子丢在脚底下。
禅院直哉瞳孔紧缩成一个小点,低埋着脑袋,脸色黑沉如水,难看至极。
禅院直毘人这是在逼他做出选择。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最在乎的只有禅院家,小时候的自己展现出不错的咒术天赋,那时也没有十种影法术,无论是血统还是实力,继承人自然是他,而今时不同往日。
而近几年他处处让禅院直毘人感到不满,也渐渐感受到禅院扇和禅院甚一正在逐步分走他的权柄,父亲这是想通过这两人来牵制他。
家主之位的继承应当就在近几年里。
绝对,绝对不能错失。
只是一个五条新也罢了。
不用放在心上。
似乎把自己给说服了,禅院直哉用力滚动了一下喉结,喉咙里的涩痛感叫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而自己跪在榻榻米上已经有十来分钟了,本来身体还有点不舒服,这么一折腾,腰又酸又疼,禅院直毘人这的酒臭味还难浓重,熏得他头昏脑涨。
但又想到了那群人可能会疯狂嘲笑他时露出的丑陋嘴脸,内心的屈辱感一层覆盖一层,叠得越来越高。
禅院直哉用力眨了一下瞪得有些酸涩的眼睛,强忍着不适感说道:“我……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能再和五条新也纠缠在一起了。
……
五条家某处私宅。
“悟应该已经把咒术的基本理论告诉你了吧?比如什么是咒力,什么又是术式,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
已经回到东京的五条新也直接从五条悟那将虎杖悠仁给接到了自己手里,顺便把自家弟弟赶去另一间和室休息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白金色的细长丝线,在指节上简单缠绕了一小圈,含笑看着对面的少年。
元气满满的肉粉发少年跃跃欲试。
“是的!新也老师!”
五条新也说出了虎杖悠仁期待的话,“我看你对于自身咒力输出的精准度的掌握度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下一个流程了。”
“要实战训练了吗?”虎杖悠仁攥紧拳头,牢牢把握能够让自己变强的每一个机会。
“那你可以开始了,把我当成……诅咒师……不是……你的敌人就可以了。”五条新也轻飘飘地说,“简单切磋一下,我了解一下你的大概实力。”
“欸?”虎杖悠仁眨眨豆豆眼,“新也老师不做点准备吗?”
五条新也将衣袖卷上去。
“我要做什么准备?尽管来就好了,放心,我会比悟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的。”
回想起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五条悟一拳轰飞的画面,虎杖悠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不用手下留情的,新也老师!”
五条新也笑笑不说话,做了一个手势让虎杖悠仁赶紧开始。
“那我要上了哦!新也老师!”
调整好状态的虎杖悠仁摆出架势,快速移动,直奔五条新也的面门而去。
五条新也:“……”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冲着他的脸打啊!
但下一秒,心中警惕的虎杖悠仁满眼震颤地在半途刹住了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拳头朝他的脸挥来。
“诶诶诶?是……线吗?”
错开目光,他才看清操控自己手的是什么东西。
但拳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虎杖悠仁立刻偏头,险险避开,可另一只拳头却被迫抬起砸了过来。
“嗷——好疼!”
“反应力还可以。”
五条新也认真在手上编着花绳,没怎么管手忙脚乱的虎杖悠仁,只是一个刚学习咒术的毛头小子而已,要是他动真格,虎杖悠仁可就人头落地了。
“这算是我术式的衍生用法之一,能够操控任何线型物。”
五条新也在两手之间用白金色丝线绕出了一个规规整整的五角星。
“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无聊?这些丝线并不是咒具,只是单纯注入了咒力,一般的一级咒具就能轻松切断它们。”
虎杖悠仁倒不那么觉得。
“不是啊!我觉得超厉害的,操控丝线能做很多事吧?新也老师也说了,这只是衍生用法之一而已。”
而且……一级咒具难道就是什么随处可见的武器吗?
“是不是能像蜘○侠一样咻咻咻,然后在高楼大厦之间荡来荡去?”
虎杖悠仁显然对五条新也的术式效果抱有极大的兴趣。
五条新也木然道:“……不,你想多了,不过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
“真的吗?”
“假的。”
“……”
虎杖悠仁的四肢被丝线所操控,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地做出滑稽的动作,他惊奇道:“新也先生和五条先生不是同一个术式吗?”
被小孩儿一句话逗笑了,五条新也灵巧地翻转着手上的花绳。
是完完全全的一个新手咒术师,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悟所拥有的是五条家的祖传术式,必须配合‘六眼’才能使用,你看我像是有那双漂亮眼睛的人吗?我的术式继承自母族那边。”
桑原家见祖传术式传到了他这个外孙身上,一直想要他改姓,但五条家这边不同意,咬死了也不松口,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反正两家关系还不错,索性就让他继续姓五条了。
拥有“六眼”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源源不断的信息不受控制地被眼睛所捕捉解析,五条悟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
虎杖悠仁了然,“原来是这样,那新也老师的术式叫什么?五条老师的叫‘无下限’,新也老师的术式是不是有一个炫酷的名字吗?”
可惜他没有术式。
要不然在打架的时候做出前摇动作,一定很帅吧?
五条新也抽了抽嘴角。
“……不,并没有炫酷的名字,我觉得很平平无奇。”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虎杖悠仁眼睑下方的那两道细小疤痕,钴蓝色眼瞳冷了几分。
自家弟弟说的没错,一千年前的“尸蜡”随意跑出来可是会给人添很大麻烦的,找个时机把隐患给解除掉。
“至于术式名和术式的其他衍生用法是什么……”五条新也顿了顿,旋即笑意吟吟地做了一个剪刀咔嚓咔嚓的手势,“以后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你还能亲身体验一下。”
一般他不轻易出手。
虎杖悠仁背后发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不聊了,我们继续。”
……
五条悟刚进门就瞧见自己的学生悬空吊在了房梁上荡秋千,心大的虎杖悠仁正询问五条新也的咒术师等级。
“是特一级哦!”
虎杖悠仁惊呼,“好厉害!是和五条老师一样的等级欸!特别厉害的意思吗?”
“不是,特一级不是特级,其实就是一级咒术师的意思。”五条新也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没有正式地在高专就读过,评级方式也和从高专里出来的咒术师也不一样,只是单纯地为咒术界做过特别贡献而赋予的称呼而已,多见于出身世家的咒术师。”
了解了新概念的虎杖悠仁点点头,“那也很厉害啊!”
五条悟恶作剧似地一个猛冲,就挂在了五条新也的后背上。
“虽然没有最强的五条老师我厉害,但按照新也的实力,就算说是特级也没关系吧?”
那种概念化、甚至对一般人来说是噩梦般的术式效果,想想就很作弊呢!
也很好玩。
但表现出来的操控丝线倒是足够迷惑人心。
抗了一只比他还要大只一点的猫猫的五条新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悟,对自己的体型有点认知好不好。”
这小子已经不是小时候那只小猫崽了。
虎杖悠仁打了声招呼,“五条老师!你醒了!”
“是哦!”
五条悟笑嘻嘻地晃了两下后在五条新也作势要抬手拍他脑袋之前,马上从自家兄长的后背上下来。
“走吧走吧,你们差不多结束了吧?我们去球场那边玩玩。”
说着,五条悟一手勾着五条新也,一手拖着虎杖悠仁兴冲冲地往另一个场地跑。
“……”
……
“阿秋——”
五条新也抽出一张面巾纸捂住鼻子。
虎杖悠仁眨巴着狗狗眼,抱着球关切地小跑了过来,“新也老师是生病了吗?”
“应该不是。”五条新也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抱着生病的禅院直哉睡一觉把自己也整病了,他笑眼弯弯地说,“我觉得是有人在背后骂我,说不定还在心里画了诅咒圈圈。”
昨天晚上去把禅院直哉给欺负了大半个晚上,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少爷今天早上醒来必定跳脚,估计狠狠把那个人偶当做他猛捶了一通。
虎杖悠仁眨了眨豆豆眼。
“欸?”
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的五条悟笑道:“是新也的前男友啦!悠仁你也见过哦!就是上次你们和野蔷薇他们一起去商场逛,遇到的那个脾气超坏的家伙,满嘴封建礼教传统。”
虎杖悠仁微微仰头,似乎在回想。
“啊……想起来了,但那位……先生当时是女朋友吧?”
总不可能是自己失忆了吧?
还是说……
禅院直哉男女通吃?!!
虎杖悠仁觉得这有点超出十五岁少年的想象了。
“扑哧——”五条悟笑得欢快,“新也男扮女装,把那位小少爷的身心给骗过来了,现在人家知道了,正想捅他一刀呢!而且新也这家伙对于把人家小少爷骗身骗心这件事,可是一丁点儿负罪感都没有的呢!”
信息量过大,虎杖悠仁的脑袋瓜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啊?”
等会儿,这适合他一个未成年人听吗?
五条新也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将手中的篮球砸向了五条悟,“总体来说就是悟讲的这样。”
五条悟轻轻松松接住,在食指上转了几圈。
“总而言之,悠仁不可以学哦!骗人的话,可是要被人在暗地里画诅咒圈圈的,当然,封建的橘子们除外。”
虎杖悠仁乖乖应下,并决定遗忘这段对话,感觉知道得太多,活不长久。
“这种话一开始就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谈吧?”
“说都说了,给悠仁提前打个预防针嘛!”
“……也有道理。”
虎杖悠仁:“……”
“我们俩来一场?”五条新也朝自家弟弟招招手,“很久没一起打球了。”
五条悟扬了扬眉,将球砸向五条新也。
“不用咒术?”
五条新也拍了两下,“这不是当然的吗?”
然后虎杖悠仁就看到原本应该投进筐里的球以一种神奇的弧度回到了五条悟的手上。
五条新也:“……”
嗯?
“说好的不用咒术的呢?”
“这是我术式的衍生用法。”
五条新也笑了。
“……论语言的艺术是吗?”
下一刻球就从五条悟手中脱手,细丝查牵引着篮球投掷进了框内。
最后在虎杖悠仁呆滞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篮球以各种他从来没想过的离谱方式进了球筐里,有时候甚至都飞到了矮墙之外,还能莫名其妙地飞回来顺利入筐。
而两个当事人玩得比谁都要开心。
“新也老师和五条老师好像啊!”
作为老师们的好好学生,虎杖悠仁噔噔噔地跑去把飞到角落里的篮球收回来放好。
五条悟撑着手,伸了一个懒腰,“具体哪里像?说说?”
虽说他的母亲和五条新也的母亲是同胞姊妹,但他们俩的长相却大不一样,五条新也是那种艳丽张扬的样貌,明显随了母亲,而他的脸则更偏幼态,五条家这边的标准长相,当然,他还是最帅的那一个。
但就整体样貌而言,他们两人几乎毫不相似。
这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和新也像。
“笑起来的样子超级像的。”虎杖悠仁说。
五条悟不以为意,哥俩好地勾着五条新也的肩膀,蹦蹦跳跳地去拿好吃的小蛋糕。
“这是自然,我和新也的血缘关系还挺近的。”
虎杖悠仁还想说什么,就见五条悟正拿着两个熟悉的纸杯蛋糕往嘴里塞,可怜巴巴地道:“五条老师,你吃的那两个小蛋糕难道不是属于我和新也老师的吗?”
没记错的话,五条悟已经吃完了三个冰淇淋蛋糕切块了吧?
五条悟已经咬了一口。
于是乎,某位最强咒术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诶嘿,是新菜做的太好吃啦!新也,你能不能多和新菜小表弟学一学啊!”
拥有狗屎般厨艺的五条新也无奈扶额,朝自家弟弟挥挥手,表示小蛋糕就归他了。
“虎杖同学,我那里还有两块,你去选一块喜欢口味的,剩下那块留给悟就好了。”
虎杖悠仁举手示意了一下,欢快地跑过去享用自己的小蛋糕了吧?
“好的,新也老师。”
“新也,我打算出国找忧太一趟,悠仁就交给你和七海海了哦!”五条悟开始说正事。
“嗯?怎么这么突然?因为上次我和你说的事。”
“嗯,稍微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五条悟难得拿出了正经表情,严肃起来的样子还是非常唬人的。
“要我给你占卜占卜吗?”
“……这就不用了。”五条悟极其恶劣地掐着五条新也的脸,噗嗤笑了一声,“你塔罗牌占卜的技术太烂了,有几次准的?”
五条新也幽怨道:“不带这么扎心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五条新也不明所以。
“你和禅院的事呗。”吃完小蛋糕的五条悟又咬了一块红豆吐司叼在嘴里,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你看起来还挺喜欢他的。”
他还不至于连五条新也中意谁都看不出来,早就在五条新也谈恋爱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办?嗯……等他自己送上门呗!”
五条新也张开手看了看自己纤长白皙的指端,轻笑了一声。
适当地去招惹一下,然后拉开距离,禅院直哉肯定受不了这种落差感,所以未来几天前他都不会去找正气在头上的小少爷。
五条悟一点也不意外五条新也会这么说,自己的这位兄长,骨子里的性格可是相当恶劣的,故意走出几步之后,就会站在原地引诱别人主动过来,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分寸。
“啧啧啧,真够狠心的啊!好好的一个大少爷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禅院家那边可两天没传来动静了。”
五条新也坐到摇椅上,好整以暇地扬了扬眉。
“直哉要是出了禅院家,那绝对是来杀我的。”
他还担心禅院直哉不会找上门来呢!
第32章 分手第九天
夕阳的余晖绕过屋檐, 在米黄色的榻榻米上拖拽出一块残红。
窝在家里把游戏机里的怪当做五条新也刷了无数遍的禅院直哉重重打了一声喷嚏。
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病好没好,反手就往五条新也的头上扣了一个黑锅。
“五条新也那家伙,肯定没少在心里骂本少爷。”
一想到那个睡了他就跑的家伙, 禅院直哉怒而将游戏机砸到墙上, 发出砰的一声响,发了一次火气的他又重新捞了一个游戏手柄过来。
“实在是可恶。”
这几天他是越想越气。
他在家族里天天受自家老父亲的磋磨, 每日都在担心禅院扇和禅院甚一那两个臭东西又都分走了一丁点儿他的权利,五条新也倒好,在外面玩得不要太快活, 很有可能又穿着那身女装出去招摇撞骗了。
凭什么啊!
五条新也倒是抽身的爽快。
侍女唯唯诺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看自己操控的角色被怪杀死,又双叒叕摔了一个游戏手柄,他没好气地吩咐道:“把东西拿进来, 顺便把这些坏掉的游戏机都清理一下。”
“是, 直哉少爷。”
得了允许的侍女膝行入室,双手将手中的资料恭恭敬敬地奉上, 全程不敢抬头, 视线始终落在了榻榻米上。
“直哉少爷, 这时候五条家所有成员的名单,并没有找到您说的五条新也。”
禅院直哉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起自己身边的侍女。
头发没有那么黑。
长相平平无奇, 没有一点特色。
和那张艳丽的脸蛋差远了。
身上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腐朽气息, 一点也不鲜活,像是受人操控的人偶。
木然,毫无生气。
禅院直哉恼羞成怒似地在心里怒骂了一句。
五条新也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侍女斟酌着语言, 又说道:“直哉少爷,家主大人说, 让您最近多去藏书室看看书,不要……不要闷在寝殿里不出门。”
禅院直哉轻嗤了一声, “父亲还真是空闲啊!”
都开始管这种事了。
侍女低头不语。
“告诉他,我知道了,会去的。”
怎么时候去就不一定了。
禅院直毘人该不会是在内涵他读书少,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吧?
禅院直哉冷脸从侍女手上把几张薄薄的纸张拿过来,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确实没看到五条新也的名字,甚至连个同音字都没有出现。
可千万别告诉他,连“五条新也”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对方难道不是五条家的人?
他难道真的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平民咒术师给上了?
不,不可能。
差点忘了,上回他父亲和他说,小时候他们在五条家见过五条新也,那么对方一定是五条家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在五条家抹除了存在的痕迹而已。
禅院直哉下颔微抬,自然上挑几分的眼尾显露出几分刻薄尖锐,轻呵了声后便开始毫不留情地奚落起帮他查资料的族人。
“家族里的那些家伙还真是没用,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出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当个废物。”
无处发泄的怒火也烧到了身边的侍女身上。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我叫你去把损坏的那堆游戏机给收拾了啊!没听到我说话吗?”
侍女不停道歉,头都快埋到地板上了。
“是……是,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歪头斜斜地靠在身旁的矮几上,满脸不耐地挥了挥手。
“行了,快点整理完离开,把门打开点透透风,吹了一天空调难受死了。”
五条新也那家伙在他身上留了那么多痕迹,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下去,好几天了,也只淡了几个颜色浅的,其他的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弄的他大热天只敢穿着厚重的宽袖羽织袴,穿得再少也有两三层,热得要死,根本走不出空调房一步。
“是。”
逃过一劫的侍女快速收拾好了室内内的残局。
禅院直哉点了点桌面,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等等……”
“直哉少爷,您……您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吗?”
误以为这位情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反悔想要算账,侍女的声音都在发颤,心中惶惶不安,面上却还是要耐心聆听禅院直哉的命令。
禅院直哉撑着脑袋,“真依今天是不是回禅院家了?”
自己在外族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禅院直毘人最近又限制他出门,要是没有恰当的理由的话,短时间内离不开禅院家,但他还想去找五条新也算账,多拖一天他心里就不舒坦,趁早把这事解决了的好。
侍女重重松了口气,“是的,直哉少爷。”
“把她叫到我这里来。”禅院直哉压了压眼尾,神情不悦,“真希那家伙在东京高专……算了,叫真依也没什么差别,叫她过来。”
姐妹俩总有联系的吧?
他倒要打听打听五条新也。
居然装作一副不认识五条悟的模样,他还真是信了这两个戏精的演技了。
这么一想,先前五条悟在他面前表现出和五条新也相当熟稔的模样,居然不是装的?
感情人家是本来就那么熟啊!
禅院直哉一想起自己那些天因五条悟而吃下去的几缸醋就气不打一处来。
五条悟和五条新也这俩兄弟暗地里一定没少看他的笑话吧?
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事,禅院直哉的表情愈发扭曲不善。
侍女一板一眼地应下。
“是,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并没有等太久,余光注意到门口略有点踌躇的短发少女,扯了一下嘴角发出一声阴冷的笑,言语一如既往的犀利。
“怎么,出去一趟,连堂哥都不叫了吗?看来在外面把心都玩野了,连规矩都不要了,干脆回来待嫁好了,不要去什么咒术高专了。”
他调整了姿势,将抱枕垫在自己腰后。
“穿的什么衣服,难看死了。”
禅院真依定了定心神,有些后悔今天回家拿东西,一看禅院直哉的心情就不是很妙,该不会要拿她当出气筒吧?
叫她过来也只是奚落奚落她?
很有可能。
这么想着,她紧紧蜷缩起了手,主动忽略那番刺人的话。
“你有什么事吗?”
“真希一直在咒术高专?好像她去咒术高专上学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过禅院家啊!”
禅院直哉点了点桌面,他得找个理由去东京咒术高专才行,自从禅院直毘人知道他被甩了之后,就让他留在家里,美名其曰是修养,实际上是叫他不要再出去丢人现脸了。
听到这话,禅院真依一下子警惕了起来,谨慎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禅院直哉抱有什么目的,还是选一个不怎么会出错的说法比较好。
“你不知道?”禅院直哉不紧不慢地起身,绕到禅院真依后面,双手拍上少女的肩膀,将人吓了一个哆嗦,“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和她不是亲姐妹吗?”
禅院真依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亲姐妹又怎么样,我和真希的关系并不好,不然我也不会在京都校读书,你想去找她?”
她记得禅院直哉不是刚从东京那边回来吗?
禅院直哉咧嘴一笑,张口就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胡说八道,“是啊!作为堂哥,堂妹在外读书那么久不回家,怎么也要去看看她的情况吧!”
禅院真依:“……”
她真是信了禅院直哉的邪了。
怎么看都像是去找麻烦的吧?
“你和她一直没有联系过吗?有没有听她说过有个叫五条新也的人?”
禅院直哉尽可能地稳住自己阴毒的声线,一想到五条新也那个家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玩弄了他感情后还敢跑上门来的五条新也该死。
禅院真依很是奇怪,“我并没有听说过,你要是自己好奇,那就过去找一趟不就行了吗?五条家的人,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两所学校的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先回学校了。”
“真依,你的胆子好像大了不少,居然也敢直视我说话了。”禅院直哉阴阳怪气地赞赏了一声,在禅院真依愈发忐忑的眼神中,他没有追究她的态度问题,“东京校和京都校的交流会吗?今年在京都举办?”
要是在这边的话,那还是算了。
京都这边认识他的人比较多。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和五条新也的事,那可不妙。
而且这边又很多他父亲的眼线,本来禅院直毘人就很不喜欢他和五条新也纠缠在一起,要是他又和对方牵扯上了,禅院直毘人是保不齐会把他赶到乡下去的。
真是的,他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亲那么防着他出糗做什么?
他有自己的打算。
用不着父亲在那里再三叮嘱。
他是不会放过五条新也的。
“东京。”
禅院直哉眼尾一压。
东京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眼前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五条悟肯定也在,到时候问问对方。
五条新也电话拉黑,躲着他也就算了,学生的交流会,五条悟不可能连个影子也看不见吧?
等等,五条新也把他给拉黑了,但他可以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啊!
这几天都把他给病糊涂了。
“把你手机给我。”
禅院直哉命令道。
禅院真依:“……”
“快点。”禅院直哉下巴微抬,威胁道,“你也不想今天走不出禅院家吧?”
禅院真依被逼无奈,只能乖乖交出自己的手机。
差点忘了。
眼前这家伙,可是一个会打女人的烂人。
……
“因为救人而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吗?”
五条新也询问起虎杖悠仁成为咒术师的前因,肃然起敬,那种尸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下的。
“虎杖同学,你一定不挑食吧?”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新也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五条新也的表情一言难尽。
难道说爱笑的人运气不太差居然是真的?
那可是蕴含剧毒的特级咒物啊!
一般人吃下去,不等两面宿傩上身就会毒发身亡的吧?
“对了,你刚刚说,两面宿傩的封印是怎么解开的?”
“我学长学姐不小心揭开了上面的咒符。”
五条新也的神情更认真了一些,他确认了一下。
“你的前辈们,是普通人?”
虎杖悠仁重重点头。
“没错。”
五条新也面色微沉。
所谓封印自然不可能被寻常人轻轻一揭就能将其扯下来的。
作为高危级咒物的——两面宿傩的手指自然不可能像其他咒物那样用简单的方法封存。
为保封印千年都不会松动,所使用的便是名为“催魔怨敌法”的封印术,但无论是多么稳固的咒法,承载封印术的咒符经年累月之后多少会出现破损的情况,可就算翘起了一个小角,没有咒力的人是绝对揭不下来的。
两面宿傩受肉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之后还得找悟再了解一下才行。
虎杖悠仁这种千里挑一的体质,怎么好死不死恰巧不巧就被他们给碰上了?
是天命使然,还是……人为的呢?
自家弟弟经常说他总是疑神疑鬼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从小养出来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掉的。
天知道五条悟小时候遭遇的刺杀、下毒、谋害等等有多少多,他又一同和五条悟长大,运气还不怎么好,每次都是他倒霉悲催地遭到诅咒师的算计。
久而久之,多点防备之心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有些时候巧合过多,那就不是巧合了吧?
人为制造的可不算巧合呢!
但虎杖悠仁的身份背景也很干净,是那种丝毫引不起别人警惕的干净,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关系了。
这样的人会和咒术界有什么关系呢?
这并不是说他不相信虎杖悠仁,这孩子的亲和力和人缘简直好到爆表,连秉持得信念都正直得不行。
如果说灵魂有颜色的话,那虎杖悠仁一定是圣洁的白色。
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可往往这样的人被别人算计了都还蒙在鼓里。
五条悟应该已经简单地调查过虎杖悠仁的身世了。
保险一点,他要不要再调查一遍虎杖悠仁周边的人际关系之类的呢?
算了,还是夏油杰这边的事更重要一点,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带来大麻烦的。
咒灵操术什么的,可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和悟到时候会忙成什么样子。
“新也老师?”
虎杖悠仁见五条新也盯着他发呆,眼神还越来越恐怖,类似于某种小动物的直觉,他浑身毛骨悚然,连忙叫了一声,打断对方的思绪。
幻视了一下自己变成陀螺的五条新也连忙回神,继续翻弄着手上的花绳,他面无异色地岔开话题,“虎杖君,你觉得诅咒是什么?”
虎杖悠仁歪头想了一下,并不知道五条新也具体想问的是哪个方向,“负面情绪的产生物?”
“差不多吧!‘诅咒’诞生于负面情绪,是一切怪异和危险的源头,祓除咒灵清除‘诅咒’是咒术师的工作。”
五条新也看似随意地说着。
好好学生虎杖悠仁当然乖乖应声,“我明白的,新也老师。”
“不,我觉得你没明白。”五条新也摇摇头,“是咒术师的工作,并不是咒术师必须的义务,像什么——‘保护弱小是我本就应该做的事’这种思想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千万别有太大压力,自己的生命同样很宝贵。”
虎杖悠仁愣了愣,“谢谢新也老师。”
“别谢我,你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悟,是他拜托我来开导你的,悟可是交给了我一个难题,我也没当过老师,这方面我可是一窍不通呢!”
五条新也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毫不心虚地把自家弟弟给抖落了出来。
“别看他平常大大咧咧的,性格很不着调,其实悟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他知道你刚接触咒术界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触碰死亡的边界或许会惶恐害怕,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想起自己在少年院的画面吧?保护同伴是很好的行为,但你也必须尽可能地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努力一点,要变得更强才行。”
虎杖悠仁正了正神色,“是,我明白了,新也老师,我要像新也老师和五条老师一样厉害。”
五条新也笑了笑,“……哈哈哈,那你加油。”
虎杖悠仁眨巴眨巴豆豆眼。
“可惜你现在没有术式,不然按照你的领悟力的话,成长速度会很快的。”
“现在没有?”虎杖悠仁捕捉到了重点,“那新也老师,我以后会有的是吗?”
五条新也点点头,“是啊!悟没告诉你嘛?随着时间的流逝,两面宿傩的术式会渐渐刻印在你的身体上。”
“欸?没有欸!”
“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那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五条新也挼挼虎杖悠仁的脑袋。
“悟遇到了很多好孩子呢!”
虎杖悠仁嘿嘿笑了两声,跑过去拿自己的水壶喝水,“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啊!”
长椅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两眼,发现不是自己的,拿去递给五条新也。
“新也老师,有电话!”
五条新也还以为是自家弟弟来电话了,但算算时间,五条悟应该还没下飞机吧?
难道是放在家里的夏油杰被爷爷和新菜给发现了?
虎杖悠仁手一滑按到了接听键。
“呀,我不小心按到了。”
意外的是,电话那头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正常人都会自报姓名什么的吧?
五条新也倒不是很在意,但看到号码前面的区号时,意识到了什么。
“来自京都的陌生号码。”
“五条新也!!”
禅院直哉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五条新也眼眸弯弯。
“直哉君居然能想到要找别人借手机?”
旁边的虎杖悠仁马上噤声,自己跑到另一边玩去了。
禅院直哉眼尾上挑。
“你什么意思啊!”
五条新也是在说他是笨蛋吗?
五条新也将左手搭在右手的臂弯处,嗓音淡漠了几分。
“没什么意思,直哉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禅院直哉听出五条新也的语气变化,面露不愉,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在禅院真依一言难尽的眼神中,矜贵地抬了抬下巴。
“你旁边有人?刚刚接电话的人是谁?”
不是五条悟的声音。
那家伙不会刚甩了他又无缝衔接了下家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禅院直哉用力攥紧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让不远处的禅院真依很担心自己刚换的新手机会被这个脾气恶劣的大少爷给捏碎。
五条新也还以为禅院直哉一上来会先把他给喷一遍,没想到关注点在另外的地方。
“怎么?吃醋了?”
他好笑地问。
“怎么可能!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你算什么东西!”
禅院直哉瞪大眼睛,心虚似地把五条新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骂了一遍,将其贬低得一文不值。
早有预料的五条新也保持微笑,也没有生气。
“你把你的脖子洗干净,等着我过来摘你的脑袋吧!!”
禅院直哉恶声恶气地撂下狠话后挂断了电话。
五条新也:“……”
就这?
在电话里说有什么意思。
有本事就舞到他面前来啊!
第33章 分手第十天
见五条新也挂了电话后一直低着头, 虎杖悠仁蹑手蹑脚挪过去,递给对方一张干净的手帕,安慰道:“新也老师, 你还好吗?”
五条新也抬头看了看手帕, 又看了看满眼纯然的虎杖悠仁,反应过来之后握拳笑出了声。
“虎杖同学, 在你心中,我是那种被人骂两句就会哭出来的吗?”
知道自己误会了的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抱歉,新也老师。”
禅院直哉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说是不堪入耳, 说的挺难听的,要是他被自己的对象这么说也是会很难过,没想到五条新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而笑得很开心。
他都不由得佩服起五条新也了。
“直哉的脾气确实不好, 但很有意思不是吗?”
偶尔逗一逗,禅院直哉就会气得跳脚, 破口大骂的时候, 词语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意外得贫瘠。
每次他都有种禅院直哉怒而奋起跳起却只能打他膝盖骨的既视感,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反而非常有趣。
禅院直哉也只敢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横声横气。
禅院直哉心里很清楚, 面对面要是不耍点小聪明,单论实力,可是打不过他的, 而成为败犬的后果就是再次陷入困境,后果自然也不用他多说了, 好面子的小少爷可不会做出这种不聪明的事。
至少有一段时间,禅院直哉不会舞到他面前来。
可惜了。
他都想好了下次见面要怎么给小少爷挖坑了。
好遗憾啊!
想必禅院直哉也是想着要怎么捅他一刀子吧?
虎杖悠仁仍然保持着肃然起敬的表情。
能够制得住这么毒舌的对象, 某种程度上来说五条新也也是很厉害的。
“不跟你说了,免得把你给带坏了。”
五条新也拍拍虎杖悠仁的脑袋,良心发现似地说道。
虎杖悠仁:“……”
两位老师之前聊的时候也没怎么避着他啊!
他也知道了不少成年人间的“阴暗”。
五条新也双手叠起,往后撑了撑,舒展筋骨。
“走叭!太阳快下山了,带你出去玩一玩。”
“好耶!!!”
……
夏日的余晖久久不散,空气中依然漂浮着压抑的热气,但这丝毫没有消减虎杖悠仁对于出门的热情。
假死的他当然不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其他人的视野范围内,不过难得的外出还是让他十分开心的。
“新也老师,我们一会儿要去哪?”
与虎杖悠仁的活泼相反的就是深受苦夏折磨的五条新也,一离开空调房他就被外面的热得要死的空气熏得整个人都焉了。
东京这边湿度高,闷得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浑身像是被桑拿房中的水蒸汽所淹没,黏糊糊的。
他叼着冰棍藏在路边的阴影里,避开还有些炽热的夕阳。
“一个很简单的调查任务,没什么难度。”
五条新也招呼上虎杖悠仁,沿着街道走了下去。
在知道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立了束缚,却又不知晓具体束缚内容的情况下,还是有人带着虎杖悠仁更为放心一点,万一两面宿傩又双叒叕跑出来反手掏了虎杖悠仁的心怎么办?
十几岁的少年心眼子可比不过一千多年前的“老尸蜡”。
况且这孩子在这段假死的时间内必须马上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行,只能边带在身边,边教导咒术相关知识,以及该怎么在战斗过程中灵活应用自己的一切优势。
正好趁这段时间他能近距离观察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的共生形态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将两者分开,会不会对虎杖悠仁造成什么影响。
自家弟弟培养的学生,怎么说也该让对方活着。
“调查任务?”
虎杖悠仁肉眼可见地焉了点,经过两位老师的教导,他觉得自己现在见到等级高点的咒灵,能够将其暴打一顿,没想到只是一个听起来和战斗搭不上边的调查任务。
但他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现场吗?”
“嗯,没错。”
“有没有受伤的无辜民众呢?”虎杖悠仁更担心这个。
“额……”五条新也停顿了一下,“没有。”
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开心太久,就听到了五条新也下一句话。
“那些无辜民众连灰渣子都没剩下。”
在那种程度的爆炸中,无一生还。
虎杖悠仁整个人霎时变成了灰白色,他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五条新也方才说了什么,木讷地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是咒灵吗?”
“没到现场,我也不确定。”
话是这么说,但五条新也知道,那家餐厅的爆炸一定和那个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咒术师有关,这两天他翻动了一下调查出来的资料,地方警视厅大概是将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当做燃气泄露来处理,“窗”关于这边的记录更是一片空白。
单看资料也瞧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实地观察一圈心里才有数。
他现在除了五条悟,谁都信不过。
夏油杰的尸体被窃这件事,说实话……他连家入硝子都怀疑过,但五条悟相信啊!
而且家入硝子也没理由这么做。
反正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如果是诅咒师或者咒灵,那么一定会留下些许咒力残秽,现在过去应当还能看见不少,至少下次看到残秽,绝对能认出来。
“好的,新也老师。”
接下来的一小段路,虎杖悠仁都异常沉默。
或许是附近刚发生了爆炸案的原因,整条街的气氛都沉寂得可怕,知了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十分阴森,路灯忽明忽暗,路上只能听见或轻或重的脚步声。
“新也老师,就是前面那里吗?”
虎杖悠仁忽然出声。
五条新也点点头,将警戒带往上挑起钻了进去。
虎杖悠仁见状,自动忽略路边插了一排的警告牌,跟随五条新也的脚步走了进去。
“这里有咒灵吗?新也老师?”
五条新也笑了笑,“你很想见到咒灵吗?”
“嗯……”虎杖悠仁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感觉很久没有去祓除过咒灵了,会不会有很多人都在深受诅咒的困扰呢?我听五条老师说,每年夏天,咒灵都会来一个大爆发,伊地知先生作为辅助监督也非常忙碌,上回我去他家,看到了很多咒术师的任务报告。”
五条新也脚步一顿,看向虎杖悠仁的眼神骤然变了。
“等过两天,悟就会给你安排另外的咒术师一起处理咒灵事件了,我只负责在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照顾你几天。”
这位少年,是先天打工人圣体啊!
别人巴不得任务少一点,虎杖悠仁竟然还开心地想往自己身上揽。
这也……
太好好学生了吧!
不过,虎杖悠仁更在意的其实是自己能够救更多的人吧?
让那些人免于非自然死亡。
要是让那些总监部的高层听见,怕不是得留下感动的泪水?
哦不对,那群贪生怕死的家伙恨不得虎杖悠仁赶紧去死。
说不定还会利用虎杖悠仁的性格上的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悟说的没错,烂橘子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虎杖悠仁觉得五条新也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看到了咒术界的……曙光?
“少年,咒术界需要你。”五条新也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努力学习咒术,帮你五条老师和我分担一下任务压力,以后的你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咒术师。”
是个好孩子。
让他这个常年浸润在咒术界的人都觉得自己阴暗极了。
似乎被五条新也说的美好前景所迷惑,虎杖悠仁亮着眼睛,期待万分,“真的吗?”
“当然,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五条新也鼓励了两句之后开始和虎杖悠仁办正事。
店面原本的的玻璃门被烈火灼烧得只剩下地面上的细小的渣子,总体来说黑漆漆一片,怎么也瞧不见,也可以说原本店里的东西已经变成黑灰了,像是面对一个黑黢黢的幽洞,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踩在地上能够明显感受到灰烬的厚重。
五条新也刚来,眉头就没松开过。
虎杖悠仁站在店门口就不禁打了个哆嗦,明明是炎炎夏日,却有止不住的寒气不断往上冒,冷得他缩了缩脖子。
一时之间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好可怕。
脚迈不出一步。
比当时在少年远的时候,感受到的气息还要骇然。
邪恶而冰冷的诅咒气息兜头浇灌而下。
冻得他四肢僵硬。
“这里……这里有特级咒灵吗?新也老师。”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警惕万分,生怕特级咒灵像少年院的那只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你害怕吗?”
“有一点,但比起第一次见到特级咒灵时的无法动弹,我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开始适应咒术师的日常了。”
经常性地需要面对咒灵,看到各种惨案现场……
虎杖悠仁也只是在原地凝滞了一瞬,便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脚步,毫不畏惧地走了进去。
五条新也打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整家店面除了一个框架其他什么也没有了,应该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过高的温度促使店内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瞬间气化,别说桌椅的残骸了,连人类的骨骼都没有剩下一丁点儿,一片焦黑。
“没有哦!不用紧张,你能看到吗?虎杖同学?”
虎杖悠仁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另一只手圈起拇指和食指作眼镜状放在眼前,非常努力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但直到把眼睛都瞪酸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他茫然地问:“看见什么?新也老师?”
“咒力的残秽,凡是只要使用术式,就会在原地留下残秽,顾名思义,残留在原地的咒力污秽,集中精神,用咒力加强自己的视力就能看到,每个人的残秽都是独一无二的……”
五条新也说到一半,想到那个占据夏油杰身体且疑似能够使用咒灵操术的诅咒师,谨慎地换了一个说法。
“残秽都是难以模仿的,咒术师最常使用的方法就是对残秽追踪,从而搜寻任务线索,你跟悟练习了那么久的咒力控制,现在应该已经应用自如了?”
虎杖悠仁集中注意力,凝眸看过去,兴奋道:“看到了,我看到了,新也老师,哇——超多的。”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紫色的荧光。
“因使用咒术而残留下来的污秽一般都会比较稀薄,这么大范围的残秽……”
虎杖悠仁心领神悟了怎么,脱口而出:“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术式水平,又完全不怕被人发现。”
五条新也赞赏地看了眼虎杖悠仁,他很是头疼地说:“真是麻烦啊!那种级别的咒灵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对人类可是相当不友好的呢!”
他几乎要捏碎手机。
都嚣张到了这种地步,“窗”的人没发现?
看情况,咒灵们应该经常出来溜达吧?
还是说,并不是“窗”的人没发现,而是知情不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迫闭上了自己的嘴?
“虎杖同学。”
五条新也严肃地叫了一声。
虎杖悠仁以为有什么任务,立刻认真地回了一声,“是,新也老师。”
“好学生这个点应该回去睡觉了。”
“欸?”
五条新也推着虎杖悠仁往外走。
“诶诶诶?等等,新也老师?!”
他才刚出来放风没多久啊!
有过去两个小时吗?
连天黑都才过去没多长时间吧?
五条新也没有解释过多,“时间不早了,虎杖同学你先回去吧!伊地知先生已经在十字路口那边的便利店等你了。”
接下来的事可太黑暗了。
不太适合小孩子在现场。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但也看出来五条新也并不想让他继续待下去了,善解人意的他很快就没再反抗,顺从地和五条新也道别,小跑走了。
五条新也见虎杖悠仁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垂下眼帘,低头在亮起的屏幕上敲击了几下,面色阴沉如水。
确认消息发出去之后走出这间“框架”餐厅,来到光线惨白的路灯下,死死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思忱着什么。
原先只是有所猜测,现在他敢肯定,偷走夏油杰身体的家伙和咒术上层的人勾结。
负责这一片区域的“窗”和辅助监督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不可能的。
那么和高层关系紧密的御三家呢?
有没有参与其中?
就先从这边的“窗”开始查起。
先好声好气地询问,如果不说的话,他也只能威逼利诱了呢!
第34章 分手第十一天
清晨, 五条新也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新也……”
客厅里,头发花白的老人头也没回,看似正专心品着茶。
冷不丁的出声叫五条新也被吓得一哆嗦, 他连忙转身, 挺直腰脊,露出一副乖巧的表情, 很是镇定道:“爷爷,今天你起得好早啊!”
说着,他无意识瞥了眼外面亮白的天色。
五条熏瞪了自家大孙子一眼。
“我哪天不是起这么早?想要转移话题的措辞实在是太拙劣了,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新菜都出门了。
五条新也摊手笑了一下,主动走过去给老爷子捏捏肩,“下回我会回来得早点的。”
五条熏横眉竖眼, “你这颠倒的作息也该改一改了, 说说吧,几天没睡觉了?”
“我每天都有睡觉。”五条新也使用出了名为“语言的艺术”的技能。
五条熏却不吃这一套, “你继续给我扯, 每天都有睡觉的意思是——睡了几十分钟?”
“几个小时还是有的。”
五条新也心虚地曲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最近很忙吗?”五条熏招招手, 示意五条新也坐在他身边。
五条新也干脆盘腿坐在了地毯上,把脑袋枕在爷爷的腿上, 阖上眼睛, 短暂地闭目养神。
如实回答爷爷的问题,“还好,任务不是很多, 就是遇上的麻烦事太多了。”
“悟那边怎么样?”
“悟近期出国了,国内的任务我帮他分担了一部分。”
“真是辛苦你们两个了。”
五条熏叹了口气, 要是他拥有咒力和术式的话,就算是已经过了退休的年龄, 也一定会去帮忙祓除咒灵的,苦夏有时候就是这么忙碌。
“改天叫悟一起来家里吃饭,我也有大半年没见他了,新菜天天念叨着悟哥。”
“可能要等到秋天了,交流会结束之后,他应该会稍微空闲一些。”
五条熏点点头,问起了下一个问题,“新也,你谈恋爱了吗?我听悟说你好像有情况。”
五条新也随便一想就知道自家弟弟一定是一脸神秘兮兮地告诉他爷爷的。
“有一段时间了。”
果然一回家就逃不过这个问题。
五条熏之前催得紧,近几年已经很平淡了,咒术师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更何况全身心地照顾好自己的伴侣呢?
五条熏却是很高兴,“是吗?男的女的?什么时候的事?”
五条新也露出了一个异常奇怪的表情。
“为什么爷爷会先问男的女的?”
一般人思维不是这样的吧?
他爷爷不按套路出牌啊!
五条熏可是很会自我安慰的。
“马上就是你二十九岁的生日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你和什么女孩子说过话,身边的咒术师基本上也是同性,我已经看得很开了,别听你外祖父家说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他们可是一群老封建。”
五条新也顿了顿,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慈祥的老者,非常真诚地发出一问。
“……爷爷,你……真的是五条家的人吗?”
五条熏重重给五条新也的脑袋来了一拳,佯装恼怒道:“瞎说什么呢!我不是五条家的人又是谁家的?!”
好大孙这是做任务做糊涂了吧?
“爷爷,你怎么和族里那些老古板一点都不一样?”
回答五条新也的是一本厚重的书拍在了头上。
五条熏都快无语死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难道是一个老古董吗?”
五条新也沉默了瞬,还没等他摇头,又是一本书敲上了他脑袋。
“嗷——爷爷你怎么还打我啊!”
“该!”五条熏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五条新也的对象,又放缓了神色,好奇了起来,“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里来看看?”
五条新也站起身,悠闲伸了一个懒腰。
“他是禅院家的人。”
听到五条新也对恋爱对象的人称代词,五条熏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但后半句话又让他皱起了眉。
“禅院家的人?”
五条家和禅院家的那点深仇大怨,整个咒术界的人都知道。
“是不起眼的旁系吗?”
这并没有看不起五条新也对象的意思,要是禅院家旁系的人,五条新也想要拐走也更容易一点,那个比五条家还要陈朽的家族,最看重的就是血脉和实力,若是边缘化的人,应该也不会怎么在意。
五条新也抓了抓后脑勺上的卷发。
“嫡系,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下一任家主。”
五条熏:“……”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出什么表情。
“你有把握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
自然会偏心。
比起素未谋面的人,五条熏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心中的天平倾向了自家大孙子这边。
五条新也没说自己已经和禅院直哉分手的事,又给五条熏捏了捏肩膀,宽慰道:“放心吧!爷爷!”
“你心里有数就行。”五条熏说,“吃个早饭,休息一下。”
五条新也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没看到自家亲弟,疑惑道:“新菜呢?还在睡觉吗?”
这个点,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那小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好像是要和同学一起去远一点的店找做人偶服饰的衣料。”
“新菜最近好像活泼了不少。”五条新也了然地点点头。
他、悟、新菜的性格都不一样。
尤其是新菜,性子腼腆得让他和悟这两个恶劣哥哥都十分喜欢逗新菜玩,小时候没少被他们两个兄长玩哭过。
“最近家里忙吗?需要我帮忙吗?”
“也就女儿节那段时间忙点,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过了夏天就会好了。”五条新也叼着刚烤好的吐司,噔噔噔楼上跑。
五条熏不放心地叮嘱,“新也,不要把面包屑掉在房间里。”
都快二十九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嗨——我知道啦!”
五条新也拉开房门就窜了进去,刚进去就看到夏油杰正戴着耳机,在键盘上踩来踩去,四肢并用地打游戏,简直不要太灵活。
“你过得倒是挺开心的嘛!”
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夏油杰已经被爷爷和新菜给发现了,不然早该躲在柜子上装人偶了,哪里还敢大大咧咧地跑出来打游戏啊!
游戏机都是新菜友情提供的吧?
夏油杰头也没回,“你回来了?悟的那个学生好带吗?该不会是什么刺头吧?我可以免费去帮你吓一吓他。”
他在这待得无聊死了,都快长毛了。
五条新也一言难尽,“夏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夏油杰给怪来了一个平A成功将对方击杀,不以为然地问:“我现在什么样子?”
五条新也痛心疾首,“你有点像毁灭世界的大反派被勇者打败之后彻底开始了自己的摆烂生活,支棱一点啊!夏油杰!”
夏油杰无语。
“我现在这具身体,就算是心有抱负也实现不了啊!”
他连去找那个偷他身体的鬼东西算账都做不到。
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那家伙可是在冒充他啊!
什么恶心玩意儿也敢占据他的身体,疑似还能使用他的术式?
“所以你出去这么久,查到点什么了吗?”
“当然,晚上我们就去加茂家,你帮我望风,我去找他们家的人问点事。”
“加茂家?这种事还跟御三家有关系吗?”夏油杰皱眉。
五条新也瘫在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上。
“我昨天晚上去那个爆炸的餐厅看过了。”
“就是‘我’的尸体光顾过的那个?”
“嗯,没错,辅助监督和‘窗’那边都没有相关的资料,很有可能被当做一起普通的燃气爆炸处理了,但我在那地方发现了大量咒力残秽,时间虽然说不上过去太久,但也是过了几天的,还能残留下那么多,术式中所蕴含的咒力十分淳厚,单论爆发的咒力量来说,至少也是特级咒灵的水准。”
夏油杰脸色阴沉沉的,“上回的监控中,那个家伙是在和身边的咒灵说话吧?”
而且怎么也不像是被咒灵操术操控的咒灵,它们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寻常人会对着自己操纵的器具讲话吗?
“应该是了。”
五条新也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
“那些咒灵能够自由和人交流?”
夏油杰暗自思忱着什么。
“上回悟不就遇到一只会说话的吗?”五条新也眸色陡然一凝,“围绕在你尸体身边的那些咒灵,该不会和袭击悟的那只是一伙的吧?”
而且听说堵悟的那只咒灵最后还被另一只咒灵给救走了。
夏油杰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这些特级咒灵在和诅咒师合作?”
什么玩意儿啊!
他生前虽然是咒灵操使,但那些咒灵都是只听从于他一人的,况且他也从不会将那些咒灵放在和自己同等的地位来对待。
工具仅仅只是工具而已。
自己可从不屑与咒灵为伍,真是恶心,这无异于同虎谋皮吧?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就算不是,我们也当是了。”
夏油杰脸上露出嫌恶之色,“那些咒灵和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到底想要做什么?”
五条新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可以肯定的是,悟一定是他们要解决的目标之一。”
夏油杰非常相信自己好朋友的实力。
“自寻死路,除了这些之外,你还知道什么?别告诉我,‘窗’的人全部在偷懒,咒灵都大大咧咧地走在大街上了,没有人发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吗?”
他只是叛逃了,不是和咒术界脱节了啊!
正派势力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怠惰了?
“当然不是。”
五条新也说起这件事就打起了精神。
“我让五条家的人去查了那一片区域的‘窗’和辅助监督的底细,却发现他们在那起爆炸事件发生之后没几天都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家里或者是去任务地探查的时候。”
夏油杰继续往下听。
“然后呢?”
五条新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他们一死,由加茂家举荐的‘窗’和辅助监督很快走马上任,接手他们的所有工作,而有些文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夏油杰脸色发冷。
“难怪你说要去加茂家。”
刚死就有人马上接手?
怎么就那么巧呢?
不可能的吧!
“对,等我睡醒了就去京都加茂家,假装不怀好意的诅咒师逮个长老问问。”
五条新也打算睡一下,下午再出发,黄昏的时候到京都,夜里乌漆嘛黑的好做事。
夏油杰感慨。
“诅咒师真是一个背黑锅的好名头啊!”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夜里。
五条新也感叹。
“上次晚上和你一起出来,就挖出了一个大惊喜,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惊喜’等着我。”
夏油杰从背包里挤出一颗圆乎乎的脑袋。
“快别说话了,你个‘咒言师’!”
说尸体出去溜达了,尸体还真就出去“玩耍”了。
五条新也:“……”
“还没到加茂家的中心地带吗?这地方就跟个迷宫一样。”夏油杰都快被连续不断地转弯给转晕了,“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五条新也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再次辨别了一次方向,在加茂家守备队巡逻过来之前轻松跃上缘侧上放的悬梁上,低声解释了一句。
“没有迷路,加茂家以前是平安京首屈一指的神别氏族,一度掌控整个平安京的阴阳道,他们家比五条和禅院家还要奉行以前的贵族传统,在宅邸的总体建造和布局上会更接近平安时代的建筑,比较繁杂也是正常的,而且我们快到了。”
实话说,他也快被绕晕了。
也就加茂家的人习惯了这种环环相扣的走廊吧?
夏油杰怎么听都觉得五条新也是在狡辩,好在真的像对方所说的那样,没花多长时间,他们就成功来到了加茂家的中心地带。
“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叭!”
他好整以暇地环起手。
“嘘,下一个过来的就是今天的倒霉鬼。”
五条新也将食指竖于自己的唇前,像只蛰伏在暗夜中的黑色毒蛇,确定只有转角处只有一人提灯走过来后,他悄无身息地落到那个佝偻着身体的小老头儿身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前将其打晕。
加茂四乃脖颈间一痛,意识到自己被人偷袭了,想要喊人,却先一步晕了过去,等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不知道倒在了哪间和室里,身边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
“你认识夏油杰吗?”
冷不丁的粗犷声线吓得加茂四乃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放肆,宵小之辈,竟敢擅闯加茂家!守备队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短刀折射出的月光晃得加茂四乃眼睛一疼。
隐藏在黑暗中的五条新也熟练切换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反派的阴冷呵笑,“我劝你最好还是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的好,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平安无事的走出这里。”
他可是特意选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这老头儿绝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夏油杰沉默不语。
加茂四乃想要趁黑影不备,快速将其杀死,掀起的风将烛火给熄灭。
但也就在这瞬间,他被丝线结结实实地捆扎在了柱子上。
“一把老骨头了,还是不要乱动得好,我都怕不小心把你给整死。”
五条新也语无波澜地说。
“你是谁?”
“这种我明显就不会回答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加茂四乃:“……”
烛火重新燃起,映照出老人苍老的面容。
五条新也可没那么多时间陪对方消耗。
“快点回答我的问题,你认不认识一个头顶上有条缝合线的‘夏油杰’?”
黑暗中投射出的目光异常冷漠。
加茂四乃浑浊的眸光闪动了一下,面无异色。
五条新也咧嘴一笑。
“那看来是认识了。”
他可不是白跟着贝尔摩德的。
夏油杰:“!!!”
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人是谁?”
粗哑的声音在气氛的烘托下异常渗人。
加茂四乃嘴硬。
“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诅咒师,我劝你最好把我放开,不然等守备队的人过来,莫怪老夫无情。”
五条新也扔出手中的短刀,“第一次警告,回答我的问题。”
刀刃擦着褶皱的皮肤深深插入柱子之中,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加茂四乃:“!!!”
会死的!
他已经深切意识到了这点。
五条新也自觉自己也不是那种残忍的人,没过多解释,双手结印,展开自己的领域。
时间很短,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新也已经带着加茂四乃从领域里出来了,而后者似乎变成了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他什么情况?”
“这家伙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我刚刚看看到了两个影子。”
“双重人格?”
夏油杰也听说过拥有多重性格的人可能拥有双数灵魂的说法。
“不,不是,我感觉有点像咒物受肉,但还没有完全受肉成功,身体偶尔被身体里的咒物占据。”
刚刚在领域里,另一个灵魂就冒出来占据身体了,想反击,但没成功。
“那他现在什么情况?”
“脑子有点糊涂了吧?受领域影响,两个灵魂的记忆开始重叠了,有点类似进入了催眠状态,现在想问什么应该可以问出来了。”五条新也揪住小老头的衣领子,“告诉我额头有缝合线的‘夏油杰’是谁?”
“是……是……宪伦[1]……老爷。”
“加茂宪纪[1]?”
五条新也皱眉,这不是加茂家的继承人吗?
怎么可能是占据夏油杰身体的人呢?
难道是同音不同名?
他问道:“加茂宪纪不是你们家的下一任家主吗?”
“不,不是,宪伦……宪伦老爷怎么可能是那种……毛头小子。”加茂四乃眼神空洞地长着嘴巴,涩哑地叙述着什么,旋即重重倒在地上,意识全无。
五条新也突然想起自己听五条家老一辈所说的一件事。
“是加茂宪伦?!!”
那不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老家伙吗?
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顶多只剩下一具骸骨。
“加茂宪伦是谁?”
夏油杰困惑不已。
“加茂家的耻辱。”
五条新也打了的手势,示意出去之后再说。
火光熄灭,和室再次陷入黑暗。
把这个老头儿扔在守备队必经之路上后,五条新也和夏油杰施施然往另一个方向走。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加茂家的其他地方调查这个叫加茂宪伦的人?”
“不,我们去五条和禅院家的藏书室。”
“为什么?”
夏油杰很不能理解,调查加茂家的族人的话,不应该直接在加茂家里找更方便吗?
“你知道御三家的秉性吗?”
五条新也说了个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夏油杰:“什么?”
“传统、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懂变通。”
五条新也掰着手指数。
夏油杰:“……”
“加茂宪伦作为加茂家的耻辱,关于他的相关资料必定已经被爱脸面加茂家销毁得所剩无几了,但五条家和禅院家就不一样,这么大的八卦在当年一定掀起了众人哗然,你觉得这两家的人不会将其撰写下来流传给后代子孙也看看吗?”
夏油杰发自内心地说:“……你们御三家还真是喜欢相爱相杀呢!”
“五条家那边我叫小叔叔他们去找一找。”
“小叔叔?”
“就是悟的父亲。”
“哦哦!”
“禅院家我得亲自跑一趟了。”
“开心吗?又能见到那个脾气坏的大少爷了。”
夏油杰调侃道。
五条新也睨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不懂。”
他又得翻墙了。
第35章 分手第十二天
京都说大不大, 说小其实也不小。
但御三家以前是负责镇守都城的咒术师世家,以前的关系说不上特别紧密要好,却也是同气连枝的。
只要有利益就能一笑泯恩仇。
为方便调动人手, 宅邸之间离得并不远, 谁还不知道对家的那点二三事了。
五条新也和夏油杰来加茂家时刚天黑没多久,一番操作下来后也没消耗太长时间, 再加上禅院家离这也不是特别远,商量之下,决定今天晚上就跑一趟禅院家。
没办法, 光明正大拜访那是不可能的,禅院直毘人怕不是会当场把他们叉出去,哪有人一来就扬言要进自家藏书室的啊!
五条新也只能故技重施。
“你翻墙的动作怎么能这么熟练?”
夏油杰扒拉着背包, 探出一颗脑袋, 天旋地转间,他们就进入了禅院家的宅邸, 顺利得不可思议。
之前他就想问了, 五条新也在结界上开个洞后飞快窜入别人家里的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没做过三、五次,他都不相信。
五条新也再次叹了口气。
“一回生二回熟, 总感觉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除了第一次来禅院家是由禅院直哉带着他走正门进来的, 后面两次他都是靠自己翻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自己未来每次来禅院家很有可能都是这么进来的。
不至于吧?
这也未免太离谱了点吧!
夏油杰还以为五条新也搜集信息的时候经常这么干, 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轻轻拍了拍五条新也的肩膀,狭长的眼睛弯成两条细线, 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提议道:“不去看看禅院家的大少爷?他可是恨你恨得你牙痒痒呢!”
“今天就算了吧!”五条新也摆摆手,“就算我不去找, 直哉也是会找上门的。”
他严重怀疑夏油杰是想看禅院直哉把他的脸给挠花,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位夏油教主骨子里的恶劣。
再说,今夜还不知道得忙到多晚呢!
御三家千年来珍藏的书籍多到叫人叹为观止,单是五条家就在神社里藏了不少,禅院家肯定不会比五条家少到哪里去,而想要从那么多图书中搜寻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最坏的情况就是未来几天他都要探访禅院家的藏书室。
更让夏油杰惊讶的是,五条新也走在禅院家就像是在自家一样熟悉,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你什么时候嫁给禅院直哉了?”
五条新也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夏油杰在看到五条新也轻车熟路地避过巡逻队时,更震惊了。
“你连守卫什么时候过来都知道?”
甚至连藏都不用怎么藏,只要站在视觉死角就能巧妙地避过。
“之前直哉君带我参观过一次禅院家,晚上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家的护卫是每隔一个小时在各个院落流动走一圈。”
怎么比加茂家还粗心?
还好护卫们比较松懈,不然在隐匿这方面他还得花费一些时间。
夏油杰沉吟片刻后,自以为看透了什么,言辞犀利地发问:“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怕自己当时是男人的身份被禅院直哉发现之后,连禅院家都走不出,所以提前给自己准备好逃跑路线?”
“怎么可能啊!”五条新也笑了几声,“哈哈哈哈——我只是习惯性地观察环境而已,提前了解环境,有时候能够事半功倍哦!”
利用一切自己能够利用到的,用尽所有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就是他从小到大所浸润的生活场所所告诉他的法则。
借着缘侧上昏暗的灯光,五条新也很快就到了禅院家的藏书室。
是一座充斥着古韵古香的三重塔,还没走进,就嗅到了余韵悠长的焚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漂浮在空气之中,香味清雅自然,并不是特别浓厚。
五条新也谨慎地放缓了脚步,四下看了看,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之处,他们是突然“造访”,禅院家总不能料事如神,专门在藏书室里挖了个坑等着他们跳进去吧?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仍然不会放松警惕。
“我们到了,这地方的守卫呢?”
藏书室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安排咒术师看守啊!
上次来这的时候,禅院直哉还跟他炫耀这里典藏的书籍有多么多么多来着,里面有很多珍贵的咒术相关资料,塔外可是有人经常性巡视的,这次来怎么一个人都没瞧见?
“难道在里面看书?”夏油杰猜测了一番,“没看到有亮光啊!”
“擅离职守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先进去看看。”
五条新也将夏油杰从小背包里捞出来,放在门口边上的一颗松树枝上,又拨了松枝,将其掩藏得更为隐秘一些,旋即将一根线交给夏油杰拉着,“你在这里给我望风,免得有人等会儿进来。”
在加茂家可以说自己是诅咒师,但禅院家可不行。
禅院直毘人他们可是知道自己是五条家的人。
要是被发现了,还得五条悟把他给领回去,多丢人啊!
自家弟弟听了都要笑死了吧?
夏油杰将线缠绕在自己充满了棉花的小胖手上,不以为意道:“谁那么奇怪,大半夜不睡觉来看书啊!”
他们从加茂家赶过来已经是午夜了。
“那可不一定。”
五条新也觉得御三家的大部分人除了本性腐朽封建,性格也比较特立独行,心血来潮做点什么,也不用特别奇怪。
“放心吧!这里有我!麻烦你进去找一下了。”
怎么说也是帮着他把偷走他身体的鬼东西给揪出来,而现在的他除了望望风什么也做不了,说不感谢五条新也那是不可能的。
五条新也点点头,小心解开三重塔门上的封印,溜了进去。
真是的,御三家当年请的绝对是一个设计师吧?
改都不改一下的吗?
五条家是这样,加茂家是这样,禅院家还是这样。
不要太离谱啊!
总体建筑的布局居然相差不了多少,就是加茂家的房屋布置得特别密集,容易绕路。
五条新也顺利地溜进了禅院家的藏书室。
他已经尽可能放轻自己的脚步,但木制建筑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多少都会像人类的皮肤那样逐渐松弛,行走在上面的时候,会发出些微的吱嘎声,在沉寂的气氛中很明显。
陈朽的味道充斥四周,走廊的柱子上燃着几盏微弱的烛火,行走间浮动的微风将它们吹得跳动了几下,扭曲了五条新也的影子。
应该有个专门的书架存放其他家族的奇闻轶事,也不知道禅院家具体把那些八卦放在了哪个位置。
五条新也随手拿过一盏烛火。
要是来人他能马上吹灭,手电筒实在是太亮了,万一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那可不妙。
灯光并不是太亮,能够勉强看清架子书名,五条新也一路看过去,眼睛都要看花了,好像不在一楼。
老一辈的八卦可不少,连对家家主在外邂逅貌美姬君这种事都能录入在内,五条家单是关于禅院家的绯闻逸事都满满当当地塞了半面墙,另外半面是加茂家的。
咒术界也就那么点大,御三家之间谁还不知道对方那点二三事了?
关于五条和加茂家的黑历史,禅院家应该也少不到哪里去吧?
五条新也从上到下快速扫过书名。
这里……这里……这里都不是。
应该很好找的。
这边一片都不是。
就在五条新也集中注意力搜寻自己需要的藏书时,他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细微声响,并不是特别明显,有点类似衣料摩挲的声音,很轻很轻,方才好像和他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他才没听到。
钴蓝色眼瞳倏然睁圆,五条新也快速吹灭手上的烛火,并将其随手搭在书架上。
身后有人?!!
几乎一瞬间,他就确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夏油杰没有反应。
这人本来就在三重塔里。
五条新也飞速转头,还没等他甩出金丝将自己拽离原地,隐藏在黑暗中的幽影也知道自己暴露,如同暗夜中狩猎食物已久的猎豹般直冲了上来。
一只手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而五条新也的动作似乎在某一瞬间被定格了一刹那,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重重扑倒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着往走廊外侧滑了几米,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脖子上也贴上了一支冰冷的匕首,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白皙的侧颈瞬间出现一条血线。
窗外透入一抹微弱的月光。
五条新也这才看清突然袭击他的人是谁。
“直哉?”
禅院直哉握紧匕首,正准备一击将这个擅闯禅院家的家伙给一刀弄死,乍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愣神。
也就是他走神的这一小会儿功夫,手腕一痛,他条件反射地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五条新也,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是他家的藏书室啊!
这家伙又翻墙进他家!
被禅院直哉这么一撞的力道可一点都不轻。
对方应该是用了投射咒法,将一秒均匀地分成了同等的二十四份,而五条新也先前被禅院直哉的手碰了一下,无形之间和投射咒法达成了某种束缚,必须在禅院直哉所设置的这一秒钟里做出提前设定好的一系列动作,但他方才没来得及反应,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先机,被迫冻结了一秒的动作。
咒术师之间的战斗每分每秒都相当珍贵。
也就是这短短的二十四分之一秒的功夫,他就被禅院直哉给逮到了。
手上没了武器,禅院直哉心中一凛,面色发冷,双手立刻掐上五条新也的脖颈,绿瞳睁圆,犀利地盯准卷发青年那张在泠泠月色下如海妖般昳丽的脸庞,想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努力观察对方的神情。
“直哉小少爷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这里看书?难道是陶冶情操?”
五条新也不是很能理解。
现在是几点钟了?
凌晨有了吧?
禅院直哉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藏书室看书?
禅院直哉眉梢一挑,反唇用几乎相同的句式相讥。
“五条大少爷不也是大晚上不睡觉,随随便便来翻别人家的藏书塔吗?你还真是闲情雅致啊!”
父亲天天叫人他来藏书室这边看书,心下自然是不爽的,他觉得父亲这是在内涵他读书少才那么容易被人骗,实在是可恶。
但对方现今还是禅院家说一不二的家主,就算他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来了这,耐心看书那是必不可能的,顶多走走过场,没想到今天一个没注意,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五条新也竟然夜探禅院家的藏书室,这下被他抓到把柄了吧!
五条新也:“……”
很久都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瞬间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五条家。
禅院直哉下颔微抬,可以称得上沁了毒液的眼神死死盯在身下的五条新也身上,他居高临下地命令道:“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五条新也。”
对方的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几日不见,他可甚是想念啊!
恨不得把五条新也身上的一块肉给咬下来。
手上掌握着五条新也的命脉,皮肤相触之下是汩汩流动的血液,这叫他不禁兴奋了起来。
呵呵呵。
可算是压制住这家伙一次了。
五条新也着实可恨。
终于被他逮到了机会好好惩治一番,不给点教训可说不过去。
似乎是想象到了五条新也等会儿跪在他面前苦苦求饶的模样,禅院直哉脸上的笑愈发放肆,上挑的眉眼显露出的尽是嚣张。
五条新也凝视着禅院直哉,都快看到这只牙尖嘴利的狐狸因洋洋得意而上翘的尾巴了,他倏然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五条新也这副样子在禅院直哉看来无非是在挑衅,他收紧掐着五条新也脖子的手,只要再加一点力道就能轻松把五条新也给弄死。
只要……稍稍用一点力气就可以了。
所以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
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真是叫人不愉快!
“直哉,你……还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啊!”
过重的力道叫五条新也说起话来沙哑难听,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就算是受制于人,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紧张亦或者是惶恐的情绪,反而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禅院直哉。
自以为自己掌控了所有,却发现到最后也只是白高兴一场。
他就喜欢禅院直哉等会儿露出惊恐慌张的表情,然后狼狈地红着眼眶对他怒目而视。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第36章 分手第十三天
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惶惶难安, 但看到五条新也在他身下露出呼吸困难的挣扎神情,禅院直哉脸上又浮现出快意之色。
现在是他为刀俎,而五条新也则是被他按在砧板上的鱼肉, 丝毫也反抗不了他这个屠宰者。
对没错, 是这样的。
如今陷入下风的是五条新也,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何必为了一两句话而慌张害怕呢?
简直荒谬。
他有什么好怕的。
受制于他的五条新也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这家伙什么都做不了。
钴蓝色眼瞳蒙生一层生理性的眼泪,月光下的容颜因窒息而浮现出醉酒般的红晕,仿若盛开在山林之间的艳丽山茶花, 好看得不可方物,带着一种随时都要凋零的美感。
即便到了这种程度,五条新也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甚至连求饶的眼神都没有, 那双噙着盈盈泪水的钴蓝色眼睛就这么怔愣似地望着压在身上的金发青年。
禅院直哉一对上这双眼睛,心尖止不住地发颤, 难以遏制的情感如泉水般汩汩涌现上来。
就算是被五条新也狠狠玩弄了一次感情, 他也还是习惯性地会心疼眼前这个人, 尤其是看到这张漂亮脸蛋露出这副痛苦的神情。
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下一秒, 他就在那对泛着潋滟水光的钴蓝色眼瞳中看到了类似于狐狸般的狡黠。
心下一突突, 暗道了声不好。
但已然来不及。
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掀翻到一边,禅院直哉手撑在地上,迅速调整好身形, 绿瞳睁圆,难以置信地盯着五条新也, 似乎对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又骗我!”
他发现了。
五条新也这家伙惯会装可怜骗人。
尤其是骗他,五条新也简直不要太拿手。
偏偏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
可恶!
实在是可恶!!
他再也不要相信五条新也了。
缺氧让起身的五条新也眼前一阵发黑, 恍惚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走廊边上的烛火早已熄灭,他看不清隐没在黑暗中的禅院直哉的神情,但能想象出对方现在一定是在咬牙切齿。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又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下喉咙的疼痛后沙哑着声音捧腹笑了几声。
“直哉,刚刚就说了你到现在都没有长记性呢!”
禅院直哉得是多么喜欢他的脸啊!
分明只要再狠点心就能轻松把他给杀死了的,到最后关头居然又双叒叕被美色所迷惑了。
得亏是遇见了他。
不然这颜控属性,怕不是会叫禅院直哉被人给吃干抹净。
哦不对,禅院直哉最倒霉的事就是遇见了他,而他已经把这位暴脾气的小少爷给吃干抹净了。
“你是怎么有脸站在这跟我说这种话的?”
五条新也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来,禅院直就火冒三丈。
五指紧紧收拢,因过度用力,指关节咯咯作响,毫不夸张的说,他此时此刻气得都快把后槽牙给硬生生咬碎了。
五条新也就是天生来克他的吧?
和这家伙谈过恋爱还被甩了,简直就是他的人生耻辱。
可恨至极。
他方才就不应该掉以轻心。
亏他……亏他刚才还有点于心不忍。
真是疯了。
果然就该一刀子把这人给捅死。
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和五条新也先前的关系了。
“直哉君这是生气了吗?”
五条新也慢慢悠悠地把黑衬衫的袖口往上叠了叠。
一个人在书海中寻找一本不确定内容的书籍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更别说他本来就对禅院家的藏书塔不太熟悉,但这不是有禅院直哉嘛!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你还真是好意思说啊!”
禅院直哉在自己身后的浴衣腰带上按了按,确保另一把匕首没有因刚才的大幅度动作而掉出。
“五条新也真想把你的一块肉给咬下来。”
他现在恨这家伙恨得牙痒痒。
五条新也敞开双手,将自己的弱点全然暴露出去,笑眼弯弯地示意禅院直哉过来。
“那直哉现在就可以付诸行动了。”
禅院直哉又不是傻子,多次被五条新也坑害过后,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容易被美色所诱惑的大少爷了。
五条新也故作遗憾,“直哉竟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算什么?
过过嘴瘾吗?
禅院直哉扯了一下僵硬的嘴角,冷冷一笑。
“我今天就要把你那张脸给刮花。”
着实可恨。
再为五条新也那张脸走神,他就是狗。
五条新也虽然不知道禅院直哉在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定,但也看出小少爷又又又给自己身上插了一面十分容易倒的旗帜。
“好狠的心啊!直哉居然舍得吗?刮花了可就没有了哦!”
禅院直哉咧嘴,恶意满满地说:“你不是有反转术式吗?再修复,又是完好无损的了。”
五条新也:“……”
几乎是刹那间,禅院直哉纵身冲五条新也袭来。
自身术式原因,他的速度比寻常咒术师要快上许多。
更何况自己作为禅院家的嫡子,本身的实力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只是前几次都是在不备的情况下被五条新也这家伙占据了先机而已。
如果没猜错的话,五条新也的术式大概是操纵丝线什么的,这种可远攻可近战的术式,无论是拉开距离还是凑近,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瞬间把五条新也给撂倒,打断两只手。
之前看这家伙的咒术师等级评定同样是特别一级,他们俩的实力大概相差无几。
再不可能也是特级这么离谱吧?
只要实力差不多,那他就有信心将五条新也给弄倒。
况且他的术式本就比五条新也的要更优秀,只是操控丝线而已,甚至那些丝线都不是用咒力凝聚而成的。
此时此刻的禅院直哉完全忘记了五条新也会开领域的事,就总体实力而言,五条新也的底细显然没有完全展露而出,仅凭表象判断的禅院直哉绝对是要吃亏的。
五条新也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睛,劲风已经扑到了他面前,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禅院直哉那种自信到极点的神情。
心下叹了一口气。
侧身往旁边一避,看似凶险地躲开禅院直哉竖劈而下的手刀。
禅院直哉似讥似嘲地说:“反应力还不错嘛!”
“那就谢谢直哉夸奖了。”
“我是在夸你吗?你这人是不是听不出语气?”
“直哉说什么?我听不见诶!”
“……”
禅院直哉心里堵着气,面色也愈发不善。
五条新也敛眸,心中明白禅院直哉的术式效果必须通过触碰才能作用到他身上。
还有一点时间,他不介意陪小少爷练练手,让嚣张的小少爷知道技不如人的时候可是会遭殃的。
“直哉,你的皮肤好像有点脆呢!那么多天过去了,身上的痕迹竟然还没消掉嘛?”
夏日的夜晚还有点闷热,禅院直哉现在只穿了件墨绿色的菱格浴衣,领口因为先前的动作敞开些许,他能清楚地看见锁骨下面一点的红痕。
颜色不是特别暗红,但在白皙的皮肤衬托在格外明显。
这句话可算是一句话把禅院直哉给点燃了。
五条新也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些天要不是因为身上的这些玩意儿,他也不至于天天窝在房里不出门。
外面热得要死,让他穿着宽袖羽织袴在外面晃来晃去那是不可能的,索性就称病窝在空调房里打游戏,只有在独处的时候,他才敢穿着单薄的衣服凉快一下。
要不是这家伙……
都是这家伙的错!!
五条新也拉扯丝线,将自己带离原地,轻巧地落在外侧走廊的栏杆上。
“你就只会躲来躲去吗?有本事跟我交手啊!”禅院直哉目露不耐。
再次转换地方的五条新也试探性地甩出几根丝线。
禅院直哉主动伸手抓上那些锋利的丝线,只是刹那间,丝线被定格在一副又像画又像胶片的玩意儿里,他抽过摆在架子上充当装饰物的咒具,往里面注入自己的咒力,寒光闪过后,丝线纷纷断裂柔软地落在地上。
五条新也:“……直哉君当我是傻子吗?”
被禅院直哉碰到一下,他不就被定格成一副画了吗?
虽说只是二十四分之一秒的事,但禅院直哉绝对会趁机朝他这张脸狠狠来上一刀子。
五条新也摊了摊手,故作无奈道:“本来今天想放过你的,等会儿要是被我欺负哭了,我可不会哄你的哦!而且作为败犬的惩罚,你得给我办件事。”
自以为只要切断了五条新也那些烦人的丝线就会万事大吉的禅院直哉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唇角一挑,嘲笑道:“我看要倒霉的是你才对吧!五条新也,你以为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原本离他尚远的五条新也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紧接着便是一击横扫,手中的刀脱手而出,禅院直哉赶忙交叠起双手,即便用咒力加强了躯干的强度,也依然被过大的冲击力给扫下了二楼。
五条新也捡起那把被扔在地上的太刀,轻盈落在一楼,刃尖直指禅院直哉。
“直哉,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哦!”
“哈?”禅院直哉扭曲着神情,对方这句话无异于让他直接抛弃自己引以为傲的尊严,“等会儿你要是下跪求饶,我还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至少你这张脸还能完好无损地陪着你进坟地。”
“……”
五条新也表情古怪,看着禅院直哉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禅院直哉还在惦念着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吗?
禅院直哉见五条新也在走神,猛地窜上来,朝着五条新也的腹部就是狠狠一脚,高速移动之下让他原本俊美的面容都变得扭曲狰狞了几分。
五条新也没有刻意闪避,反手用刀柄重重敲在禅院直哉的脚踝骨处,早就知道小少爷会特意用咒力加护那处部位,他自然也没有手下留情。
禅院直哉的腿被迫落在地上,迎面而来的是五条新也的一拳,绿瞳骤然紧缩,五条新也却突然转变招式,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迅速拧身,扯过禅院直哉的手臂,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禅院直哉反应很快,他将投射咒法作用在自己身上,快速在一秒内做出提前设定好的既定动作,再次和五条新也交手。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五条新也!”
他顺手拔除另外一把太刀,短暂地过招后,自然也看出五条新也的态度着实有些漫不经心,这让他非常恼火。
“没有哦!我只是在想,等会儿要怎么欺负你才好。”
他还是很喜欢听一向跋扈的小少爷说出求饶服软的话的。
五条新也手中拿着刀,却没有将锋利的刃面朝向禅院直哉那边,自始至终都是用刀背在应付,而这也让禅院直哉觉得自己莫名低了五条新也一头。
这绝对是在看不起他吧!
什么意思啊!
只不过是五条家的一个旁系子弟而已。
胆敢如此轻视他。
好。
很好!
肉/体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禅院直哉每一招都阴毒而狠辣,明显是下了死手。
五条新也却显得游刃有余极了,几乎每一下都是见招拆招。
随着时间的拖长,禅院直哉有点着急了。
但往往最沉不住气的那个人最有可能沦落为败者。
禅院直哉欺身逼近。
刀刃碰撞擦出大片大片的火花,力道之间的相互角逐。
某位心思毒辣的小少爷已经快速从腰后摸出了一把断匕,奇快地寻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五条新也的心窝,然而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尖锐的匕首被一把金色的剪刀挡下。
对面的力气大得不得了,禅院直哉的手腕都被震得发麻了。
可就算挨了这一下奋力一击,那把灿金色的剪刀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只是在周边晃动的烛影中,剪柄上镶嵌的两颗血色玛瑙像是活过来似地转动了一下。
五条新也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禅院直哉,他用一种赞扬的口吻,发自内心地说:“……直哉君,你还真是歹毒呢!”
谋杀啊这是!!
要不是始终防备着禅院直哉搞小动作,差一点点就让小少爷成功了。
禅院直哉听到五条新也对他的称呼,寒毛炸起,后背的冷意更是一层接一层的交叠在一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每次……
每次五条新也要整他的时候都会特意在他的名后面加上一个“君”,先前是女相的时候,这声“直哉君”听起来亲昵又缠绵,而如今被已然是男相的五条新也说出来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他可是禅院家的下一任家主,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五条新也给吓到,虚张声势似地提了音量。
“就算我想杀了你又如何。”
五条新也蓦地笑了。
感受到危机的禅院直哉暗道不好,完全忘记了用上自己的术式,转身就想跑到门口叫人。
可就在将要迈出腿的前一秒,早先被他切碎的白金色丝线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重新连接在一起,紧实地捆扎住了他的双腿。
失去重心之下,金发青年扑倒在木制地板上。
禅院直哉下意识想要反抗,手腕被五条新也牢牢扣住,整个人几乎是半拖半扯地弄到了角落里。
五条新也单手扼住禅院直哉的下颔,将那张满是怨毒之色的脸抬起来,面向自己。
“我上次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些?直哉君?”
不然怎么还这么有活力啊!
禅院直哉明白五条新也说的“上次”,其实就是自己带对方去他母亲的宅院,结果上人不成反被上的那次,瞳孔骤然一缩。
想要挥手打人,双手却被几根白金色的线死死固定在了旁边的移动梯架上,怎么也挣脱不了。
“你难道想在这里……”
“嘘——直哉君,你猜我们刚刚的打斗会不会引来你们家的护卫队?”
五条新也冷凉的手指顺着禅院直哉的脸庞慢慢往下滑,轻轻压在青年敏感的喉结处。
先前就说过,他本质上其实是个非常恶劣的人,特别喜欢吓唬别人。
尤其是禅院直哉这只一逗就会炸毛的狐狸还格外合他心意。
几天没见,不逗玩一下就手痒。
况且小少爷是真的欠教训啊!
还一点记性都不长。
上次都只能在床上哼唧了,这次还敢来挑衅他。
胆子是大的,动作却是怂怂的。
啊,也对。
欺软怕硬才是禅院直哉的真实写照呢!
有那么一瞬间,禅院直哉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锁定了身形,而他马上就要成为对方口中待吞的仓鼠。
他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受到外界压力,这个动作做起来有几分涩痛,不是特别舒服。
“放开我。”
他横生横气地命令。
“随便想想就知道我现在是无法实现你这种要求的。”
五条新也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
下一刻,禅院直哉蓦然感觉身前一凉,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清晰地瞧见自己身上的浴衣已经被某条美人蛇掀开了大半。
“五条新也!你不能在这里!”
他几乎失声喊出。
这家伙不能在这里把他给那个了。
他不允许!
这也太乱来了吧!
虽说先前他已经把周围的守卫都给一股脑的赶走了,但不能保证后半夜他们不会回来继续驻守。
要是……要是他发出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了,那整个禅院家都会知道他们的嫡子在藏书塔里被一个男人给上了。
不行。
这绝对不行。
“现在知道慌了?刚刚雄赳赳气昂昂的劲儿跑哪去了?”
第37章 分手第十四天
禅院直哉睁圆眼睛, 恨不得用眼神把五条新也给杀死。
“你就不怕吗?”
“我怕什么?”五条新也反问。
禅院直哉瞳孔骤缩,怒瞪着五条新也。
五条新也俯身,亲昵地贴上禅院直哉的额头, 似喟叹般说道:“直哉君, 这里最应该怕的人应该是你吧?”
他都忍不住开始心疼这位极度在意自己脸面的小少爷了,总能让他抓到很多拿捏禅院直哉的把柄。
这位少爷最在乎的无非是自己的面子、地位、权利、实力。
每次都会因为上面的一项而被他给掣肘。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谁会放过一块已经凑到嘴边的小蛋糕呢?
虽然这块蛋糕有时候是真的有点辣舌头。
禅院直哉一听这话浑身陡然一颤, 用力挣扎了几下被束缚的双手,误以为五条新也真的要在这里办事,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不行, 五条新也,在这里,你怎么敢的啊!”
极度紧张之下, 似乎听见了守备队赶过来的声音。
他和五条新也方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搞不好已经把那群家伙给引了过来,这其中说不定还有特别爱多管闲事的禅院甚一和禅院扇, 而这个位置离门口又很近, 只要守备队的人推门进来, 就能看见他被五条新也压在身下。
甚至……甚至他父亲都会觉得丢脸,从而把他赶去乡下自生自灭。
那样的话不就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主之位失之交臂了吗?
这怎么可以呢?
所以……绝不能在这里。
风险太大了。
要是被人发现, 后果也不是他能承担的。
四周火光摇曳, 散发着暧昧的昏黄色暗光,五条新也能清楚地看到那双绿瞳中的紧张难安。
只一眼,他就知道禅院直哉究竟脑补了些什么有的没的, 心下了然,面色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你就不怕等一下有人会过来吗?”
禅院直哉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开那些看似脆弱的丝线, 没一会儿,细皮嫩肉的手腕就被磨出了一片红痕, 还有点隐隐作痛,只是在光线的掩映下不是那么明显。
五条新也笑眼弯弯,“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不过是潜入禅院家将家族的小少爷给轻薄了的狂徒而已,被人发现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但卷发青年这笑容,在禅院直哉看来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他不禁露出了几分愕然之色,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就分析出来他们俩要是被人看到这副样子的后续。
五条新也说的对。
本质上,五条新也也只是一个擅闯者,而他必不可能公开宣布对方是他的前“女友”,五条新也要是想走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五条新也只是一个胆大包天、还有点特殊癖好的诅咒师,对于不知道五条新也身份的人来说,仅仅是个茶后谈资罢了。
问题是他!
禅院家的人不认识男相的五条新也,但认识他啊!
说不定还有长了长舌头的家伙在背地里编排他是个废物,堂堂嫡子竟然就这么捆着被人给上了。
那些人不会在意把他给压了的人是谁。
丢脸的,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要是不立刻马上放开我,你死定了!五条新也!”
这句话几乎是从禅院直哉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都没有让五条新也改变主意。
“你也只敢在口头上对我放放狠话了。”
五条新也唇角上弯些许,手指勾着禅院直哉身上那条墨绿色的腰带,漫不经心地往外轻扯了一下,恶劣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当然要趁机好好欺负一下禅院直哉,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及时,那一刀可就真的捅进他心脏了。
指腹不轻不重地擦蹭了一下禅院直哉略有些潮湿的眼角。
真可怜。
都快哭出来了,也没能让他心软呢!
那就再吓唬一下叭!
侧腰被轻轻触碰的禅院直哉呼吸一滞,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冰冷的手指垫在下巴上,禅院直哉眼睫轻颤,随着那张艳丽的容颜逼近,他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唇瓣上压上了一抹温软,好闻的馨香萦绕四周。
五条新也身上每天都带着好闻的味道,并不是特别浓厚,淡淡的,要是不凑得特别近都闻不出来。
平常也没看到这家伙喷香水什么的。
禅院直哉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蓦然发现自己的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五条新也摩挲着禅院直哉的耳廓,只是一触即离。
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小小的欺负一下就算了。
至于其他什么的,下次遇到禅院直哉再说吧!
小少爷总会因为气不过而凑到他眼前来的。
禅院直哉愣神间,手上的束缚已然解开,腕部被细线蹭破了点皮,只是活动一下筋骨就觉得有点刺疼。
五条新也扶起禅院直哉,顺手拍了拍浴衣上沾染的些许尘埃,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
禅院直哉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有点难以置信五条新也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除了一个亲吻,其他什么也没干?
情绪大起大落,昏暗的光线叫禅院直哉睁圆了眼睛,呆呆愣愣地望着面庞氤氲着昏黄色烛光的五条新也,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漏了点什么。
“喂你这家伙……”
还没等他说什么,人已经被五条新也毫不怜惜地按到了一个转角里。
禅院直哉:“!!!”
五条新也见禅院直哉这副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在心底笑了两声。
只欺负那么一小会儿?
怎么可能啊!
禅院直哉抬手就想打,五条新也没有分出一丝眼神就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禅院直哉那只不太听话的右手。
“你稍微安分一点,我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很单纯地贴了过去,但没有像之前那样浅尝辄止。
触及禅院直哉温软的舌尖时,五条新也还有点担心这位一向牙尖的小少爷会狠狠来一口,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他有反转术式,并不意味着愿意自己的舌头被咬下来一块,好在禅院直哉什么都没做,看上去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唔。”
禅院直哉说不出话,只发出几个闷咽声,放在另一边的左手紧紧攥着五条新也身上的黑色衬衫,像是要将手中的衣料当做是五条新也本人死死捏着,柔软的面料上出现了好几道丑陋的折痕。
这还叫不会做什么吗?
被困在一个隐秘而狭小的空间中,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禅院直哉难耐地半眯起眼,担心被人发现的紧张感促使心脏快速跳动,但又有另外一种诡异的兴奋萦绕在心尖。
喉咙干涩,情迷之色渐渐在那双上挑的狐狸眼中浮漫开来,和五条新也交握的手心也渗出了些许黏腻的汗水。
五条新也亲昵地蹭着禅院直哉的唇角,眼中含着盈盈笑意,压低声线,似呢喃般询问道:“直哉,告诉我,你们家存放其他家族秘辛的书卷放在了哪里?”
一个人找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眼前不是有个现成的引路人吗?
他一个外族人可不比禅院家的小少爷了解自家的藏书情况啊!
禅院直哉靠在书架上,微张着嘴,节奏稍快的呼吸叫他胸膛起伏的速度也快了几分,显然还没有从刚才唇齿交缠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他温吞地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稀里糊涂地就把具体位置说了出来。
“三……三楼的展柜里。”
五条新也喜笑颜开地亲了亲禅院直哉的侧脸,“那就谢谢直哉君啦!”
说完这句话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过去了。
反应过来的禅院直哉:“……”
五条新也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可恶啊!
居然又用美人计。
“你想要把你们五条家的秘辛给毁掉?”
智商上线的禅院少爷急了,连忙追上去,想把五条新也给扯回来,却没曾想被对方反握住手,往前拽了几步。
五条新也捏了一把禅院直哉的脸,好笑道:“想什么呢!我来找点有关加茂家的书籍。”
禅院直哉提高了音量。
“……你为这事才来禅院家的?”
“是啊!”
五条新也回答理所当然。
“我还以为……”禅院直哉话说到一半卡壳了,用力甩开五条新也的手,别扭地将头别向一边,“算了,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五条新也手背生疼,仔细回想了一次自己方才说的话,剖析出禅院直哉突然生气的原因,忽而笑出了声。
“怎么?直哉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吗?”
禅院直哉心中已然有些怒气涌上来了,脱口而出的言语自然也比较冲人。
“怎么可能!你不要脑补过度。”
五条新也笑笑不说话。
看破不说破。
不然小少爷又得恼羞成怒地朝他哈气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制服的。
为了防止五条新也将他们家族收藏的秘辛,简称“黑历史”的东西给毁掉,禅院直哉心安理得地给自己安上了一个“监督”的名头,跟着五条新也上了三楼。
他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看加茂家的黑历史做什么?”
五条新也问道:“你知道加茂宪伦吗?”
禅院直哉不屑一笑,“不过是一个挂着嫡子名头的庶子而已。”
“不是,我说的不是加茂宪纪。”五条新也一听就知道禅院直哉这是认错人了,他也搞不懂加茂家是怎么想给自家继承人取一个和百年前罪人同读音的名字的,“是加茂宪伦,那个加茂家的耻辱。”
禅院直哉皱眉,“你想要知道有关他的事?”
“是啊!我想要知道更详细一点的。”五条新也亲密地用双手勾着禅院直哉的脖颈,朝他眨眨眼,放软了声线,“直哉能帮我把那些书找来吗?”
禅院直哉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从美色中拔出思绪后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脸色陡然一沉。
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很好说话吗?
五条新也以后蹬鼻子上脸了怎么办?
“所以你们家把相关的书籍都放在了哪里?”五条新也看了一圈,走向一个灰扑扑的书架。
禅院直哉冷笑一声,打开了手边的玻璃展柜,“怎么可能放在你那个穷酸的地方。”
五条新也:“……你们家把对家的黑历史摆在玻璃柜里?”
还防尘?
那他们五条家垫桌脚的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禅院直哉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挑高眉毛,逼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五条新也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没有,只是有点意外。”
其实他刚刚路过了这个玻璃书架。
但他万万没想到里面放的就是他要找的东西,偏偏他还一直往楼下搜寻。
禅院直哉轻哼了一声,看似随意地拿出好几本没有封面的古书。
“感恩戴德吧!”
经过先前的事,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既然五条新也能玩弄他的感情,那他就不能反击回去吗?
他也要狠狠耍五条新也一次。
五条新也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嘉奖似地碰了碰禅院直哉的下唇,见对方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反而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眼中笑意更深。
“那就谢谢直哉君啦!”
也太天真了吧!
之前还在对他喊打喊杀,现在又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
以为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不会引起他的疑心吗?
禅院直哉在五条新也这种几乎要将他看透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颇为狼狈地挪开了视线,心跳更是惶惶难安似地加快了几分,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还没等禅院直哉沉溺在唇上的柔软太久,五条新也转而走向了另一边靠着栏杆的矮桌上,一本本翻阅了起来。
“一百五十多年前的臭老头有什么好了解的?”禅院直哉对此不屑一顾。
五条新也似笑非笑地睨了禅院直哉一眼,“因为……臭老头有可能变成亡魂从地狱里跑出来。”
禅院直哉:“……”
说的什么鬼话?
“呵呵,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吗?”
五条新也翻开书一竖接着一竖看了下去,看到关键词的地方会短暂地暂停一下。
“直哉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坐在一边吧!”
禅院直哉:“……这可是我家!”
五条新也一副主人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五条新也敷衍地回应了两句,“嗨!嗨——”
禅院直哉面色阴沉沉地盯着五条新也看了一会儿,见这家伙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又生着闷气坐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这块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五条新也翻开下一页的时候,发现又半面是黑色的,看样子也不是用墨水涂上去的,反倒像是贴了一张纸。
禅院直哉飞快夺过五条新也手里的书,也不管书其实是本老古董,直接把上面的纸撕下来。
五条新也了然,“原来是直哉贴的啊!”
“你有什么意见吗?”禅院直哉杀气腾腾地瞪了五条新也一眼。
后者举起双手,“不敢不敢。”
禅院直哉直接把错误归结在一个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人身上,“还不是因为这人长得太丑,当时看的时候伤到我眼睛了。”
五条新也去看颜控小少爷口中长得很丑的人,眸光一凝,“这条缝合线……”
“嗯哼。”禅院直哉讥讽地挑唇,“想不到一百五十多年前还有开颅手术。”
“这是加茂宪伦?”
“是啊!”禅院直哉斜斜地靠在矮桌上,“旁边不是有写着他名字的嘛!”
这人的容貌跟五条新也自然是没法比的。
五条新也眸色深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指尖点在画像之人的额头,那条醒目的缝合线和占据夏油杰身体的家伙一模一样,应该不是巧合吧?
“这本书能借给我吗?”
禅院直哉恶意满满地笑了,一点也没掩饰自己打着坏主意的神情。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借给你。”
呵。
先收点利息。
他可还记得五条新也前几次的恶劣行径,也要让这家伙尝尝有求于人的感觉。
“是吗?”
“没错,除非你求我。”
禅院直哉马上将五条新也手中的书夺走,藏到自己身后,确保五条新也够不着。
“不然我是绝不会借给你的。”
金发青年抬起下颔,上挑的狐狸眼睨着五条新也,期待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五条新也完全不介意满足一下禅院直哉的某些小癖好,有时候也是要哄哄人的。
他缓慢地伏上金发青年的肩头,眉眼弯弯,每一处神情的展现都透露着月辉般的皎皎笑意。
美人放低嗓音,倦懒似地拖着尾音说:“求你了,直哉Sama——”
他还以为禅院直哉会提出什么离谱要求呢!
没想到就这啊!
这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馥郁的馨香环绕周身,禅院直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坠入了一片好闻的花海之中,心脏都停了一拍,紧接着又快速跳动了起来,连带着脖颈到脸颊不可遏制地涌上一层红晕,甚至连耳朵都赤红一片。
上扬的唇角昭显着明晃晃的得意。
“既然你都低声下气地求我了,那我就……就……就勉为其难地借给你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书。
外借就外借了呗!
他父亲肯定不会发现的。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大不了……大不了就说被他不小心烧掉了。
等他父亲一死,整个禅院家都是他的。
只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难道还做不了主吗?
他只是提前决定了这本书的归属而已。
没错,是这样的。
五条新也轻轻哼笑着。
第38章 分手第十五天
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的禅院直哉转头就看到五条新也正对着他笑得十分灿烂。
“你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
五条新也意味深长地说:“直哉, 我发现你只能待在家里。”
究极颜控要是出去一趟,怕不是连衣服都会被骗光的吧?
这回怎么这么好哄?
上次可直接把他给咬出血来了。
吃软不吃硬。
他只是说了句话而已,这么快就沦陷了吗?
不等禅院直哉反应过来五条新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听到对方继续说:“那这本书我就带走喽!”
五条新也当然没忘此行的目的。
查到加茂宪伦身上, 他就已经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接下来很有可能发生叫他们万分头疼的事。
通过这些书上对于加茂宪伦的描述, 他也了解了一点这位加茂家罪人的一些生平事迹。
这人原先是没有额头上这条缝合线的,在某次出远门祓除咒灵时,遇到了极其凶险的境地, 而族人将其寻回后就发现多了一条十字缝合线,听说是当时技艺高超的医师为加茂宪伦治疗后留下的疤痕,就算是有名的反转术师也不能将这条缝合线完全治愈。
而“加茂宪伦”在醒来之后, 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但本身依旧能使用赤血操术,加茂家的人也并没有怀疑什么。
看到这里, 五条新也怀疑所谓的加茂宪伦, 十有八/九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通过术式从而占据别人的身体的吗?
还是另有他法?
这么看来, 那家伙在占据了夏油杰的身体之后,的的确确能够使用咒灵操术。
查到这, 线索完全断了。
他们还是不知道现在操控夏油杰身体的“人”是什么。
“你在发什么呆?”
禅院直哉不满五条新也走神, 恶狠狠地捏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用力扯过来了点,过重的力道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两块明显的红痕。
这家伙说完一句话后就彻底不吭声了, 什么意思啊!
东西没到手时就对他温声温语,甚至连撒娇这种动作做出来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现在把书交到了五条新也手上,态度就冷淡了不少。
五条新也是没长心吧?
擅长脑补的禅院直哉面露不愉, 连带着眼神也变得阴鸷了几分,像是下一秒就能掏出一把刀把五条新也捅个对穿。
“没什么。”五条新也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直哉在不高兴什么?”
有时候禅院直哉的情绪变化比夏日的天气还要叫人捉摸不透,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变得电闪雷鸣。
和女相的他谈恋爱时,禅院直哉没这么不好对付啊!
面对男相的他,禅院直哉貌似更……任性?
先前他都处于被关照者的位置,现在完全反了过来呢!
“呵,没·什·么!”
禅院直哉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五条新也忽视了他才生闷气的,但又有点后悔那么容易就把这本书借给了五条新也,应该让这家伙多祈求他一会儿的。
心情更加不妙的他当即将头撇向一边,似讥似讽地轻嗤了一声。
五条新也困惑地歪了下脑袋,旋即凑近禅院直哉脸庞,快速偏头啾咪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耳垂。
“别生气啦!”
他不介意多哄一会儿。
过于敏感的部位被别人用非常亲密的方式突然触碰,禅院直哉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只觉得酥酥麻麻的痒意在瞬间袭遍全身,他睁圆眼睛瞪着五条新也,却也只得到一个对方十分无辜的笑。
五条新也站起身,揉了揉禅院直哉那头柔软的金发,扬了扬眉,调侃似地说:“龇牙小狗。”
之前他就发现了,小少爷接受程度还挺高的。
知道他是男人之后,最在意的居然只是自己的感情被狠狠欺骗了,转而很快就接受了被他给压了的这件事,甚至在后面几次接吻都没有太抗拒,反而有点沉迷。
禅院直哉皱眉:“你骂我?”
他是不是在五条新也面前脾气太好了?
才让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恼怒的小少爷在桌板底下一摸。
五条新也眼疾手快地绕过寒光,反扣住禅院直哉的手腕,在关节的位置用力一按,禅院直哉吃痛,短刀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
“直哉,你们家在哪都放刀啊!”
禅院直哉狠狠甩开五条新也的手,揉着发疼的腕部,“我们家,我想在哪放刀就在哪放刀。”
五条新也笑了笑,掌心压在禅院直哉发顶上,不顾小少爷恨不得将他凌迟的眼神,恶劣地揉搓了两把,那头金发很快变得乱糟糟的,在禅院直哉抬手打之前,他迅速后撤,拉开距离。
“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正准备和禅院直哉说一声就离开,但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原本吊在大门上用来预警的铃铛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有人来了。
夏油杰拉动了引线,提醒他了。
方才他和禅院直哉在藏书塔里的动静,果然引来了禅院家的守备队。
禅院直哉误以为五条新也要跑,马上拽住青年的衣服,正想把人给扯回来,却蓦然听见了铜环门把手被叩动的脆响,而在岑寂的环境中,这个声音在耳旁无限放大,甚至还回响了几声。
这种木制古建筑的隔音效果相当一般,紧接而来的是交错在一起的脚步和几道细碎的说话声。
“!!!”
他们家的人来了。
听声音还是禅院扇。
禅院直哉瞳孔骤缩,浑身气血凝固,紧张得手脚都在发抖,连忙四下搜寻,没发现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而外面的人马上就要推门进来了,他能听出他们在找钥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能让人发现五条新也在这。
那他父亲会怎么想他?
他该怎么解释五条新也在禅院家?
心脏剧烈跳动,禅院直哉的思维却异常冷静。
五条新也藏哪好啊!
和他一比,五条新也一点也不着急,他准备抛出线,将自己带上三重塔顶部的横梁,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好好欣赏禅院小少爷心虚、紧张、难安的神情。
禅院直哉恨不得直接在地板上刨个洞将他给塞进去藏起来。
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又不是在偷qing,禅院直哉那么惶惶不安做什么?
大不了可以将他当做诅咒师,可怜的禅院小少爷就是被邪恶诅咒师挟持的人质,这样禅院直哉可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禅院直哉双手拍着五条新也的肩膀,示意对方在他身后蹲下。
他们在三楼,因为视觉差,那些在一楼的守备队只要不上来,绝对看不见五条新也。
“你快点会死是吗?”
感情只有他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五条新也能不能少惹一次他生气?
“别急嘛!”
五条新也扬了扬眉毛,顺从地单膝蹲下。
禅院直哉转过身时,报复性地拍了一下五条新也的脑袋。
五条新也:“……”
看来也不是那么担心嘛!
禅院扇刚推开沉重的大门,就觉察到一道阴冷的视线如同尖针般钉在了他身上。
“直哉?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看书?”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看到。
禅院直哉懒散地倚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禅院扇,语气非常欠揍道:“怎么?不行吗?扇叔父,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啊!”
反正禅院家迟早有一天都是他的,他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来藏书塔就来藏书塔,禅院扇管得未免也太宽了点吧?
禅院扇像太老旧的风箱般涩哑地冷笑了几声,“我们的禅院少爷去哪我管不着,只是这……”
他摊开手,示意禅院直哉往下看看一楼的狼藉。
“直哉你是在一楼打了个滚吗?太刀都插进了柱子里,可不止打滚那么简单吧?”
他对禅院直哉有意见还用说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禅院直哉心中咯噔了一下。
遭了。
之前和五条新也过招,忘记收拾了。
都是五条新也的错。
还有禅院扇,大晚上没事来这边作甚?
存心想找茬的吧?
“就算这些是我弄的,又怎么样?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比划太刀,不行吗?”
禅院直哉是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错的只会是别人。
禅院扇那张干巴巴的脸上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你的兴致也真是够好的,大半夜都还在努力锻炼身手。”
他倒也没怀疑禅院直哉说假话。
这小子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做出点奇葩事也是很正常的。
禅院直哉扯了扯唇角,位于高处的他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轻蔑感,像只叼到了鸡腿的狐狸,神情非常嚣张得意。
“那就谢谢扇叔父的夸奖了。”
“这里的事我会如实禀告家主的。”
禅院扇非常不爽禅院直哉用这种眼神看他,自然也要说点什么膈应膈应他们家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嫡子。
明明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不过是仗着投胎技术优秀罢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
呵呵,他等着禅院直哉翻车的这天。
听到这话,禅院直哉嘴角的笑一僵,看向禅院扇的眸光冷了不少。
他能保证瞒得过禅院扇,但可不一定能叫他家那位老父亲不看出端倪,该扯什么理由好呢?
哦对,差点忘了可以全都推到诅咒师身上。
那样的话他父亲就不会发现五条新也来过,而他也能在父亲那里卖个功劳。
——比如逼退擅闯禅院家的诅咒师什么的。
可恶,等他上位,就把禅院扇这个老不死的发配到乡下去。
老东西一个人孤独终老去吧!
“那扇叔父就告诉父亲去呗!说不定他也和扇叔父你一样抱有相同的想法。”
禅院直哉弯起眼睛,这副表情让他更像一只得意的狐狸了。
禅院扇:“……”
他说禅院直哉努力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人怎么还当真了呢?
真努力假努力,这小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看看一楼这情况,怕不是小少爷又不知道被什么人惹生气了,拿着太刀乱砍吧?
这么一想,可能性非常大!
“扇叔父还有什么事吗?”禅院直哉脸上笑意不减。
禅院扇假惺惺地关心道:“时间也不早了,要是直哉你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别出来给他们这些夜巡的人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禅院直哉虚伪地笑了一下,却没有挪动脚步。
禅院扇眼皮子狂跳了两下,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禅院直哉怎么一动不动的呢?
这么想着,他往楼梯口那边走了走,可惜四周的烛火实在是太过昏暗,余光完全瞧不清禅院直哉是什么表情。
“我说直哉,你该不会把三楼弄得一团糟吧?”
禅院直哉见禅院扇有要上来的趋势,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偏头见五条新也正笑着看他,还笑得一脸无辜,火气咻的一下就上来了。
都什么时候,这家伙还笑。
知道被发现是什么后果吗?
禅院直哉怒瞪了一下五条新也,示意这家伙稍微收敛一点。
但再怎么恼怒,他面上也不能表现出什么,用力咬了一下后槽牙,紧张得四肢都发麻了,也只能强装镇定思考对策。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这里看看五条和加茂家的奇闻轶事,还挺有趣的,不知不觉就看到了这个时候。”
说着,他还举起手边的书晃了晃。
“怎么?扇叔父也对其他家族的事感兴趣吗?”
禅院扇踏上第一级楼梯,不屑一笑,“那种书有什么好看的。”
禅院直哉胸腔里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手心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真是要被五条新也气死了。
这家伙怎么不早点离开啊!
现在好了,禅院扇这个老匹夫来了。
“只是当做笑话看看而已。”禅院直哉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将手上的书随手扔在矮几上后,不紧不慢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必须阻止禅院扇上来。
“那种玩意儿也只能当笑话看看。”禅院扇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禅院直哉看起来好像有点……慌?
是错觉吗?
怎么可能!
什么事能让眼高于顶的禅院直哉露出那种表情,光线太暗,看错了吧?
禅院直哉在二楼堵住禅院扇,“我等会儿就准备回院子了,要不扇叔父就跟我一起?”
“你以为禅院家人人都像某人一样混日子吗?”
禅院直哉上挑的绿通危险地眯起,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扇叔父这是什么意思?”
禅院扇呵呵笑了两声。
他故作惊讶道:“直哉你……该不会是对号入座了吧?”
禅院直哉也笑,只是眼神冷了下来,“扇叔父,我到底有没有对号入座,你心里最清楚。”
禅院扇装傻充愣,但也感受到了一丝危险,连忙转移话题。
“既然直哉你没有什么事,就快点去休息吧!我还以为我们家的藏书塔里进贼了呢!”
这里可是有不少即将失传的咒术秘法,要是流落在外可就糟糕了。
禅院直哉见禅院扇转身下楼,他也跟着走了下去。
后者一直防备着后面的禅院直哉,总感觉这人会趁机捅他一刀,好在一直到出了藏书塔都没有发生什么,他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
“扇叔父慢走,我就不送了。”禅院直哉极其凶狠地关上了门,也不管外面的人到底走没走,直接沉下脸开口骂,“什么东西,自己是一个废物,居然还敢说我是混子?呵,平常真是给这老东西太多脸了。”
他可是整个禅院家年轻一辈最有天赋的人。
禅院扇这个黄土都埋到下巴的老家伙还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怎么也该摇尾乞怜地讨好他,争取一个老有所终吧?
禅院直哉憋着怒火上了三楼,却发现五条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想到那家伙应该是趁机溜了,怒气登时上涌到胸口。
“什么玩意儿?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竟然说都不说一下就溜了。
五条新也那家伙怎么这么烦啊!
而就在他生闷气时,一双手臂从后面环抱住了他的脖颈。
“直哉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独特的低哑声线加上倦懒的语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躺在礁石上歌唱的美艳鲛人。
禅院直哉瞬间卡壳,旋即他又气冲冲地说:“你怎么还在这?怎么不趁机滚蛋啊!”
五条新也低低笑了,连带着贴着禅院直哉的胸膛也微微震动了起来。
“这不是看直哉生气,才留下来哄你的嘛!”
细密的吻顺着禅院直哉的耳廓,一直延伸到脸庞。
禅院直哉没有拒绝五条新也的亲近。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玩弄一次五条新也的感情,不给对方一点甜头怎么说得过去呢?
“不过我马上也要走了。”
五条新也顺手往禅院直哉攥紧的手心里强塞了颗糖进去,推开身旁通往塔外观光走廊的门,退了出去。
禅院直哉呼吸一滞,连忙抓住五条新也,“你疯了,要是他们还没走怎么办?”
五条新也一副心大的模样,“放心吧!你的叔父他们走远了。”
夏油杰已经告诉他了。
“这次就谢谢直哉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示意禅院直哉过来一些。
都要走了,回收点小礼物没关系吧?
禅院直哉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下一秒他就知道五条新也要做什么了。
炽热的手扣在他的后颈上,将他整个人都带进了几分,紧接着唇上便贴上了一抹温软。
“唔……”
禅院直哉大脑空白了一瞬之后,只觉得五条新也疯了。
这可是在外面。
要是……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早就料到对方会挣扎的五条新也紧紧环抱住禅院直哉的腰,将人压得更近了些。
没了先前的温柔,禅院直哉很快就感受到自己的嘴唇被五条新也给咬破了,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
“疼……”
他艰难地发出含糊的字音。
又凶又急的吻让他的舌根发麻发疼。
就知道在男相的时候,这家伙总会暴露本性。
五条新也重重在禅院直哉颈根处咬了一口,在对方要打他之前退到栏杆边缘。
禅院直哉捂着自己的侧颈,怒目圆睁。
“你想死了是吗?”
绝对出血了吧?
五条新也唇上被血色染红。
“那么,下次见,直哉。”
下次可没那么容易放过禅院直哉了。
说完,他往后倾倒。
禅院直哉瞳孔一缩,心脏漏跳了一拍,伸手去抓。
五条新也灵巧地翻身踩在房檐的瓦片上,身影快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禅院直哉:“……”
他可真讨厌五条新也!
还有,这家伙哪里来的糖?
第39章 分手第十六天
夏油杰站在窗台上, 拿着专属小喷壶给两颗粉嫩的多肉浇了浇水,陶冶陶冶情操。
这两盆小玩意儿当然是五条新也送的,还美名其曰是为了消磨他内心深处的反派思想。
天知道他收到这两盆多肉的时候表情有多无语。
“咔嗒——”
门把手转动, 五条新也打着哈欠推门而入。
夏油杰灵巧跳到旁边的书桌上, 揣着手盘腿坐下,这个位置让他一下子就想起来在盘星教里“普度众生”的那些日子, 可惜现在也没人听他宣讲教义了。
“你昨天晚上都在禅院家的塔里做什么了?我在外面都听道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很热闹啊!”
昨天回来得太晚了,他们又急着离开禅院家, 他心里好奇,但也没问。
“直哉在那座塔里。”五条新也伸着懒腰,“我说禅院家的守卫怎么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空出了一大片。”
夏油杰有点惊讶, “那可真是巧了。”
“可不是嘛!”五条新也点点头, “我都被突然蹦出来的直哉给吓了一跳。”
夏油杰回归正题,“所以你有没有查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当然, 不能白去了啊!”五条新也看似随意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 五指撑着书背面转了转, “占据你身体的那个家伙,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岁了。”
夏油杰:“!!!”
哪里来的老家伙?
上来就敢用他的身体吗?
五条新也摊开书, 翻到带有加茂宪伦画像的那一页, 一手撑着下巴,说了下去。
“看,加茂宪伦额头上的缝合线是不是和现在你身体上的那玩意儿差不多?缝合线好像是固定的, 不能被反转术式治愈?这里有说,当年有名的医者都不能将疤痕抹除。”
夏油杰托腮, 继续听着。
“现在也不知道那家伙是通过术式还是咒具将别人的尸体据为己有的,加茂宪伦本身的术式是赤血操术, 这人用着他的身体,也依旧能使用赤血操术。”
不然加茂家的人早就发现了。
夏油杰抿平唇角,狭长的眼睛眯起,这副神情让他看起来更像只锁定猎物的黑狐狸。
“那家伙是奔着我的咒灵操术来的?”
“八成是。”五条新也用指腹压了压试图往后翻的纸张,他随意说道,“他应该已经盯你很久了吧?说不定从你进入咒术高专开始就已经对你虎视眈眈了。”
“……别开这种玩笑。”夏油杰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五条新也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他不止了解你,他还了解悟,了解硝子小姐,了解咒术高专的所有人,你们的术式、实力……他比我们想象的要知道更多。”
那家伙和咒术高层勾结在一起,想要知道什么那还不是说一声的事?
先不说那家伙究竟活了多久,就从加茂宪伦开始算,一百多年过去了,咒术高层说不定早就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甚至连加茂家都还有一部分受到那家伙的掌控。
夏油杰的脸黑如锅底,眼神阴翳难看。
“线索到加茂宪伦这就断了。”五条新也很是苦恼。
夏油杰推测道:“他不可能一具身体用永远吧?一百五十年前到现在,肯定也使用过其他人的躯体,是不是要找到……”
“别开玩笑了。”五条新也明白夏油杰的意思,“想要在一亿多人里找到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家伙,说不定还包括那些早已死去的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夏油杰想想,觉得也是,但他还是抱有一丝丝期冀。
“你说,有没有那种死了之后,突然复生的人?”
这么奇异的事,总有人听说过吧?
“之前我们见的那个黑不溜秋的犯罪组织不是挺神通广大的嘛……我看他们组织成员也不是很少的样子。”
教主大人打着坏主意。
总不能让五条新也一个人干活吧?
对里世界不太了解的猴……非术师们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五条新也抬眸,赞赏地看了夏油杰一眼。
线索断了之后想要接上可就难了,本来他想着等那家伙主动送上门来,直接宰了一了百了。
在此期间确实可以让酒厂的人关注一下有没有死而复生的人。
夏油杰笑了笑。
“那个组织的人好像有点听你的话?为什么?你只是偶尔发点有的没的情报给他们,也能让那群法外狂徒这么顺从吗?”
五条新也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哪是听我的话啊!是他们BOSS下的命令,我和他们只是纯纯的合作关系而已。”
夏油杰好奇,“哦?”
五条新也也不怕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传出去。
“他们组织的BOSS追求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本身就是个缠绵病榻的老头儿,可现今研究出的药物又不足以继续延续他的生命,只能寻求点‘旁门左道’——也就是里世界的咒法什么的,就找到了五条家,当年砸了好大一笔钱,够五条家奢侈地生活一百年。”
夏油杰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
“你们家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咒术师?”
“怎么可能啊!”五条新也否认,“但延续几十年生命还是能做到的。”
夏油杰突然心领神会了什么。
“那个人就是你?!你的术式不是和‘剪断与连接’有关吗?目前表现出来的术式效果,也只是操控丝线。”
五条新也扬了扬眉,用食指在空气中划了一条无形的线,语气有些轻飘地反问了一句。
“生命之线难道不是线吗?”
“!!!”
……
在家族里窝了一个星期,等身上的红痕彻底消干净了,禅院直哉成功“满血复活”,有了气力的他自然要找五条新也那个玩弄他感情的渣子算账。
居然还敢单方面跟他分手,那样岂不是他被那家伙给甩了吗?
这怎么能忍得了?
他事后想想藏书塔那事,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又双叒叕被五条新也那家伙迷了眼呢?
五条新也明明什么也没干,他就给了那么多甜头,岂不是助长五条新也的气焰吗?
越想越可恶啊!
“呵……”
禅院直哉对着全身镜冷笑了一声。
五条新也是吗?
给他等着!
还敢用线捆他!
呵呵呵……等把人绑到禅院家来,他也要把那家伙捆扎得严严实实,叫五条新也也体会一下那种挣扎不得又毫无退路的紧迫。
或许是禅院直哉的笑声过于森冷阴郁,旁边帮他穿和服的侍女被吓得冷汗涔涔,生怕这位祖宗一个心情不顺朝她们发脾气。
可能是因为之前生病了几天的缘故,禅院直哉最近的情绪也是忽高忽低的,喜怒不定,这些天来“怒”更是占据了大半,好在只是在口头上骂一骂她们而已,并没有叫人将她们拖下去惩戒。
有传言说,禅院直哉是因为被自己的对象给甩了才那么生气。
关键是,这个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些天在背地里笑话禅院直哉被女人甩了的人不在少数。
“父亲呢?”
禅院直哉满意地低头对上侍女们惊恐又尊敬的目光。
这样才对嘛!
他等会儿去找五条新也,也要叫那家伙露出这种表情。
吃一堑从不长一智的禅院直哉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直哉少爷,这个时间,家主大人应该在书房。”
禅院直哉漠不关心地应了一声,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等会儿我要出去,你们准备一下,叫上两个“炳”组织的人跟我一同出去。
“直哉少爷是准备出去祓除咒灵吗?”
侍女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禅院直哉的眸色冷了几分,“怎么?你很好奇吗?”
侍女惶恐道:“不不不,直哉少爷,家主大人说,您出去的话要和他说一声。”
禅院直哉不愉快地轻啧,“烦人,我现在连自由出入家族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并不是这样的。”侍女觉得禅院直哉这两天好像过于敏感了些,随便听到一点不合心意的事就会大发雷霆,很难应付,“直哉少爷,最近有很多来自其他世家的女子想要和直哉少爷见一见,家主担心到时候找不到您,所以让我们稍微提醒直哉少爷一声。”
禅院直哉唇角微抽。
要不是禅院直毘人逼婚,他也不会离开禅院家,也就不会在东京碰到五条新也,更不会被那个家伙骗了感情,还被吃干抹净了。
越梳理这些因果关系,禅院直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
现在老父亲再次提出要给他相亲,他严重怀疑禅院直毘人还在嘲笑他。
郁气盘踞在胸口,他的语气也更冷了些。
“……不必,谁要是来找我,推了就是,我可是禅院家的嫡子,那些身份卑微的女人说想见我就能见我?那岂不是显得我很廉价了吗?”
禅院直毘人是生怕他娶不到妻子才那么着急吗?
怎么可能!
只要他招招手,自然有大把的人想嫁进禅院家当下一任家主夫人。
禅院直哉整理着自己的领口,突然发现侧颈根的地方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痕迹,上挑的狐狸眼危险地眯起。
五条新也咬得可真狠啊!
那家伙一穿上男装就撕下了温柔的伪装。
亏他以前还觉得“五条新”温柔知性。
现在想想,全都是为了让他陷得更深的戏码。
“把我的耳饰拿来。”
“是,直哉大人。”
禅院直哉给自己换上新耳钉,突然想起自己那天意识消失前几秒,五条新也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时叮嘱的话。
——敢去勾搭别人,直哉你就等着被○晕过去吧!
后脊凉意阵阵,禅院直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甚至恢复得差不多的腰脊好像又止不住地开始发酸了,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阵懊恼,他做什么那么怕五条新也,那家伙都跟他分手了不是吗?
对,没错。
他们俩已经分手了。
而且是那家伙单方面的。
想到这,禅院直哉收拢拳头,骨骼咯吱咯吱作响。
“真是叫人不爽啊!”
怎么也应该他开口说才是,被五条新也那个骗他感情的渣子抢先了一步。
这么想着,禅院直哉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自己的院落。
侍女们狠狠松了一口气,禅院直哉周围的气压实在是太低了,总感觉下一刻就要发火了。
禅院直哉一路端着自己世家子弟的架子,利落地跨进了自家老父亲的书房。
“父亲。”
语气平板地叫了一声躺在椅子上醉醺醺的禅院直毘人,眼神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望旁边瞟。
每次来这里他都要多打量上几眼。
角落里摆着的那个盆景松实在是不好看,等他继承了家主之位,一定要把那玩意儿换掉。
桌子上的那根用的破破烂烂的笔,换掉。
还有墙上的那副浮世绘风的挂画,也要拿下来,歪歪扭扭的人像,说是江户时代留下来的老东西,难看死了,山水画可比这种玩意儿好看多了。
那个也得拿走。
那里的摆件也不要……
还有那里……
“直哉……直哉!”
禅院直哉猛然回神。
“嗨!父亲,你找我过来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一躺。”
禅院直毘人歪了一下脑袋,半眯起的眼睛让这位一家之主看上去精明极了,他打着酒嗝说:“……你要去找五条新也算账?”
禅院直哉心下一震,面无异色道:“没有,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
“那带上‘炳’组织的人做什么?”
禅院直毘人似笑非笑地说。
禅院直哉握紧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保持微笑,还是承认了,“我想去拿回母亲送给五条新也的发簪。”
“哦哦。”禅院直毘人想起来了,“确实该去拿过来,那可是要给禅院家下一任家主夫人的,和另一套十二单是配对的发簪,去拿回来也好。”
禅院直哉:“……”
他只是随口扯的理由罢了。
而且那根发簪居然是给他下一任妻子的吗?
可恶。
五条新也那家伙究竟说了什么把他的母亲哄得那么开心,甚至还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给了他。
“要是你把五条家的那个小子给揍一顿,我会很高兴的。”禅院直毘人捻了捻自己的一撇小胡须,“哈哈哈哈——被人甩的感觉不好受吧?”
禅院直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就知道这个老匹夫叫他过来没好事。
嘲笑他一顿很好玩吗?
实在是叫人不爽。
禅院直哉也没了和自己父亲闲聊的心情,随便敷衍了两句之后带着两名随从直奔东京的五条新也家。
然而结果注定是要让他失望的。
第40章 分手第十七天
禅院直哉用指腹触碰了一下玄关柜, 薄薄的一层灰沾在手上,看上去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主人了,不过东西还在, 那些人偶也整整齐齐地摆在落地窗旁边的玻璃展柜里。
五条新也总不会是跑路了吧?
不对, 看这情况,估计是早就料到他会来找他, 难道打着避避风头的主意,出去了?
什么意思啊?
禅院直哉被自己的猜想气笑了。
他待在禅院家的时候,五条新也想来就来, 墙翻得那叫一个麻溜,视他们家的守备队于无物,每次都将他狠狠欺负了一番才走, 着实可恶, 轮到他来找了,人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这里的人呢?”
跟在后面的禅院家族人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知道禅院直哉要找的人去哪了啊!
禅院直哉蜷缩起手指, 用力抠着手心, 心情不佳, 连带着面色愈发阴森可怖。
但也知道问自家人是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五条新也肯定会回这里, 他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小少爷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矜贵地抬了抬下巴,命令道:“把这里打扫干净?”
“啊?”
两个被禅院直哉带出来的族人很是迟疑。
他们在禅院家的地位虽然不比禅院直哉高,但也是长老们的子孙, 平常是被别人服侍的,哪里自己亲手打扫过卫生啊!
又不是专门的保姆。
禅院直哉可不会管这么多。
他高高地挑起眉毛, 瞳孔缩成一个小点,仿若蝮蛇般阴翳地凝视着发出疑问的族人, 口吻刻薄道:“啊什么啊!我的话你们没听清楚吗?难不成还要我说第二遍?”
自己可是下一任家主,提前使唤使唤他们怎么了?
完全没有问题。
“看我做什么?”金发青年嚣张地环起手,半眯着眼,挑剔地打量了这两个容貌平平无奇的族人,“我还是负责‘炳’组织的首领,你们想要违抗我的命令吗?动作快一点!”
两个族人无奈,只能照做。
什么也不干的禅院直哉就在边上随便翻了翻,一点也没把这里当别人家,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举止间理所当然极了。
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咒术师的家,照理说应该也会残留一点咒力残秽才是。
禅院直哉在心中哂笑了声,随手打开抽屉,一个翻转的相框随着过大的力道从抽屉里侧滑了出来。
“嗯?”
说起来,前几次来五条新也家,他确实没看到照片之类的玩意儿,但他们俩出去约会的时候,五条新也又表现得很喜欢拍照。
现在想想,五条新也浑身都是破绽,也没怎么用心掩饰,偏偏他自己眼瞎,被那张脸迷了心神,愣是那么久都没发现五条新也是个男人。
他拿起相框,翻了过来。
是一张很温馨的全家福。
身段卓越的五条新也赫然在其中,旁边长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二人前面则是笑颜和蔼慈祥的老者。
之前听五条新也提过他有两个弟弟。
比较闹腾的那个绝对是五条悟,那照片上这个看起来性格腼腆温吞的,应该就是五条新也的亲弟弟了吧?
藏得可真好啊!
禅院直哉都被气笑了。
禅院家的族人虽说没怎么亲自动手清扫过灰尘什么,但也不是笨蛋,上手还是十分容易的,没过去多久,五条新也蒙了一层薄灰的家焕然一新。
禅院直哉悠闲得不得了,累的只有别人。
“把我的行李拿过来。”
他在东京的公寓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万一五条新也半夜回来了怎么办?
岂不是逮不到了吗?
直接住在这里更方便。
族人们:“……”
好气。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对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不用告诉我父亲了,他日理万机,每天要忙的事太多了,也知道我在东京办什么事。”禅院直哉斜斜地倚靠在书架边,看似随意地叮嘱道,“有事的话用邮件联系我就行了,不用特意叫我回去。”
“这……”
“放心吧!我还能丢了不成?”禅院直哉自然明白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的道理,他拿出一张卡,随手扔给了两位族人,含笑道,“难得来东京一趟,等会儿你们可以去附近有名的居酒屋喝两杯。”
不然传出去他苛待下属可就不好了,他可是一个慈悲的上位者。
还没等两位族人松口气,就听到禅院直哉说:“现在送我去吃饭。”
他们不是司机啊!
禅院直哉变脸的速度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
“……”
他们能怎么办?
只能顺着禅院直哉的意思来呗!
只当禅院直哉这是又抽风了,自家在东京这边明明有房产,不住高档公寓,非得闯入一个不知道主人是谁的一户建里。
不懂。
——咒术师都是疯子。
这句话可能在禅院直哉身上特别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吧?
……
禅院直哉惬意地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庭院里边欣赏着枯山水所带来的闲寂,边享受完和牛后,准备重新回五条新也家。
“直哉大人,要是家主问起的话……”
刚上任的司机有些忐忑不安地询问。
禅院直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就说我住在东京这边的公寓好了,反正父亲知道我在做什么,东西拿回来了,我就会回去。”
“是,直哉大人。”
“车里的味道很奇怪,打开窗透透风。”
“好的,直哉大人。”
燥热的夏风灌入,一下子就吹散了车内盘踞的冷气。
禅院直哉倦懒地靠在车窗边。
还没等他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了路边的女孩儿清脆地喊道:“五条君!你走的有点慢哦!”
乍然听到熟悉的姓氏,禅院直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偏头往外看去。
发梢带珊瑚色挑染的金发少女正一蹦一跳地朝后面招手,脸上洋溢的笑意明媚而绚烂。
“车开慢点。”
比起青春活力的女子高中生,禅院直哉对对方口中的“五条君”更感兴趣一些。
“是,直哉大人。”
禅院直哉马上扒拉着窗户,向后看去。
不远处一个眼角带着一颗泪痣的清秀少年正推着自行车小跑了过来。
“!!!”
那个姓“五条”的少年端正的样貌和禅院直哉先前看到的照片重叠在了一起。
是五条新也的弟弟!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还想着五条新也什么时候回来呢!
眼下不是可以让人叫五条新也回来吗?
“停车!”
有了主意的禅院直哉来了精神,连忙叫停。
“把那两个人绑……哦不是……‘请’上来!”
……
五条新菜和喜多川海梦局促地坐在车里,眼神不知道看向哪好。
莫名其妙被陌生人一点也不客气地“请”到黑色轿车里来,说不忐忑不安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俩第一时间就想拿手机报警,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解屏,手机就被没收了。
好在没对他们俩做出什么坏事,如果是绑架的话,不可能把五条新菜的自行车也放在敞开的后备箱里。
“那个,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喜多川海梦谨慎询问。
“认错?”禅院直哉心情还不错,也乐意回答非术师小姑娘的问题。
坐在前座的他转过身,指了指五条新菜。
“不可能,他叫什么名字?”
喜多川海梦不说话了,暴露别人的隐私可是很恶劣的行径,即便只是一个名字。
禅院直哉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大夏天穿着一身厚重的宽袖羽织袴不说,还染着一头金发,耳朵上也带了三两个耳饰。
挑起的眼尾在看过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些刻薄狠厉,他们刚刚都听到了,司机叫这个金发青年“大人”。
感觉有点像极道的继承人。
五条新菜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紧紧握住喜多川海梦的手。
他不记得自己招惹了极道的人啊!
二人靠在一起,像两只瑟瑟发抖的小雏鸟,可怜极了。
“您有什么事找我就好了,能不能先让喜多川同学回家……”五条新菜说道。
喜多川海梦连忙说:“不行。”
她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喜多川同学……”五条新菜还想规劝一下喜多川海梦,一个人倒霉总比两个人一起掉坑里好。
禅院直哉挑剔地看着五条新菜的脸,略感失望,心知这小子和他的小女朋友刚被“客客气气”地“请”上车,心里肯定慌得一批,暗自笑了两声。
这才对嘛!
就该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不像五条新也那个可恶的家伙。
禅院直哉决定用迂回一点的方法。
他努力挤出了一抹比较和善的笑。
“认识五条悟吗?我是他朋友,禅院直哉。”
五条新菜怀疑地觑了禅院直哉一眼,认真辨别这句话的真实性。
禅院直哉话不多说,直接亮出和五条悟的合照。
某位最强咒术师实在是太自来熟了,他几个月前去高专交接任务的时候刚好遇到对方,五条悟那家伙不顾他拒绝,非要拉着他拍一张照,现在想想,五条悟当时大概是知道当时他和五条新也的关系,拍张照,留着以后笑话他。
禅院直哉对最强咒术师的滤镜碎了个稀巴烂,果然五条悟只可远观,近了看自己会被气死。
实在是太可恶了。
全世界都知道五条新也是男的,只有他一个人被瞒在鼓里是吗?
好在这张照片还是派上了大用场。
这不,骗一骗单纯的男子高中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五条新菜看着屏幕上的白发青年正呲着个大白牙傻乐呵,迟疑道:“……是悟哥!”
从照片来看,五条悟大概是和眼前的金发青年熟识的,笑得好开心啊!
禅院直哉满意地笑了,接着他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你肯定也认识五条新也吧?”
慢慢来,不急。
他有时间让五条新菜放下戒备之心。
五条新菜:“!!!”
他本身的性格细腻而敏感,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也更明显一些,虽然不知道禅院直哉究竟是什么人,但看这眼神怎么也说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吧?
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暴露五条新也是自己哥哥的事。
可对方又认识五条悟,那张照片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合成的。
这点让他十分犹豫,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那看来是认识了。”
不等五条新菜回答,禅院直哉一眼看透这种男子高中生心里在想什么,阴冷地扯开嘴角,见自己好像吓到后座上的二人了,又马上又换上了一副和煦的表情。
“你是他弟弟?我在新也家的全家福上看过你的照片,你叫什么名字?”
禅院直哉笑眯眯地说。
五条新菜老老实实地回答,“五条新菜。”
“他叫 Wakaya,你叫 Wakana?”
眼见着糊弄不过去,五条新菜再次点头。
“嗯。”
禅院直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和你哥倒是一点都不一样。”
五条新菜的样子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属于那种耐看的类型,而五条新也则是那种海妖般足以蛊惑人心的艳丽,叫人见上一眼就无法忘却。
五条悟跟五条新也不像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堂表兄弟。
但五条新也和五条新菜……
这两人真的是亲兄弟吗?
长相差别也太大了吧?
而且!
五条新菜看上去非常好骗,比五条新也那个玩弄他感情的臭家伙好忽悠多了,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就傻乎乎地把很多事都抖落了出来。
五条新菜笑了笑,“哥哥长得更像妈妈。”
禅院直哉了然地长“哦”了一声,“难怪。”
没猜错的话,五条新也的外祖父家应该就是桑原家,他们家的人的样貌那叫一等一的好,他曾经见过几次。
喜多川海梦小心拽了一下五条新菜的制服衣袖。
或许是女孩子神奇的直觉,她对禅院直哉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方的目光只是浅浅掠了她一眼,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像是将她当做一粒不起眼的尘埃,自然而然就忽略了。
虽然听二人刚才的交谈,知道禅院直哉是五条新菜哥哥的朋友,但还是找话题般问了一句。
“五条君,你认识这位先生吗?”
五条新菜看着比较友好的禅院直哉,缓慢地点了点头,“是哥哥的朋友。”
大概是吧?
既然认识他哥,那应该不是坏人吧?
只是一开始凶了一点。
做事的方式也很让人害怕。
禅院直哉要是想让自己变得讨喜一些,那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本性伪装可是御三家的人的必修课。
比如现在,他三言两语就能转变五条新菜和喜多川海梦对他的第一印象。
“新菜君是和女朋友一起逛街吗?”
听见他们俩的关系被误会,五条新菜和喜多川海梦瞬间红了脸,慌张道:“不不不,我和五条君/喜多川同学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禅院直哉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拿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气也亲切了几分,“哦——那就还是没在一起。”
“欺负”不了哥哥,他还不能欺负一下弟弟吗?
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气。
五条新菜和喜多川海梦脸红得都快原地蒸发了。
“不不不,禅院先生,您真的误会了。”
禅院直哉认定了的事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他转而说道:“你们这是准备一起回家?”
五条新菜解释:“喜多川同学和我回家选一选布料的花纹,准备 cos 服。”
聊到自己喜欢的事,他放松了不少。
“哦,这样啊!”禅院直哉自己也会打些游戏看点动漫什么的,不然待在禅院家能给他憋坏,当然也知道 cosplay,“你也会做衣服?”
喜多川海梦活力满满地开始夸赞起五条新菜,“五条君的手艺超棒,做出来的 cos 服又合身又漂亮,不仅还原,还很有质感,拍照技术也很好。”
五条新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禅院直哉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那真是很厉害呢!”
“没有没有,实际上哥哥比我要厉害很多。”
“是吗?”禅院直哉舒展眉眼,他从边上拿出五条新也特意留下来嘲笑他的两个人偶娃娃。
五条新菜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哥哥做的。”
“没错。”
五条新菜语气欢快了几分,直言道:“除了特别定制的人偶,哥哥很少做人偶送给别人的。”
他现在完全相信禅院直哉是他两个哥哥的朋友了,只是脾气看上去不是很好。
禅院直哉微微一愣。
“是吗?”
“是啊!”五条新菜指着人偶衣服下摆,随即掀开迷你羽织的一角,“里侧绣着禅院先生的专属名字哦!除了家人之外,目前为止只有禅院先生拿到了哥哥亲手做的人偶,禅院先生一定是哥哥很要好的朋友吧?”
五条新菜的每一句话都显示着他在五条新也那的独一无二,禅院直哉唇角稍稍上扬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努力往下压制也没能成功,连带着眼尾也染上了几分盈盈笑意。
“新菜君,新也最近在忙什么?我很久没见他了,去他之前的家找也没有看到他。”
五条新菜虽然奇怪禅院直哉如果是五条新也的好朋友的话,为什么不主动打电话联系五条新也,但也没有怀疑太多。
他坦然道:“哥哥每年夏日都会跟我和爷爷住,听说是离工作地点近一点,前几天哥哥已经搬过来了。”
禅院直哉脸上笑意愈深。
呵。
什么搬回来,明明是怕他找他算账,这才忙不迭跑了吧?
实在是可恨。
禅院直哉语气强硬地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正好我有事找新也,你方便联系一下他吗?我们现在去新也家。”
等会儿一见面,他就要捅五条新也一刀,上回没成功,这回一定可以。
“欸?”五条新菜这才发现外面的街道通向自家哥哥家,“可是……”
这里离爷爷家可是很远的。
禅院直哉笑意深深,他打断五条新菜的话头,叹了口气,旋即又轻飘飘地说:“你哥哥还欠了我一个亿来着,这次刚好去找他要钱。”
五条新菜:“!!!”
喜多川海梦:“!!!”
什……什么?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一个亿?”
五条新菜惊得瞳孔都要地震了,声音都似乎在颤抖。
禅院直哉拍了拍手,“没错。”
他可没说假话。
他母亲送给五条新也的那个发簪,是从平安时代流传下来的发饰,细长的簪身雕刻着特殊的咒法,能够保证就算经过悠久的岁月也依旧崭新如初。
一个亿都算是少的了,那可是买也买不到的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