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分手第四十八天
禅院直哉怎么也没想到, 他只是想要学着五条新也试着翻一次五条家的院墙,没想到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就被五条家的人逮到了。
试试就让他当场想逝世。
面对五条家长老们警惕万分的目光,他生平第一次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
丢脸。
甚至可以说颜面扫地。
他不敢想象这件事要是被禅院家的人见到了会怎么想。
更不敢想象以后继承了禅院家家主之位怎么面对五条家的人。
况且照这情况, 怕不是禅院家嫡子夜翻五条家院墙的事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咒术界, 做了此等丢人的事,他爹绝对会把他打死的。
禅院直哉就不明白了, 凭什么同为特别一级咒术师,五条新也就能轻而易举地溜进禅院家来找他,而换做他翻五条家的墙就不行, 该不会禅院家的守卫都在擅离职守吧?
五条家的人这么尽职尽责的吗?
越想,禅院直哉的嘴角都要抽抽了。
禅院家那群吃干饭的家伙是一点正事都做不好啊!
等他上位,通通赶到乡下去种田。
五条家大长老重重用拐杖敲击了一下地面, 发出一声冷呵, “我怎么不知道禅院家的继承人还有这种癖好,大半夜不睡觉, 来邻居家看看人都睡了没有, 顺便带点东西出去?”
禅院直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这不明显是把他当成盗取家族机密的贼了吗?
“老头儿,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只是我只是……”
反正他可不是小偷, 根本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再说了,有什么家族机密需要他亲自跑一趟吗?
肯定是找诅咒师来办保险一点啊!
他只是来找五条新也的。
说好了午夜就过来, 他站在那等了很久,手机又联系不上, 本来想联系五条悟,但五条悟的电话一直占线, 况且五条新也还不一定跟五条悟待在一块儿呢!
要不是五条新也迟到了,他何至于来五条家找人?
他不管,都是五条新也的错。
那家伙等会儿一定要和这群老头儿解释清楚,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五条家,不然他别想活了。
“不是什么?”
五条大长老怒瞪了禅院直哉一眼,目光一点也说不上平和。
他现今也七老八十了,大半夜睡不好觉,万一第二天两脚一蹬就挂了怎么办?
“禅院大少爷好大的威风啊!都甩到我们五条家来了。”
这回不叫禅院直毘人那老家伙出点血赎回禅院直哉,他们可不会放人。
就算是受制于人,禅院直哉也依旧环起手,倨傲地昂起了下巴,“我是来找人的,谁稀罕五条家的东西啊!你们家有的我们家也有!”
正因为他知道等五条新也来了肯定会护着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过于嚣张的语气让五条家的族人气不打一处来。
五条大长老阴阳怪气地对着禅院直哉这个小辈用起了敬语,听上去异常犀利刻薄。
“什么人要劳烦您大驾光临啊!”
他倒要看看是谁把禅院家的嫡子给惹了过来。
禅院直哉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五条新也,我找五条新也,叫那家伙出来见我。”
说好了晚上来的,不接电话算怎么回事?
在场的两位长老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不知道新也还和禅院家的人熟识?
禅院直哉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禅院直哉轻哼了声。
“只要打他电话你们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们了。”
快点把五条新也叫来把他领走吧!
真的不想站在这里接受五条家护卫和长老的注目礼了。
如今溜也不是,站在这里更不是,进退两难的禅院直哉头一次知道“无地自容”这几个字怎么写。
今天是脑子抽抽了才会来找五条新也,现在好了,人没找到,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五条大长老狐疑地盯着禅院直哉看了半晌,余光一瞥,示意身边的侍从给五条新也打电话。
“联系新也。”
奈何铃声刚响起几秒钟,就得知对方不在服务区。
禅院直哉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早不能接电话,晚不能接电话,偏偏是现在。
要是今天的事传回禅院家,他真的想带着整个家族一同奔赴毁灭,让那些笑话他的人一起去死好了。
这和当众被人羞辱有什么两样?
五条大长老再次冷笑。
“依老夫看,还是让禅院家主来领禅院少爷吧!”
简直无法无天,禅院家的嫡子今天半夜就敢来翻墙,明天半夜岂不是把家里未出嫁的姑娘给睡了吗?
眼下在现场逮到了人,他倒要看看禅院直哉接下来还能怎么狡辩。
今晚的事要是禅院家主不给五条家一个合理的说法,那就别怪他们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不行。”禅院直哉的语气有些急了,生怕五条家大长老真的去把他爹给叫过来,他连忙道,“打给悟君,悟君能证明我和五条新也认识。”
五条悟可一定要接电话啊!
五条新也那个不靠谱的。
五条大长老的脸色愈发不好看,“禅院少爷最好庆幸自己说的是真的。”
这么晚联系五条悟,怎么都觉得自家的家主大人不会接的吧?
但看禅院直哉坚持的模样也不像是假的,万一真认识呢?
在五条悟连续两次挂断了电话后,禅院直哉整张脸都要扭曲了。
这俩兄弟怎么回事啊?
这个电话打不通,那个愣是不接电话,就不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好在第三个电话,五条悟终于接了起来,让人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人竟然是五条新也。
禅院直哉一听到五条新也的声音,立刻跑到那名侍从旁边,喊道:“五条新也,赶紧回家,我被你们五条家的人给扣了。”
大半夜还在外面乱跑。
五条新也知不知道他那张脸在外面乱晃很容易招人觊觎的?
五条大长老被禅院直哉这种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的人给气笑了,“禅院少爷说的什么话,分明是你只身一人擅闯五条家,还是在最为敏感的忌库这边,我们才迫不得已控制住了你。”
禅院直哉的脸都被气红了,“我都说了我是来找五条新也的,你们自己不信。”
“哪有人来找朋友是翻墙的啊!”五条大长老语调跌宕起伏,讽刺意味十足,“禅院少爷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呢!”
禅院直哉一噎。
五条新也之前几次不就是翻墙进来找他的吗?
他也翻一次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礼尚往来吧?
电话那头的五条新也连忙打圆场,“我和悟很快就回来了,直一伯父,您先去休息,叫侍从把直哉带去我的院子好了。”
有人帮忙解围,禅院直哉马上嘚瑟了起来,“听到没有,五条新也的房间在哪呢?”
五条大长老吹胡子瞪眼睛,怎么看禅院直哉都觉得相当不顺眼,这位大少爷还真叫人不爽,当下也没让人领着禅院直哉过去,万一把五条新也房间里的东西给磕了碰了怎么办?
既然五条新也说快回来了,那应该很快就会到家,他在这里等一等也无妨。
五条新也和五条悟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大长老和禅院直哉站在枯山水的白砂上干瞪眼,愣是谁也不服输。
“家主大人,新也大人。”
五条悟悠哉悠哉地晃过去,随意地朝向他问好的族人们点点头,“你们在这玩什么呢?比谁眼睛更大的游戏吗?带我一个呗!”
说着他摘下了自己的眼罩,露出那双在月光下也依旧瑰丽到让人心惊的蓝眼睛,布灵布灵眨了两下。
禅院直哉:“……”
五条大长老:“……”
有时候真不敢相信他们家之前高冷得宛若冰川的神子变成了这副样子。
“都退下去吧!”五条新也正要挥退护卫队。
禅院直哉忙道:“等等!”
随后疯狂朝五条新也使眼色,这时候希望他们俩默契一点,让他主动说是不可能的,五条新也可一定要懂他的意思啊!
五条新也对上禅院直哉那对绿瞳,心领神会般明了了什么,叮嘱道:“对了,今天晚上的事不要传出去,尤其不能跟禅院家的人说。”
小少爷最怕丢脸。
这件事要是给禅院家的人知道了还得了?
他还好奇禅院直哉怎么翻墙来找他了呢!
这么不走寻常路的吗?
该不会是想学他吧?
五条家的人虽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既然是五条新也的吩咐,那他们照做就是了。
“是,新也大人。”
见状,禅院直哉这才把高高悬起的心放进肚子里。
“新也,你真的认识这个臭小子?”几轮交锋之后,五条大长老已经对禅院直哉改了称呼。
五条悟在一旁笑得肩膀都在抖。
“新也当然认识直哉啊!”
五条新也点点头,上前两步牵住禅院直哉的手,“不好意思,直一伯父,给您添麻烦了。”
禅院直哉不太高兴地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
牵什么牵。
要不是今天晚上五条新也没及时过来,他至于心血来潮来五条家吗?
现在想想,他都恨不得回到一个小时前给那时候的自己狠狠扇一巴掌。
五条大长老重重发出一声鼻音,上下打量了金发青年几眼,注意到五条新也和禅院直哉牵着的手,眼皮子狂跳了两下,越看禅院直哉越不愉快。
“下次过来找我们家的大少爷,烦请禅院少爷走正门,五条家还不至于把您给打出去。”
禅院直哉:“……”
“那我就先带直哉走了,时间也不早了,直一伯父早点休息。”五条新也说着,和自家弟弟对了一下视线,忙不迭带着禅院直哉溜了,要是等会儿五条大长老叨叨起来,他也是会很头疼的。
看着二人跑远的身影,五条大长老心中依旧不快,“禅院家的人什么毛病。”
他真是越来越不懂别人家的脑回路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扔下一个炸弹,“唉——直一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翻墙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qing趣而已。”
“家主大人刚刚说什么?”五条大长老一卡一卡地扭过了脖子,盯着自家的白猫家主。
五条悟挑了挑眉,笑嘻嘻道:“小情侣之间的qing趣而已。”
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五条大长老说话都结巴了,“新也和禅院直哉是……是……是……”
五条悟保持微笑。
“是是是,没错没错,就是直一你想的那样哦!”
“……”
“!!!”
“???”
“胡闹,他们俩都是男子,又怎么能……怎么能……”
五条悟不觉得有什么。
“怎么不行了?只要新也喜欢不就行了吗?”
说完,他叠着双手垫在脑后,悠哉悠哉地往自己的院子晃去,五条大长老气血翻涌,一个激动竟失了力气,软趴趴地瘫了下去。
新也小时候待在五条家,就是他一手养大的,说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为过,他是千盼万盼想要五条新也找个大家闺秀,结果就找了对家的坏脾气儿子?!
“怎可如此!!!”
侍从们七手八脚将老人架住。
“直一大人,您还好吗?”
这边的兵荒马乱,早就离开的五条新也和禅院直哉自然不知道,后者正发着小脾气呢!
五条新也好笑道:“直哉今天这是?”
深感丢脸的禅院直哉把脸埋进五条新也的肩窝里,低声呵斥。
“闭嘴,不许提。”
怎么可能告诉五条新也他今夜莫名其妙的行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家伙一定会嘲笑他的。
他恨不得现在就失忆,今天太窒息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社会性死亡。
一定是他在做梦还没醒吧?
五条新也悠悠提醒,“不是做梦哦!”
禅院直哉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可怕。
“……别逼我杀了你,五条新也。”
他这回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为什么五条新也就从没被禅院家的人逮到过?
他不服!
五条新也安静了两秒后笑了起来。
“不就是被直一伯父他们看到了嘛!放心吧!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你怎么还笑啊!”
禅院直哉说话的嗓音里都透着满满的生无可恋,他以后再也不想来五条家了,还是让五条新也来禅院家找他吧!
今天发生的事就跟一条白绫勒在了他脖子上一样,只要稍稍收起点力气,他就能瞬间死亡,永远都忘记不了五条家的人看他的眼神。
五条新也轻咳了两声,勉强克制住笑声,但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牵着人走到靠着院子那侧的软榻上,轻声哄道:“好了,没事的,给你带了那家店的点心,还吃得下吗?晚上不回禅院家了吧?住在五条家呗!”
禅院直哉想了想脱下身上那件偏重的羽织随手挂到落地衣架上。
要是离开五条家的话那必然是走正门的,而现在回禅院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溜出来,等他到禅院家的那个时间点又是夜里守卫最为戒备的时候,不太方便。
要是再被人发现的话……
他还是别活了吧!
“别叫侍从过来。”
今天晚上这里只有他和五条新也,不想再见到五条家的其他人了。
“当然,晚上一般不会有人靠近这里的。”
五条新也走上去帮忙松了松禅院直哉里衬的领子,还没等他退开,某人就按着他亲了两口。
唇齿交缠的间隙,五条新也放过禅院直哉的舌尖,随口问道:“不先吃点心吗?”
禅院直哉沉默了片刻,感受着发麻的舌根,眉心微蹙,似乎是在纠结。
“等会儿再吃。”
“好。”
第72章 分手第四十九天
说是等会儿吃点心, 等会儿压根就没吃上,直接变成了第二天的早点。
好在五条新也早有先见之明,提前把和果子拿给了侍从妥当放到冰箱里保存好。
禅院直哉抱着一只软枕, 微微眯睁的眼睛被不远处溜进门缝的灿金色阳光晃了一下, 疲倦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他将脑袋往被子上面挪了挪,露出整张脸透了口气, 只一瞬他就感受到了身后贴着的温热身躯以及搭在他腰上的紧实手臂。
怔愣了片刻之后,禅院直哉动作轻巧地翻了个身,和五条新也面对面, 目光细细端量起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人脸。
沉睡中的美人卷发披散,眉目隽秀,淡红色的唇瓣抿起, 嘴角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倦懒无害。
而那张过分艳丽的容颜也被温柔的神情压低了几分攻击性。
不得不说,一觉醒来一看到这张漂亮的脸蛋, 只觉得身心愉悦, 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勾了起来。
禅院直哉越看越喜爱。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合他心意呢?
他小幅度地动了动, 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轻轻贴了贴五条新也温软的唇瓣, 对方的唇边仿佛还带着淡淡的奶油香。
回想到夜里发生的事, 禅院直哉暗自懊恼,脸颊更是止不住得发烫,从耳垂到脖子根红了一大片,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才统同意五条新也的提议。
在五条新也带回来的点心里有一个奶油蛋糕的切块。
这家伙……
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把白色的奶油抹在了他身上。
昨夜的点心他是没品尝到,五条新也却吃了个爽。
心中羞恼的禅院直哉想要扯一扯五条新也的脸, 但看到五条新也眼下那块仿若薄云般的淡青色,又有点心疼地吻了一下对方的眼皮, 没有用反转术式治疗,五条新也的身上还留着几块明显的咬痕和抓痕。
自从他被叫回禅院家后,五条新也基本上每晚都会过来,每次来的时候还是深更半夜,估计有段时间没睡过好觉了。
昨夜他们俩闹得其实不算厉害,或许是顾及他后背上还有点青紫,五条新也也没有太过分,只是点到为止,在此之前,他们俩上次做还是在五条新也家的时候。
“偷亲?”
闭着眼睛的五条新也突然出声,吓了禅院直哉一哆嗦。
“我怎么不知道直哉这么喜欢我呢?趁我在睡觉的时候偷偷亲我?”
禅院直哉的心跳陡然加快,指尖都在发麻,反应过来后马上倒打一耙,“你吓到我了。”
五条新也懒散地撑开眼皮,露出泛着潋滟水光的钴蓝色眼睛。
“好嘛好嘛!是我不对。”
他亲昵地贴上去,脑袋埋在禅院直哉的肩窝里,黏黏糊糊地贴贴蹭蹭了一会儿。
本来还想多睡一点的。
但禅院直哉醒了之后不太安分啊!
要是乖乖躺在他身边那也就算了,这家伙对他又亲又捏,还不知觉地动来动去,他又不是木头,枕边人这么不安分,是个人都该醒了吧?
“直哉不想睡觉的话,就再陪我躺一会儿吧!”
禅院直哉刚想说话,就被某条美人蛇给缠上了,原本蜷缩起的五指被对方不容拒绝地揉开,五条新也上半身压过来,毫不费劲地将他制服。
等他晕晕乎乎地回过神来时,身上的黑色浴衣已经退下了大半。
“……”
又被五条新也给欺负了一番。
“呃……现……现在还是白天。”陷在柔软褥垫里的禅院直哉根本无处躲藏。
五条新也吻上禅院直哉眼角那抹红晕,含糊不清地说:“放心,早上没想对直哉做什么。”
他是真的没想做什么。
就是莫名想把禅院直哉欺负到掉眼泪而已。
完蛋了。
他的思想都被禅院直哉给带偏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每次见到禅院直哉上挑着眼尾瞪他的模样,他都忍不住想把人弄到低低地啜泣。
禅院直哉:“……”
这还叫没做什么?
五条新也这个狂徒!
半小时后五条新也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禅院直哉。
后者侧躺在褥子上,额头上覆着一层晶莹的薄薄汗珠,稍稍蜷着背脊,肩膀微微颤抖着,禅院直哉试图压下身体生理反应。
而五条新也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抽身离去,随意地给自己套上了一件薄款的纯白长袖。
禅院直哉带着狠厉的视线死死钉在五条新也身上,“五条新也,你是不是想死?”
这人倒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只有他一个人难受是吗?
果然还是让五条新也去死吧!
五条新也弯着钴蓝色眼瞳,眸光似秋水般澄澈剔透,无辜得不得了。
“需要我帮忙吗?”
禅院直哉咬着唇没说话,却眼尖地窥见了五条新也眼底深藏的恶劣,心中气极,又不是很想起来,只能瞪着五条新也。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回答需要,五条新也这家伙一定会提出一系列所谓的“条件”,然后在某天夜里重新提起这个“条件”,并“逼迫”他做一系列不太情愿的动作。
“不需要!滚远点!”
五条新也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可惜似地叹了口气。
“那好叭!那直哉自己加油哦!”
是小少爷自己说的。
那他也不能硬上去帮忙不是?
这不是打乱了禅院直哉的规划吗?
他可是知道小少爷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的。
禅院直哉:“……”
这家伙就不能一直当“睡美人”吗?
醒来的五条新也可太容易点炸他了。
不是他脾气不好,是五条新也实在是太气人了。
五条新也施施然单膝跪在榻榻米上,体贴地用手帕擦了擦禅院直哉额头上的薄汗。
他轻缓地说:“真是可怜啊!直哉。”
下嘴唇都被自己咬得发白了。
真是的,他也不是那种残忍的人,照他们俩的关系,要是禅院直哉开口,他会很乐意帮助对方的。
禅院直哉抄起身边的枕头就往五条新也身上打。
“你不要太过分。”
这家伙骨子里有多坏,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至少坏在表面上,五条新也骨髓都是焉黑的。
五条新也微微一笑。
等禅院直哉调整好又洗漱完,早就日上三竿了。
来的时候他只穿了一套衣服,昨夜就已经弄脏了,只能穿五条新也,好在这家伙的衣柜里从里到外都有几套没穿过的新衣服。
五条新也环手靠在六曲屏风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衣镜前的禅院直哉。
“没想到尺寸还挺合适的,我还以为会宽松一点。”
禅院直哉怪道:“我们俩的身形差不多吧?”
“不,还是我高一点吧?”
男人在自己身高这方面总有种莫名的执着,五条新也和禅院直哉也不例外。
“怎么可能!绝对是一样高!”
禅院直哉觉得没说自己高点已经是给五条新也面子了。
五条新也马上站过来,“怎么可能啊!肯定是我高个两三公分吧?”
“那是你穿木屐的时候!”
“那现在直哉你把脚上的木屐脱了。”
禅院直哉哪受得了这样的激将法,马上把木屐给蹬了,和五条新也面对着面,用手比划着他们俩的身高。
“我高点。”
五条新也不再多说,指了指旁边的镜子。
禅院直哉看过去。
五条新也好像确实比他高。
“……”
一定是头发的原因。
五条新也仿佛有读心术般,掌心按在了禅院直哉的脑袋上,把头发给压低了一些。
“还是一样的结果。”
禅院直哉:“……谁跟你比了?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五条新也早就对比不过就耍赖的禅院直哉习以为常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有点心虚的禅院直哉别扭地转移话题。
“你的和服怎么跟那些女人穿的花纹差不多?”
他现在穿着的这件羽织虽说是以玄黑色为底,却用丝线勾勒出了层层叠叠的白色玉兰花,十分扎眼,和他以往的穿衣风格大不相同。
五条新也故作惊讶,“难道男孩子就不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吗?直哉,好刻板的偏见啊!”
他可是很喜欢鲜花和娃娃的。
“……”
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五条新也顶着那张美艳脸蛋、穿着漂亮衣服所以才会被对方勾走的禅院直哉沉默了。
好吧……
这是实在是难以置喙什么。
他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既得利益者。
“直哉怎么不说话了?”
五条新也不知何时凑近了几分。
禅院直哉刚想说五条新也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就窥见了对方眼中的点点笑意。
暗暗觉得五条新也是在心里打什么坏主意,他立刻警惕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五条新也摊开手,无奈地凝望着禅院直哉这副竖起浑身尖刺的模样,佯装伤心道:“直哉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禅院直哉发出冷笑。
“你是没说什么,但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五条新也十分单纯地眨巴了两下钴蓝色的眼睛。
禅院直哉推开挨到眼前的漂亮脸蛋。
“给我找点吃的,饿了。”
方才换一个地方的时候,五条新也就端来了一盘和果子,但完全不够吃的,他还是觉得有点饿。
五条新也点了点头,“想吃什么?”
点心只是垫垫肚子,要说吃饱那是远远不够的。
禅院直哉提出最低要求,“随便吧!不是你做的就行。”
五条新也伤感地捂着心脏,“嘶——直哉不能虚情假意地夸夸我的手艺吗?”
禅院直哉:“……”
他一点都说不出。
五条新也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半天的安静之后,见五条新也一副期待的小表情,他才勉勉强强憋出一句。
“其实你的料理还是挺别致的,至少我没见过。”
不是说咒术师的独立自主能力还挺强的吗?
五条新也怎么连个饭都能做成那个鬼样子?
五条新也:“……”
倒不如不说。
抬手,毫不犹豫地揉乱了禅院直哉刚刚梳好的金发,然后忙不迭地溜了出去。
“五条新也!!”
禅院直哉又生气又觉得好笑,重新打理好自己后,仔细观察起了五条新也的房间。
样式和他在禅院家的房间没什么两样,都是传统的和室,差别也不是特别大。
屏风、书案、蒲团、软榻……等等。
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不同的是北面的一整面墙靠摆着一个木制展柜,禅院直哉走过去掀开上面覆着的白色薄纱,不出所料,里面全部都放着五条新也制作的人偶。
比五条新也在东京的房子里放出来展示的还要多得多。
从最底下稍显粗糙的做工到最上层人偶精细的五官和衣服,随着年龄的增长,技艺愈发高超,五条新也做的人偶也渐渐变得好看了起来。
在上面他能看到熟悉的人。
譬如五条悟。
有两三层都摆着各种表情的最强咒术师的人偶,更多的好像是五条悟小时候的模样,小巧又灵动。
五条新也自己的也满满当当地摆了好几排,制作精细,却不及本人好看。
禅院直哉的余光还注意到右边最上面的那层也摆放着出了两、三个金发绿瞳的人偶。
还没定睛看过去,他就知道那些是他的,人偶身上的衣服还很亮新,应该是最近刚做的。
“……”
虽然但是……
为什么都是他发脾气的表情啊!
五条新也刚端来了一份清淡的早餐,就看到禅院直哉拿着直哉人偶看个不停,听到他进来还慌里慌张地把人偶放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他也没去调侃,免得禅院直哉又炸了毛,眼下还是吃早点或者说午餐更为重要一些。
“这么快?”禅院直哉微微吃惊。
“厨房那边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五条新也解释了一句,示意禅院直哉把矮桌端到缘侧上去,他们俩在外面吃。
禅院直哉不太乐意地撇撇嘴,但还是照做了。
“我等会儿就回禅院家,大概有一、两月不能去东京了。”
五条新也托着腮,“好叭……”
“你看着好像很开心?”禅院直哉横了五条新也一眼,这家伙都不问问原因的吗?
五条新也伸出手,轻轻捏着禅院直哉的脸,“直哉不能来找我,又不意味着我不去找直哉,记得到时候给我开门就行。”
“……”禅院直哉说,“你就不怕被我们家的人抓到吗?”
五条新也扬扬眉。
“我已经很熟练了,不像直哉,第一次翻就被抓了。”
“闭嘴!快点忘了这件事!”
至少在那些看到他翻墙失败的人死之前,非必要的情况下,禅院直哉都不是特别想来五条家了。
五条新也只是笑着,没说不答应,但也没说答应。
二人坐在缘侧边缘,安安静静地欣赏了会儿院子里染上半边橙红的枫树,倒也不觉得无聊。
五条新也忽然说道:“是不是觉得五条家和禅院家挺像的。”
禅院直哉不以为意,“……毕竟当年是同一个人设计的,有点像很正常。”
五条新也诧异:“还真是一个人设计的啊?”
他之前只是随口吐槽一下。
“你不知道?”
“不知道。”
“……”
五条新也自然而然地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神社那边有棵五个人手牵着手也抱不住的御神木,算是我和悟的秘密基地,小时候被长辈们叨叨得烦了,我们俩就会跑到那棵树上藏着,然后看侍从和长老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下面绕来绕去。”
“春天的时候能在御神木上看到漫山遍野的淡粉色樱花,有时候我们也会在坐在上面靠着树干小憩一会儿。”
禅院直哉聆听了一会儿,笑话道:“你和悟君还会怕长辈叨叨?”
他怎么都觉得这兄弟俩是会逃课的类型。
“那时候我们俩都觉得他们挺烦的,每天都是永无止境的咒术理论修习,然后实践,超级无聊。”
偏偏他和五条悟的术式都没什么前辈可以询问,只能自己抱着书啃。
书本知识和实际操作还是有点区别的,他当时完全理解不了那种概念化的专有名词在现实中是怎么操作的。
五条悟那时候最头疼的就是术式反转。
让他自己最痛苦的则是每天都要用坏的剪刀、一卷接着一卷断掉的丝线以及……鲜血淋漓的双手。
禅院直哉挑挑眉,对五条新也的童年物语来了点兴趣,听对方讲了许多后才提出自己的疑问。
“昨天那个老头是你什么人?看你好像还挺尊敬对方的。”
“十四岁之前,我一直住在五条本家,因为是养在直一伯父名下的,很多人都以为我是悟的堂哥。”
“难怪。”
禅院直哉了然,一边吃着自己手边的食物,一边听五条新也讲小时候的事。
吃完自己那份餐食后,他起身坐到了五条新也旁边,牵住了对方温热的手。
“继续讲点,我还想听。”
五条新也想了想,捡了些有趣的说。
“神社外边有一条小道,直哉可能忘了,悟七岁那年生日,你在我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牙印。”
还好收着力道,没有流血。
禅院直哉:“……”
他用余光瞥了眼五条新也的侧脸,见依旧是毫无瑕疵才放下心。
五条新也长吁短叹,“咬人可真狠啊!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他当时都被咬哭了,要不是那次……他还真记不起这件事来。
禅院直哉蜷缩了下手指,在五条新也的手背上轻抓了一下。
他低声道:“……这种事就不用说了。”
怪让他不自在的。
这件事他先前听自家老父亲讲过一次,他当时还没放在心上,如今又被五条新也重新提起……
这家伙一定是想调侃他吧?
小气鬼。
他不就是咬了一口吗?
记仇记到现在?
“还有,你说我咬人厉害?”禅院直哉阴阳怪气地谦虚了一把,“那还是比不过你的。”
“……”
五条新也笑了。
中午刚过,禅院直哉就急着要回家了。
早上还可以说自己在睡懒觉,要是到了下午还没起床,他爹估计得过来叫他了。
这可不行。
那样的话,不就让他们发现自己跑来五条家了吗?
五条新也自然也不好把禅院直哉留下来,准备将小少爷给送回去。
禅院直哉出来那么久,禅院家怎么可能没有人发现?
大概是被禅院直毘人给压下去了。
老父亲可真劳心劳力啊!
还要时不时给自家儿子扫扫尾。
当然,这些可不能对着禅院直哉说,不然小少爷又想找地缝钻进去了。
“算你识相,还知道送我回家。”
五条新也后者禅院直哉的肩,“嗯哼,谁让直哉之前送了我那么多次呢?”
他说的是自己先前穿女装的时候。
“……”
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禅院直哉没好气地用手肘怼了怼五条新也的肋骨。
“不许再提这种事。”
“是——”
五条新也拖长尾音回答。
感知到一道阴测测的目光钉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禅院直哉后转,瞧见不远处的三重塔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
赫然就是五条家大长老。
对面见他看过来也不避开视线,表情愈发冷凝可怖,恨不得把禅院直哉给刀了。
目光交汇时似有刀光剑影比拼了番。
禅院直哉接收到来自五条大长老的一个怒瞪后,他立刻转头跟五条新也说:“你的伯父看不爽我。”
五条新也短暂地“额”了声。
“……不是直哉你的错觉。”
禅院直哉轻哼了声,知道五条大长老为什么对他横鼻子竖眼。
无非是不开心自家精心培养的某朵娇花被他摘了而已。
这有什么的?
这只能说明他有本事有实力呗!
最后,在五条大长老犀利的目光下,禅院直哉朝五条新也这位养父般的长辈挑衅地甩了个眼神,光明正大地从五条家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
第73章 分手第五十天
自上次从五条家离开之后, 或许是因为当众被五条家的人逮住翻墙,实在是丢脸,禅院直哉一直躲在禅院家里没出去。
虽说五条新也已经和那些“目击证人”叮嘱不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但他还是怕一出门就听到些许流言蜚, 这种掩耳盗铃式的方法起了不少心理上的安慰作用。
“你出发来京都了吗?”
五条新也那边的声音太过嘈杂,禅院直哉不满地皱了皱眉, 知道对方如今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还在涩谷这边。”
“你怎么还在东京,等会儿到京都岂不是半夜了吗?”禅院直哉絮絮叨叨地抱怨, “该不会总监部又有任务吧?他们事儿怎么这么多啊!”
咒术界是没人用了吗?
非得使唤五条新也?
那群老头儿烦死了。
难怪五条悟和五条新也他们这么讨厌总监部,他现在开始也不喜欢。
五条新也无奈道:“节日事多,好像已经成了咒术师的一条铁律了, 不过我今天没有任务哦!来涩谷这边买点东西。”
“节日?今天什么节?”
禅院直哉瞥向桌子上的台历, 数字下方的标注太小,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 随即又兴致缺缺地别开了视线, “哦, 万圣节啊!”
他还是对夏日祭什么的感兴趣一点。
五条新也随意应了声,“直哉要出来玩吗?”
“不要, 我待在禅院家, 你过来找我。”
禅院直哉能想象到今天街道上的人潮涌动 ,人太多了,他才不要出去和那些平民挤来挤去。
尤其是人一多的时候, 五条新也一站在那就会成为焦点,他不喜欢那些人看五条新也的眼神, 就算只是单纯的欣赏都不行。
“别迟……别来的太晚了。”
禅院直哉还想再念叨两句,侍女在外面轻轻敲了一下障子门询问是否方便进来, 禅院直哉看了看手中的通话界面,没同意,侍女只好在外面汇报事情。
“直哉少爷,你吩咐厨房那边做的蛋……”
禅院直哉重重地咳嗽了声,刻意地掩饰着什么。
“就这样,记得尽量早点过来。”
匆匆和五条新也说了一句后挂了电话,明显是不想让五条新也听到侍女要说的话。
五条新也不解,禅院直哉这副模样明显是做了什么事心虚,但也不好追问,刚想把手机放进兜里,五条悟就联系了他。
活泼的白色大猫猫叫道:“新也,是我!你在干嘛嘞?”
“买点牛奶饼干。”
队伍缩短,五条新也往前走了两步,附近的甜品店今天做了万圣节限定的几款恶魔小蛋糕,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五条悟来了精神,雀跃道:“那你在哪呢?”
自家弟弟还没说,五条新也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涩谷这边,想要吃什么?”
五条悟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客气道:“本来是想吃你今年的生日蛋糕的,但今天你要去禅院家和直哉一起过生日吧?”
猫猫遗憾。
“是啊!我已经在京都那边定了一个小蛋糕。”
“所以我的礼物明天再给你哦!”
“该不会是藏在青蛙咒骸里的护身符吧?”
“才不是!我可是精心准备了的!明天你就知道了。”五条悟说,“话说回来,你跟直哉说今天生日的事了吗?”
五条新也:“嘶——没有诶。”
这两天有点忙,他也是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了。
“哦——这样啊!”
五条悟笑了,没多说什么,他当然不会跟五条新也说他早就和禅院直哉提了自家哥哥生日的事,至于禅院直哉会不会准备惊喜,那也只有五条新也知道了。
“那麻烦新也你给我带个店里的南瓜糖,等会儿我来买的话肯定没了。”
五条新也爽快同意。
五条大猫咪没骨头似地躺在摇椅上前后晃了晃,“新也明明只比我年长一个月,却非要说是两个月。”
五条新也板正了表情,“怎么不是两个月了?你生日是不是十二月。”
五条悟:“……是。”
五条新也认认真真地和自家弟弟掰扯。
“我生日是不是十月?”
五条悟神情越发古怪,“是这样没错,但是……”
这能一样吗?
五条新也将左手搭在右手的手弯处,保持脸上的微笑,“十二减十,是不是两个月?”
五条悟:“……”
不能说这么算有错,但也不太对。
听五条悟没回答,五条新也毫不心虚道:“别挣扎了,悟,如今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再怎么样,你也当不了我的哥哥。”
五条悟:“……”
就算是他,有时候也是会因为自家兄长这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而整得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昭示不详的漆黑屏障仿若墨汁般自空中晕染而下。
“欸?那是什么万圣节的活动吗?优子,你快看,好大一张黑色的幕布啊!”
身边的一个女孩儿发出一声惊呼。
旁边的同伴奇怪道:“哪里有黑色的幕布?我怎么没看到?”
“不就在那吗?优子瞧不见吗?等会儿我们出去看看!好像在涩谷站那边。”
正在和店员说明自己需要的饼干和糖果的五条新也听到女孩儿们的交谈,动作一顿,微微侧首,目光看向玻璃窗外面,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张巨大无比的“帐”。
今天是万圣节,路上有不少cos动漫角色的行人朝着涩谷之光大厦的方向走去,那边有展会和游行,如果是咒术师执行任务的话,根本不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会在第一时间清空场地内的无关人员。
在去年平安夜夏油杰发动的百鬼夜行中,咒术师们就在新宿那边布置了涵盖范围如此之广的“帐”,但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对。
心思千回百转,五条新也猜到大概率有诅咒师准备在整个涩谷发动大范围的袭击。
“……”
不是吧?
不会吧!
可千万不要被他猜中了。
五条新也付完钱提起纸带就匆匆往外跑,绕过密集的人流,窜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巷里拨通了自家弟弟的电话。
“悟,还是我!”
五条悟阖眼小憩,正奇怪着,“嗯?怎么了,新也?”
难道是……他的南瓜糖没有了?
猫猫震惊!
五条新也快速和五条悟说明了涩谷的情况。
“出现了一个几乎能有笼罩了大半个涩谷的‘帐’,应该没人大张旗鼓地在这边做任务吧?普通人看不见,还在不停地往‘帐’里面走。”
一般的“帐”是为了呵护非术师身心健康而设立的,有时候也可以通过裹满咒符的钉子给“帐”附加条件,增加“帐”的效果,包括但不仅限于屏蔽信号和限制人员进入进出。
他得过去看才能知道这个“帐”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
五条悟神色一凛,“我问问。”
还没等他挂电话,伊地知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五条先生,涩谷出现了不知名人员设下的‘帐’,一共四层,经附近的‘窗’探查,推测是诅咒师联合发动的袭击,并且明治神宫那边也出现了两个套着的‘帐’。”
五条悟抬了抬眉。
还真是巧了呢!
跟他家兄长说的是同一件事。
“新也,今天好热闹啊!不愧是万圣节呢!”
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乱晃了。
真是给人添麻烦。
五条新也在电话这边也听到了伊地知说的,眼角抽了抽,不知道是不是不远程的黑色结界太过压抑,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正好我在这边,等会儿先进去看看。”
这该不会是占据夏油杰身体那家伙干的吧?
真不怪他这么想,自从夏油杰的尸体被偷后,先是两面宿傩受肉,又出现了智商不亚于人类的特级咒灵,接着咒术高专被袭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那家伙有关系。
说不是幕后黑手,他都不相信。
先回家把夏油杰带过来,要是身体还能用的话,把灵魂重新塞进去。
“要不新也先去过生日吧!涩谷交给我就可以了,我很快就会过来的!”比起五条新也的凝重,五条悟有些漫不经心。
最强咒术师似乎对所有事都游刃有余。
五条新也眼皮子狂跳,不太高兴地抿平了唇角。
“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事,你得忙到什么时候?悟,不要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五条悟轻缓地眨了下眼睛,旋即笑了。
“新也好严肃啊!”
“好了,不用多说什么,我先进去探探情况,解决完这里的事,你早点休息,等你到了就可以吃南瓜糖了,这可是店里的最后一袋,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把它们都吃了。”
“不行!那可是我的南瓜糖!”
“呵呵,现在它们都是我的糖质!”
“!!!”
……
远在京都安安心心在家里当米虫的禅院直哉这些日子以来过得不要太惬意。
碰上了禅院扇就要时不时嘲笑对方那天晚上被所谓的“诅咒师”痛欧一顿的事,看着对方一副打碎了牙只能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的憋屈模样就觉得来劲。
是他做的又怎么样?
禅院扇他有证据吗?
说出去给他父亲听也不会相信的吧!
毕竟那时候他还趴在床上呢!
虽然实际动手的人是五条新也,但罪魁祸首是他啊!
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差别,他和五条新也可是一伙的。
禅院直哉心情愉悦地在软榻上翻了个身,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五条新也该从东京出发了吧?
先前说好了来之前要联系一下他的。
他都把仆人们赶走了,怎么还不见人给他打电话?
嘈杂声自院外响起。
稍有些凌乱的脚步声正朝他寝殿这边走来,禅院直哉微微蹙眉,不是说了让他们都下去,不要靠近他的院子吗?
“直哉少爷!”
侍女在外面低低地叫了一声。
禅院直哉神情不耐地轻啧了声,“什么事?”
侍女言简意赅地说道:“涩谷发生了暴动,家主大人想问您去不去?”
“我……”
禅院直哉刚想回一句他要在家里看家,突然想起现在在京都的五条新也大概率会去帮五条悟分担一点工作压力,况且五条新也之前也在涩谷,话到嘴边,连忙改了口。
“你跟父亲说一声,我要去涩谷!”
他从软榻上起身,踩上旁边的木屐。
“是,直哉少爷。”
侍女正准备退下,禅院直哉又叫住了她。
“咒术高专的学生会去吗?”
“两所咒术高专的学生已经尽快赶去涩谷了,听说那边还挺严重的,出现了不少诅咒师和咒灵,人手有点不够用,连北海道的咒术联盟那边也安排了咒术师过来。”
禅院直哉随意“哦”了一声,听上去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但他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准备一下,然后跟父亲他们一起出发。”
也就是说,伏黑惠也会去。
这可是一个好时机啊!
要是在平常动手,被五条悟和五条新也发现了的话,绝对没他好果子吃,毕竟伏黑惠是前者的养子,又是非常看重的学生。
五条悟可能会看到五条新也的面子上不杀他,但一定不可能放过他。
打到一口气也不算是杀死啊!
现在可不一样,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死一个学生也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吧?
英年早逝的咒术师多了去了。
每年死于诅咒师和咒灵之手的咒术师少说也有几个,更何况伏黑惠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而已。
他也不一定需要自己动手。
家主之位近在咫尺,他不允许任何变数出现。
十种影法术……
总像把悬在脖子上的铡刀。
想到这,禅院直哉撑着下巴,像只蛰伏的蝮蛇般藏身在昏暗的阴影之中,上挑的眼尾衬得那双格外阴冷的绿瞳愈发倨傲轻蔑,其中更是深藏着狠辣与无情。
他无声地笑了。
……
五条新也和几个认识的辅助监督交换了一下情报,就知道这是一场专门针对五条悟展开的袭击。
已经嚣张到点名要他家弟弟过来啊!
现在的诅咒师们都这么大胆了吗?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有恃无恐?
能布下这么高强度的结界,‘帐’的效用都不太一样。
这手法,没错了,和上回偷袭咒术高专的是一伙人。
真是够烦的。
几天没去抓人,就惹出了那么大的麻烦事,该不会觉得他们都是好欺负的吧?
夏油杰从五条新也身后的背包拉链里挤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眯起了狭长的眼睛。
“他们想拿非术师来约束悟?”
五条新也冷着脸,“现在看来,是的。”
所有人都知道,最强咒术师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是最强,要是有那么多普通人在身边,五条悟肯定施展不开,必须马上破开困住非术师的结界,疏散人群。
“菜菜子和美美子说,涩谷的事大概是占据我身体的那个家伙发动的,他还联合了咒灵和诅咒师。”
这件事夏油杰也觉得有点头疼。
上回他想问点关于他身体以及现在使用他身体那玩意儿的事,突然发现菜菜子和美美子说不出口,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两傻姑娘什么时候跟别人定了“束缚”都不知道。
老父亲附体,夏油杰有点担心菜菜子和美美子以后被人骗。
“猜出来了。”
夏油杰生无可恋,“……怎么感觉我提供的信息都没什么用呢?”
他在心中愈发唾弃那个偷走他尸体的家伙,要不是身体没了,他至于变成这副迷你人偶的模样吗?
五条新也实诚道:“确实有点,叫你两个女儿乖乖待在五条家,别跑出来,顺便发消息叫新菜和爷爷别往外乱跑。”
他怕自家弟弟那个倒霉蛋属性发作,一不小心就受了这无妄之灾。
夏油杰点点头,又说:“乙骨忧太也赶过来了,他有咒言术,又是特级咒术师,将这些猴……人群疏散应该费不了太长时间。”
“嗯。”五条新也颔首了然,“放心,这次我们一定把你的身体拿回来,我倒要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样都好,别让我看见自己的尸体在外面乱跑了,怪吓人的。”夏油杰吐槽了两句,余光注意到不远处来了几个人,正想往背包里缩,“我的头卡住了,新也,快!把背包口子开大一点。”
五条新也笑了几声,见辅助监督领着几人越走越近,他忙把夏油杰卡在拉链口的脑袋给塞了回去。
夏油杰:“……”
五条新也没想到这次居然先碰上了禅院直毘人。
“新也老师!”
“哟,这不是五条大少爷吗?”禅院直毘人打了一个酒嗝,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
“禅院伯父。”
禅院直毘人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给自己灌了口酒后,他捻了捻自己的一撇胡须,笑眯眯道:“你要是叫我一声父亲,我也是可以应下的。”
五条新也:“……很快了。”
比他还要恶趣味的人出现了。
禅院直毘人被这句话一噎。
钉崎野蔷薇眨眨眼睛,看了看旁边的老头儿,又瞅了瞅五条新也,想到禅院直毘人的身份,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连忙问禅院真希。
“所以,这位其实是……”
五条新也的岳父喽?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昂,没错,这老头儿就是直哉那家伙的父亲。”
禅院直毘人调侃道:“我以为你早就去禅院家找直哉了呢!这几次听说你走的都是门,没翻墙,有进步啊!”
边上的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连忙拧过脖子盯着五条新也,震惊得瞳孔都在颤抖。
她们听到了什么?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新也老师!
五条新也脸上笑意不减,“……禅院伯父说笑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啊!
他每次去找人家儿子幽会的时候,禅院直毘人好像都知道。
要是禅院直哉知道了这件事,怕不是要找条缝把自己给埋进去吧?
“哈哈哈哈——这回不用你过去找他了,我已经把他带来了,可惜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叫他跟我一起,他非得单独行动,唉,现在好了,连对象都错过了。”
禅院直毘人装出了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
第74章 分手第五十一天
见五条新也不为所动, 甚至连上扬的嘴角都没有降下一个弧度,禅院直毘人挑了挑眉。
“年轻人定力不错嘛!”
他家那好大儿在他这通意有所指的话说完之后就会变脸色。
啧啧啧,直哉那小子还有的学呢!
不过也不要紧。
五条新也马上就要是他禅院家的人了。
禅院直毘人不由得开始期待年底的御三家聚会了, 他可得好好地跟五条家大长老炫耀一把。
培养得再好又如何?
还不是他们禅院家的!
得多亏了直哉啊!
虽然他也不知道五条新也看中了他家好大儿什么, 就算是亲生父亲,禅院直毘人评价起禅院直哉时也不由得用上一连串贬义词。
除了那张脸。
禅院直哉确实哪哪都不行。
实力多少有点差强人意。
甚至那张脸都不如五条新也好看。
真是越来越不懂年轻人的择偶标准了, 可能是时代发生了变化吧!
看来偶尔还是得出来走走,见识一下现代社会。
“谢谢禅院伯父夸赞。”
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靠在一起,表情微妙。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有刀光剑影?”
是她的错觉吗?
禅院真希仔细观察了一番二人。
“应该是你的错觉。”
她倒是觉得禅院直毘人似乎还挺满意五条新也的,禅院直哉那个烂人性格什么的确实是屑中之屑,但在禅院家那群人看来, 好歹也占了一个嫡子的名头, 再怎么样也是有一堆人反对他和五条新也在一起的。
原本禅院直毘人应该是反对最为激烈的那一个,不过现在看来, 对方好像很高兴啊!
五条新也在禅院一行人来之前就已经进入到“帐”内逛了一圈, 照现在的情况看, 只是单纯把普通人关在了“帐”里,诅咒师和咒灵都没有发动攻击, 只要求五条悟过来, 如果他家弟弟以来,那些诅咒师就会开展行动,而普通人也会成为诅咒师的挡箭牌。
一次性波及如此多的无辜之人, 五条悟也会产生不小的压力,“无下限”术式可不适合在小空间内施展, 要是咒灵混迹在人群之中,五条悟又该怎么动手呢?
禅院直毘人提议道:“既然刚好碰到了, 那就一起行动吧!”
他想看看五条新也的具体术式是什么。
五条新也倒不是很在意和别人组团,等会儿情况混乱起来,迟早都要分开。
那个占据夏油杰身体的家伙应该就待在最里层的“帐”里,静静等着五条悟找上门来,所以他的首选目标也是那。
“那我们走吧!”五条新也正欲进入“帐”,却被辅助监督阻止了。
“请您等等。”新田明连忙挡在五条新也前面,“上面的意思是让除五条先生之外的咒术师先在‘帐’外待命。”
“哈?”五条新也半眯起眼,凝视着新田明,“为什么?”
新田明犹豫了好久,才说:“为了尽可能地减少伤亡,只要等五条先生一进去,所有事都能迎刃而解,大家只要待在结界外处理那些逃出来的漏鱼就可以了。”
钉崎野蔷薇皱眉,“可这样那里面的非术师怎么办?”
要是诅咒师大开杀戒,至少也有好几万人都会牺牲的吧?
新田明抿了一下唇角,表情严肃。
眼下这情况和去年的“百鬼夜行”不同,夏油杰提前来咒术高专宣战,并且告知了地点,他们才能及时疏散非术师,但涩谷的事已经发生了。
怒意一点一点在胸口盘踞,五条新也本就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人,只是近两年的休生养性平和了心情,看起来待人亲厚了些而已。
此时他听到这种炸裂的言论,头皮都在发麻。
五条新也收拢拳头,忍无可忍,直接开骂:“总监部那群人是什么蠢货吗?我看他们是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得久了,连脑子都散发着一种腐朽到令人作呕的霉味吧?”
什么叫“只要等五条悟一到一切就能解决”?
那群人是把他的弟弟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牛马吗?
“首当要解决的——就是眼前这个困住普通人的‘帐’,至少要让普通人能跑出去,而不是待在原地等死。”
不能对“帐”直接造成重击,那就去干掉诅咒师们,一级咒术师的评级又不是靠走后门得来的,就算打不过难道不会群殴吗?
五条新也缓了缓,继续说了下去。
“悟要是开大的话,这一片都有可能成为废墟,那么多普通人,悟必定会有所顾忌,那些诅咒师就是拿捏了这点才敢来挑衅悟的,真不知道总监部的那群烂橘子是什么脑回路,这么大的伤亡,他们该怎么和民众解释?该不会用大地震这种理由吧?”
禅院直毘人没有发表意见,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点了点头,他们之前也说过这件事,想要解除“帐”的话,就必须先处理掉布下“帐”的诅咒师才行。
就在此时,五条新也身后的漆黑结界表层像是水面般晕开层层波纹,纤瘦高挑的白衣少年提着一个大喇叭从‘帐’内走了出来,每一步行走都带着无以复加的咒力威慑,而那双孔雀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是冷寂肃穆。
禅院真希惊讶,“忧太?你怎么在这?”
钉崎野蔷薇挑挑眉,看来这位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场的阴郁少年就是传得神乎其玄的乙骨忧太,高专内除了五条老师之外的另一位特级咒术师。
乙骨忧太点点头,只和认识的人打了下招呼,“真希同学,新也先生。”
心中庆幸不已。
还好五条老师之前让他秘密回国,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完全帮不上忙。
“忧太同学。”五条新也神色稍缓。
乙骨忧太简单汇报任务情况,“新也先生,我已经集中了一片普通人,让里香在那保护,我准备去将‘帐’给破除了先。”
困在里面也不是事。
五条老师开个平‘A’都没有多少咒术师能接得下来。
“对了,新也先生,我在里面碰到五条老师了,他说……”乙骨忧太露出了个腼腆的表情,还有点小纠结,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五条新也随口一问,“悟说什么?”
“五条老师说,新也先生不能偷吃他的南瓜糖。”
另外两个学生来了个仰倒,心情却不由得轻松了不少。
钉崎野蔷薇抽了抽嘴角,“不愧是老师呢!”
“……辛苦你了。”五条新也自动忽略少年的话,他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转而对新田明说,“新田小姐,麻烦你把‘帐’内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我们先进去了。”
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连忙跟上,“我们也去。”
新田明纠结了一小会儿,跟在五条新也后面,她作为辅助监督可以当人形传话筒,“那禅院老先生先在‘帐’外……”
禅院直毘人提溜着酒壶,悠哉悠哉地进入了‘帐’里。
“一群年轻人不带我一个老年人一起玩吗?我也没老到这种走不动路的地步吧?”
“……”
……
结界内一片平和。
至少现在看是这样的。
众人神色不一。
五条新也始终凝视着“帐”的中心处,没猜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集中了很多特级咒灵,乙骨忧太的表情也相当凝重。
钉崎野蔷薇疑惑道:“怎么了?”
“悟开始祓除咒灵了。”五条新也绷紧肩膀,隔得这么远,他也依旧能感受到来自最强咒术师的咒力威慑。
禅院真希拿下扛在肩上的咒具。
“那我们分头吧!依次去解决诅咒师,将‘帐’解除,好让悟那家伙放开手脚打。”
五条新也担心地看着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他们三个倒是没问题,但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
禅院直毘人打了个酒嗝。
“我带着真希和这个小姑娘吧!”
作为禅院家主,他的确很乐意也很高兴看到五条家主吃亏的,但身为咒术师,当然要以大体为重,不然到时候就是自己麻烦缠身了。
新田明:“……”
等会儿她跟谁走。
五条新也看向这个小队伍里最为脆皮的存在,“新田小姐,你想要跟谁组队?”
新田明弱弱地说:“我……我可以跟着乙骨同学吗?”
乙骨忧太笑了笑,“当然可以。”
几人商量好后,分开去寻找稳定结界的咒钉和诅咒师。
夏油杰再次打开拉链,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回把口子开得大了一点,直接爬到了五条新也的肩膀上稳稳当当地坐着,“可算是走了,快憋死我了。”
“人偶不需要呼吸吧?”
五条新也牵扯了一下缠在手上的白金色丝线,裹挟着咒力的线仿若锋利的刀刃,快速将街道上游走的几只咒灵悄无声息地祓除。
夏油杰笑眯眯地说:“偶尔还是要接触一点新鲜空气的。”
五条新也不置可否。
“其实我觉得总监部的做法也不能说完全不对,不管怎么说,好歹他们拿出了个减少咒术师伤亡的名头,可这对悟来说实在有点太辛苦了。”
和他期盼的——咒术师和咒术师互帮互助不一样。
所有事都让最强咒术师一个人承担,五条悟压力会很大吧?
最强又不意味着要解决所有。
五条新也额角青筋狂跳,“总监部和占据你身体的那个家伙早有勾结,甚至一半以上都是那家伙的人,你猜他们为什么不让其他咒术师在悟进去的这段时间内入‘帐’支援?”
夏油杰神情冷凝,“……抱歉,我们抓紧时间解决下一个‘帐’。”
“嗯。”
五条新也缓缓吐出聚集在胸口的郁气,沉着眉眼,钴蓝色的眼睛里藏着霜雪般的冷意。
“总监部里一群脑子被咒灵啃了的家伙,这里的事解决了之后,就去干掉他们。”
夏油杰马上举出一个“支持”的小牌子。
五条新也顿住脚步。
夏油杰问:“怎么了?”
“有人盯着我们。”
五条新也冷着语气,抬眸凝望不远处的百货商城。
也就在二楼的巨大落地窗里,一个穿着袈裟的白发妹妹头少年正冷眸看着他们。
“第二层结界的咒钉在那里。”
……
不知为何,逢魔之时后,羂索的眼皮子一直在跳,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愈发沉重,他都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个计划了。
但漏瑚他们已经拖延了很长的时间,五条悟的精神也显露出明晃晃的疲态了,特意安排了这个陷阱等着最强咒术师跳入,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羂索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开展,下次可就没那么多特级咒灵当出头鸟了。
可就在他丢出狱门疆,正准备和疲惫的五条悟说话时,却被一股可怖到极点的排斥力狠狠冲击到了地铁站内的水泥隧道之中。
心中的不详还是落到了实处。
最强咒术师抬起洁白如霜的羽睫,展露出那双瑰丽得仿若宝石般的蓝眼睛。
“这年头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来装我的好朋友了。”
第75章 分手第五十二天
就算羂索不是如今这副躯体的原主人, 但该有的疼痛可一点都不少,一口鲜血遏制不住地吐出。
原先停在地下隧道里的列车被他砸得直接断成两节,而自己的身体也深深地嵌入了墙体之中, 即便及时用咒力加护, 肋骨少说也断了三、四根。
要不是反转术式在,刚刚那一下, 五条悟已经将心脏给打碎了。
羂索狼狈地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台上的白发青年。
似月光般狡黠无垠的月光自头顶落下,莫名给四周的环境渲染上一圈朦胧的微光, 最强咒术师孤身站在一块空空荡荡的地方,和四周因“无量空处”而陷入僵直状态的非术师背道。
就算是脸上稍稍沾染着鲜血也丝毫不掩这块白玉的华美,反而衬得五条悟身上的肃杀之意愈发强力。
都到了这种境地, 他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啊!
“你早就知道?”
谁说出去的?
他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行事也十分小心。
“你说呢?还真是一点也不像杰啊!”五条悟做了一个十分滑稽的表情用以嘲笑,“缝合线真的是难看死了。”
羂索到了这种境地竟也还能笑得出来, 他的余光瞥向了不远处的狱门疆, 暗暗遗憾。
“没办法, 算是‘束缚’,去除不了。”
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五条悟的实力比他想的还要可怕。
消耗了如此之大的精力之后, 居然还能高度保持警惕之心, 甚至连咒力的输出都没减少,真是恐怖。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数百年前的老东西居然还能跑出来作妖吗?”
五条悟冷笑。
他早就跨出了狱门疆的范围,眼下只是用自己的术式将那个奇奇怪怪的咒具狠狠砸到一根水泥石柱上。
可惜外力无法破坏咒物本身, 狱门疆又咕溜溜滚了下来。
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的蓝发咒灵惊愕地看着那个号称能够封印世间万物的咒具滚到自己面前,下意识就想要逃跑, 本就打开的狱门疆咔哒一声就将真人束缚在了原地。
五条悟也只是瞥了眼身后的状况,没再管。
“哦——原来那玩意儿是个封印啊!”五条悟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唇边带起的笑容蕴含着最强咒术师独有的嚣张肆意,“真是抱歉,我可从不按套路来,那么想好遗言了吗?”
火山头咒灵陆续清醒过来,看到此情此景也是满目惊恐,最强咒术师的威慑力如同阴云笼罩心头。
“遗言?”羂索垂下头,看似已经认命,却又在下一秒暴起,而五条悟身后的咒灵也发动攻击。
五条悟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连头都不曾转一下。
但那只长得有点像章鱼的咒灵却猛地将火山头咒灵给推了出去。
意思很明显了。
——跑。
随后五条悟和羂索便身处一片碧海蓝天之中。
“陀艮!”
漏瑚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伴甘愿给他争取时间,他紧紧握着手。
“胀相,你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去找两面宿傩!”
胀相有点犹豫。
眼下这情况,明显对他们不利,要是他死了,可就没法将弟弟们从高专带出来了。
“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弟弟们了吗?”漏瑚急急忙忙往地铁站外跑,招呼上胀相。
后者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荡蕴平线”内。
五条悟摸着下巴,啧啧了两声,“还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呢!”
他正愁没有场地解决羂索。
地铁站内还有许多幸存者,要是当场杀死羂索,那么对方所持有的咒灵将会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到时候别说地铁站内了,整个涩谷都将成为咒灵猖獗的魔都,就算是他要将这些咒灵全部解决,也是要耗费不少心神的,况且还要保护非术师。
“决定了!”最强咒术师心情愉悦地给自己塞了一颗水果糖,拇指指着海洋里的陀艮,“等会儿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羂索对陀艮这种坑队友的行为气笑了。
看着也不笨啊!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脑子就不在线了。
五条悟没在刹那间杀死他,不就是顾及他那些咒灵吗?
结果陀艮还提供了一个封闭的场地。
“……”
羂索现在严重怀疑是咒灵背叛了他们的计划。
五条悟活动了下筋骨,下一瞬闪身至羂索面前,一拳将其轰飞。
“苍”的附加作用缠绕在拳面上,感觉自己被打了两下的羂索瞬间带飞出去,撞断一排椰树。
最强咒术师悬浮在天空之上,神明般凝视着浑身被鲜血浸染的羂索,似乎在看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想好遗言吧!”
“!!!”
变成一个小型通讯器的机械丸在地铁站的天花板上焦急地等待着,好在五条悟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身形颀长的白发咒术师拖着丸子头青年的躯体从逐渐破碎的领域空间内走了出来。
“五条先生。”
五条悟接过那个小型通讯器,“昂,差点忘了你还在,麻烦你告诉他们我被封印的事,我先去一趟第四训练场,把这家伙给解决掉。”
说着他提了提毫无意识的羂索。
那个咒灵的领域着实有点脆。
他一个“茈”放过去竟然崩了?
只能放“无量空处”破坏大脑。
“可是……”机械丸有点担心。
已经打上头了的最强咒术师眼中藏着兴奋,他食指抵在下巴上,像只在角落里找到了玩具的调皮猫猫。
“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因为最强咒术师被封印的事,冒出来蹦跶。”
等他回来正好能一次性解决。
“对了,机械丸,那边那个被奇怪咒具控制的蓝发咒灵就交给你看着了。”
猫猫沉思。
“让我想想,该怎么把这个咒具关上呢?直接说关门行不行?关门关门关门!”
机械丸:“……这应该不是说关就关上的……”
话还没说完,那个长着眼睛的咒具合上,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
五条猫猫心情颇好地摊了摊手。
“……”
封印物难道也欺软怕硬吗?
……
涩谷站外。
五条新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叫妹妹头少年手里提着的咒钉,而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夏油杰,那个诅咒师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夏油杰连忙催促。
“新也,我们快去!”
五条新也迅速窜过公路,直接翻身上楼,破窗而入。
“你认识那家伙?同样是穿袈裟,以前的盟友?”
夏油杰很快否认,“不认识。”
那个妹妹头诅咒师马上转身离开,明显是不想和五条新也对上,但咒钉在对方手里,五条新也不可能不去拦截。
好在商场里的人之前就被乙骨忧太他们疏离,整个场地空空荡荡。
鉴于接下来很可能要打斗,五条新也将夏油杰重新塞回了包里,后者再次挤出脑袋。
夏油杰见五条新也目标明确,好奇道:“这里这么大,你知道那个诅咒师藏在哪?”
五条新也顺着楼梯滑了下去,还没跑到楼下,“有咒力残秽。”
这可是没法在短时间内消除的东西。
夏油杰:“……”
太久没用咒力了,差点忘了这档子事。
还没走到一楼,一股冷凝的冰寒之气扑面而来,悬挂在头顶的冰锥坠下,缠绕在手腕上的丝线立刻将五条新也扯远。
他目光放远,端量着对面的诅咒师。
灰色袈裟着身,白发如雪,后脑的头发似乎还挑染了一块艳红,侧边看只能看到一点,像是晕染在雪地里的鲜血。
单看外表,似乎还是一位少年。
但实际……
里梅警惕万分地看着卷发青年。
“咒术师……”
他从那只术式有点恶心的蓝发咒灵口中听说过这人。
术式似乎是操控丝线?
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就是相当棘手。
五条新也也不废话。
“咒钉给我。”
里梅凭直觉迅疾向后下腰,避开一根锋利的白金色丝线,只是被上面附着的咒力扫了一下,脸颊瞬间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丝,原本平缓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神情陡然一凛。
随后地上刺出几道尖锐的冰针,拉开他和五条新也的距离。
五条新也挑挑眉。
“控冰的术式不错嘛!”
感觉在夏天会很方便。
夏油杰见里梅将术式运用得如此娴熟,随口问了一句,“这小孩成年了吗?看着好像和菜菜子美美子他们差不多大的样子。”
五条新也脸色古怪,“嗯……人家年龄说不定比你祖宗还要大。”
他看到了交缠在眼前之人身上的庞大因果。
好家伙,不说千年,也至少有几百年了吧?
“……”
夏油杰沉默。
果然人不可貌相。
“夏油杰?”里梅早就注意到了那个长着夏油杰模样的小人偶。
对方说话时发出的声音更是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和羂索那家伙一模一样,有些人的术式可以将别人的灵魂安放到咒骸之中。
“他认识你。”五条新也逼近里梅,欲要夺走其手中的咒钉摧毁,期间还有闲心顺口问夏油杰一句。
夏油杰:“……不一定,说不定是那个冒牌货。”
他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
长得这么有特点的诅咒师,一般来说印象都比较深刻。
“你们知道?”
看到这里梅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咒术高专的人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假夏油的事,羂索的计划多半是失败了。
都被发现了“夏油杰”非彼夏油杰,五条悟肯定很快能反应过来。
羂索该不会已经被五条悟给秒了吧?
糟糕!
那宿傩大人那边……
夏油杰困惑,“我们知道什么?”
五条新也随口一答,和里梅拳碰拳交手片刻后,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猛地将其甩了出去。
“假夏油的事吧?”
里梅:“!!!”
果然如此。
羂索那个不靠谱的,连身份什么时候被发现的都不知道,他一开始就该单干,不应该和那家伙结盟的。
五条新也松了松缠绕在腕部的细线,露出皮肤上红色的泪痕,丝线本身就足够锋利,又缠着咒力,要不是他用咒力加护,手腕处早就鲜血淋漓了。
商场里的光线照得那些纵横的丝线金灿灿的,直晃人眼的同时也带着惊人的杀意,里梅暗暗心惊,再怎么灵活,手脚筋均被丝线切断倒在地上。
咒钉滚到五条新也脚边,天青色的咒力似火焰般猛地窜上,眨眼就将裹着符纸的咒钉碾碎成一堆齑粉。
夏油杰眼尖地瞥到不远处的里梅发动术式。
“冰凝咒法——霜凪!”
几乎要将人冻成冰雕的霜雪袭面而来。
五条新也急速侧身,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雪花扑面,半边身躯被冰封其中。
眼下没有咒力的夏油杰没有及时调整表情,冰块里的滑稽脸十分搞笑。
里梅掌心撑地,弹跳起身,没有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来。
“今天的事是羂索那家伙一人所为,我只是被他雇佣而已。”
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没见到宿傩大人就栽在这里,原本还神情冷峻倨傲的里梅立刻把黑锅全扣在羂索身上。
或者他也可以赌一把。
趁五条新也现在被困,将其击杀。
也不是不行。
“羂索是谁?那个占据夏油杰躯体的人吗?”
里梅点头。
羂索八成是失败了,那他手里维持“帐”的咒钉已经失去了作用,毁了就毁了吧!
五条新也只是动了动,咒力便随着他的心意将覆在他身上的坚冰尽数捣碎,顺便帮了冰雕夏油玩偶一把。
“只是这种程度的冰的话,可没法伤到我。”
夏油杰惊讶里梅那么快恢复行动,“他会反转术式?”
太可恶了,刚刚那副动不了的样子居然是装的。
五条新也应了声,“嗯。”
他晃了晃被冻得发僵的手,看向里梅,“至于你是不是无辜的,抓你回去就知道了。”
这家伙实力不弱,要是被悟那几个学生遇上绝对会吃亏,那就把对方打到失去行动力好了,看着也并不是那种无辜的良善之人,手上沾了不少血吧?
谈和不成,里梅马上带起十二分精神对付五条新也。
庞大的冰瀑蛮不讲理的冲撞而来,玻璃碎裂伴随着一片轰隆声响起,振聋发聩。
五条新也退至商城之外。
“留他一命,感觉这家伙知道很多事。”夏油杰抓着背包,免得自己被甩飞出物,在他还不是这副模样的时候,也是近战高手,仅一眼他就瞧出了里梅发底细,“他是远程法师,近身也不怎么样,靠近即死,直接敲晕吧!”
他和五条新也先前猜测,占据他身体的家伙不叫“加茂宪伦”,而是另有名字,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的,无论是“加茂宪伦”还是仙台的“虎杖香织”,都只不过是所用身份的名字而已。
五条新也轻松勾上一盏红绿灯,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下方的妹妹头诅咒师。
“收到,那就先打到半死吧!”
希望他能控制得住力道。
耳边风声猎猎。
夏油杰压着自己额前那撇四处飞舞的刘海,调整了一下姿势,趁着五条新也此时站在高处,眼尖地抽到不远处的巷墙后贴着个人,狗狗祟祟的,像是跟踪别人。
那一头明晃晃的金发加宽袖羽织,一眼就认出来是谁了。
“哎哎,新也,我看到你家那位坏脾气的少爷了。”
“什么?”
五条新也转头,匆匆瞄了一眼。
还真是。
看禅院直哉那股鬼祟的模样,该不会是想暗戳戳干坏事吧?
而也就在这时,远处发高楼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少年音,听声音像是虎杖悠仁在怒吼。
五条新也仔细听了听。
好像说的是……
——五条老师被封印了?
“悟被封印了?”
怎么可能啊!
第76章 分手第五十三天
这边做贼心虚的禅院直哉自然也听到了虎杖悠仁吼的这句话, 起先还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哆嗦。
毕竟他要整死的是五条悟的学生,现在忽然听到有叫五条悟的,可不是吓他一跳吗?
反应过来后某位少爷顿感丢脸, 荒忙看了看四周, 恰好就看到远处的卷发青年。
“……”
五条新也怎么在这?
他听一个辅助监督说,对方好像跟他家老父亲一块进的“帐”, 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该不会是发现他要做什么了吧?
不可能。
他可没有透露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只是恰巧而已。
五条新也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想明白后重新抬起头来,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对上目光的那一刻粲然一笑。
距离说不上太近,再加上灯光昏暗, 五条新也的笑有点模糊, 禅院直哉其实看得也不是特别清楚,但他还是一下子就红了脸。
在外面笑得那么好看做什么?
上次不是告诉这家伙在外面要臭着张脸吗?
最好是散发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杜绝有人上来搭讪。
禅院直哉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又端出了平常禅院家嫡子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嚣张做派, 免得被五条新也发现他暗戳戳地想要干坏事。
刚才虎杖悠仁说的他听到了。
心中说没有窃喜那是不可能的。
五条悟亲手教导的学生说的, 那总不可能有假吧?
等会儿那些个藏起来的诅咒师就会涌现出来。
刚好趁着现在大混乱、五条悟又被封印的时间把伏黑惠神不知鬼不觉地咔嚓掉。
他甚至可以利用那些诅咒师,这样就可以保证伏黑惠身上不会沾染他的咒力残秽, 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禅院直哉敛眸, 眼中闪过狠辣之色。
他方才就是跟在伏黑惠身后,一直在寻找对方落单的机会,可惜观望了半多小时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只能等着一行人遇到诅咒师再说。
五条新也那边的目光存在感很强。
禅院直哉故作淡定地斜睨了五条新也一眼,又打了一个手势, 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做,没事别来找他。
害怕在这里停留太久, 让五条新也起疑,他转身匿入了阴影之中,下一刻消失不见。
五条新也微微皱眉,钴尖晶似的眼睛里藏着深思,“……不对劲啊!”
寻常禅院直哉不该过来了吗?
小少爷一定不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偷感有多重。
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还是他想多了?
夏油杰困惑,“什么不对劲,悟的事吗?”
“嗯,没什么。”
说实话,在听到五条悟被封印这种话时,五条新也第一个念头就是五条悟这只不太安分的猫猫要搞事。
怎么可能会被封印啊!
“夏油,我觉得有可能是我们听错了,虎杖同学其实说的是悟要来了吧?”
别开玩笑了。
夏油杰赞同地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二人眼皮子却在下一秒突兀地一跳。
“……”
可对面的里梅不这么想,在听到高专学生宣布五条悟已经被“封印”的事,那双玫红色的眼睛里还是轻轻波动了一下,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羂索那家伙失败了呢!
精心谋划那么久,他们可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五条新也沉吟片刻后,还是有点担心,并不是说他不相信五条悟的实力,他怕那些一肚子坏水的诅咒师把那些肮脏的计谋用在他家单纯善良可爱的弟弟身上。
“还是去看看吧!”
要是发现自家弟弟用这种事开玩笑,那他就把背包里的南瓜糖全吃完。
夏油杰指了指对面的里梅。
“这家伙怎么办?”
五条新也扬扬眉,“现在就把人打晕。”
里梅见状不妙,转身就要逃跑,既然羂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的话,他也不需要在这里和这个咒术师拖延时间了。
但五条新也怎么可能放过他,迅速拉进距离。
里梅后仰,险险避开五条新也的手刀。
“冰凝咒法——”
“下回对术式的吟唱不要那么长。”
五条新也掌底击向里梅腕处。
对待诅咒师可自然没必要收着力道,里梅右手发出咔嚓一声响,软趴趴得垂了下来。
随后他快速抬脚,猛地发力暴起,将人给踹飞出去。
夏油杰啧啧两声,“动真格了?单方面暴打,欺负小孩子啊!”
五条新也和五条悟可以说是对方的老师,以前在五条家和对方是训练的同伴,五条悟上了高专之后,他们一有时间也会一起切磋,体术自然不会差。
“你见过哪家小孩子比你我的年龄加起来都大。”
里梅用反转术式治疗折断的手,平地掀动层层霜雪,隔着白雪,他看到了五条新也似乎有一瞬间的错愕。
彻骨的冷风交杂着刀片般的雪花迎面刮来,迷乱视野,很快,大半条街道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锐利冰晶,连带着五条新也那些交错在空中的丝线也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漂亮雾凇。
见状,妹妹头诅咒师发出一声冷笑,脸上的表情愈发冷诮。
看来这个人也不像是那只咒灵说的……
身后蓦然出现低沉的嗓音。
“你在沾沾自喜什么?”
里梅心中惊骇,想要拧身去看,一根燃烧着天青色钢管倏然映入眼帘,上面似焰火般的咒力又在眨眼间转换成可怖的黑红色,旋即仿若闪电般扑咬上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腰腹处。
身体控制不住地飞出去狠狠砸在一幢大厦外的墙体之中,眼前一黑,意识霎时消散,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汩汩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块雪地。
五条新也利落地用手上的钢管做了一个挽刀的动作,脸上被雪花划出的几条血痕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立刻修复,他冷漠地俯视着地上妹妹头诅咒师。
“割伤我的脸?不可饶恕。”
早知道带把太刀来了。
夏油杰抖了抖肩膀,看出五条新也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真可怕!以后反正都会变成一堆骷髅,别太在意嘛!”
还好五条新也闪得快,不然他又要变成冰雕了。
五条新也理直气壮道:“以后变成骷髅就看不到了,现在还可以欣赏很多年。”
他可是很在意自己这张漂亮脸蛋的。
夏油杰:“……”
好像也有道理。
五条新也用钢管砸了一下覆满雾凇的丝线,随着数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凝在金丝上的雾白色晶体纷纷破碎。
而那根承载了澎湃咒力的钢管也在下一刻变成齑粉撒在苍白的雪地上。
夏油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下手会不会太重,把他给弄死了?”
这个出血量……
嘶——肋骨和心脏该不会已经碎了吧?
五条新也无所谓道:“没事,这家伙看着很抗揍的样子,等会儿用特殊的绳索将手脚都捆住就行了,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夏油杰托腮,“你现在要去找虎杖悠仁?”
“对!问问有关悟的事。”
五条新也弯腰,抓着里梅后背上的衣服,提溜着人往虎杖悠仁那边走去,他要去确认一下五条悟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夏油杰眼神微妙,突然想起了之前五条悟也是这么带着天内理子在屋檐上跑的。
他发自内心地感慨。
“你们兄弟俩提人的技术一定是同一个人教的吧?”
“??”
……
禅院直哉一路狗狗祟祟,跟着伏黑惠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大厦前。
见他们三个进入大厦,知道是要和虎杖悠仁汇合,他连忙跑到了右边那座大厦的楼顶上凝息凝神地藏着,看看伏黑惠接下来会是个什么行动。
如果五条悟被封印了的话,那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金发咒术师大概安排学生们去解除那些困住非术式的“帐”,这也是他最好的时机,几个学生能有什么实力?
想要解决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他可以当渔翁,等着伏黑惠和诅咒师打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再发动袭击。
最好那个诅咒师的实力强些,能够马上将伏黑惠给解决了。
但很快,他又看见了熟人。
嗯……在床上的熟人。
“五条新也怎么也来了?”
禅院直哉往阴影处藏了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五条新也身上放,对方是很有可能觉察到他的目光的。
要是他光明正大的出现,那肯定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他偷偷摸摸地藏在这么个鬼地方。
说自己不想干坏事儿五条新也都不会相信的吧?
那家伙有时候了解他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到时候别说杀死伏黑惠了。
这边的五条新也再次听到五条悟被封印的事,抿平唇角。
“真的假的,悟被封印了?”
五条新也一把薅过虎杖悠仁手上的小型机械丸,眸色深深。
他知道京都校那个和诅咒师理应外和的人就是与幸吉,虎杖悠仁他们单纯对人没有防备,当然,也有可能是与幸吉拿出了让虎杖悠仁他们不得不信任的铁证。
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机械丸不由自主地发出紧张得吞咽口水的声音,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先前说的话。
“是的,五条悟被封印了。”
五条新也立刻说道:“不可能。”
悟怎么会被封印呢?
一句话说出口后,机械丸的心理负担小了不少,五条新也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他没有真正地面对五条新也,也感受到了那种悚然的压迫力。
“是真的,五条悟被封印了,如果五条悟出现的话,下面那些诅咒师不会那么猖獗的。”
他该不会被某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最强咒术师给坑死吧?
五条新也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好惹,像是下一秒就要上来将他给捏碎了。
五条新也深深地看着机械丸,并没有相信对方说的话。
的确。
在自家弟弟进入涩谷站那边后就没传出一点动静了。
他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咒灵,大部分还是诅咒师,五条悟很可能已经将咒灵给祓除了。
但比起听别人在这里说,他还是自己进入涩谷之光大厦里看一看比较好。
“谁把悟给封印了的。”
机械丸回答得毫不犹豫。
“‘夏油杰’,准确来说是占据他身体里的人做的,用一个长满眼睛的咒物,好像是叫狱门疆,据说能够封印万物。”
“啧,诅咒师们准备得还挺充足的嘛!”
听到这,五条新也更不觉得五条悟被封印了。
他家这只调皮猫猫弟弟可能悄无声息地在计划着什么,只是有急事没来得及告诉他罢了。
说不定是想把参与涩谷这件事的诅咒师还有暗地里的那些臭虫全都引出来一次性解决呢?
没道理在知道有人偷走夏油杰的尸体就是为了将他们一军之后还中计。
要是没被封印的话,人跑哪里去了?
算了,先把涩谷的事解决了再说。
其他先放一边,若是真被关在一个黑黢黢的猫箱里了,他绝对打得那个家伙满地找牙。
真是活久见,这年头该不会真有人上赶着找死欺负五条悟吧?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不由得紧张地对视了一眼。
“新也老师,你的眼神好可怕。”
五条新也短暂地笑了一下,冲淡眉宇之间的阴郁,和几人客气道:“我先去悟所处的那个‘帐’看一下,你们先跟着娜娜米先生好了,对了,娜娜米先生,这家伙交给你可以吗?”
说着,他指了指被他丢在角落里的里梅。
虎杖悠仁好奇道:“那是谁?”
“不认识,一个诅咒师,他知道占据夏油身体的人是谁,带回高专关在禁闭室里好好审问一下。”
七海建人扶了一下护目镜,严肃点点头,“没问题,接下来我也打算去一趟‘帐’外,寻找辅助监督。”
五条新也随意瞥了眼里梅,余光却注意到虎杖悠仁眼下那条细缝撑开了些许,露出了猩红的眼珠。
心绪一沉。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是诅咒之王的老熟人?”
别看这个妹妹头诅咒师表面上年纪小,实际上可能和两面宿傩是同一个时代的老物件。
虎杖悠仁惊讶,“诶?”
他放下了正欲将两面宿傩打回去的手。
五条新也定定地凝视着那条睁开的眼缝。
对方似乎沉寂了一会儿,在虎杖悠仁的脸上张开一张嘴,“拿你术式的情报来交换,我或许愿意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嘴巴说话时展露出尖锐的犬牙,那只猩红色的眼睛轻蔑地弯起,里面盛满了恶意。
两面宿傩当然听出了五条新也的试探,也没怎么在意。
直觉告诉他,五条新也的术式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五条悟和对方似乎谋划着什么,而且针对的对象就是他,虎杖悠仁一出事,五条悟就会将五条新也给叫过来。
说其中没有鬼,都不信吧?
五条新也只是相当冷漠地“哦”了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后文了。
也算是变相的拒绝。
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术式情报交换这么点信息?
虎杖悠仁见状马上把两面宿傩给拍了回去。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接下来的方案,准备散开。
五条新也将机械丸还给虎杖悠仁,“那么,虎杖同学,你们负责解决剩下的两层‘帐’,我就先去涩谷站那边了。”
顺便去找找禅院直哉。
小少爷安安静静,感觉要闷声干“大事”。
“没问题,新也老师。”
五条新也没浪费时间,站在天台边缘就跳了下去。
那边的禅院直哉见五条新也和七海建人都走了,悄悄松了口气。
可算是离开了。
要是有两个一级咒术师在场的话,他也不好动手,五条新也那家伙绝对会把他看得死死的,所以这次特意绕开了这条有点缠人的美人蛇,避免和五条新也面对面碰上。
他凝视着伏黑惠那张全然无知的脸,阴恻恻地扯了扯唇。
机会来了。
第77章 分手第五十四天
五条新也找了通往涩谷站最近的一条街道, 沿路走去,顺便将大街上游荡的几只咒灵给祓除了。
好在乙骨忧太他们已经及时将人群集中起来,至少不用当场看到咒灵嘴里叼着手臂画面。
夏油杰托腮, “我们先去找悟吗?”
五条新也好笑道:“显而易见, 怎么,你还没做好被悟疯狂拍黑历史的心理准备吗?”
某夏油教主叹了口气, 他心痛似地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万分痛心疾首道:“我能想象出悟和硝子到时候笑得有多大声了,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很遗憾, 不能哦!”五条新也可以微微垂下眼皮,“你的身体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那一开始,你怎么就不选择直接让我在自己的身体里复活?”夏油杰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五条新也扶额。
“我是在路上捡到你的灵魂的, 不是特意去你尸体旁边找的, 灵魂都不在,我怎么编织你的生命之线?至少要保证你自身完整吧?”
他是真怕夏油杰不还钱啊!
结果还没等他催, 人就先挂了。
虽说夏油杰并没有欠债不还的爱好, 但那些资产在夏油杰死后很多都冻结了。
夏油杰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 谢谢你了。”
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成为术师之后, 明明只过去了十多年,他却似乎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不累是不可能的, 安详死在好朋友的手中,他也有所预料。
但说一点遗憾都没有, 那是不可能的。
还好菜菜子和美美子还活得好好的。
要是他不在,他都怕两个小姑娘被人坑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也有可能被……其他人杀死了。
“夏油……”五条新也顿住脚步,垂眸深思。
夏油杰不解地抬起脑袋,“什么?”
“你说直哉刚刚怎么不过来找我呢?”五条新也渐渐起疑。
听到这话的夏油杰无语片刻,“知道你们是热恋期,感情好得跟块糖似的,谁也分不开谁,但是也不用这么粘吧?”
五条新也隔三差五就会去找禅院直哉,他已经很习惯了。
之前这家伙还是女装的时候,禅院直哉就喜欢缠着,现在更是彻夜腻歪在了一起,毕竟是情侣,也不是不能理解,咒术师的感情多少都有点偏执,对喜欢的人看得紧一点其实也没什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五条新也搀着下巴,分析道,“今天的禅院直哉有点太不像禅院直哉了,你之前也看到了吧?直哉狗狗祟祟地窝在那个墙角,有点像是要偷袭什么人。”
可惜当时因为视角问题,他也没看清那条街前面走的是什么人。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油杰不疑有他,“这有什么的,说不定是诅咒师呢!”
五条新也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在不知敌人深浅的时候,先观察观察,很正常。
“可能吧?”五条新也不太确定地说。
关键是禅院直哉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可疑了,还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该不会是偷偷想要干什么坏事,还不想让他知道吧?
越想越有可能。
五条新也的脸色都变化了几番。
“这么不相信你的禅院直哉吗?”夏油杰奇怪禅院直哉究竟做了什么才让五条新也这么……警惕?
五条新也认真道:“……不,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你不了解直哉。”
夏油杰语气幽幽:“那必定是没有你了解的。”
五条新也沉吟一会儿后继续道:“如果是去解决诅咒师的话,直哉肯定是会表现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然后跑到诅咒师面前狠狠讥讽对方长得难看或者实力弱小,在对方气极的情况下将其打败,最后再来一波嘲笑证明自己之前说的话是没错的。”
这才是禅院直哉的一般套路。
因为本身就是禅院家的嫡子,自诩血脉纯正实力优秀,骨子里流淌着高傲,面对身份地位都比自己低许多的人,禅院直哉都会表现得极度倨傲自负。
说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都不为过。
举动那么鬼鬼祟祟、还不过来找他,明显是心中有虚,要干坏事的前奏。
夏油杰:“……”
短短一段话就涵盖了禅院直哉性格的本质,该说不愧是情侣吗?
这也太了解了吧?
怕不是深度剖析过。
“那你现在要去找那位禅院少爷吗?”
夏油杰问道。
也可以,禅院直哉说不定就在附近。
出乎意料的是,五条新也摇摇头。
“先去看看悟,我得确定一下涩谷站之内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帐’隔绝了信号,又联系不上悟。”他托着腮,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在路上就可能碰到直哉,我看他离开的方向好像也是往涩谷站那边去的。”
夏油杰点点头。
先不说禅院直哉自身就是特别一级咒术师,实力还是有的,对方怎么看也不是那种慷慨为了拯救他人而英勇赴死的人,遇到危险肯定会逃跑。
他好奇道:“如果悟和禅院直哉同时掉进水里,你选择先救哪个?”
“直哉。”五条新也回答得很干脆。
夏油杰很是惊讶,“为什么?”
五条新也做了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有点扭曲。
他颇为无语道:“因为悟根本就不会掉水里啊!你问问题前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好不好?悟有‘无下限’术式,能够悬停在水面之上,他来救已经进水里的我和直哉还差不多。”
把他们这两只落汤鸡救上来之后还要拍几张照来个特写。
不对,悟会先看他们俩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后,再捞他们上来。
这才是五条悟这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猫猫会做的事。
况且他和禅院直哉都会游泳,除非沉船,不然他们俩不会掉水里。
夏油杰:“……”
无法反驳。
确实是这样的。
“那假如……”
五条新也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锋利的丝线瞬间将不远处的丑陋咒灵绞杀成布丁,他语气平平地说:“没有假如,没有任何可能,这种问题太无聊了,夏油,你可以安静一会儿吗?”
被彻底堵死的夏油杰:“……”
一路紧赶慢赶,五条新也和夏油杰到了最后一层‘帐’。
夏油杰怪道:“辅助监督不是说涩谷一共有四层‘帐’吗?除了最外层和我们破除的第二层禁止除了悟外的术师进入的帐,怎么只剩下一层了?”
五条新也笑了。
走到这里,他已经知道五条悟没有被封印了。
“第三层‘帐’是为了关住悟的,既然不存在了,说明悟大概率已经离开涩谷站这边了。”
夏油杰差点忘了第三层‘帐’的作用比较特殊,“那悟人呢?”
“解决那个占据你身体里的家伙去了吧?”五条新也顺着楼梯往地下负一层走。
那家伙可是能用夏油杰的咒灵操术的,保不齐储备了多少只咒灵呢!
要是在人员集中的涩谷站释放出,可是灾难级别的,这里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夏油杰了然。
还没到站台那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地上、墙面均溅上了鲜血,更别说那些被波及的无辜人类,放电视里都是要打马赛克的程度。
“悟展开了领域。”
五条新也慢慢匀了一口气,缓了很久后才压下心中升腾而起的盛怒。
简单查看了一圈后,涩谷站内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那群诅咒师和咒灵居然卑劣地用普通人牵制他家那单纯善良的可爱弟弟,真是不可饶恕。
看这些全须全尾站在这里的存活者,领域展开的时间很短暂,不会多余0.5秒。
五条悟是很厉害,但也不意味着什么阴谋诡计都能随意往五条悟身上甩,要不是提前知道夏油杰的身体被不怀好意的人偷走,这次至少翻一半的车。
他发自内心地感慨。
“夏油,你真是个善良的诅咒师。”
发动‘百鬼夜行’还提前知会一声,好让他们疏散人群。
夏油杰黑着脸。
“这话听起来真奇怪呢!”
五条新也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示意夏油杰去看隧道边上蹦碎的墙体,“看到没,那就是挑衅最强咒术师的下场,那只可怜的咒灵都被碾成肉泥砰的一声爆炸了吧?”
夏油杰皱巴着脸,“……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我们走吧!”
五条新也没回应夏油杰的这句话,查看了一番后,转身离开。
“这么快?”
夏油杰有点诧异,他还以为五条新也要多待一会儿。
“昂,这里的咒灵已经完全被悟祓除了哦!不用担心这些非术师的安全,在外面的事情解决之前,他们待在这地方是最好的。”
五条新也伸了个懒腰,脚步轻快了不少。
“我先去解决外面的诅咒师和那些零零散散的咒灵,悟已经很累了,其他咒术师听说悟被‘封印’后,应该也进入了‘帐’内。”
五条悟大概是想借这次涩谷的事引出藏在暗地里的诅咒师好将他们一次性解决。
今天晚上的工作量可是很大的,回去之后要好好睡一觉。
“哦对,得去找找直哉,我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直觉的。
……
而另一边遭念叨的禅院直哉重重地打了声喷嚏,背后更是止不住地发寒。
他连忙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在背后阴恻恻地盯着自己才放下心来。
“肯定是五条新也那家伙在心里叨叨我,说不定还在说我坏话。”
这种没里头的事在他这里已经成了定论。
禅院直哉调整了一下后,继续盯着楼下缠斗的三人,他现在站的是周边一幢不知名的写字楼内,楼层不高不低,恰恰好能将下面的场面看个清楚。
十来分钟过去了,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怎么还没把那个猥琐的光头诅咒师解决掉?
禅院直哉忍不住吐槽了句。
“这么没用的吗?”
他都看出弱点了。
好在经过一开始的不得章法后,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的打法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看来处理掉那个诅咒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眼见着诅咒师节节败退,禅院直哉暗道可惜。
“真没用,几十岁的糟老头儿居然连十几岁的小孩都打不过,难怪只能当阴沟里的诅咒师。”
那边的战况愈演愈烈,虎杖悠仁单手举起汽车狠狠砸向那个矮矮的光头诅咒师,紧接着伏黑惠召唤几百只白兔式神涌向敌人。
“虎杖悠仁那小子是怪物吧?”
禅院直哉惊讶虎杖悠仁的力气,单手抬汽车,这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大猩猩转世吧?
确实如他所想,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确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将那个光头诅咒师给打晕成功摧毁咒钉,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完全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个带着面罩的咒术师从数十层的高楼坠下,虎杖悠仁带着人去‘帐’外治疗,而受了点轻伤的伏黑惠准备独自一人继续走下去。
机会来了。
可算让他等到了伏黑惠落单。
不可否认,杀死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鬼以保持家主之位的稳固确实十分卑劣,甚至说出去都会被人唾弃,但在当下的他看来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只要将其他最优选项全部剔除,那他的父亲只能选择他一个,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完美满足他的贪心。
说到底伏黑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撇开那点浅薄的血缘关系,对方在他这只有一个身份。
——家主之位的竞争者。
即便伏黑惠现在看起来不想继承家主之位。
但只要存在,永远都是他父亲眼中的最佳继承人不是吗?
伏黑惠身为十种影法术的继承者,只要开口,族里那些祖传术式狂热分子就会毫无迟疑地将家主之位双手奉上。
他承认,自己不能接受一切不可控的变量,本性也足够恶劣。
可这又怎么样呢?
没有手段,在吃人的禅院家可活不了多久,即使他是血脉纯正的嫡子。
不多时,高楼之上又跃下来另一道健硕的人影拉回了他飘散的思绪。
“甚尔?!”看见对方的脸,禅院直哉瞬间打起了精神,不是说伏黑甚尔已经被五条悟给杀死了吗?
附近难道有召唤亡灵的诅咒师?
还是伏黑甚尔根本没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禅院直哉自己否决了。
不太可能。
出手的人可是五条悟。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伏黑甚尔竟然和自己的亲儿子对上了,看那招招狠厉的架势,似乎还想杀了伏黑惠。
伏黑惠身为儿子,居然没认出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等等,伏黑甚尔显然也没认出自己的亲儿子。
怎么回事?
禅院直哉屏息凝神,暗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见伏黑甚尔和伏黑惠越打越远,他连忙翻身跳下来,准备追上去看看。
在路过那个被伏黑惠和和虎杖悠仁打晕的诅咒师时,他短短暂地顿住了脚步。
很明显。
两个学生并没有杀死这家伙,气息尚存。
“呵呵,真是妇人之仁。”
小鬼头果然是小鬼头。
斩草除根,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真不知道在咒术高专里到底学些什么东西,这种仁慈迟早有一天能把他们坑害了,诅咒师可不是一群心慈手软的家伙。
禅院直哉本来不想管,但往前还没走几米又重新折返回来。
这家伙要是等会儿醒了的话,岂不是给他们制造多余的事吗?
要是这个诅咒师之后遇到了五条新也,五条新也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肯定会率先选择解决。
到时候又添麻烦又浪费时间,他可能还得在旁边等着。
五条新也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诅咒师忽略他一小会儿。
这么想着,禅院直哉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愉快了起来,微微上扬刻薄的唇角,绿瞳如毒蛇般阴狠。
算了。
那他就稍微费点力气帮帮忙吧!
禅院直哉露出了一个很不情愿的表情,但又很快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也算是干了点活,这不祓除了一个诅咒师嘛!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一路上他都跟在别人后面什么都没做,岂不是平白无故地招人笑话?
别人不知道,他爹是肯定会嘲笑他的。
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游手好闲,绝不是为了帮五条新也。
越想越心安理得的禅院直哉不爽地轻啧了一声,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短刀毫不犹豫地扎入诅咒师的胸膛,又冷眼看着对方一点一点绝了气息。
确保诅咒师死透了之后他才漫不经心地拿出手帕擦了擦短刀上的鲜血。
这个诅咒师还是下地狱去好了。
第78章 分手第五十五天
顺手捡了个人头的禅院直哉心情难免雀跃, 但眼前更重要的还是伏黑惠的事,他仿佛看到了家主之位在不远处悬挂,只要走上几步就能唾手可得。
“甚尔到底是什么情况?人总不能离谱到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认不出来吧?”
……也不一定。
看伏黑甚尔那副样子, 也不像是有自我意识。
或许是被别人给操控了。
只是一个专注于杀戮的傀儡而已, 又不是死而复生。
算了。
反正也不关他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就算伏黑惠是甚尔的孩子, 他也要杀了那小子,没有人能挡在他前面妨碍他继承禅院家家主的位子。
打斗和爆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越来越远,禅院直哉稍稍思索片刻后便追了上去。
他可是来捡伏黑惠的人头的, 可不能把人给跟丢了。
自身术式加成,他很快就重新看到了伏黑惠和伏黑甚尔的身影,重新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藏匿好身形, 静静观战。
简直就是父亲对儿子的单方面暴打。
伏黑惠没一会儿就被伏黑甚尔揍了个鼻青脸肿, 禅院直哉隔那么远都能听到拳头砸在肉/体上发出的砰砰声。
“真是惨啊!”
就算仅是甚尔的一个傀儡,持有十种影法术的伏黑惠也完全招架不住?
真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这么中意伏黑惠。
就因为一个祖传术式?
照眼下这情况看, 接下来完全不用他出手, 他只要耐心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伏黑惠要是死了, 可跟他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就算是五条新也看到了,也不能因为他袖手旁观的事而责怪他, 毕竟那家伙不是早就知道他性格的本质了吗?
他没有错。
同样遭到对象念叨的五条新也觉得自己的鼻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 发痒不止,下意识想要打喷嚏。
五条新也曲指轻轻蹭了蹭鼻子,想要缓解那种不适的痒痒, 他近乎笃定地说:“直哉肯定是在背后念叨我了。”
夏油杰摆出一个奇奇怪怪的死鱼眼,显然已经木然了。
“为什么不是刚刚被你祓除掉的咒灵在诅咒你?那玩意儿可是咒你没对象诶!”
“谁说我没对象?”五条新也的语气陡然提高了不少, “我看那只咒灵没对象还差不多,从这种怨念中诞生的咒灵我也是头一次见。”
夏油杰抽抽嘴角。
咒灵有对象才奇怪吧!
“你上回不是说已经和禅院直哉分手了吗?”
五条新也给夏油杰递了个“你不懂”的眼神。
夏油杰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知道了, 是你们的qing趣,玩得可真是够花的啊!”
那现在两人表面上是什么关系?
情人吗?
不是,又没第三个人,五条新也和禅院直哉这么玩难道很有意思?
嗯……现在看来好像是的,至少两个当事人都乐在其中。
不懂不懂。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直哉明明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怎么绕了一圈都没看见人?”五条新也心中更确定了禅院直哉要搞事的想法。
“会不会又半途折返了?”夏油杰猜测了一番,“去其他地方看看,我们已经在这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周围的咒灵和诅咒师清除得差不多了。”
五条新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行。”
除了涩谷站最中心的“帐”,其他“帐”均已被解除,但辅助监督那边又从新布下了一层新的结界,防止非术师误入以及看到术师祓除咒灵的凶残画面。
可惜通讯依然没有回复,有手机也联系不到人。
禅院直哉不可能站在原地等他,而且看小少爷那一身和服整洁得体的模样,估计没遇到多少诅咒师,现在更是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
“小少爷安安静静,一定是想暗戳戳干点坏事。”
五条新也眼皮子控制不住自己地跳了一下。
莫名有点不安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刚想宽慰两句,百米外的一座高楼大厦就传来了一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的爆破声,火光瞬间渲染了大半的天空。
混乱又肆意的暴虐咒力在空中炸开,似海潮般汹涌澎湃地碾压而下。
五条新也顿住脚步,立刻回头,远眺发出爆响的位置。
半个头都被削没了的火山头咒灵从玻璃窗中抛出,双手像是要结印使用术式,却在下一刻被一只长相诡异的白色咒灵一拳轰飞。
“那是……”夏油杰迟缓地睁大了狭长的眼睛。
忽略那只火山头,另一只咒灵是祈本里香吧?
“两面宿傩?”五条新也蹙眉,“乙骨也在。”
两面宿傩怎么会跑出来?
今天事儿这么多的吗?
“那个咒力量不对吧?”夏油杰很快就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虎杖悠仁不是才吞下三根手指吗?还是四根来着?总之不会超过五根吧?”
现在别说五根,这怕不是十五根都有了。
而后乙骨忧太双手握着太刀从天而降,将那只火山头咒灵钉在地面上,和祈本里香配合将本就重伤的咒灵完全祓除。
“有人给悠仁喂了手指,乙骨发现不对就赶过来了。”
五条新也很快就推出了事情的起因。
只一眼就认出火山头就是之前袭击五条悟的那只咒灵。
自家弟弟画的画的确有点抽象,但对于咒灵特征的掌握还是相当炉火纯青的。
夏油杰虚伪地同情道:“嘶——真可怜。”
应该是被两面宿傩痛殴了一顿后,又被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联合暴打了一通。
要是他的咒灵操术还在就好了。
分分钟去把那只火山头给吞噬了。
特级咒灵可不多见。
“你要去干掉这家伙吗?”
五条新也扬扬眉,“当然。”
好不容易等到两面宿傩冒出来了。
乙骨忧太也注意到了站在这边的五条新也。
“新也先生?”
五条新也抬手,简单打了声招呼。
“辛苦你了,乙骨同学。”
乙骨忧太始终绷紧神经,没有丝毫的松懈,两面宿傩就站在商场二楼破开的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二人。
“呵,我还当是谁呢!”
诅咒之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猩红如血的四只眼睛里盛满了浓烈的恶意,勾起的唇角沁着挑衅。
“原来是你啊!五条悟的兄长。”
……
禅院直哉一路狗狗祟祟地尾随在伏黑惠身后,眼见着伏黑惠被伏黑甚尔打到残血,却依然没死,心中不由得暗道了声可惜。
可就在关键时刻,伏黑甚尔恢复了清明,跟伏黑惠说了两句话后当场自裁,而那具身体也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禅院直哉低声惊愕。
“这个傀儡竟然真的拥有甚尔的意识?”
伏黑惠跌跌撞撞地往巷子外走。
禅院直哉阴沉沉地盯着狼狈的海胆头少年,深知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他甚至连自己的咒力都用不上,就能轻松将伏黑惠解决。
但不知道为什么,临到这种时候,他却莫名其妙紧张了起来。
只要五条悟和五条新也不知道就可以了。
没错。
他们俩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禅院直哉抬脚,正欲走出阴影,伏黑惠身后却蓦然出现了一抹寒光,随后便是刀刃划破衣服和血肉的声音,伏黑惠吃痛跌在地上。
露出一点的脚又收了回去,禅院直哉凝神看向伏黑惠后面那个斜马尾诅咒师。
“这小子可真倒霉啊!”
这个诅咒师长得可真恶心,还拿了一把人手状柄的刀,品味也不怎么样。
禅院直哉看了两眼就挪开了视线。
再看下去都要吐了。
伏黑惠居然被这种玩意儿给偷袭了?
甚尔的儿子也太没用了吧!
要是被这种家伙杀死了,岂不是显得他们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太没用了吗?
禅院直哉有些犹豫要不要先将这个诅咒师给弄死。
身为诅咒师阵营的一员,重面春太靠着“储存奇迹”的术式用极其卑劣的手段在涩谷肆意袭击那些落单的咒术师,伏黑惠绝不是他偷袭的第一个人,但绝对是让他最有成就感的一个。
——五条悟的天才学生。
上次突袭交流会的时候他对伏黑惠略有耳闻,这次竟然叫他给碰上了,那就让他好好地折磨一下伏黑惠吧!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重面春太的想象。
伏黑惠公开术式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液,双手握拳,吟唱召唤第十种式神的咒词,准备拖着这个诅咒师一起下地狱。
身后漆黑的影子仿若翻涌的浪潮,暗影交织而成的玉犬长啸阵阵。
身形魁梧的式神破茧而出,头悬轮盘,眼睛的部位延伸出四根翼状物,样貌奇诡。
无与伦比的威慑力让禅院直哉陡然一惊。
这是……
伏黑惠却在召唤魔虚罗后短暂地呆愣了片刻。
他原打算利用多人调伏和诅咒师同归于尽,但魔虚罗出来后,他才发现参与调伏的人有三个。
难道说,附近有无辜之人卷了进来吗?
伏黑惠慌忙往四周看去,还没等他找到那个可能藏在某个角落里的人,未经调伏的式神第一个选择攻击的人便是他自己。
魔虚罗只是轻轻地挥了挥小臂,海胆头少年便重重地砌进了墙里,生死未知。
重面春太惊惧不已,手脚并用着想要逃离,魔虚罗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禅院直哉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冷静了几秒后,打算趁着那只式神专注处理那个诅咒师,去看看伏黑惠到底死了没。
“应该还活着吧?式神都还在。”
禅院直哉重新从怀里拿出短刀,对准伏黑惠的心脏。
“直哉!你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乍响。
禅院直哉下意识转头,想要看看五条新也在哪。
就在此时,身旁一阵风凛然吹过,肉粉色短发的“少年”瞬间出现在他身旁。
禅院直哉在看到对方脸上的黑色纹路时,暗道了声不好。
早就说了,让五条新也和五条悟把虎杖悠仁给杀了一了百了,现在好了,两面宿傩随随便便跑出来占据了虎杖悠仁的身体。
禅院直哉脑子里在短短的一秒内飘过了无数思绪,心中明白现在不是和诅咒之王对上的时候。
他刚想挥起手中的咒具冲两面宿傩袭去,准备拖延一点时间,哪曾想两面宿傩的速度快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他只能看清对方的拳头朝他舞来。
实际上两面宿傩的每个动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手却不知道为什么格外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两面宿傩一拳轰飞了出去。
啊嘞?
后滞性的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禅院直哉喉中涌上一股浓郁的腥甜,吐了一口鲜血,向后倒飞出去,在即将要嵌入墙体的前一刻,五条新也及时出现,从后面护住禅院直哉。
但过大的冲击力,还是连带着他一同砸在了墙上,结结实实地当了禅院直哉的肉垫。
“……”
背包里的夏油杰几乎被挤扁,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棉花被强行压缩时的感觉,像是被放进真空压缩袋抽干了空气。
说实话,非常不舒服。
真是要命了!
他一定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一个。
心灵创伤!
“咳咳咳……”周围扬起的尘埃叫五条新也呛咳了几声。
禅院直哉狰狞着脸,忍着剧痛,踉跄着脚步从五条新也怀中出来,就算是面对两面宿傩那种级别的存在,嘴皮子也依旧厉害。
“那个家伙……”
“好了,直哉!”
五条新也厉声喝止禅院直哉。
毫不夸张地说,刚才他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小少爷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他一个大惊喜。
在看到魔虚罗的那刻哪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啊!
刚刚站在不远处,他看禅院直哉分明就是想要把伏黑惠给刀了,还好没成功,不然等那把刀插入伏黑惠的心脏,禅院直哉也会当场暴毙。
魔虚罗还没调伏,在召唤现场的禅院直哉和那个奇奇怪怪的诅咒师都卷入了调伏仪式之中,三个人要是有任何一个死了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禅院直哉怔愣着看着五条新也,迎上那双深沉的钴蓝色眼睛,想要从里面窥出三两分除了严肃之外的情绪。
挨了一拳,还被五条新也凶了一句,眼眶一下子就气红了。
“你什么语气啊!五条新也!”
高高在上的禅院家小少爷哪里被人用这么重的口吻说过话?
他在五条新也心中,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吧?
上来就是指责的语调。
对方心里装了很多人,有五条悟、五条新菜、五条悟的学生,还有很多和他关系没那么要好但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禅院直哉内心深处涌现出无尽的酸意。
之前想着要狠狠玩弄五条新也的真心也没成功,而他自己的心却已经丢在了五条新也那边。
说起来怎么可能不让他生气啊!
凭什么五条新也在面对他的时候总能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
五条新也看禅院直哉这副红着眼、委屈地颤着唇的样子,什么重话也不好说出来了。
平复好心情后,他拿着手帕细致地帮禅院直哉下巴上的鲜血擦干净,安慰道:“好了,直哉,抱歉,刚刚不应该那么跟你说话,我只是太着急了。”
禅院直哉用力将头撇向一边,避开五条新也的手帕,也不去看五条新也。
以为这两句话就能把他哄好了吗?
不可能的。
五条新也没办法只能开始和禅院直哉解释原因。
“你不能杀死伏黑惠。”
他都怀疑禅院直哉是不是禅院家的人,对十种影法术的最后一种式神一点居然都不了解吗?
“现在要是他死了,被卷进调伏仪式的你也会死,接下来,直哉你必须保护好你的侄子。”
禅院直哉微微一怔。
五条新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抱住禅院直哉。
“直哉,别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会把你做成人偶的。”
那样的话,禅院直哉就只能一辈子待在他的口袋里了。
心心念念的家主之位可就没了。
“现在我得先去把魔虚罗和两面宿傩解决了,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两面宿傩为什么要救伏黑惠,但你现在待在伏黑惠那边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接下来的战斗不适合禅院直哉参与。
两面宿傩可不是什么讲武德的家伙,搞不好会整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来,拿禅院直哉威胁也是很有可能的。
禅院直哉胸口憋着口气,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本来就是他比较理亏,此时对上五条新也的眼神,竟然难得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五条新也捏了捏禅院直哉的耳垂。
禅院直哉没好气地拍开五条新也的手,恶声恶气地道:“谁担心你了?你要是死在那才是最好的。”
五条新也满不在乎地轻哼了声,将背包塞进禅院直哉手里,拿着三三羽鸟转身离开。
“那可能要让直哉你失望了呢!我要是死了,还不知道直哉少爷哭得有多凶呢!”
他可是要祸祸禅院直哉一辈子的。
禅院直哉难以置信。
“喂!五条新也!把话说清楚!”
他怎么可能哭啊!
五条新也回首笑了笑。
禅院直哉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抓住五条新也,心脏莫名狂跳了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浮现在心头。
“新也……”
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叫了一声五条新也的名。
但他发出了细微声音一瞬间被不远处的爆炸声所盖过,而远去的人也没有回头。
禅院直哉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手心的软肉里。
“凭什么命令我做事?他以为他是谁吗?”
话是这么说,禅院直哉脚下还是很顺从地往伏黑惠那边找去。
还没继承家主之位,他还不想死。
第79章 分手第五十六天
想要找到两面宿傩和魔虚罗十分简单, 两个家伙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所过之处的建筑物全变成了断壁残垣,五条新也明确方向, 快速赶过去。
本来他是想等两面宿傩把魔虚罗解决了再过去, 不太想上去一对二,结果他们俩越打越往人群的疏散区而去, 必须在那之前拦下,好让乙骨忧太和狗卷棘有时间用咒言术赶紧将那些无辜的非术师转移。
两面宿傩双手插兜,悬空在一片被火光染成暗红色的天空之下, 几乎没怎么用心,余光就已经瞄到了站在下方半匿在幽暗小巷中的五条新也。
诅咒之王挑高眉毛,兴味十足地邀请道:“五条悟的兄长, 来打一场?让我看看, 你是不是比他本人还要厉害。”
他现在心情还算是不错。
五条新也缓步走出,将略有些凌乱的卷发用皮圈扎好, 微微扯动嘴角, 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恐怕是要让诅咒之王你失望了呢!”
两面宿傩稍稍歪头, 颇具挑衅意味地朝五条新也勾勾手。
“厉不厉害,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虽说女人和小孩的肉质更为细嫩, 但偶尔我也会品尝实力强大的咒术师的血肉, 尤其是历战之后,血管里的血液依然炽热滚烫,可以说是上上成的饮品, 喝一口都觉得肺腑都在燃烧。”
得把这家伙引入战场,要是偷袭的话他很可能被对方坑一把。
他自认为自己看人鲜少看走眼。
五条新也这人, 可是相当狡猾的呢!
他在虎杖悠仁身体里的时候就知道五条新也的术式是操控丝线,但他不觉得五条悟会让一个术式如此简单的人来单独对付他。
两面宿傩倒是要尝尝这场比试的味道能不能让他满意。
过于狂妄的言语让五条新也皱了皱眉, 对于两面宿傩吃人这点,流传下来的古籍也有三言两语的记载,他倒不是很惊讶。
不过这种血肉被人觊觎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对方的眼神说是在打量对手,实际上更像是看到一份细心烹制的美味佳肴。
“战场上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两面宿傩笑得讥讽。
“走神?也算吧?毕竟是在思考怎么处死你!”
五条新也抬手,金色的剪刀宛若幽夜中翩然滑过的一只雨燕,准确无误地卡住了一柄自暗处探出的锋利刀刃。
两面宿傩大笑几声,他都多久没听到这种嚣张狂妄的话了,那也要看五条新也有没有本事做到。
先前被两面宿傩扔进大厦中的魔虚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侧面,挥起手上的退魔之剑斩向了俨然已经参与进来的五条新也。
骇然的力道压下,五条新也也没让那把破魔之剑往下分毫,但脚下的柏油路面却因承受了过大的压力呈圆形碎裂。
两面宿傩不知何时移动到了五条新也的右后方,横腿扫了上来。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
“我就知道你的实力不差。”
厉风袭来,五条新也向上抬力,将魔虚罗硬生生推出去几步,旋即快速拧身,反手扣住两面宿傩脚踝,重力将其扔飞出去。
一连串爆破声响起,两面宿傩连续砸穿了两幢大楼。
紧接着那只无主的式神朝五条新也挥拳。
“二打一?有点不要脸啊!”
五条新也借着丝线,将自己瞬间带离原地。
原本碎裂成块的柏油路面再次遭受重击,飞扬的石块噼里啪啦地砸碎了街边本就残破的玻璃窗。
他就知道会遭遇这种场面。
魔虚罗怎么不去打两面宿傩,在他这浪费什么时间啊?
难道式神也是会区别对待?
还是说这家伙已经觉察到他的术式,默认他是最具威胁的那个,才决定先对付他吗?
魔虚罗急速冲来,五条新也张开五指又倏然收紧。
白金色的丝线在空中交织成网,束缚其行动的同时,沁满咒力的细线深深陷入魔虚罗的肉/体之中,噗嗤几声,鲜血迸溅而出。
魔虚罗伸张着四肢,想要挣脱丝线的约束,在那之前,五条新也已经再次将这只式神甩飞了出去。
“可真是够重的。”
“我现在跟这家伙可不是一伙的。”
重新出现的两面宿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应五条新也先前的那句话,随后两指并立,对着五条新也的方向轻轻挥了一下,利落的斩击破空而出。
五条新也往旁边侧身。
几乎是同一时间,似乎要直接切开夜空的无形之刃飞速自脸庞滑过,掀动的气流暗藏尖锐的锋芒。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那张精致艳丽的脸上便多出了几条蛛丝般细小的血痕,又在下一刻迅速愈合。
见状,两面宿傩挑挑眉。
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难道五条新也看得见他的斩击?
五条新也回眸瞥了一眼身后出现一道狰狞裂缝的铁皮门。
那双倒映着微光的钴蓝色眼瞳像湖底的漩涡般深沉,淡淡的怒意漂浮在眼底。
“烦死了。”
为什么要冲着他的脸放术式?
听说两面宿傩的术式是“切断”或者是“斩击”,这家伙该不会打算在他脸上切个十字疤出来吧?
但他不久前还看到两面宿傩使用火焰,毕竟是千年的老干尸,有些底牌也是很正常的,一千多年过去了,有些古籍也流失了不少。
两面宿傩露出一个不太能理解的怪异表情。
“呵,一个大男人那么在意那张脸做什么?不过是一张迟早都要腐烂的皮囊。”
五条新也不紧不慢地回怼。
“你长得不好看,自然不能理解。”
两面宿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语调此起彼伏,隐含嘲笑。
“也对,你都直接找了个男人当自己的情人,跟个女人一样也没什么。”
五条新也冷笑,不做回应。
有些人的恶趣味就是你越反驳他越来劲。
经过禅院直哉那张毒嘴的洗礼之后,两面宿傩的笑话根本不算一回事儿。
况且他跟将死之人计较做什么?
费尽心思让自己存在世间上千年的不容易。
就当是对这位诅咒之王的临终关怀了。
……
禅院直哉紧紧攥着五条新也的背包,眼神阴郁地盯着不远处,耳边时不时发出的爆破声叫他喉咙干涩不已,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降低了不少。
心脏在胸腔中砰砰砰地跳动着,每一下都仿佛能震颤他的灵魂。
五条新也该不会打不过两面宿傩吧?
那家伙平常不是挺嚣张的吗?
总不能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也不好说。
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两面宿傩的恶名昭彰在整个咒术界都传遍了。
总监部和御三家的人得知两面宿傩受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虎杖悠仁这个容器当场处死,从这点就能看出两面宿傩从一千多年前到现今为止都是笼罩在所有术师头顶上的一片压抑到让人窒息的阴云。
在平安时代那个咒术盛世,蜂拥而出的咒术师们都不能拿两面宿傩如何,甚至在一次围剿中,那些咒术师世家的精英纷纷被两面宿傩切成了碎块。
现在五条悟又被封印了。
要是……要是五条新也死了怎么办?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看五条新也离开前那个模样也不像是打不过的样子。
禅院直哉缓了缓愈发阴鸷的表情,似乎放下了心。
但下一秒他又想,五条新也那个控线的术式好像很鸡肋,如果比不过两面宿傩呢?
心一下子又悬在了高空之中。
前后怪异的情绪变化让禅院直哉那张俊美的脸扭曲了几分,说是心乱如麻也不为过。
打不过,打得过,打不过,打得过……
心情不佳的他看向脚边的伏黑惠,眼中杀意更盛,要不是惜命,他现在就能把手上的刀直接插入伏黑惠的心脏之中。
先前在包里遭受暴击的夏油杰在禅院直哉浓烈的杀气之中缓过了神来,他艰难地动了两下。
外面的禅院直哉敏锐地感知到包里有东西在动。
“……”
五条新也该不会在包里装了只咒灵吧?
他微眯着眼,干脆利落地拉开拉链。
夏油杰一抬头就对上了禅院直哉覆了一层阴霾的视线。
禅院直哉:“……”
夏油杰:“……”
嗯……
话说回来,五条新也有没有把他的事告诉禅院直哉?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相顾无言。
禅院直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呵,轻蔑地抬起眼睛,“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夏油杰?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夏油杰:“……”
上次不是没认出来吗?
看来五条新也已经和这位大少爷说了。
不等夏油杰说话,禅院直哉阴测测道:“怎么五条新也那家伙走到哪都带上你啊!”
夏油杰一听这话就觉得酸意十足,他笑眯眯道:“并没有,前前后后加起来,拢共就也两、三次而已,我和新也是债主和欠债者的关系,禅院大少爷不必把自己的对象看得那么紧,新也可是相当洁身自好的。”
禅院直哉轻哼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新也新也,盘星教教主你叫得还是亲近啊!”
言辞尖锐而犀利,但他也没对夏油杰做什么,心情不爽是真的,五条新也回来要是看到他把夏油杰这具娃娃身捅出几个窟窿,也是会不高兴的。
跟五条新也相处了那么久,禅院直哉自然能看出夏油杰现在的容器是五条新也做的,不管怎么样,五条新也可是相当爱惜自己做的每一个人偶和娃娃。
夏油杰略感头疼,五条新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再这么下去,禅院直哉都要把他扔醋缸里泡死了。
明明只要禅院直哉自己乐意,也可以直呼五条新也的名吧?
不过禅院直哉用各种口吻直呼“五条新也”,何尝不是亲昵的一种表现方式呢?
“喂,悟君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吗?”
禅院直哉决定等五条悟解封之后就把夏油杰扔去高专,他可不想在五条新也家再看到这个诅咒师了,当然是扔得越远越好。
夏油杰抬头,仔细觑了眼禅院直哉的神色,当了那么多年教主,很擅长观察别人的微表情,当下就猜出了禅院直哉的心思。
他无语道:“不知道又如何?”
禅院直哉没说什么,却恶意满满地冷嗤了一声。
从涩谷回去,他就要把夏油杰扔给高专的人。
远处的高楼大厦一幢接一幢爆破倒塌,每一声巨响都足以震动地面,楼宇的上半截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切断坠下,扬起的尘土迷乱了视野。
禅院直哉几乎要拧死眉头。
看在禅院直哉是五条新也对象的份上,夏油杰宽慰了两句,“别担心,新也可是很强的。”
禅院直哉顿了顿,不屑地抬高下巴,尽可能维持冷漠的语气,嘴硬道:“……哦,我怎么可能担心他!五条新也死了才好,天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夏油杰:“……”
呵呵。
信你个鬼!
不担心?
不担心手会在抖?
他等着禅院直哉打脸!
等会儿要是五条新也受伤,禅院直哉该不会难过到哭出来吧!
刚提起五条新也,五条新也就来了。
伴随着轰鸣声越来越近,禅院直哉和夏油杰也瞧见了不远处交战在一起的两人一式神。
五条新也一次性应付两个,还一个比一个难缠,说不棘手那是不可能的。
上一秒刚把魔虚罗的一只手给拔掉,下一刻两面宿傩就紧扣双拳,一跃而下,从高空中狠狠砸了下来。
两面宿傩张狂大笑,杀意飞扬在眼尾,透露出几分癫狂。
“哈哈哈哈——愉快愉快!!不要藏着掖着了,还不够疯,用出你的全部实力!!五条新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真正的本事!!”
他就是在故意刺激五条新也。
魔虚罗所拥有的“调和”实际上是对世间一切现象的适应能力。
为了防止自己的术式被魔虚罗适应,提前暴露术式效果,五条新也居然只用了操控丝线的能力,他看到这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操控丝线也只是五条新也术式的衍生用法而已。
“……”
五条新也向后倾仰,避开魔虚罗横劈过来的一刀,旋即双手撑在后面的地面上,快速翻身。
他真的很讨厌跟疯子打架啊!
从始至终,五条新也的情绪都没有发生丝毫波澜,冷静到了极点。
必须先解决魔虚罗,这家伙实在是太碍事了。
十字路口另一边的禅院直哉重重地哈了一声,气得几乎要竖起眉毛,他指着魔虚罗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啊!那玩意儿不是没被调伏吗?我怎么看着,那只式神偏帮着两面宿傩?凭什么联手打五条新也?魔虚罗到底是谁的式神啊!伏黑惠可真没用!关键时刻竟然昏过去了,受了这么点伤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现在是路过的一条狗都要被气头上的禅院直哉骂两句踹几脚。
然而下一秒,魔虚罗就转过身折回来将两面宿傩给捶飞了出去。
禅院直哉:“……”
如果忽略魔虚罗时不时给两面宿傩刺一刀的话,那这俩家伙也能勉勉强强算是统一了战线。
“额……”夏油杰神情微妙,“看来好像也不全帮着两面宿傩吧?”
是两边都打的第三方。
禅院直哉决定短暂地闭嘴不说话了。
免得又出现什么让他语塞的事。
但看到五条新也两面受敌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
夏油杰幽幽提醒,“你要是实在担心,也不用扯我的头发吧?”
人偶娃娃感受不到疼痛,但被拽住头发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闭嘴,别说话!”
禅院直哉见魔虚罗的破魔之剑刺向五条新也,上挑的眼睛缓慢睁圆,即便还有段距离,心尖也颤动不止。
毫不夸张地说,他四肢都似乎因为高高悬起的心脏失去了所有知觉,浑身发麻。
但下一刻,出现了一个让超出在场所有人意料的家伙。
白发青年双手张开从天而降,直接将长相奇异的式神踏进了破碎的柏油路里。
“当当!!堂堂最强,闪亮登场!!掌声、欢呼声在哪里??”
那对仿若帕拉伊巴的蓝眼睛在泠泠月光下熠熠生辉,璀璨而夺目。
第80章 分手第五十七天
尘埃散尽, 白发青年潇洒地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小墨镜。
“诶——居然没有热烈的欢迎吗?好伤心啊!”
魔虚罗这边闹出的动静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饶是两面宿傩也不由得露出了差异的神色。
“五条悟?”
不是说这家伙被封印了吗?
禅院直哉也惊诧道:“悟君没有被封印?”
“嗨——嗨!是的哦!就是最强教师五条悟本人哦!”五条悟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他用力踩了两下脚下的魔虚罗,蓝眼睛透过墨镜睨向两面宿傩, 拖着音调言辞振振地谴责, “真不要脸——居然两个打我哥一个,这叫什么?以多欺少?”
两面宿傩:“……”
“好慢啊!悟, 去哪里‘玩’了?”
五条新也轻巧地站在一根细小的丝线上,看向突然登场的白毛猫猫。
五条悟哼哼了两声,“当然是去揍人啦!哇——新也, 你是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恶心,居然是一个长了牙的脑花。”
猫猫嫌弃吐了吐舌头。
五条新也:“……”
还好他现在没在吃饭。
五条悟从魔虚罗身上跳下。
式神受到某种吸引力,紧紧贴在地上奋力挣扎。
“这家伙就交给我了, 新也, 你就耐心对付两面宿傩吧!”
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等这家伙主动出来占据虎杖悠仁的神瞳,五条新也就会将两面宿傩给解决掉。
按照他家兄长的说法, 一直待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也不是个事, 能一次性干掉当然好, 要是突然跑出来,可是会随机吓死一个路人的。
“不要受伤哦!”五条悟笑眯眯地用大拇指指了指不远处的禅院直哉, “要是受伤了的话, 直哉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边的禅院直哉轻蔑地撇头,不甚在意地切了一声。
他管五条新也受不受伤,他才不会在乎呢!
夏油杰表情微妙。
五条悟绝对看到他了吧?
但怎么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五条新也难道之前就已经提到过了?
还是说, 等会儿这俩兄弟要捉弄他?
越想越有可能。
五条新也点点头。
五条悟拍了拍手,唇边带起的弧度丝毫不减。
“起来!简单来个休闲的热身吧!呀嘞呀嘞, 惠的式神还挺有气势的嘛!”
魔虚罗也在此时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攻向在场实力最强者。
白发的最强咒术师不避不闪。
破魔之剑在靠近的那刻无限降速, 乍一看就仿佛悬停在一道无形的屏障之外。
五条悟鼓励道:“看来还需要再加把劲哦~”
随即,他快速出手,掌心死死扣在魔虚罗的脸上,带着这只体型庞大的式神迅疾砸向街边林立的高楼。
砰的一声巨响,外侧的结构拦腰折断,随后钢化玻璃哗啦啦地碎裂飞溅,在高空中形成雨幕般的奇诡光景。
禅院直哉睁圆眼睛,这算是他第一次看到五条悟动真格,连术式都没用上,仅靠咒力加持就能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害。
真可怕。
——最强咒术师。
这可不是五条悟随随便便说说的。
夏油杰托腮,发自内心地感慨。
“还好不是在高专。”
不然夜蛾正道要疯了。
五条悟比高专时期可强太多了。
五条新也弯了弯眼,“看来路上是去吃了小蛋糕了才过来的,很有活力嘛!”
他还有点担心今天晚上五条悟会不会太累来着,看来这只找到新玩具的白猫还他预想的还要精神。
两面宿傩神色阴晴不定。
五条悟没被封印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五条悟似乎不打算插手他们这边,不妨碍他玩一玩,反正等会儿小鬼也要恢复意识,重新掌控身体了。
五条新也本打算先干掉魔虚罗,但五条悟来了,他只要专心对付两面宿傩就行,工作量一下子就降低了。
尖锐的金色刀尖直指两面宿傩,月光下容颜愈发昳丽的青年清清冷冷道:“现在是一对一。”
两面宿傩恶意满满咧开嘴角,“等会儿我要是把你片成刺身,你猜五条悟会不会把这个小鬼给杀了?”
他喜欢看到别人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
五条新也觉得两面宿傩这话说的很是莫名其妙。
“呵,等你杀了我再说这种话吧!”
关了一千多年,两面宿傩的思维该不会变得不正常了吧?
打归打,但五条新也和两面宿傩都默契地避开了禅院直哉这边。
后者有自己的图谋,自然不会让伏黑惠就这么轻易的死去,要不是禅院直哉卷入了调伏仪式,两面宿傩一定第一时间把五条新也的对象给杀了。
五条新也和两面宿傩的想法有重叠之处,也在尽可能地控制走向,往更为空旷的场地挪动。
也就在此时,提着太刀的白衣少年姗姗来迟。
“禅院先生。”乙骨忧太明显是认识禅院直哉的,上来询问道,“新也先生和五条老师呢?”
禅院直哉冷呵了声,随手指了两个方向。
乙骨忧太:“……”
那么现在,他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禅院直哉刻薄道:“你怎么不再来的迟一点呢?等打完了再过来啊!”
腼腆的少年哪里禁得住这种诘问,连忙道歉。
“十分抱歉,我来得太迟了。”
他刚刚忙着疏散剩下的人群,结束了之后,这边的战斗已经发生了一会儿了。
在低头的那一刻却看到了背包里的夏油人偶。
“……”
夏油杰挥挥手,“别来无恙啊!乙骨。”
乙骨忧太瞪大眼睛,惊愕道:“……他……夏油杰?”
“你来的正好。”禅院直哉看背包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毫不客气地将其甩到乙骨忧太身上,“这些就交给你了。”
“……”
夏油杰和乙骨忧太大眼瞪小眼。
一脸懵的乙骨忧太讷讷道:“可是我还要……”
“你要去帮谁?”禅院直哉环起手,转身拖着伏黑惠就往视野更高处走,“无论是悟君,还是五条新也,你好像都不能插进去,他们也不需要你帮忙。”
有外人参与反而影响了那俩兄弟的状态。
乙骨忧太想了想,跟上禅院直哉。
除了两面宿傩这边外,涩谷的诅咒师在他来时就已经清理差不多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倒不如先保护好学弟。
……
“真难缠。”
五条新也侧身竖起充盈着咒力的手臂,挡下两面宿傩横过来的蛮横一拳,而后立刻调转另一只手上的金色剪刀,锐利的刀尖对着诅咒之王的脖颈刺去。
两面宿傩没有选择闪避,只是稍稍抬高了自己的下巴,脖子上却奇异地长出了一张嘴咬住了五条新也的剪刀。
齿列和金属刃面铮铮碰撞。
“……”
“???”
“!!!”
五条新也瞳孔震颤,表情扭曲。
这家伙……
他……他的剪刀不干净了!!
下一刻,怒意涌上心头的五条新也飞速扭转身形,剪口张开些许,似是要在空中剪掉什么东西。
感知到危险降临的两面宿傩马上后撤,拉开距离。
出于自身的直觉,他并不觉得那是一把普通的剪刀。
五条新也旋身一脚,狠厉地将两面宿傩踹了出去。
一连串轰隆声响起,本就千疮百孔的墙面再次出现了几个大洞,两面宿傩所经之处尘土飞扬,最后他堪堪在一幢百货商场前止住。
五条新也立刻低头查看“三三羽鸟”的情况,刃面上的枝叶纹似乎受到了惊吓,开始在剪口处慌乱游走。
好在当初在锻造的时候就编入了特殊的“诅咒”,这要是普通的黄金,两面宿傩那一口足以将剪刀刃的地方咬下一小块。
虽然但是……
他的剪刀被别人的口水玷污了!!
五条新也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头皮都要炸了。
“哈哈哈哈——”两面宿傩笑得癫狂,反转术式立刻修复好了被五条新也咒力灼伤的手臂,“我还以为你只会用那些软绵绵的线。”
至少让他看到了较强的情绪波动,有点发怒的前兆了。
五条新也隔着未落的烟尘,冷眼睨向两面宿傩,抬手轻轻擦了擦脸上淌下的血痕,微微的刺痛感从脸颊上传来。
但高等级的反转术式在眨眼之间就能将这点小伤口修复。
“闭嘴,吵死了。”
他之前不太好判断虎杖悠仁到底吃下了几根手指,但刚刚那番试探下来,肯定有个十五、六根了。
诅咒之王尖锐地点评道:“五条新也,你可真是个无聊至极的人,打个架还要顾及其他有什么意思。”
他倒要看看五条新也的术式到底是什么。
然而抬眼看过去时,五条新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两面宿傩微微眯起猩红色的眼睛。
四周夜幕沉沉,十字路口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侧耳的位置似有微风袭来。
在侧边?
余光瞥去,淡金色的丝线在月下一闪而过。
两面宿傩极快地在空气中做了一副搭箭上弓似的动作,炽烈的火焰仿佛灵活游走的毒蛇徘徊在两手之间,火矢脱手而出,冲着辽阔的夜空窜去。
五条新也的身影像幽魂般忽然从黑夜中出现,泛着幽幽冷光的金色剪刀划出一道漂亮的线条。
“呲拉——”
布帛被剪开,紧接着就是血肉破开口子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剪刀上附着的“诅咒”也活络了起来。
繁复而优美的枝叶纹慢慢从内部浮现而出,一点一点缠绕上剪柄,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上面那两只体态纤细的燕子,它们都在耐心等待着主人的调动。
两面宿傩反应奇快地矮身避过,然而等待他的是一条横在空中的金属线,锋利的丝线切开了他的动脉,鲜血霎时喷涌而出,却又在短短一秒后翻出的血肉快速愈合。
他就知道五条新也绝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简单。
无论是反应力还是应对力,都要远超平安时代他遇到了那些天之骄子,对于咒力的精细操控也娴熟得不得了。
那么五条悟呢?
那个自诩最强的咒术师的实力又如何?
这个时代可真不错啊!
他想要尽快找齐手指,和五条悟打一架了。
灼热的温度兜头罩下,原先被两面宿傩射往夜空的火矢炸裂而开,无数颗散发着高温的赤红色咒力团扭曲了空气从天而降,瞬间照亮了此方天空,火球坠在楼宇和地面上发出阵阵爆响。
火光之下的五条新也缓缓从胸腔里挤出一口沉闷的吐息。
四周焦灼的空气异常压抑,每呼吸一下都感觉呛入了一口尘土,可一点都说不上好受。
悟那边也快解决魔虚罗了吧?
那他可不能落后。
“稍微耗得有点久了,接下来是我的术式公开。”
两面宿傩微微惊讶。
没想到对面的咒术师这么快就将自己的底牌给掀了出来,难道说还准备了其他压轴的招式吗?
五条新也在虚空中勾了勾食指,交错分布的白金色丝线倏然显现。
“我的术式——‘命理之糸’,具体分为两种——反转的‘裁剪’与顺转的‘编织’,也可以说是‘剪断’和‘连接’,随便怎么理解都可以,能够通过这两种干涉因果的方式结束或者延续生灵的生命,具体效用可以作用到祂所承认所有生命体身上。”
随着每一句话的念出,五条新也身上的咒力在快速增长。
两面宿傩的眼皮子忽而一跳,暗色的瞳孔缩了一瞬。
能够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这种宛若神明般的术式,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五条新也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已经受肉的咒物,至于衍生用法就是你如今所见到的,能够自主操控线状物。”
两面宿傩没有去怀疑五条新也术式的真假,对方身上逐渐澎湃的咒力也可以说明这点。
但这么逆天的术式不可能没有约束!
五条新也故作难过地说出了缺点,“可惜我的术式逆转一般只能通过领域施展。”
两面宿傩单手撑腰,猩红色眼睛里注满恶意,“哦——你要杀死我吗?”
劣处并没有完全公开。
因果之理哪有那么容易破坏,五条新也肯定还付出了别的什么代价,加载于术式上的“束缚”不可能让制约的那项条件失衡。
五条新也:“对!”
两面宿傩咧开嘴角,眼尾狰狞上挑,连带着脸上的纹路愈发诡异了起来,兴致被完完全全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不错啊!那就让我好好品尝一下你术式的滋味吧!”
“领域展开——”
拥有一张美人脸的卷发青年双手扣起。
“厌胜回廊!”
两面宿傩四指相抵,同样结了个手印。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