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伪装
走出手环售卖店, 温度骤然升高，挂在建筑物外墙提示人们当前户外温度的LED表都已经涨到43度。
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晴天。
在站牌前等了几分钟, 晏迁就已经感觉皮肤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好在悬浮电车及时停靠, 冷气扑面而来, 把热浪隔绝在车门外。
镜片沾上一层水雾, 擦掉之后还会有, 他就干脆暂时先把眼镜放进口袋里。
太阳穴闷痛的感觉散去不少, 他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 让思绪调动起来。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 监察官已经在监视他了。
秦龙的死虽然怀疑和他有关, 但因为他缺少作案时间暂时也无法查下去。
刚刚在电梯前那个叫孙腾的刀疤男透露温筝还有个弟弟。
他抱着侥幸在监察部官网搜了一下‘温六奇’, ‘温筝’, ‘七队’这样的字眼，结果显示‘无’。
他又把关键词换成‘监察部七队’, ‘七队特勤组’等等。
搜索页面滑到最底下, 他突然看见一个文章标题为“探索JCB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他点进去的瞬间，页面就显示为404了。
那么温筝的弟弟会是温六奇吗？如果是的话，监察官或许比他设想的还要早一点开始调查爱德诊所。
这对晏迁来说是好事。这样李博士的关注点就不会只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李博士把即将畸变的杜丰转到他名下，是为了让畸变生物在梦中将他解决, 可他活着逃出来了, 还多了个变数方辰。
对了，方辰今天也不在诊所。他迅速打开排班表，方辰的码字旁边多了个‘调休’。
方辰没有看见他使用过系统，但不排除有怀疑的可能, 万一方辰在李博士那里说了点什么，他可就不好糊弄过去了。
按下不安，晏迁深吸一口气。现在最主要的是该如何应付李博士，或者说在不暴露系统的情况下，该如何解释他从畸变生物手底下逃出来的。
一般人在接触了畸变生物后污染值都会升高，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监察官检查的时候故意泄露污染值，就是为了让李博士看见，提前铺垫。
肢体出现一些畸变也是污染值升高的表现。
他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晏迁坐在悬浮列车后端，唯二的乘客也坐在前面靠窗的位置打盹。
【您已使用角色卡“B级·噬心梦魇”。】
淡淡的黑气从指尖往上爬，接触到的皮肤变得漆黑，斑驳的裂纹遍布，看上去十分可怖。
透过车窗，他看见裂纹很快爬升到脖颈处。
有没有可能控制异变的程度？
这么想着，他就和黑气产生了一股相互抵抗的力，裂纹没再前进一步。
还不够。
他集中注意力，像是熬鹰一般，最终黑气败下阵来，停留在肩胛处到手背之间。
额上渗出一层薄汗，这是一次有效的尝试。
【恭喜您成功掌握了角色卡的隐藏操作呢~奖励积分+20。】
这些裂纹看上去足够让人联想到畸变。
但还缺点什么。
晏迁仔细回忆诊所里的那些病人。为了控制污染值不再升高，他还需要吃些抑制胶囊才行。
胶囊每日的进出都是需要记录的，只有还在药品仓库的时候可以动手脚，刷工作证就能进入。
而药品仓库恰巧在二楼。
车载广播提示到站。
晏迁整理了一下衣服，左手揣兜里，就这样走回爱德诊所。
莫泽兰看见他回来连忙走过来，“晏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是他们机器出了问题。”晏迁解释道。
拿着病历刚查完房的顾桑结看见后也围过来，“我发现每次都是你被监察官给盯上，你和监察官真是八字不合，我看以后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莫泽兰递给晏迁一张纸巾，“你确定没事吗？出了好多汗。”
“今天外面温度跟烤箱似的，太热了。”晏迁用纸巾楷掉额角汗珠，“别围着我了，先忙吧。”
“对了，李博士说等你回来去他办公室一趟。”莫泽兰突然想起。
手环上显示时间为“12：00”。
“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还是等午休时间过去了再去他办公室吧。”晏迁说道。
莫泽兰拿着针剂去病房区，晏迁才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顾桑结连忙跟上，“你真没事？”
“为什么这么问？”晏迁停在办公室门口。
“一种直觉？只是感觉你有点不舒服的样子。”顾桑结收敛了以往的嬉皮笑脸，语气变得认真。
晏迁注视了他几秒，笑道：“可能只是有点中暑，你别想太多，这些资料应该要赶着录入吧？”
顾桑结一拍脑袋，“我桌上还一大堆呢，差点忘记了，你没事就行，那我先接着忙去了。”
“好。”
咔哒一声，顾桑结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晏迁把准备解锁的手收回来。
环顾四方，走廊没有其他人，他才抬脚走向二楼楼梯方向。
按照地图标识，药品仓库在停尸房旁边。
路过vip病房区，那道隔开的铁门现在是上锁的状态。
二楼一如既往的很安静。
晏迁打开“精神力地图”，右边走廊第三间房间就是李博士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红色光点。
他悄无声息的径直穿过走廊，来到药品仓库，成功刷卡进入。
一排排冰箱，药品分门别类的保存在里面。
他看了一眼头顶闪着红点的监控，拿起挂在门口的清点单走向靠里的那一排。
抑制胶囊跟不要钱似的随意摆放在一个长方形篮筐里。
他拿了四五颗放进口袋。
一转身，对面冰柜里放着五支透明的药剂。晏迁根据上面的编号在清点单上找到了对应的名字，这东西叫高级抑制剂。
每月还限量十支。
晏迁从冰柜里拿出一支高级抑制剂小心翼翼地撕下上面的标签，从另外一边拿过来一支外包装一模一样但其实是葡萄糖的药剂把标签换上，放回去以假乱真。
他从架子上拿了一副黑色的医用手套戴上，随后准备推开门离开。
刚回头，李博士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32章 第32章 开演
晏迁神色如常, 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咔哒’一声锁扣闭合，他回答道：“现在我手上没有需要负责的病人, 就想着趁着有时间帮忙清点一下仓库药品。听小兰说您找我，我看午休时间快到了, 所以没去打扰。”
“是我吵到您休息了吗？”
李博士视线落在他的口袋里, “以后这种小事, 交给护士去做就行了, 你是搞研究的, 应该把时间精力放在这上面才是。”
“您说的是。”
“既然碰见了, 那就直接去我办公室聊吧。”李博士边说着, 边走远, 完全没有给他机会拒绝。
晏迁不紧不慢地跟上。
自从上次来过这个办公室以后, 已经许久没进来过了。
这里干净整洁了不少。
所有资料都被整理成一摞堆在墙边。进门右手边还多出一套茶几和两张沙发。
“这次你来就有地方坐了。”李博士随意一指, “先坐。”
晏迁选了靠门最近的地方，李博士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今天去监察部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有, 问了一些我的基本情况, 然后又重新检测了一下污染值，没有问题之后就让我离开了。”
李博士前倾身体，目光锐利，“那污染值突然增高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你值班那晚发生了什么吗？”
“就像博士说的可能是机器坏了吧。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从监察部活着走出来。值班？没发生什么, 是方医生和您说什么了吗？”晏迁奇怪道。
果然, 李博士还是先忍不住在试探他。
“方辰？他能跟我说什么，那晚的值班医生不是你吗？”李博士一脸莫名，“不提他，先说你。就诊所那些普通的抑制胶囊是管不了多大用的, 仓库里有的药品也不算上乘。”
看来李博士已经相信他的污染值能够降低是吃了抑制胶囊的原因。
“原来您都知道了。”晏迁低下头，双手抓着膝盖。
李博士叹息道：“我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如果有事你可以和我先商量，我们师徒之间又不是外人，不要等到真出事了，我才最后一个知道。”
“或许你以前行差踏错过，但只要坦白，我都可以原谅，有些东西不该拿的就别拿。”
晏迁表情松动，“抱歉，博士。”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藏起来的高级抑制剂放在桌面。
“还有呢？”李博士看了眼桌面，显然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晏迁老实从口袋里又掏出几颗胶囊，“真的就这些了，其他的我已经交给杜丰家属了。”
“什么？！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给别人。”李博士深吸一口气，声音差点气到走调。
“我知道违反规定了，但请直接在我之后的营养液份额上面扣吧。”晏迁道。
“营养液？”李博士握住沙发把手，愣住。
“是啊，方医生不是把我私下给杜丰增加营养液的事情跟您说了吗？杜丰把多出来的营养液存在我这里，我在他去世之后就全交给他家人了。”晏迁抬起头，有些疑惑。“您不知道吗？”
“……”
李博士喝口水冷静片刻。他说的可是u盘，这小子提什么营养液。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博士重新靠回沙发，意有所指，“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已经开始出现畸变了吧。”
晏迁缩了缩手，沉默。
“我可以给你药。比市面上这些都更加有效的药。”李博士缓缓道：“前提是，你把我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博士，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要不您说明白点？我有的话肯定给。”晏迁表情带着一丝焦躁不安，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
李博士只好说的再直接一点，“你身上那个u盘。”
晏迁认真回想了一下，“啊，我是说呢，为什么找不到了。前几天我家进贼了，可能就是被那个小偷给拿跑了。”
“博士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小偷？你没看过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李博士审视他的一举一动。
“就是您问我为什么受伤那天的前一天晚上进贼的。可那个u盘存的不就是我平时备份的资料吗？大多数是论文什么的。”晏迁问道：“您要是想看，我电脑里还有。”
李博士也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又拿起水杯抿了一口，“你确定没什么别的事情瞒着我？”
“我的事您都知道了，还能瞒什么呢？我只是担心万一畸变越来越严重，沫沫该怎么办？”晏迁一脸颓废。
李博士接着问道：“我说了，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会帮你。你看见过那个小偷的模样了吗？”
“晕倒前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点，根据身量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监察部的检测仪器可不止能测出污染值，也同样能测出异能，吃抑制胶囊可以盖过污染值糊弄一下监察官，可异能却没办法隐藏。
没有觉醒异能的晏迁根本不可能杀死身为畸变者的吴文。
可晏迁那晚非但没死，还丢失了u盘，吴文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
那就是——
吴文拿着u盘跑路了。
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给的钱还不够多吗？居然还敢打起u盘的主意。
虽然晏迁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有必要做点预防措施。
李博士想着，站起身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了样东西，放到晏迁眼前。
一颗真空包装的类似黑色糖果一样的东西。
李博士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畸变情况。”
晏迁把衣袖都折起来，露出布满黑色裂纹的手臂。
李博士仔细观察了下，确实属于畸变，“你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杜丰去世那晚。”晏迁苦笑道：“或许博士您以前不让我值班是对的。”
“杜丰突然脑死亡，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等处理完之后，下班回家才发现胳膊上出现一块黑斑，睡一觉起来发现这个黑斑变大了。我想起这可能就是污染值升高的迹象，偷拿了几颗抑制胶囊服用。可最近抑制胶囊也不管用了。黑斑是不是和杜丰有关？”
李博士却在想另一件事。
这很明显就是畸变生物转移的迹象，难怪杜丰身上的梦魇消失了。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实验还能继续。最近发生太多不好的事情了，他能有一样东西可以拿去和上面的人交代。
晏迁目前对他的信任还挺高，社会关系也单纯，就算实验出事，也不会很难善后。掌控他可比掌控那些畸变者要容易多了。
李博士安慰一笑，“别担心，那些病人身上的污染值会在死后突然升高，你可能是被影响了。以后每周来我办公室一次，有这个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晏迁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抓住李博士的手，“是真的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晏迁有些犹豫。
李博士好整以暇，"这个药不仅可以抑制污染值不再上升，还能消掉你手上这些畸变。这可是特供给上面那些大人物的。不要的话我可就收回来了……"
“好，我吃。”晏迁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猛灌了几口水咽下去。
李博士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两天就先帮着顾桑结处理一下普通的病人就行了，我之后会再安派合适的病人给你。保证你能顺利转正。”
“谢谢博士。”晏迁语带欣喜。
“你最近这性子倒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李博士突然道。
“最近经历了太多，人不可能永远学不会成长。”
晏迁站起身，微微弓身，走出办公室。
他抬手脱掉黑色医用手套，抹掉唇角的水渍，细碎的黑发藏起他眼中翻涌的神色。
直到下到一楼台阶，晏迁才又恢复如初。
在他手心躺着的正是刚刚李博士误以为他吞下去的那个黑色药丸。
他佯装吞下去的瞬间，其实将药丸收进了空白卡牌里面。
李博士最后这几个问题，也只是在试探他是否真的吞下药丸罢了。
经过这一遭，他也知道了另一个消息。
方辰没有和李博士透露任何关于那晚的事情，甚至不知道方辰那晚在爱德诊所。
他沉吟一声，迈步走向前台，“小兰，我前两天有样东西掉了，你有看见过吗？”
“是什么样子的？”莫泽兰问道。
“大概是个黑色的手链。应该是在病房区走廊掉的。”晏迁随口胡诌道。
“嘶……好像没印象。这来来往往的，是不是那个病人捡到了，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这太麻烦了，要不直接查查监控吧，那是我女儿送我的，丢了就太可惜了。”晏迁微微叹气。
莫泽兰连忙道：“是沫沫送的，那就更宝贵了。只不过我现在有点忙，你如果方便可以自己查一查。”
晏迁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你先忙。我自己来看看就行了。谢谢你，小兰。”
莫泽兰被他的笑晃了眼，难得和晏迁说上两句话，脸色有些发烫，“没事的，晏医生你慢慢看。”
她打开前台电脑里的监控记录，让开位置。
晏迁按着时间找下去，终于找到22号那天的视频。
一打开屏幕却变成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莫泽兰重新来到电脑前，“奇怪，怎么看不了。难道监控又出问题了？”
又？
晏迁抓住关键字眼，问道：“还丢失了哪几天的？”
“15号到17号的视频就不见了。”莫泽兰翻了一下视频记录，“这两天忙也忘记叫人来修监控了。”
丢失视频的时间跟日记缺失的时间吻合。
可那晚在诊所的只有他和方辰在一楼，会是方辰删除了视频吗？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李博士会不知道方辰在爱德诊所。
莫泽兰以为是晏迁因为丢失手链而难过，“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帮你问问病人有没有看见吧？”
“只能这样了。谢谢你。”晏迁道。
第33章 第33章 回忆
在晏迁离开办公室以后, 李通海也从办公室出来，走进电梯，手指按在紧急呼叫按钮上, 直到传出一声机械音，“验证成功。”
电梯晃动一下, 开始向下移动。
穿过一楼没有停留, 直接下降到负一楼。
电梯门滑开, 这里不再像上面那样一出来就是狭隘的走廊过道, 相反映入眼帘的是墙面完全打通的大平层。
在大平层左边放置着三四排圆柱型玻璃容器, 黄绿色液体里装着的全是各种畸变生物。
他脚步不停, 走向右边安装有巨大光屏的观测室。
门口站着两名持枪警卫, 带着呼气阀, 恭敬道：“李博士。”
李通海在门口进行全身消毒才进入观测室。
里面有五六个穿着橙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个女人穿的却是护士服, 短发偏胖。她走到李通海身边，“博士, 昨晚在您办公室抓到一只老鼠, 似乎是普通病人, 您看怎么处理？”
“病人？带我去看看。”李博士抬了一下眼镜。
包燕踩着高跟鞋为了克制地不发出声音走的极其别扭，她知道李博士对声音特别敏感。
绕过两三排玻璃容器，他们来到一个放置在墙边的铁笼子。
笼子里关着的人，全身覆盖野兽般的毛发, 干涸的血迹在上面结成脏污的块状物, 手变成狼爪，但长长的爪子被齐根切的干净，只用绷带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双手被手铐分别拷在铁笼两侧，嘴上也戴着止咬器, 脑袋无力下垂着，显然处于昏迷状态。笼子边还有个持枪警卫专门看管。
李博士蹲下来仔细打量，这个状态不像是畸变，更像是异能。
“他的资料拿来了吗？”
包燕立即递上，“名字叫温六奇，是上周六车祸转入的，一条腿骨折了，主治医生是顾桑结，家属关系这一栏只填了个戚朔，不知道什么来路，温六奇我派人查过了，他就是孤儿，继承父母遗产，交完税后还有点小钱，整天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社会关系混乱。”
“他出院以后没人来找吗？”李博士看了一眼资料。
“有一个，就是刚刚说的那个叫戚朔的。”包燕狠狠瞪了温六奇一眼，她心有余悸地摸着左胳膊，昨天差点被这个畜生咬断整个手掌。
“怎么了？”李博士问道。
“没事，没事。这畜生凶得很，博士还是站远点比较好。”
李博士闻言，讥笑道：“都被关在这儿了，还能凶到哪里去，实在控制不住就磨掉他的爪子，拔光他的牙，弄瞎他的眼睛，总归留一条命不耽误实验就行。”
包燕道：“您说的是。”
包燕语气笃定，“那个叫戚朔的就是个瞎子，翻不起多大浪来，我已经发了诊所监控给他，证明温六奇是自己离开诊所的，温六奇这种人做什么都是随着性子来，肯定不会怀疑到诊所头上。”
李博士绕着铁笼子看了一圈，流了怎么多血，温六奇的身体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连伤口都已经在自我愈合，昏迷是因为包燕打了镇定剂，足以见得此人身体素质强于一般人，这种情况也不像是被酒色掏空了的公子哥。
他站起身，“没有怀疑到诊所，那为什么今天会有监察官找上门？”
包燕对这些监察官可没什么好感，“每个月不都得来一回，这个月差钱差多了不就装装样子，好多拿一点。”
“不一样。今天来这个，可跟那些杂牌军不同，为首的是特勤组的人，一旦被他们闻着味，就再也甩不掉了。为保险起见，做完这一期实验就换地方。”
“好。”
“别给他吃太多食物，他应该是觉醒动物血脉的异能者，先关着吧，下一期的实验体就选他了。”
李博士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包燕连忙跟上，“博士，这一期的实验体不是已经……月底的报告该怎么写？”
李博士踏入电梯，警告道：“这个我另有安排，不需要你过问，记住，做好自己的事。”
这一期的实验体中，上面最看好的就是杜丰。他身上植入的畸变生物的愈合能力是最好最快的，成功的话，将打破黑盾科技义体垄断的局面。
义体热终将成为过去式。
如今畸变生物转移到晏迁身上的事情，他一个人知道就好，包燕虽然干事利索，但心眼太多，有些事还是不要给她知道比较好
包燕知道李博士是有些不满了，连忙低头，“是。”
****
回到办公室的晏迁，想起方辰和朱利安都说过的那个福临大厦让他很在意。
如果与原身有关，或许那个笔记本上面会有点线索。
他确认了一下办公室大门已经关好，才坐回电脑桌前，拿出笔记本。
可问题是他不知道事情发生大概在什么时候？
如果发生的是件大事，那应该会有新闻媒体报道。
查一查。
他打开电脑网页输入“福临大厦”，运气很好，第一条词条就是福临大厦袭击案。
点击进入热度第一的文章。
“3033年10月10日，位于金湾区西环路北端的福临大厦发生一起纵火事件。导致23名居民死亡，至少上百人受伤。纵火嫌疑人为一名34岁的男子，疑似患有精神类疾病。
10月10日，凌晨三点。该男子通过地下车库进入中央控制系统，把神经毒素投入消防自动灭火管道内，将所有逃生出口纷纷锁死后，在大楼各处纵火，导致一名17岁未成年死亡，22名成年人伤势严重就医无效后死亡，上百人不同程度的受伤。监察官和急救小组赶到时，嫌疑人已经跳楼自杀。”
文章中间插入了一张现场拍摄的大楼着火的图片，以及一张火势被扑灭后楼外摆满菊花向日葵悼念的图片。
“监察部判断，袭击事件与永生教会的恐怖主义有关。嫌疑人曾是下岗工人，后经有邪教徒介绍加入永生教会被洗脑变成杀人工具。
幸存者回忆案发经过，仍旧心有余悸，他告诉记者‘案发现场就像是一幅地狱图，每个人都想活，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想爬到天台去求救。下面的路都被堵死了。’‘那种眼睁睁看着死亡慢慢逼近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最后，所有的幸存者都被送入公立精神病院进行集中治疗，希望他们能早日重返社会。”
这真的只是一次恐怖袭击案吗？晏迁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内幕。
他看着那张大楼着火的新闻图，分明火势是从外向里的，可新闻里说的是袭击者当时是在里面纵火，这就完全说不通。
不过有了时间，他就好翻阅笔记了。
笔记十月份的记录，他记得并不多。
翻到了！
“3033年10月10日，刚从实验室出来，李博士就接到联合会的协助公文，要求诊所派几个人去福临大厦那边帮忙。诊所里只有我和方辰，所以博士就让我俩一起去了。
福临大厦王我知道，金湾区40%的有钱人都住在里面。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那里的安保措施比银行保险箱还严格。
我们赶到现场一穿上消防服就被人顶着枪口往里面赶，让我们去死人堆里扒活人。
方辰和我在里面走散了。
楼道里只有头顶的便携式照明那点微弱的灯光，我带着呼吸阀也能闻见空气中的焦味。
准确说来是油脂烤化后的香味……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烧焦的到底是什么，才能接着走下去。
地上是漫过脚踝的水，我淌着水找了大概半小时，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难道尸体都被监察部的人处理了？但他们怎么说监察部的人还没出来。
大概又上了几层楼，我才看见一个人坐在过道里靠着墙。
看起来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我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还有呼吸。
“喂，醒醒，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边试探着看他是否能恢复意识，边拿出急救包里的保温毯披在他身上。
我简单查看了一下，他身上不存在非常严重的伤口，但却布满许多青青紫紫的勒痕，新旧不一。
我连续喊了几声，他才勉强睁开一点眼睛，虚弱地回答：“哥……”
他的眼睛上多了一层灰色的薄膜，应该是被烟给熏坏了，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我想回家。”他的声音颤抖。
我只能裹紧他身上的毯子，回答：“好，回家。”
虽然我在来的路上标记了一下，但这栋大厦里面的构造远比我想象的还复杂。
为了不让少年陷入沉睡，我一直在和他讲话，知道了他叫“孟布”，小名是“阿布”，有个哥哥。
他和哥哥都是贫民区出来的，为了以后能住上温暖的大房子才选择来到这里。
我问他为什么来到福临大厦。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回答：“为了赚钱。”看他样子不打算细说，我也没多问。
但还是很在意他身上这些伤，对于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这已经是构成家暴的程度了。之后如果能遇到他哥哥，应该要提醒一下。
分神间，脚底踩到什么东西，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被尖锐的东西划破皮。
但还是选择先去查看阿布的情况，他垂头坐在地上，有些不对劲。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不好意思，我刚刚踩到东西了，有摔到哪里吗……”
灯光打在阿布脸上，出现了一些扇状的鳞片，耳朵变成尖尖的鳍状。
他的眼睛彻底变成灰色，露出尖牙准备狠狠咬上我的脖子。
我挡了一下跌坐在地。
下一秒阿布的心口被一把黑色的长刀贯穿。
温热的鲜血迸溅到我脸上。
“狡猾的鲛人。”
阿布身体倒在水里，黑刀的主人看着我说道。
晏迁呼吸急促，头痛欲裂，仿佛真的身临其境，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应该是属于原身的记忆。
那个男人身量极高，黑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冰冷好看的唇，银灰色的监察官制服被水打湿紧紧贴在他身上，肌肉块状都被勾勒出来，耳边的白色的发辫染上血迹，整个人变得绮丽又危险。
监察官冰冷如狼的目光正扫视着他。他莫名有些不舒服，像是在野外被食肉动物盯上的感觉。
晏迁避开视线向下，水面漂浮着一张老照片，是一个哥哥牵着弟弟。晏迁捡起那张照片放回阿布怀里，发现他还有一口气在，身上的异化也已经消失，晏迁选择把他背上。
那名监察官擦着刀，看着晏迁冷冷道：“他快死了，带上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晏迁抹掉脸上的血，捏着掌心站起来，“刚刚谢谢你救我。但他现在还没死，我就得把人带出去。”
“随便你。”监察官大步走向前，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很快他就有点后悔了，头顶的便携照明刚刚不小心进水已经开始罢工。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他磕磕绊绊地连方向都找不着，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大了！
背后的体温越来越低，他快没时间了。
冷不丁，他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戳了一下。
监察官又走了回来，“抓着，我带你出去。”
第34章 第34章 爆炸
因为视线原因, 晏迁也猜测不到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握着，这个东西长度隐隐约约像“铁棍”，表面有些纹路, 还往外冒着寒气，不应该说是煞气, 使人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后怕的那种。
虽然阿布还未成年, 但他体格也不算小, 再加上长时间高度紧绷的搜寻, 晏迁这会已经有些快跟不上前面那个监察官的脚步了。
方才右手手掌不小心被钩破的地方已经开始散发疼痛, 他咬牙把人换到左手扛着, 右手继续抓着那根“铁棍”。
终于, 他看见出口的光亮。
外面的急救小组立即给阿布进行抢救包扎。
晏迁脱下消防服, 回过头准备向那个戴面具的监察官说一声谢, 问了半天才发现那人已经离开了。
回忆结束。
坐在办公室里的晏迁找回现实的存在感, 他的手在颤抖，身体机能接近虚脱, 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营养液喝下才好转。
回忆里的少年阿布也许就是朱利安的弟弟。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监察官模样已经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
他这会只记得一个大概轮廓了。
晏迁：……
这是什么后遗症。
如果回忆没有错, 那么跟他最初的猜测差不多, 根据楼道内并没有明显着火点，火应该是从屋外着的。
他上网搜了搜福临大厦近况，那里已经改造成一处联排别墅区，看来这些有钱人是对高楼产生阴影了。
笔记上已经没有其他内容了, 他便先收起来, 现在有了空白卡牌，这个笔记本也能收纳进去，就不用天天想着会不会被人发现。
突然，一滴水从头顶滴落到桌面, 他抬头看去，从通风口管道掉下来一条东西。
是条墨绿色的蛇。他立即拿出手术刀防备，蛇的长度只比巴掌长一点，手指粗细，腹部的鳞片都裂开，往外渗着血，虚弱地挪动脑袋看向他，然后彻底晕过去了。
见它没有攻击性，晏迁才收回手术刀，就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他拿来碘伏给它上药，电脑上显示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他就把它放进药盒子里，还放了点水在旁边。
等他起身去洗手台消毒，再回头时那条蛇就不见了。
或许离开了吧。
晏迁没多在意，拿起公文包离开。
他低头给朱利安发信息，“我已经下班了，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不用，你走出门就行。”
刚走出大门，晏迁就看见一辆骚气的紫色超跑停在门口，那张与阿布80%相似的脸，顶着一头大波浪的男人向他招手，“上车吧。”
"我们这是去哪里？"
晏迁问道。
朱利安戴着墨镜一脸神秘，“待会你就知道了，这个净水市最好吃的东西都在那里。”
车飞速开上高架路，他记得这条路四级公民是不允许进入的。
但朱利安的本事比他想象的要大点。
他目光不小心撇到后视镜，发现后面并排跟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车。
【危险直觉】一瞬间开启。
车后的那辆探出个人头，举着筒炮管，一枚火箭炮舔了一下他们的车屁股。
车身歪了一下，车尾巴被炸了个洞。
其余两辆黑车迅速从左右包抄，举着枪朝他们开火，子弹在防弹玻璃上砸出一个个坑洞。
朱利安盯着后视镜爆了句粗口，“抓稳了。”
引擎声震天，紫车速度瞬间就提了上去。
黑车被远远甩在身后。
朱利安爽快地吹了声口哨，“车贵还是有贵的好处，你没受伤吧？”
“没……小心！”晏迁瞳孔收缩，左侧的车窗贴上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圆形物体。
“砰”的一声巨响，车身翻滚。
耳边是尖锐的嗡鸣，突突的枪声响起。
晏迁咳嗽一声，赶紧从破碎的车窗爬出来。
朱利安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从身上搜出一把手枪递给他，“会开枪吗？”
他示范了一下，拉开保险栓，“这个手枪是以空气为子弹，所以不需要换弹，只要你会上膛就行。”
晏迁眯了下眼睛，用手按下朱利安不小心暴露在车门外的脑袋，子弹擦着他耳边射入身后地面。
他立即趴下从车底射向那人，正中红心。
“谢了。”
晏迁接过枪上膛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撂倒从另一方准备偷袭的敌人。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具身体的学习能力似乎变强了。
不远处呼啸而至的警笛声，终止了这场混战。
那群枪手见形势不利，开着唯一一辆完好的车准备跑路。
朱利安咬断引信，把微型炸弹快速扔进车底，对着晏迁道：“蹲下。”
伴随连续的爆炸声，黑车已经炸的只剩几根铁架子，那些连尸体都拼不出完整的。
“身上揣那么多炸弹不是找死吗？”朱利安点燃一根烟，抹掉眉毛上的血珠。
晏迁捂着鼻子，咳嗽几声，“你没事吧？”
“没事啊。”朱利安刚说完，就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烧焦的气味。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头发，黑色的大波浪已经被火星蹭到，赶紧用手拍熄，但还是烧掉一截。
“老子花几千接的头发……”
赶到的监察官显然认识朱利安，他只简单问了几句就转身交代处理现场，朱利安蹲下去翻看还完好的尸体，看见他们身上的老虎纹身，“是那天那群混混一伙的。”
晏迁很快反应过来，“黑市那次？”
“是我连累你了吗？”
朱利安摆摆手，“不关事，我家那位最近在和他们家抢地盘，可能想用我去威胁吧。”
“今天原定的地方可能去不了了，在那群人没处理干净前，我们还是暂时待在自己的地盘比较安全。”
“我都行，其实不一定非得吃饭。”晏迁道。
“那不行，去我那里吧。”朱利安咧嘴一笑，“带你去看点新鲜的东西。”
晏迁还在想福临大厦的事情，虽然觉得朱利安的笑有些奇怪，但也只能应下，“可你的车都烧没了。”
“喏，那边，咱们坐专车。”
那群监察官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停在现场等他们。
“等等。”晏迁想起公文包还在车里，他连忙钻进去拿，才快步走上去。
第35章 第35章 云端俱乐部
震动鼓膜的音乐, 紫红色的暧昧灯光，掺和奇异味道使人会莫名沉溺的香氛。
过道上挂着一幅交颈缠绕在一起的黑白天鹅有油彩画，下面写着“云端”两字。
朱利安看见晏迁驻足在原地也不催促, “怎么样？”
“挺好看的，但与这里环境不怎么搭。”晏迁看出来这里大概是相当于夜店的场所。
“好看就行。”朱利安语气有些得意, 招招手, “走吧, 肚子都饿了。”
高跟鞋轻叩在瓷砖地板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 朱利安带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开放式大厅的角落雅座。
大厅前方的T型台上, 外貌柔美带着点混血的男子正唱着歌, 是晏迁听不懂的语言, 发音跟英语有些像, 他的声音很甜, 让人忍不住放松。
其他的雅座都没什么人，三三两两的品着酒, 默默欣赏流淌的歌声。
“等会八点以后就慢慢热闹了。”朱利安坐在沙发一角, 叠着双腿, 按下桌面的按钮，立即就有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面具的侍者前来，“去给我拿个急救箱……嗯, 再加把剪刀。”
“好的。”侍者悄然离去。
朱利安给他递过去一份菜单, “看看想吃点什么？”
“一杯苏打水，和一份牛排，谢谢。”晏迁也没矫情，他确实有点饿了。
朱利安道：“你吃这么少, 难怪看上去这么瘦。”
去拿急救箱的侍者已经回来了，朱利安低头耳语几句，侍者便再次离开。
朱利安打开急救箱给晏迁递过去一瓶消毒水和消毒棉，笑了笑，“你也擦擦吧，血都快流到下巴了，待会吓到我的客人投诉怎么办，我这里可是十优场所。”
晏迁闻言抬手蹭了一下脸颊，果然有血迹，顺着往上摸，在额角发现了伤口，可能是刚才爆炸不小心被碎片刮到的。
朱利安对着镜子用剪刀把火燎到的头发剪齐，修了修，跟之前的媚态不同，如今多了分英气。
他身上的伤也不算严重，多数是在手上，随意贴了几张创口贴就作数。
相反，晏迁就细致更多，取下眼镜后，先用酒精消毒双手，把消毒棉沾湿擦掉脸颊上多余的血，再清理创口，撒上一点药粉，最后贴上创口贴。
细长的刘海此时显得有些碍事，他抬手随意抓了抓，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眉眼。
晏迁注意到旁边的火热视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朱利安支着下巴，睁大眼睛，“不是，你这长得也不丑啊，天天戴着个眼镜，用破刘海藏着干嘛？”
橙色的灯光恰好打在晏迁头顶，极黑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
瞳色黑白分明，给人第一眼是干净，第二眼是淡淡的疏离。
微微卷曲的头发从中间分开，给那张严肃冷漠的脸添上一份烟火气。鼻梁高挺，唇瓣微抿，晏迁带着不解的眼神看向朱利安。
“不照照吗？”朱利安给他推了镜子过去，嘴里叼着烟，“你现在这样可好看多了。”
晏迁看了一眼，虽然脸颊还是有些消瘦，但比最初的瘦的那样双颊凹陷要好看很多，这脸也越来越像他以前的了。
但他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感觉，处理完伤口以后，他擦擦镜片又重新戴上。
朱利安恨不得给他立即把那副丑眼镜扔垃圾桶，忍了忍决定暂时不看他，“上餐吧。”
侍者将桌面的垃圾迅速收掉，把点好的牛排和苏打水送上来，晏迁道了声谢接过餐盘，朱利安点的是一份清汤拉面。
晏迁目光扫了一下，发现苏打水下面还垫着张名片，上面写着11号，带着金边的玫瑰图案，“这是什么？”
“啊~看来你今晚会比较忙了。”朱利安弹掉烟灰。
“为什么这么说？”晏迁不解，他以前生活两点一线，平时也没时间去过夜店。
这是夜店的独特习俗吗？
朱利安碾熄烟头，朝着左边偏了偏，“看见那个侍者身上的号码了吗？十一号就是他，他可是我们店里最帅的了，平时从来没有主动给过牌子。”
“我们店的规矩是十点之前可以把名牌送给感兴趣的人，名牌获得最多人在当晚除了酒水免单以外，还能享受一晚vip套房的待遇，房间就在楼上。你可以从这些名牌中选一个最喜欢的享受这一晚。”
朱利安挑眉，“你有看上的人吗？我可以让人给你临时做一个名牌。”
“不用了。”晏迁立即谢绝，避开十一号的目光，“我……对男生不感兴趣。”
他放下名牌，专注的吃着东西。
朱利安笑了一声，“那是因为还没有看对眼的人罢了。”
“那天那位戚先生怎么样？”朱利安突然问道。
晏迁擦擦嘴角，放下刀叉，“他只是我诊所的一位病人家属。”
“这样啊，太可惜了，他的外型还是不错的，眼睛看不见也不妨碍……他对你好像有些好感吧。”
晏迁直觉认为朱利安脑子里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喝了一口苏打水，才发现里面也掺了酒精，“你之前说是我把你弟弟背出来的，你弟弟是叫孟布吗？”
为了防止话题越跑越偏，他只好主动进入正题。
“对，你想起来了？”朱利安当然知道晏迁不愿意继续上一个话题，也跟着接上去。
晏迁点点头，“有点印象，他现在怎么样？”
“听我弟弟说，他当时只剩下一口气，是你执意要背着他出来，谢谢。他现在很好，除了不爱说话，整天呆在家里画画。那个油画就是他画的。我跟他说你今天会来，他居然也决定要出门了，大概等一下就到。”朱利安讲起孟布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宠溺。
“人平安就好，无论当时是谁，我都会选择背他出来。”
他想起原身笔记里记载关于孟布身上那些奇怪伤痕，当时应该还没来得及转告朱利安。
晏迁接着道：“你弟弟以前是跟着你一起生活的吗？”
朱利安回答：“不是，我当时住在……别人家，怎么了？”
“我背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可能有被人虐待的迹象，你弟弟有跟你提过吗？”
朱利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把烟盒都捏变形，闭上眼咬牙切齿道：“那群畜生。”
“我弟弟其实是靠自己能力考进这座城市的，他很聪明，可聪明在穷人家是最无用的东西，我当时忙着打工没过多关心他，不知道他从上大学以来就被班上的富二代排挤，还强迫他去参加各种派对。那种□□的□□派对，他们给我弟弟下药强迫他干各种事情，他身上的痕迹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福临大厦那次事件其实也是那群人整出来的。”
“哪有什么精神病患者，他们为了追求刺激，从黑市买了个畸变人鱼，中途玩脱了，把那个畸变者搞死了，体内的鱼卵污染寄生了一整栋楼的人。”
“那些腐败的官员眼看污染快控制不住了，一拍脑袋就决定放火烧楼，把没有寄生的活人也关在里面。对外却宣扬是恐怖袭击。”
说到这里，朱利安的情绪已经变得平静，“但监察部里也不全是这种废物，有一队特勤组的赶到，硬生生从火堆里救下了一百多号人。领队的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第36章 第36章 渣男
不知不觉间, 晏迁已经把苏打水喝下去大半，他捏着眉心问道：“你弟弟还记得那个监察官的模样吗？”
“鬼知道面具底下长什么样。”朱利安端起酒杯晃了晃，“说起来, 他倒是跟那个戚朔长得有那么点相似，两个人看体格也挺像的, 那个戚朔是不是眼睛受过伤, 看他那一身穿着也不像缺钱的, 这年头不肯做义体手术的, 他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晏迁好奇道：“第一个是谁？”
朱利安叹了口气, “我弟弟。自从那件事情以后, 他的心脏就出了点问题, 腿脚也不太方便。就是不肯做手术, 应该还是没走出来。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你, 我找了很久, 没想到见面是在那种情况。”
想起在情趣店前面初见面，晏迁轻轻地笑了, “你的事业版图挺广的。”
“要不然混不开啊, 你要是想搞副业, 也可以来找我。”朱利安看了眼手表，“阿布应该快到门口了，我去接一下。”
苏打水里面的酒精含量比他设想的还高一点，他这时候已经有些上头了, 想去洗手间洗把脸, 问道：“这里洗手间在哪里？”
朱利安指着左边，“看见上面那个提示牌没，顺着那个一直走就能找到。”
晏迁看过去，果然有个绿色的洗手间标志, 他撑起身往那边走。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身后鼓动的音乐被关在身后，晏迁走到洗手台前，取下眼镜放在旁边，弯腰掬了捧水扑在脸上，他捂了捂发烫的耳垂，解开衬衫系在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才感觉缓过来。
朱利安这个夜店的音乐都很舒缓，环境也很放松，如果没有后面的小插曲，他或许有空也会来坐坐，他又想起11号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从前他得到过的视线都是带着鄙夷，厌恶，可11号的目光不一样，他说不上来是那种。他认真思考几分钟，最后归结于11号应该把他当作这里的有钱人了，在这里消费应该有提成吧。
因为时间过长，水流进眼睛里有些不舒服，他伸手探向旁边的纸筒，有人却先一步递过来，碰碰他的手臂，晏迁扭头眯着眼，是那个11号侍者，他接过纸巾道：“谢谢。”
晏迁草草擦了一下，11号却没有离开，“有事吗？”
11号撰住西装下摆，鼓起勇气问道：“先生，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晏迁眨眨眼睛，楞了片刻，“没有，我……”
喝了点酒，他的大脑有些宕机。
11号继续追问，“先生，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算可以，您是觉得我不符合您的审美吗？”
说着，他一把取下面具，是那种普通人中会多留意几眼的那种外貌，很阳光的男大学生。
“还是说您是1？我可以为了您做一次0的，只要您能收下我。”11号的目光恳切，“我不介意您有什么特殊癖好之类的，您考虑考虑我？”
连续的陌生词汇砸入他脑中，晏迁非常真诚的发问：“0和1是什么？”
11号诧异道：“您莫非是第一次？那就不奇怪了，您要是不知道，我也可以帮你试一试。”
越说越离谱，试什么？就试一试了？
晏迁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在我身上？”
11号道：“我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您是第一个对我说谢谢的人，还是两次，我觉得您应该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晏迁有些头疼，他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件的经验，如果对方来硬的，他还能哐哐两拳招呼上去，“抱歉，你应该去找更适合的人，只要不做坏事你肯定能收到更多的谢谢。”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这个也还给你。”
11号下颚线紧绷，反复看了晏迁几眼，确定他是真的对自己没好感才收回名片，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开。
总算离开了。
晏迁打算见过孟布以后就回家，回家路上还得找找有没有卖香烛的地方，这一天下来差点给忘记。
他戴上眼镜也准备离开洗手间，肩膀上却多出来一只手，把晏迁堵在洗手台前。
“嗝，你是几号啊？你今晚的牌子我要了。”
散发难闻酒气的肥胖男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
下一秒，男人一声哀嚎，弯腰捂着脚，回过头，“是哪个不长眼的……”
戚朔戴着墨镜，露出犬齿，“啊，不好意思。能让开一点吗？挡到我了。”
胖子看着身量高大的戚朔咽了下唾沫，火气下去一半，小声嘀咕，“瞎的吗？看不见旁边还有别的水龙头，非得挤这一个。”
戚朔偏着头，手放在胖子肩膀上，慢慢用力，“那可真不好意思，我确实看不见。这位好先生能给盲人让让道吗？”
胖子痛地感觉肩膀骨头都快碎了，连连点头，酒都醒了，直觉认为眼前的男人很危险，赶紧道：“我让，我让。”
“谢谢体谅。”戚朔一松手，胖子拔腿就跑。
戚朔转身打开另一侧水龙头，仔细洗了洗碰过胖子的手。
“你的爱好就是偷听人说话？”晏迁看着戚朔，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袖子处还带了点暗色。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是在你进洗手间之前进来的，刚刚那个场面我要是出现的话，大概会有点尴尬。”戚朔摊开双手，无奈道。
“不过……晏先生还真是讨人喜欢。”戚朔微垂脑袋，靠着洗手台。
晏迁这才注意到，戚朔眼睛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没有了，他突然有点好奇墨镜底下到底是怎样的。
“你这么看着我，莫不是对我有意思吧？”戚朔摸摸下巴，笑道。
晏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接茬准备向门外走去。
“你就这么把我扔这儿？我刚刚也算是帮了你吧，晏医生。”
戚朔站在原地，语气还带点委屈。
听得晏迁鸡皮疙瘩都跑出来了，“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还你表，我去诊所找你，他们说你跟朱利安走了，然后我就问了一下他，他就给我发地址了。”
晏迁道：“表我已经买新的了，你直接还我表的同等金额就行。”
“买都买了。”戚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他。
包装看上去平平无奇应该价格跟他原本的差不多，晏迁不想再纠缠太多就直接收下了，准备拿回家当个备用。
戚朔还盯着他，晏迁只好问道：“还有事吗？”
“我对这里不熟，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戚朔问道。
晏迁想了想，知道戚朔不达目的不罢休，抬手抓上戚朔的手腕，“跟着。”
他的目光向下，看见戚朔袖子上那点暗色，趁机用指腹蹭了一下，是红的，还未干涸。
血？
晏迁侧身看了眼戚朔出来的那个隔间，到现在还是关上的。
戚朔身上的秘密可一点不比他少。
“怎么了？”戚朔见人半天没走动，疑惑道。
晏迁收回视线，拉着他出门。
谁知一出门就撞见11号，他还没走。
大概知道晏迁会提问，11号主动回答道：“这里经常会有客人喝醉酒胡闹，我怕你被刁难。现在看来，您不是不喜欢男生，而是不喜欢我。”
他的目光落在晏迁身后的戚朔身上，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戚朔老神在在“啧”了一声，“渣男。”
晏迁：“……”
第37章 第37章 画
这下就算再不懂, 他也知道11号肯定误会戚朔和他的关系了。
但他认为没必要追上去解释，就这样误会是目前最省事的办法。
耳边突然多出一股气息，晏迁侧过头。
戚朔凑过来问道：“你不上去解释一下吗？”
鼻尖萦绕一缕清冷的苦药香和淡薄的酒香味。戚朔接着道：“嗯, 你喝酒了吗？”
晏迁往前走了一步拉开距离，“你的眼睛真的有问题吗？”
“很遗憾, 确实是这样。要不然就能看看温柔的晏医生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温柔”两字加重语气, 故意在调侃刚刚11号对晏迁说的话。
戚朔唇角带笑, 伸出右手晃了晃, 示意晏迁继续牵着。
伪装的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大型犬。
戚朔没等来回应, 却等来了手腕上烫人的温度。
前两次晏迁牵他都有意隔着衣袖, 这次却是直接抓上手腕, 大概真的是被气到了。
酒精会使人血脉扩张, 血液循环加快, 从而导致体温升高。
可戚朔不一样, 他的体温恒定在普通人之下。触不及防碰上去，跟碰到块寒铁差不多。
对于S级异能者来说, 体温偏低也有助于控制情绪, 有效降低污染值的上升速度。有必要的时候, 他还会在任务结束后去泡特制冰泉。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晏迁掌心的温度透过接触到的皮肤传导给他，反馈到大脑。
除了斩杀畸变物迸溅到身上的血，这是他久未的感受到的另一样有温度的东西。
鲜活跳动着的。
突然很想看看晏迁长什么样了。
戚朔想道。
刚走出这条走廊，晏迁就撞上朱利安。
“你也太慢了, 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回去的路。”朱利安说着偏头看向他身后的戚朔有些讶异, “戚先生也在呢。”
“你好。”戚朔听出朱利安的声音。
“抱歉，刚刚有点事耽误了。”晏迁放开戚朔的手腕，“请你让人把他送到门口去吧。”
朱利安以多年的直觉来看，两人的气氛有点微妙, “好。”
他立马叫来一个侍者，吩咐将戚朔送上车才能离开。
直到晏迁和朱利安离开，戚朔还是不发一语。
侍者站在旁边莫名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他拘谨地问道：“戚先生，需要我牵着您走吗？”
戚朔这才像是注意到他的存在，转过头回答：“不用，前面带路就好。”
得到回应侍者感觉空气重新流通，连连回答：“好的，那您慢一点。”
他摸着头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戚朔走的很稳，似乎并不像看不见的样子。
但这不是他这点工资能够该考虑的事情。
另一边，朱利安没有带着晏迁回到一开始的开放式雅座，而是走向二楼阶梯。
“我弟弟还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所以就安排了二楼包间。”朱利安及时解释道。
晏迁“嗯”了一声，他本来也不是来玩乐的，在哪里都一样。
上到二楼，这里显然和一楼不一样，每一间门口都站着一名侍者随时待命。
脚步停在刻着“208”的鎏金门牌前，侍者微微弓身，替他们推开房间门。
包间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一点一楼传来的音乐声，正前方有一面落地窗恰好能看见一楼，窗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
朱利安笑着朝那人迎上去，“阿布，看看谁来了。”
孟布回过头，目光落在身后的晏迁身上，不自主地抓住把手。
“晏迁？阿布要找的人原来是你啊。”
晏迁看向旁边沙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第四人，那人左眼安上了机械义眼，不是方辰还能是谁。
“你们还认识？”朱利安推着孟布来到沙发旁。
“当然，我们就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呢。认识这么多年，你对我也太不了解了吧。”方辰无语道。
“你这头发这么回事，跟狗啃的一样。”方辰撇了一眼嫌弃道，随后又看向晏迁，“还有你，脸上也是伤。”
晏迁抬手摸了一下，靠边的沙发坐下。
“别提了，三头帮的人半路上截老子，被炮弹蹭了一下。”朱利安下意识想摸一根烟来抽，刚点燃就被人抢走按熄在烟灰缸里。
“还有小孩在，抽什么烟。”方辰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让你出门多带点人，记仇的可不止你一个，害的晏医生也跟着遭殃。”
“行了，今天也不是来见你的，废话那么多。”
抽不了烟，朱利安只好跟着开了罐啤酒。
孟布像是鼓起勇气说出第一句话，“你好，晏医生。”
“你好。”晏迁对上孟布的视线。
“很抱歉那个时候的我，差点害您陷入危险。”孟布抓住把手的指尖泛白，“我以为您不会再见我了。”
孟布是指当时被污染物寄生失去自主意识从而攻击他的事情。
晏迁摇摇头，“看见你现在恢复的不错我很开心。”
“你的污染值后面没有升高吗？”晏迁问道。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没有能够完全驱除畸变生物的办法，他心脏被那个白发监察官贯穿，畸变生物死亡的瞬间，他也应该死去才对，但孟布却是个例外。
方辰替孟布解释，“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心口的那刀像是斩断了畸变生物跟他的联系，虽然身上还带有轻微的畸变症状，但污染值被控制了。目前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那他的双腿？”晏迁问道。
方辰犹豫地看了一眼孟布，孟布主动回答这个问题，“腿不是因为畸变造成的后遗症，是以前受过的伤。”
“只要不是神经问题，我想恢复也会很快的。”晏迁鼓励道，他大概猜测到了具体原因，跟那些青紫的痕迹有关。
“是啊，多出去走走，晏医生都这么说了。”方辰也松了一口气。
孟布点点头，“晏医生，我……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他从椅背后面拿出一个白色花纹的画筒，晏迁走到他面前蹲下，接过画筒，展开是一幅油彩画——
狭窄漆黑的楼道里，一人背着另一人的背影艰难前行，头顶的便携探照灯是唯一的光。
背着的人是孟布，而背人的是他，晏迁。
笔触真实到让他彷佛又回到原身记忆里的那天，空气潮湿的味道，浓厚的血腥味，油脂燃烧的味道，从脚底不断蔓延的寒意。
走在他前面的白发监察官回过头，面具底下的红色双瞳盯着他，带着杀意缓缓道：“畸变者。”
脑海里的警报声响起，晏迁猛地回过神，他的【危险直觉】都被触发！
他将画轴默不作声收好，平复呼吸，抬起头，“画的很好。”
这副画另有玄机，可孟布似乎还没察觉。
听见晏迁的赞扬，眉眼弯弯的孟布，“因为当时人在昏迷中，我也记得不太清楚，这下我肯定记得牢牢的，下次再拿更好的画给你。”
晏迁本想拒绝的，但听朱利安说孟布一直郁郁寡欢，要是画画能让孟布开心那就随他去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好。”
只是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孟布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觉醒了异能。
目前只发现能使人堕入画中幻境，其余的就不太清楚。可走廊那副画却不会让人陷入幻境，这是为什么？
晏迁状似无意问道：“走廊里那副画也是最近画的吗？”
朱利安回答：“不是，那是两年前的画了，他现在的画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可不舍得让我拿来俱乐部。”
“你喜欢？”孟布问道。
感觉下一秒只要晏迁说出“喜欢”，立马可以将那幅也送给他。
“就是好奇，感觉画风不太一样了。”晏迁补充道：“你送我的这幅我很喜欢。”
孟布小声道：“晏医生，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邀请您下周去我家做客吗？家里还有很多画。”
晏迁楞了一下，无法忽视孟布背后朱利安的拜托眼神，还是答应了。“如果我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那是当然。”孟布语气上扬。
晏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我明天还得上班，现在可能要回去了。”
方辰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吧。”
“我送你们。”朱利安看似还有话要说，连忙道。
最后是三人一起走出来的。
“晏医生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提钱可能就太侮辱你了，今后不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办到绝不含糊。”朱利安保证道。
“好。”晏迁道。
朱利安的手腕和背后势力他是看得见的，能够拥有这条黑市人脉来说对他没坏处。
“阿布画有些特殊，能够让人陷入幻境，我猜测阿布可能觉醒异能了，但具体怎么样得下次去你家看看才知道。”
朱利安若有所思，“谢谢提醒。”
再次道谢后，他先一步返回俱乐部。
方辰和晏迁的家是不同方向，所以得分开，走之前晏迁问道：“那晚的监控是你删掉的吗？”
“是。”方辰打了个哈欠，“你身上的秘密我不打算去探究，但同时我也不是你应该防备的对象，或许我们的目标一致呢。”
他拍了拍晏迁的肩膀，挥挥手，“我先走了。”
晏迁站在原地吩咐咀嚼这句话。
他暴露了吗？多少应该也有引起怀疑了。
那么，方辰说的“目标一致”是指的什么？目前看来他和方辰没有站在利益的对立面。
身旁响起喇叭声，晏迁闻声看去。
一辆漆黑的轿车停在旁边，后座车窗降下，戚朔问道：“要载你一程吗？”
第38章 第38章 解锁好感度
“这边可没有直达悬浮电轨让你坐, 你打出租的话八点以后价格翻倍，比得上你一天工资，而且有的出租司机会过分热情的把你载去别的地方, 等你再一觉醒来会发现，身上少几个零件……”
戚朔真挚地为他考虑, 语速快到让晏迁听得太阳穴突突, 他打断道：“停。”
戚朔从善如流闭嘴, 然后安静地等着他答复, 似乎也不担心他会拒绝。
可出租司机目前没几个能对他下手, 但有人上赶着送他又何必拒绝呢。晏迁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戚朔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他, 就连上次在黑市也没有, 这次却主动载他, 肯定另有目的。
他只想到一件事, 关于温六奇。
“好啊。”晏迁坦然。
后座车门自动弹开，他弯腰迈进车里。
一进入车内, 淡淡的香味将他包裹。
乌木和琥珀交织的强烈气息, 如深山密林中偶遇的未知神龛燃烧的檀香味。强势中带着一丝神秘的压迫感。
车内空间很大, 银色的星空顶让人身处其间仿佛置身宇宙的错觉，不显压抑。
黑色真皮座椅柔软舒适，他和戚朔的座椅中间还隔着一个扶手，但应该是个小冰箱, 因为戚朔从里面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 “解酒的。”
前座与后座之间早已升起挡板，确保谈话的私密性。
晏迁酒是已经醒了，他接过饮料，发现是恒温的。但他只是拿在手上并没有拧开喝。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戚朔的下颚线, 立挺的鼻梁，苍白的唇。
车辆启动。
他放下饮料，直接进入正题，“说吧，你有什么事？”
戚朔偏头手肘放在扶手上，支着头笑道：“晏医生的直觉挺好的。”
他叹息一声，“温六奇不见了，他在离开诊所之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果然。
晏迁和温六奇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确实不熟，他实话实说道：“没有，他并不是我负责的病人，这件事你怕是问错人了。”
他身体向后靠，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他失踪了，温六奇是个成年人，也会有自己的社交，或许只是在哪个朋友家？”
还没等戚朔回答，从晏迁口袋里蹿出一条东西，戚朔连表情都没变动，伸手精准抓住。
晏迁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下午在办公室遇到的那条蛇吗？
戚朔不轻不重地掐着蛇的脑袋，奇怪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这条蛇是不是对每个人都没有攻击性，这会已经亲昵地用尾巴缠着戚朔的手腕。
晏迁无语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在办公室捡到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口袋里来了。”
“蛇？它是什么颜色的？”戚朔问道。
“墨绿色。”
“它的腹部是不是有道十字伤疤？”戚朔把蛇重新递给他，紧接着问道。
小蛇扭动身体不情不愿地从戚朔手上移动到晏迁这里。
有点意思，挺通人性的。
晏迁用指腹摸了摸，回答：“有，大概半厘米左右。”
“这是温六奇养的，他很宝贝这条蛇，几乎是同吃同住，如果离开诊所，他不可能丢下它，你遇见它的时候，它是怎样的？”
“它是从空调管道掉下来的，当时身上还有伤，不过我已经处理过了。”晏迁把蛇举到眼前端详了片刻，裂开的伤口都已经有结痂迹象，恢复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晏迁补充道：“现在它已经没事了。”
“晏医生，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戚朔脸上笑意不见，双手放置在膝盖上，语气头一次如此认真。
“什么事？”
戚朔道：“帮我找找温六奇，确认他是否还在诊所。”
“除了这条蛇，你还有别的证据能够说明温六奇还在诊所的可能吗？”
晏迁问道。
如果温六奇真的是在诊所失踪的，那怀疑对象就只有李博士了。他目前半只脚已经迈进去，要查也不难。他不想温六奇成为下一个杜丰。
他也设想过，拥有系统对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了找出杀害原身的凶手？然后呢？他无法返回原本世界，那么这个能力能让他在这里做些什么呢？
他感觉这个答案越来越近了。
戚朔按下手边按钮，正前方突然打开车载视频。
“我的秘书今天早上收到诊所发来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视角是从爱德诊所向外，时间在上午六点多时，一个穿着狗头T恤的男人拄着拐杖走出门。
男人外貌和穿着和温六奇是一样的。
紧接着又播放另一个角度是视频，方向是爱德诊所左前方。
视频里的温六奇从爱德诊所走出后就向右消失在监控死角。
短短十几秒，晏迁还是觉察出不对劲。
是步幅！
温六奇的身高少说也有180，走路步幅大概在70到80厘米之间。根据他回忆的距离，从爱德诊所门口走到监控盲区最多只用几秒就足够。
就算加上他腿部受伤的因素，即使延长几秒也不合理。因为那人走路间不见滞碍，说明是“他”正常的走路速度。
晏迁推测，视频中的男人大概只有170左右，绝对不可能是温六奇。这个世界要伪装另一个人的外貌可太简单了。光靠科技水平就能办到，更别提还有异能和畸变者的存在。
戚朔道：“第一个视频是诊所发来的，而第二个是我让人从街边店铺找来的仅存一个，那家店现在在装修，所以多安装了个暗处的探头，防止建筑材料被偷。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身高不对。”晏迁道。
“所以你可以帮我吗？”
“你就这么放心我，再怎么说爱德诊所也是我上班的地方。”晏迁问道。
“以你的能力，只要你想，我能为你安排更好的工作。你只需要确认温六奇是否在诊所，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不管成不成功，五百万酬劳保底。”戚朔没有摆出架子压迫，还是商量的语气。
“很有吸引力。”晏迁回答，“但我三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
戚朔立刻道：“你问。”
“温六奇和温筝是什么关系？”
戚朔似乎料到他会问这个，“兄妹或者姐弟，他们是异卵双胞胎。”
晏迁点点头，“温六奇是监察官吗？”
“是。”
晏迁没想到这个问题戚朔也承认的这么快，他摸了摸下巴。
看来温六奇对戚朔很重要。
监察官里面还以为都是那种无情冷血的人。
黑车缓缓停靠在街边，目的地到了，车门自动弹开。
“剩下一个问题留着以后再问。”
晏迁走下车又弯腰问道：“这条蛇怎么办？”
戚朔沉吟一声，“它熟悉温六奇的气息可以帮上忙，暂时就放你这里可以吗？”
“可以。”晏迁回答。
这条小蛇通人性不添乱，夏天摸起来冰冰凉凉，他也挺喜欢的。
“稍后请把账号发给我，我会支付它的伙食费和养护费。”戚朔补充道。
晏迁没拒绝，转身走进楼道。
黑车重新发动引擎，前座和后座的挡板降下，坐在前面驾驶室的正是温筝，她看向后视镜问道：“您不担心他是反抗军的人吗？”
戚朔取下墨镜，揉着眉心，肯定道：“他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理由他没说，从处理吴文尸体的手法就可以看出，晏迁是第一次杀人。反抗军不会让一个新人过来潜伏。
戚朔是监察部的大杀器，他们需要他的能力，同时也忌惮他，尤其是怕他被反抗军拉拢，可这么多年，戚朔都完美完成了任务，没有一丝一毫的偏驳，手上沾了不少鲜血，在外面塑造一个铁面修罗的形象，都说他滥杀无辜。
但温筝明白，戚朔杀的人全都是该杀的。她相信他的判断。
温筝清楚戚朔的态度，将视线收回安静开车。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晏迁洗漱出来，房间里，四个小阴童正围着小蛇好奇地打量。
小蛇盘着身体作攻击姿态，吐着信子威胁。
晏迁连忙走过去，用手指点了点小蛇的头，“它们是自己人。”
小蛇闻言重新缩回被子里。
晏迁手环震动，收到一条到账短信。
【您尾号7719的储蓄卡于7月23日23时13分转入联邦币10000元，活期余额为45232元。——中央银行】
戚朔的动作还挺快。
下一秒又是一条最新短信弹出，是戚朔发来的。
戚朔道：“它每天只需要喂一次，商店里的那种合成肉就行。一次性转账太多会被监控，所以之后的五百万我会单独开个账户给你。”
看到这里，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晏迁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哀怨地看着他的四个小阴童。
糟糕！他忘记买香烛了！
在原来的世界，他跟着爷爷做过一段时间纸扎匠的活，按照爷爷之前的说法，这些阴童吃香火供奉，不一定非得是香烛才行。比如纸钱，纸扎物品应该都是可以的。
晏迁头疼地思考片刻，拿出本子，开始折元宝，在阳台上点燃，四个小阴童围在旁边不明所以。
灰白的烟雾迅速融入小阴童体内，晏迁折的手都酸了一个本子也用完，它们干瘪的肚子才变得圆滚滚。
【滴！恭喜您收获到了“四阴童”的善意，积分+100。解锁召唤卡羁绊功能，当前好感度为：6/100。】
【召唤卡】
名称：C级·四阴童（微瑕）
好感度：6/100
血量：80/100
描述：善恶贪嗔四个小阴童各有性格，请时刻留意自己的精神力，太低的话某些小阴童就只好换个主人了呢！（ps：勉强不换也行）
效果：本体是纸做的，不能淋雨不能遇明火。
第39章 第39章 天堂食品
既然决定调查温六奇, 那肯定要做好万全准备，他到现在还没去了解这些小阴童能做些什么。
晏迁拖来椅子，让四个填饱肚子的小阴童站在他面前。
他问道：“你们都能做些什么？或者说有什么能力？”
“善”手背向上延伸踮脚比了比, 晏迁明白它的意思。
能长大。
“恶”呲牙，有些不屑的意味, 摊开双手, 多出一把三股叉。
小小圆手握着有些反差萌, 晏迁没忍住揉了揉“恶”的小揪揪。
“贪”和“嗔”见状, 也不服输。
“贪”的手上多出一条带着钩爪的锁链, “嗔”手里则是一把虎头锤。
晏迁看向“善”, 有些期待。
“善”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拿出一块像令牌的东西。
晏迁仔细看了一下, 有些熟悉。
令牌通体漆黑, 用金锡纹了条金龙, 金龙头顶有颗火球, 正中间写着“殺”，相反的一面火球中间则是写的“生”。
造型有点像道教文化里的火签。
看来他真的捡到宝了。
晏迁雨露均沾都挨个都摸了一遍, 表扬道：“都是好样的。”
四阴童的存在介于阴阳之间, 所以物体阻碍对它们无效, 意味着只要它们想能去任何地方。
晏迁问道：“其他人能看见你们的存在吗？”
大概是觉得想说的内容太多，比划已经不能够清楚的表明。“善”伸手握住晏迁的手，心声传递过去，奶呼呼的童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只要我们想, 普通人看不见，但是厉害一点的人就不一定有效了。比如你。”
“你觉得我厉害？”晏迁笑道。
“当然。你很厉害，也很好。”
它们四个从有意识起就已经是一体，被封印在卡牌里不知岁月, 彼此性格不同，时常会起摩擦，心中只余怨恨，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一张小小的卡牌里。
以前的使用者都不会替它们修补身体，也不会关注它们会不会饿肚子。
可这个男人会，甚至在它们没有展现能力证明自己价值之前。
无穷无尽的黑暗能磨掉一切，它们不喜欢被关在卡牌里，除了白天人多的时候，男人从来没有强迫或呵斥它们进入里面。
他很好。
晏迁不知道“善”此时所想，握住它的手轻轻地摇了摇，“谢谢。”
手环震动，他站起身查看。
戚朔道：“既然是合作，那我想有些消息需要随时同步一下。”
一份文件发送到他邮箱，晏迁走到电脑前打开。
他才刚看了几行文字，戚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通。
戚朔问道：“你都不习惯回复别人短信吗？”
晏迁用毛巾擦了擦从发根顺着脖颈滑下的水珠，狡辩道：“我刚坐下准备先看看文件再回复你的。”
“上一条短信发过去快半小时了，你也没回复。”
晏迁没有每条回复别人的习惯，而且短信费很贵。
他问道：“你怎么发的短信？”
戚朔急促地笑了一声，对面这人岔开话题的举动太明显了，“有种东西叫语音输入，晏医生。”
那声笑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震得人耳朵发痒。
晏迁摸了下耳垂，把手环放远了一点，不再说话，而是移动鼠标接着查看文件。
他瞳孔收缩，这份资料是吴文的。
上面多出了些他不知道的内容，比如吴文是反抗军的一员。因为泄露情报被反抗军列入叛徒名单追杀。
“这个人跟李博士关系密切。让你提前知道一些，或许会有点帮助。”戚朔道。
晏迁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声音有点沙哑，“你们有钱人连这些资料也能搞到。”
“你说了如实告知，我做到了，所以我希望在温六奇这件事上，我们能够相互坦诚。”
既然戚朔能从监察部手里拿到这份资料，那肯定也知道吴文尸体在他家附近被发现的事情。可他避开不提，很明显表明这件事暂时没有探究打算。
他今天回家也没发现家附近有监察官，也说明了他们没有继续监控他的意思。
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当然。”晏迁回答，“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等我消息吧。”
“注意安全。”戚朔在挂断前最后说了一句。
肩膀上多出一股凉意，晏迁偏头看过去，是那条小蛇。
他把浏览记录全部删除干净才关闭电脑，躺上床睡觉。
……
一排排立着标本的寂静房间内。
桌面的圆形悬浮飞行器突然启动，飞到长桌旁边的空地，投射出蓝色的3d人影。
那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头发已经比年近古稀的李通海的还少。男人大腹便便，背着手巡视一圈房间，脸上表情却越来越难看。
李通海也从坐着的状态，站起身。
“李博士，你最近的实验进度怎么样？”男人转过身问道。
李博士从口袋里拿出汗巾擦了擦脖子，“院长您放心，实验已经进行到二期了，一切顺利。”
男人的投影穿过李博士径直走向长桌前的靠椅上坐下，双腿交叠，“那实验数据呢？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没有收到？”
“还有一段数据需要反复测量一下，确保准确。请院长放心，我一定会按时上交的。”李博士恭敬道。
男人嗤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最近你们诊所的事情不少，连监察官都找上门了。你不会在瞒我什么吧。”
李博士吞咽了一下，神色如常，“没有的事，例行稽查每个月都会有。”
“最好是这样。”男人目光犀利，沉默几秒后道。
男人接着道：“你说的那个实验体，现在状况怎么样，让我去看看。”
李博士连忙道：“原本的实验体出了些问题，但是已经有候补的替上了，但他现在没在诊所。”
男人眉头微皱，“你放任实验体满大街跑？老糊涂了吗？”
“您误会了，他是诊所员工，目前在我掌控之下，不会出乱子的，现在畸变生物在他身上融合的很好，甚至不需要人为干涉。”李博士从电脑里面调出晏迁的检测报告，“他的身体素质强于普通人，实验会更稳定。”
听到这里，男人脸色才好转，“最好真的想你说的那样，李博士，我给你们的支持和权限可远远高出其他分所，如果实验结果不满意，那你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30号之前我要看见实验成果和完整数据。”
“是。”李博士点头哈腰。
投影结束。
李博士如释重负般将身体放进靠椅里，实验体的事情倒是不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丢失的那串数据。
必须赶紧找到吴文。
思及此他赶紧按下一连串号码。
另一边，监察部技术科接获到秦龙手环的来电信号，在第一时间告知了戚朔。
而他们刚好回到监察部。
温筝连忙贴上变声器，戚朔颔首示意技术科接通电话。
“喂，你干什么，现在才接电话。”李通海问道。
“我又不是只有你这一单生意，有事吗？我还忙着呢。”温筝伪装秦龙的声音回复道，连语气都模仿的恰到好处。
“我想让你再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叫吴文的雇佣兵，你找到人把他带回来，我要活的。”
“这可不太好办，价格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温筝坐地喊价，“而且对方也是雇佣兵，说不定还是畸变者，风险太高了。”
李博士想了想，秦龙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现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要能抓到人，价格随你开。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三天之内找到人，我要活的。”
“找到人之后呢？”温筝看了一眼负责追踪的技术科同事，对方已经锁定了信号发出地具体方位。
“三天后我会再主动联系你。”
电话挂断。
温筝取下变声器，技术科的人员迅速定位，给出具体位置。
“潍坊大街……107号！”
温筝在展开的地图上找到了，回头汇报戚朔，“是爱德诊所。”
爱德诊所的今日排班表也展示在屏幕上。
今天的值班人员只有包燕。
温筝道：“包燕是他们诊所的护士，主要负责二楼vip病房，温六奇消失前一晚也确实说过要去二楼看看。”
戚朔道：“除了包燕还有一个人有可能这个时间在诊所。”
“李通海。”温筝猛然想起。
……
晏迁是被闹钟吵醒的。
他睡过头了。
难道是昨晚那杯苏打水的后劲？他撑起身，发现孟布送他的画轴从桌上滚落。
小阴童都离那个画筒远远的，似乎有些惧怕。
他走过去捡起来，这幅画还有点危险，思考片刻决定暂时放进衣柜里。
时间紧迫，他草草洗漱一下把小蛇塞进口袋里，咬着一管营养液正准备出门时，来了一通电话。
来电人是……李博士。
接通后，李博士的声音清晰的从手环扩音器传出，证明这并不是某个同名的人，他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正准备出门。”晏迁回答道。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手环上与李博士的通话记录甚至显示是在一年之前，这足以证明两人私底下的联系没有那么密切。
“那刚好，十五分钟后会有一辆车牌为A325的白车过去接你，你只管上车就行。”李博士回答。
“是有什么事情吗？”晏迁斟酌语句询问道。
李博士声音有些上扬，似乎带着喜悦道：“好事，待会你就知道了。我也会去，别紧张。”
看来暂时问不出任何东西了。
“好的。”晏迁道。
挂断电话的晏迁心情跌到谷底，“好事”这两个词是站在李博士的角度看的。
而能让李博士如此高兴的恐怕只有跟研究有关。
什么研究？畸变生物的实验……
那又为什么叫上他一起呢？
他昨天才汇报过自己已经产生了污染畸变，是目前李博士最可控的实验体。
晏迁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卡牌库，确保每一张都能使用。
时间跳到8点10分，晏迁给顾桑结发了短信让他先走，正准备退出页面时，看到昨晚遗漏的短信。
是戚朔发的。
“我买的那个手环上面有定位，长按左右两边的按键会设定为一分钟的定时炸弹，你有需要可以戴上，还有那上面我已经预交了一年的话费，回复不需要额外的费用。”
可以当小型炸弹，这个功能还不错。
晏迁摘下原来的，把那块黑表带上，想了想还是给戚朔回复，“谢谢你的表，李博士让我去个地方，地点不明。”
戚朔像是蹲收在短信箱里，秒回道：“好，注意安全。”
晏迁以为他是在提示温六奇的事情，“放心，我会注意温六奇是否安全的。”
另一头的戚朔有些哑然。
他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节骨分明带着青筋的手从冷池里探出，在屏幕上犹豫片刻，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复。
下一秒，晏迁又回复：“我要出发了，结束再跟你说。”
回复完的晏迁戴上眼镜，理了理头发，准备出门。
这一趟的危险未知，晏迁原本没想带上小蛇，可它却提前钻入口袋露出脑袋，气呼呼地咬了他手指一口，似乎是在指责他把它丢在家里。
那一口倒是不痛，小蛇咬的时候特地收起尖牙。
“行吧，但没我允许，你不能随便出现在别人眼前。”晏迁提前约法三章。
小蛇点点脑袋，在口袋里盘好。
时间到了。
晏迁下楼，刚走出楼道就看见一辆白车停在对面街边。
车牌是A325。
跟戚朔的车不同，这个白车的车门是滑动的，后座车门向后滑开。
李博士坐在左座，晏迁弯腰上车，“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我也刚到。你吃早饭了吗？”李博士问道。
“吃了。”
李博士对他的评价是沉稳细心，所以他现在不能太过急切的去问。
晏迁平复心跳，等待李博士再次主动搭话。
“回去之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李博士说着，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
晏迁撸高袖子，手臂上的黑色裂纹只剩下一点，他回答道：“多亏您的药丸，现在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了。”
“那就好，后续有什么异常可以随时联系我，别等上班。”李博士最后强调一句就闭上眼休息。
车经过跨海大桥，走得是上层的快捷通道，并没有跟普通的悬浮公交一起堵在桥上。
说明两件事，一是李博士是专门来下井区接他的，二是这辆车不普通，他只见过监察部的车走过这条道，这也证明李博士或者说这辆车所属的人跟联合会有关系。
爱德诊所追溯源头正好是属于济世医药旗下的分诊所。
能命令李博士亲自前往，这个人地位肯定在他之上。
晏迁直觉认为，这个地位在李博士之上的人要见的人其实是他，可能跟他身上的畸变生物有关。
根据之前一系列推测，他身上的畸变生物，也就是噬心梦魇最大的特性应该就是“血肉再生”，他抬手摸上额角的伤，已经光滑如初，也符合这一特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和杜丰不同，噬心梦魇只是晏迁的一层皮套，而且更神奇的是他就算不选择使用角色卡，这个“血肉再生”的特性依旧存在。
他看向车窗外，白车完全驶向爱德诊所相反的方向。
但还是能看见尖尖的星塔。
晏迁的余光撇到黑色表盘上，这只手表在没有任何操作的时候显示的是机械表盘，触摸之后才会进入主界面。
李博士不知道何时睁开眼，突然道：“这只表挺好看的，和你很搭，别人送你的吗？”
“是……一个朋友。”晏迁回答。
其实让晏迁卡壳的是，他也不知道目前和戚朔的关系算什么，总不能说是准备合作一起对付你的人吧。
李博士难得看见晏迁躲闪的样子，别有意味地感叹一声，“真好啊，年轻人，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
“您误会了，就是普通朋友。”晏迁解释道。
李博士笑道：“那也挺好，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接受过别人的礼物，就像是故意不和所有人建立关系，把自己隔绝在一座孤岛上，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
“你最近就连沫沫也很少去见吧。”
李博士对沫沫的监视还在继续。
晏迁握紧手中的公文包，“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打算过几天会去看看。”
“是该常去，她这个年龄的小孩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以后诊所这边除了我交代的事情，其他没必要的事你都可以推掉。”李博士收回视线，体谅般道。
这是让他全身心投入畸变者实验的意思。
晏迁回答，“好，谢谢博士。”
白车进入一栋高楼的地下停车库。
晏迁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建筑标志——
“天堂食品”。
车库门口的识别器扫描到车牌，蓝灰色的大门才从两边滑开。
白车继续向下行驶了大概几分钟才在电梯口停下，车门打开。
晏迁率先下来，李博士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跟着下来，“你把没必要的东西都放在车上吧。”
他身上没必要的东西只有公文包，反正也只是个上班族装饰品，他顺从的将包放在座位上。
一名穿着蓝色制服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站在电梯口给两人进行消毒，并递上口罩。
晏迁接过快速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戴上了。
两人进入电梯，电梯内响起电子音，“早上好，李博士。”
李博士按下关门键，习惯道：“负四楼。”
“好的，声纹识别完毕。”电子音回答。
晏迁觉得很神奇，因为负四楼的按键其实电梯上有。可李博士只按了关门键。
触及晏迁疑惑的目光，李博士主动解释道：“这里经常会有些不速之客，没有提前录入声纹而去按楼层键的人进入，电梯会立即上锁，并释放神经毒气。”
“原来如此。”晏迁视线落在电梯按键上，这栋楼最高的楼层是45楼，最低的是负十楼。
他注意到白车停靠的电梯口显示的标志刚好是负十层。
意味着他们是从这栋楼最低端进入的。
除了正门这里大概是唯一能从外部进入的方法。
如果有入侵者，从负十层到地下车库出口的时间完全不够他们撤离。几乎是寻死。
就算去到车库门口也还有那一道厚重的铁门，晏迁猜测肯定是防弹的。
这里戒备这么严格，也侧面说明这里的东西很重要。
电梯向上，很快就停下。
电梯口站着一人，半张脸被机械化，见到两人主动道：“李博士，时间还有两小时，周院长说可以带您的学生去参观参观。”
他看向晏迁，伸出手，露出友好的笑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澄，你可以叫我宁秘书。”
周院长是谁？能被叫院长的似乎只有济世医药的那位。
“你好，我叫晏迁。”晏迁回握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人手指还在他的手背上摸了一下。
“久仰大名，李博士高徒。”宁澄道。
李博士和宁澄客套了两句，他就有事先行离开，说等一下会再来找他们。
等到再也看不见宁澄身影，李博士用电梯口的干用消毒液反再次消毒双手，“那个人，你最好少打交道。靠着救了周院长一命才混上秘书的职位，半点功绩没有，私底下就是以色侍人的小白脸，还爬上了周院长儿子的床。”
晏迁一脸震惊，这是他免费能听的吗？
没想到李博士一把年纪也能八卦。
李博士拍了拍他的肩，“最终能在集团里站稳脚跟的只有拥有研发成果的人。”
说完，他带头向左边走去。
晏迁赶紧重新消毒双手跟上。
“博士，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他问道。
李博士背着手，没回头，“去看看济世医药的发展历史。”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可是“天堂食品”的大楼，“天堂食品”或许背后控股的也是济世医药。
李博士带着晏迁连续刷开三四道白色的金属门，来到门上写着“陈列室”的房间。
但李博士没有立即进入，而是打开门口的玻璃箱，从里面拿出两个黑色类似防毒面具的东西，其中一个递给晏迁。
李博士并没有取下一开始的那个普通口罩，而是在那之上接着戴上了黑色面罩。
他的声音透过玻璃翁翁地传递出来，“这个面罩是按照平均尺寸设计的，可能会有些不太贴合面部，多戴一层可以撑一下，也更干净一点。”
“好。”晏迁也没有摘下面罩，他的脸型偏瘦，即使多戴了一层，面罩里面也还是有富裕空间。
李博士率先踏入陈列室，晏迁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一颗男人头颅漂浮在圆柱形容器内，脸上多出两双泛白的眼睛，从脖子断面生长出几根骨刺，咋一看像是一只异变的人头蜘蛛。
这种反人类的生长方式多少让人有些不适。
晏迁避开视线往旁边移动，结果又看见另一幕。
那个容器中装着一个人，脑袋被巨大的伞盖状物体取代，身上的皮肤被抽干养分般干瘪，腹腔大开，里面交织错杂得生长着一些白色的菌丝，有些已经延伸到体外，随着黄绿色的溶液起伏。
然后，“啪”的一声，只剩一层皮的苍白手掌拍在容器玻璃上。
晏迁下意识后退一步。
李博士回过头看见了，解释道：“别怕，这个人已经死透了，但是他身上的菌丝还保持活性。”
晏迁深呼吸，压下心底不适，问道：“这些都是畸变者吗？”
“我还以为你会需要缓一下，你的适应能力挺好的。”李博士语气非常满意。
“这些都是实验体。”李博士回过头指着容器下面的标牌。
“畸变种类：菌人。实验体代号：1号。死亡时间：3024年11月27日。负责人：周允城。”
等等。3024年11月27日？
他记得系统加载的世界背景数据包，这个时间和联合会公布社会面出现第一起畸变者伤人事件的时间还要早上几个月。
晏迁问道：“这个时间没有标错吗？”
“没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今天在这里看见的所有东西，你都必须烂在肚子里。”李博士面无表情，这是进入这栋楼以来，他第一次提醒晏迁。
他似乎知道这里为什么戒备森严了。泄露任何一点东西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联合会公布的消息指出畸变者最初是来自那些接触过新能源的采矿工人，也就是说目前已知的污染源是新能源“稀金”。
可这个菌人不是采矿工人，因为标签记录的菌人来历是一名流浪汉。
污染源除了“稀金”还有别的。
联合会为什么要刻意掩盖别的污染源存在的事实？
刚刚李博士提到了一个关键词“实验体”，他称这些畸变者为“实验体”。
难道这些最初的畸变者都是人为造成的……
晏迁感觉身处海底，寂静冰冷又窒息，他嗓子发干。
李博士的手指触摸在玻璃上，“这个菌人是在一处流浪者收容所发现的，净水市常年下雨，阴雨天气为菌人营造了良好的生长环境，孢子的生长速度加快，导致母体的营养远远不够。”
“它们开始学着哺乳类生物一样猎食，很神奇。而这些聚集在一起无处可逃的流浪汉就成了最好的猎物。我们发现菌人的时候，他已经生长到半个收容所那么大，可以想象它们到底吞噬了多少人。”
晏迁问道：“此前没有人发现过吗？”
“只是一群对社会无用的垃圾罢了，他们的家人都不关心，还指望着政府来关心吗？能在死亡前为人类科学做出贡献是他们的荣幸。”
李博士用稀疏平常的语气缓缓揭露这个世界的血腥一面。
“我们回收菌人后发现他对环境的依赖性极强，转移之后就日渐衰败，不到一周时间就停止心跳。但我们意外得知，这些菌丝居然可以修复破损的人体组织，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可控，一小段菌丝就能生长到自身体积的几亿倍。”
“你面前的这个容器里面的液体只是勉强抑制这些菌丝的生长。还是需要定期去清理修剪，烧毁多余的菌丝。”
李博士继续向前走，“这也是人类第一次发现畸变者或者说这些畸变生物能够带来一些附属产品。”
“这些菌丝就是附属产品。”晏迁艰难地开口。
“准确一点说这些只是附属产品的原材料。”李博士停下脚步，前方电子投影墙自动播放视频。
视频里，从天花板上滴落黄色的粘稠液体，入目是一片网格状的蜂巢。
地铁站内无数的人类尸体镶嵌在网格里，被白色的蚕丝包裹。
李博士介绍道：“3030年5月17日，伍德市地铁3号线晚高峰。携带毒蜂后基因的实验体34号蜂人在水库站搭乘，所有与之接触的市民均被污染成为畸变者。3号线北段一共33公里都成为蜂人筑巢范围。”
“监察部进场清剿，我们回收现场残留的蜂巢，发现这些畸变者还拥有蜂群习性，畸变者母体是蜂王，其余畸变者是工蜂，产生的分泌物也就是蜂蜡，我们回收现场的所有蜂蜡，发现其蕴含的维生素和矿物质比普通的强一千倍。经过处理以后，连续服用一个月，能让皱纹消退，不需要进行义体改造就能重新拥有年轻体魄。”
从地面升起一个展示台，椭圆形的玻璃罩放着一个方形的黄色包装盒，上面写着“返老还童浆，重返你的18岁。”
小字强调，“纯天然无污染。”
包装盒上的公司名称写着“天堂食品”。
“这就是附属产品。”晏迁道。他只觉得讽刺。
“是的，我们回收的蜂蜡太少，只能做成一批限量产品。效果就是卖爆了，当晚的成交页面都崩溃了。我们研究人员最幸福的事情不就是这里，看着产品受欢迎。”李博士笑道。
晏迁却不觉得哪里值得欣慰了。
这些蜂蜡全是用人命换来的，甚至可能就是某个人身体的一部分。
李博士接着道：“同年12月14日，白石纪动物园发现实验体37号，他原是动物园室内展区的饲养员，异化后外表和科莫多巨蜥类似。这一次，我们雇佣收尸人先一步入场回收，想要带回活的回来研究。”
收尸人，一群觉醒异能除了社会面80%畸变者的雇佣兵。监察官没空处理的畸变事件都会让他们接手。这是晏迁第二次听见这个名词。
视频里出现一个穿着褐绿色员工制服的男人趴在递上啃食手臂，回过头看向镜头，裸露的皮肤覆盖粗糙的鳞片，尾巴和四肢肌肉发达且强壮，爪子上还挂着人类脏器。
他的牙齿呈锯齿状，看着镜头诡异的笑了一下。
“37号蜥蜴人，他的血液经过检测后发现具有极强的抗病毒效果，可以治愈目前已知95%的病毒，只可惜因为37号的污染值超过人类身体极限，无法承受畸变自然死亡，我们的研究再次搁浅。”
李博士目露惋惜。
“于是我们开始尝试，进行人为干预，3031年8月13日这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将畸变后的变色龙基因注射入实验体67号体内。三天后，观察室内研究看不见67号的存在，因为他的皮肤已经可以想变色龙一样根据环境进行伪装。”
李博士语气激动，“这项实验非常成功，它是我进入济世医药主导的第一项研究，后来我们发现67号的血液也具备同样的效果，涂抹到皮肤上能暂时起到伪装效果。黑盾科技与我们合作根据这个特性研发了战术防护衣提供给军方。”
“你能想象吗？那群自诩正义肆意屠杀畸变者的监察官身上穿的装备居然是他们最痛恨的畸变者的皮。”李博士笑容扭曲变形。
晏迁心惊，只能用力攥紧拳头，努力保持镇定，“我们和黑盾科技也有过合作？”
他平常也有了解净水市这些巨型公司之间的关系，济世医药和黑盾科技近几年完全没有任何合作，济世医药也曾宣称禁止购入黑盾科技研发的医疗器材。
“当然，济世医药能走到现在，靠的可不是单打独斗，最顶上的这群人利益交错复杂，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可能是敌人，反之亦然。只不过现在我们和黑盾科技的合作早就全部终止罢了。”李博士道。
画面投影结束。
李博士带着晏迁走到一幅挂着画框前。
画框里平展开的是一件淡蓝色闪着星星一样的薄纱。
在一众展品里格外清新脱俗。
“这是什么？”晏迁问道。
李博士道：“这是一个收尸人送给周院长的礼物。你听说过鲛人吗？”
“您指的是传说中鱼尾人身的生物吗？”晏迁回答。
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孟布异化后的模样，看上去和鲛人很相似。
“不是传说，鲛人真的存在过。我们在北方城市的冰层中挖出一艘勘探船，上面的船员都变成白骨，但只有一个被冰封存活下来。那人的双腿异变成鱼尾，鳍状耳，身上覆盖银色的鱼鳞。”
“泪化珠，鲛鮹入水不濡，这些都是真的。”
晏迁看向画框，“这是鲛人纺织的鲛鮹。”
“是的，更神奇的是鲛人膏，燃烧之后会带有淡淡的麝香味，能够使长期失眠的狂躁症患者安稳入睡。而且你应该见过的。”李博士看着晏迁。
晏迁回忆，极其缓慢地回答，“是……福临大厦吗？”
第40章 第40章 非人者
陈列室的时钟显示到上午10点整。
李博士似乎想到什么令他咬牙切齿的事情, 目光渗出寒意，“那本该是一件最完美的杰作，就这么被人给毁了。”
他抬手按下展示柜旁边的蓝色按钮。
一层白光从前往后扫描过去。
“这是屏蔽器, 有些话你一个人听听就好了。”李博士道。
晏迁乘机问道：“关于福临大厦的事件外界的说法是由于一个精神病患者造成的，但我为什么在里面看见了畸变者？”
“那是因为传出去的版本根本不是真的。”李博士拉开一道黑色的帘子, 里面还藏有一个容器。
容器里装着一条人鱼, 银色的鱼尾没有一丝光泽, 尾鳍断裂可以看见白骨。
淡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 照射出的半张脸严重烧伤, 但完好的另一半脸依旧美得令人心惊, 似乎是存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误入人间。
标签上写着：“畸变种类：鲛人。实验体代号：99号。死亡时间：3033年10月10日。负责人：李通海。”
“是您发现这条鲛人的吗？”晏迁紧接着问道。
“是的, 我当时亲自去接回这条人鱼的。你看看他身上的一切, 不值得去研究吗？”李博士深吸一口, “可恨的周非, 平时玩闹也就罢了，这条鲛人也是他能动的？”
这么巧也姓周？莫非是……
“周非是周院长的儿子吗？”他猜测道, “他偷了鲛人带去了福临大厦？”
根据朱利安所说, 周非应该就是那场派队的组织者, 而他对外宣称从黑市买来的畸变人鱼其实是实验室的实验体99号鲛人。
富二代也跟周非的身份对上了。
“没错。那个精虫上脑的混球，居然把鲛人偷运回家，可99号岂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失去研究所的专用镇定剂他很快就会苏醒。那家伙虽然是从人类畸变过去的, 可野性半点不少, 利爪能活活将他们撕成两半。”
“整栋楼的畸变也是因为那个畸变鲛人肚子里的鱼卵吧，我们对于鲛人的资料太少了，根据已研究的资料只能知道他的性别是雄性，可为什么雄性也会怀孕还没来得及研究就泡汤了。”
晏迁想, 对这条鲛人来说死亡也是件好事，最起码不用被关在实验室反复研究。
“你当时救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也产生了畸变？”李博士问道。
“是的，但他的畸变被中断了。”晏迁回答。
“中断？”李博士看向他。
“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监察官出现，那个少年的心口被他的长刀贯穿，然后畸变就消失了。”
李博士思考了几秒，“啊，是他啊。那就有可能了。”
他拉上黑色帘子，转身边走边说：“只有来自深渊的人才能杀死深渊。那个监察官可是畸变者和人类的产物，已经算不上是人类了，他居然还没死吗？污染值都快濒临自毁边缘，监察部居然什么措施都没做，看来现在的监察部也真是没人了。”
晏迁似懂非懂，“他不是后天感染污染值的吗？监察部还能让畸变者成为监察官？”
“他是畸变母体孕育而成的，天生自带畸变，光是融合的畸变生物基因就有好几个，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我想想是什么来着。”李博士站在原地思考，终于想起，“……S级灾祸骨龙和S级三眼狼王。”
晏迁回味这一整句话，疑问道：“可这两股力量不会相互排斥吗？”
“会的，就像自然界两种不一样的群体是不相容的，更何况这是两种S级畸变生物，碰撞在一起不亚于核弹爆炸。可他非但没被两股力量折磨死，反而将它们驯化控制住了。有机会真想研究看看呢。”李博士喟然而叹。
“那当初孕育他的母体？”
“当然死了。”李博士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被那个狼崽子亲手杀死的。”
“刚出生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李博士的眼底全是对研究的狂热，脸上不掩痴狂之态，“也不知道那群监察部的饭桶是怎么做到让那个狼崽子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
晏迁愣在原地，片刻后表情真挚道：“谢谢博士，今天这一趟我收获很大”。
“我知道你求知欲很强，有些事情现在肯定还没理清楚，你放心，我都会慢慢告诉你的。”李博士视线扫过手环，“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带你看看今天的重头戏。”
李博士带着他从陈列室出来走到电梯前，恰好碰到宁澄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押着一个铁笼从电梯里出来。
梯笼里装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晏迁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看见他的后背有一双翅膀，薄如蝉翼，现在只剩下一半。
宁澄擦拭着指尖的鲜血，抬头看向晏迁时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我正打算过去找你们呢，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这双翅膀是挺漂亮的，只可惜他太不听话了。”宁澄挥挥手，让守卫押走铁笼，“抱歉，第一次来这里就让你看见血腥的一面。”
李博士隔开宁澄落在晏迁身上那道粘腻的目光，打断道：“那是逃跑的实验体，被抓回以后会被榨干剩下的价值。”
晏迁皱眉，“成那副样子了还有什么价值？”
他想到陈列室的那些容器里的尸体，原以为的死亡是结束，可只不过是另一个地狱的开端吗？
宁澄自然接话，“当然有。骨头、皮肤、鳞片制成装饰品，剩下的部分也不能浪费，经过处理后可以食用，出去拍卖一掷千金，大把人上赶着求呢，你想尝尝吗？”
李博士语气不善道：“虽然拍卖方广告写着零污染，但这些肉多少都会有些残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畸变成什么样子，这些话也就骗骗外面那些有钱的蠢货。”
“宁秘书还不赶去实验室吗？待会周院长找就不好了。”
李博士只想打发他赶紧离开，可某人偏偏装作看不见，“院长的意思是让我好好陪你们。”
“请。”宁澄依旧笑意盈盈在前面带路。
穿过白色的走廊，前方豁然开朗。
一扇巨大的黑墙，墙上用黄字写着“危险！非无关人员止步。”
从墙两边伸出监控探头，红光在他们身上扫描了一下，电子音道：“欢迎您，宁秘书。”
“呲”一声，黑墙中间出现凭空出现一道一人高的门，宁澄先一步进入，晏迁跟在李博士身后也进入里面。
黑墙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阶梯型实验室，上百号穿着白色制服的研究院正在埋头专注自己的事情。
他们位于阶梯的最上方，将实验室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阶梯实验室最中间的位置缓缓升起一个玻璃房间。
房间里的研究人员穿的是刺眼的红色制服，正围着一个类似孵蛋器的东西正在监控数据。
宁澄看晏迁专注打量的神情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的会更清楚。”
等他们走到中心的玻璃房间前，晏迁才注意到房间内放置着一个计时器，上面的时间已经倒数到第10s。
几乎是同时，实验室所有研究员都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工作，将目光放到最中间的玻璃房间内。
放到那个椭圆形孵化器里，似乎在等待这什么降生。
不知道是谁先倒数出声，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倒数。
“4。”
“3。”
“2。”
“1。”
黄色的液体从孵化器内部的导管排出，孵化器的白色金属外壳像花瓣一样朝两边缓缓张开。
露出一个蜷缩着的……婴儿？
婴儿的头顶冒出一对犄角，他睁开眼，被黑色占据的瞳孔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事物，握住孵化器外壳摇摇晃晃站起来。
其中一个红制服研究员汇报，“呼吸正常，心跳正常，四肢正常，一阶段成功。”
研究员尝试拿出一个奶瓶，故意站在婴儿前几步的的地方问道：“来。”
婴儿歪着头，嘴里含着大拇指，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
研究员张开双手，蹲下重复道：“来，走过来。”
婴儿走了一步就摔到在地，瘪着嘴，从他身后缓缓长出一条黑色的细长尾巴。
下一秒，尖尖的尾巴出现在研究员身后，将他心口贯穿，尾巴卷着尸体废力的往回拉。
晏迁瞳孔收缩。
那个婴儿没有选择研究院手里的奶瓶，而是就着尾巴尖一点点把带出的心脏碎肉塞进嘴里。
房间内另一个红制服研究员见状立即拿起手里的注射器刺向婴儿的脖颈处，液体注射进入不一会儿，婴儿就昏迷过去。
“会思考，有自主进食欲望，二阶段成功。”
“就命名他的编号为A18。”
宁澄率先鼓掌，“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第一个结合畸变生物基因的人造人婴儿研究成功，我会如实汇报给周院长。”
“人造人？我以为院里的实验仅限于医学领域。”晏迁问道。
李博士笑道：“没有强有力的武器支持，怎么可能在净水市立足呢？”
济世医药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大。
他们是想打造属于自己的畸变人造人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