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谋定而后动
对刘挽的主意众臣更多是觉得太好了, 好得他们都觉得不妥。
“若不够好,如何令人心动?不然谁愿意去往边境?难道朔方城建起,匈奴不会再犯?朔方城立在那儿就能真正保证边境的安全?”提出不同意见的人,自有他的考量, 刘挽不过也是将自己的考量说出罢了。
人性逐利, 谁都不会例外。不远万里前往边境, 朝堂为何如此行事, 是为了把刚刚拿下的河套地区控制在大汉的手里。民为兵,兵为民, 除此之外须得考虑的更是如何盘活整个刚刚建起的朔方城。
人是最重要的一点, 只要有人, 自然会有经济的产生, 与之而来也会引来更多的人。
重点在于,如何把第一批人吸引过去。
总是要让人看到真正的利益,那时候人们才会愿意去尝试。
刘彻眼中含笑,刘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考虑的是整个后续, 想必十年的时间下来,曾经不远万里奔往朔方城的人,已然在那儿扎根,不会再想回去曾经的家。
“臣以为长公主之策甚可。”有反对的人,也有同意的人。不可否认的事实,朝廷需要将朔方城经营起来, 纵然对大多数的人来说, 一下子让出十年的赋税, 许百姓开荒之田地都归他们所有, 那等朔方城变得繁盛, 他们有人再想过去分一杯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刚开始难的时候没有去,等城建起,一切都妥当了,他们又想过去占便宜,真真是会盘算。
“臣附议。”同意的不在少数,卫青是不需要表态的,但看他的表情自不会有人觉得他不同意。
刘彻颔首道:“此事即定下。”
这回反对的人没有同意的多了,加之刘彻点头答应的事,谁又敢再置喙。
不过,余光扫过刘挽,朝臣们瞧着越来越大,已然习惯性让刘挽参与朝政的刘彻并不觉得有问题,底下的臣子们的想法各异。
大汉的公主参与朝政,左右朝局的,刘挽并不是第一个,架不住一回一回刘挽参与的事情太多,重点更是刘彻对刘挽的态度,全然是一副要将刘挽全方面培养的架式。
但凡刘挽是位皇子,他们的抗拒之心都不会有那么大,架不住刘挽是女子,以至于每每对于刘彻把刘挽叫过来议事,而且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的态度,朝臣们都在考虑该怎么提醒刘彻此事的不妥当。
不行,不能不提了,眼看刘挽管的事越发多,再让刘挽继续参与朝政下去,将来有一天是不是得上朝?
不不不,那万万不能接受。绝不能。
可是,刘挽在此,他们都不怎么好提。
按理来说,刘挽一向事情说完即告退,眼下刘挽没打算动,刘彻比较了解自己的女儿,知她定是有别的事要说,不过又是不方便和朝臣们说的,看来定是刚刚聊着时又想起来的。
刘彻不想感慨了,瞧着臣子有话要说,借口入内把刘挽唤进去,“有别的事?”
“有。百姓开荒之田地归于百姓不假,父皇觉得加上一句,不得私下买卖,其田地归属皆归于大汉朝廷如何?”刘挽试探问出,刘彻眼中闪过冷光,随后沉下脸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然大汉的另一个问题父皇也知道,土地兼并。”说到土地兼并四个字,刘彻的脸色更不好了。不错,大汉朝内的田地在这些年里不断的向上层集聚,正因如此,朝廷收下到的赋税几乎每年都减少。刘彻每每瞧着交上来的赋税心里都拱着火。
可是刘彻同样明白一个道理,他不能急,再大的火都必须压下,他得先把外面的问题解决再考虑内部的问题。
“其他地方不宜出手,然刚刚从匈奴拿下的土地,无人可以阻止父皇做任何事,何不试试看能不能改变大汉的局面。”刘挽试探提议,无非想让刘彻试试会不会能够改变局面,她确信刘彻断然不舍得偌大的天下最后都成别人家的。
刘彻不由捏紧手,他自知道刘挽提议是为大汉好,更为他好,不能说没有任何问题,然刘挽不得不考虑一但消息传出去,满天下的人不是傻子。
“朕知你意,他们亦知。”刘彻立刻道出最忧愁的事,大汉乱不得。此时生出变化会不会适就大汉的动/乱,刘彻不得不忧心。
“只要做事,不必明说既可。将这条规矩写上去,十年之后查查,到时候若生变故,再行解决。”刘挽并没有打算纠结于此时,朔方城才刚刚开建,想要成为一方繁华之城须费些时间,大可不用着急着现在即跟人公开的叫板。
不过,埋下一些基础是可以的。
至于将来要怎么做,做与不做,在刘彻。
刘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刘挽立刻福身道:“匈奴之人,一视同仁,入我大汉即为我大汉子民,不仅允他们耕种收获,也当允他们读书识字,为我大汉效力。”
“好。”这一点刘彻确定可以做好,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那孩儿即告退。”刘挽算是把刘彻交代的事办完,麻利的走人,都不带一丁点犹豫的。
刘彻不得不说,刘挽是真懂他的心思,最重要的是洞若观火,大汉朝内存在的种种问题,有人甚至根本意识不到,然刘挽懂。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意识到问题所在,更多何尝不是因为那些朝臣是获利者,自然他们是不可能提出有损于他们利益的事。
刘彻再出来,身边没有了刘挽的身影,底下的臣子瞧在眼里,当即同刘彻作揖道:“臣冒昧一问,不知陛下如何看待泰永长公主?”
刚在心里头庆幸于刘挽不仅懂事,又能为他思良策,处处为大汉布局,从而让大汉一步一步的掌握在刘彻的手里,结果迎头被臣子一问,刘彻立生警惕道:“何意?”
饶是卫青听到这番问话心里咯噔一声响,意识到来了。
“陛下,泰永长公主毕竟是公主,并非皇子。陛下让泰永长公主参与朝政,长此以往只怕引得朝野内外都争相效仿。陛下当真容得公主们参政?”既然话要说了,那不妨挑明的说。朝臣们忍了好些日子了,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再藏着掖着。
卫青一句话都不说。抬眼望向刘彻,刘彻反而笑了,“说来在大汉朝太后摄政并非一两回,当年窦太皇太后,太后摄政之时,朝堂上多少人反对?多少人同意?”
一提起太后摄政的话题,好些人都傻眼了。
“公主参政,相比之下,你们说说看,泰永如今在朕的示意下帮朕做事,同太后摄政相比,哪一桩是朕同意的?”刘彻本以为他们想跟自己聊啥,结果说的竟是刘挽参与朝政的事。
也罢,确实须得摆在明面上说开。
谁都清楚的知道,当年的太后摄政,刘彻作为皇帝当得分外的憋屈,他那是皇帝吗?没有半点皇帝的样儿。
而今不同了,刘挽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是刘彻同意的,对于刘彻而言,刘挽是女子,是女儿不错,更是他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连一心为刘彻所谋的人刘彻都不用,当刘彻傻吗?
“朕一向用人不拘一格,你们都是老臣,该知道朕从来都用能干事的人,怎么?你们只看到泰永长公主是女儿身,是朕的公主,难道看不到她为朕出谋划策,填补遗漏。在你们欣喜于朕设立朔方城时,长公主已经想好如何安定入大汉之匈奴百姓。在这一点上,你们对匈奴百姓是何态度?朕以为仅凭这一点证明朕的公主远胜于尔等,朕不用她,用你们?”刘彻至今帝位已稳,底下的臣子想对刘彻指手画脚,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和实力。
单论今天提议的事,刘挽提出安定匈奴百姓,是要将从前的匈奴人变成大汉的人。
怎么?无人提,无人想起接下来归于大汉的匈奴人会越来越多,大汉必须应该考虑如何安置匈奴百姓?为奴为婢是惩罚不错,大汉多少人,能让所有的匈奴人都成为他们的奴隶?
当真如此,试问待将来有一天匈奴人反而比他们大汉人多时,大汉又将面临何等危机?
可以说,刘挽将不安定的因素掐死在萌芽状态,只为能够确保将来大汉的稳定。如此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他们不称赞也罢了,竟然话里话外都是怪责刘彻任用刘挽?
何其可笑?
刘彻冷笑一声,对说出这番话的人所生出的不满自不必说。
饶是质疑刘彻用刘挽的人,待听完刘彻那一番话后也是面红耳赤。
不错,他们对匈奴的态度是想让他们为奴为婢,以泄多年的怨气。
然如今被大汉军队掳回的匈奴并不算多,他们尚能安置,将来呢?
刘彻志在灭匈奴,接下来对匈奴用兵绝不会少。
如此一来,匈奴人归属问题不得不考虑。
在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时,刘挽想到,且一番安顿更有乱匈奴心之意。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利于来日大汉军队再兵出匈奴,安抚匈奴,试问刘彻为何不用刘挽?
第242章 你多费心
有的臣子开始自我反省, 对啊,为何刘挽能想到的事儿,他们想不到。岂不是他们无能。
“想让朕不用长公主,倒不如让朕将你们弃之?”自家的女儿能干, 不逊于在场的朝臣, 刘彻为何不用?女子, 女子又如何?刘彻不喜于女子干政, 因那些女人满心皆是私利,并无家国天下。刘挽能让刘彻支持, 因刘挽心系于大汉, 处处为他这个父亲分忧!
一正一负, 刘彻对她们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 有何不对?
刘彻将话说白,自觉面上无光的人不敢再表示质疑,谁让他们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同样的话,朕不想说第二次。朕既要用人, 不拘一格, 朕不管对朕的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朕只问他们是否对大汉有用。”换而言之,以后少拿刘挽是女孩的事情说道,难道他们不知道刘挽能干着?
卫青暗松一口气,只要刘彻是因为刘挽能干, 因此才会一直重用刘挽, 但凡刘挽有用, 将来必不为刘彻所弃。
刘彻和臣子摊开说完, 等让臣子们下去时, 刘彻又把卫青留下。
刚因为刘挽被训一顿的臣子们瞅了卫青一眼,心里不得劲儿得很。
卫家,卫子夫为后,卫青为将,刚出生的皇子刘据没有任何的动静,毕竟太小,架不住刘挽动静太大,大得他们瞅着刘挽都觉得自己没用了。
刘彻把卫青留下来,谁都知道定是有事要商量,和方才他们所议的事有关。
也不知是说匈奴的事,亦或者刘挽的事。
别管他们心里怎么样犯嘀咕,打听是不可能,只能乖乖退出去。
刘彻也不和卫青绕弯子,道:“你也看到了,泰永越能干,能为朕干的事越多,底下的人越发看不过眼。别的事还罢了,有一样你须帮朕做好。”
“陛下请吩咐。”卫青立刻请刘彻下令。
“把泰永的兵练好,必须不逊于你,也不逊于去病手里的兵马。将来战场她是非上不可。否则哪怕是朕在她身后,她铺的摊子太大,须得她镇得住。唯有从沙场回来,一身的血气,背靠大军,才不会有人胆敢同她正面对抗。”刘彻从前是怎么看刘挽都不认同她上战场,大汉的公主,哪里用得着上战场,能打仗的人如卫青,将来会加上一个霍去病,有他们在,刘挽可无忧。
然今日的朝臣们指出刘挽作为女子的身份参与朝政不妥,刘彻独断专行的将事情压下,并不代表事情至此解决。
不想让刘挽出头,参与朝政,无非是不想刘彻听太多刘挽的主意,定有人意识到了,刘挽的脑子相当的活络,一般人根本比不上。
被刘挽夺去相当多利益的人,没有办法和刘挽分利,唯一想到的法子无非是毁了她。
刘彻此时能护得住刘挽,将来的事刘彻不能说完全可以掌控。他或许总有顾及不上的时候。一旦刘挽被人捉住机会给出致命一击,哪怕是刘彻都未必赶得过来。
作为一个皇帝,刘彻想将天下大权都握在手里,可他比谁都更清楚,底下的臣子蠢蠢欲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对付他。
安宁了七十多年,豪强贵族,他们都有一定的根基,也有他们的手段,刘彻要用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们,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他足够谨慎小心,他当不好皇帝,坐不稳大汉皇帝的位置。
连他作为皇帝也须小心提防,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刘挽如果不想后面任人随意伤害,她也必须要立起威。
当日让刘挽去监斩那些胆敢行刺她的人,刘彻想为刘挽立威,如今看来收效是有,但远远不够。刘彻一直都想,要怎么样才能保证不会谁都敢咬上刘挽一口。
最终,随着刘挽提及或许他们可以想法子收回对土地的权利时,刘彻下定决心。
刘挽能干,非常的能干。她知晓大汉的问题所在,重点更是能为大汉寻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十年二十年后,刘彻畅想以为,那时匈奴必灭,接下来要对付的将是何人?内部。
如此,刘彻也必须考虑另一个问题,由谁来负责此事更为妥当?
身边的人刘彻过上一遍,很快下定了决心,同时也坚定的支持刘挽。
“陛下。”从前的刘彻总想让卫青想法子劝刘挽改主意,千万千万别再想上战场,如今刘彻改变/态度,反而支持刘挽上战场,落在卫青的耳里,卫青何尝不心惊不已。
刘彻轻声道:“方才泰永跟提了一句,朔方城里所有的田地须加上一句,田地不得私下买卖,归国所有。”
卫青并非不懂事的人,岂不知此话何意。田地不得私下买卖,于民有利。
可是,加上这样的一句话,会有多少人反对?
“此事由你前往朔方城安排,朕会选一些可用之人,等将事情悄悄办好后,朕会再让其他人去。正好,朔方城刚开始建,未必有人乐意前往。”刘彻了解人心,知道愿意吃苦,吃得了苦的人并不多,刘挽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在,因此才会在第一时间向刘彻提议,无非希望刘彻可以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推行这一项对大汉十分有利的政策。
刘彻懂得这个道理,思来想去想把事情悄悄办好,又不会太早引起别人的注意,卫青可以先配合着点,他也会另外派人前去安排,保管把事情落实。
卫青提醒道:“练兵的事?”
刘彻以为卫青懂得分身吗?能顾得上种种事情?
“匈奴吃了一回大亏,暂时不动,他不动,我们先放一放,练兵,你练,更得教泰永自己练,朕瞧着她练得有几分样子,接下来军中的事务,该教的一样不差的你都教完。”刘彻既然打定主意要让刘挽上战场,兵得练好,军中事务更让卫青教好了。
“是。”卫青知晓刘彻何意,如果可以,他们都不想让刘挽上战场,然现在看来这个战场不上不行。刘挽干的事,哪怕她是公主,有刘彻为她撑腰,随着刘挽触及人们的利益越来越多,她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多,为了安全起见,保住刘挽的小命,必须要给刘挽一定的底气。
卫青心底担心的是,刘挽一但上了战场,接下来的事怕是连刘彻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试问到时候的刘彻会不会觉得刘挽的权力太大?
这话,卫青是万万不敢说出口。
但,对刘彻不能说,同刘挽,卫青一再叮嘱,“对陛下,无论陛下给你多大的权,你都要记住,陛下能给你的也能随时收回来。”
刘挽对卫青又一番叮嘱她,立刻察觉到定是刘彻同卫青说了些话,“父皇让舅舅做什么了?”
卫青有时候都不敢想透露出半句,听听刘挽的话,瞬间反应过来定是刘彻又有吩咐。
“我和你说认真的。”卫青自不能告诉刘挽,刘彻做好让她上战场的准备,真要是松这个口,刘挽怕得跳起欢呼。卫青依然希望在最后刘彻想出别的办法解决刘挽的困境,不必让刘挽上战场。
刘挽一听懂了,卫青不说。
不说算了。
“知道,知道,舅舅瞧我得瑟过吗?我哪一回不以父皇为重,不盼着能让父皇高兴?”刘挽一直清楚的知道,在封建王朝,不,是整个时代,想跟上头那一位斗,赢的可能性太大,除非她打算把对方拉下马,自己上去。否则她须缩着脖子老实认命的努力和对方达成利益一致。
卫青正是因为看到刘挽的作为,希望刘挽可以保持,一定要保持下去。
“你是个好孩子。”卫青夸赞一声,刘挽自知卫青怕是承受不少的压力,故而才会担心害怕她出差错,特意前来叮嘱她。
“舅舅。”刘挽本来不想打听,听着听着,不想打听都不成。结果卫青扬起手道:“好了。让我看看你的兵练得怎么样。趁我在长安,我再给你练练。”
当舅舅的心里着急,除了叮嘱刘挽万事小心外,别的话卫青不想说来吓着刘挽。
刘彻说得没有错,刘挽手里的兵须得练好,将来她们会成为刘挽真正的底气。
“好,谢谢舅舅。”刘挽倒是大致猜到了一些事,不过卫青主动来帮刘挽练兵,刘挽求之不得。
卫青练着练着既发现,刘挽的兵提升极快,无论是反应亦或者是身体性能,只看她们骑射及进军速度,颇有几分霍去病练兵的感觉。
“去病帮你练过兵。”卫青虽问,心里有了主意。
刘挽道:“我不得闲都多亏表哥帮忙。”
卫青立刻道:“该教你们阵法了。”
啊?刘挽听着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意识到卫青话中之意,阵法,排兵布阵,对啊,她没学过。
诚然卫青的兵法也好,阵法也罢,都是刘彻教的,架不住刘彻教刘挽兵法,只是从前并没有真想让刘挽上战场的老父亲,并没有教刘挽排兵布阵之法。
而卫青,他在战场上锻炼过,和刘彻的纸上谈兵不同,卫青结合的更是实际。
“表哥学了吗?”刘挽一听可以学排兵布阵,第一时间想起霍去病,有好东西一起学啊。结果卫青意味深长的道:“陛下教过他了。”
刘挽刘彻又背着她给霍去病开小灶了?她不服。
第243章 郁闷的刘彻
没事儿没事儿, 亲爹不教,她有舅舅教。
卫青开始给刘挽讲起军阵,啥偃月阵、车悬阵,听着卫青一讲, 刘挽是一点即通。毕竟一个连八卦阵, 满天的星辰都学过的人, 再学起所谓的排兵布阵, 自是很快上手。
对刘挽一点即通的学习进展,卫青感慨万分, 有些人生来是得天独厚的, 如霍去病, 如刘挽。大汉, 必能在他们手里发扬光大。
刘挽不管卫青的感慨,追问卫青匈奴擅长的阵法,卫青提及道:“匈奴的优势在于他们的骑兵强悍,这恰恰是大汉的短处, 多年来陛下纵然一心培养骑兵, 依然有差距。可是,大汉必须要将他们自认最强悍的骑兵击溃。唯有如此,他们才会生惧,再不敢同大汉为敌。”
望着议及匈奴时卫青浑身都在发光的样子,刘挽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自家舅舅长得帅,为人谦和, 性格敦厚, 聪明, 胆识过人, 心怀大义, 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你手里有钱,须多考虑马的事儿。陛下虽然各设马场,一心要为大汉准备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怕是分不了你马儿。”卫青能说的不多,刘挽自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刘挽懂得,不过也必须问上一句,“舅舅觉得匈奴的马和我们的马有何优劣之处?”
“你自己去比对。”卫青知晓刘挽问来何意,更希望刘挽亲自去感受。
“有一件事我虽禀告于陛下,然有些事你须有数。”卫青不揭谜底,不过,卫青想起此番交战时遇见的情况,不得不同刘挽说上一说,“我在匈奴营帐中发现大量的马具。”
大量马具,此话落下立刻让刘挽警惕了。
眼下的大汉朝,盐铁都是允许私售,正因如此,盐铁的管控并不严格,甚至可以说,有人要是把盐铁往外一售,他们都管不着。
“舅舅放心,我一定会仔细查查。”刘挽吸一口气,心里飞速开始盘算从哪里查起。
马具,不错,虽说马具原型都是去过匈奴的人看到有了灵感制作出来的,然匈奴的冶炼工艺大家都有数,单匈奴的情况,制出大量马具并不正常。
卫青道:“此事我既向陛下禀告,查倒是不必让你去查。告诉你是让你心中有数,切莫着了旁人的道。”
刘挽十分肯定的安抚自家的舅舅道:“那不能。”
想算计她,美了!
“不过,既要马儿跑,须得让马儿吃草。”刘挽没头没尾冒出的话,听得卫青一愣,全然不解何意。刘挽挥挥手道:“没事儿,我有数。想到一个急于立功偏又没有多大本事出头的人罢了。或许这件事可以让他露个头。”
“何人?”能让刘挽为之谋划的人并不多,卫青比较好奇是何人。
这个人,很快随着刘挽搭把手,迅速查出一应的证据秘密送到刘彻的手里,刘彻同样让人去查,然而结果差强人意,并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不承想,他让人没能查到的事儿,有人查到,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陈掌。”刘彻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掌,陈掌对上威严日盛的刘彻,伏身在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应着一声是。
“怎么查出来的?”刘彻是让廷尉府前去查查的,结果陷入死局,知匈奴出现马具。利于大汉的东西,在刘彻严令禁止之下竟然传到匈奴,可见大汉是怎样的情况。最让刘彻不能接受的是,底下的人查了许久竟然没有任何消息,刘彻岂能不怒。
陈掌的出现叫刘彻意外,同时也让刘彻不由重新对陈掌审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他竟不知也有几分本事?
“臣近些日子奉长公主之令代掌盐务,偶然发现有一批盐去向不明,数量颇大,故顺水推舟查查,才发现这些人不仅将盐运往匈奴,连铁也一并运往匈奴。”陈掌心里对刘挽的惧意更加深了。
想刘挽同他提及有人私通匈奴时,那会儿的陈掌第一反应是赶紧将事情上禀刘彻才对,刘挽好好的怎么会跟他提及此事。
结果刘挽告诉他,查清楚此事他可以在刘彻面前立功,他要不要查。
陈掌听到立功二字,本能抖起来了。
他是有志向的人,他想拿回自家祖上曲逆侯的爵位,他想让祖上知道,他是有用之后。
然而陈掌自己有几分本事他有数,在朝堂上跟人斗,他绝不是对手。
出击匈奴,立下赫赫战场,他更没有。
陈掌想着和卫少儿攀上,念着将来有一天借卫少儿之故,得卫家之势,他从前认为自己做不成的事,或许能够做成。
如此,陈掌一直朝此目标前进,可惜,卫子夫是成为了皇后不假,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爵位。
然后,刘挽一再冒头,先让他看好卫家的人,管好卫家的人,谁要是敢不听话,教训他们,实在不行有她,总之他的责任是看好人,看不好刘挽唯他是问。
手里负责刘挽给他安排的盐务,陈掌算是又进一步,岂敢不听刘挽吩咐。
接着,对,刘挽跟他开门见山提及,匈奴内发现大量的马具,大汉出品的马具。
问刘挽怎么确定匈奴发现的马具是大汉出品,最先研制出来马具的是刘挽手里的人,卫青是既得利者,对马具盯得紧。大汉的冶炼工艺,远非区区匈奴可比。尤其匈奴那边没有胜于大汉的打铁工具。
铁,马具,刘挽考虑冶炼之术有利于大汉,不宜垄断,早早让人将工艺教给刘彻的人。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刘挽多想,刘彻自会安排。
盐,铁,在大汉朝都可以私售。
这也是为何刘彻想查查到底是谁给匈奴送去马具,至今并没有查到的原因。
铁自然不好查,盐就不一样了。
刘挽相信,有人敢和匈奴交易马具,绝不会只是马具。
是的,刘挽即让陈掌仔细查查所有出售的盐,瞧瞧有没有不清不楚的部分,若是有,查下去。
陈掌别的本事没有,对生意上的弯弯道道,细微之处,他很是敏锐。
在识人一事上,用过陈掌且确定陈掌合用之后,刘挽不得不承认刘彻顶顶厉害,她得服。
随后陈掌不负刘挽所望,真给查出来了。
第一时间陈掌立刻要将证据送到刘挽那儿,结果刘挽告诉他,他得记住,他最应该忠于的是高高在上的大汉皇帝,他须得永远记住这一点,否则将来他会落得何种下场,她不敢保证。
陈掌当即惊出一身冷汗。然后没有然后,陈掌火速将证据送到刘彻手里。
听完陈掌查查出来的结果,证据确凿,刘彻问:“你如今掌盐务?”
刘彻的声音听不清喜怒,陈掌不敢松懈,如实答来,“是,蒙长公主信任,臣眼下帮着长公主负责对接各地的盐务。”
“不错。事情办得很好,倘若盐务诸事有何异样,迅速禀于朕。此事,朕记你一功。”刘彻让人没能查出来的事,陈掌查出来了,对刘彻来说算是给他一记重创,大汉朝廷,一个个心里都只有那点私利,全无大汉,更没有他这个天子了。
好,很好!
刘彻并非怀疑自己派去查案子的人,因那遭受的阻力,一个个看似配合,实则没有一样做到配合。刘彻只继续让人查查,何尝心里不是早憋了气。
陈掌送上来的证据落在刘彻的眼里,陈掌有一定的本事不假,重点何尝不是盐务已然由刘挽全然掌控,大汉朝的盐支出几何,都有账目记录在案,想查,不必有求于任何人,看账即可。
对比之下,刘彻让人去查各家铁矿采取,连同冶炼,最后是成品,结果是层层隐瞒,个个都拿着账本出来,可那账本是真是假,随他们写而已,再好糊弄不过。
果然,有些东西须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盐如此,铁也当如此。
刘彻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无论刘挽初衷为何,于大汉确实有利。
“臣不敢居功。是长公主命臣前去查查的。”陈掌思来想去,不能把刘挽的功给抹了,那位如今能给他指一条明路,让他有机会在刘彻跟前露脸,以后,以后或许真能让他争回祖上的爵位。哪怕刘挽提醒过他,他忠的只能是刘彻,并不代表他可以把刘挽的功劳全都昧下来 。
听到刘挽的名字,刘彻并不意外,“此事查得出来的功劳自是你的,朕知晓泰永吩咐你们,如此,好好办差。”
陈掌赶紧应下,他定要好好办差的,刘挽多厉害的人,加之为刘彻行事,他岂有怠慢之心。
“下去吧。接下来的事无须你出面。对外,不必再提此事。”刘彻叮嘱一声。
应下的陈掌有一事拿不准,“若长公主问起?”
刘彻一笑道:“泰永不会问起的。泰永让你直接送到朕手里的吧?”
此问落下,陈掌有些不确定刘彻的喜怒,如实而答,“是。”
“她同你说了什么?”刘彻且问之,陈掌没有犹豫的答道:“长公主说,臣忠的是陛下。”
这回刘彻笑出声了,不难听出他笑声中的愉悦,“朕的泰永,聪明绝顶。你的差事办得不错,好好办差,朕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掌自是万分喜于刘彻此话,立刻拜谢刘彻,随后才退出去。
不过,陈掌出了门有些不懂,刘彻和刘挽一对父女到底在做什么?
刘挽和刘彻说的话他分明每个字都听得懂,合起来怎么总想不明白。
第244章 说服
陈掌很是纠结, 随后又不纠结了。
算了,他只管将他们吩咐的事情办好即是,管他们父女如何。
吐一口气,陈掌果断的抛开。
而刘彻捏着陈掌送上来的证据, 下令让廷尉张汤入宫。
张汤负责查查马具一事, 无奈一直没有线索, 张汤亦分外发愁。
被刘彻传诏, 张汤不敢有半分怠慢,火速入宫。
“查, 顺藤摸瓜, 把他们全都给朕查出来。”结果刚到刘彻跟前, 刘彻将陈掌查到的证据丢到张汤面前。张汤赶紧拿起一看, 哎哟,他苦于没有线索的事,怎么着,被人查出来了?何人如此能耐?
张汤惊叹之余, 也并没有忽略刘彻语言中流露出的怒意, 那分明是想要
“当日对参与淮南王谋反之流,你说过不予惩处,何以法治。如今也是如此。他们胆敢与匈奴交易,通敌叛国莫过于此,查出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刘彻阴冷的下达命令。一个个胆儿肥得很是吧, 竟然敢和匈奴勾结, 敢给匈奴卖马具, 他们是想让大汉败于匈奴。
生平所愿是为平定匈奴的刘彻, 可以接受他们不同意出战匈奴, 可他绝不能接受他们竟然和匈奴交易,那分明是想让大汉输!
可以说,这些人触及刘彻的底线,叫刘彻万万不能容之。
张汤何许人也,自知刘彻此时的怒意。
“盐已为长公主所掌,铁,他们今日可以对匈奴售之,捉住了一些人,并不能够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陛下不得不慎重。”张汤赶紧提另一个问题所在,算是相当重要的一桩事,刘彻不可不重视。
刘彻眼中流露出赞许,张汤明白,自己说到刘彻的心坎上了。
“查下去,他们胆敢通敌叛国,一切家财都将归为朝廷所有。”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刘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自是得想方设法断他们的后路,更必须得让他们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张汤一听立刻明白了,“臣领命,必不负陛下所望。只是如果可以,盐不如顺势收回。”
站在张汤的立场,在刘挽手里的盐务,最好朝廷来管,免得再生波折。
“泰永执掌,朕放心。暂时不必出手。”刘彻信得过刘挽,刘挽管着盐务对刘彻来说利大于弊,毕竟刘挽挣来的钱,刘彻想怎么用都无须多说半句话,只要他张口,钱立刻到手。
比起归于国库,由底下的人一个个管着每一笔的拨款,刘彻岂不知该如何选择?
张汤作为臣子,尽责提醒刘彻一句,刘彻既然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不好多说,立刻拿着刘彻给的证据,该查人该拿人,且拿人去。
自不必说,廷尉大牢很快人满为患,针对家里有铁矿,一个个不愿意配合朝廷查查的人,再看看他们如今全都被押入大牢,时局转变,他们始料未及。哭着喊着他们冤枉,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人为他们求情,可惜,张汤得了证据作为口子,随后咬出一个又一个的人,断不可能放过任何相关的人。想为他们求情?看看那私通匈奴的证据,瞧瞧他们的口供。通敌叛国都可以放过?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哪怕有人指出张汤用刑逼供,不好意思,张汤承认了,架不住刘彻给他撑腰,于刘彻看来,只是动动刑罢了,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又能怪谁?
随后众臣都明白了,与其说是张汤难对付,不如说是刘彻在借张汤的手收拾人。尤其是一群相当不老实,也当真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的人。求情,在证据确凿下,他们再求情,莫不是他们都是一伙的?不然把求情的人弄进廷尉府问问?
看先人的教训,知晓张汤不介意用刑,谁敢说往廷尉府走上一走?
求情,不过是先前不明内情说的话而已,既知他们当真通敌叛国,他们怎么可能再求情。
好,朝堂安静了,张汤顺势查啊查,查不查得到证据不重要,重点是将各家的矿收回。
想抗议的人,瞧瞧进了廷尉府出不来的人,敢再吱声?
刘彻收到越来越多的铁矿,心情自然是好的。刘挽作为一个推手,不可避免的想起,真正意义上实施盐铁官营的人正是汉武帝刘彻。
仅靠那点赋税和徭役想撑起偌大的朝廷,不打仗还罢了,打起仗来怎么可能。
既然后世评价汉武帝一朝无一人不苦,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刘挽不管刘彻怎么对付豪强大贾,此是刘嘉把刘挽堵上,“二姐是不是把我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确实是把刘嘉的事情忘记的刘挽一拍脑门道:“娘没寻借口把人请进宫看看?”
收获刘嘉幽怨的眼神,“娘的态度二姐看不出来吗,她恨不得这件事没有。我跟娘提过好几回,娘愣是借口忙。她忙,二姐忙,一直没有人把人唤进来。二姐,再拖下去,万一他定亲了怎么办?我难得碰上一个看得过去的人。”
虽然在刘挽的劝说下,刘嘉也有心理准备,要是对方定亲或者不喜欢她,那她可以另外再找一个人。毕竟为了一个男人昏了头,或者是揪着那么一个男人不放,太丢脸。
架不住,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如果可以,刘嘉都想亲自去打听打听到底对方定亲了没有,又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无奈卫子夫盯得紧,她不敢。
左等右等等不到卫子夫把人叫进来,亲眼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她的丈夫,刘嘉知道这件事还得麻烦刘挽。
只不过最近刘挽实在忙得团团转,看在眼里的刘嘉心疼。现下看来应该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刘嘉干脆利落地,寻上刘挽,盼着刘挽,赶紧把事情确定,也好让她心中的大石放下。
“我去找娘。”刘挽先前既然已经答应了刘嘉,一定会帮刘嘉,言既出行必果,没有骗小孩的道理。牵起刘嘉的手,刘挽寻上卫子夫。
卫子夫狠狠的瞪了刘嘉一眼,刘嘉躲在刘挽的身后,无声的扯了扯刘挽的衣袖,还是得让刘挽顶在前头。
“娘。”刘挽有些无奈,唤一声,希望卫子夫莫要在逗刘嘉了。
“趁着我明日有空,娘把人传进来看上一眼,要是不行,趁早断了嘉儿的念想,免得她日日想夜夜想,本来没有多少感情,想着想着感情反而多了。”刘挽得给卫子夫讲讲道理。
卫子夫听得眉头忍不住的跳动,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刘挽有多懂得所谓的情情爱爱,可一想刘挽和霍去病之间,瞧着刘挽哪有一丁点动心的样子,刘挽没有开窍呢。
不开窍有不开窍的好,瞧着刘彻的意思也是不着急。
卫子夫既盼着刘挽能早些懂,又怕她太早的懂。卫长公主的婚事已然定下,没有更改的可能,刘嘉太小懂,卫子夫眼下都给愁成何种模样可知。
“那是等闲人,我想见就见?无缘无故把人唤入宫中,万一要是事情不成,想过嘉儿怎么办?”卫子夫轻声细语的说起操作的难处,刘嘉转头望向刘挽,无声的控诉卫子夫总找理由,说来说去无非想拖着。
刘挽安抚的给她一记眼神,含笑冲卫子夫道:“要是召一家进宫不方便,我找父皇随便寻个名头好了。”
卫子夫岂不知刘挽说到做到,又听见刘挽道:“武阳侯夫人,我听外人评价是位相当聪明的人,娘是皇后,等闲又不挑人麻烦,只是让她带人进宫看上一眼,谁知道是为我选夫婿或者是嘉儿。名声这东西无所谓,娘实在不放心把事情都推我头上好了。况且,不过是问一句话罢了,谁要是敢乱嚼舌头,剪了就是。”
听听刘挽小霸王一般的口气,卫子夫自知要是再寻理由,没准刘挽要亲自去会人了。
“娘要是再拖着,我可要亲自前往武阳侯府上一探究竟。”说威胁算是威胁,刘挽因先前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否则早把事情处理。刘嘉第二回提起,刘挽断不能让刘嘉觉得她当姐姐的没把她的事情当回事。
卫子夫一滞,自知刘挽说得出做得到。
“好好好,我让人请武阳侯夫人明日领萧定进宫一趟,我瞧瞧,也让你瞧瞧行了吧?”卫子夫能敷衍刘嘉,对上刘挽属实不敢。刘挽多少年前能自由出宫,刘彻都让刘挽放开手的玩,去武阳侯府上的事,刘挽但凡想寻个理由轻而易举。
为免刘挽走一趟落人口舌,卫子夫没法儿再找借口的赶紧答应把人请进宫。
“好的娘。”刘嘉冲卫子夫甜甜一笑,“那我先回房。”
目的达到,用威胁人达到的,刘挽很自觉的准备跑路,麻利点,免得留下来让卫子夫看得郁闷。
刘嘉同样聪明的跟着刘挽一道走,走远了,高兴得捉住刘挽的衣袖,“还得是二姐。”
刘挽扯住她,示意她闲话少说,真不怕万一被卫子夫听到?
眨眨眼睛,刘嘉想到很快能见到那位好看的小郎君,笑得眉眼弯弯。
看在眼里的刘挽很想捂脸,她该庆幸刘嘉不是真正的恋爱脑是吧。
第245章 我也不喜欢读书
武阳侯夫人被突然请入中宫, 中宫叮嘱她把幼子带上,不管卫子夫目的何在,如此一桩事武阳侯是断不可能不答应。
卫子夫应下,刘挽照旧练完她的功, 上完她的课才准备回甘泉宫。
正好, 刘彻见完朝臣, 听说刘挽下课, 先一步把人唤过去,刘挽老实到跟前, “你娘将武阳侯夫人唤进宫, 是你要请的?”
“说好的看看, 都拖了许久了。父皇不想看看?”刘挽凑到刘彻跟前问上一问。刘彻瞥过她一眼, “你去瞧瞧,若是满意便定下吧。”
对此,刘挽挑起眉头,“父皇不去看看?”
选的可是刘彻的女婿。
“朕信得过你。”刘彻如是道, 刘挽突然不知如何接话, 她要跟刘彻说自己不可信?那不能。
可刘彻不过去瞧瞧,总让刘挽觉得不太好。关系刘嘉的终身大事,岂能胡闹。
刘彻注意到刘挽并不算开心的小表情,道:“怎么又不高兴?”
“嘉儿会希望父皇过去看一眼,评价一番。”刘挽顾忌的从来都是刘嘉,刘嘉要是知道刘彻连看上萧定一眼都不愿意, 不定会有多伤心。
“她已然甚幸。”刘彻答来, 刘挽听出他言语中流露出的冷漠, 再想说些什么, 刘彻挥手道:“你要是再劝, 许朕要改主意了。”
皇家的婚事从来都是利益,刘彻许刘嘉自己选,皆因刘挽的争取,要是刘挽再提出要求,刘彻兴许要反悔了。
“父皇您忙,我走了。”刘挽果断福身走人,多一刻都不留。
等闲的父母都难免偏心,刘彻并非一个多好的父亲,对待女儿,既非长也非聪明得让刘彻尤其欢喜,刘彻又怎么会愿意付出更多的心血去关注。
这,才是最真实不过的刘彻。
刘挽迅速回到甘泉宫,刘嘉早已等着,看到刘挽立刻飞扑过来,“二姐,二姐,母后和武阳侯夫人相谈甚欢,萧定,萧定在后头,大姐正在跟他说话。母后不许我靠近。”
好不容易盼到萧定进宫,刘嘉只瞧到一眼,很是让她郁闷的呢。
刘挽回来,嗯,刘挽才是重点。
要刘嘉说,但凡她的婚事刘挽不点头,怕是都成不了。
聪明孩子如刘嘉马上候着刘挽,一见刘挽终于回来,刘嘉迫不及待让刘挽亲自去考验考验萧家到底行不行。
刘挽注意到刘嘉脸上的兴奋,将刘彻的态度丢开。刘彻不宠刘嘉没关系,她的妹妹她来宠。
“问清楚了吗?定亲没有?有没有心上人?”刘挽尤其关注重点,要是早早定亲绝对不能碰。抢人老公的事,大汉公主做来太掉分,刘挽绝不会让刘嘉去干。
“娘早让人查清楚了,他是家中幼子,并未定亲。二姐没有让人去查?”刘嘉侧过头好奇的问,刘挽手里又不是没有人,按理来说应该早派人去查清楚。
刘挽一则是忘了,二则真没有想到让人直接去查。也是不太习惯自己手里有人,能查的事不少这一点。
额,要查一查。
“你在这在儿,我去会会他。”刘挽指着刘嘉让她给等着,刘嘉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乖乖答应下,只盼莫生事端。
“算了,你跟我一起去。”刘挽走了好几步,一想不对,怎么能不把刘嘉带上。
两人看对眼不看对眼也很重要的。
刘嘉眼中闪过惊喜,不过她想起卫子夫的叮嘱道:“母后不让我去。”
“我跟娘解释,走。”刘挽招手让刘嘉跟上,闲话少说。
刘嘉能不乐意?不过是卫子夫先前再三叮嘱她不许往前去,要是她敢不听,卫子夫能直接把人请出宫,婚事连提都不必再提。
刘嘉老实呆着,盼着萧定能过刘挽一关。只要过刘挽的眼,事情必成。
哎哟,没想到刘挽不仅要过去亲眼看看情况,还要把她带过去,可真是太好了!
刘嘉乐呵呵的跟着刘挽一道往前面的楼台去,甘泉宫的小花园中,卫长公主跽坐在亭台内,一个身着藏青色的少年站在廊下,卫长公主似在询问他一些问题,小郎君恭身回应,眼睛并没有四下张望,倒是稳得住。
“长公主。”刘挽和刘嘉走来,一旁的人瞧见赶紧招呼上。
卫长公主已然起身,看到刘挽身边的刘嘉,无声的刮了刘嘉一眼,刘嘉很是冤枉,不是她要来的,是刘挽要带她来的。
“长公主。”那位和刘挽一般大小的郎君萧定听到声音也转过身见礼,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刘挽看不到脸,只能看头顶,一眼扫过刘嘉,刘嘉突然跳到萧定的面前道:“唉,你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为何总爱低着头,快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
刘嘉一个因为别人的一张脸才会想把人定为丈夫的人,自不乐意看不到对方的脸。
萧定明显被刘嘉吓了一跳,待刘嘉的话音落下,萧定怔怔的抬起头,脸颊通红,哪怕是耳朵都红通通的。
好嘛,刘挽终于知道刘嘉为何会因为萧定的一张脸而缠着刘挽帮忙把人定为丈夫。
卫家人长得都不差,而且男的俊女的俏,卫长公主和刘嘉都极肖卫子夫,也是婉约的小美人。
刘挽长得比较集合卫子夫和刘彻两人的优点,且在气质上和姐妹有所区分,多了几分英气。
她们姐妹都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美人,能让刘嘉看上的人,唇红齿白,如明月皎皎,相当的干净。
刘挽同卫长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艳之色。不过也就一会儿。
再观刘嘉望着萧定的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长得真好看。”刘嘉如痴如醉的冒出这句话,萧定惊诧的抬头望向刘嘉,“长公主也很好看。”
说话的时候显得紧张,都有些小结巴了。
卫长公主轻咳一声,长姐的威严必须是在的。本来还对着萧定一脸花痴的刘嘉瞬间清醒过来,乖乖的站到两位姐姐的身后。
“坐吧,不必拘束。”刘挽开口请人坐下,萧定不由的再一次抬头打量了眼前的三位公主,不确定这三位公主到底意欲何为。
“放心,我们不吃人。”刘挽看出了对方的拘束,笑着跟人开玩笑。
萧定瞬间脸色更红的道:“小人并无此意。”
刘挽再次示意萧定坐下。
“不用拘束,我二姐让你坐你只管坐。”刘嘉在一旁生怕刘挽把人吓着,赶紧安抚的让人坐下。
萧定脸越发红了,卫长公主和刘挽对视一眼,“是吧?”
姐妹两人交流了两个字,对方却都已经懂得了彼此的意思,刘挽重重的点头,觉得自家姐姐的感觉没有错,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果不其然,脸红红的少年在抬头看到刘嘉的那一刻,脸更红了。
“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刘挽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询问对方。
萧定道:“读些书,只是不怎么喜欢。”
能够老实的承认自己不喜欢读书的人并不多,大多数的人既不喜欢读书,偏偏还要在别人的面前装作自己好读书。
刘挽在心里默默的给这位少年加了一分,又提了好些问题,无非是最喜欢跟哪些人玩,闲来无事都往哪去玩?
萧定虽然腼腆,一五一十的回答刘挽的问题,不敢有半分怠慢。
“我也不怎么喜欢读书,倒是我二姐最喜欢读书,每日书不离卷,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的书读不完。”刘嘉听到少年也不喜欢读书,眼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找人就得找志同道合的,再要是碰上一个跟刘挽一样的,整日读书,她的日子怎么过?
“不喜欢读书不必到处炫耀,你二姐喜欢读书碍着你了?”卫长公主对自家妹妹也是没眼看,听听她说的啥话。
刘嘉哼哼唧唧,终是没有反驳。
“你瞧瞧我这傻妹妹如何?”然而让位长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刘挽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哪怕是自认为够直接的刘嘉也愣住。
“啊?”萧定直接傻了眼,刘挽莫不是糊涂了?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你只管如实回答。虽然我们是大汉的公主,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你若是有心上人,我们定不夺人所爱。咱们是孩子,不要学大人那样试探来试探去,到最后试探得大家都烦。”刘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萧定,“我相信你有自己的主见。”
萧定的目光落在刘嘉的身上,脸上又一红,必须得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我一个孩童能够做主,还请长公主恕罪。”
换句话来说,刘挽的问题他不能回答。
“好。”刘挽满意的点点头,旁边的刘嘉倒是听得一头雾水。
“闲来无事倒是不妨去藏书楼坐坐走走。或许能在其中找到一些乐趣。”刘挽突然又向萧定发出邀请,更让刘嘉闹不懂。
萧定又啊了一声,脑子有点跟不上刘挽的思路。
刘挽已然冲他一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不留郎君了。”
萧定懵得不行,可是刘挽下了逐客令,这句话他听得懂的,是以,缓缓起身,没有任何不满不悦的同三人见礼,走了。
刘嘉舍不得,无奈卫长公主警告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刘嘉不敢出言把人留下,等人走远才唤道:“二姐。”
第246章 我懂的
刘挽转头和刘嘉对视上, 把刘嘉想说的话全都给吓得咽了回去。
“你还打算把人留下,不让人回家不成?”刘挽一看刘嘉老实了,问上一句。
“我没有。”刘嘉哪能不知道绝无可能,她要是敢露出这点心思, 谁都饶不了她。
刘挽轻飘飘的再问:“那你喊什么?”
说得刘嘉心虚无比, 弱弱的道:“我是觉得可以再留他一会儿。”
“你倒是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卫长公主不客气地怼了刘嘉一句, 刘嘉小声反驳道:“我们姐妹三个人在一起, 又不是跟他独处一室。”
“哪怕我们人多,男/女依然有别。留一小会儿, 说几句话算了, 你二姐该问的都问了, 人怎么样她心里有数。”卫长公主也并不认同把人留下太久, 刘挽迅速的套完话,评估好,卫长公主也是求之不得。
好,这回刘嘉也不管萧定走掉的事情了, 赶紧凑到刘挽的跟前问:“二姐二姐, 如何?”
“你多少矜持些。”刘挽也是拿刘嘉没有半点法子。看这迫不及待的。
“等我回禀父皇之后由父皇决定,你不会真以为我能做得了主吧。他都懂得的道理,你不懂。”刘挽相当的无奈,刘嘉毫无压力的抱住刘挽的胳膊道:“我相信二姐一定会帮我。”
“放心,人品不错。没什么大问题。”刘挽刚刚天南地北的扯了一通,问了不少问题, 萧定的应答极有修养, 或许知识层面不太够, 但为人诚实, 一看就是脚踏实地的人。倒是和他一张脸不怎么匹配。
“那二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父皇和母后说?”刘嘉恨不得赶紧把事情定下。
卫长公主实在看不下去, 把刘嘉按住,“你再如此急切,我让你二姐不许帮你。”
刘嘉!!!急得都要站起来同卫长公主大喊上一声。一道不善的眼光扫过,刘嘉马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我不急,我一定不急。”刘嘉连连保证,只希望两位姐姐莫要为难她。
刚才用眼神警告刘嘉的刘挽满意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再看看,你着哪门子的急。虽然将来的日子是你们俩过,我也不希望自己把你推入火海。给你选定的人,自然的再三考验。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何时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我心里有数。”
这话落在刘嘉的耳朵里,刘嘉瞪圆眼睛,“见一次面不够?”
刘嘉一个对人家一见钟情,随后恨不得赶紧把人抱回家的人,总觉得刘挽见上人这一回应该够了。毕竟刘挽聪明绝顶,也有识人之能,怎么也不可能要多见几回。
“脸当然看一回够了,人品自然得再看看。你要是着急你来?”刘挽也看不惯刘嘉这着急的态度,一辈子的事怎么能着急?
这回卫长公主肯定是站在刘挽这一边的。认同无比的点点头叮嘱刘嘉道:“你二姐说的对,既然父皇不想让你联姻,你要找自己喜欢的人,我们既然出面帮你看人,自然得弄清楚他的人品。”
“二姐,最起码给我个期限呢。”刘嘉被刘挽和卫长公主一块训的,哪里还能争取,只能小声的哀求刘挽给个期限也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最少也得半年。半年之后谁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卫长公主抢先一步说出了期限。比起观察萧定的人品,卫长公主更担心的是刘嘉不过是心血来潮。
“大姐说的对,总要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想清楚,要是不喜欢趁早别祸害人家好儿郎。”刘挽认同无比卫长公主的想法。刘嘉无可反驳。
私底下卫长公主和刘挽都在卫子夫的跟前说起萧定的好话,认为刘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卫子夫和武阳侯夫人聊得也极好,那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女子。不过婚姻大事慎重些总是对的。而刘挽提出让萧定往藏书楼去,何尝不是让人可以就近的相处观察萧定的为人。
如果萧家的人愿意让萧定去藏书楼,证明他们有结亲的意向,若是不愿意,自不必提。
卫子夫听说刘挽给了萧家信号,倒也无需再另外派人去探消息,也乐得省事。
萧定出入藏书楼的消息传来,刘挽也就知道了,有意无意的让人靠近萧定,在确定萧定可信之后,刘挽请刘彻下旨赐婚,刘嘉的婚事终于定下,当天刘嘉高兴得抱着刘挽直亲,却是后话。
农家经过两年的试验,算是有进步了。
按刘挽指出的思路,粮种应该改进,挑出最好的粮种,一回一回的试验,一回一回用实际的结果向世人证明,增进粮食产量相当可行。
刘挽不在意有钱人的日子会过得有多难,她只在意寻常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粮产增加,好的呢,刘挽先一步在上林苑附近推行,须得试试结果,让百姓们来验证,才好全国推广。
刘挽让农家的人落实到每一处,亲自教百姓们如何耕种,施肥,差不多可以等着丰收的季节。
刘彻上回在上林苑住得不错,眼看夏热,又顺势带着宫妃群臣都往上林苑来了。
对于会走会跳的刘据,刘挽但凡出门都把他带上,在农田里玩也好,草地上爬也罢,就是让刘据放开的玩。
卫子夫每每瞧着脏兮兮不像样的刘据,脑壳都疼得厉害。可看着以肉眼可见越发皮实康健的刘据,卫子夫终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今天二姐让我吃蜢蚱,炸蜢蚱,可好吃了。”每天被刘挽中午带出去,晚上才拎回来的刘据,随着小腿跑得快,嘴皮越发利落,每每同卫子夫分享每日遇上的事,卫子夫听得额头青筋跳动,有心想说刘挽不该啥都让刘据吃,又想起小时候他们兄妹苦的那会儿还不是什么都吃。
农间的孩子没有不闹的,能吃不能吃的,刘挽派人盯着,断不会让刘据出事。
只不过卫子夫眼看刘据长大不少,想想刘挽在刘据的年纪虽然不会写字,字识得不少。
“二姐今天还教了我五谷,风雨水火,娘,还有水车,没有水的地方,他们上去用力一踩,水车动了,水也开始不断的灌入田里。”刘据眼睛发亮的向卫子夫说起又见到的新奇事儿,卫子夫刚刚冒出是不是该给刘据请先生的念头,在这一刻消散。
算了算了,卫子夫从前养的都是女儿,养女儿和养儿子并不一样。相比之下,卫子夫觉得把孩子交给刘挽去养,比她来养要好得多。
“陛下。”卫子夫宽慰自己放下心中的纠结,外头传来一阵叫唤声,显然是刘彻来了。
刘彻迈进来第一眼即看到卫子夫和卫长公主正给刘据一个穿衣裳,一个扎头发,反倒刘嘉一旁凑过去正同刘挽看着什么。
“父皇。”听到声音,姐弟们都立刻起身见礼,刘彻终于看到刘挽手里拿着的东西,也算有些见识的刘彻即认出来那是何物,“鲁班锁。”
“正是正是,我正在解。”刘挽一惯闲不下来,今天偶然碰上有人玩,刘挽即生出试验的心理,同墨家及阴阳家都要了几个。
“父皇。二姐可厉害了,那些人都夸二姐。”刘据一看刘彻眼睛亮闪闪,赶紧告诉刘彻,刘挽可厉害可厉害了,他到哪儿都听到有人夸刘挽。
刘彻冲刘据招手,“同你二姐出去好玩吗?”
刘据重重点头,“好玩,可好玩了。可是父皇,他们好多人都吃不饱。”
小孩子关注的重点无非在吃喝,刘据高兴归高兴,听到有人说他们吃不饱,刘据心情有些低落。
“我本来想把我的吃食分给他们吃,我想让他们吃饱的。可二姐说,我一个人的饭量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吃饱。”刘据碰到了事儿,也想着该如何去解决,此时对上刘彻,“父皇,二姐说父皇是最厉害最厉害的人,父皇可以让所有人都吃饱吗?”
对于父亲的崇拜,让刘据将希望寄托在刘彻身上,刘彻望着刘据充满希冀的目光,终是道:“父皇也不能。不过,父皇在努力,大汉很多人都在努力,你将来也要努力。”
刘据一听沮丧的低下头,“二姐也是这样说。二姐还说,农家的人在想办法让粮食增产,他们拿的那些又臭又脏的粪撒下去,也是希望能够丰收。父皇,我才知道,原本=来种出来粮食很不容易的。”
别看刘据跟着去玩,一回两回的可以是玩,玩得多了,别人的付出他都会看在眼里。
刘彻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刘挽笑着解释道:“不知民之苦,又怎么为民谋福。”
“你倒不怕你弟弟太小,听不懂。”才三岁的刘据呢,对刘挽说的话能听得进几句,刘彻很是无奈。
“父皇觉得他听不懂?”刘挽不说话,只让刘彻好好的瞧瞧刘据。
“我懂,我懂的。二姐说,上林苑附近的人,他们如果不耕种,明年会没有饭吃,他们如果不种桑养蚕,他们会穿不上衣。父皇,我懂。”刘据纵然小,并不想让人看不起。鼓起小脸蛋目光灼灼的望向刘彻,希望刘彻别当他什么都不懂。
第247章 刘彻的嫌弃
刘彻笑了, “不错。”
一句赞许落在卫子夫的耳朵里,卫子夫无比庆幸刘据没有惹怒刘彻。
“咔嚓”一声响,刘挽将鲁班锁解开,摊在桌上时, 刘挽看着感慨道:“虽有不同, 也算殊途同归。公输家, 墨家, 都是高手。”
“二姐教教我。”刘嘉在旁边看了小半天,看得她都有些急了, 生怕刘挽解不开。在刘挽解开的那一刻, 刘嘉兴奋无比求教。
刘挽自无不应, 重新将鲁班锁合起, 准备开讲,刘彻咳一声道:“当年朕也好此道。”
一听这话,刘挽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个,再将手中那个递到刘彻手中, “父皇, 我们比比。”
“来,比一比。”刘彻心情愉悦的同刘挽答应下,也从刘挽手中接过另一个鲁班锁。
“又不一样,怎么比。”刘嘉指出问题所在,请刘挽和刘彻别忽视了。
“能比。复杂一些而已,大区别不多。和父皇玩玩又不用太较真。”刘挽如是说。
刘彻看了看也道:“好些年没有玩了。”
当了皇帝之后的刘彻每日忙得团团转的, 确实没有放松的时候。
刘挽笑了笑, 刘嘉赶紧道:“我给父皇和二姐当裁判。”
卫子夫在一旁都想把刘嘉拎回来把她的嘴堵上。
“行。”刘彻觉得不错, 刘嘉立刻高兴的道:“父皇和二姐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
刘彻将怀里的刘据交到卫子夫手中, 刘嘉冲刘挽道:“二姐加油。”
“父皇加油。”刘据大声的喊上这句, 刘彻眼中的笑意加深。
两人都开始准备,随着刘嘉一句开始落下,刘挽和刘彻同时动手,自不必说,都卯足劲的转动手,看谁能把锁解开。
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好奇的往前凑,想看个仔细。
刘嘉在刘挽的跟前不断的喊着加油加油,刘据有样学样的也在刘彻的耳边喊加油。
“咔嚓”两声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刘彻和刘挽手中的鲁班锁都解开了,刘嘉回头一看旁边的水池马上道:“啊,才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刘彻望着刘挽评价道:“不错。”
哎哟,刘挽渐大,得到刘彻的夸赞越来越多,不由低下头腼腆一笑。
不对不对,都是自家人,她装哪门子的老实,又不怕刘彻知道她本事。
刘挽抬头挺胸的迎向刘彻,刘彻无奈的摇头,“该怎么说你才是。多学学你表哥那份自傲。你啊,未免太老实。”??刘挽如何能想到会从刘彻的耳中听到她一句老实的评价。
怎么看刘挽也跟老实扯不上关系吧。她心眼都比马蜂窝多。
“你先前让阴阳家他们动手做的武器,三年了吧,有消息?”刘彻将鲁班锁递到刘嘉手里,话题一转的提起正事,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她们都自觉不接话。
刘挽不意外刘彻会知道这件事,嗯,刘挽眨了眨眼睛道:“没有。”
“你莫不是起了头,心里又拿不准?故而并没有催促他们?”刘彻不愧是刘挽的亲爹,洞察人心的大汉皇帝,由此可见他对刘挽的了解。
凡刘挽下定决心非做不可的事儿,刘挽都会卯足劲儿去干,独独她拿不准的只会听之任之,她也不催。
“怎么,你觉得你父皇开疆展土不好?”刘彻在这种时候问出刘挽一个问题。
刘挽道:“若他族犯我中原,辱我百姓,扰我安宁,当灭之。”
是的,刘挽从来都不认为和平是别人给的,想要真正的太平,必须有强大的军队和火力支撑,让别人敬畏,让别人不敢轻易对大汉动手,国方可宁。
火/药的存在,刘挽认为那可以成为大汉灭匈奴的工具,也可以让大汉从今往后再无须害怕他人胆敢入侵。
可是,安夫人说的那些话并没有错。
雄心壮志的刘彻不会只甘于打服匈奴而已。
旁人不知在匈奴之外有多少国多少家,刘挽知晓。
将来那些国会不会被刘彻所灭?
“既如此,为何能得神兵利器,你竟然不欲为之?”刘彻分析着刘挽道:“你啊,心太软。瞧瞧他们一个个拿捏你的样子。你记得你是大汉的长公主吗?对朝堂上的臣子你威风八面,为何在面对阴阳家这些人时,你全然没了作为长公主的气势?你让他们牵着你的鼻子走?”
语气中透露的是不曾掩饰的恨铁不成钢。
刘挽认真的回答,“朝臣多是勾心斗角,另有图谋的人,他们不是。”
刘彻冷哼一声道:“他们不是?难道他们没有在影响着你?”
说到这里,刘彻想了想道:“本想你们都年幼,放一放再让你们去见识什么叫弱肉强食。你这般模样,朕该让你们去看看。”
听到这话,刘挽是不太懂的,饶是一旁的卫子夫也不确定的问:“陛下是要?”
刘彻道:“泰永的事朕自有主张。”
完全是不许卫子夫多问的意思。
“最近你的兵交给去病来练,朕另有安排。”刘彻阻止卫子夫多问的同时,又同旁边的刘挽叮嘱一句,刘挽不敢吱声,老实应下。
刘彻已然起身,“都说你像朕,心软的毛病半点不像。怪不得他们敢拿捏着你心软,一回一回的压着你,更企图影响你。”
长那么大,刘挽难得被刘彻训,刘挽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心软,可是,在某些事情上她确实不够果断。
火/药,刘挽真想把它弄出来,有了火/药,四夷必服,大汉能少打多少仗。然有了火/药,将来的大汉会成为怎么样一个大汉,刘挽心里相当没底。
“陛下,陛下,张骞,张骞回来了。”刘挽难得被刘彻说得不敢吱声,刘彻准备继续训的,华刻一脸兴奋的跑进来大声的告诉刘彻。
听到张骞这个名字,刘彻和刘挽都愣住了,先前刘挽时常念着张骞呢,后来事情越来越多,因而刘挽没有顾得上,虽然时常总觉得有什么事落下了,无奈那样一个人出使的时候刘挽没出生,从书上和别人嘴里得知张骞的名字,人不在跟前,很容易忘。
刘彻不一样。
张骞,张骞,当年他寄以厚望的人,没想到,没想到无声无息十几年,在刘彻以为张骞或许已经死了的时候,张骞竟然回来了?
“快,把人请进来。”刘彻欣喜往外走,马上要去见张骞,刘挽同样兴奋的起身把鲁班锁塞到刘嘉手里道:“父皇,父皇,我也去,我也去。”
刘彻顾不上刘挽,刘挽跟上也没有人拦。
刘嘉拿着刘彻和刘挽塞到她手里的鲁班锁,重新组装,顺便试试她能不能解开。
卫长公主在一旁问卫子夫,“父皇总觉得泰永心软,泰永算心软吗?”
在卫长公主看来,刘挽果断得吓人,她有时候都怕刘挽。
偏这样的刘挽依然让刘彻不满意,那刘彻想让刘挽变成何种模样?
卫长公主嘟起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她并不希望刘挽变成一个残酷无情的人。
“在你父皇心里想来是的。”刘彻和刘挽说的事儿,卫子夫并不清楚,但刘彻对刘挽透露出的不满,甚至那要亲自教导刘挽的语气,卫子夫担心亦知道无法阻止。
刘彻对刘挽的期待和对卫长公主和刘嘉完全不同。
如此,卫子夫望着在她怀里的刘据,连那般出色的刘挽都依然无法让刘彻满意,试问将来刘据能让刘彻满意吗?
是的,卫子夫不想,无奈不得不愁。
刘嘉在一旁补充道:“我也觉得有时候的二姐太好说话。父皇不想让别人欺负二姐,故而才会想让二姐心硬一些,那样不好吗?”
说到这里,刘嘉笑得灿烂的道:“二姐从来不会欺负别人,架不住太多人想欺负二姐。我宁可二姐去欺负别人,也不想让二姐被人欺负。”
对啊,像刘挽那样的人多好,依然不可避免被人欺负。人,须得更狠一些。
卫子夫按下刘嘉的头道:“不懂事别乱说话。”
刘嘉吐吐舌头,行吧,认为她不懂事,她不懂事呗。
此时的刘挽跟在刘彻的身后,看着刘彻激动的出去迎人。
张骞,他带着刘彻的希望出去联合他国对付匈奴,纵然眼下的大汉有了对付匈奴的底气,并不代表刘彻不懂得合纵联盟,一道对付外敌的重要性。
就像一人单打独斗多少会有一点吃力,如果能多得几个帮手对付共同的敌人,怎么着自个儿都能轻快些。
况且,刘彻同样想知道,在外头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国。
“陛下。臣张骞,幸不辱陛下所付,臣回来了。”很快刘挽跟着刘彻一路疾行,在殿前终于看到了一个穷困潦倒,骨瘦如柴的人。
见到刘彻时,那一位飞扑而来,终是无力跪在不远处,冲刘彻泣不成声的拜下,再拜,三拜,大声的同刘彻喊上一句。
张骞此人,太史公赞之出使西域是为凿空,因为他,此后流传数千年的丝绸之路由此开启。
望着眼前这一位快看不清模样的人,刘挽油然生出了敬意。敬之十三年被困匈奴依然不改其志,依然记得大汉是国是家,有人在等着他回来。他的国,他的陛下。
第248章 张骞归来
刘彻何尝不感动, 十三年,十三年啊,长得刘彻在没有收到张骞的任何消息时,认为他都已经死了。偏这样的人回来了, 再没有十三年前意气风发模样的回来。
“起来起来, 快起来。”刘彻连忙将人扶起, 不曾错过张骞瘦得皮包骨, 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唯有一双眼睛依然一如当年的坚定。
“这些年你受苦了。”刘彻都不敢用力, 望着张骞纵然有千言万语, 刘彻何尝不知道, 他须得缓一缓, 有话可以以后再问。
“来人,传太医,快让太医过来。”刘彻第一时间下令,华刻连忙安排。
张骞感激无比, 张口道:“臣与陛下仔细说说西域的情况。”
刘彻连忙按下道:“不急, 不必急于一时,你听朕的,待你休息好之后,朕一定听你细说。”
张骞想拒绝,刘彻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道:“就这样定下。”
久别重逢,再见他所忠的皇帝, 张骞感激涕零, 没有想到刘彻以他为重, 让他先以自身为重, 待养好身体之后再细说他多年的所见所闻。
张骞很快被人扶着下去休息了。
刘彻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回头看向刘挽道:“猜猜看张骞为何多年不能归来?”
被问的刘挽斟酌答道:“路途遥远,亦或者落入匈奴之手,逃离不易。”
刘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冷冷的笑了,“匈奴,匈奴。朕决定了,过些天我让你舅舅去朔方城,你跟着一道去。”
啊啊啊,刘挽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意外的惊喜。
“该让你看看战场上的血腥,你的心才不会软,才不会轻易被人拿捏。诸子百家该为你所用,而非影响你。你坚定的目的标该一往无前,不该被人左右。”刘彻忍了近三年才发作,算是相当的不容易。
“本以为让你监斩,你该懂得心要硬,不想既然不够。你既打定主意要上战场,也罢,先让你去见识见识,来日真要上了也不用怕。”刘彻小盘算打起来,刘挽想的是另一个人,霍去病。
“那表哥呢?”刘挽要是都能去朔方城,刘彻不让霍去病去可能吗?
“你表哥和你不一样。他得留下。”可惜,刘彻自有他的安排,并不认为刘挽跟卫青去得朔方城,霍去病也可以去。
刘挽刚要答应,刘彻道:“战场不能上,你可以看看边境是怎么样不宁,匈奴,大汉的百姓,他们都逃不掉,永远都逃不掉。”
这一刻,刘彻语气中的冷硬得像是要把刘挽冻起来。
刘挽确实并没有上过战场,生于和平年代,带着卫国的信念,刘挽想打匈奴,要说灭匈奴,刘挽并不认为匈奴是灭得的。哪怕朝代更迭,游牧民族的生命力同样顽强,纵然曾经在华夏土地上的国或消失,或慢慢的被替代,也不曾消亡,只是被华夏兼并,成为华夏的一部分。
对安夫人说的话,其实刘挽是有部分认同,因此才会愿意向安夫人承诺,她一定会阻止将来刘彻生出灭他国的想法。
武器在刘挽看来可以卫国,恃强凌弱是刘挽所不认同的。她这样叫心软?亦或者天真?
刘挽一时无言,不过刘彻那意思是让刘挽去见识见识,让她知道,国与国之间没有任何缓冲的可能?
当真没有任何缓冲的可能吗?
刘彻在刘挽的面前说白,是让刘挽心里有数,至于卫子夫这个当母亲最后怎么想,刘彻明显并不在意。他是大汉的天子,刘挽的父亲,他做下决定的事,谁能置喙?
不过,暂时刘彻的心思在张骞身上,刘挽也等着张骞吃饱喝足,全然无恙的出现。
外面的世界,如今没有相关的记载,刘挽比谁都更清楚天外有天,国外有国,架不住没办法说,张骞一回来,诸事好说了,丝绸之路,刘挽要是一去朔方城,完全可以先人一步。
刘挽想到这一层,突然意识到,刘彻下定决心让她去朔方,未必见得没有别的盘算。
张骞睡了两天终于醒了,刘彻既然有心让刘挽去朔方,张骞觐见,他在召见张骞之时把刘挽喊上。
想当年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卫长公主尚未出生,十几年的时间,张骞再回来,这亭台楼阁依旧,人的变化是巨大的。
见到刘挽时,张骞大致也从旁人的嘴里得知刘挽的身份。
“陛下,长公主。”梳洗装扮后的张骞依然瘦弱,气度同先前已然判若两人。
“这是朕的二女,一向最喜欢听各种新奇古怪的事儿,正好让她一道听听西域,长长见识。”刘彻提上一嘴,张骞岂敢置喙,亦知刘挽听只怕不是随便听听的。
刘挽在刘彻的身侧,同张骞微微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张骞并不绕弯子,且与刘彻说起此行的经历,大月氏国他见到了,可惜他们占据了一片新的土地,远离匈奴,并不愿意再起刀戈,联手对付匈奴一事,大月氏国并不同。
此事是让人失望的,好在张骞一路并非无所得,他碰上大宛,龟兹等等不少国,这些国和大汉一般深受匈奴迫害,日子过得都并不好。
匈奴不仅从大汉处夺取相应的粮食以供自身,从各国处同样没少抢夺他们的粮食。
恨,各国是恨匈奴的,无奈匈奴强悍,他们都不是对手,故而都只能忍气吞声。
张骞倒也同其他国家提及一道对付匈奴的事,只是没有国答应下。
匈奴的强悍一回一回的让各国吃尽苦头,对匈奴的畏惧刻入西域各国的骨子里,想让他们对抗匈奴,他们不敢。
刘彻并不算意外,大汉哪怕至今难道不是依然有人主和?
单论刘彻建起朔方城的事,多少人在背地里反对,好在刘彻坚持己见,认定朔方城非建不可,事情才得以继续推行下来。
“无妨,没有他们,朕照样能灭匈奴。”刘彻并不算太失望,他早在多年不闻张骞的消息时就有了心里准备,或许终此一生,只有大汉对付匈奴。
哪怕只有大汉坚定不移走这条路,刘彻也知道自己非走不可。
张骞心中有愧,此番出使的主要目的是联合他国对付匈奴,终是他无能,没能劝说其他各国和大汉一起对付匈奴。
“若没有你,我们到现在怕是依然认为,西界不过临洮,玉门之外并无他国。你,让朕知道,原来西域之地竟然如此广阔。”刘彻说到此处,目光闪烁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刘挽心里默默的给亲爹补上一句,广阔的土地很是诱人,自当都归于大汉最好。
“臣虽没能达成同大月氏国合盟对抗匈奴一事,却也深入勘查过西域不少地方。臣以为,或许对来日的大汉有用。”张骞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稍稍想证明一下自己并非那样的无用。
刘彻重重点头道:“你此番出使,有功,朕特封你为太中大夫。”
张骞扣谢,感激万分。
刘挽马上抢一步补道:“能否请太中大夫写出来各国奇闻及地理位置之后给我送上一份。”
一脸好学求开眼界的刘挽眼睛亮闪闪的同张骞提出要求,张骞一顿后道:“长公主不弃,臣自无不愿。”
“如此多谢太中大夫。”刘彻刚封了张骞的官,刘挽称呼起来毫无压力。张骞反倒有些不自然。不过又另外说起了此番前往各地无意中得到的各种大汉境内的农作物,刘挽第一时间伸手,“太中大夫交给我。我会让人培植。对了,太中大夫知道都该怎么种吗?”
啊啊啊,刘挽一直在等张骞回来,冲的是啥,正是张骞带回来的农作物。小钱钱,小钱钱又在向她招手了?
张骞一脸的错愕,给刘挽?
询问的视线落在刘彻的身上,张骞显然在等着刘彻的指示。
刘挽一个公主,哪怕再得刘彻宠爱,这些农作物关系重大,张骞不得不慎重。
“给她。具体该怎么播种收获,你都跟她讲一讲。农家的人在她手里,不会糟蹋的这些东西。”刘彻自然不会错过刘挽那亮闪闪的眼睛,也知道刘挽肯定是又有了新主意。
别的人办事未必靠谱,在关系重大的农作物这一事上,刘彻从来不怀疑刘挽。
一个心心念念都是怎样才能让百姓吃饱的人,不会舍得糟蹋农作物。
“是。”张骞错愕不已。乖乖听话的将从各地带回来的种子交到刘挽手里。
一包一包的种子,张骞都跟刘挽解释,那里面是哪一种作物,又该怎么种植。
看得出来张骞是个有心人,刘挽同样也是有心人。
后世评价张骞甄选,认为张骞带回来的这些农作物,绝对是都是通过张骞精心挑选,认为最好才带回来的。
听张骞说出葡萄、核桃、蚕豆、香菜等等等等。刘挽可以想象把这些东西种出来,她得赚上多大的一笔。然后再考虑推广。
总而言之,先赚一笔有钱人的钱,然后再考虑如何惠及百姓。
“葡萄是可以酿酒的。”张骞想了想,特意叮嘱一句。刘挽重重点头,这事儿她知道。一旁的刘彻在听到可以酿酒时,眼睛瞬间亮了。
“父皇放心,等葡萄种出来,我一定在第一时间让人给您酿酒。”作为一个聪明人的刘挽,哪里用得着刘彻开口。葡萄酒用来宰人,最合适不过。
第249章 教她狠心
刘挽麻利的拿了种子准备走人, 不想让刘彻喊住。
此时的张骞已然把重要的事儿说完,刘彻不着急的让人回去歇着,歇好再来细说。
“有何想法?”把刘挽单独留下,正是因为刘彻有话要说。
刘挽眨巴眨巴眼睛, “我和父皇想到一处。既然国外有国, 何不大兴贸易。正好父皇让我往朔方去, 不如顺便开通一条商道, 互通有无,也未必不能成为对付匈奴的一个办法。”
刘彻眼中流露出赞许, “以大汉的军队护航, 能办成吗?”
“有何不可。”刘挽坚定的回答。匈奴一味强抢侵占, 早已引得天/怒人怨, 一时没有人出手不代表他们不想出手,如张骞所说,怨恨匈奴的人并不少,不过是势不如人, 他们不敢轻易出手罢了。如果有人起头, 有人证明他们可以对付匈奴,甚至可以战胜匈奴,想必不会再有人愿意一直由匈奴欺压下去的。
抬眼望向刘彻,华夏礼仪之邦,世界的中心,正是由丝绸之路开启的。
丝绸之路的建立, 让人知道, 原来在西边有那许多的国家。世界的大门向大汉开启, 属于华夏的文化开始传播世界, 黄金之国, 多少人心之向往的国都,都是由汉武帝开启的!
刘挽作为一个后来者,亦为有幸能够见证和参与而激动。
“好。你知道为父的心思,朔方城,你须亲自走一趟,张骞也须随你走一趟。朕在想,是不是可以派他再出去一趟。联合各国,无论他们帮不帮大汉,须得保障他们不会成为大汉的敌人。想要完全打通商贸,匈奴还得打。眼下的路并不通。”刘彻喜欢此时刘挽的自信,但凡论起大汉能不能强大,刘挽从来没有怀疑过。
“父皇英明。”刘挽喊的这一句话亦发自肺腑。
刘彻是一个睿智英明的帝王,正因如此,才能令强汉为后世所推崇怀念。
纵然刘彻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作为一个帝王,龙凤猪三位,无可与之比肩。
“准备准备,你手底的事能交出去的都要交出去。你这一去短时间内回不来。”刘彻欣喜于刘挽的肯定,同时,刘彻不得不让刘挽将手中的事情安排好。
“先前你举荐墨家的那些人,无论是安容处也罢,盐务也好,能用上他们的只管用。由你督察。”刘彻既然需要刘挽去朔方一趟,甚至开创一个新的商道,他不得不让刘挽将一些事情交出去,然大权依然要握在刘挽手里。
刘挽无论是在开办安容处的事情上,亦或者是在盐务上,都把规矩定好了,如今一切算是步入正轨,每三个月的考核制度,刘彻觉得很是不错。既然如此,刘彻想让刘挽继续执掌,反正刘挽有查查的办法。
刘挽瞪圆眼睛道:“父皇真是信得过我。”
刘彻意味深长的扫过刘挽道:“朕只怕你心太软,何时你改了心软的毛病,朕自会放心。”
对此,刘挽不以为然。
心软心软,刘挽真不觉得自己心软。
一个个一副她被人拿捏的样子,谁拿捏住她了?
她分明待人客气。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她不想多管。
况且,人的想法各异,是她想改能改的?
她但凡有此本事,第一个想改的定是刘彻。
可惜,刘挽自问没那个能力。
她要用人,难道不应该寻找彼此的平衡点?
火/药,不错,刘挽动了心,一直不催,刘挽甚至没有参与过火/药研究的事,她被安夫人提醒得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有那样杀伤力大的武器,刘彻会因为她的劝阻不对外使用?
武器的强大一定会改变整个时代,尤其是火/药的出现。
刘挽本来觉得有了火/药往后对付来犯大汉的人都要容易得多,至少打匈奴不会再那么累。
她想让大汉的人能死少一些,再少一些。
可是,她不能无视的一点是,火/药一但当真研究出来,天下做主的人并不是刘挽。她但凡敢拦着刘彻开疆辟土,刘彻容得下她?
刘挽陷入了两难,太多的顾忌让刘挽头很大,最终,刘挽选择不管不问,且听天由命。
火/药的想法她提出来了,如果真有人研究出来,是天命所指,大汉得此利器而所向披靡,如果研究不出来,是这个时候所不允许。
想来也是可笑,她推动许多科技的发展,最后竟然又交给天来决定。
刘挽害怕,害怕火/药当真研究出来,她会成为千古罪人。
如果武器用来保家卫国,刘挽绝不会有所犹豫。可是如果用来占据别的国家,刘挽不能接受。关键的问题在于刘彻,刘彻在知晓天外有天,国外有国后,他想名垂青史,开疆辟土,他会做到何种地步?
刘挽记得关于刘彻的一个记载,刘彻看上汗血宝马,为了得到汗血宝马,曾派大军前往那一个拥有汗血宝马的国,企图灭之,将汗血宝马全都带回大汉。
刘彻是一个霸道的皇帝,凡是他看上的东西他非得到不可。
兵戈起,苦的不仅是大汉的百姓。
如果这样心软不能为刘彻所容,刘挽并不打算改。
“你啊。”刘挽脑子闪过无数的念头,刘彻瞧得分明,想让刘挽改掉心软,不可能。
刘挽争取道:“父皇既然说我此番前去怕是不会太快回来,我的兵我该带上才对。否则让她们留下来将来还能是我的兵吗?”
是的,去哪儿刘挽没有意见,前提是她的兵她要带上,断没有放着便宜别人的道理。
她好不容易才养得像些样子,谁想抢她的兵她都不同意。
刘彻瞧着刘挽那副你要是不答应我绝不同意的态度,最终点头。刘挽高兴的笑了。
“去忙你的吧。”刘彻头痛,刘挽不在也好,他该派个人管管各家的人了对吧,免得他们一个个企图影响刘挽。
刘挽立刻告退。张骞带回来的种子,播种的地方,时间,她得去传达到位。
可怜卫青在刘挽走后被刘彻召进宫,刘彻也将让刘挽随他去朔方的事告诉卫青。卫青错愕无比的同刘彻对视,全然顾不上刘彻是帝王。
“陛下,泰永毕竟还小。”刘挽才十岁,十岁的孩子让她往朔方去,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卫青希望刘彻收回成命。
刘彻沉着的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此事朕若有更好的人选都不会选择泰永。唯有泰永能真正的为朕分忧。朕,不允许任何人从中作梗。”
表明态度的刘彻啊,让卫青无法再劝。
非刘挽不可。别的人刘彻信不过。卫青能如何?
“泰永如今最大的缺点是心太软,软得连诸子百家都以为能拿捏她,朕要你教她狠心。”刘彻另有一桩事须得交代卫青,卫青须得做到。
卫青劝道:“陛下,泰永是女儿身,心软并无不可。”
“她若是寻常的女儿家,心软并无不可。但她不是。”刘彻提醒卫青不要忽略最重要的一点,刘挽虽为女儿身,她不是寻常的女儿家,断然不能以寻常女儿家来论之。
“将来她若是心软,朕怕她要为此丢了性命。”刘彻正告卫青,他当父亲的为的从来都是刘挽的将来,按眼下的趋势,刘挽管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断不可能少。
平常时候刘挽心软无妨,手握大权的刘挽心若太软,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利用刘挽。
卫青张张嘴,想说刘彻大可将一些事收回去,别让刘挽管太多事。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刘彻选择刘挽的同时,何尝不是因为刘挽选择这样活着。
不甘于平凡,不想像寻常女儿家那样活着的刘挽,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的地步,刘挽的欢喜难道卫青视而不见?
“她虽小,不能让她上战场,不妨让她去看看战场,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你死我活。”刘彻有了方向,说到这里时,刘彻又补充道:“本以为让她监斩能让她的心不再那样的软,终是无用。既如此,卫青,朕希望你能教好她。”
卫青道:“陛下,臣本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样心狠的人,又怎么会教得出一个心狠的刘挽。
“那你想办法。”刘彻都给卫青指明方向,他的目的也说得清清楚楚,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没有转寰的余地,刘彻一定要把刘挽教成一个他想看到的人。
卫青自知无法劝说刘彻,再不愿意也只能低下头道:“是。”
“朕会再派张骞出使西域,你在朔方随时准备接应。”刘彻听着卫青答应下,心下稍稍得安,相关的安排也一一同卫青道来,接下来的边境靠的正是他们三方。
卫青从刘彻处退去,终是不得不寻上卫子夫,真见到卫子夫时,卫青又想走了。他来寻卫子夫又有何用,刘彻决定的事没有谁能让他改主意。但凡卫青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来找卫子夫。
卫子夫从来都是听从刘彻吩咐的那个人,和卫子夫说起又有何用?
“你来的正好,我正担心呢。”卫子夫也正想找卫青,卫青来了,卫子夫赶紧上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跟卫青说起,“陛下嫌弃泰永心软,我只怕陛下要安排泰永往哪儿去。”
第250章 担忧
卫青抬起头和卫子夫对视, 卫子夫不由捏紧了手,激动的起身,“果然如此。”
自家的三姐从来都是聪明人,从刘彻的几句话里察觉到刘彻的心思, 卫青并不意外。
眼下重点在于怎么对刘挽。
朔方城, 哪怕刘挽没有自保之力, 卫青自问到了朔方城也能护得住刘挽, 何况刘挽从来不是软柿子。
刘彻对刘挽的要求才是真正让卫青头疼的。
改掉刘挽心软的毛病,让刘挽心硬一些。别听着刘彻的要求觉得很容易, 但是怎么样才算心硬?
“你倒是告诉我, 陛下到底要让泰永去哪?”卫子夫心急如焚, 作为一个女人, 她只盼着丈夫孩子平安。偏偏刘彻流露出来的意图,让她听得汗毛耸立。眼看卫青在跟前一直不吱声,卫子夫立刻意识到那绝不是一个好去处。
“陛下让泰永跟我去朔方城。”卫青知道瞒不住,刘彻也从来没打算要瞒, 之前没有真正做下决定才不告诉卫子夫罢了。而如今既然刘彻想好, 明显跟刘挽达成共识,这件事没有再回旋的余地。
卫子夫当然知道朔方城在哪里。可是,可是,刘彻怎么能让刘挽去?那是匈奴所在的地方,哪怕大汉已经攻下城池,修建城池, 并不代表那里安全。作为守卫长安门户的朔方, 匈奴从来没有放弃过夺回去。
“泰永才十岁, 陛下竟然让她上战场了吗?大汉朝难道没人了吗?竟然让她一个才十岁的女孩上战场?”卫子夫震惊无比, 对刘挽的担心让她口不择言。
“皇后慎言。”卫青眼瞳放大, 大喝一声让卫子夫清醒过来。
卫子夫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脸上阵阵发白,同时警惕的望向四周,好在卫青一来,卫子夫已经让人退去,刚才卫子夫说的话,并没有其他人听见。
看着卫子夫渐渐平静下来,卫青稍稍松一口气,安抚的道:“陛下并没有打算让泰永上战场,不过是让泰永前往朔方城办一些事。事情办好,陛下自然会让泰永回来。陛下看重泰永,是不会让泰永涉险的,这一点皇后放心。”
这让卫子夫怎么可能放心。
“陛下怕是今日才真正下定决心。其中的缘由,姐姐不必细问,姐姐只需要为泰永准备好一应用品,到了朔方城,我会照顾好泰永。”哪怕卫青比谁都更要发愁,当着卫子夫的面却不敢流露出分毫。
卫青看得出来,卫子夫已经慌了。
哪怕自从刘挽从周岁开始,已经喊着要灭匈奴,但卫子夫从来没有想过刘挽会真的上战场。
以女子之身到边境,刘挽才十岁。
“没有办法让陛下改主意吗?”卫子夫慌张的控制不住往前抓住卫青的衣袖,希望卫青能够帮她。卫子夫不希望刘挽上战场。卫青上战场卫子夫都日夜担心,更何况刘挽。
“如果可以,我也想劝陛下改主意,可陛下主意已定。而且是泰永愿意的。”一切但凡刘挽不愿意或许有转寰的可能,偏偏是刘挽点头答应的事。刘彻与刘挽是一拍即合,各有所图。没有任何人有可能让刘彻改主意。
卫子夫再也控制不住的站起来,“泰永呢,泰永去哪里了?去把泰永长公主给本宫叫回来。”
心急之下的卫子夫,只想立刻找到刘挽,她要让刘挽改主意。
“姐姐。”外面的宫人听到卫子夫的叫唤已经进来,卫青上前拉住卫子夫道:“姐姐。”
视线落在宫人们身上,只一个眼神,一个个都连忙退出去。
卫子夫捉住卫青急促道:“你劝劝泰永,她听你的话,她最听你的话。”
“姐姐,事成定局。陛下是有要事交由泰永去办,且非泰永不可。”卫青知道卫子夫的焦心,一句非刘挽不可说明了事情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哪怕现在刘挽不想去,刘彻也一定会让她去。
卫子夫想说,有什么事情是非刘挽不可。不过都是借口,话到嘴边,想起刘挽这几年办的事情,一桩一件,都是非刘挽不可。
“况且此事关系对付匈奴,陛下是断然不可能让旁人插手。”卫秦扶起卫子夫回去坐下,轻声细语的开解卫子夫,“有些事情泰永能做,我们做不得,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桩好事。想想据皇子。”
提起刘据,卫子夫骤然抬头,在同卫青的对视中,她看到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
“走到这一步,我们都没有后退的权利。”卫青意味深长说出这一句。
卫子夫只觉得舌头重若千金,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最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泰永一番谋划都是为我们,哪怕我们帮不上忙,最好不要拖她后腿。姐姐,你是皇后。”卫青哪怕心底里也不愿意刘挽早早的前往边境,但也知道刘挽会答应,一定是有所图谋。
帮不上刘挽的忙可以,拖刘挽的后腿是卫青断然不能接受的。
“宫廷之内一定要让泰永后顾无忧。”卫青盯着卫子夫,一字一句的叮嘱卫子夫。
“想必有泰永在前面,很多事情皇后做起来会更容易。”
刘彻是个大方的人,大方的一旦你这个人有用,他会把你捧上天。
从前的卫子夫靠的是美貌,可是随着年华老去,眼下卫子夫靠的是刘挽。
或许将来有一天她依靠的会是刘据,但至少在短时间内,刘挽会成为卫子夫最坚实的后盾。
卫子夫岂不明白。
梁美人的事情之后,刘彻身边并不缺新人,只不过并没有专宠罢了。日常刘彻会到甘泉宫都因刘挽,他们之间谈论最多的也是孩子们。卫子夫能够感受得到刘彻对刘挽的喜欢。而在昨日,卫子夫也能感受得到刘彻说出刘挽心太软时流露的不满亦是真心。
只是卫子夫并不觉得刘挽心软有何不可。
心太硬的人何其可怕。
旁人总说刘挽像刘彻,卫子夫其实既希望刘挽像刘彻,又害怕刘挽像刘彻。
像刘彻的刘挽一定会得到刘彻的喜欢。但是像刘彻的刘挽,如果也和刘彻一样的心狠,将来卫子夫也不知道刘挽会长成什么模样。
如今的刘挽会跟卫子夫撒娇,会心疼卫子夫受的委屈,会为卫子夫据理力争,也会控诉刘彻不给卫子夫留情面,失了分寸。
每当卫子夫受委屈的时候,不管是父母兄长都没有办法为卫子夫讨回公道,甚至他们更会劝卫子夫忍下。独刘挽会站在卫子夫的面前,把卫子夫受的委屈说出去,更会努力的为卫子夫讨回公道。纵然那一个让卫子夫受委屈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刘挽的父亲,刘挽一直都在为卫子夫撑腰的啊!
如果说卫长公主的出生,让卫子夫能够在大汉宫廷内站稳脚跟。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赶出宫,或者这一辈子只能任人欺负,而刘挽渐渐的长成,渐渐成为卫子夫的依靠,让卫子夫可以在宫廷之内昂首挺胸。刘据的出生,是让卫子夫所拥有的一切都落到了实处。
对于卫子夫来说,刘挽是最特别的存在。哪怕刘挽很少在卫子夫的跟前,不如卫长公主和刘嘉和卫子夫相处的时间多,然卫子夫心里最担心最挂念的都是她。
“是我无能。以后不会了。”卫子夫握紧了拳头。刘挽为她做得够多了。她如果依然不懂得借势,再让自己受人欺负,未免太对不起刘挽的付出。
卫青也不知道跟卫子夫说了这一切到底好还是不好。
刘彻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爱与其生,恨欲其死。那是一个极端的帝王。可是卫子夫成为了大汉的皇后,孕育三女一子。她必须要当好这个皇后,也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先前刘挽懂事又会办事,事事都为卫子夫冲在前头。
如今刘挽要离开长安,心里未必不会挂念卫子夫他们。卫子夫应该证明给刘挽看,没有刘挽在长安,他们也能好好的,不会被人欺负。虽然那会很难。
卫青绝口不提刘彻交代卫青要训练刘挽的事儿,他知道,但凡卫子夫知道,怕是要受不住。
况且,卫青都后悔今天来找卫子夫这一趟了。刘彻和刘挽都没说,他不应该提前来这一趟。
也是卫青受到极大的震撼,心中不安之极,故一时恍神,没想到卫子夫也早有察觉,一来二去,话赶话藏不住了。
思来想去,卫青堵上刘挽。
这种时候也不用特别去找,刘挽一准在上林苑。
卫青前去一问,问到了刘挽正在练兵。
刘挽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对待手下也是同样的态度。她的兵,几乎都得跟她一样,每天训练的内容刘挽安排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受不了的都会被刘挽刷下来。卫青注意到,先前他练的人替换了不少。
此时的刘挽正带人在练箭,看到卫青过来也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的领着人训练,直到把她面前的箭全部射完。
卫青不会错过刘挽领人射出去的箭几乎都落在箭上,每一支都是同样的位置。旁边的女兵纵然做不到刘挽那样,也都在箭靶心的位置。
默默的低下头,卫青掩饰眼中流露的震撼,心里想的是,刘彻把刘挽放到朔方城去,朔方城外匈奴一再袭击,确定刘挽不会上战场?
第251章 委屈的霍去病
反正卫青觉得想看住刘挽很难。
况且真到了战场之上, 想让人避开战争,难道不是笑话?
卫青不抱太大的希望。
“舅舅怎么来了?”等刘挽终于射完了面前的箭,大家都一样结束训练后,刘挽解散了女兵们, 这才跑到卫青的面前。
卫青看着刘挽满头大汗, 拿出帕子给刘挽轻轻的擦干了头上的汗珠。刘挽高兴的道谢, 聪明如刘挽, 哪里会看不出来卫青眼中流露出的郑重。
“舅舅有话不妨直说,遮遮掩掩亦无用。”刘挽素来豁达, 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自家舅舅要是遇上难事, 她肯定会帮。
“陛下让你一道前往朔方, 你知道陛下的打算?”卫青纵然知道刘挽对刘彻的打算一清二楚, 还是没能忍住的仔细问上一问。
刘挽颔首道:“其实是我先起的念头,只不过先前父皇是不同意的,毕竟朔方刚刚被舅舅攻下,并不安定, 匈奴接连进犯有意夺回, 朔方是对抗匈奴第一防线。我这一去父皇更担心我会不会趁乱上战场。”
卫青补道:“我现在也很担心。”
刘挽听着愉悦的笑了,“舅舅,担心是没有用的。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怜的卫青为着刘挽的事,说是寝食难安都不为过。
“比起舅舅,很多事情我更适合做。父皇信任我,我更应该趁着父皇信任我的时候, 证明我可以为父皇做很多别人做不好的事。我的分量越重, 将来娘还有据儿才会无人敢动。舅舅, 我的父皇他是大汉的皇帝。您跟随在我父皇身边多年, 了解我父皇的性格, 我自然也比舅舅更清楚。爱欲其生,恨欲其死。我父皇是这样一个人,以后随着他大权在握,立下丰功伟绩,更会独断专行。梁美人的事不会是一个特例。”因为梁美人的事,让刘挽深刻的体会到刘彻狠起来到底能有多狠。一个没用的人,刘彻会随意的将他们舍弃。刘挽需要做的是让自己和大汉甚至跟刘彻绑在一起。当某一天刘挽重要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的消失会让整个大汉翻天覆地时,才是刘挽可以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
卫青一直都知道刘挽对刘彻虽然依赖,并不完全相信。
如同刘挽说的那样,卫青跟在刘彻身边多年,他知道刘彻是一个何等凉薄的帝王。
一旦刘彻察觉他们危及到大汉的江山,甚至危及到刘彻的地位,无论是谁,刘彻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舍弃。
“舅舅,我娘成为了皇后。将来的太子一定只能是据儿,将来的皇帝也只能是据儿,否则我们都会死。被废的太子,没有一个能逃过一死。”在其位要谋其政。刘挽绝对不会让历史上的巫蛊之祸发生。卫家的人,她的兄弟姐妹,她都要保护。
卫青有一种刘挽准备多时的感觉,只是多年以前尚年幼的刘挽没有说出口,现在,刘挽明明白白的告诉卫青。
“无论将来我要做什么,舅舅只需要支持我足够了。舅舅放心,我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绝对不会让自己死掉。”当长辈的最担心的莫过于尚且年幼的刘挽担起过多的重担,为此会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刘挽就给卫青一句准话,让卫青不必担心她会把自己的小命先搭上。
“只有活着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死了,所谓从前的威严也好,功劳也罢。舅舅看着我父皇觉得他是那种会因为顾念旧情而网开一面的人吗?就算他顾念旧情,别忘了在他身边有多少小人。纵然他没想过要谁死,只要他给别人机会,那些小人也一定会让阻碍他们的人去死。”
巫蛊之祸说到底不仅仅是刘彻一个人的错,更有无数的人在其中推动,无非是想让大汉朝失去那样一个能干的太子,从而乱成一团,如此一来,他们才能得利。
刘挽看着眼前的卫青,其实最担心的莫过于,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改变他和霍去病的命。
24岁去世的霍去病。匈奴大战之后闭门府中静养时数年,最后去世的卫青。他们的离去都代表着卫子夫和刘据失去最强而有力的靠山。从那以后,朝堂上很多的人都企图把卫子夫和刘据吞噬。
“你还太小了。”卫青当然知道刘挽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卫子夫,也是为了尚且年幼的刘据。这一切不该是此时才不过十岁的刘挽应该去谋划,未雨绸缪的。
刘挽笑道:“舅舅别拿我当孩子。哪怕是及冠的人都未必能像我一样做这许多事。您就当我长大了,我现在不是十岁是二十岁,这样子您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有一句话刘挽没有说错,在卫青面前的刘挽哪怕小,却做成了很多成人所做不到的事情。他不应该一味的把刘挽当成孩子。
只是卫青看着刘挽,满心最多的是心疼。
小小年纪的刘挽承受太多。
“舅舅,我没有去过朔方,您跟我说说去朔方应该准备的东西,我好把缺的都备齐。”刘挽坚信一步一个脚印踏下去的她,将来无论遇到多少问题,她一定都可以解决。眼下,先打听打听朔方的情况,朔方她没有去过,必须得先弄清楚应该准备的东西,才不至于将来手忙脚乱。
卫青明白,真要是心疼刘挽,该帮着刘挽了解朔方,如同刘挽说的那样,让她和大汉的利益,刘彻的利益绑在一起,如此无论将来发生何种变故,刘挽都有底气保护卫家,也能保护自己。
卫青细细同刘挽说起朔方的情况,比起在刘彻面前一带而过,自然是仔细得多。
霍去病算是很慢才得到消息,听说刘挽竟然要跟卫青前往朔方,二话不说的寻上刘彻,“陛下,泰永都能去朔方,我也要去。我比泰永还大五岁。”
对喽,刘彻总说霍去病和刘挽太小,小得不应该往边境去,上战场的事轮不到他们。
怎么叫轮不到他们呢?
如果大家都不去,好,霍去病可以接受等到刘彻认为他足够强大,是能上战场的时候。
可是,刘彻拿他小当借口,不许他上战场,竟然让刘挽去朔方城?
那是卫青已经攻下的城池不假,并不代表那里没有匈奴人了,更非没有匈奴进犯。
“陛下,我也要去。”霍去病第一时间回宫寻上刘彻,一再表露的态度仅此,他要去,他也要去朔方。
“你知道朕派泰永去朔方为何?”刘彻回头看着一脸期待和激动的霍去病,只问霍去病。
霍去病一顿,打匈奴肯定不是的。
可是,霍去病道:“朔方城并非没有战事。”
“那有你舅舅负责。”刘彻回一句。刘挽并非是那主要的人,她去了不假,绝非主要负责出击匈奴。“你能像泰永一样为朕开商道,为朕处理好朕的燃眉之急?”
霍去病张了张嘴,这话他不敢保证。
“好好练你的兵,该让你上战场的时候朕一定会让你去。在此之前你要是敢胡闹,朕会让你永远都休想再有出击匈奴的机会。”刘彻正告霍去病,霍去病收获刘彻充满警告不善的眼神,岂不知刘彻定是说到做到。
“另外,这件事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朕不想听到你再提起,对别人,你也是一个字都不能提。”刘彻叮嘱一声,派刘挽出去他有深意,刘挽能干,很多事情刘彻相信刘挽会办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在刘挽没有去到朔方之前,不能往外透露。
霍去病低下头想了想道:“消息传到我的耳中,怕是传扬出去了。”
此话落下,刘彻冷笑道:“会有人相信朕让泰永去朔方吗?”
不是所有人都是霍去病,一听说便以为是真的。事实上,有太多的人直到现在依然看不起刘挽。刘彻利用的正是他们对刘挽的轻视,等着刘挽在朔方绽放属于她的光芒。
“是。”霍去病懂了,刘彻是将刘挽视为一着奇招,刘挽能生出何等奇效,看刘挽。
霍去病从刘彻那儿出来即往甘泉宫去,刘挽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刚进门立刻收获霍去病幽怨的眼神。
换成谁能不郁闷,霍去病以为自己会比刘挽更早上战场,等他出击匈奴,狠狠的重创匈奴大获全胜而归时,霍去病定要回来跟刘挽仔细说说他是如何重击匈奴的。
结果好了,对,刘挽是没有要去打匈奴不假,她去朔方城了。
刘挽会比他更早更近的了解匈奴,哪怕不上战场,刘挽肯定会先见识匈奴的骑兵。
霍去病吐气吸气,一回一回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控制住。
“表哥。”霍去病身上的气息极其强大,刘挽进门立刻感受到。嗯,她能体谅霍去病此刻的心情,可是霍去病确实得留下,留着。
“你高兴吧?”霍去病算是终于等到刘挽,此时望向刘挽的眼神恨不得取而代之。
刘挽高兴必须是高兴的,当着霍去病的面不能承认,否则岂不是扎霍去病的心。
“还好。”刘挽不自然的低下头,努力控制流露出高兴的神色。
“你现在教我做生意。”霍去病蹭的站起,大声的冲刘挽喊出这话,满眼的迫切。
刘挽缩了缩身体,不得不提醒霍去病道:“表哥,也不是我泼你冷水,哪怕你想学,你确定你能学得了?”
并非怀疑霍去病的智商,而是人各有所长,霍去病练兵打仗是个中好手,并不代表他做生意也行。
霍去病沉默了,再一次坐下,浑身上下都透着委屈,刘挽
第252章 不容易
苍天啊, 大地啊!
刘挽认识霍去病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在霍去病身上看到委屈!
哎哟,刘挽也算是见识到霍去病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别笑。”刘挽嘴角刚动一动,结果霍去病大声的指着刘挽警告, 刘挽赶紧把嘴闭上!
不笑不笑, 她保证不笑, 绝对不笑。
“陛下, 陛下,陛下。”霍去病嘴里不断的念叨着陛下, 可见对刘彻十分怨念。
“陛下怎么能让你先去, 怎么可以让你在我前头。我是你表哥, 应该我先去的。”霍去病冲上来, 在刘挽的耳边念叨,不断的念叨。
“常理是表哥先,眼下事情有变,不能按常理来论。表哥, 表哥莫急, 也就过个一两年,我父皇肯定会把你放出去。”刘挽感受到霍去病身上的怨念,那啥,她其实觉得十五岁也不是不能上战场了。史书上记载霍去病十八岁上的战场,一上战场立刻崭露头角,冠军侯, 勇冠三军, 如此功绩, 世所罕见。
嗯, 其实这么一想也不急着让霍去病太早出头是吧。
“不行, 我要再去找陛下。”霍去病想来想去,愣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立刻往外冲去。刘挽
等霍去病一走,刘嘉和卫长公主才出来,刘嘉一脸怕怕道:“表哥也太可怕了。二姐不知道表哥一进门板着一张脸,似乎下一刻谁要是说错话,他便不饶人。不过,表哥说的话什么意思?表哥在前,你在后才对?为何变成你在前了?”
刘嘉一问,刘挽立刻上前按下刘嘉的头道:“别问,此事暂时不适合你知道。”
刘嘉一听乖乖的应着一声是,卫长公主一眼扫过刘挽,她从方才刘挽和霍去病的对话中听出来了,刘挽要去一个地方,一个霍去病想去没能去成,让刘挽抢先的地方。
能让霍去病急切想去的地方,从小到大,卫长公主知道只有一个,那就是匈奴所在之地。
可是刘挽才多大,刘彻怎么会突然同意刘挽去匈奴之地?
卫长公主想到这一层,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
刘挽按住了刘嘉,让刘嘉不许问。一旁的卫长公主从方才霍去病和她的只字片语之中察觉某些事,刘挽以眼神安抚住卫长公主,不让卫长公主说出来。
“表哥走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刘嘉习惯刘挽不说,她不细问的相处方式。只庆幸与霍去病终于离开,没有人再板着一张脸在她眼前。方才霍去病给到的压迫力,真是让她怀疑下一刻霍去病怕是一定要挥刀朝人砍去。
“别把表哥说成毒蛇猛兽。”刘挽听着刘嘉的话哭笑不得,霍去病又不可怕。
刘嘉呵呵几声,“那是二姐你觉得,你问问大姐在表哥的面前敢不敢大喘气?”
刘挽询问的眼神扫过卫长公主,卫长公主一僵,“表哥挺吓人的。”
有时候霍去病就坐在那儿,不发一言,足够让人害怕。
张了张嘴,刘挽解释道:“表哥脾气很好。”
这句话刘嘉和卫长公主都不接了。没有人说霍去病脾气不好,只是霍去病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怎么敢靠近。反正从小到大,刘嘉和卫长公主都对霍去病敬而远之。
“娘呢?”看到了刘嘉和卫长公主,独独不见卫子夫,刘挽好奇的寻找。
“不知道。中午的时候见过舅舅,后来娘忙起来就见不着人。”刘嘉把知道的情况一说。随后拉过刘挽的手,“先别急着找娘,二姐陪我玩。”
每天能让刘挽陪着玩不容易,刘嘉绝不错过。
“据儿。”玩也不能把刘据落下,会跑会跳的孩子最是好动,刘挽乐得回来陪妹妹弟弟一起玩。
卫长公主立刻道:“我去把他带过来,刚刚见到表哥他跑了。”
刘挽还能说啥,姐妹都怕霍去病,看来得让霍去病和善点。不过估计也难。
玩耍之后,沐浴更衣刘嘉和刘据都睡了,刘挽注意到卫子夫一直没有出现。刘挽知道卫青肯定把刘彻的决定跟卫子夫说了。卫子夫心里定比卫青还要担心,当下要去寻卫子夫。
刘挽能够体谅卫子夫的担心,也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安抚一番卫子夫,只是刚出门就碰上卫长公主,刘挽一愣即问:“姐姐怎么没睡?”
卫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瞥过刘挽一眼说:“你觉得我能睡得着吗?”
问得刘挽面上讪讪。脸皮厚的刘挽,上前挽过卫长公主的手,“姐姐不用太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在哪儿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亏。我得去拼一拼。”
刘嘉还小,懂得一些事,但懂得不算太多,卫长公主就不一样了。卫长公主清楚地知道刘挽拼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卫长公主长长一叹,“果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如今的筹码远远不够。”所谓筹码也是底气。听着刘挽的话,卫长公主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刘挽的手,“将来会到那样的地步吗?”
卫长公主问出这一句话,证明在卫长公主的心里依然对美好怀揣着期待。
“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但是我也不得不提防。我们处在这个位置上,退则万劫不复。到时候死的不仅仅是我们几个而已。”刘挽也不想太早的谋划,但是依照史书上关于刘彻的记载,如果刘挽不趁早在刘彻没有顾忌的上内政的时候一步一步的展示她的能力,等到边境安宁那会儿,大家的视线都会落在大汉国内。刘挽再想动手脚没那么容易了。
没错,刘挽不仅要在出击匈奴的时候顺势获得一定的军权,哪怕是在内政上刘挽也要有自己的影响力。
单单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很危险的,须得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甚至保持一定的平衡,不用担心鸡蛋会打烂。
“人人都羡慕我们生来享尽的荣华富贵,少有人知道我们的不易。”卫长公主和葡萄缓缓的朝前走,不禁感慨。
“因为比起我们来,有太多的人为这一日三餐而奔波。连生存都无法解决的人们,是永远无法想象我们这些吃饱撑着的人所谓的不易。我们的这点不易,姐姐往后大可不必提,听起来更像是无病呻/吟。”刘挽知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而像他们这些人生来享尽了荣华富贵,得到了太多别人一辈子都追求不来的东西。为此他们确实要承担各种各样的责任,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算计,比起为了一日三餐奋斗的人们来说,他们幸运得太多了。
卫长公主一愣,随后一想甚以为刘挽说得在理。
“姐姐这样一想,是不是就觉得我们受的这点苦都不算苦。所谓的委屈也不是委屈。所以姐姐也不需要为我过多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条路毕竟是我选择走下去的。”刘挽觉得既然是她选的路,无论前途布满了多少荆棘,她都会一直走下去。
“我们帮不上你。”卫长公主垂下眼眸,刘挽要做的事,她当姐姐的帮不上忙。
“姐姐可以帮得上的。安容处的事,平阳姑姑那里麻烦姐姐多看着点。”刘彻希望看到刘挽和平阳长公主和好,明面上是好了,但事实上刘挽对平阳长公主反而更警惕。
刘挽给到平阳长公主的东西自问不少了,可是平阳长公主并不满足,否则当日也不会提出让刘挽将盐务的权利交到她的手里。
有了钱之后的平阳长公主更喜欢权。
刘挽并非想要把所有的权利都握在自己的手里,但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借由安容处谋私利。
没有错,刘挽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平阳长公主会借助安容处有所算计。
安容处的影响力,渐渐会显露出来。平阳长公主并不蠢。看中盐务,显露出她的野心的平阳长公主既然依然在安容处,那么一定不会错过任何可以增加她在大汉影响力的机会。
原本刘挽把几位长公主和馆陶大长公主一起拉来,并不介意她们为此得权,毕竟想要马儿跑,须得让马儿吃草,哪有光让人干活不给好处的,刘挽并非周扒皮。
不过,权可以分,安容处建立的初衷不能忘。
平阳长公主连刘挽立的盐务规矩都多有不屑,安容处未必没有空子可钻,刘挽不可不防。
“馆陶姑祖母应该不会放纵平阳姑姑。”卫长公主并没有责怪刘挽想多,而是想到了另一个人-馆陶大长公主。
刘挽早有防备,有些事情一旦办成也得讲究平衡。
姐妹和女儿在刘彻的心中到底谁的分量更重,刘挽并不想将来有一天必须得让刘彻做一次选择。
不想把事情捅到明面上,又能够解决问题,莫过于有人盯着,双方达到一定的平衡。
自家姐姐看出她的布局,刘挽是高兴的。
“可是馆陶姑祖母未必一定会帮我。”刘挽也得告诉卫长公主另一个事实。馆陶大长公主哪怕看似站在刘挽这一边,也并不代表在平阳长公主和刘挽相争相斗的时候,一定会选择刘挽。
第253章 筹备
卫长公主一愣, 很快反应过来,“都有私心。”
刘挽长长一叹道:“谁都有私心,如你,如我, 无一例外。我并非容不下她们的私心, 我提防的是她们私心过重, 以至于最后受损的是安容处。我们收容的是于危难之时, 无处可去,无人可依的人, 他们已入绝境, 倘若这种时候有人想要利用他们, 甚至在给他们希望之后, 承诺让他们一生无忧的让他们做些什么,他们未必不会做。大汉安定,经不起太多人的算计人心。”
卫长公主一顿,随后想起另一个例子, “如梁美人。”
额, 刘挽道:“倘若姑姑只是想挑几个梁美人送到父皇身边,反倒是最不值得在意的事情。没有平阳姑姑,总会有别人。要不要女人,要多少女人,决定权在父皇,旁人送再多的女人到跟前, 不想要的都能不要。咱们的父皇从来说一不二, 以前受制于人如此, 以后更如此。”
刘挽须得让卫长公主明白一个道理, 和女人争男人是最不可取的, 男人的心思决定一切,他想不想要,愿意不愿意只守着你一个人,才是别的女人能不能抢走这个男人的关键。
对付女人,大可不必。
“男人,他敬我们一尺,我们敬他一丈。如果不是父皇的喜好左右我们的生死,我都不会希望父皇同我们达成约定,永远不过界。”刘彻的身份注定让刘挽甚至是所有人都不可能不在意刘彻宠着谁。刘挽没有想过要让刘彻改变喜好,然刘挽必须要想方设法让刘彻牢记,他再宠着一个女人都不可以过界。
卫长公主又一次握紧了刘挽的手,不确定的问:“父皇会吗?”
那个界,别人不能为刘彻定下,刘挽可以吗?
“我会尽我所能。”说到底,想让刘彻不过那个界,再宠着一个女人也得记住卫子夫是皇后,不能让任何女人越过卫子夫去,同时,也不会越过刘据,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刘彻知道,一但越过那个线,会让大汉动/乱,自然而然,刘彻会谨守那道线。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
一个人的份量重到能够让大汉动/乱的地步,对刘彻而言相当的有风险,唯有把握其中的分寸,让刘彻既能明白这个道理,又不会担心这个人将来真有乱大汉之心,才算是真正的成功。然而,很难!
卫青一直说有些事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好,唯有刘挽可以,正是这个道理。
卫长公主道:“我知道了。”
在卫长公主的心里,她清楚的知道,她们姐妹荣辱与共,平阳长公主纵然是她们的姑姑,终究她们的利益并非全然一致,甚至在盐务的事情上,平阳长公主和刘挽成了敌人,为了权利相争的敌人。
盐务能争,安容处代表的意义重大,那是为大汉收拢人心所在的地方,是刘挽倾尽全力想为大汉的百姓留的一条退路。
刘挽确实是要借此收拢人心,得民意,何尝不是打着刘彻的名号行事。刘挽不曾将功劳归为己有,反而一直想方设法让人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心存百姓,她如此行事,既安刘彻之心,何尝不是也早早做下安排。
“姐姐不用担心,平阳姑姑不敢做得太明显,毕竟,我出钱,她们出力,从始至终我打的都是父皇的旗号,代表的是父皇。安容处是为大汉而谋,非为我个人。平阳姑姑倘若敢在安容处大肆用她个人的名号行事,由她去。姐姐只须看着,收集证据,待她过界时,我会让父皇动手,亲自斩她伸得太长的手。”刘挽虽然让卫长公主盯着平阳长公主,并不打算让卫长公主去对付平阳长公主。
来日平阳长公主总是卫长公主的婆婆。
想到这一点,刘挽脸色又不好了,三代近亲成婚,她真怕卫长公主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关键性是子嗣问题。
刘挽又愁了。这门亲事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作罢,刘挽都想搞散。然,刘挽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好。”卫长公主观刘挽脸色不好,以为刘挽担心她以后嫁入平阳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安抚的告诉刘挽道:“我是大汉的长公主,父皇的长女,平阳姑姑自知我的份量,聪明如她,不会做出苛待我的事情。”
刘挽凝望着卫长公主,她算是看着卫长公主长大的,纵然在她眼前的卫长公主比她大三岁,很多时候都是刘挽在引导着卫长公主的成长。刘挽总想护着最像卫子夫的卫长公主,生怕她受尽委屈。
事实上,卫长公主外貌像卫子夫,骨子里也是外柔内刚,极有主见的人。况且,她有着卫子夫所没有的底气,这份底气来源于刘彻,来源于刘挽,也来源于她自己。
卫长公主冲刘挽温和的一笑,挽过刘挽鬓间发丝道:“小小年纪,该操心不该操心的,你操心太多。我的事,你要相信我纵然不如你一般能够指点江山,谋划天下。保护自己不吃亏,不被人随便的欺压总是有的。难道你向父皇请求为我们请的三位先生都是无用之辈。”
“她们岂是无用之辈。”刘挽把人用起来后才知道那几位夫人何其能干,刘挽不得不说,刘彻挑人的眼光相当的毒辣,一挑一个准。
“我也不是无用之辈。”卫长公主骄傲的昂起头,无非想让刘挽记住,在她面前的人已然长大,不需要刘挽这个当妹妹的时时刻刻都记着她,念着保护她。
刘挽赶紧附和道:“姐姐自然不会是无用之辈,你有用,非常有用。”
卫长公主拉着她往前去,她能不知道刘挽是要寻卫子夫吗?
一个下响不见卫子夫,连刘据睡了依然不见卫子夫,卫长公主也有些担心。
仔细一问才知道,卫子夫在库房,姐妹二人立刻寻着卫子夫去。
甘泉宫有自己的库房,平日里刘彻所赐之物,各家所送卫子夫的礼物,全都放着,刘挽平日也没少给自家母亲送好东西,因而看到堆得满满一屋的宝贝,刘挽和卫长公主都一愣。
卫子夫正让人收拾着,叮嘱他们将一些保暖的,又凉快的布料全都拿出来,再有一些药材。
额,看得出来,弄了小半天依然没能弄好。
“娘,时候不早了,不急着一天把库房弄好。”卫长公主走过去,安抚的同卫子夫说起。
卫子夫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拿出来,我得给泰永多做几件衣裳。她在长个子,一两个月衣裳又得短了。”
刘挽有些汗颜的建议道:“那您给我做长一点,我就可以不用换得那么勤。”
收获卫子夫狠狠的一瞪,“我们家不缺那点料子。”
额,行行行,刘挽不抗议,乖乖的往前去,好生好气的道:“娘别翻了,余下的都留着,您要是想给我做衣裳,想要哪一种布料跟我说,我让人弄过来。我们那儿又出了新料子。”
一听这话,卫子夫停下,望向刘挽,刘挽肯定点头,保证绝没有骗人。
“对啊娘,布料的事让泰永办最合适不过,您要多少她给您拿多少,都不带重样的。”姐妹两人都知道卫子夫心里不好受,变着法儿哄人。
卫子夫想了想,“那我想想得要多少料。”
说着已经开始算。
刘挽按下她的手道:“不着急,不着急。忙一天了,您不歇歇,脑子都跟不上。听我的,回去睡上一觉,明天早上您醒来之后再仔细算,一定能很快算出来。”
卫长公主在一旁附和,不忘问上一句卫子夫吃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卫子夫被刘挽和卫长公主架着回宫休息,库房,锁上就是。
有些事不想避之不谈,又不得不避之不谈。
刘挽不想和卫子夫说得太多,该说的早说完了,刘挽只能尽所能的由着卫子夫给予。吃的穿的用的,卫子夫想怎么给她准备,就怎么给她准备。
霍去病再去寻刘彻的结果都一样,哪怕霍去病提议他可以到朔方去练兵,无奈刘彻不吃他这一套,别以为刘彻不知道霍去病打的盘算,到了朔方,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刘挽卫青看起来都吃力,再加上一个霍去病,简直要命。
要不是须得刘挽去弄商道的事,真以为刘彻会把刘挽放出去?
生财有道的刘挽为刘彻挣回来不少的钱,自然而然,能再生财的事,刘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刘挽,立刻马上安排刘挽去占尽先机。
聪明如刘彻看着刘挽在大汉国内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完全可以预料,西域各国一但商道开启成功,那将会带来多大的利润。
钱刘彻挣到,同时刘彻也并没有忽略多年以来刘挽给刘彻上的一份数据,那就是刘挽做的那些生意,到如今让多少大汉子民的日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重农抑商不假,不过断然不能一味禁,要禁须禁的是上头,对于寻常大汉子民而言,多一份收入不过是让他们的日子能好过些。田,他们一样会耕种。大汉得利,子民得利的事,刘彻能不干吗?与其便宜别人不一定为大汉子民谋算,刘彻定要将事情交到刘挽手中,让刘挽去做。
第254章 你疯了?陛下疯了?
刘挽相当清楚的知道刘彻的想法, 她一直努力的体现自己的价值,只因唯有如此,将来一但涉及刘彻的利益时,刘彻第一个想到为他办事的人会是刘挽。
成为皇帝第一个想到替他办事的人, 证明的是刘彻对她的信任, 同样也证明着刘挽的能力。
既然要往朔方去, 刘挽也得把京城里的事情安排妥当。
如花禄、唐臻三人, 刘挽把她们叫齐,将她们负责的事情尽托之, 聪明如她们没有细问, 知刘挽将诸事交给她们, 定有原由, 刘挽不说,她们负责把事情办好即可。
刘挽特意叮嘱的是乐奴。一个从前的暗探,最擅长的是打听消息,刘挽虽然并不想过于算计, 亦不可不防于别人算计她。消息网搞起来, 不仅是在大汉,连同匈奴也要。
消息的灵通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决定事情的胜败。从前的刘挽,事事依赖于刘彻,也依赖于别人。以至于刘彻都养成了凡事靠别人的习惯。这并不是一种好习惯,因此刘挽决定让乐奴弄出一条情报网,知各方消息。
乐奴听到刘挽的话时露出一抹笑容。
“天底下没有谁能信得过。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长公主明明有能力, 为何偏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呢?哪怕这个人是长公主的父亲, 可他同样也是帝王。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乐奴如是道来, 欣喜于刘挽迈出的一步, 甚好对吧!
刘挽并没有斥责乐奴, 和聪明人要是再说那些虚的,未免太虚伪。
“重点还是放在匈奴。你该听说有人和匈奴通敌叛国。个人的利益可以放一放,国家的利益绝不允许任何人沾染。”这一回卫青发现有人给匈奴送铁,下一回谁敢保证不会有人私自沟通匈奴,出卖军情。
战场上的事情绝不能赌。刘挽必须得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一旦发现有任何人出卖大汉,必须先一步把人揪出来。
“长公主放心。”乐奴爽快的答应。暂时没能跟在刘挽的身边贴身伺候,乐奴的目标是将来可以。一个聪明又有底线的公主不容易找到。见识过太多人性丑陋的乐奴,倒是希望可以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安容处这个地方,别人并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对乐奴这种漂泊流离,又沦入他人之手,成为他人工具的人,她懂得。
而且刘挽更是让身边的人都教会进入安容处的人一技之长,只为了让他们能够在这个世道真正的活下去,不至于将来养不活自己。
从安容处出去的人,都不再是从前的懦弱无能,只能依靠别人而活的人。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乐奴,越发坚定要跟在刘挽的身边。
刘挽在最后叫来了陈掌,陈掌必须是积极的出现。
哎哟,一回一回的因为刘挽在刘彻那儿露脸,陈掌得到的名和财,乐得他喜上眉梢。
“长公主。”陈掌客气的同刘挽见礼,刘挽照旧约他在酒楼见面,示意他坐下,依然并不绕弯子道:“接下来看好卫家,他们做的事,违法乱纪的你若劝不住,把证据留下,我会跟他们一起算总账。”
陈掌
回回刘挽都担心卫家闹事,说起来卫家其实挺好的,小打小闹比起别人来,差得远。
“你最好谨言慎行,否则莫怪我不容你。”刘挽同时也得警告陈掌,别觉得得了刘彻几句夸赞尾巴即翘到天上去,他但凡敢乱来,第一个容不下陈掌的人会是她。
陈掌打了一个激灵,感受到刘挽身上散发的寒意,他怎么会不知道刘挽说得出做得到,连忙低下头恭敬的道:“长公主放心,我绝不会,绝不会。”
“机会仅此一次。你自己把握。”刘挽相信,有所图的陈掌定不会愿意让自己葬送他唯一的希望。毕竟陈掌已然失败过一回。
陈掌当年为何选择卫少儿,无非是想借卫少儿和卫子夫攀上关系,为在刘彻那儿露脸。
可惜他算盘打得再响,事情并不如他所愿的发展。
卫子夫纵然成为皇后,并没有让陈掌如愿以偿的复爵。祖上曲逆侯的爵位,是陈掌心中一生的追求,他至今依然不肯放弃,唯愿将来真有那一天能够得刘彻恩赐,再得曲逆侯的爵位传承。有所求,该对自己也有所约束。
“长公主放心,我绝不会犯错,绝不会。”陈掌本来想松一口气,刘挽此时同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陈掌的心悬起,让他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他如果胆敢违法乱纪,肆意行事,刘挽会在第一时间解决他。
能让他有机会在刘彻那儿露脸,能让他立功的人,想要毁了他不过是刘挽想不想的事儿。
与陈掌分道扬镳后,刘挽思来想去依然去馆陶大长公主府上一趟。
好些日子刘挽没来了,馆陶大长公主见刘挽之时身边领着一个相貌俊美的郎君,刘挽有所耳闻,知是馆陶大长公主养的男宠,名叫董偃。
“难得你今日得闲。”馆陶大长公主自知刘挽忙得很,能来一趟很是不容易,同时也为刘挽介绍道:“想来你也有所耳闻,这是董偃。”
身边俊美的郎君同刘挽行礼,刘挽淡淡的点点头。相貌俊美的人刘挽见得多了,自家的舅舅,自家的表哥,哪怕是刘彻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刘挽虽然喜欢欣赏好看的人,也并非单纯看脸的人,欣赏只限于欣赏。
“来寻姑祖母有要事相商。”刘挽一眼扫过董偃,言外之意馆陶大长公主定是明白的。
“你先退下。”馆陶大长公主不过是遂董偃所愿,让他见见刘挽罢了,刘挽既道有要事,馆陶大长公主心知刘挽的事儿都极为重要,岂有不配合的道理。
董偃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刚来即要走,显得有些一愣,馆陶大长公主回头看过去,董偃瞬间清醒的起身退出去。
刘挽待亭中独她与馆陶大长公主,刘挽且问:“敢问在姑祖母心中,是大汉重要,亦或者是姑祖母一己之私重要。”
这些年馆陶大长公主和刘挽之间的合作算是愉快,不过她们相互之间要说有多信任是没有。
难得刘挽问起,馆陶大长公主道:“你只管说需要我做些什么?”
刘挽走到馆陶大长公主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一阵低语,馆陶大长公主不可置信的望向刘挽,“你父皇疯了?还是你疯了?”
额,别管是刘彻亦或者刘挽都没疯。
馆陶大长公主说出这句话后也知道话说得不太对,让刘挽回去坐下,“你知道何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知道。敢问姑祖母知道何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汉安宁太久了。”刘挽长长一叹,她不相信馆陶大长公主不知道某些事。
馆陶大长公主冷笑,“如此一来你是让我甚至是陈家都要脱一层皮?”
刘挽同馆陶大长公主对视道:“首告之功,可保姑祖母和陈家。况且,我也算是送姑祖母一份大礼,陈家的表叔他们未必不能借此立功,只要他们立得住。”
提起两个儿子,馆陶大长公主的心情算不上好。
自家的儿子自家有数,他们但凡有本事,馆陶大长公主大可不必愁。恰恰因为他们无能,才会让陈家落得如今的下场,只能靠馆陶大长公主立起来。
“且我方才已经问姑祖母,您是要保大汉亦或者保自己。”刘挽先给馆陶大长公主机会,只为让馆陶大长公主有选择的余地。
否则有些事刘挽未必不能找别人干。
馆陶大长公主凝望着刘挽,眼中蕴含着波涛汹涌,“你父皇当真有此心?”
“我将我的感觉道来,姑祖母信与不信,我无法左右。”刘挽要打包票吗?刘彻的心思刘挽不能说全懂,相对是清楚的。况且,站在一个皇帝的立场,底下的臣子有太多的不可控。墨家的游侠都让刘彻所无法容忍,不会有人觉得刘彻能够容得下底下的臣子都能危及皇权。
不动手,无非是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解决问题。
从前有窦猗房和王娡在上面摄政,刘彻无权,所思所想是如何将属于他皇帝的权利收回来。等到拥有了皇权,接下来刘彻要做的是稳固皇权,灭匈奴,扬大汉之威,让天下人都看到,他这个皇帝将一雪大汉多年的耻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实从刘彻采用董仲舒的想法可以窥探出,他想要集中皇权,他想要让天下人知道,皇权在上,他这个皇帝说一不二。
不能说刘彻企图专政霸权都是对,弱化臣子,甚至让他们无法借势欺压百姓,强取豪夺,刘挽是一千个一万个支持。
甚至在刘彻未必想得到对臣子豪强士绅他们下手时,刘挽会一步一步的促成刘彻对他们动手。
豪强士绅占据太多的资源,他们在无休止的夺取普通人的生存空间。抢钱抢地,行使他们的特权,他们会把本来够苦的百姓逼得更苦。
刘挽知道在历史上,后期的刘彻为了军费,不惜将大汉的律法弄得形同虚设,也知道大汉朝无一人不苦。相比于让所有人都苦,刘挽觉得,倒不防劫富济贫。
第255章 差距
馆陶大长公主毕竟和刘挽合作多年, 心知刘挽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主儿。她说出来的,纵然不是刘彻眼下要做的事,必然也会是在不久之后刘彻会付之行动的事。
比起成为被刘彻所对付的对象,难道不是先一步成为刘彻的人, 更能保全荣华?
只是如此一来, 怕是要得罪不少人。甚至在之后, 一朝天子一朝臣, 来日的陈家未必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凭陈家的人若无本事,怕是不能护住自己。
馆陶大长公主的内心纠结无比, 既想答应刘挽, 又怕答应刘挽, 最后极有可能让陈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今并未开始, 不过接下来的时候我不会在长安,提前说与姑祖母听,好让姑祖母思虑周全再做决定,算是谢姑祖母多年的照顾。”刘挽看出馆陶大长公主的纠结, 不过, 没有关系,她本来没有打算让馆陶大长公主今天做下决定。
早早提个醒,无非为了让馆陶大长公主有时间考虑问题所在。
馆陶大长公主知道,刘挽提醒馆陶大长公主自行决定,究竟她打算如何行事,大抵刘挽不太管。
等等, 馆陶大长公主突然意识到自己捉的重点有误, “你要离开长安去哪儿?”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的好。
刘挽答道:“朔方。”
“陛下疯了吗?”一天的时间能让馆陶大长公主惊叹两回也是极其不容易。
“还请姑祖母暂时莫对外提及。我父皇想给人一个惊喜。”刘挽提上一嘴, 馆陶大长公主张张嘴, 半响没有缓过来, 她想问刘彻为何把刘挽派往朔方?刘挽去了有何用?
话到嘴边又止住,刘挽能做的事多了。
只是不知道刘彻到底交代刘挽做多少事。
馆陶大长公主头有些痛,痛得都不想说话。
一个个实在太过分,想过刘挽只是一个孩子吗?再聪明的孩子也不代表可以随便把人放出去,且是刚刚攻下的匈奴之境,城都没建好!
吐气,馆陶大长公主不断的吐气吸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太过激动。
“大汉无人了吗?”馆陶大长公主实在没能忍住的质问,她听说刘彻最近提拔不少人才,怎么是没有人可以用,偏偏要把刘挽弄过去。
“大汉自然是人才济济的,只不过像我一样既能让父皇省心,眼里又有活的,难寻。父皇大抵也是用得顺手了。”刘挽自夸自卖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想她花了多少年时间才做到这一步,随便来个人都能取她而代之,刘挽须得想想自己那么多年有没有努力干活。
馆陶大长公主立刻道:“霍去病呢?”
啊?被馆陶大长公主一问,刘挽明显一愣,随后道:“我去朔方又不是为出击匈奴。”
她和霍去病多少有点区别,一个满心只有灭匈奴之心的霍去病,和她是一路人?
明显并不完全是的好不?
馆陶大长公主审视刘挽半响,最终不得不问,“嘉儿的婚事都定下了,你没有想法?”
哎呀,提到婚事,刘挽自知馆陶大长公主何意,念及这具身体才十岁,没能忍住道:“我没空。”!!!馆陶大长公主能说啥?
最终馆陶大长公主不得不问:“你不知道你父皇的打算?”
刘挽挑挑眉头,不能说全然无所觉,可是刘彻不是没有说出口,只要没有说出口,一切都可以放一放,她为何要去挑明。
“你有没有想过陈家?”馆陶大长公主的心思再也藏不住,如果刘挽点这个头,馆陶大长公主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让陈家跟着刘挽干,只要刘挽能进陈家门,至少可以保陈氏百年荣华。馆陶大长公主自无须再有所顾忌。
刘挽被吓得咳嗽,陈家,陈家难道不是三代近亲之列吗?
嘤嘤嘤,整个大汉朝亲下加亲的不要太多,多得人人都成了习惯,可是,三代近亲要不得啊。不知者无罪,她一个知道的人不得为后代想想吗?除非都能接受不要孩子。否则真不能在大汉随大流。
“姑祖母,姑祖母厚爱我明白,您想讨一个安心我知道。但是姑祖母该知道,联姻其实也十分不可靠,否则陈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刘挽不能直接拒绝,然而也得让馆陶大长公主回忆回忆,陈氏和刘彻的联姻以失败告终。
馆陶大长公主忘不了,只是此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挽,何尝不是在等着刘挽再解释解释。
“不怕与姑祖母明说,我虽为女儿身,并不认为我不如男儿。儿女私情非我所愿,我只愿此生为大汉而谋,一生为大汉守卫边境。”换句话来说,嫁人啥的,如果能够选择,刘挽真不想嫁。嫁人太麻烦,刘挽宁可一个人清静的过一辈子。
当然,刘挽补上一句道:“比起联姻带来的利益,我分明自己可以用本事拿到,故,为何要联姻?”
馆陶大长公主听到这儿望着刘挽纯真无邪的眼神,不得不承认一点,刘挽没开窍呢。既不知何谓情,也不曾动心,类她这样的人,若非父母之命,想让她同意用联姻的方式同意一门亲事,并不可能。
是啊,像他们都想通过联姻达到某一种目的,和他们所不同,刘挽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联姻对她而言完全不需要。
馆陶大长公主悔啊,此时真的悔恨无比当年没有听窦猗房的话。
“姑祖母,我自问多年以来同姑祖母的合作愉快,我并未亏待于您。”刘挽将此话说出,馆陶大长公主认同。
“正因为你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亏待过陈家,我总觉得如果你能入陈家,我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馆陶大长公主有私心的,她为陈家谋划诸多,因为那是她的后代,对馆陶大长公主来说,她何尝不担心在她去后或许陈家没落。
有人能担起陈家,才可以保证陈家的荣华。
刘挽轻咳一声道:“比起寄希望旁人,为何姑祖母不想法子给陈家培养能撑起陈家门户的人。表叔他们不成,表哥表弟们未必不可以。将希望寄托于别人的身上,永远不可能靠得住。”
发自真心的一番劝告,刘挽盼馆陶大长公主能听进去。
“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哪怕是我,自问不如你。”养出一个刘挽太不容易,刘彻怕是看着刘挽都要深恨,恨刘挽为何不是男儿身。
不过,馆陶大长公主望着刘挽觉得,刘挽是女孩甚好。
像刘彻那样的人,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看着出色的孩子会高兴,上了年纪后呢?
刘彻不过才三十出头,刘挽要是男儿,怕是不可能像现在一般肆意行事,无拘无束。
“姑祖母谬赞了。我从来都觉得,世上没有所谓真正的聪明人,唯有勤奋踏实,以勤补拙的人。再聪明倘若没有好学上进之心,终不能长久。姑祖母,我希望您能把表哥表弟们送到书楼去。别人送不送我不管,姑祖母倘若当真想让陈家有一个可以立门户的人,不如把他们全都送过去。如果姑祖母依然不放心,表姐表妹们也不妨一道送过去。”刘挽真心实意的建议,顺便为日后行事多作铺垫,馆陶大长公主在刘彻心中有一定的份量,且她辈分高,她在前面可以镇住不少小人。不把自己的益处放大,由着别人来欺负自己,刘挽才是傻。
馆陶大长公主听清刘挽的建议,再一次盯着刘挽,刘挽真挚的回视馆陶大长公主。
她要用藏书楼来育人才,书不书院的名头不用特意喊出去,只要干的是育才的事足矣。
“那些人确定都不错?”馆陶大长公主不是信不过刘挽,而是要讨多一句准话。
“为大汉育人才的人,岂能有错。”刘挽的目标在那儿,断然不可能允许有人混水摸鱼。
馆陶大长公主沉思半响,终是忍不住的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刘挽做的事,铺的局太大,大得让馆陶大长公主都拿不准刘挽到底想干些什么。
“我,我想让大汉好。身为大汉的公主,生来享尽荣华富贵,百姓贡养,我想回报父皇,回报百姓。只要能让大汉越来越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刘挽不能说单纯是为了活着,她能说的仅仅是为大汉,这纵然夹杂私心,刘挽亦发自内心。
馆陶大长公主静默了,突然觉得自己活了几十年,竟然都不如一个孩子。
“你方才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会对机会向陛下请罪,陈家的罪,我的罪,都请陛下处置。之后,之后,我会配合你。”馆陶大长公主终是下定决心,刘挽方才的话里说得没有错,她们都是大汉的公主,自小生来享受荣华富贵,她们得百姓贡养,确实应该要为百姓谋福。
如今,刘挽并不要求她事事以百姓为重,无非希望她不要为恶,莫做些乱大汉的事,这样的要求高吗?
从前的馆陶大长公主觉得,比起她的兄弟来,她不过是享些荣华富贵罢了,既不像他们一样手握军权,有完全由他们掌控的封地,她多要些地,多要些田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看着刘挽,她又明白了为何当年她的父亲宠她时只是宠,刘彻不仅宠刘挽,更信任她,重用她。
第256章 朔方之乱
同为公主, 同样得到父亲的疼爱,刘挽所思所想是如何利用皇帝宠爱,做下更多利于百姓的事。而馆陶大长公主,多少年来想的都是自己, 是如何让自己更富有, 能够享受更多。
长长一叹, 馆陶大长公主道:“和你一比, 我觉得自己白活了几十年。”
刘挽汗颜,说得慷慨激昂的她, 实际上也是为一己之私, 只不过她包装得好, 毕竟, 想在刘彻手底下好好的活下去太不容易。
观刘彻一朝,丞相善终的没有几个。儿子善终的也没有几个。
她也想躺平,无奈摊上这样一个爹,她不敢。
“你不在, 安容处的事我会帮你盯着, 不会让你平阳姑姑有动手脚的机会。”馆陶大长公主既然认可刘挽行事,买一赠一的向刘挽保证会看住平阳长公主。
刘挽也不道客气话了,郑重与馆陶大长公主道:“多谢姑祖母。”
谁能想到刘挽的长辈里最后让刘挽信得的过的会是馆陶大长公主。
想想都觉得梦幻。
可是,平阳长公主想从刘挽手里抢盐务,甚至对刘挽定的盐务诸多规矩并不愿意遵从,刘挽好说歹说, 她皆不为所动, 从那一刻开始, 刘挽没有办法再信平阳长公主。
道不同不相为谋。
刘挽以大汉百姓劝之, 平阳长公主依然不为所动, 甚至依然不放弃想夺刘挽的权。平阳长公主再聪明,少了几分爱民之心,与刘挽终不是同路人。
从馆陶大长公主的府上出来,华柬小跑着寻来,“长公主,陛下让您立刻回宫。”
真是连歇都不让刘挽歇一会儿。
好在刘挽宫外的事都算办好,也该回宫了。
吐一口气,刘挽道:“走走走。”
结果刘挽刚回到未央宫,刘彻见到刘挽,都没等刘挽开口抢先一步道:“都安排妥当了吗?你和你舅舅立刻连夜起程前往朔方。”
刘挽???
刘彻没有得到回应,目光落在刘挽身上,刘挽赶紧道:“都安排好了。”
“立刻去上林苑带上你的兵,你舅舅已经等着你。”刘彻即刻说清楚情况,刘挽懵归懵,顺嘴问一句,“我要去跟娘辞行吗?”
“不必,立刻走。另,这是朕给你的诏书,许你便宜行事。到了朔方,如何行事对大汉有利,你只管安排。不必受人约束。”刘彻当机立断的发话,同是将诏书递到刘挽的手里,刘挽接过应下一声,也没有问朔方到底出了啥事,能让刘彻如此着急。
将诏书收好,刘挽想了想,跪下同刘彻行以大礼,“孩儿此去,父皇勿忧,父皇保重身体。愿父皇安康无忧。”
刘彻着急催促刘挽,本来不想说煽情的话,此时看着刘挽跪下辞行,何尝舍得。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朕之后会派懂得照顾你的人到,你且先行。不许离开朔方城,上战场。”刘彻叮嘱刘挽好好照顾自己的同时,也不得不防刘挽乱来,她乱来不是第一两回。
有些汗颜的刘挽点头装乖巧的道:“我不上,不上。”
真要是匈奴人来打,刘挽怎么可能不上?
刘彻扶起刘挽,伸手抚过刘挽的头,随后道:“快走吧。”
瞧刘彻急得连让刘挽去向卫子夫辞行的时间都不给,刘挽半分都不敢怠慢。
等卫子夫得到消息赶来未央宫时,刘挽已经走了。刘彻道:“事出突然,朕让泰永随卫青一道前往朔方,放心,有卫青在,泰永会平安回来。她也不是上战场,不会有事。”
卫子夫急赶慢赶终是赶不上,刘彻一番解释,卫子夫又能如何,询问:“妾给泰永准备的东西能不能安排人送到朔方?”
“嗯,朕也另外给她安排几个照顾她的人,你准备好,过几日一并送过去。”刘彻自不会亏待刘挽,卫子夫能安排到位再好不过。
卫子夫一听眼睛都亮了。
刘彻上去握住卫子夫的肩道:“放心,前方虽然有事,有卫青在,他会护好泰永。况且我们泰永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有些事卫青不方便做,她方便。”
卫子夫更不敢问了,刘挽方便做的事有多少,卫子夫都不知道。卫青不方便做的事多了,每一桩都非等闲事。刘挽一去,哪里是卫子夫能管的?
刘挽一路策马出城,好在她虽然没有得到刘彻准确前往朔方的时间,本着早准备早省事的原则,刘挽该见的人都见完,可以说陈掌和馆陶大长公主算是她可见可不见的人。
她赶往上林苑,卫青整军待发,连同刘挽那五百人都已经安排妥当。
一看到刘挽,卫青道:“走。”
连气都不让刘挽喘上一口,行吧,走走走。
一路疾行,马不停蹄,亏得刘挽小身板不错,直到天明时,不知奔走多少里路,卫青才歇下道:“朔方城内,匈奴俘虏、百姓与我军打斗起来,朔方太守死了。”
刘挽瞪大眼睛,“朔方城守城呢?”
“朔方城参与作乱的人都拿下,但找不到是谁挑起的乱子。朔方城内死伤惨重。”卫青算是比较清楚前方的情况,正因如此,他此时道来,显然有些拿不准。
“我说真要有急事,大可让舅舅先行,怎么也不会急得催我才对。原来虽然是战场上的事,又不仅仅是战场的事,父皇派我去是让我想办法把匈奴人收服,保朔方城安定。朔方太守一死,一时半会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太守,又能把朔方城困境解决的人,反正我都要去朔方,宜早不宜迟。”刘挽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回她才是重要人物,卫青是作陪的。
卫青应下一声,“有些事你做得,别人做不得。”
并非卫青没有那个能力理好朔方的事儿,只是刘彻并不希望军政大权集于一人之手罢了。
再说句不好听的话,刘彻并不希望刚打下的朔方城成为别人的地方。
卫青可以帮刘挽打下手,刘挽又是一心为刘彻分忧的人,在卫青和刘彻之间,刘彻相信他的份量会比卫青重。刘挽是个聪明人,她记得自己姓刘。
“舅舅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架在火上烤。”刘挽相信卫青,知道卫青并无过多的私心,可是为帝王者的猜忌之心,为臣者要不想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别事事都想占尽。
卫青笑了,面对刘挽很难让人心情不好。
一行人不多说,快马加鞭的赶往朔方城。
怎么说呢?刘挽一路上被卫青不断的心理建设,告诉刘挽此去之地既未开拓,她别想跟在长安一样要什么有什么。恰恰相反,那里一无所有。
刘挽表示她知道朔方所在地,早有心理准备,从不认为自己去朔方是享福去的。
况且,真要是连朔方城的苦她都吃不了,岂不是更好?卫青不用担心她将来再想上战场。
虽然卫青确实有一点点的小私心,不得不说的是,卫青希望刘挽能吃下苦,能把朔方城的危机解决。这关系边境安宁。
刘挽看着自家舅舅那纠结的模样,没能忍住的笑了,决定不再继续逗弄卫青,保证的道:“舅舅放心,我去到那儿的第一要事一定是先把双方安抚下来,不会让他们再打起来。”
卫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最坏的打算是把朔方城内的所有匈奴人迁入关中。”
“背井离乡,他们怕是也不愿意。”刘挽将心比心的想,背井离乡,一切习惯和规矩都不一样,谁都不太乐意。哪怕融入都是需要时间的,刘挽心里已经在想,真看到匈奴人,该用怎么样的切入点会比较好。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只是让卫青和刘挽都没有想到,抵达朔方城,刘挽尚未来得及感慨于茫茫的一片草原,拔地而起一座城,建了一半,剩下大半没建呢,下一刻听到一阵阵叫唤声传来。
几乎没有犹豫,卫青领着刘挽一道朝一旁吵闹不休的地方去,看到将士们守在哪儿,一旁服饰不同的匈奴男儿一脸愤怒的往前冲,抡起拳头即和大汉的将士打成一团。
卫青眼看那打成一团的人,毫不犹豫的拉弓拔箭,射向为首冲得最前的匈奴人。
“住手。”卫青用雅言和匈奴话各喊了一句,同时刘挽也搭起弓箭,在她身后,她的五百人马不约而同的搭弓拉箭,一但刘挽的箭放出去,她们将紧跟其后。
卫青身后的将士看到这一幕,面上一僵,他们没有听到刘挽开口呢。
被卫青一箭射倒的人并没有死,箭扎在肩上,血流了一地,后面的人愤恨的要冲上去要打,被同伴拉扯着往侧边一看,刘挽她们齐齐亮出的弓箭,无一不在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再敢动,箭立刻射出去。
汉军在卫青一声令下后纷纷收手,由此可见卫青在军中的威严。
“退回去。”卫青出箭震慑,刘挽紧跟其后,卫青相当满意的用不同的语言说了一句。
汉军老实听话,匈奴人倒有不服的,刘挽用匈奴话开口道:“我数到三,不退者杀。”
卫青听得眉头跳跳,好想让刘彻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觉得自家的女儿心善来着的?听刘挽的话像是第一回遇上斗殴事件吗?
刘挽的箭一转,在她身后的女兵们不约而同的转移方向。话不必多说,行动足以。
第257章 留下就是自己人
匈奴人不怕死吗?
没有人会不怕死, 匈奴人也不例外。
哪怕不服,听懂刘挽的匈奴话,都纷纷后退。
好,刘挽和卫青都相当满意, 刘挽顺势收回弓箭, 卫青看向一旁, 终于有一个人一副哭包模样的冲过来道:“卫将军, 卫将军,他们这些匈奴人时常闹事, 总说我们说一套做一套, 想把他们一个个杀光, 根本容不下他们。”
听到这话, 刘挽同卫青对视,卫青示意刘挽解决。
刘挽也不推辞,往前走一步道:“为何?”
那一副哭包模样的人错愕的抬头望向刘挽,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是刘挽开口, 而后又望向卫青, 明显的拿不准。
“泰永长公主,从现在开始,朔方城内所有事务都由她执掌。”卫青开口介绍,后面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落下,哭包结巴的道:“朔方城,她, 她管。”
刘挽点头道:“对, 我来管, 现在你跟我说说, 为何他们会说我们骗人, 打算把他们一个个的解决掉?我记得朝廷说过,不伤百姓,朔方城归于大汉,留在此处的百姓往后都是我大汉百姓,难道有人阳奉阴违?”
说到这儿刘挽凌厉的扫过哭包,吓得哭包已然跳起来道:“不不不,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朝廷政令下达,太守一直都严格执行,绝没有人胆大包天的阳奉阴违。”
刘挽稍满意,收回目光道:“从第一回起冲突到现在这一回,一共多少次了?”
哭包被刘挽刚刚那眼神一吓,动都不敢动,刘挽再有问,他都老实回答道:“有二三十次了,自打他们闹起来,有时候一天闹一回,有时候一天闹个四五回,都说不清楚了。”
刘挽听到这儿,目光扫过那聚在一块的匈奴人问:“他们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啊?哭包一愣,显然答不上来。
刘挽挥挥手,看了看天,且道:“舅舅,时候不早,不如我们先吃饭。”
啊?哭包更是傻眼,不是,不用把人安抚下来吗?
不对,是不用先解决问题?那怎么可以。再一天天的闹下去,他们得死多少人?
卫青却十分认可刘挽的提议,立刻下令道:“先做饭。”
“对了,让他们都回去吃饭。”刘挽冲一旁的匈奴人吩咐,末了又想不对,冲一旁的匈奴人用匈奴话开口,不想对方一听,其中一个人出头极不屑的道:“你们把我们的牛羊全都抢走,我们吃的用的,全都得从你们手里拿,你们有多少天没有给我们粮食了?”
刘挽听着脸都黑了,立刻用匈奴话问:“你们有多少人?”
“三万。怎么,你们要把我们全杀了?”说话的人硬着脖子往前,全然一副不怕刘挽的架式。
刘挽冷笑提醒道:“但凡想杀你们,用不着留你们活到今天。也不对,你们是自己留下来的。在你们大单于撤往漠北的时候,你们不愿意跟你们的大单于走,你们选择留下,然后聚集在这儿的。”
对方听着刘挽的话脸黑了,刘挽冲他们道:“大汉既然说了你们留下往后就是我大汉的子民,说话算数。现在,说说看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人备。如果不能让你们吃饱,你们再继续闹。”
刘挽夸下海口,一个个都为一顿饱饭闹腾的人听着立刻回答道:“我们要吃牛,吃羊。”
“好。”刘挽应得爽快,随后冲一旁的哭包道:“三万人的粮食管够,现在,马上去办。”
“长公主。”哭包吓得唤一声,刘挽指着哭包道:“别让我把整个朔方城翻过来找粮食。否则所有朔方城官员都得死。我不介意杀鸡儆猴。”
哭包清晰感受到刘挽身上的杀意,刘挽并非威胁,而是说到做到。
“是,是。”哭包纵然想不当回事,看看卫青身边的兵马,连匈奴都能打败的兵马,能对付不了他们小小的朔方城。况且原本在朔方城镇守的兵马何尝不是也归卫青管辖。
“三万人的粮食很快会送来。”刘挽吩咐下去,看着哭包离去,她回头冲匈奴人们丢下这句话。
一旁匈奴人瞧出来刘挽像是主事儿的人,大汉的人都得听她的,虽然诧异于刘挽一个孩子有此本事,并没有多说,他们须得看清楚刘挽是不是能说到做到。
很快,牛羊粮食都被送来,卫青那边早让人架火做饭。也跟刘挽说起自己的发现,“他们确实像是久未食饱的人。”
刘挽冷冷一笑道:“我猜也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闹了几十回事儿依然没跑,天天和我们的军士斗,若非不想走,又怎么会如此抗争。原本的太守,哼”
听着刘挽的分析,卫青颇是欣慰,叮嘱刘挽道:“你的身份暴露出去,接下来小心些。”
“舅舅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特意说出来,用心良苦。”刘挽懂得卫青的意思,将刘挽的身份暴露出去,相当于抛出诱饵,大汉的长公主,皇帝的亲女儿,想必因为盐的事情知道刘挽的不在少数。接下来,会有多少人动呢?
卫青笑了,聪明人不需要多说,一句话足够。
“身边的人带上,去哪儿都不能离。”卫青叮嘱一声,将烤好的肉给刘挽递过去,刘挽看了一眼并没有动,卫青岂不知,抽出腰间的刀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嘴那样的刁,上了战场如何是好。拿个盘子来。”
怪归怪,卫青刀下不停,一片一片的给刘挽片肉。然后放到旁边将士送来的盘子上。
刘挽立刻道:“山人自有妙计。”
卫青倒是想把肉直接给刘挽递过去,终是没舍得,谁让刘挽小。才十岁的孩子一路奔波半个苦字都没有说过,不过是嘴挑一些,喜欢好吃的,他一个当舅舅的宠着点应该。
等卫青给刘挽片好了肉,再给刘挽撒上细盐,方才递到刘挽的面前。
“谢谢舅舅。”刘挽高兴的同卫青道谢,拿过来大块朵颐。回头看到一旁烤牛羊的匈奴人,计上心来,同一旁的乔娘吩咐一句,乔娘很快下去拿上来一大包的东西,卫青鼻子尖,立刻问:“你让人带了盐?”
“出门在外,别的能省,盐是万万不能省。如今该用上。”刘挽三两下把肉片全吃完,招呼乔娘提起盐往匈奴人的方向去,卫青身边的副将一脸的莫名,“将军,当真让长公主去和匈奴人接触?离得太近,万一出事如何是好?”
长公主,那可是皇帝的女儿,大汉的长公主。真要是在这儿出了差池,如何交代?
“陛下派她来,因为她有能力处理事情。如果陛下生怕她有个闪失,自该将她护在宫中,而不应该把人放出来。”卫青心里纵然有万般不舍,也明白他不可能帮刘挽事事做好。
刘挽是身负重担而来,她要尽她的职责。
副将看着卫青低头继续的吃肉,看起来不像是担心,他心里总放不下,不错眼的望着前方,盼着刘挽别出事才好。
刘挽能出啥事,作为一个知道盐的重要性的人,刘挽在此时让乔娘拎着盐往匈奴人跟前一放,用匈奴话道:“烤牛羊怎么能少了盐,来,盐在这儿,谁想要的过来拿。”
乔娘配合的将盐袋子打开,露出雪白的盐,虽是粗盐,可那是货真价实的盐。
“要多少钱?”看到盐,匈奴人瞳孔放大,明显不可置信,有人大声的问出。
“这一袋子不要钱,算是我初来乍到,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不过大汉的盐价并不高,只要是我大汉的子民,盐是不愁的。”刘挽送礼归送礼,必须得说明另一回事,大汉的子民不愁没有盐吃,不是大汉的子民,她是不管的。
匈奴人听得面面相觑,显然都在衡量刘挽话中的意思。
“你这羊肉差不多了,撒上点盐,一定会更香。”刘挽不管他们的纠结,就近勺了一碗盐递过去,看到盐,很少有人能控制得住。
“可以尝尝吗?”可是,警惕性他们都有,看着刘挽递过来的盐,白得不像样,难免让他们担心是假的。
“当然可以。想尝的都可以来尝尝。啊对,你们怕有毒呢,来,我先给你们试。”刘挽说话间伸手沾了碗里的盐尝上一尝,咸是真咸,盐的味道如此。
本来确实担心刘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人,亲眼看到刘挽尝了一口盐,完好无损。盐,没有问题。
离刘挽最近的人也不禁沾了一手尝尝,激动的道:“盐,真的是盐。”
有了一个尝的人,其他人都按捺不住,想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盐,更是这样洁白无瑕的盐,一年到头,他们能吃点盐都不容易。如今那么多盐摆在他们面前,谁不恨不得上去多尝些。
一个个都上去试了,刘挽干脆让人分别给他们一人弄上一碗,随便他们吃。
匈奴人们尝到他们梦寐以求的盐,更得了刘挽一碗盐,立时间对刘挽生出好感。
刘挽多年来学习的匈奴话,算是用上了。
拿盐出来套近乎,刘挽跟他们聊啊聊,探听到的消息怕是谁也没有想到。
第258章 捉拿大汉公主
刘挽离开匈奴人, 回到卫青身边时,脸色相当不好,卫青问:“怎么?”
“为了管束匈奴人,那位朔方太守不仅将他们生存的牛羊尽都夺去, 对他们每日的用水都有规定, 而且一日三餐只让他们吃半饱, 建朔方城几乎苦力活都是他们干了, 偏朔方太守还对他们非打即骂。我看到他们身上的伤了,新伤旧伤都不少。最可恶的是他们欺负匈奴女子。”刘挽一晚上打听下来, 气得不轻。
纵然卫青听在耳朵里同样沉下脸, 没有说话的卫青在等着刘挽。
“父皇让我们一路快马加鞭赶来, 连一丁点喘息机会都不给朔方的人, 否则随着匈奴人一回回的闹事,人早死光了吧。毕竟有时候人为何闹出来,随着他们闹得越来越多,人们会忘记他们为何闹, 只记得他们一直在闹。”刘挽目光扫过原本驻扎在此的汉军, 不曾错过他们都在偷偷的打量刘挽和卫青,他们在害怕,何尝不是在逃避。
卫青不由捏紧手,最终道:“按你所说,匈奴人没有死绝定有人在从中周旋。否则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把他们全都杀光,以绝后患, 谁来查都不可能查得出来。”
刘挽指出另一个问题所在道:“朝廷有令, 归我汉者为我汉民。突然死了几万人, 他们怕引起朝廷注意, 杀人大多, 留下的痕迹会更多,他们未必有本事把一切事情全都藏起来,藏好!”
一口气杀几万人,须得有多少兵马,兵,显然并未完全为他们所用。
刘挽审视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突然道:“舅舅,天黑了。”
“奔波多日,累了回去歇着吧。”卫青心疼刘挽,恨不得赶紧让刘挽去歇着 ,刘挽露出笑容分外认真的道:“怕是不成了。今晚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您都来了,我这个长公主也来了,要说他们愿意自己做的事暴露,不会一番算计欲置朔方的这些匈奴人于死地。”
听着刘挽的分析,卫青何尝不郑重。
“舅舅,咱们来个关门打狗吧。”刘挽同卫青提出建议,果然,出来外头,不用处处受人约束,方方面面考虑刘彻及刘家一堆的亲人,事情办得就得痛快!
刘挽一副必要大干一场的架式,卫青看在眼里,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他不可能忘记自己为何而来,匈奴,绝不能放他们回到匈奴去,同样,也不能让他们在大汉为祸。
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朔方,包括匈奴那边。
是夜,本该是安睡宁静的时候,可夜黑风高杀人夜,朔方城未真正建成,百废待兴,纵然是刘挽一个长公主也不可避免的随大流的和一众将士安营扎寨。
刘挽带来的女兵好几百,团团将刘挽护在最中间,卫青虽然是当舅舅的,也不能毫无顾忌,况且既然来了朔方城,卫青亦须接掌军务,忙得很。
巡逻的人不少,可是很快匈奴一方和汉军又打闹起来,刘挽听到动静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抬头一看月上枝头,半夜被叫醒的感觉属实不好。
不好也没有办法,刘挽带着起床气的赶过去,气愤的刘挽走在最前面,瞧着又打成一团的人,怒道:“吃饱了依然想闹事,看来都是太闲闹的。”
此话,谁也没有接,刘挽冲上去待要将人拉开,突变生,本来打闹的双方竟然齐齐转向刘挽,竟然是一副要将刘挽拿下的架式。
“长公主。”刘挽在前,身后追随的人发现异样,急得唤一声,本以为出手的人一定可以将刘挽拿下,不料刘挽迎面朝离她最近的人一脚踹过去,对于另外出手的人,一个翻身扬腿又是一踢,一声令下道:“放箭。”
话音落下,箭出,皆朝那同刘挽扑来的人射去,血溅在刘挽的身上,刘挽似无所觉,只瞧着不管是身着哪一种服饰,依然想往前冲的人,欲置刘挽于死地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血腥味迎面扑来,这一回刘挽感觉到变化,原本闻着血腥味难受的她,竟然真的习惯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刘挽走过去,方才刘挽身后的人放箭之时,谁人不怕离得一群人太近的刘挽也会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好在所有的箭都避开刘挽,精准的射到刘挽面前的人。
倒下的人叠在一块,刘挽的目光落在不断后退的人,“还要来吗?”
“长公主,这是我们的人。”哭包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提醒刘挽一旁倒下的人里有身着他们汉军军服的人,刘挽怎么能把自己人都杀了?
乔娘冷声的开口,“意图杀害长公主,当诛。”
话音落下,哭包本来已然在发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结结巴巴的问:“行,行刺公主?”
乔娘冷眼扫过肯定的道:“是。”
哭包无话可说了,行刺长公主,刘挽哪怕把所有人都杀光也是应该。
“还有想来杀我的?只管来好了。”刘挽想纠正一下乔娘的,毕竟这群人的目的并非要杀她,而是想捉她,大汉的长公主,不管刘彻为何将她放到朔方来,她来了,未必不能成为他们的棋子,至于有用没用,对刘彻未必,对卫青想必是一定会有用的。
最终,刘挽决定顺着乔娘的话说。
把问题往严重里说,且瞧瞧都有谁先跳出来。
“卫将军呢?”哭包顿了半响后又问。
刘挽无所谓的道:“我方才听到敌袭的声音,怎么,你不知?”
话问着刘挽转头望向哭包,哭包啊的一声,小声的道:“没,没听见。”
“啊,可能是这边闹的动静太大,你顾不上是吧。”刘挽想了想有那么一个可能,哭包连忙的道:“是,长公主所言极是。”
“这是大汉的公主,皇帝的亲女儿,把她拿下,只要把他们拿下,我们就可以夺回我们的土地,抢回我们的牛羊,上。”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匈奴人的叫唤声,一声盖过一声。
听不懂匈奴话的人只看到一大群的匈奴人向他们狂奔而来,听懂的刘挽冷笑着夸赞道:“不错,很是不错。调虎离山,以为留下我一个人就能随便把我拿下了?杀。”
刘挽完全不打算动,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鹿竹将刘挽的银枪与刘挽丢过来,“长公主。”
刘挽一手接住,哭包看得心头凸凸直跳,下一刻他便看到刘挽枪出人倒,一枪一个封喉而杀,动作之快,哪里有半点同她那张绝美的脸庞相配的娇弱。
“杀!”刘挽往前去,在她身后的女兵都立刻往前冲,追随在刘挽的身后,迎向那朝她们奔来的匈奴人。
旁的人她们或许会有些害怕,可能也会退缩,匈奴人,国仇家恨,谁能忍,纵然这是她们的第一场战事,不算在正规的战场上,在朔方城内,她们都一往无前,谁也没有后退一步,她们也不能后退。
刘挽训练她们多年,早告诉她们,如果吃不了苦,心存恐惧的人,趁早退出,她练的兵,一但随她上战场,只能一往无前的活下来,后退的人必死无疑。
现在,温热的血溅在她们身上,无一不在告诉她们,刘挽曾告诫她们的话都是真实的。
“杀。”刘挽带的五百女兵,怕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哪怕刚来她们亮出了箭,对大多数的男人来说,亮出弓箭的女人未必见得她们有本事。尤其是一个公主带来的,或许是作为将军的卫青哄着外甥女玩罢了。
等到打起来,众人看见,不仅是刘挽的女兵,哪怕是刘挽也并非如同他们印象中的柔弱公主一般,只能躲在男人的身后,等着男人保护。
刘挽冲在最前头,杀得最猛。
数千匈奴人奔袭而来,他们手中大部分的人没有武器,冲在最前面,有武器的人何尝不是刘挽和她的女兵第一个击杀的对象。
匈奴人的优势是骑射,可是眼下是正面对战,不巧,那是刘挽的女兵最擅长的。
很快随着尸体越来越多,血流成河,匈奴人怕了,望着浑身都是血,步步逼近的刘挽,以及她身后每一个都染了鲜血,如同修罗一般朝他们走来的人,匈奴人在不由自主的后退。
哪怕他们捡起武器,哪怕不断的用匈奴话喊着,不要过来,再过来他们会杀了她们,依然不能掩盖他们声音中透露的恐惧。
“缴械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刘挽用匈奴话说了一遍,又用雅言说了一遍,随后大喊一声,“放下!”
随着她的匈奴话一出,剩下的人都控制不住的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求饶。
“拿下,把他们分开关起来。”刘挽一看都被吓哆嗦不敢动的人,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把他们全都扣下,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众女兵应下,刘挽回头寻人,哭包哪儿去了?
“长公主,刚刚好几支暗箭朝您攻来。”乔娘手里拿着的是她方才接下的暗箭,刘挽看了看,“预料中的事,捉不住,杀了就是。山高皇帝远,我要是死在这儿,我父皇再想查,第一个要怪的也得是我舅舅。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第259章 学你们
话是这样说, 乔娘依然紧张,劝道:“长公主不可掉以轻心。”
刘挽听之一笑道:“我在前面冲,后面交给你们,我有何不放心的?你在告诉我你无能吗?”
乔娘立刻道:“奴并非此意。只是希望长公主慎重。您若是出事, 水怕是更浑。”
作为跟随在刘挽身边多年, 又是刘彻派来保护刘挽的人, 乔娘必须要保证刘挽的安全, 绝不能让刘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刘挽将后背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 乔娘心里明白, 何尝不害怕自己万一不慎让刘挽出事, 她怕是万死都难恕其罪。
“事到如今, 由不得我们。想把源头查清楚,万千丝中寻找太难,不如主动给他们机会,想必他们不会放过能够或许能够破局的机会, 至于到最后谁是黄雀, 看谁本事高。”刘挽并非不在意自己的小命,身边的人是何本事,自家的舅舅又有多少本事,她心中有数。
刘挽的目光落在乔娘手里的箭,“想必制铁的工艺各有不同,让墨家的查查。”
不远万里的来到朔方城, 刘挽断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来, 各家的人, 但凡想来朔方城走上一走, 看上一看的人, 刘挽都带上。
各家的人在长安都要护着刘挽,到朔方来,他们谁能放心的不派人护着?更得想办法借着刘挽在朔方城有所表现,未必将来不能平步青云。
乔娘应下去安排,刘挽到一旁坐下,自不会错过那呆滞在一旁的汉军将士们。刘挽半眯起眼睛扫过他们,其目光所到之处,一个个汉军将士吓得跪下道:“长公主,长公主。”
刘挽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对他们的嫌弃道:“没用的东西。”
这些人不归刘挽管不假,他们敢打架,他们敢和匈奴一回一回的起冲突,甚至,刘挽不确定他们之中有没有欺负匈奴人的人。
刘挽指着他们道:“从现在开始,谁敢离开此地,杀。”
方才匈奴人向刘挽进攻的时候这些人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好啊,现在也给她好好的在这儿呆着,动都不许动,谁要是敢动一下,杀。
“是。”刘挽的女兵们应得更响亮,不难看出刘挽的威望。
五百兵,先前刘挽觉得能练出五百兵来不容易,这会儿一用起来刘挽看出来了,少,太少了,但凡她要是多一些人手,她能立刻把朔方城围起来。
好在,刘挽刚想着,卫青也终于回来了,卫青的情况也不比刘挽好到哪里去,身上都是血。
远远看到刘挽身上的血迹时,卫青微微一顿,停了半响才走到刘挽的面前。
“舅舅。”刘挽露出笑容同卫青打招呼,卫青走过去道:“所有出逃的人都捉回来了,匈奴来袭的兵马都被击退,我已经命人将朔方城围起来,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辛苦舅舅。”刘挽和卫青分工办事,卫青主外,刘挽主内。
一开始刘挽和卫青都确定今晚定要出事。
按正常的逻辑,他们最忌惮的是卫青,不仅因为卫青这个人,更因为卫青手握的兵马。
想让朔方城依然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必须把卫青引诱出城。
想把卫青引诱出城,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匈奴人来袭,说来朔方城最不缺的正是匈奴人。
如此一来刘挽即成为留守儿童,没有人会把刘挽一个才十岁的公主当回事。哪怕他们知道刘挽是刘彻派来的,谁也不能规定刘彻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才会让女儿来到这朔方。谁要说刘挽有能力解决朔方的问题,朔方内的人都不会认同。
相反,看到刘挽的那一刻,无数人也都冒出了对付卫青的法子。
不可否认,卫青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存在,但如果捏住了卫青的七寸,他们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刘挽料定图谋不轨的人定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捉住她或者杀她的机会。
抓住她既可以威胁卫青,实在捉不了便杀了她,也可以一箭双雕,既解决卫青,又可以把朔方的事平了。把事儿全都扣在匈奴人头上,那和他们有何关系?
瞧,一切都如刘挽和卫青所料的那样,剧本如原本的人安排的那样,以匈奴人引卫青出城,刘挽出面治那些闹事的匈奴百姓和汉军。顺势,藏在朔方的人要么扣上下刘挽,要么杀了刘挽。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着,刘彻把刘挽派过来,是料定他们未必把刘挽当回事,也就给了刘挽迅速快刀斩乱麻解决朔方城的机会。
卫青看着刘挽身上的血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也莫可奈何。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我放弃家业不远万里的来到朔方,我是为大汉而来,你们凭什么捉我。”这时候一边传来了愤怒的叫唤声,鹿竹在前头和几个女兵压着三个人一道前来,其中一个正是那一开始露面,接二连三露头的哭包。
可惜不管他怎么叫唤,怎么挣扎,都没有人理他们。
人被押到刘挽和卫青的跟前,看到两人身上的血迹,闻着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三人明显一愣。
“聊不聊了?不聊那就把你们都杀了吧。”结果没等他们缓过来,刘挽坐在一旁,没有丝毫犹豫的丢出这句话,惊得他们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纵然贵为大汉公主,也不能随意杀戮。”方才叫唤的最大声的中年控制不住的冲刘挽叫唤,希望能够唤醒刘挽。
刘挽皮笑肉不笑的道:“此言差矣,又不是我杀的你,匈奴作乱,看见那边的尸体没有,这么多的匈奴人,不都是你寻来的可以光明正大杀我而永绝后患的借口吗?我杀了你们,如何收尾都是跟你们学的。”
此话落下,三人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煞是好看。
“拖过去。”刘挽一看他们都不吭声,也好,她也懒得跟他们废话。
鹿竹配合无比的押着人往一边匈奴的尸体去,这就要动手杀人。
“长公主手下留情。请长公主留我们一命,我们可以为长公主供出勾结匈奴的人,以平大汉内乱。”看刘挽的架势,当真一言不合要他们的狗命,这种情况下再敢摆架子的人真的得死了。
他们求的是荣华富贵,争的是权利,不想死,不想死。
然而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刘挽并没有因此喊停。
“卫将军,卫将军,你不想知道此番出战匈奴为何打得如此艰辛吗?还有匈奴大帐的马具。”眼看没办法让刘挽喊停,他们更注意到卫青在旁边,显然他们视卫青为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长公主年幼不分轻重,卫将军难道不担心将来再和匈奴开战,很有可能会败在这一些人的手里吗?未必见得卫将军每次都有上回的好运气。”
“这话我很不喜欢听。我舅舅吉人自有天相,运气好着,用不着你们操心。毕竟和我舅舅比起来,明显是你们的运气不好。马上你们小命都没有了。”刘挽如同煞星一样不留余地的发话,谁听了不犯怵。
“长公主,长公主,卫将军的性命你当真无所谓吗?”看出来了,纵然卫青是当舅舅的,架不住做主的人是刘挽,刘挽明摆着不好相与,他们想用似是而非的话哄骗刘挽,让刘挽放过他们,趁早的死了这份心吧。刘挽不吃他们这套。
“长公主,长公主,我们愿意为长公主诱出并未随匈奴大单于撤往漠北的匈奴兵马,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朔方周围寻机会袭击朔方城。”眼看离一旁匈奴人的尸体越来越近,鹿竹和她身边的女兵手里的刀都在滴着血,他们确信,他们认为可以用来对付刘挽的法子,刘挽会用到他们的身上。
刘挽挑挑眉道:“这倒是还可以。”
随着刘挽的话音落下,三人终于被松开了。
卫青静默不语,他何尝不是看出来了,刘挽在等着他们一个个把藏在心底的话套出来。
比起不知如何下手去问,不如让他们把自己认为可以让刘挽改主意的底牌抛出。
卫青一眼瞥过刘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刘挽在不知不觉中深得刘彻真传,甚至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此,卫青继续端正他的态度,刘挽问人,他负责把朔方城围得水泄不通即可。
刘挽招招手,鹿竹非常识趣的把他们提回来。
三人其实巴不得离匈奴的尸体远一些,再远一些,算是终于如愿以偿,惊魂未定的三人都被扒到刘挽的跟前,刘挽道:“说来听听。你们所知道的没有随匈奴大单于撤往漠北的匈奴兵马有多少?朔方城剩下留着的匈奴人,有多少不老实的?”
刘挽问得不慌不忙,三人于此时对视交换眼神。
“杀了。”他们那样子刘挽没有任何犹豫的发话,鹿竹的剑拔出,立刻要挥剑落下,取人性命。
“长公主,长公主,有一万,我们知道的有一万人马,长公主,我们说的句句属实。”一个眼神交换让他们差点人头落地,把他们吓得不轻,一瞬间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忙回答刘挽的问题。
刘挽冷哼一声,明显并不算太满意。
“人在哪儿?那一万人要怎么把他们引过来?”刘挽继续提问,三人猛的咽口水,依然想着串串供,刘挽不客气的提醒道:“我劝你们最好别想歪主意,我的脾气算不上好,再有下一回,刀一定不会再收回。”
鹿竹配合无比的握起剑,证明刘挽再来一句动手,剑立刻会落下,不带一丁点的犹豫。
第260章 谁人不难
三人吓得连连摇头, 再不敢眼神交流。
“长公主,我可以给他们送信,让他们来。今夜奇袭引卫将军出城的正是他们。”中年慌里慌张的解释,瞧他害怕的样子, 不像是假的。
刘挽立刻道:“现在写信, 告诉他们朔方城被你们控制, 按你们之前计划, 如今你们成功把我拿下,我家舅舅如今也受你们威胁, 不敢轻举妄动。”
哎哟, 刘挽确实没想刚来即上战场, 架不住送到朔方城的匈奴人, 刘挽有啥理由不杀。
啊,自家老父亲一向重军功,嗯,她手下今天晚上表现不错的小姑娘们, 也该论个功行个赏。怎么说她们都斩杀匈奴人了。
嗯, 大概会有一个人不高兴的。
刘挽想到霍去病。
“长公主。”刘挽道破让他们安排上,对方震惊的望向刘挽,像是被刘挽吓到。
“怎么?你们那点盘算很难猜?你们莫不是想把朔方城据为己有?”刘挽想来想去,有一个问题先前想不明白的,那就是他们闹来闹去意欲何为?
到最后刘挽得出结论,人品不行不错, 一番谋划的人图的不小。
想想看朔方城位置, 刚建起朔方城, 连接大汉和匈奴的要塞, 要是能把这地方经营好, 他们难道能没有好处?
刘挽不得不说,贪心的人不少。由此也可以看出整个大汉朝的情况。
私心私欲,借大汉谋划自身的人更不在少数。
也对,随便一个富豪都能镇守一方,都能让一方乱则乱,安则安,皇权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一番算计,皆因为他们想要的依然不够,因而继续计划罢了。
刘挽伸脚踢了踢一旁的哭包问:“喂,你是打仗出身,你跟他们一起搅乱朔方城,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哭包的神色算是相对镇定的,被拖到刘挽跟前时,他一直没有开口,听到刘挽的问题道:“封侯。”
刘挽听到这儿立刻道:“只要你杀匈奴,立下足够的战功,你怕没有侯位?陛下一向以军功提拔军中将士,你需要和他们同流合污?竟然还跟匈奴人勾结。”
“我没有时间了,我知道我将来可以,可是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立军功,我需要最快的速度。”哭包大声的回应刘挽,刘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你知道自己将要付出怎样代价。”
哭包顿住半响,刘挽道:“世上的事从来没有捷径。”
“谁说没有。你生来就是公主,大汉的公主,我们一辈子最高的追求都比不上你生得好。”哭包瞬间炸起,气愤的指向刘挽道:“别用一副说教的语气跟我说话,你们都不配。尤其是你。”
哭包指着刘挽,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他恨自己,也恨刘挽。
刘挽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得天独厚,生为大汉的公主,我占尽便宜,得到太多你们一生或许都追求不到的东西,那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是不是背负着你们一生都不需要背负的一切。我跟我的父皇说,活着好难,好累,我父皇告诉我,世人无人不难,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各有各的苦楚,倘若因为遇上难事,觉得痛苦便以此为由,丧心无德,不堪为人。”?卫青一眼扫过刘挽,他相信关于所谓刘彻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后面的定是假的。
不过,卫青定是不可能拆刘挽的台。
哭包不服的道:“你们高高在上的人那些苦如何算得了苦,所谓的难更多是你们自寻烦恼。”
刘挽倒不服了,“是吗?别的人不说,只论我父皇。我父皇是皇帝,你们以为我父皇可以肆意行事,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看看你们,我父皇下达的命令你们是如何阳奉阴违的?你们和匈奴人勾结谋夺朔方城,朔方城是要塞,连接匈奴和大汉的重要地方,一但真让你们得手,下一步你们难道不会跟匈奴联手夺取天下?攻入长安?”
这个例子举得不错,卫青依然装哑巴,话都由刘挽说即可,刘挽的嘴皮利落,等闲人都说不过她。
视线落在哭包身上,哭包明显哑了。
半响哭包又缓过来,刘挽道:“别和我说不过是失一城一地罢了。一城一地的失去,大汉都承担不起。今天失一城无所谓,明天失一地也无所谓,偌大的江山想要皆落于他人之手需要很久?”
开什么玩笑,一城一地都绝不能丢。
“没有江山,我父皇能再是皇帝?被拉下马的皇帝唯有一死而已。自打我父皇成为大汉的皇帝以来,无时无刻他不思如何当好大汉的皇帝,以免将来被人拉下马,死无葬身之地。你告诉我,我父皇的日子果真好过?”刘挽不客气的堵上一句。皇帝要是好当的,至于有失天下的皇帝?恰恰相反,皇帝不好当,刘彻的日子相当的不好过,刘挽都帮他觉得累。
哭包此时无可反驳,他没有到那等高度,自然看不明白皇帝所面临的处境,他觉得自己苦,认为高高在上的人并不会懂得他的苦。他的苦很多人都能看得见,皇帝的苦,说苦的皇帝不知被多少人笑话,却不知皇帝确实不容易。
卫青嘴角抽抽,刘挽分析得不能说不对,例子举得不能说不好,然而刘挽的语气是不是应该稍稍的温和一点?怎么说她举例的都是皇帝,是她亲爹。
刘挽收到卫青控诉的眼神,无声的安抚,别纠结一点小事了,她只想让人知道,她亲爹那个皇帝同样并不容易,别一副生在皇家,胜于平常人他们就不懂人间疾苦的样儿。
“所以,无论你有多少理由,你和他们勾结,和匈奴勾结乱朔方城,你都必死。”刘挽反驳一句,同时指出关键的问题,“匈奴如何掳我大汉百姓,欺负我大汉百姓,你去随便找一个朔方城周围的百姓问问。卫国保家,这是大义。国若不存,家必不存。匈奴一但破城而入,你知道会有多少大汉子民流离失所,多少大汉子民妻离子散?为一己之私,贪一个侯位,你要将无数人卷入你们的阴谋诡计中,莫不是你觉得很是值得光荣?”
哭包方才一脸的愤恨,一脸的不屑,如今只剩下羞愧。
“我,大汉的公主,此生卫我大汉,永远不会为一己之私,弃我子民不顾,更不会与外敌勾结,将无数将士舍身忘死争来的城池土地舍弃。朔方城,是多少你的同袍不畏生死才攻下的。驱匈奴于漠南,让他们不得不远走漠北,又是你多少同袍舍去性命才得来的结果?不要告诉我,你将你的同袍忘得一干二净。”刘挽大声的朝一众人说出她的志向,同时也扬声质问哭包,是不是他忘记自己曾经一起奋勇杀敌的同袍?
“我没有,我没有忘。”哭包挣扎的回答,可内心早已崩溃,是啊,他没有忘记,然而他作为一个活下来的人,怎么能将他们一道努力攻下的城池拱手相让。和匈奴勾结呢?
刘挽眼中尽是怜悯的道:“你没有忘,却要亲手毁掉你们曾经一起努力争来的结果-朔方城。难道你不觉得更可怕吗?你的同袍若在天有灵知道你做下的一切,他们会不会恨你?”
哭包真正崩溃了,他想到那些同袍,他们一道上阵杀敌,最后,最后一个个为了杀敌倒下,他算是仅剩的那一个,他,他竟然跟杀害他们的人一起合作。
“别说了,别说了。”一声声哀求,哭包泪如雨下,希望刘挽停下。
刘挽同卫青道:“舅舅,既是军中的人,交由您来处置。”
她都把人的心理防线击溃了,接下来的事用不着她了吧。
卫青无声的回应,放心,人到他手里,他定会处理。
无二话,卫青亲自将人带走,实则何尝不是套人的口供去。
另外的两个人眼看刘挽一番话说得哭包崩溃,暗道不好。
不好,他们同样不敢动作,君不见鹿竹的剑在一旁,刘挽那句不会有第三次机会,两人纵然在旁边,心里生出诸多的想法,依然不敢抬眼对视。
两次的眼神交流都被刘挽捉个正着,他们既想传递一些信息,更怕惹了刘挽。
他们对卫青有所了解,知道卫青是儒将,料想落入卫青的手里,卫青断不敢对他们如何。刘挽,他们之前压根没放在眼里,本来视她为一颗可以要挟卫青的棋子,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视之无用的人,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
一时间他们不禁想起关于刘挽在长安的种种传说,据传刘挽生财有道,手中网罗天下各家的能人奇士,作为刘彻最宠爱的女儿,聪明绝顶,极擅人心。
可是,为何从来没有人说过,刘挽一言不合能要人的性命?
但凡他们要是知道刘挽是如此的性子,断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刘挽。
“接下来该你们了。谁来写信?”刘挽处置了一个,讲究的是各个击破。相比于眼前两个富贵打扮的男人,哭包必须是最好攻破的。
毕竟,满嘴谎言的人想辨别要费不少时间。哭包明显道行不够,作为一个突破口刘挽须先击破,才好让其他两个人生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