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很像是凌。”
……
“是你？好巧啊。”
通讯器里传来清朗的嗓音, 带着微微的笑意，像是三月里温柔的春风。
他说的是英语，虽然只有两句, 但熟悉的口音和语调, 还是让赤井秀一猛地睁大了眼睛。
一个人的音色或许会随着成长改变，说话的方式也会有所变化, 但是……外语不同。
不是常用的本国语言，初学时所掌握的发音方式，不去刻意纠正的话, 往往会伴随一生。
而……凌的英语, 是他费心教过多年的，早就已经听习惯……又怎么会忘记？
赤井秀一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速度，是他因为太思念听错了吗？
还是太久没见, 已经产生幻觉了？
凌……真的, 好像凌。
不谈说英语时的停顿方式和语气变化，光是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和那话语中的笑意……已经有六分像了。
这一刻, 赤井秀一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觉得吵了，他急切的想听的更清楚。
……
茱蒂不知道赤井秀一此时的心理变化。
她笑了一下：“是啊，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到青年的脖子处。
今天温度很高, 青年没有再穿外套, 可他这件单薄的衣服，也不合时宜地高高遮住了脖子。
“不用这么客气, 我也没帮你什么。”
朱蒂笑笑，随后, 有些疑惑地问：“今天温度很高，为什么要穿高领衣服呢？”
“这个吗……”宫川凌说：“是因为我这两天感冒了，又天生格外畏冷。”
“原来如此。”
青年今天没有戴口罩，脸色有些苍白，单从表面上看，确实像是身体不好，感冒了的样子。
茱蒂：“说起来，你的英语说的真好，最开始，我差点以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国家了。”
宫川凌笑容淡了些：“谢谢小姐你的夸奖，其实……我的英语，是一个朋友教的。”
说着，他稍微移开眼睛，用一种伤感的语气说：“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这是一个不适合接话的话题了，宫川凌也没打算和眼前的女人继续聊下去，他怀疑她是fbi的人，聊太多没有好处。
但茱蒂却像是没听懂一样，接着问道：“你的朋友是外国人吗？他回自己的国家了吗？”
这种话题都要接着继续试探……宫川凌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现场陷入了寂静。
更了解宫川凌的伊森·本堂，下意识提起了戒备之心。
他不知道宫川凌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也不会当真，但他此刻能感觉到，眼前青年的心情，非常糟糕。
糟糕到，让他寒毛直竖，脑海中警铃大作。
片刻后，宫川凌轻声说：“他已经死了，抱歉，我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天啊。”茱蒂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误会了你的意思，真的很抱歉……这样吧，等下你买的书，都由我来付钱，也算尽力弥补一二。”
“不用了……”宫川凌摇头，随后说道：“我先去选书了。”
“好的。”茱蒂的目光，落到了宫川凌身后的男人身上。
但她没有再问什么，因为她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问了。
等两人走向远处的书架后，茱蒂低下了头。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她在问赤井秀一：如何？
赤井秀一也知道她在等回复，沉默了几秒后，他开口道：“他……很像是凌。”
他……就是凌吧。
茱蒂微微皱眉。
事实上，她在看见宫川凌样貌的第一眼，也觉得和赤井秀一给她看过的，宫川凌幼时的样貌有些像。
但世界上相像的人不算少，不能单凭这点来断定，他就是宫川凌。
最关键的是，刚才青年的一举一动，都很正常，包括在提到死去的朋友时，那些许的不自然和对她冒犯的不悦。
青年身上处处是在阳光下生长的痕迹，就连走开时，都对她微笑点了下头，将礼貌进行到了极致。
——如果他真的没有问题，那结合赤井秀一说过的经历，他就不太可能是宫川凌。
但如果他牵扯到了这两天的案子，那他是宫川凌，对赤井秀一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你们关系很好吧？他为什么要说你死了？”茱蒂悄然问。
赤井秀一低头，看着金色的怀表，神情复杂：“那是因为，凌真的以为我死了。”
以为，他已经死在了十二年前。
茱蒂愕然，她本来是想提醒秀，不要因为那个人是宫川凌，就太过用情感判断，但没想到，赤井秀一的一句话，反而让她也有些相信，这人就是宫川凌了。
她回想着青年刚才的表情，有了赤井秀一的话后，那个刚才只是觉得有些悲伤的眼神，现在想来，忽然沉重了许多。
那是沉淀了十二年的思念和痛苦。
“但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茱蒂敲击的手，停顿了下来，话语的未尽之意，连她都觉得残忍。
宫川凌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除了西丸英，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会的，凌不会那样做，这只是巧合。”赤井秀一静静说道：“等他离开书店的时候，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茱蒂，麻烦你追上去，直接询问他的身份，然后，告诉他我的存在。”
“秀！”茱蒂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这个时间点，秀的存在怎么能暴露？
“不用担心，只是告诉凌的话，没有关系。”
“但是……”
“我已经当着凌的面，死过一次了，那时他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
“我不想，他再多背负那种自责和痛苦，哪怕一天了。”
“……”茱蒂深呼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知道了，话我会帮你带到。”
只是……
她侧眸看向正微笑着和西丸英说着什么的黑发青年。
只是，拜托了，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啊。
就只是个干干净净的宫川凌吧。
……
宫川凌当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了十二年的幼驯染，此刻正在监听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看见茱蒂后，fbi的存在，令他感到心烦，但西丸英还是必须死。
这个任务的时间给的很长，可宫川凌不可能用那么多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一个任务。
他需要登上月杀人排行榜，他要参与那个猎杀卧底的游戏，他想救下更多的人。
他多杀一个，就会少一个人死去。
没有时间在这里和fbi纠缠。
宫川凌走向书架，余光看了眼站在收银台前的西丸英。
这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狠人，明知道昨天一天之内，明业会中死了多少人，但今天还敢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大众目前，仿佛就是个普通的书店老板。
如果组织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他隐藏的确实很好，谁也不会想到，作为重要成员的他，敢在这个节点，不躲起来，还大胆地出现。
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照常上班的书店老板。
可在知道他身份的人看来，这就是下手的好时机。
“《夜》，这本书最近很火啊，你看过了吗？”宫川凌抽出一本书，回头问伊森·本堂。
伊森·本堂摇头：“没有。”
他哪有时间去看这些。
“是外国的书籍，大火之后翻译过来的。”宫川凌随手翻了两页，而后走向西丸英：“老板，这个有原版的吗？”
西丸英早在宫川凌进来时，就注意到他了，不过比起他，西丸英更警惕后面的伊森·本堂。
“之前是有的，但这两天卖完了，下批货还需要几天，不好意思啊。”西丸英面露温和的笑容，憨厚道。
“好吧，虽说日语也很有意思，但我更喜欢英语版本的，因为里面的很多台词，原话更有味道！比如第十章 那里……”宫川凌就像经常读书的学生，头头是道地说着，神情和动作都很自然。
西丸英见他知道的这么清楚，后面的伊森·本堂又听得认真，像是来陪孩子买书的长辈，不由稍稍放松了些：“是这样的，很多客人都这样说过。”
殊不知，伊森·本堂对于宫川凌的每句话，都像在做阅读理解一样，听的无比认真。
——能不认真吗！这可是保命的大事！
“老板，你看过第十二章 吗？”宫川凌指着章节名，问道。
“看过的。”
“我同学说，这章的杀人方式太离谱了，超出了侦探小说该有的范围，但我不这样觉得，你认为呢？”
西丸英很有耐心：“我和你想的一样，罪犯利奥本来就是个高智商高学历的天才，他能设下这种看似无解的局，并不奇怪。”
“您也这样认为吗？！我同学都说我是喜欢太迷利奥，而神化他了！”
“不，没有，这是利奥能做到的，实际上，这段的伏笔，在第八章 中就提过……还有……以及……”
“哇塞，我都没注意过这些细节！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宫川凌眼睛亮着耀眼的光芒，语气中满是崇拜。
……
茱蒂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听清了两人的谈话。
是在说书籍《夜》的相关内容，没有多余的举动。
她的心高高提着，余光一直注意三人，期待和忐忑并存。
“老板，你才该去做翻译这本书的人吧！你翻译的这句话，真的很有感觉……”
“老板你的知识储备也太丰富了吧！”
“什么？你居然是那种名牌大学毕业的吗？难怪对这章的点评，一针见血。”
“老板……”
正在茱蒂听的仔细的时候，店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她扭头望过去，这次进来的人，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目光高高在上，又含着点戾气。
男人口袋中放着什么，进来后，第一眼看向了西丸英，然后，又有意识地观察了整个书店的环境。
期间，他看见了茱蒂，但没放在眼里，只是扫一眼，就略过了她。
观察完后，男人微不可见的笑了下。
这人……！
茱蒂飞速传递消息：有新的可疑人物来了！
“老板！”新来的男人，直接上前打断西丸英和宫川凌的谈话，口吻像指使仆人一样：“立刻去给我找几本书！”
西丸英表情没变，但心下高度戒备起来：“可以，客人你需要什么书？”
“走一路都渴了，你先去给我倒点水，弄些点心来！赶快，要是让我等久了，我就要了你的小命！”男人不客气道。
西丸英还没说话，宫川凌先不开心了：“西丸先生，既然这位先生不会尊重人，那你也没必要尊重他！像你这样从外貌、身材，到学历、见识、谈吐……无一处不完美的男人，某些人配不上你的服务。”
“……”西丸英。
“……”伊森·本堂。
“……”茱蒂。
这家伙认真的吗？
“小白脸，你说什么？”男人大怒，一把揪住了宫川凌的衣领。
伊森·本堂见状，装出了着急和防备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在为此人默哀。
宫川凌一副有些畏惧，但又很生气的样子：“我有说错吗？老板是我见过最有男子气概、最有耐心、最帅气的男人！他对你客气，那是他温柔，你不要太过分了！”
“……”所有人。
茱蒂正为这个展开懵逼之时，耳麦里传来赤井秀一的声音：“晚点把西丸英的照片发我一份。”
“？”茱蒂。
秀，你在想什么啊秀？
“就他？”男人冷笑连连，又把宫川凌的衣领攥紧了些，宫川凌有些呼吸困难，伸手去掰他的手。
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衣袖滑落了一些，茱蒂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针孔。
那个位置上一片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像是注射什么东西时，根本没有好好扎，只是随意地扎了进去，造成了淤青。
“小白脸，有种你再说一句？”瘦高男人举起拳头，狠狠瞪着宫川凌。
宫川凌掰不开他的手，于是看向伊森·本堂，眼神求救。
“……”伊森·本堂。
被这个恶魔求救，心情还真是复杂！
他沉了脸，上前道：“放开他，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警？”男人哈哈大笑着：“你报啊，那群条子，敢抓我？”
因为笑声，他的身体颤动，连带着宫川凌的衣领，也因为他的动作，被强行向下扯下一截。
于是茱蒂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穿高领衣服了。
那截细白的脖颈上，遍布掐痕和指甲的划伤，只是看着，就让人心头一惊，难以想象他经历过什么。
茱蒂震惊的眼神没有掩饰，因为这就是她现在该有的表情。
宫川凌确实没料到这个意外，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故作惊慌地捂住了脖子。
瘦高男人也看见了，他忽然懂了什么，看向伊森·本堂：“装什么好人，这小白脸的脖子上的伤，就是你做的吧？对儿子都这么狠，我看条子来了，也先抓你啊！”
“……”伊森·本堂。
他的脸色一下子扭曲了，在外人看来是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儿子”？？！
这个词出来了，他怕自己活不过今天了！
但宫川凌没有否认，他还不敢否定！
真是有够憋屈的。
好在，这个时候，西丸英有了反应，他上前给瘦高男人道歉，点头哈腰道：“我这就给你准备茶水，先生，你先冷静点！”
到了这个时候，西丸英还维持着自己“书店老板”的人设，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宫川凌愤怒的叫道：“老板，你凭什么给他道歉？像你这样的男人，能和他说一句话，都是他的荣幸！你今天看了他这么多眼，他晚上都该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够了，真的够了。
西丸英额头青筋直跳：“同学，你不要再……”
“其实老板你一只手就能打败他吧？之所以一直没动手，只是不想伤和气而已！但是你知道吗？有些人他不值得你忍让……”
宫川凌仿佛没看见西丸英抽动的嘴角，义愤填膺的叫着，越说越离谱。
瘦高男人起初盯着宫川凌，活像要一拳打死他，但是听着听着，他的目光就落到西丸英身上了。
西丸英：“……”
“老板！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不……”
“老板，你不用顾忌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懂了，我活着就是为了遇到像你这般英俊、温柔、善良、博识、懂我的前辈，能见到你一面，就算今天死在他手中，我也死而无憾了！请放心出手吧！用你那温暖而蕴含力量的拳头，一招打倒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西丸英眼看瘦高男人眼神变得嘲讽，随时准备真的对他动手，好让宫川凌看清现实的模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忍不住提高声音：“同学，我不知道你在阴阳怪气什么！别说了！我不会动手打人的！”
“不要再同情比你弱的人了！”
宫川凌被一把扔到地上，瘦高男人走向西丸英。
西丸英：“我没有这个意思……”
“能被你打，他出去可以吹三年了！”
“……吹你妈！”
西丸英终于忍不了了！
他嘴巴张的极大，拳头紧握，眼睛瞪大，里面的红血丝遍布，骂道：“乱说什么？和你他妈有什么关系？！你小子是没被掐死嫌命太长是吧？你……”
瘦高男人无视他的怒骂，走到他面前，欲要动手。
但就在这一刻，破口大骂的西丸英，忽然直直往地上倒去。
“砰！”他撞倒了一旁的书架，大量的书掉落，和书架一起，砸在地上。
茱蒂目光一凌。
瘦高男人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西丸英，你可真是胆小啊，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吓成这样了？”
他弯腰，把西丸英拽起来：“好好看清要你命的人的脸……”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懵了，因为，此刻，西丸英已经气绝身亡。
但这一切，在别人看来，就是他动手杀了西丸英。
茱蒂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伊森·本堂装作被吓到，把地上的宫川凌拉起后，就往外跑。
两人的速度非常快，仅仅是一瞬间，就离开了书店。
瘦高男人还不死心的去试西丸英的呼吸，结果当然是……没有呼吸。
茱蒂的眼神有些晦涩，即使她一直在盯着，也没有发现西丸英是怎么死的。
理智告诉她，该撤离了，这趟能得到的消息就这么多，但她的眼睛还是不死心的，在附近搜寻着。
线索……
有什么线索？
茱蒂戴上遮阳帽，挡住自己的个人信息，往门外走去。
快要出店门的时候，她的余光中，忽然注意到一抹白色！
——那是一张纸条，静静放在收银台的一边。
茱蒂脚步一顿，她看了眼蹲在地上的男人，当务之急，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不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
但是前往收银台，她的存在就太明显了。
茱蒂望向书店正对着门的窗户，那里被开了一条小缝。
她原本推门的手，改到了另一边，随着玻璃门被推开，对面的窗户被气流弹开，一股风吹进，将纸条带到了她的脚步。
茱蒂飞快地捡起纸条，消失在了原地。
……
快速躲进人少的小巷后，伊森·本堂回头看向黑发青年：“任务完成了。”
刚才还被人狼狈的拽在手中的青年，此刻唇角已经挂上了惬意的微笑：“是的，西丸英死了，死法是你选择的那种，怎么样？这场表演精彩吗？”
“很精彩。”伊森·本堂说。
他完全没看出来，西丸英是怎么死的。
这个名叫“以过度的夸奖恶心死西丸英”的死法，真的就像是表面说的那样，看起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宫川凌在过度的夸奖西丸英而已。
可是西丸英真的死了。
——伊森·本堂当然不会傻傻的认为，西丸英是被“恶心”死的，他认为这个选项是宫川凌的恶趣味，真正的死法掩盖在其后，就像是魔术一样，表面再神奇，背后也有可以解释的原理。
但，他并没有看出来，这种“原理”是什么。
魔术因此而精彩，现实……也因此，而惊悚。
甚至，连替罪羔羊都有了。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伊森·本堂现在没有一点好奇的心思，他只想赶快回到基地，和这个疯子分开。
“我让你放的纸条，放到位了吗？”宫川凌整理着领口。
“嗯。”
“那走吧。”宫川凌伸了个懒腰：“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
……
另一边，茱蒂离开书店后，没有去寻找宫川凌。
她回到安全的地方，直接给赤井秀一打了电话。
第26章 找到凌，一起回家
“西丸英离奇死了, 死因不明，凶手，也不明。”
赤井秀一知道茱蒂的能力, 所以, 在她的眼皮底下，西丸英死了, 还得到的是两个“不明”，他立刻慎重了起来。
“等会我会把细节说给你听，包括宫川凌的事。现在我想说的是, 我在西丸英的死亡现场, 发现了同样的纸条。”茱蒂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神冰冷：
“这次的纸条没有碰到血，所以我看的很清晰, 上面不是‘D’, 而是一个黑色的月亮。”
“月亮……黑色？”赤井秀一在焦急知道宫川凌的消息之下，还能保持高速度的思考：“利奥？”
“没错，是我国正在畅销的侦探系书籍《夜》中, 最难缠的杀人魔‘利奥’每次杀人后，会留下的‘黑色月亮’图标。”
茱蒂一字一句道：
“‘我之所至，死神降临’，这是利奥留下月亮的意思。”
“也是那个凶手想要表达的意思。”赤井秀一接过了话，眸光锐利森冷：“他想要告诉我们, 他就是利奥……这个家伙, 已经知道了fbi的存在。”
“没错，他还在挑衅我们。”茱蒂冷笑。
《夜》中, 利奥杀死第四个目标时，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那句话, 表明了他知道此刻他的身边潜伏着一名fbi。
凶手当着茱蒂的面，杀死了西丸英，而西丸英又是第四个被留下图标的人……意思很明显了。
“那就麻烦了。”赤井秀一凝眉：“茱蒂，原先传信人预警会死的另一个人，死了吗？”
“没有。”
“是幌子吗？那传信人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他是‘利奥’本人也说不定……这样的话，昨晚死的那个黑衣人，恐怕是‘利奥’诱使我们杀死的。”
“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有很多种可能，最大的两种，一是‘利奥’和组织有仇，所以故意在组织行动的时候行动，但他又不想组织发现他的存在，所以利用我们做掩护；第二种，‘利奥’是组织的人，和死去的那个男人有什么恩怨，他利用fbi杀了那个男人，不留下把柄。”
茱蒂沉思着：“是都有可能，每种可能可推断的方向很多……”
赤井秀一问：“你觉得利奥在现场吗？”
“……不一定。”茱蒂停顿了一下，才说，“利奥躲在暗处，提前动了手脚，也很有可能……具体的，还要调查。”
“那……凌呢？”虽然茱蒂没说，但赤井秀一已经猜到，茱蒂把宫川凌也列在了“利奥”的备选名单中，所以没有追上去。
茱蒂沉默了两秒，而后说：“秀，保持冷静，听我说。”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我在宫川凌的脖子上发现了掐痕和指甲抓伤，手腕上看见了注射药剂留下的针孔和淤青。他的脸色很差，有时候的动作会稍显缓慢，根据观察，我猜测他有点头晕，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直在刻意掩饰。”
茱蒂每说一句，赤井秀一的心就往下沉一点。
掐痕……
针孔……
头晕……
掩饰……
结合刚才听到的，宫川凌所说的那些怪异、突兀的话，赤井秀一哽住了，心脏一阵阵抽痛。
“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但我不觉得是长辈，那个男人一直在注意着宫川凌，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超乎寻常的关心，像是监视。”
“不过，那个男人偶尔会流露出有些怪异的神色，像是畏惧和警惕……”说到这，茱蒂回忆了下，才接着说道：“我推测可能是因为，宫川凌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
“……异常？”
“是，起先他和我说话时，很正常，但后来，你也听到了，和西丸英聊天后，他就变得非常奇怪。”
“他说那些夸西丸英的话时，我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眼里的欣赏、崇拜，都是真的，他发自内心的认为，西丸英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这其实是件很惊悚的事情。
前一秒还笑的阳光温柔的男生，后一秒就对着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超出尺度的大夸特夸……那时看见宫川凌的眼神时，茱蒂都感到毛骨悚然。
“……结合针孔，我猜，宫川凌可能是被注射了什么药剂，影响了精神状态。”
“他被监视，被利用，也被警惕着——当然，他本身的正常，可能也是伪装出来的。”
茱蒂的话，化为一把把利刃，刺进了赤井秀一的心脏。
他握着手机的手，变得僵硬而冰凉。
这些话，翻译成一句话，那就是——凌被逼成了疯子。
·
“阿秀。”男孩笑的洋洋得意：“你这么厉害，看来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了。”
·
“要是能一起长大，一辈子都在一起就好了。”
·
“我在这呢！”
小男孩站在风中，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可没有先走哦。”
“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等着阿秀的。”
“一起回家吧。”
·
“必须要回国的话，”赌气了好几天，男孩可怜巴巴地找过来：“以后阿秀回东京了，就第一时间来找我好不好？”
“我哪里都不会去，也哪里都不会变，阿秀看到我的第一眼，一定就能认出我。”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家。”
·
找到凌，一起回家。
赤井秀一站起身，眼里燃烧着一种极端炽热而深沉的情绪。
他必须带回凌，不顾一切代价。
现在他不是fbi的王牌探员，而是赤井秀一。
只是失去了幼驯染十二年的赤井秀一，仅此而已。
他要去完成十岁时的承诺，和凌一起走向未能到达的11岁。
“秀……”茱蒂听到了动静，“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过去。”
“什么？！”茱蒂吓了一跳，秀现在过来，之前做的准备，不都白费了吗？
谁知道组织的人，有没有走？
“是有些冲动了，但他说过，无论在哪，都会等着我，我也答应过，会找到他。”fbi年轻的王牌说：“我现在最该做的，是去到凌身边。”
茱蒂强迫自己定心：“我不会劝你，不过，秀，你了解了全部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迟，你觉得呢？”
“是这样，那你说吧。”赤井秀一回话迅速。
但这反而更加说明了他的坚定。
赤井秀一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他沉稳而理性，不轻易动手，但一旦出招，就是一击毙命。
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耐心了解情况，就更加说明了他不容动摇的决心。
——他是在冷静的情况下，做的决定。
“当时，宫川凌和西丸英讨论的书，正是《夜》……”
茱蒂将所有的事情，仔细说给赤井秀一听，同时把月亮的图片，拍给了他。
说完后，茱蒂问：“你怎么看？”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威严而锋利，让人不寒而栗：“我会提前去黑衣组织卧底。”
“？”茱蒂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说到这件事情上了。
“凌画的月亮，我很熟悉。”
“……？”茱蒂：“你是说……”
“凌和‘利奥’有关系。”
而利奥，和组织有关系。
茱蒂瞳孔收缩，赤井秀一没说，但她还是想到了一种最可怕的可能性——
宫川凌，就是利奥。
恰巧和西丸英讨论《夜》，在西丸英死后立刻离开了现场，那里还留着一张纸条……
起先她就觉得，宫川凌讨论《夜》太巧合，但也算不上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没有和赤井秀一明说这可怕的猜想，但……
如果连“月亮”，都是宫川凌画的呢？
哪怕再不愿去相信，事实也摆在这里。
宫川凌很可能是利奥，是组织逼出来的利奥！
是……用那种反人类的凶残手法，杀害了那四个人的人。
虽然这只是可能性之一，可是……仅仅是有了这个想法，茱蒂就已经心底发凉。
她不敢想象，若这是真的，秀会是何心情。
……
宫川凌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个月亮掉马了。
他坐在回组织的车上，看着新增的恐惧值，被fbi盯上的郁闷，都散去了不少。
【永野大和：100。
伊森：80。？：？（计算中）
岸本浩成：？（计算中）】
永野大和和伊森·本堂目睹他杀了几次人，恐惧值高很正常。
尤其是永野大和，恐怕死前最后一秒，已经想通了他的死是宫川凌策划的。
宫川凌将目光放到后面那串问号上。
“因为宿主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打了码。”系统贴心解释道。
宫川凌已经猜到了，“嗯”了声。
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只是……好累啊。
不过，在伊森·本堂的车上睡着，是不可能的。
宫川凌打开手机，随意检查了一下各个软件。
手机是组织给他的，至于他原本的手机，估计是那天和诸伏景光一起进火海后，掉在里面了，被组织抓住时，他才发现身上的手机不见了。
但这是好事，因为组织无从得到他的任何信息。
组织给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联系人里也很空，只有宫川凌自己加的三个联系人：琴酒、伏特加，还有宫野明美。
琴酒从没回过他话，也没接过他电话，伏特加倒是偶尔有聊两句。
不过伏特加很聪明，不该说的，他一句也没提过，每每都装死不回话。
此外，就是一个未知号码，里面工工整整列着任务和警告他的话。
宫川凌怀疑手机里有定位装置，和窃听芯片，不过他还是一直带在身边，也没有试图去毁掉这两个东西。
随意下载了两个游戏，玩了一会后，宫川凌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更加困了。
他试着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果然很烫。
看来昨天还是太浪了……发烧了啊。
坚持到回基地后，宫川凌下了车，没有硬抗，而是去了组织里的医务室。
里面的医生看见他，没什么反应，示意他坐下说出症状后，就去配药了。
在他配药的期间，宫川凌昏昏沉沉的，意识陷入了混沌。
……
“凌。”
嗯？
“报警来不及了，我去救人。”
宫川凌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幼驯染平静的墨绿色眼眸。
他喉咙干涩，想要出声阻止，可是话说不出来。
幼驯染转身往前跑去，金色的怀表链条在眼前一晃而过。
宫川凌伸出去的手，无力的抓空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注视着，小男孩跑出阴影范围，进入夕阳洒照的范围之内。
阿秀，回来！
不要去！
让我去吧！
宫川凌不断的呼唤着，但是一丝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砰！”
记忆中的声音，再次重现。
暗处射来的子弹，在他的眼前，又一次穿透了赤井秀一的身体。
无论重来多少次，宫川凌都抓不住那抹身影。
明明……只需要反应再快一点，就一点，就能抓住了啊。
明明……再勇敢一点，再善良一点，有冒着危险去救人的决心，他就能代替阿秀，成为死去的那个了。
可十岁的宫川凌，哪怕看起来很活泼，也不勇敢，不善良，连身体，都比正常人差一些。
他只自私的在意着身边的人，用冷漠的目光观察着世间的人和事，把自己的世界和外界清晰的划开。
于是……他就理所当然的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
“咚咚。”走路的轻微声音，惊醒了宫川凌。
他半趴在桌上，眼睛里含着层雾气，声音蔫蔫的，好像有几分委屈：“医生，我快要死了，你快一点啊。”
“已经好了。”医生说。
宫川凌接过药，却见医生还站在他面前。
他抬头，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红，说话的语气也软的像是撒娇：
“医生，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死吗？”
第27章 Magno玛格诺
“……”医生面无表情的说：“吃完了药, 请到里面去做个检查吧。”
“不要，我讨厌检查。”宫川凌一口回绝。
医生：“你最好还是去一下。”
“那你求我？”
“……”这人是病成三岁小孩了吗？
医生忍耐着：“如果你是羽仁凌的话，最好还是去一下。”
宫川凌愣了下, 随后, 就怪异地笑起来：“原来，我叫羽仁凌啊！”
“……”医生。
“我一直随身携带的怀表不见了, 你能帮我找一下吗？找到了我就去做检查。”
“找不到，你可以想想放在哪了。”
“在我的口袋里。”
“……”这不是知道吗！
医生麻了，哪怕再好脾气, 也快忍不了了。
好在, 这个时候，他以为发烧烧糊涂了的青年，轻轻笑了一声, 坐直了身体：“开个玩笑而已, 别生气，我这就去。”
他连药都没有吃，就走向了里间, 像是比起自己的身体情况，那里面的东西，更加吸引他。
医生默默抹了下额头，走上前，将大门关上了。
……
时间一晃就是十几日。
这日, 天气晴朗, 万里无云。
“今天早上的任务，谢了。”容貌精致的女性, 坐在宫川凌对面，笑容很柔和。
宫川凌眨眨眼：“顺手的事而已。”
“但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宫野明美放下咖啡杯, 认真说：“所以，今天就让我来请客吧。”
“好啊。”宫川凌面露悲伤：“虽然我想表现一下自己，但很可惜，我现在确实很穷。”
“噗。”宫野明美笑了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愉快。
片刻后，在这样的氛围下，宫野明美迟疑着，问出了口：“你最近……在做什么？”
“嗯？”宫川凌发出一个疑惑音。
“最近都没有在公司里看见你，你是被调去其他地方了吗？”
“啊……是的。”宫川凌实话实说：“最近我的同事换的比较勤，他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
宫野明美抽了下嘴角，喜欢？
你也不看看你扮演的是什么人设！
“不过，这是好事。”她说。
不喜欢总比觉得他好欺负强些。
“是的，”宫川凌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提出了一个主意：“明美小姐，要不然你也搞个人设？”
“？”宫野明美。
“我想想……表面冷淡疏离，实则拥有变态的掌控欲？”
“……”她：“不，还是不必了。”
“为什么？”宫川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指了下自己：“你看，我扮演变态后，公司里传的传言有多么离谱！压根没人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演的真的很可怕啊，让人忍不住怀疑本性就是这样。
“这算不得什么本事啦，学学就会了。”宫川凌左右看了看，然后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凑近道：“我可以传授给你几招。”
“你……说说看？”她有些好奇道。
“首先，你要会各种笑容。”
宫川凌弯了眼睛，扬起唇角：“这是阳光灿烂小天使微笑。”
“……”宫野明美。
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而且……
“你真的觉得这阳光灿烂吗？”
她怎么觉得这个笑透露着阴森森的气息呢？
就好像表面上在问别人“今天天气怎么样”，实际上内心在想“今天就把xx杀了”一样……
“这是纯良无辜小白兔微笑。”宫川凌假装听不见吐槽，换了个笑容。
“……”宫野明美。
这好像病娇白切黑啊！
嘴上说着“好可怕”“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坏事全是他干的那种！
“这是茫然无措小羊羔微笑。”宫川凌眼露迷茫，嘴角却扯出个笑容。
“……”不！这太违和了！
好像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一样！
看着就让人想逃命啊！
恐怖片吧！
宫野明美心累道：“你还是别演示了……这种笑容，我下辈子也学不会。”
最关键的是，她和他的理解就不同吧！
什么小天使小白兔小羊羔，她看着是小恶魔小病娇小毒蛇啊！
“多练练就好了，一辈子很长的，总能学会。”
宫川凌试探道：“或者，我们先学习第二步？”
“第二步是什么？”
“眼神。”
宫野明美想起了之前的相处中，青年的那些令人后背发凉的眼神：“……谢谢，已经放弃了。”
这顿饭在吐槽之中结束，不过，虽然宫川凌的话很无厘头，却不得不承认，确定他的立场之后，和他在一起，心情会不知不觉的好起来。
因为在他制造的氛围中，思绪总会不自觉被带着跑偏，离开那些沉重的东西。
就像是暂且忘记现实的片刻小息。
宫野明美结完了账后，和宫川凌一起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宫野明美看了眼号码，脸色一变，和宫川凌说了声后，就跑向远方，接通了电话。
宫川凌听不清，不过，他也没有靠近。
等接完电话后，宫野明美就和宫川凌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刻离开。
“需要帮忙吗？”宫川凌看着她。
“不用。”宫野明美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不稳定，但并不像是负面情绪。
她很快就离开了。
宫川凌看着她的背影。
不用多问，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情绪变化的原因。
——和她的妹妹有关。
雪莉。
是去见面吗？
他转身，往基地的方向走去。
雪莉还不是他能接触到的层次，不过……也不会太远。
……
宫川凌踏进基地的大门时，正好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说的我都不敢做组队任务了……”
“现在申请调离X组还来得及吗？”
“‘恶魔’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成员之间，不允许相互透露任务和相关的信息，但是宫川凌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还是在X组内传出了名声。
每个和他搭档过的人，回来后，反应都如出一辙：明明没有受伤，却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有着各种应激反应，情绪非常不稳定。
严重一点的，甚至还有疯了的——没夸张，就是真疯了。
前一天只是呕吐，脸色白的和鬼一样，过了一晚上，直接演变成到处求救，一会说已经死了的任务目标，一直在追杀他，一会又说宫川凌其实不是人，是恶魔，自己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早晚会被他杀了。
这要是别的组的人，X组的杀手们会认为他是胆小，心理承受能力差，可这是X组啊！专门执行杀人任务的！
天天杀人的人，看见了什么，才能被吓成这样？
于是，宫川凌就出名了。
当然，出名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恶魔”这个代指。
因为那些人压根不敢点名道姓，说出了他的身份，他们都用“恶魔”代替。
宫川凌没理会这些人，径直走向基地里面。
路过排行榜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目前他的排名是7。
任务完成数：9。
人头：18。
最后一名，和他差6个人。
应该是稳进前十的。
宫川凌收回目光，在基地里面左拐右拐，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进了一间医务室。
里面的医生，见他进来，点了点头。
宫川凌散懒地应了声，走到了医务室最里面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间房间是一个病房，布置的很简单，但是没有窗户，唯一的门关上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宫川凌开了灯，而后很自然地走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老板，我来了。”
“滋滋……”
一阵电流声后，一道开了变音器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为什么喊我老板？”
宫川凌晃了晃椅子，随意道：“我选择站在你这边，那你不就是我的老板、顶头上司了吗？”
他的金眸中划过笑意：“还是说，你不想听这个称呼？”
“呵。”那人笑了声，金属质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可没有背叛那位先生的意思。”
“老板上面也有老板，很正常。”宫川凌善解人意道，“但是，至少在我这里，你就是唯一的老板——朗姆大人。”
“我喜欢聪明人，羽仁凌，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不会的哦，我的业务能力可是顶尖的，至今为此，我所做过的一切，不都证明了这点吗？”
“是，所以我才会找你。”
虽然羽仁凌来组织的时间不长，但就朗姆了解到的几件事情，已经足够他去拉拢羽仁凌了。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落在琴酒那边。
“但是，羽仁凌，千万不要让我发现，你背地里，也会喊琴酒老板。”
“哈？您是开玩笑吗？”宫川凌的语气又无语又嘲讽，“我和琴酒之间，还有仇要报呢，那个家伙居然毫无证据，就把我抓去审讯室。”
朗姆没从他的表情中，发现异样。
“琴酒生性多疑，就算用你，也不会信任你，你去他的手下做事，想要晋升，很难。”
朗姆说：“但是，羽仁君，在我这里不同，我欣赏每个人才，你既然向我投诚了，我就不会让你这样的人才浪费在底层。”
宫川凌微微挑眉：“朗姆大人，你是要给我代号吗？”
他毫不避讳，神情兴奋又期待。
“没错，我有这个权力。”朗姆喜欢他这样的表情：“但是，现在无缘无故的给你，会被琴酒察觉到异常。”
“那琴酒可真是够碍事的。”
“不要着急，羽仁君，不日后，组织里会有个大任务，如果你能在这次任务上有所作为，就算我给你代号，琴酒也只会认为，我是从那时候开始想招揽你。”
宫川凌识趣的没有问大任务是什么，而是问：“以我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参加这种任务吧？”
“放心吧，想让你恰好也参加，太容易了。”朗姆笑着，一字一顿说：“我等你的好消息，Magno。”
“Magno？这是我的代号吗？”宫川凌眨眨眼，嘴角上扬，露出刚在宫野明美面前演示过的“天使微笑”。
“是的，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
还真是会训狗啊。
宫川凌笑眯眯地说：“BOSS，那下次见面，就是玛格诺向你问好了。”
第28章 诸星大
与此同时, 宫野明美正在开车前往指定地点。
和宫川凌猜的一样，她接到的电话，正是组织通知的, 和妹妹的见面通知。
和每一次去见妹妹时的心情相同, 宫野明美既开心又心酸，因为身处组织连见面都是奢侈的现实, 也因为，她很清楚，每一次见面, 都是妹妹非常努力才得来的。
妹妹和她不同, 是组织特别重视的天才少女，接手的研究和实验，远超常人的想象。
但也因此, 那个如今也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几乎从出生起，就像鸟儿一样被关在笼中。
她好歹还有喘息的时间，可妹妹没有。
宫野明美眼睛有些红, 她加大油门，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妹妹。
就在这时！
转角间，一个人出现在了视线死角内，宫野明美看见他的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她睁大眼睛, 疯狂转开方向盘, 但最后还是传来了撞击声。
“砰！”男人被撞到了远处。
宫野明美刹车后，连忙下车去查看那人的情况。
走近之后, 她发现她撞到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
……
朗姆来找宫川凌, 既在宫川凌的意料之外，又并非那么吃惊。
毕竟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就是为了钓到这样一个人物。
只是，他以为那个人会是琴酒，毕竟琴酒从最开始，就表达了招揽之意。
但是他没有想到，琴酒至今没有行动，反而是这个叫“朗姆”的、疑似和琴酒地位差不多的人，先找到了他。
宫川凌当然不会拒绝朗姆的招揽，且不说这是个机会，就算他无意朗姆一派，也不可能傻傻的明面上拒绝。
“玛格诺……”这是朗姆给的饵，但确实诱惑到了他。
等成为代号成员后，他就能一步步获得更大的自由、更多的可操作空间了。
——虽然风险与之同行，但他不会再因惧怕风险，而有丝毫犹豫了。
如果总要有人承担风险，那他希望，那个人是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宫川凌走在基地中，手机屏幕亮着，弹出了条消息，是关于杀人榜排行截止日期的。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就收回了眼神。
“羽仁君……”前面突然传来呼喊声。
宫川凌抬头，看见伊森·本堂站在不远处，有些僵硬地看着他。
“辛苦了！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宫川凌很自然的走过去。
“……”伊森·本堂飞快地把任务转接给宫川凌，然后，转身就跑。
虽然上次的赌约中，宫川凌并没有一个人杀死五人，但那是因为永野大和。
伊森·本堂可不想步永野大和的后尘，他履行了赌约，这些天获得的新任务，都先交由对方挑选。
他不傻，交接任务的时候，组织都没说什么，说明组织默许了宫川凌挑选他的任务，这时候他只需要乖乖配合就行了。
“等一下，伊森君！”
身后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
伊森·本堂不情不愿的转头，“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宫川凌眼神稍显好奇：“就是我听说，组内有一个人疯了？还是因为我？”
“……好像是的。”不，不是好像。
是确实疯了，还不止一个。
“原来传言是真的……看来他对我的杀人方法有些意见啊。”宫川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请你过来一下。”
伊森·本堂走过去，接过了那张纸，刚一入手，就看见了一行醒目的大字：
《关于杀1手法满意程度的调查》
“……”伊森·本堂。
这一瞬间，他的心情难以描述。
惊悚多了，看见什么都不会惊讶了。
他现在只感到麻木的想死！
他为什么要来X组？为什么在羽仁凌和永野大和闹矛盾时，没躲出十万八千里？！
“麻烦你做下这个，然后按照这个格式，去多打印一些，给大家都发一份，越多越好。”
宫川凌双手合十，笑吟吟恳求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拜托了！”
“……”伊森·本堂目光下移，看向纸张下面的题目。
①你所见过的最喜欢的杀1方法是？
②哪种杀人方式让你感到恐怖、寝食难安？
③如果有人请你去看杀1表演（非常精彩的那种），你会去看吗？
④请将你能想到的杀1方式都写下来。（不得少于1000字）
⑤你看完了杀人现场，晚上会做噩梦吗？做怎样的噩梦？噩梦令你感到恐惧吗？
⑥请以《他的死亡，我的梦魇》为题，写一篇800字的作文。
⑦……
【注：以上内容不得乱写哦】
看到这些题，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些场面……
伊森·本堂忽然弯腰，干呕了一声。
“！”宫川凌吓了一跳，飞快躲开了两米，然后才假惺惺地关心道：“你没事吧？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伊森·本堂扶墙，白着脸站起身，“我回去立刻就做，做完了送给您。”
“不用用敬语，大家都是同事啦！谢谢你啊，伊森！”
“不，哪敢和您是同事。”伊森·本堂摆摆手，扶着墙走远了。
从背后看，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阿飘，整个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绝望”。
宫川凌同情了他一秒钟，而后耸耸肩：“抱歉啊，但是琴酒不允许在代号成员中传阅，只好麻烦你了。”
这话伊森·本堂没听见，不过宫川凌本来也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把任务交给伊森·本堂后，宫川凌就去做下个任务了。
徒留崩溃的CIA探员，一边绞尽脑汁把宫川凌的信息传给联络人，一边痛苦的写着题目。
题目完成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伊森·本堂感觉自己现在的脑子里全是“杀人”“死法”“恐怖”，还有“宫川凌的笑”，都快魔怔了！
甚至，他现在看见枪就想吐，看见血就有种心脏加速、脑袋空白的ptsd感。
……从这个角度上，他还要感谢宫川凌帮他做任务了，不然他这个状态，别说杀人了，看见一点红色都得掉半条命。
反正也不能反抗，抱着独想死不如众想死的想法，伊森·本堂无比迅速的将“调查问卷”打印出无数份，悄然在组内传播，再隐藏掉自己的身影。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因为看见这份神奇的问卷时，所有人的第一想法，都是这是代号大佬的游戏。
因此，他们很自觉地填写了，还归纳整理，放在了一处。
伊森·本堂收集问卷的时候，大致看了看。
大部分写的都挺真情实感的，但也不乏模棱两可，像是真实又像瞎编的。
不过这些都区别不大。
真正突出的几份，伊森·本堂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也受过宫川凌的迫害，字里行间都是血泪。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但又诡异的有些欣慰——这么惨的，不止他一个。
最好把这些人都吓的以后不敢杀人了。
……
X组大部分都是杀人任务，但也不全是，还有些勒索、胁迫之类的任务。
宫川凌这几天没有再做杀人任务，而是在做这些任务。
原因是，他的三选一面板，正好轮到了一个有用的选项，杀人排行榜的截止日期就在眼前，宫川凌不能赌，他用了这个三选一后，下次出现的，他能正好在那代号成员的游戏中用上。
所以，他停止做杀人任务了。
【我的填完了，要先给您吗？】
伊森·本堂的消息，和组织要求宫川凌前往一个指点地点的消息，几乎是同步弹出。
宫川凌先回了组织一个“收到”，然后，直接给伊森·本堂打了电话。
另一边。
“嘟嘟……”
电话打不通，宫川明美放下手机，没有再尝试了。
虽然宫川凌和她说了那样的话，她也愿意开始尝试相信他，但是两人总归还是有着距离感，这是只有漫长时光和足够了解，才能消除的生疏。
宫野明美不知道宫川凌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她明白，无论在做什么，必然都很艰难。
“不该给他添麻烦才是……”宫野明美失笑了一下。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遇到事情后，竟然会尝试向那个才认识不久的青年寻求帮助。
可仔细一想，她能求助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了。
妹妹那边，情况复杂不说，她也不可能让妹妹为自己的一点小事费心。
而除了妹妹……她在组织里，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关系。
电话没打通，宫野明美有几分失落。
她回到病房，床上的年轻男人已经醒了，他有着冷峻出众的外表，和一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睛。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明明是她走神，撞到了他……
宫野明美摇头：“是我的错，诸星先生，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感谢。”
他已经醒过来几天了，虽然无法起床，但是正常的交流无碍。
宫野明美发现这个叫“诸星大”的男人，话总是很简短，神情沉静，情绪稳定，即使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有恼怒或是抱怨过。
这让她很有好感。
也因此，更加愧疚。
宫野明美这几天全在诸星大身上忙了，和妹妹的见面都推迟了。
等对方的情况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宫野明美却又发现了新的、更加恐怖的问题——
虽非故意，可她撞到他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被扯进组织这个大麻烦里了。
宫野明美看着床上的人，眼里渐渐笼罩上了自责和忧愁。
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这个深渊，不想要有人因她而进。
而诸星大——或者说，赤井秀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第29章 他疯了？
……
高远的穹顶, 在冷白灯光照射下，更加冰冷没有温度。
“哒哒哒。”
脚步声，在这座基地中, 响亮又清晰。
宫川凌走在前十名的队伍中, 旁边不时有人打量他，每每这个时候, 宫川凌都不会装作看不见，而是转头，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好啊。”
这个笑容对谁都是绝杀——觉得他有病。
脾气好点的, 会对他点点头, 更多的，都是冷漠以待。
而不管是什么反应，宫川凌都不在意, 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四周, 说出自己的心情：“会是什么游戏呢？我好期待啊。”
在谨言慎行的队伍中，宫川凌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而他的排名，是第九, 勉强擦线过的成绩，让众人又不是很忌惮他。
所以，在众人看来，宫川凌八成是个第一次见到代号成员的小透明，因此才会激动到在这种情况下, 表现的这么蠢。
他们暗暗期待着, 等下宫川凌惹怒代号成员，被杀掉。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 这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只有宫川凌一个，放松的像是去游玩，不时还感叹一下组织的财力。
直到被带队的人警告了，他才一脸无所谓地应了声：“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去玩吗？这么严肃干什么？”
带队人：“不想死就闭嘴。”
“好可怕~”宫川凌把嘴巴拉上链条。
在基地中走了大约十分钟，下到了地下一层，又过了两道虹膜门，众人才到达目的地。
刚刚进入这里，宫川凌就看见一个拥有棕红色齐耳短发的女性，站在高台中央，脚下踩着一个人的头，满脸不耐烦。
“慢死了？你们是蜗牛吗？老娘的兴致都快没有了！”
这个女人穿着黑色紧身衣，左眼下方纹有凤尾蝶图案的刺青，气质和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同，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含着血腥的戾气。
宫川凌能感到，周围人都或多或少，紧张起来了。
代号成员……
宫川凌如今也见过不少，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
还有知道名字，但没见过人的，雪莉，朗姆。
以及，当初在射杀交警的小巷中，遇到了那个不知名字的异瞳女人。
这些人，以琴酒为代表的，是杀手。
眼前这个女人估计也是。
贝尔摩德的定位不明，但是看她和琴酒的相处……估计地位不低。
雪莉，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根据宫野明美的表现，可以猜到，雪莉地位特殊的同时，没有太大的话语权，被组织牢牢掌控着。
而朗姆，偏向于上位者，而不是任务的执行者。
由此，宫川凌判断，代号成员之间，也有明确的地位和从属关系。
玛格诺……不要做从属关系的下层。
不提他和朗姆私下的关系，在明面上，玛格诺不能是别的代号成员可以掌控的存在。
假若他是杀手，琴酒是他明面上的上司，那他要所有人在心里觉得，玛格诺和琴酒一样危险，不能招惹。
哪怕遇到他的命令和琴酒的命令相冲突的情况，也须得有所犹豫。
这是宫川凌对自己的定位。
地位，上位者给的固然稳定，可自己立威立出来的，才更加深入人心。
他走到最前面，自来熟的打招呼：“主管，日安！事先声明，我可不是蜗牛，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就兴奋的恨不得飞过来了！”
“……”一众人。
这人疯了吗？这么和代号大佬说话？！
短发女人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宫川凌：“什么主管？你是谁？”
“我叫羽仁凌，是你未来的同事。”宫川凌以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吓死了一众人的话：“至于为什么喊你主管？因为目前你是我上司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基安蒂把脚下的人踢到一边，大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也会获得代号？”
“没错哦。”
“哈哈哈！小子，我欣赏你的勇气！”基安蒂给枪上膛：“但是，上一个在我面前口出狂言的人，已经下地狱去了！”
“停停停。”宫川凌不开心的举手：“你不会是要对我开枪吧？小姐，我可和那些口出狂言的人不同！”
基安蒂举枪，但没有瞄准，她忽然想到什么的样子，笑着道：“你确实挺有意思的！直接杀了可惜了，这样吧，你加入到卧底的队伍里，如果没有人能开枪打中你，那就留你一条狗命。”
她的手一伸，指向了一旁被绑着的、浑身上下都是血的几个人。
宫川凌歪了下头，“好像有点意思？具体说说？”
基安蒂：“这几个老鼠都是如何也撬不开牙关的硬骨头，所以直接杀了也没意思。等会，我会启动基地的机关，把这里变成模拟森林的射击训练场，你加入老鼠队，成为被射击的目标，如果你能躲过这九个人的射击，还能在我的枪下活着，我就放过你。”
她满眼兴奋：“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每个人都只能射一发子弹，怎么样？哈哈哈！当然，你也没得选！”
宫川凌回头，看了眼剩下的九个人。
九个人中，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也有人目光嘲讽，幸灾乐祸。
“也就是说，我一共要躲过十发子弹？”
“没错。”基安蒂催促道：“现在就开始吧！”
宫川凌没动，基安蒂却根本不管他了，她直接对着剩下的几个人说道：“谁先杀了这个家伙，我会给谁奖赏。”
众人一听，更加振奋了：“是！”
在这一系列的对话时间中，被基安蒂踢开的那个卧底，慢慢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留下一个血窟窿，而剩下的一只眼睛，也一片黯淡，没有任何光彩。
他只是本能的想记住所有罪犯的脸。
——虽然这没有任何意义，他马上就要死了。
卧底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看到宫川凌时，他忽然一愣。
灰暗的眼睛中，快速闪过一道异样的情绪！
宫川凌……是宫川凌吗？
和他曾经看过的幼时画像，很像。
说起来……刚才这人说自己叫做羽仁……凌？
这位来自fbi的卧底，已经死寂的内心，出现了点点波澜。
……
基安蒂启动了开关，室内的训练场，就真的变成了小型森林的样子。
虽然子弹射中树木，还是会穿透幻境，但高大的树木和繁茂的枝丫，会起到遮挡视线的作用。
宫川凌被分到了卧底组，基安蒂冷眼看着他：“怎么？现在怕了？快点进去！”
“怕？”宫川凌勾着唇，慢条斯理的走向一旁放着手枪的位置，挑选起来：“我确实很怕无聊的，主管大人不觉得，这样还是没什么意思吗？”
“谁管你的想法？”基安蒂不屑道。
“我这里有一种更有意思的玩法。”
基安蒂举枪对准他：“别浪费时间了，快点进去！”
但面对枪口，宫川凌的表情一点没变，他给枪装好了子弹，才抬头看基安蒂，金眸含笑：“不如，你们十个人一起射击我，怎么样？”
“……？”
此话一出，整个训练场都寂静下来。
包括基安蒂在内的成员，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个青年说，十个人一起射击他？？？？？
他疯了，还是他们没睡醒？
“一人一枪，也太墨迹了。”宫川凌语气真诚，眼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扭曲兴奋：“我喜欢更刺激的游戏，你们十个人，每人三发子弹，一起来围猎我吧！”
“……”基安蒂噎了下，看向宫川凌的眼神变了些：“没想到，还是个小疯子！”
“另外，”宫川凌竖起白皙的食指，语气诱哄道：“把我胜利的条件改改，改成我在你们杀了我之前，先杀了这些卧底，就算我赢，怎么样？”
“顺带一提，我会携带4发子弹。”
卧底一共有四个人，他只有4发子弹，就意味着，他一枪都不能空。
而射击他的十个人，一共加起来却有30发子弹。
这是何等的狂妄和疯狂！
基安蒂放下枪，真正觉得有意思起来，“你说的对，这的确比之前的游戏，有意思多了！”
在十个人的围杀下，先一步杀了四个卧底？
是谁给他的自信？
她握着枪，难以自制地笑，只觉得一秒钟都等不了了：“快开始吧！就按照你说的来！”
“好哦~”宫川凌把枪在手里转了一圈，心满意足的转身走向了森林。
看着他的背影，剩下的九人对视了眼，眼里都有着惊疑未定。
而一旁的卧底中，怀疑宫川凌身份的fbi卧底，咬紧牙关，内心下了一个决定。
……
宫川凌进入森林后，没有着急找掩体，而是慢悠悠的走着。
在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中，三个选项工整列着。
其中一个是：
【用枪干掉眼前的一切目标】
这是除了上次那个炸一条街的火箭炮外，宫川凌第二次刷新到群体杀伤性的选项。
也是他现在正所需要的。
至于和基安蒂所说的游戏嘛……
等游戏开始了，幻象启动了，宫川凌就苟到安全的地方去。
幻象会产生一个假的、正在杀人的他，“他”是幻象，又怎么会中弹？
这不过是为了得到自己一个人，杀死所有卧底的机会而已。
感谢对方配合——嘛，不过她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性格，会同意也是意料之中。
第30章 卧底1234
游戏开始没有那么快, 因为四个几乎奄奄一息的卧底，要躲藏起来，需要一些时间。
为了让游戏更有乐趣, 基安蒂不会剥夺他们这点时间。
而支撑卧底们配合的动力是, 如果他们不行动，就会被用酷刑折磨而死, 配合这些恶魔的游戏，反而能干脆利落的死去。
既然活着无望，还是早点前往天堂, 避免夜长梦多, 自己会支撑不住，透露出什么信息来。
等待的时间中，宫川凌仰头看了一眼高台。
基安蒂和其他九个人, 会站在虚拟断崖上空射击, 高度为百米，这个距离更适合狙击枪，不过那只是虚拟视野中, 真正的高度只有几米，很多枪都适合。
树林从高空看去，可能枝叶就没那么密集了，什么角落可以隐藏住自己，什么地方会暴露在上空视角, 这些都需要自己判断。
他观察着四周, 回想起刚进入房间时，所看见的监控角度, 又很悠闲的往前走了几步。
等到站在死角里，才淡淡开口：“伊森君, 你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吧？”
放在他口袋中的手机，屏幕亮着，传出了低低的声音：
“我选择死法二。”
“正好是我现在能用的死法呢……伊森君，你很上道啊。”宫川凌轻笑一声，语气夸赞。
他纤细的手腕松松提着枪，好像是来郊游，而不是参加一场关乎自己生死的游戏。
另一边的伊森·本堂已经不会感到惊恐了，或者说，他早已经不能更加惊恐了，现在他的恐惧值和永野大和一样，是100。
他用相当平静的声音说：“您也想用这种杀人方法就好。”
“嗯嗯。”宫川凌应了，然后用完人就扔：“你挂了吧，不需要你了，接下来的表演，有的是观众。”
伊森·本堂说：“好。”
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全程不多话一句。
也许在他心里，宫川凌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奇怪了，与其花心思去猜又猜不到，还不如放弃。
宫川凌让伊森·本堂来做选择，其实也是早先就考虑好的。
让不了解的代号成员选择，或者当着代号成员的面，让别人选择，都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他提前告诉了伊森·本堂三个选项，然后保持着通话状态，让他在这一刻选择。
——三选一是提前知道的，但是那时候不能做选择，只有看见死亡对象后，才能现场做选择。
如今死法已经选好，就没任何可担忧的了。
宫川凌索性晃到了监控能看到的地方，坐下开始打游戏。
而上边，基安蒂正在不耐烦的等卧底们藏好，因为太无聊，她随口问了监视器后面的人：“那个狂妄自大的人，现在藏的怎么样了？”
监视人员：“……他没藏。”
基安蒂：“已经在找卧底了？”
“没有，他在打游戏。”
“？？？”基安蒂：“打什么？”
“游戏，手机游戏。”
“……”
基安蒂难以置信，满头问号。
是她疯了，还是那个什么凌的疯了？
都这个时候了，不去适应周围的环境就算了，他居然在玩手机游戏？
监视人员：“他还打赢了。”
他看到了胜利结算画面。
“……”基安蒂。
她想骂人，又一时间不知道该骂什么好。
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有病啊。
“老娘一定要一枪崩了他！”基安蒂非常不爽道。
带着这种仿佛被人小瞧了的烦闷心情，等房间内响起代表游戏开始的铃音后，基安蒂提起枪，第一个开始寻找目标。
剩下的九人也都很快开始搜寻。
……
“滴——”
游戏即将开始。
宫川凌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出了监控范围。
如果现在就开始幻象，杀死四人会相当快，他打算先苟几分钟再开始，不然就太逆天了。
宫川凌找到个不错的位置后，就没有再四处走动，而是静静等待着。
谁曾想，他没去找卧底，卧底却主动撞到他脸上了。
宫川凌站着没两分钟，就听到后面有了动静。
他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男人，从树丛后露出脸，踉跄着倒在了他的面前。
宫川凌见他满身是血，没了一颗眼球，沉默了一瞬，而后遵循人设，露出笑容：“呀，真是幸运呢，刚开始就有猎物主动送上门了。”
他走过去，枪都没好好拿，眼神温和，声音却是戏谑的：“难不成，小老鼠，你觉得死在我手里，会比较轻松？”
fbi的卧底睁着独眸，他已经接受自己的结局，所以并无惧怕。
现在，他只想在死前，再做一件事情而已。
“如果你还有在意的人活在世上，他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他一字一句，喘息着，定定看着宫川凌，说道。
宫川凌眸光微滞，这个前辈……认识他吗？
这种眼神……不对劲。
可是，自己分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为什么他会突然和他说这些微妙的话……？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的过去一样。
但是，当前宫川凌是不可能和对方好好谈话的。
他先是若有所思，接着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觉得自己反正要死了，所以想在死前，来劝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迷途知返吗？”
他拍了一下掌：“真是伟大啊！”
卧底心中一痛，如此不当回事的语气……
无论他是不是宫川凌，都很令人难过。
“你还很年轻，”卧底说：“在组织里待下去没有前途……”
“好了，夸你两句，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生讲师了。”
青年用相当活泼的语气抱怨着，接着，那黑黝黝的枪口，就冰冷地对准了他：
“这里是我选择的游戏场，不要脑补什么恶心的画面了！我可比谁，都要喜欢这样的生活！”
“是吗？”
卧底对上那双满是扭曲笑意的眼睛，在组织里经历过的一幕幕于眼前闪现，“宫川凌”这个名字在嘴边划过，最终，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苦涩道：“算我自作多情了……”
宫川凌开启幻象，自己退到了一边。
“砰！”枪声在林中响起，上方的几人瞬间锁定了所在之地。
“砰砰砰！”
枪声接近不断。
……
男人茫然地看着宫川凌。
宫川凌放开他，让他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你……”卧底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看着宫川凌。
为什么？
明明是要射击他的眼神和姿势，最后却放下了枪，转而对他露出歉意的表情，将他扶起。
虽然男人确实希望他迷途知返，可那不是现在。
现在放过自己的话，他就会被组织杀了。
“我是注定要死的人，你这么做没有必要。”卧底说。
宫川凌没有回话，开始敲系统：“系统，你说的协议，我现在可以和他签署吗？”
系统：“检测到宿主主动发出协议邀请……现已将相关内容，传送到被拯救者脑内。”
卧底见宫川凌不动，正要再劝，脑海里忽然多出了一些记忆。
当接收完那些记忆后，他看宫川凌的眼神“唰”一下子就变了。
游戏？系统？协议？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他被组织洗脑了？？？
啊？！
太离谱了吧！
虽然CPU都给干爆了，卧底还是说：“我接受。”
“叮！恭喜您成为恐怖游戏的后勤人员！希望接下来的时光，您游玩愉快！”
“……”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卧底默默消化着，然后他就看见，宫川凌把剩下的三个卧底，都给救了回来。
“我……接受？”
同样是在懵逼的情况下，这三个人成为了后勤234号。
宫川凌冲几人微笑了一下，幻境已经结束了，他没说什么，直接往外界走去。
四人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震惊和世界观碎裂。
他们下意识互相搀扶着，跟在了宫川凌后面。
……
当四个卧底全部死亡的时候，房间内的系统就亮起了红灯和警鸣，表示四人已全部死亡。
高台之上，刚刚打出去几枪的人们：“？？？”
结束了？
就，结束了？
这么快？
基安蒂睁大眼睛，问监控后的人：“他把老鼠全杀了？”
“是的，已经全部击杀。”
“怎么可能？这也太快了！”基安蒂跳起来，把虚拟场景关了，接着，就看见了那四具已经死透的尸体。
不远处，完好无损站着的黑发青年，微微偏头，唇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刚刚热身结束，就赢了呢，你们真的有认真在玩吗？”
碎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露出来的那只，漂亮，璀璨，温暖。
可放在此刻，却只能让人感受到无尽寒冷。
九个人几乎是同时感到心惊胆战，开始回忆自己在路上有没有得罪过他。
基安蒂走到高台边缘，不甘心地问：“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中间我明明有一枪打中你了，你怎么没受伤？”
宫川凌无辜地抬起手臂，在他的手腕处，衣服被擦破了一截：“你是指，这发子弹吗？”
“可恶！居然偏了！”基安蒂愤怒道。
“别激动，你可没有偏，事实上，如果不是我躲了过去，那发子弹就要了我的命。”
“该死！”基安蒂更气了，不光因为被躲过去的事实，还因为这人现在说这话的语气，相当漫不经意！
“至于我是怎么做到的……这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并不难吧。”他并无解释的意思，只是笑的相当碍眼。
“小白脸！有什么好得意的！”基安蒂语速快的飞起：“再来一局！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脑壳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