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1
“？”
祁少虞一头问号, 他看了一眼陆宥礼：“他跟你说什么了？”
付奕肖一拍大腿：“嘿哟，他可什么都跟我说了！”
“啊？”
祁少虞脑袋里第一个想法是：不会吧他真知道我跟陆宥礼亲、亲过了？
他疯狂朝着陆宥礼挤眉弄眼，企图求证, 但后者只是笑笑, 什么也不说, 这让祁少虞气不打一处来。
“陆哥说”付奕肖摆着指头数, “他说你们在花火大会的会场待了一下午，晚上还去逛了夏日祭, 这怎么能说是没什么呢！”
虚惊一场的祁少虞：“。”
“闭嘴吧你！”他迟早被这小子气出毛病来。
付奕肖乐呵两下，然后从东昌手里抢来打火机，点燃一大把烟花：“嘿嘿！这样才叫放烟花嘛！”
一整把仙女棒在他手里烧得正旺, 火星、银碎徐徐垂坠, 宛若穿着火焰裙摆的小精灵, 她们笑着，闹着，隐入尘埃。
“干杵着干啥, 都来玩。”东昌蹲下去, 把剩下的四五把仙女棒一起点燃, 然后分给辣椒、祁少虞、陆宥礼，他挥舞着燃得正盛的仙女棒，有点滑稽，又万分激动的大喊一声：
“今年九月老子要上B大！”
这一嗓子嚎得付奕肖浑身血液逆流，他狠锤了两下胸膛:“争C大，保D大，回家养的螃蟹, 大大大！”
这俩活宝声音挺大，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广场上的视线, 人群里学生不少，人群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道清秀有力的声音：“zjn！！我们九月京市见！”
“老子不要读大专！！！我要上本科！”
“今年开店不要再赔钱啦！”
“我希望奶奶的病好起来！长命百岁！”
“妈妈！我只是不会做题！不是做错了人！”
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回应、呐喊。
梦想，爱情，思念，祝福，心里话，潺潺流水终在此刻汇聚成汪洋大海，远航的巨轮啊，请载满一切美好的事物，坚定不移的驶向彼岸的伊甸园。
火星蔓延，溢出流光，祁少虞垂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坚定：“A大见。”
—
正月初二，陆母赴C大在海市的合作公司对接工作，一批医疗器械岛国运到了国内，正等着志愿者的试用。
正月初四陆父陆母启程离开海市，六天的假期已经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极限。
飞机穿云而出，在太平洋边缘的小岛上埋下一颗名为思念的种子。
正月初七，九中高三正式开学，迎着微凉的海风，这座落在海滨城市的高中透出来的紧迫感越发强烈，整座校园都像是沉闷的钟。
东昌抓紧时间冲刺专业，力争体考拿下90+的好成绩；辣椒稳中求进，目标仍然是B大的数学系。
就连付奕肖那小子都不晃悠了，下课拿着本雅思词典到处背，按他的话讲就是：“火都烧屁股了，现在还不学连螃蟹都笑话人！”
祁少虞和数学也是真杠上了，他现在的总分徘徊在五百出头，数学离及格线始终都差那么十来分。
不过他已经不像上一学期那么焦躁，有陆宥礼在身边稳着他，学累了就抱一会儿充充电，然后满血复活又接着干。
京市的大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遥远，他们的未来也是。
不过二模结束的时候，张泰华跟祁少虞打赌说，要是他三模真能把数学提到及格，那高考那天他就穿旗袍去送考！
张泰华这人一米七三，身高和体重完全成正比，穿上旗袍，那画面啧，只能说在座各位都是勇士。
讲真的，祁少虞从来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张泰华穿旗袍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陆宥礼穿，要是陆宥礼穿咳咳。
不过上天似乎有安排，三模的时候祁少虞发挥不错，总分五百四十七，高中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尤其是数学九十三，好歹是临近毕业了，终于及格了一次。
虽然分不高，但在高考前夕，任何一点小的激励都是莫大的喜悦。
高考临近，六月三号这天，九中举行了考前誓师大会和隆重的成人礼仪式，所有学子盛装出席，一场属于年轻人的最后狂欢缓缓拉开序幕。
“嚯！”付奕肖对着镜子惊呼一声，竖起了大拇指：“付奕肖！你好帅！宇宙无敌霹雳第一帅！”
“肚子肉都勒出来了，你知道你现在啥样儿吗？”东昌靠在一旁嗤笑一声：“卖保险的地中海！”
付奕肖自信异常：“去你的，肯定是嫉妒哥的帅气。”
东昌不想看他耍宝，一边系皮带一边问：“虞哥怎么还不出来？”
“哎呦，他还在换衣间里，那架势，不知道是要帅死谁。”付奕肖酸溜溜的说，他爷那套西装确实帅，一看就不是随便商场里买的货。
而对面的更衣室内，祁少虞对着一套西装大眼瞪小眼，他还是头一次穿西装，这玩意虚头巴脑的，他其实不想穿。
但是这件是他母上大人特意找老师傅定制的，深灰色，裁剪得体，穿上之后在保留了少年感的同时又增添了一丝成熟的气质。
稍微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后，祁少虞开门出去，付奕肖和东昌同时回头，顿时齐齐惊呼:“哎呦我草，人家这才叫西装。”
东昌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外套，嫌弃地拨弄两下：“我这是啥啊，卖保险的都比我精神。”
祁少虞还是有点别扭，感觉胳膊肘全都活动不开，加上这俩活宝又老盯着他看，现在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难受。
“陆宥礼呢？”
“哦。”付奕肖指指门外：“陆哥刚被华子叫走了，说是今天让他和艺术班的一个女生一起主持。”
祁少虞张了张嘴，本来想说那算了吧，结果话没出口陆宥礼就拿着一张演讲稿进来了。
祁少虞眼前蓦地一亮，陆宥礼似乎确实有几分姿色。
他身上那身黑西装是虞女士一起定制的，细节经过暗纹设计处理，特别有质感。
流畅的线条包裹住厚实宽阔的肩膀，前侧被鼓起的胸肌撑起，力量感与美感并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清儒让这一身禁.欲系更有反差感，叫人忍不住崩坏。
察觉到炽热的视线，陆宥礼带着点侵略感的目光回落在祁少虞身上，眼底更是丝毫不遮掩的直白。
祁少虞腰窄，西装的外套的腰线紧紧贴合在腰上，很细的一截儿，莫名有种穿制服的既视感，还挺带感。
“很好看。”陆宥礼由衷的赞美，声音低沉悦耳。
“也、也就那样。”祁少虞没由头的结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陆宥礼穿正装，心里留下的震撼可一点不比陆宥礼看他的少。
忽然就不是很想踏出这个门，让所有人都看见陆宥礼穿正装的样子，肯定有很多人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你们先去集合点排队，仪式完了我再来汇合。”陆宥礼叮嘱。
“哦”祁少虞声音有点闷。
好吧，今天他其实挺想把陆宥礼藏起来的。
但是没办法，某个人太优秀了，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他说：“早点过来。”
陆宥礼弯弯眼睛：“好。”
付奕肖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忽然就觉得自己天灵盖有点发光发亮。
他“啪”的一下伸手把胳膊搭东昌身上，然后摸了摸下巴：“嘶哥们，你觉不觉得，今天更衣室里的电灯泡格外明亮。”
“没。”东昌摇摇脑袋：“我没感觉，估计你眼睛出问题了。”
“滚，臭直男！”
—
六月三号的日子，海滨的城市已经逐渐炎热起来，也正式是这个充满躁动与热浪的季节，许多“大事儿”也正按照轨迹慢慢进行着。
九中的操场已经装饰得像是晚宴场地，鱼跃龙门设计的“成人之门”、“必胜门”赫然耸立在最明显的场地中央。
清朗温和的嗓音有序指引折仪式进行：“迎着六月的暖阳，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四班，四十八名学子，四十八个梦想，三年磨一剑，且看今朝，试锋芒！”
盛装出席的家长和同学们一起迈过这道无比华丽的大门，今后的路途，终将通达。
仪式结束后，成人宴会正式开始，家长们退到一边入座，将主场还给同学们，或跳一支舞，或留下一张合影纪念，或诉说心事总之青春最美好的模样，都将随今夜的欢笑，一同永恒。
祁少虞百无聊赖地端着一杯果汁坐在场地边缘，主要是陆宥礼身边围了好一圈人，大家都希望他能在衣服上签名，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增加一份幸运。
高考是华国人的头等大事儿，哪怕只是讨个好彩头，或是玄学一把，也没人会拒绝签名这件微不足道的事儿。
祁少虞晃了晃果汁，一道阴影却驻足在他身后许久。
是谢尘一。
讲真的，祁少虞现在的心态比他想象得要平静许多，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生理不适，就是很纯粹的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保持礼貌一问：“有事？”
“嗯，有很多话想和你聊聊。”
第42章 Chapter 42
这似乎也是谢尘一头一次那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人吧, 长大就在那么一瞬间，少年时代在意的事情，此时此刻再看, 似乎也没有多难逾越。嘴上嚷嚷着、叫嚣着, 其实等那一刻真正来临时, 倒是比谁都云淡风轻。
谢尘一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 没有外套，仔细看还能发觉衣料上边起了细小的毛球。
他眼神飘忽不知道探向何处, 也没坐下，估计是打算长话短说。
“对不起。”谢尘一垂眸，“还有, 谢谢你。”
祁少虞怔愣一瞬, 也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的道歉, 其实没必要，总归是过去了，高考之后, 不出意外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面, 他也犯不着咄咄逼人。
“道歉我收了, 谢就不用了。”祁少虞如是说。
他也没帮谢尘一什么，傲气如谢尘一，这句谢谢确实不该他受。
谢尘一盯着自己崭新的皮鞋，思绪兜兜转转，又回到今年年前。
那会儿是海市阴蒙蒙下了好几天雨后的第一个晴天，太阳把他们家那霉湿的小平房照得敞亮，他妈妈把家那几床黄黄的旧褥子都抱出去晒, 而他推着双腿截肢已久的父亲在巷子口晒太阳。
紧接着屋里响起一阵惊呼，破小的砖房并不隔音, 那么远都能听见母亲激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妈妈一边哭一边跑出来，说，那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工作人员说岛国和C大合作的医疗器械在招募志愿者，问问他们家愿不愿意试试看，除了不需要付假肢器械加工费之外，甚至还有额外复健项目免费进行。
这对一个常年要靠补助和贫困金过日子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那天，阴郁很久的母亲脸上有了笑容，麻木的父亲也喜极而泣，他们一家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就在人来人往的小巷子里，激动的抱在一起，大哭、大笑着。
路过的邻居都在问：怎么啦，在听到母亲的讲述后，都由衷的为这个不幸的家庭感到开心。
“真好啊，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啦，小谢也快上大学了，恭喜恭喜，双喜临门呀！”
邻居的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谢尘一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泛起一片异样。
怎么说呢，以前的家出事后都是避着街坊邻居的，怕招他们口舌又或者是嘲笑的面孔，而现在一个倍受白眼的人，忽然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或震撼，或惶恐，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现在的感受。
他妈妈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有点局促地说：“谢谢啊，谢谢。”
谢尘一呆呆的跟着复述：“谢谢、谢谢。”
从那天起，似乎就真的应了邻居的那句“苦尽甘来”。
他在年底自己偷偷报名参加的一项科技大赛获奖了。二等奖，两千元的奖金，足够一家子舒舒服服过个好年了。
他妈妈把这笔钱存了一半，然后剩下的买了好多生活用品，衣服呀，鞋呀，还有肉，冰冻了三年的年夜饭餐桌上终于有了盼头。
他父亲穿上新衣服，心里一片自责，说他后悔不该酒驾，让一家人过得那么艰难，那眼底的泪呀汪汪地打转，愣是忍着没掉下来。
年后医院就派车来接他们了，一家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挤在一间诊疗室里，那几位岛国回来的专家团团围住他父亲，又是做检查，又是测数据。
最后很坚定的告诉他们：这次数据采集后，假肢就会开始设计，等到正式假肢带上站起来的日子指日可待。
一家人没忍住，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时至今日，快六个月过去，他父亲已经能靠假肢和拐杖配合着走路了，母亲的精神也不再失常，甚至还在超市找了一份工作，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也是前几周，他陪父亲去医院复健的时候意外听见了一段对话：
“谢铧的腿能站起来了吗？”
说这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很儒雅，那张脸和他无比憎恨的那人有个六七分的相似，谢尘一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回话的正是跟进他父亲复健的那位特别有名大夫：“复健慢慢有效果了，等彻底适应就差不多了，陆教授那边合作的公司材料用得好，戴上也不会特别难受。”
“嗯，麻烦你了。”
“哪里，只是老祁，你为什么不告诉这一家子人真相呢，明明你也很关心。”
“谢铧和我那么多年兄弟，我做不到完全冷漠的对待他，但他也是我儿子车祸的罪魁祸首，我更没理由原谅或者放过他。”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孩子会那么认为这一切，是我忽略了他，一这也导致小虞承受了来自那个孩子所有的恨，其实不应该，这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不能够为了大人的错误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半晌，医生重重叹息一声：“唉，只能说命运弄人””
谢尘一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他问自己，他恨祁少虞吗。
答案是：恨。
有没有这件事他都恨祁少虞，这大概是出于人的一种情绪，叫做“嫉妒”。
初中的祁少虞用天之骄子称呼也不为过 ，几乎拥有他所欠缺的所有，那么一个向阳的人就活生生站在面前，有他在的地方，自己总是黯淡无光，谢尘一无法忍受。
他觉得自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偷窥着王储的美好人生。
他说祁少虞烂，其实不然，他只是巴不得看着祁少虞堕落，然后心安理得的站在任何一个角度，狠狠的把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碾入尘埃，这种近乎畸形的快感，让他疯狂、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沉迷。
可，他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谢尘一扪心自问。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思绪回溯，他蓦地抬起头来：“嗯，后会有期。”
祁少虞一头雾水，他总觉得今晚的谢尘一怪怪的，明明去年这会儿还跟他势如水火，这会儿算了，嘴长在人家身上，随便吧。
他说：“哦，祝好。”
陆宥礼那边的签名活动终于完事了，他把笔放进兜里，目光在场地里寻找着那道深灰的身影。
“这儿。”祁少虞抬了抬下巴。
接收到信号，陆宥礼转身走来，那一袭黑色西装，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禁.忌，不长不短的距离，硬生生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来。
祁少虞“啧”了一声。
陆宥礼什么时候这么带劲儿了。
“回家吗？”他很自然的伸手贴在祁少虞的腰线上，然后低下头来，露出极度温柔的神色。
“走吧。”
高中毕业证已经拿手里了，祁少虞也没那么别扭和陆宥礼在人前有点暗戳戳的亲密举动，甚至还挺受用的。
总归日子是自己在过，总不能为了几处不痛不痒的视线就委屈真正在意的人吧。
—
高考的考场出来了，祁少虞和江心月运气好，就抽到了九中的考场，像东昌和付奕肖那小子还得千里迢迢跑去海中，有点惨的。
由于保送的缘故，加上考场随机分配，陆宥礼担心错过祁少虞人生的头一等大事，所以并没有报名参加高考，而是全心全意陪考。
他们两人这几天就住在九中外边的酒店，这样也省去了来回一个多小时的交通时间，还能多睡一会儿。
考前的最后一天，祁少虞是真的有点紧张了，他早上才把所有的考场踩完点，下午重新看了一遍文言文，傍晚还和陆宥礼一起出去遛弯，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都是清醒的。
陆宥礼洗完澡出来就见他坐在床上，手里把一本《文言文大全》翻得哗哗响。
“别看了，我们做点其他事儿。”陆宥礼按住了他发烫的手，温声说。
祁少虞绷着脸拒绝：“不行。”
这种时候他几乎执拗，心里还是想看的，万一明天考的内容碰上了呢，那不就离A大更近一步？
“小乖，你需要放松了，不然半夜睡不着更难受陆宥礼指尖穿插进他的短发，粗粝的指腹微微按摩，紧绷的神经渐渐被安抚下来。
祁少虞顺势枕在他大腿上，闭上眼睛，那股浓郁的茉莉香气萦绕鼻尖，能存留住片刻的宁静。
陆宥礼吻吻他眼睛：“睡吧。”
祁少虞脑袋有点昏沉，绷成线的神经一但松下来，眼皮就变得沉重，再抬眼，早就是另一方世界。
九中考点的外边乌泱泱围了一群人，送考的家长，围城秩序的帽子叔叔，还有采访的记者，警戒线拉了一道又一道，考生们有条不紊的进场。
祁先生撑着一把粉紫色的太阳伞，虞夫人则拿着把羽毛扇子使劲儿给祁少虞扇风：“乖崽别紧张，考砸了咱就回家继承家业，不想做了就出来，咱们早点回家还不堵车。”
“。”
祁少虞无力的笑笑，也不知道他母上是认真的，还是单纯活跃气氛。
“加油，等你凯旋。”陆宥礼抬起掌心，握成拳头。
祁少虞深呼吸，和他碰拳。
“你怎么不亲我一下”
第43章 Chapter 43
“哎呀！我忘记把给乖崽求的必胜符带来了！”虞女士惊呼一声, 恰巧盖过那句话。
祁先生安慰着自责的妻子：“没事，不管他了，考成什么样都行。”
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的祁少虞：“”
陆宥礼眼里闪烁着零碎的光, 他弯腰, 靠近一气呵成：“加油。”
祁少虞气呼呼的, 他果然没听见！
“再见！”
—
按照昨天的踩点, 祁少虞轻车熟路找到了自己的考场，他坐的那个位置正好靠窗, 特别有安全感。
确认完证件无误之后，随着一声考试铃声的响起，那一方用褐色牛皮带装起来的试卷缓缓被刀片裁开。
祁少虞攥紧了手里的笔, 深呼吸两下, 接过老师发下来的试卷, 那一刻，他的指尖忍不住颤抖。
他迅速翻看完作文题目，确认没有很刁钻, 然后又立马转到第一页开始看材料阅读。
整整两个半小时, 祁少虞发誓他这辈子都没那么认真的做过语文卷子。
卡壳肯定是有的, 但是也无伤大雅，不纠结，马上下一道。
感受过一次高考的氛围，下午考数学祁少虞已经没那么紧张，主要他这科不是强项，压根不用担心发挥问题，横竖都是那样。
第一天考试很快结束, 各大社交平台的评论区已经被来自五湖四海的考生们攻陷。
“我说这次文言文就是有病，《谏太宗十思疏》都快翻烂了, 嘿，人家考《种树郭橐驼传》！”
“别说了，数学那个大题，是怕我写了吗？动不了笔，根本动不了笔！”
祁少虞一条消息没刷，和远在海市的东昌、付奕肖叨叨两句之后就开始看历史年代大事件表，然后照例十点半的时候枕着陆宥礼的腿睡觉。
次日祁少虞的考试科目有历史和英语，英语算他强项，历史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从考场出来之后，他有点愁，主要是这次历史题量太大，他最后一道论述是八分钟赶的，落笔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答得到底怎样，总之那十五分是悬乎了。
陆宥礼安慰他说：“没关系，还有735分呢。”
祁少虞：“。”
最后一天是选考的地理和生物，高考进行到今天，尾声渐近，许多学生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祁少虞还稳着自己没有太放纵，不过从他写完生物的最后一道大题收笔时，这恍恍惚惚的三年，或煎熬，或痛苦，都已经和他渐行渐远了。
踏出考室的那一刻，骄阳正烈，原本安静的教学楼变得躁动，沉寂十二年的血液似乎从这一刻开始苏醒，往后，灿灿漫漫的世界在脚下，在眼前。
耳边一阵热风呼啸而过，祁少虞忽然想起来付奕肖那小子说，九号考完的那天下午，他要第一个冲出考场，然后等外边的记者采访他时再大声喊出来：农药！加强李信！
祁少虞一阵恶寒，他的心情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只是默默跟在人群后边，朝着校门口靠近。
校门外边早就被接考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眼见着学生们出来，一个二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祁少虞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穿得花花绿绿的母上大人，她抱着一大捧鲜花招手：“虞崽！妈妈在这里！”
陆宥礼站在一旁，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脸上的笑容清隽儒雅，“恭喜胜利。”
祁少虞耳朵有点红，他母上是一点不收敛，笑得老开心：“哎呀，我们崽崽还害羞了。”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和陆宥礼交换了视线，后者唇瓣翕张，做了几个口型。
祁少虞挑眉，他没看懂，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从考场出来，一家人按照原计划聚餐，晚上本来还有家庭活动，但祁少虞嘴上说着要和付奕肖他们一起网吧通宵，拉着陆宥礼早早就溜了。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祁少虞确认他母上没有怀疑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宥礼：“这么骗阿姨好吗？”
付奕肖他们今儿根本不回来，就留在海中外边的酒店，他们商量的是明天再聚，今晚压根没有狂欢这回事。
虽然也知道陆宥礼是故意这么说的，但祁少虞还是白他一眼:“那么美好的日子，别逼我扇你。”
“可以让你亲我。”
祁少虞本来开口怼他一句不要脸的，但却听见陆宥礼突然说：“小乖，七号早上的话我听到了。”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祁少虞：“！”
说那句话是因为高考压力有点大，他想通过这种刺激的方式排解一下，不过当时就错过了，只是没想到三天之后又被陆宥礼拎出来公开处刑
那眼神太直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下意识就想含糊过去:“什么话？”
陆宥宥勾了勾唇：“亲你啊。”
话是他说的，这种时候否认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耍赖皮来得舒服。
祁少虞理直气壮：“过时不候！”
“是吗。”陆宥礼循循善诱，“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
高考结束，两人成年，一切顺心，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占，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合适了。
陆宥礼的呼吸微微有些紊乱，炽热的气息交融着，他们靠得好近好近。祁少虞忍不住目光躲闪，他快要融化在这样直白又浓烈的氛围中。
车水马龙的街头，霓虹透着斑斓的光，街道拐角处的大榕树下，两个少年乱了心跳，他们都太明白应该发生些什么了。
这一刻尚未降临时，祁少虞说没有半点期待过，这是不现实的，那是他第一个完完全全喜欢的人，又怎么会不想亲近，只是各种条条框框限制太多，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渴望。
可现在他的感觉只剩下不真实，心里有点打起了退堂鼓，好吧，他就是怂了。甚至莫名有种危险降临前的前兆。
祁少虞眼神飘忽，下意识就想逃，却在垂眸的那一刻被陆宥礼卡着下巴抬起了头。
温热、柔软的唇瓣覆上来，虎牙轻轻摩挲过口腔，祁少虞瞳孔地震，身体在一瞬间紧绷后被这意乱情迷的氛围带得放松，甚至连意识都开始飘忽。
他抬手攥住陆宥礼的衣角，微微张开唇.齿，等待着虐夺，他们站在树荫暗处，交换了一个非常缱绻湿黏的吻。几乎是要将压抑许久的感情尽数释放出来。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陆宥礼唇瓣上泛着一层诱人的水光，底色也是格外的红，完全不似往日的淡薄，就像神坛上的谪仙坠落神坛。
祁少虞还要惨烈上几分，他的唇瓣有些发肿，眼下湿红一片，泅出点漾漾的水色来。
祁少虞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他居然觉得腿有点软，开玩笑！他那么强，居然会腿软？
“嗯？”陆宥礼蹭蹭他头顶，像是在撒娇的大狗狗。
祁少虞嗓子有点哑，声音有气无力：“嗯什么嗯，得了便宜还卖乖。”
“没，只是看你表情有点”陆宥礼忍住笑意，幽幽吐出二字：“震撼。”
“。”骂得真脏。
“再逛一会儿吗？”陆宥礼心情肉眼可见的悠哉，他自然而然的牵起祁少虞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如同相伴多年的夫妻。
他们俩早就默认高考完要在外边“鬼混”，所以今晚压根不打算回家，而是打算玩够了，再就近订酒店休息。
可能祁少虞唯一感谢自己叛逆的那三年就是现在，因为全拜那三年所赐，现在他母上早就习惯了，压根不会过问他为什么夜不归宿，所以这个约会计划实施起来难度几乎为零。
祁少虞现在没有打游戏的心思，他以前老是听付奕肖嚷嚷，如果和文静谈上恋爱，那他一定要骑着小电驴带她吹晚风，然后再陪她逛集市，买点喜欢的小玩意，平平淡淡，又幸福。
这和祁少虞理想中的恋爱约会挺像的，朴实中又充满烟火气息。
他心思一动，“那边有个市集，去看看？”
前边几天要先优先高考，这个集市应该是今晚才开起来的，各种的小棚子洋洋洒洒沿着人行街道摆过去，棚顶上边点缀着小灯笼，有卖小吃的，有卖饰品的，琳琅满目。
这会儿人挺多，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才高考完的少年少女们，陆宥礼牵着祁少虞，两人也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可能经历得多了，越是把对方看得越重要，加上大家都成长了，也不会再因为旁人的一个眼神而觉得有什么。
陆宥礼一直拉着他往里边走，每个摊子都看一眼，但是都不停下来看看，直觉告诉祁少虞，他有事情想做。
祁少虞问：“你在找什么？”
“打耳洞的摊子。”陆宥礼接连排除好几处摊子，终于在街道的最后边找到了一家可以打耳洞的小摊贩。
“啊？”祁少虞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怎么突然想着打耳洞了？”他不觉得陆宥礼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刚刚接吻的时候摸到了你的耳钉，就觉得应该留下点情侣的痕迹。”
第44章 Chapter 44
情侣的痕迹？
这几个字不轻不重的从他心口碾过, 倒意外勾起来一点埋没已久的记忆——那串红绳。
祁少虞还记得那玩意是过年买的，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把红绳压在了枕头底下, 早就该送了, 但是被他拖到现在, 还是没有送得出去。
祁少虞有点担忧：“真要穿？”
其实穿耳洞是他当时一边叛逆非主流, 一边用疼痛麻痹自己的产物，寓意不太好, 祁少虞有点不想陆宥礼这么做。
“嗯。”陆宥礼买了一次性穿刺的小零件坐下，然后塞在他手里：“你帮我穿。”
“？”你在说什么。
“我来？你不怕我把你耳朵穿坏！”祁少虞声音都在颤抖，他捏着一次性穿刺夹的掌心都生出汗来。
陆宥礼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一只耳, 不挺酷的吗？”
“说什么胡话！”祁少虞凶回去, 再怎么开玩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
“没说胡话。”陆宥礼抬头看他, 眸底浩瀚得像海。
“我在你房间找那本落下的竞赛资料的时候，意外碰掉了一个小盒子，里边装着一对六芒星耳钉, 忽然就觉得很像我们, 一颗孤单的星星在等着另一颗闪耀的靠近。”
祁少虞抿唇不语。
“我觉得, 一切的苦难都从这一刻终止，我们不会再分开，就像天上的星星，会永远在一起，所以，别害怕，我带着你按下去。”
酒精棉片擦过耳骨, 祁少虞剥下一次性穿刺夹的外包装，然后在上面喷上酒精消毒。
他抖着手腕把穿刺夹落在事先点好的标记处上, 明明是给自己穿耳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而现在却晃悠得不行。
陆宥礼对着镜子抬手，轻轻覆在祁少虞的手背上，“按吧，不用担心。”
祁少虞闭上眼睛，狠心往下一按。
针头在瞬间刺穿骨肉，钛钢的耳钉留被耳骨紧紧吸附，一切已成定局，两颗星星在此处交汇。
“呼。”祁少虞长舒一口气，针头刺穿用了一秒时间，他却如同经历了一整个沧海桑田的变迁。
打完之后，仔仔细细检查过伤口，确认没有再留血后，又上了点碘酒，然后叮嘱陆宥礼注意事项：“尽量不要沾水，睡觉的时候侧着睡，别压到了，穿衣服也小心，挂到很痛，两周之后可以换其他耳钉。”
“真可惜，还要两周时间。”陆宥礼打完之后就没再看耳骨上的情况，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不能马上戴上那一只耳钉。
祁少虞不太会哄人，他用自己最笨拙的方式给出安慰。
“老板，再来一个刺耳夹。”
他买来新的刺耳夹，然后丢掉穿刺的部分，只留下那一颗光秃秃的钛钢耳钉，再取下自己的透明耳钉，重新换上去。
祁少虞：“好了，现在我们都一样了。”
“小乖，怎么那么好啊。”陆宥礼的视线滚烫，眼里的情绪很多，但并不复杂，爱意、喜悦，总之美好又温柔。
祁少虞耳骨钉的位置微微有些发热，他结巴着转移话题：“逛、逛街，再不逛集市都要关了。”
于是两人又从集市最末尾的地方重新倒回去，挨着把每一处小摊都逛完，还给其他三人买了不少毕业礼物，等到回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这家酒店就在市集附近，从落地窗望出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全景，还有一条像珍珠项链的沿海公路。
原木色的装修简单大方，一套大床房睡下他们两个人完全足够。
陆宥礼去洗澡了，祁少虞事先洗完后靠在床边听付奕肖倒苦水。
这小子才下高考考场就心血来潮去和文静表白了，然后被人家姑娘直接拒绝，还发了张“你其实很不错”的好人卡。
祁少虞挺同情他的，但是听着手机那头的鬼哭狼嚎，他又想笑。
［九中扛把子：天杀的，哥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呜呜呜呜静静她怎么会拒绝我呢？］
［辣椒不辣：请开始你的表演。］
［咚咚锵：还表演啥呀，你见过哪家正常人表白是提着俩螃蟹去的，这傻逼连花都不买一朵，文静没扇他都叫脾气好，要搁我，我肯定上万能墙曝光这种奇葩。］
［九中扛把子：谁说哥们没买花了，螃蟹上边绑了那么两朵大红花，我还特意叫我爸挑的是一公一母］
［Y：。］
［咚咚锵：我呸，还一公一母，你以为手里拎的是鸳鸯呢！］
［九中扛把子：光说我做什么！你怎么不上？哥们勇于大声表达爱，哥们是真男人！你缩头乌龟一个！］
［辣椒不辣：那螃蟹呢。］
［九中扛把子：嘿，在哥们肚子里呢。］
祁少虞不想看群聊了，感觉高考完大家都把脑子和试卷一起交上去了。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歪歪斜斜的倒在床上，虽然已经浪了一个晚上了，但祁少虞还是感觉很不真实。
之前他从来不期待高考完之后的生活，无非就是轻松两个月，然后又去另一个学校，继续重复着无聊的事儿。
可现在不一样，他开始憧憬毕业的旅行，以及和陆宥礼一起上大学的生活，就好像，一个浑浑噩噩的人，终于找到了盼头，他开始热爱生活，也开始规划未来。
彼时浴室大门推开一道缝隙，陆宥礼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小乖，我有一点怕碰到耳骨钉，你能进来帮我洗一下头吗？”
祁少虞应声：“来了。”他翻身下床，也没多想什么，穿上拖鞋就过去了。
浴室的大门虚掩着，淋浴区的玻璃透着一层氤氲的雾气，依稀可见陆宥礼健硕的上半身。
那截细长的锁骨兜着小水珠，再往下无限延伸，旖旎一片，风光无限，一切都是那么的引人遐想。
祁少虞几乎是瞬间就闭上眼睛，羞恼道：“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陆宥礼说得无辜：“洗澡为什么要穿衣服？”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是哪里不对劲儿
“你不是让我进来帮忙洗头吗？！”
祁少虞无比震惊，他就那么单纯的以为只是洗头，大家都衣冠楚楚的，谁知道陆宥礼说的洗是另一层意思
“对啊，进来。”他直接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虽然有水雾隔着看得不太真切，但祁少虞还是觉得腿软。
他说得含糊：“你、你自己洗吧，付奕肖叫我打游戏，我突然不想帮你洗了。”
浴室里陷入谜一般的沉寂，有点迷乱。花洒的水轻声流着，再细小的声音此时此刻也会无限放大。
陆宥礼叹息一声，似乎有点失落：“好吧，我会小心不碰到骨钉的。”
五秒钟后，浴室的大门关上，祁少虞迈着僵硬的步子上前，他催促道：“还不快洗！”
陆宥礼见好就收，也没动手动脚，而是非常纯洁的在祁少虞面前洗了头。
祁少虞拿着花洒，内心的感受难以言喻。
人家是盖上棉被纯聊天，他们是站在浴室纯洗头，啧啧啧，好神奇。
就是说人工智能怎么可能代替人类。
陆宥礼洗得很快，后面狭小的淋浴间里全是蒸汽，讲真的，祁少虞压根没看见耳骨钉的位置有没有被水沾到。
祁少虞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是又被陆宥礼唬了一道。但其实陆宥礼都是那几个套路，甚至连付奕肖追文静都比他有新意，可偏偏自己每次都被骗。
最后祁少虞思考人生得出的结论是：他太喜欢陆宥礼了，所以心甘情愿被骗。
这个说法稍微让祁少虞说服了自己，他也没再想着要跑了，反正陆宥礼身材那么好，他看完了也没什么损失。
这么一想，祁少虞胆子大了不少，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盯着陆宥礼看，别说，其实挺还挺满意的。
陆宥礼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小乖，帮我拿一下毛巾，眼睛看不见了。”
“哦，这儿。”祁少虞抬手把毛巾递过去，虽然他也没看清楚，就凭着感觉把毛巾往下边伸。
“嗯哼！”陆宥礼突然闷哼一声。
“怎么了？”祁少虞赶紧推开浴室门，让雾气散出去一点，然后他就看见了
“！”
祁少虞没忍住，瞳孔地震，唇瓣微微的张开，神色满是骇然。他几乎是用逃的，瞬间就从狭小的浴室冲出去。
陆宥礼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用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把宽大的浴巾围在腰间，然后开门出去。
祁少虞本来想躲到凉台上，可是外边又闷又热，他也不想让陆宥礼觉得他对这种事儿是个小白，索性就蹿进了被窝里。
他听着窸窣的动静，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身上越来越热。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床垫微微压陷，祁少虞瞬间绷紧了身体，一大股浓郁的茉莉香气包裹着他，一切都开始升温。
祁少虞感觉一只滚烫的手紧紧贴合着他的腰部，另一只钻进衣摆。
他心尖一颤，没忍住，唇齿间溢出些细碎的声音：“呜。”
陆宥礼翻身和他接吻，清爽的短袖被推到最高，一切都暴露在空气中。
“小乖你好香啊。”陆宥礼声音低沉，眼神晦暗，隐隐逼走理智。
祁少虞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像是一条上岸的鱼，又燥，又难受。他艰难的扭了扭腰：“没、没有那个”
陆宥礼抬起他一条腿，“没事，不到最后。”
“那、”祁少虞才出口半个字，眼里就泅出一圈水雾来，剩下话语的都被堵进了喉咙里。
因为，陆宥礼吃了他。
第45章 Chapter 45
祁少虞眼神有点涣散, 甚至是缺氧，他“呜呜”两声，想骂天骂地, 最后发现只能吐出来几个零零碎碎的音节。
他扬了扬下巴, 指尖穿插进陆宥礼的发根, 整个人都瑟缩着颤抖。
半晌, 陆宥礼起身，本来想亲他, 但想了下还是先去漱口。
祁少虞躺在床上，感觉现在的自己像是一滩泥巴，又软又烂, 提不起来半点力气。
感觉好像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陆宥礼漱口回来, 双手抓着短袖的下摆, 换下碍事的衣服，就和他滚在了一起，亲着亲着, 又开始了
醒过来时什么时候, 祁少虞也不清楚了, 他只感觉腰间搭了一条结实的小臂，一双宽大的掌骨就按在靠前一点的位置，呈现着从背后环绕的姿态紧紧搂着他。
身上的不适感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小痛。
但是他们昨天也没有做到最后，光是喝点肉汤祁少虞就觉得精疲力尽。
似乎是发觉到他醒了，埋在颈窝里的那颗脑袋也开始乱动，那处的皮肤被陆宥礼的发丝扎得有点酥麻。
祁少虞动了动干涩的唇瓣, 觉得喉咙里烧得慌，他好渴,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起来我要喝水”
陆宥礼闻声而动，他从床上支起身来，被子顺着后背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露出带着浅浅印迹的上身。
祁少虞闭上了眼睛，昨晚的旖旎处于混乱中，他脑子沉甸甸，一点也不清醒，只知道被陆宥礼带着走，现在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脸上倒是臊得慌。
“小乖，给。”
陆宥礼拧开矿泉水瓶递过来，他身上只有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短裤，往上边是分明的六块腹肌，人鱼线一路延伸，格外养眼。
祁少虞没心思欣赏，他咕嘟咕嘟灌下去大半瓶水，这才感觉火辣辣的喉咙好受了些。
陆宥礼：“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祁少虞恹恹地，“没。”都没做到最后，怎么会很不舒服，顶多是手有点酸。
他只是有点想不过来，为什么偏偏自己是下边的那个明明他一直是把陆宥礼当老婆的！
“我还要再躺会儿。”祁少虞又倒回了床上，另一手往枕头旁边探索，企图捞一下昨晚混乱中不知道掉到哪里的手机。
陆宥礼洗漱完，随手捞起来床边的短袖穿上，他吻吻祁少虞的额头：“我去买早饭，一会儿就回来。”
“喂、”祁少虞叫住他，有点难为情的说：“把衣服给我啊。”
陆宥礼挑眉：“你确定还能穿？”
他的视线挪到床脚下躺着的那件黑色短袖，早就皱巴成了一团，看样子已经光荣阵亡。
祁少虞一阵羞恼：“谁让你就这么来的！”
昨晚也没开灯，陆宥礼把他衣服推上去就开始了，一直到后边，那件惨兮兮的短袖都挂在脖子上，差点把他勒得喘不过气儿来。
陆宥礼好脾气道歉，语气诚恳：“抱歉，下次一定。”
“滚！”祁少虞气呼呼的，随手就抄起搭在床边的枕头往他身上砸。
软绵绵的枕头扑在身上，陆宥礼笑了笑，把枕头放回去：“好了，给你买新衣服。”
门关上的那一刻，祁少虞愤愤地锤了两下枕头：“可恶，又让他装到了。”
微信小群里，消息一条接一条。
［九中扛把子：@Y，哥，拼个电竞酒店今晚咱通宵。］
［咚咚锵：去MAG，这家才开，订两间还打折，那电脑老爽了。］
［九中扛把子：咱们啥感情，还订两间房？！你说是吧哥。］
付奕肖这么说也没错，之前他们三开黑的时候都是挤一间电竞房的，都是男生，也没那么讲究。
但指尖挪到键盘上的那刻，祁少虞还是犹豫了，如果他们四个挤一间房，那是不是有点不太方便？
［Y：就两间。］
但是发完他才觉得，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祁少虞脸上发热，难道他在期待晚上的事儿？
啧，坏了。
才解放短短一天，他就被陆宥礼带偏了。
祁少虞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小心思甩出去，又在群里盖了几百楼后，陆宥礼带着衣服和早饭回来了。
“看看合身吗？”陆宥礼把纸袋递给他：“我凭感觉买的，小了再出去换。”
祁少虞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抢过纸袋，然后指着房间左侧，说：“去阳台！”
他现在跟挂空档没什么区别，不管是在被子里换还是拿着衣服去浴室都挺别扭的，而且，罪魁祸首不走，凭什么他走？
陆宥礼无奈的点头，然后把早餐摆好：“我出去，换好了先吃饭。”
确认他真的去了阳台之后，祁少虞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再把袋子里的衣服倒出来，里边是一件浅蓝色的短袖和白色的及膝牛仔裤。
短袖的颜色有点亮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祁少虞抓着短袖往身上套，最后惊讶的发现所有尺寸居然刚刚好！
尤其是短裤，他的胯和腰在男生中算窄的，想穿合适的裤子得他自己一条一条去试试，没想到这陆宥礼买的还挺合身。
祁少虞有点惊讶，但也没多想，“行了，进来吧。”
陆宥礼闻声从阳台进来，目光落在他身上，确认衣服大小刚刚合适之后就坐了下来，一边喝粥，一边听祁少虞絮絮叨叨：
“付奕肖他们要到了，说是晚上开黑，订了家新开的电竞酒店，吃完饭我们过去。”
“好。”陆宥礼顿了一下：“那其实应该再多买一套衣服。”
“为什么？”
陆宥礼面不改色心不跳：“湿了买新的不方便。”
祁少虞愣了瞬才反应过来，他捏着筷子咬牙切齿：“本来还想夸夸你买的衣服尺寸刚刚好，这会儿又阳光灿烂了！”
“没。”陆宥礼给他夹了一筷子凉菜，“我这是实话实说。”
祁少虞白他一眼，“你想得美，就开一间房。”
陆宥礼低头笑了笑:“小乖，我还没说要做什么呢。”
“吃！饭！”祁少虞把眼皮耷拉下来，大有一副‘再说话，就捶你’的架势。
饭后差不多十二点，两人收拾干净办了退宿，先行一步到了另一家酒店。
MAG电竞主题酒店在海市最近还挺火，老城和新城区都开了不少，祁少虞自“从良”以来再也没进过电竞房，眼下居然让他有点怀念。
陆宥礼靠着门框，很认真的建议：“喜欢的话以后在咱们家也装一个电竞房。”
“那也太夸张了。”祁少虞倒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说游戏是他以前唯一的排解方式，不过现在都用不上了，他有更好的“药”。
“不装也行，我们去东京可以试试我小叔开的那家电竞酒店。”陆宥礼从后边靠近，一手搭在他的腰上。
两人一同从二十多层楼眺望出去，楼下的车水马龙、忙忙碌碌尽收眼底。
“行啊。”祁少虞咬着根棒棒糖，讲真的，他还挺期待这次旅行的。
毕竟他们很早之前就约定过，要再回一次岛国，把当时匆匆来去，没能停下来仔细看看的风景重温一次。
日子已经定了，高考报完志愿就走，打算在那边待一个月，从东京开始，走过他们在大雨中捅破窗户纸的那处火车站，再回到江户川看一场灿烂绚丽的花火大会。
之后去镰仓，那里有他们相遇的小屋，还有错过的蔚蓝大海和电车。然后一路北下到奈良，去看精灵一样的小鹿。
最后一站是古朴又深厚的京都，这是陆宥礼在岛国生活三年的地方，两人会在这里都住上一段时间，补齐分开的那些年。
其实祁少虞已经有点反应过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没有多庄重的仪式，而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静静地、无比虔诚的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他觉得现在氛围挺好的，宽敞明亮的房间、一望无际的建筑风景，还有依偎在一起的恋人。
啧，突然就有点想亲嘴。
不过也挺好笑的，明明今早他还在那里扭捏，有时候适应就在一瞬间，而且一会儿等那几个“煞风景”的来了，想亲都不行。
这么想着，祁少虞朝着陆宥礼勾了勾手，大胆又直白：“亲一个。”
陆宥礼弯了弯眼睛，托着他的下巴，粗粝的指腹蹭过微微有点发肿的唇瓣——鬼知道他们昨晚亲了多久。
祁少虞乱了呼吸，唇瓣被轻.咬过，他们站在漂亮的落地窗前，交换了一个无比温柔缱绻的吻。
分开的那一瞬，两人眼底都隐隐有点擦枪走火的迹象，陆宥礼眼底浓墨重彩，唇瓣几乎是又想要贴上来，结果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铃声——那两个“煞风景”到了。
祁少虞调整好呼吸，推了推陆宥礼起伏的胸膛：“好了，去开门。”
陆宥礼有几分犹豫，但门外的敲门声愈演愈烈，他只能压下额间生疼的青筋，又理了理凌乱的衣服，绷着一张脸过去开门。
付奕肖本来呲着个大白牙在笑，他打算等一会儿门开了，给祁少虞一个万分热烈的拥抱来庆祝解放，结果那门才拉开一条缝，他就觉得冻的慌。
付奕肖还以为是空调开得太低了，他嘟囔两句：“哥，你是不是开的16度啊，这外头热大太阳热得黏腚的季节，搁门口差点给我冷得冻腚。”
门里边没人应，只是随着门缝越拉越大，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冷漠异常，仿佛堕入寒冰。
付奕肖尬笑两声:“哈哈陆哥怎么不吱声啊，哥们吓一跳。”
“嗯。”陆宥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轻飘飘的，但就是让付奕肖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噤了声，像鹌鹑那样缩了缩脖子：“要不、咱们进去说？”
陆宥礼没应，而是直接转身进去，付奕肖和东昌面面厮觑，把生平做过的错事都想了一遍，也还是不明白今儿一个二个是怎么了。
房间里，祁少虞懒洋洋躺在电竞椅上，蓝色的短袖有点褶皱，不过无伤大雅，他举着手机，上边播放着KPL的某赛事，解说的声音异常激动，估计是到了精彩的地方。
但付奕肖从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就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劲，粘糊糊的，而且看着他爷悠哉的模样，更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着祁少虞，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他唇瓣的颜色比平常看着略深一些，就好像，有点发肿？
付奕肖挠挠脑袋，想活跃一下气氛，于是脱口而出：“哥，你嘴巴又红又肿，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亲嘴了？”
第46章 Chapter 46
估计是陆宥礼混久了, 祁少虞觉得自己现在脸皮都厚了不少。
听见付奕肖这话，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罪魁祸首一眼，然后切掉直播, 淡淡道：“我是光明正大的亲嘴。”
“哈？”付奕肖惊呼出声, 感觉这个世界都变得悬乎了。
他本来一句“嫂子在哪呢, 快带出来看看”都到嘴边了, 但脑子里却蓦地闪过陆宥礼的脸。
一声闷雷在付奕肖脑袋里炸开，他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他爷和陆哥真的在一起了
当初为了和文静有话题聊, 付奕肖其实也当过一段时间“读书人”，所以他接受起来也不是很困难，这年头谁还歧视呢, 有对象就谢天谢地了。
可就算付奕肖能理解, 但钢铁直男东昌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他跟个大马猴一样兴奋得上蹿下跳：“嫂子呢！嫂子呢！你别藏着掖着呀！”
祁少虞咬碎刚刚那根没吃完的棒棒糖，舌.尖顶过口腔内侧，吊儿郎当道：“亲完就让他走了。”
“啊？”东昌傻了, “不是, 老祁你渣男啊！”
他捏着嗓子, 模仿了一把矫揉造作的腔调：“当渣男呀，要不得的！”
付奕肖瞥了一眼陆宥礼的脸色，果然黑沉沉的，吓得他慌忙打断这小子的作死，疯狂使着眼色：“哎呀哎呀，说不定嫂子没走远呢。”
东昌愣愣的：“那去叫进来？”
祁少虞觉得还挺好笑，他随口忽悠两句, 没想到还能糊弄住三个人。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把电脑打开, 舒舒服服的靠在电竞椅上：“不去。”
“那嫂子生气了咋办，不哄哄吗？”东昌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付奕肖一拍脑门，顿时觉得他这兄弟没救了，他欲言又止，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让这傻大个“独自美丽”吧。
“不哄。”祁少虞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想的却是：哄什么呢，家庭地位不能掉！
“哎呦你真的是”东昌揶揄两句，最后觉得这事儿也不该他管，索性就拉了把电竞椅坐下：“开黑开黑，回头人姑娘跟闹可有你受的。”
祁少虞其实想说，他俩谁跟谁闹还不一定呢，不过他忍住了，微咳一声掩饰后直接把话题岔开：“不说了，开始吧。”
那“姑娘”现在就直勾勾的盯着祁少虞，后者感受到一束不太友善的视线，微微偏过头去，就撞入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眸。
陆宥礼神色如晦，嘴角那点意味不明的笑让祁少虞心脏狠狠一抽，他手上一滑，电脑里的金克丝放歪了技能被对面围攻了，没多久，屏幕就变成了灰色。
等待复活的过程有点煎熬，对面东昌和付奕肖还在浴血奋战，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不过没多久就寄了。
房间里一片鬼哭狼嚎，但祁少虞脑子嗡嗡的，注意力也不在游戏上。
因为此刻，陆宥礼的脚尖正往他小腿上蹭！
他故意问：“你平常是怎么哄弟妹的，我媳妇脾气大，不好哄，想学习学习。”
冰凉的鞋尖蹭过小腿，那一瞬间的触感，弄得祁少虞身上一阵酥麻。
虽然面前隔着一张大桌子，还有几台电脑，可只要对面两人一往下边看，就能发现他们俩现在的状态。
这也太刺激了，祁少虞几乎是瞬间就把小腿往椅子下边缩，但偏偏东昌问：“哥你快分享分享，我真的好奇死了！说不定以后有一天能哄辣椒嘿嘿”
祁少虞咬牙切齿，拼命把喉咙里的痒意压回去，偏偏陆宥礼恶劣的性子上来了，他甚至直接伸手放在了祁少虞大腿上！似乎还有向下的趋势！
可面前有两双清澈又愚蠢的眼睛盯着，身边又环绕着“虎豹”，祁少虞压根含糊不掉，只能压低声音，印着头皮说：“亲一下。”
“啊就这样啊，那么有效吗？”东昌作为十九年的资深单身狗，表示怀疑。
陆宥礼挑眉，手上力道微微加重，他笑眯眯的问:“确定只亲一个就够？”
祁少虞瞳孔地震：“那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陆宥礼语气淡定：“我哄我媳妇都是亲一晚上的。”
“呵呵”他冷笑两声：“那您可真牛逼。”
陆宥礼谦虚：“过奖。”
安静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古怪到极点，付奕肖和东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前边的两人还在僵持，东昌弯下身子，和付奕肖趴在电脑后边窃窃私语：“咱要不开溜？”
“我觉得可以。”付奕肖点头，两人交换完眼神之后又坐了回去。
东昌扣着手心，一张大黑脸皱巴得格外纠结，正当他想要开口的时候，一旁半晌不出声的陆宥礼却突然开口说道：“还没请教弟妹大名。”
祁少虞现在把手压在了他大腿上，指尖拧起一小块肉狠狠蹂躏着，主打一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他学着陆宥礼的微笑，说：“叫大乖。”
陆宥礼了然：“好巧，我媳妇叫小乖。”
“哎呀！”东昌猛地弄出动静，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天呐，这也太也有缘分了，说不定老祁他媳妇和陆哥媳妇是姐妹呢！这么有缘分的事儿，咱们应该出去聚一聚，喝他个不醉不归，但是我今天有事，所以让老付陪你们喝，就先走一步了，再见、再见哈！”
付奕肖汗颜：“你个不讲义气的，怎么能丢下哥们独自面对！所以我举报！刚刚是东昌想跑，而且他还撺掇我和他一起跑，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并且坚定的表示要和各位兄弟逆战到最后！”
祁少虞和陆宥礼齐齐开口：“坐下！”
他们俩现在还互掐着大腿呢，要是有人绕过桌子，一准完蛋。
东昌和付奕肖跟鹌鹑似的，齐齐泄了气，又坐回电竞椅上奋战。
祁少虞早就起了反应，虽然陆宥礼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们俩现在主打一个互相伤害。
他借着错位，微微凑过身去服了软：“乖，放手，晚上宣你侍寝。”
零点零一秒后，陆宥礼松开了手。
祁少虞心里有点得意，小样，果然还是这招好用。
处理完“私事”的两人终于想起来开电竞套房的正事，本着关爱单身人士的优良传统，四人痛痛快快的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哎呀，怎么还打LOL啊，你们都知道我技术不行。”付奕肖操控的锤石钩子就没一次扔准过，接连来着四五把连跪，他有点疲了。
“换农药或者第五吧。”东昌掏出手机登录账号，打LOL队里技术参差不齐打着就是糟心。
“六点半了，还玩啥，点外卖吃饭呀。”心惊胆战一下午，付奕肖现在就想干饭。
东昌似乎想到什么，他试探性问道：“要不咱出去吃？”
付奕肖秒懂：“走！”
“点外卖吧。”长时间盯着屏幕，祁少虞状态也没多好，果然游戏之类的，还是上学的时候偷偷玩有意思。
“我给你带吧，出去透透气儿。”陆宥礼低头看着手机，长指滑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没什么区别，祁少虞瘫在床上：“行。”
MAG酒店的位置不错，背靠着海市老城区的经济中心，面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个点橘红的夕阳洒落，映衬着大半边天，像是一幅瑰丽的油画，浪漫又热情。
祁少虞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得不行，他沉沉睡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边的暗红已经变成地平线上最后的一缕色彩。
陆宥礼提着两袋子的东西进门，一袋是他带的晚饭，有意面披萨什么的，看上去还不错，另一袋是黑色袋子，包得很严实，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祁少虞也没多饿，不过闻着食物的香气，他倒是想吃点。
意面“吸溜吸溜”，祁少虞吃得腮帮子鼓起，像是仓鼠，陆宥礼没动，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空气里只能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
祁少虞把披萨推过去：“不吃吗？”
“一会儿吃。”陆宥礼回答得模棱两可。
“哦。”祁少虞应声，突然感觉房间里少了两个人：“那俩人呢？”
陆宥礼：“不知道。”
饭后，祁少虞习惯冲澡，等着他进去后，陆宥礼这才慢悠悠打开另一包黑色的袋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从里边倒出来。
猫耳耳机、铃铛项链，还有三个粉粉嫩嫩的小盒子。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今晚势在必得。
十五分钟后，祁少虞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毛巾搭在头上，有点阻挡视线，而且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只有电竞桌那处还亮着幽暗的光，映亮了一小处空间。
“怎么不开灯？”祁少虞到处摸索着开关：“人呢，怎么不说话？”
祁少虞一路从客厅喊到大床房，门推开的那一瞬，他看见戴着粉色猫耳耳机的少年坐在床上
第47章 Chapter 47
“你、你、你”祁少虞震撼得语无伦次：“你这是干嘛！”
大床上, 穿着白短袖的少年戴着粉色的猫耳耳机，再往下，脖颈处也戴上了黑色的项链, 中间则挂着一颗银铃铛。
陆宥礼嘴角翘起的弧度赏心悦目, 他慢吞吞把项链上的铃铛拨到前面来, “不是说, 要宣我侍寝？”
“我、我？”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祁少虞，他下午好像真的说过啊啊啊啊, 随口一说而已，陆宥礼怎么就记得那么清楚！
陆宥礼微微低下头来，粉色的猫耳朵就直接送到了祁少虞面前, 他只要轻轻抬手, 就能把那两只猫耳朵捏在手里。
祁少虞吓得连连后退, 陆宥礼轻笑一声，把身上的耳机和项链都取下来扔在沙发上，“好了, 现在没有了, 睁开眼看看？”
见他还不睁眼, 陆宥礼故意开口说：“嗯？是不敢吗？”
祁少虞是受不了一点激将法的，他脑袋混乱，抬手就带倒陆宥礼，两人一起“扑通”陷入床垫里。
指尖揉过软乎的发丝，祁少虞捏着陆宥礼的下巴又亲又啃，他没什么技巧，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爱意。
陆宥礼闷哼一声, 被磨得有点痛，但是心里软成了一片。
半晌, 祁少虞紧挨着躺下，他唇瓣亮晶晶的。
陆宥礼托着他的下巴，低头就想亲。
“别，我没漱口。”祁少虞偏开头，躲掉他的亲吻。
“没事，嫌弃什么。”陆宥礼用指腹蹭过嘴角的一点水色，有点心疼的吻了吻他发红的唇角，“下次别这样。”
“嗯我其实挺开心的。“祁少虞玩着黑色的尾巴，“我们有了实质的关系，这让我觉得，很安心。”
陆宥礼吻吻他的额头：“小乖，我们的关系还可以更实质。”
他晃了晃手里的粉色小盒子，然后从里边倒出来好几个分散的小包装。
祁少虞瞳孔地震，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什么时候买的？”他捡起一小片包装，指尖和侧脸同时发烫。
陆宥礼用牙咬开，“就下午。”
祁少虞仰在枕头上，身上的劲儿很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拨着他的头发：“合着下午就开始计划了。”
陆宥礼的手一顿，他倒出一点油在手上，嗓音有点低：“其实家里的那盒准备得更久。”
“混蛋。”祁少虞笑骂他一声，不过很快他就说不出来了。
有一瞬间，他全身绷紧，弓在一起，像是虾米。
陆宥礼摆平，又把另一个枕头垫高，祁少虞呜呜两声，抬脚就想踹他，但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喘空了。
祁少虞脑袋浑浑噩噩的，嘴里溢出七零八碎的音节来，大概是骂陆宥礼有毛病、神经病之类的话。
到后边，祁少虞已经骂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骄阳晒蔫儿了的树苗，侧脸是上涨的粉晕，可偏偏却毫无精气神儿可言。
陆宥礼偏偏还很恶劣，他指尖拨开祁少额上的发丝，用一种同情的语气说:“小乖，眼圈红红的，怎么那么可怜啊”
祁少虞眼神有点迷乱，他张了张嘴，发现没力气，喉咙像刀子割了一样痛，“滚”
陆宥礼给他喂了点水，还是没有滚。
—
次日日上三竿，祁少虞是被饿醒的，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而且小腹还有点撕扯的痛。
难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艰难地伸手摸手机，也不知道在哪里，估计昨晚都没有带进来，还在外边的电竞椅上放着。
他翻了个身，想去拿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就那么一点距离，感觉格外漫长。
正当祁少虞差点把那瓶矿泉水碰到地上的时候，始作俑者端着粥和小菜进来了。
陆宥礼把桌子搬到床边，又捞起那瓶东倒西歪的矿泉水放好。
他把粥袋子拆开：“别喝凉的，保温杯里有热的。”
祁少虞只觉得有点好笑，外边三十八度的天气，他在十六度的房间里保温杯里闷枸杞。
陆宥礼买的鲜虾粥还冒着热气，一旁还有几叠小菜，他把勺子递给祁少虞：“慢慢吃点，别吃太快。”
喝了点水，祁少虞感觉自己好受不少，也有力气怼回去了：“早干嘛去了。”
陆宥礼弯了弯眼睛：“这不是，侍寝吗。”
“话多！”祁少虞翻了个白眼，他觉得家庭地位应该正一正了，不然迟早要被陆宥礼哄得啥也不剩。
“喂，规矩立好，我说停你要停，不能装聋子。”
陆宥礼：“小乖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祁少虞：“”现学现卖是吧。
—
又续了三五天的房间，祁少虞差不多能正常走路的时候，在外边厮混快一周的两人终于回了家。
虞夫人倒也没有怀疑什么，期间只是打过一个电话问祁少虞玩得怎么样，那会儿他还被陆宥礼带着做坏事，含糊说在打游戏，就仓促的掐掉了电话。
偏偏陆宥礼还笑！他还笑得出来！
在家待着的米虫生活就是悠哉悠哉，仗着家里人多陆宥礼不敢乱来，他每天都把人撩拨完就跑，然后转头就打游戏到凌晨两三点，下午这个点又起来，正正当当让陆宥礼逮不到机会跟他算账。
看着他黑沉沉的脸，祁少虞觉得心情异常美丽。
高考结束后二十多天的日子，都在亲嘴和斗嘴的交替下进行，太舒心，以至于还没多留意，就过去了。
查分的前一天，祁少虞终于有了点紧张的感觉，原因是付奕肖那傻逼，都考完那么多天了，他突发奇想去对了数学答案，结果发现错得一塌糊涂，心里忐忑万分，没忍住，又把其他的都对完了。
［九中扛把子：完了完了，怎么才四百七八，哥要唱凉凉了，不能留在海市养螃蟹了。］
［咚咚锵：叫你别对！别对！现在好了吧，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辣椒不辣：就是！把他叉出去！］
祁少虞熄灭手机，完了，他也被带得有点胡思乱想了。
高考那一套题绝对是他这辈子做得最认真的一套，不说发挥有多好，正常来说按照他的水平，五百二三是没问题了，而且今年这套高考题比去年略难一些，分数线相应的也会下降。
虞夫人倒是不在意，她说：“不是早就看好了要去京市读书吗？横竖都是中外合办，你爸有钱，咱们往最贵的挑。”
这一阵豪迈发言听得祁少虞哭笑不得：“知道了。”
当晚他就没打算睡了，反正早上七点过就可以查分，那不如多熬三个小时，然后踏踏实实睡觉。
当晚陆宥礼也没睡，两人一起在客厅玩AR游戏，兜兜转转大半夜，还点了外卖。
本来祁少虞还很紧张，后面发现陆宥礼的游戏技术实在是太烂了，最简单的打怪都不行，他嘴上嫌弃两句，手上很诚实的调了部喜剧电影出来看。
结果那电影拍得一点意思都没有，至少祁少虞压根没被逗笑，他反而觉得眼皮重得很，这会儿已经是四点多了，他被电影催眠得抱着枕头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宥礼叹息一声，默默把客厅茶几上的外卖奶茶都收拾在一起，这才把祁少虞抱上楼，简单替他换衣洗漱之后，一起睡下了。
等到祁少虞再醒过来的已经是次日快十二点，他迷迷糊糊掏起手机，发现付奕肖给他来了二十多个未接电话，一副要把手机打爆的阵仗，微信的消息也是一条接一条。
［九中扛把子：@Y！你干嘛呢哥，查成绩哎！我们都查完了！］
［九中扛把子：@Y，不会真打游戏打出毛病了吧？］
［咚咚锵：呸呸呸，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祁少虞睡眼惺忪，本来还没有多精神，但是看见“查成绩”三个字，身上一个激灵，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过来。
祁少虞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那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能睡过！
身边的陆宥礼也被他的动静弄醒了，反应过来是在干什么后，便出言安慰：“现在查也来得及，还不会被挤掉。”
也只能这样了，祁少虞抿唇，颤抖着手指登录高考网站，但因为实在是太紧张了，导致密码输了三四次，始终输不正确。
他懊恼地薅了一把头发，然后把手机递给陆宥礼：“你来吧。”又补充：“别进去，输完就递给我！”
陆宥礼接过手机，输入身份证号和密码、验证码，确认没问题之后就把手机递了回去。
祁少虞深呼吸两下，指尖挪到上边，怎么都按不下去。
“没关系，要是真没考上，那今年我也不念大学，陪你再复读一年，一直到考上为止。”陆宥礼揽过他的肩头，说得很认真。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祁少虞还是黑了脸：“不管我今年是考得多烂，你都得滚去念大学！”
陆宥礼无奈，只能笑着说好。
祁少虞深呼吸两下，想着自己这无比努力的一年，他觉得就算考再多烂，都是对得起自己的。
这样想着，他感觉情绪平复了不少，然后郑重的按下了按钮。
界面转动两圈，一整排高考成绩“唰”一下就映入眼帘，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看见数字的那一刻，祁少虞大脑一片空白。
第48章 Chapter 48
555分！
祁少虞脑袋飞速运转, 当时他记下来的专业有：A大的地理科学561分，外国语言文学551分，计算机可能在这俩中间, 然后是B大的新媒体542分。
回想完一圈后, 祁少虞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至少也可以和陆宥礼在京市念大学了！
“考上了！”祁少虞惊呼一声, 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忍不住抱住陆宥礼，鼻头有点发酸：“做到了”
“很棒。“陆宥礼亲亲他的发顶：“知道你没问题的。”
祁少虞确实有点绷不住了, 他说：“我们有未来了。”
“嗯，不止有未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陆宥礼轻轻安抚着他的背脊：“谢谢你, 愿意为了我们的未来拼尽全力。”
“也谢谢你, 没有放弃我, 而是坚定不移的走向我。”祁少虞吻在他的嘴角，浅尝辄止的一个吻，眼底的温柔绵绵密密, 像是化不开的春水。
这会儿他终于有了心情看微信群里的消息, 付奕肖和东昌还在疯狂艾特他。
［咚咚锵：天杀的, 哪个妖精拐走了我兄弟！］
［九中扛把子：三师弟，慎言！慎言！］
［辣椒不辣：他什么时候上午醒过？下午再问问吧。］
祁少虞没着急回消息，而是一条一条爬完群里大早上盖的楼。
付奕肖那小子虚惊一场，考了509分，虽然也没多高，但也够他去养心心念念的螃蟹了。
辣椒依旧稳定发挥，624分, B大她坚持的数学专业已经稳了，甚至也有冲击A大的机会。
东昌当初专业考试的时候96分, 现在擦着过了重本线，考了492分，虽然B大不一定稳上，但是能去京市的另一所不错的双一流体校，也算是圆满。
看到大家都有了满意的结果，祁少虞也放心的回复消息。
［Y：查了，555分。］
［九中扛把子：牛逼！！哥们！！一年直追快两百分！］
［咚咚锵：我天！哥你是文曲星下凡呀！］
［辣椒不辣：哇塞，不枉每天被数学那么摧残，恭喜恭喜。］
［Y：［微信红包］同喜。］
祁少虞发了个限额的大红包出去，再给虞夫人说了一声成绩，后者回他一句：
［虞大美：哦唷，我们老祁家祖坟冒青烟咯，今年过年记得在你爷爷坟前磕一个。］
［Y：嗯］
［虞大美：那你看看报志愿要找专业的机构老师，还是你和小陆他们商量着报？］
［Y：我先跟陆宥礼看看，不行再找老师。］
说到报志愿这回事，祁少虞把手机放下，随手抄起那本放在床头大半个月的志愿书开始看。
陆宥礼拿来纸和笔，两人窝在床上，从志愿书第一页开始研究。
先是报考的规则，海市是新高考，提前批和本科批的志愿加起来可以填近两百个，当然最好还是填满比较稳当。
祁少虞先是把所有在京市一本以上大学的中外合办专业全部由录取分从高到低排了一遍，然后开始挑挑拣拣其他非中外合办的专业。
头一次过了特殊资格线五六十分，祁少虞居然体会到了一把对着大学专业“挑三拣四”的痛快。
这一番操作下来，其实也没填多少个志愿，提前批和本科批加起来也才二十个出头。
“不能这样草率小乖。”陆宥礼皱眉：“你可以因为想留在京市把京市的志愿放前面，但是不能一点儿都不看其他地方，如果担心距离可以填京市周边的，天市和北市都有可以去的学校。”
祁少虞抿唇，他目标很明确，只接受京市的大学，如果再填多一点的地方，就不能保证只留在京市
陆宥礼：“不要为了让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而忽略了自己到底想学什么东西，未来不是哪一方一直迁就谁，而是大家都能坚持自己喜欢的。”
“我喜欢什么？”祁少虞问自己。
从他仅有的记忆中，好像确实不知道什么叫热爱，就算是经常打游戏，但也不是因为热爱，而是无聊的打发时间。
到后来认真学习，也只是为了和陆宥礼在一个地方，甚至是同一所学校。
祁少虞烦躁地抓乱头发。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没。
“不知道，我没什么特别想学的，只要能留在京市，我都可以。”他如是说。
陆宥礼无奈叹息一声：“好呢。”
他也不想强迫祁少虞跟变戏法一样，突然找到热爱，只能是尽力把志愿填报好，不要亏损辛辛苦苦考来的每一分。
所以到最后，祁少虞第一次志愿填完之后就舒舒服服抱着枕头睡回笼觉了，陆宥礼面前一台电脑，左手一本志愿书，右手一台手机，忙得焦头烂额。
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填到晚上六点过，陆宥礼终于把那近两百个志愿按照“冲、稳、保”的顺序列出来了，后面只需要挨着填上去就行。
—
祁少虞是被饿醒的，他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房间里空无一人，手机界面上还停留着虞夫人发来的消息。
［虞大美：我和你爸爸今晚还在隔壁市出差，不一定回来，晚上和小陆早点睡。］
［Y：知道了。］
祁少虞找了一圈，确认陆宥礼不在楼上之后，这才慢悠悠下楼去。
厨房里，陆宥礼已经忙活了有一会儿了，他神色清冷专注，腰上系着围裙，白色的小碎花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菜板上还有整整齐齐备好的菜，祁少虞心里一软，忽然觉得，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胳膊从后腰两侧穿过，祁少虞环住了陆宥礼的腰，然后轻轻把脸贴在了他宽阔厚实的后背上，用带着点粘糊的声音说：“怎么不叫醒我。”
陆宥礼一顿，把汤盛出来：“昨晚熬得晚，多睡会儿也没什么。”
他身上的茉莉香没有那么浓了，随着端碗的动作，小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人夫感到达了极致。
祁少虞觉得这样的陆宥礼该死的有魅力，他仰头过去捣乱：“亲一个，快点。”
陆宥礼无奈一笑，他低头吻碰碰祁少虞的唇瓣，语气中带着宠溺：“先吃饭。”
“吃什么饭，亲个嘴都不认真。”祁少虞揪着他衣领，有点意犹未尽。
陆宥礼抬手关掉燃气，转身反揽过祁少虞的腰，带着他向前走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冰箱。
祁少虞倒是没撞疼，毕竟陆宥礼把手垫在他后脑下边。
他把抬手勾着陆宥礼的脖颈，微微下压一点：“喂下次做饭能不能让我旁观啊。”
陆宥礼一下一下轻吻他的侧脸，反问的嗓音又低又沉：“嗯？”
祁少虞眼神有点迷乱，他攀着陆宥礼的肩膀：“就觉得挺帅的。”
“呵。”陆宥礼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小乖也会被美色所误吗？”
他一下一下碰着唇瓣，偏偏又不更进一步，气得祁少虞一口咬在他下巴泄愤。
“你说呢！我大俗人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看我自己男朋友怎么了？”
“给不给看。”
陆宥礼托着他的下巴，缓缓说：“给看。”
“但要先收点利息。”
这段时间倒是把祁少虞胆子养大不少，敢撩拨人了，也敢主动亲近，他觉得亲嘴这东西挺上瘾的，尤其是和喜欢的人，每时每刻都想。
他愤愤地说：“你什么时候亲个嘴都变得这么磨叽了？是不是不爱了？”
陆宥礼叹息一声，他只是觉得男朋友饿了一天了，吃饭更重要，亲嘴什么时候都行。
他扳正祁少虞的脑袋，指腹抵住唇瓣，幽幽道：“这话可不能乱讲。”
“哼，要是某个人以后不给看，那我就去找呜呜！”
后面半截祁少虞是没有机会说出来了，陆宥礼尽数堵住，在此时此刻全部化作呜咽，等到松开的时候，他的唇瓣华华丽丽地肿起来了。
祁少虞捂着破皮的嘴角，愤愤控诉：“叫你亲，谁让你咬的！”
陆宥礼安抚着他的背脊，“晚上重新亲过，先吃饭，饿了一天都瘦了。”
祁少虞无语，本来还想再斗两句嘴，最后胃里“咕咕”抗议，没有办法，只能认命坐下吃饭。
桌上的菜式很简单，鱼香肉丝，番茄炒蛋，炝炒青菜，还有虾仁豆腐海带汤。
“先喝点汤。”陆宥礼把盛好的汤的小碗递过去，上面漂着细碎的葱花，浓郁的鲜香直扑。
一口热汤下肚，祁少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下次肯定吃完饭再睡。”
陆宥礼补充：“亲完嘴再睡。”
“咳咳！“祁少虞差点呛住，他今天是真的亲得够够的，不想再亲了，不然难保明天他母上回来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今天不亲了，嘴巴都肿了。”祁少虞微微拉开一点下唇瓣，口齿不清道：“泥堪堪泥咬的。”
陆宥礼哑然失笑，他放下筷子起身查看，微微弯一弯下腰，能看见祁少虞口腔里边的破损处。
“抱歉，下次不会了。”陆宥礼吻吻他嘴角。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女声的惊呼：“！你们在干什么！”
第49章 Chapter 49
虞夫人手里的包包滑落在地上, 她无比震然的瞪大了眼睛，就连向来处变不惊的祁先生也微微有些失神。
祁少虞咕嘟的几句什么虞夫人是没听清，只看见他微微拉开唇瓣, 身边的陆宥礼自然而然的俯身过去看, 最后很温柔的吻在他嘴角上。
两人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 从虞夫人这个角度看过去, 能非常真切地看见她儿子被亲的全过程。
而且，最令虞夫人不解的是, 她平日里拽得跟二八五万的儿子居然就那么乖巧让亲了？！
祁少虞一激灵，吓得他马上推开陆宥礼，搬着椅子连连往后挪。
他有点心虚地抿抿唇瓣：“爸、妈你们怎、怎么突然回来了？”
虞夫人脸上的震惊还没压下去, 她有点艰难的开口：“我要是不回来, 还不知道你在家里的生活那么精彩。”
陆宥礼站起身来, 垂着眼眸：“抱歉叔叔阿姨，这一切都是从我先开始的。”
“说什么呢！”祁少虞大惊：“我要是不默许，你怎么开始都没用！”
看着桌边相护的小情侣, 虞夫人攥紧了祁先生的衣袖, 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先把虞崽带上楼去。”
祁先生颔首, 声音严肃：“祁少虞，上楼。”
祁少虞拧眉，“嗖”一下从椅子上冲起来，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他张了张嘴，却被陆宥礼拉住了手腕。
后者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祁少虞心里那点火气被一桶冷水灭了个一干二净, 他低低应了一声：“哦。”
祁先生领着祁少虞上楼后，虞夫人缓缓捡起地上的包放在门柜上, “小陆，也别站着了，阿姨想和你聊聊。”
“好。”陆宥礼坐下，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挪到一边。
虞夫人优雅的坐下，目光扫过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式，眼里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她顾自说：“今晚我和你叔叔本来不打算回来的，是后边临时改变的行程，不过”
后面虞夫人顿住了，她面带微笑重新说：“叔叔阿姨都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只要虞崽喜欢，我们觉得男女其实都没关系，而且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能照顾着小虞，我们也放心。”
“谢谢阿姨理解。”陆宥礼由衷说道。
“可是小陆，阿姨作为母亲，肯定还担心的，害怕你们双方因为不成熟收到伤害，所以能告诉阿姨你们现在这种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陆宥礼如实说：“我们是高考之后在一起的，高考之前是我暗恋他。”
听他这么说，虞夫人松了口气：“好吧，阿姨也能看出来虞崽是很喜欢你的，这次高考能考那么好，估计也是想和你一起去京市念大学，你能成为他的动力，那也变相说明这段关系是良性的，而且你们都大了，棒打鸳鸯这种事儿阿姨做不出来。”
“但是阿姨想提前跟你说清楚，如果未来有一天，不管是你还是虞崽，你们因为自身原因又或是旁人异样的眼光想结束这段关系，阿姨都希望你们和和气气、坦坦荡荡的放对方走，不要互相伤害。”
陆宥礼深吸一口气，郑重说：“我答应您。”
虞夫人起身：“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阿姨上楼跟虞崽聊聊。”
“嗯，谢谢阿姨。”
虞夫人微微颔首，又起身上楼。
祁先生就站在祁少虞的房间外边，见她上来了，便侧过身去让出空间来：“还在里面，把我赶出来了。”
虞夫人把落在侧脸的发丝撩到耳后，“没事，我进去看看。”
她轻轻敲了敲门：“虞崽，妈妈进来了？”说完就压下把手进门。
房间里，祁少虞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生闷气，烦死人了，要不是他母上发消息说今晚不回来，他也不会那么大胆在客厅就撩拨陆宥礼，然后就
听见虞夫人的声音，他从床上支棱起来，说，绷着脸说：“妈，来劝我分手就不用聊了。”
虞夫人单手叉腰，另一只做了法式延长甲的手指轻拧着祁少虞的耳朵：“你当你妈我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你看人小陆的眼神都要拉丝了，护得那么明显，咋了，是怕我和你爸爸把人家两口咔嚓咔嚓吃了吗？”
“我没”祁少虞被他母上拧得耳朵疼，“哪里看他的眼神像拉丝了？”
主要祁少虞自认为他平常还是藏得不错的，在楼下几乎不和陆宥礼交流，就算要说话，也是甩着张臭脸。
“那上次我晚上跟你说小陆父母要来我们家过年的那天，你敢说床上摆的另一部手机不是他的？”
上次？陆宥礼父母回来过年的前夕？
祁少虞回想，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次，陆宥礼还在他房间里，他母上就直接开门进来了，没有办法，他把人塞在了衣柜里。
“那、那有什么，他过来帮我讲题怎么了？”祁少虞含糊两句。
他这么说也没错，高三上学期陆宥礼只是偶尔过来给他讲题，到了下半学期，他几乎每晚都过来，讲完题时间太晚，两人就一起凑合着睡了。
虞夫人一脸“我听你编”的表情，“我是没见着大过年的，谁家好人讲题在床上讲的，你跟人小陆暗度陈仓就算了，要是今天不被我们撞见，还想瞒多久？”
祁少虞声音渐小：“也没打算瞒。”
他只是觉得现在住在家里，并且还有俩月才开学，确实不是坦白的好时机，等大学确定下来，去上学了再说也不迟，至少距离安全嘛，也有点心里安慰。
“哦，那你实话实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虞夫人提高音量。
“你问这个干嘛？”祁少虞看向他母上的眼神带着审视：“不都看见了吗。”
“是吗？”虞夫人眯了眯眼睛，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端倪，不过无果，“行吧，暂且相信你。”
“那你告诉妈妈。”虞夫人微微靠近。
祁少虞战术性后侧一段距离：“什么？”
“你是在上边的那个，还在下边的那个？”
祁少虞脑袋上缓缓扣出来一个问号：“？”
他面无表情的说：“妈，你礼貌吗？”
虞夫人笑着捏捏他的脸：“笑死，什么礼不礼貌的，小陆比你壮那么多，还高一截，很明显啦。”
祁少虞脸上发烫，下意识就把话题岔开：“出去出去，和我爸过二人世界去。”
虞夫人此刻的表情大概就差把“我就知道”写在脸上，“行吧，下去和小陆吃饭吧，我和你爸爸不会下来打扰的。”
“但是，在家还是注意一点影响。”
祁少虞抱着枕头翻了一圈，“我知道了。”
虞夫人出去后，祁少虞瞬间就从床上下来，他把耳朵贴在门背后，仔细听着动静，确认两人都回房间了，这才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楼下，陆宥礼刚又把菜式重新热了一次，这才端上桌来。
祁少虞有点着急，虽然刚才他母上没有要强迫他们分手的意思，但保不齐会跟陆宥礼说什么，他担心陆宥礼会胡思乱想。
看见陆宥礼跟没事儿人一样取了围裙准备吃饭，祁少虞蓦地松了一口气：“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放轻松小乖，阿姨只是问了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陆宥礼弯了弯眼睛：“快来吃饭吧，耽搁了那么久。”
“吓死我了。”祁少虞眼睛有点湿润，“差点就以为我们要分手了。”
陆宥礼扶着他脑袋把人抱在怀里，“我们不会分手的，别胡思乱想。”
祁少虞从他怀里抬头问：“那你爸妈那边怎么办？”
陆宥礼的父母都是高知，他觉得说服陆父陆母接受他们，比让他爸妈接受的难度更大才对。
“我爸妈根本不在意我找的另一半是男是女，就算我今天捧颗草回家，并且跟他们说这是未来儿媳妇，他们也只会‘哦，那你媳妇挺别致呀’。”
“所以别担心。”陆宥礼按着他肩膀坐下，“去京都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祁少虞抿抿唇，“嗯。”
饭后，陆宥礼收拾碗筷，祁少虞也没着急上楼，就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陪他。
半开放式的厨房里，暖黄的光晕把陆宥礼的后背衬得格外宽阔，窄而有劲的腰又想到刚才他母上的大胆发言，祁少虞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上可以看见三分之一的侧脸，鸦羽般的睫毛洒下阴影，鼻梁高窄，再往下，唇色绯淡。
啧，带感。
祁少虞用舌.尖顶过口腔内侧，觉得照片不太过瘾，索性录起了视频。
视频里，陆宥礼把最后的碗筷放好，微微偏头，就看见沙发上的祁少虞举着手机正对他。
他嘴角扬起的笑有点坏，嗓音漫不经心的：“在做坏事？”
祁少虞理直气壮的举了举手机：“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录视频，你别说话了，破坏我的氛围感。”
“洗完了，上楼慢慢录。”陆宥礼解开围裙放下。
“行吧。”祁少虞不情不愿的收了手机，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等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祁少虞看着自己的房门，思考了一下，说：“我今晚去你房间里睡。”
第50章 Chapter 50
陆宥礼有点意外：“今天这么主动？”
“说什么呢, 我只是怕我妈突然杀个回马枪。”祁少虞推推他胸口，示意赶紧开门。
“不会的。”
“嗯？”
陆宥礼轻咳一声：“阿姨应该不会再想撞见我们亲嘴。”
“”
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是这也太糙了吧。
“怎么, 你还想亲啊？”祁少虞警惕地看着他, 今天要是再亲, 估计明儿他就要长溃疡了。
“其实, 不亲也行。”陆宥礼一边打开房门一边说。祁少虞还有点惊讶，他什么时候转性了？
结果门关上的那一刻, 他就听见陆宥礼说：“我更喜欢做。”
“做锤子，你这两天老实点。”祁少虞鼓着腮帮子戳在他胸口上，指尖一点一点：“哪怕装也要装得像贤夫。”
陆宥礼压住他的手指, 哑然失笑：“贤夫？”他觉得这种奇奇怪怪的形容词就很祁少虞。
“对, 这段时间先封印一下你自己, 装装贤夫，等着咱俩自由了，再想踉踉跄跄的事。”
“小乖的意思是, 我之前不是贤夫？”陆宥礼倾下身来问他, 唇瓣微微磨蹭过侧脸。
祁少虞抬手就捂住他的嘴：“你看, 你看，我说什么，还贤夫，你一对上眼就想跟我亲嘴。”
陆宥礼思索一会儿，很认真说：“也不一定是想亲嘴，还有可能想”
虽然后面半截没出口，但是不用说完他都知道陆宥礼想说什么。
祁少虞双手捧住他陆宥礼的脸颊, 腕上使了点力气一挤，那张清冷好看的脸就在他手里变得皱皱的, 他凶巴巴的说：“洗澡，睡觉，不然我凶你。”
说完，他蜻蜓点水的碰碰陆宥礼的薄唇，似乎又觉得太便宜他了，索性直接咬了一口，这才把人放开。
“那一起洗。”陆宥礼顺势就把脸贴在他掌心，眼神泅起水雾，像只邀宠的大狗狗。
“你别得寸进尺！”祁少虞拍拍他的脸，但没用什么力气，软绵绵的。
可陆宥礼非但不挪开脸，他还倒把脸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凑，薄唇一张一合：“手疼不疼啊小乖？”
祁少虞脸上一阵燥热，他本来想骂陆宥礼不要脸，但看着他微微下垂的狗狗眼
三分钟后，浴室的大门关上。
里边的水声断断续续，还能听见些若有若无的骂声。
氤氲的雾气蒙染玻璃，一只冷白似玉的手掌强撑在上边，骨节泛着一层淡淡的湿粉，仔细瞧着，还能发觉那只手掌有些颤抖。
接着，一只肤色略微深一些的大手覆上来，从手背上穿过去，以十指紧扣的姿态强势压下。
陆宥礼嗓音蔫坏：“小乖，扶墙做什么，是站不稳吗？”
回应他的是含着嗔怒，却又软绵绵的声色：“滚陆宥礼，你滚！”
—
高考出分三天后，志愿填报正式开始，祁少虞可以说是他们四个里边最轻松的，整个填报过程，他压根连电脑都没碰着一下，陆宥礼就帮他包办完了。
其他三个除了辣椒分数高，报考稍微轻松一些，付奕肖和东昌都异常痛苦，微信群里每天都是盖楼。
［九中扛把子：哥们真服了，要是我再多考十来分，这个志愿就好报得多啊，哪里还用这么头痛！］
［九中扛把子：@辣椒不辣，椒姐，兄弟这分咋办啊，除了那几个中外合办能填的就只有二本了呀！］
［咚咚锵：你少贫嘴，是高考最后一个月说他不干了，要是录不上C大或者D大的中外合办就直接考雅思滚去澳大利亚读畜牧医学自暴自弃的？］
［九中扛把子：滚滚滚，你懂什么，哥们是想扩大家业，以后养点牛马什么的。］
［辣椒不辣：你如果只愿意报C大或者D大的中外合办，那确实很有可能去澳大利亚喂牛，但又实在不想念二本的话，我只能建议你把愿意念的中外合办全部报完。］
［九中扛把子：不要哇椒姐！救救你兄弟吧！］
群里一片鬼哭狼嚎，辣椒被这两人缠得不行，到最后只能甩出志愿报考机构老师的联系方式，然后选择性闭麦。
而这边，祁少虞的志愿填报完成后，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购买了次日飞东京的机票，差不多把原本的行程提前了三五天。
虞夫人看着她儿子拉着男朋友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家门，全程一点留念都没有，自由得宛如一只飞鸟，没忍住，蓦地就感叹了一句：“我记得我生的是儿子啊，怎么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外边的两人倒是没听见虞夫人的感概，时隔一年重新踏上去岛国的旅途，祁少虞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汽车行驶一段时间，祁少虞有点惴惴不安，他问：“要不咱们改变一下行程吧，先去拜访叔叔阿姨，然后再出去玩。”
他总觉得去玩了一圈再回去见长辈有点不太礼貌，一路上担惊受怕的。
陆宥礼安慰他说：“没事的小乖，这两周他们应该忙到飞起，就算我们去了，也见不到人，不如放松好好玩。”
“没。”车内有挡板，祁少虞也不顾忌什么，他拉着陆宥礼的手，断断续续的说：“我只是觉得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期待了那么久毕业旅行，真正开始的这一刻又”
“又有点触景生情？”陆宥礼的掌骨宽大，很容易把祁少虞的手包在掌心，稳稳热热的，一片安稳。
“是吧。”祁少虞啧了一声。
当时他才放假没多久，和付奕肖他们在外边电竞酒店住了小一周，懒洋洋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他母上给他收拾的一箱行李堆在客厅。
虞夫人似乎等他回家很久了，也没多说什么，就大概解释了是想让他去岛国念夏校，都没等祁少虞抗议，他爹把他塞车里就走了。
那一路上祁少虞烦得要死，偏偏他爹就坐旁边，跟看犯人似的，而且一直到登机都有空姐盯着他，像是生怕人跑了一样。
落地岛国就是一连串的扎心事儿，祁少虞差点都被榨干，大有一种想立马飞回国跟所有人干一架的阵仗。
然后就是在镰仓和陆宥礼重逢。
他垂眸看着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有点好笑的说：“当时在江之岛，我是真的想揍你。”
“你戴着个银框框的眼镜，衣服穿得好乖，我下意识就觉得，你身上有股谢尘一的味，太烦了，我出来念个书，一点都不顺心，还碰见翻版的死对头。”
陆宥礼举着他的手贴在侧脸，神色温柔：“小乖，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嗯”祁少虞猜测：“在想怎么把我留下来？”
“不是。”他翻手咬咬祁少虞的掌心：“我当时是真想亲你，就把你堵在门口，让那两片清淡的唇瓣狠狠变红，把眼里的冷漠疏离全部变成水色。”
“我还想听你说，‘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
祁少虞倾身过去，车内的空间陡然变得狭窄，他唇瓣蹭过陆宥礼的耳朵，一字一句说：“陆宥礼，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
陆宥礼呼吸一滞，扣着他的后脑勺就吻上去。
祁少虞现在的状态不好受力，只能攀着他的肩膀，热烈的回应。
一吻毕的时候，陆宥礼用指腹抵在他微肿的唇瓣上，声色微微有点粗重：“现在是变红了。”他低头轻嘬一下：“真好看。”
“别动，就这么抱一会儿。”祁少虞抵着他的额头，“我觉得你怀里很舒服。”
“睡吧，一会儿叫你。”陆宥礼把他抱紧了些，掌骨一下一下安抚。
车厢里静下来，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空气有点粘糊，冷气也不顶用，陆宥礼只能微微降下车窗散气。
微咸的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来了一场无尽的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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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买的这班飞机是下午的，落地岛国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六点多，回到酒店放好东西后正好还能出去逛逛。
从廊道出来就是行李转盘，各异的箱子们从传送带上转出来。
看着陆宥礼拿行李过来，祁少虞忽然又想到了去年他刚落地岛国发生的事儿。
他指着远处可怜兮兮的角落说：“我上次就是那里发现被我妈骗了的，蹲在地上把箱子打开的时候，里边只有一张明信片，连裤衩都不剩一根。”
祁少虞现在想起来秋后算账了：“说！这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陆宥礼弯下腰替他把口罩带好，然后又调整过黑色的渔夫帽，他只能看见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我没。”陆宥礼一手拉行李箱，一手牵着他往出口走：“如果是我来安排，那我会马上来接你，然后把你拐回京都的家。”
祁少虞声音有点闷：“我妈就是觉得断掉我所有后路，我就能乖乖去找你。”
“事实证明，阿姨挺厉害。”
“真的，我觉得你们俩才是母子，两个人和起伙来把我骗得团团转。”祁少虞幽幽吐槽。
“其实这么说也没什么错。”陆宥礼停下脚步，“毕竟我迟早是要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