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鼬没有理会她那点力气, 想要再次往前走。

    “火遁!豪火球之术。”一声怒吼从窗户那边响起来,接着就是巨大的轰隆声。

    灼热无比的火焰冲破玻璃,一个单薄的身影, 愤怒地从破裂的窗户外, 跳跃进来, 是手持苦无的佐助。

    他的双眼, 因为过度的情绪刺激, 而自动开启早已开眼的一勾玉写轮眼。

    动态视力极快的他, 看到了躺在鼬脚下生死不知的春野樱。仅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 被彻底摧毁。佐助手持苦无,疯了一样地冲过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恶梦,是幻术, 还是哥哥被掉包了。

    佐助什么都想不明白,他只有一个念头, 父母已经死了,小樱还活着吗?

    她不能也死了。

    因为是他将她背回宇智波家的, 是他害了她。

    鼬站在原地,没有挪步, 等待着佐助冲过来的时候, 快狠准一脚,踹中他的腹部,将他直接踹飞去撞墙。

    躺在地上装尸体的春野樱, 甚至能听到佐助骨头断裂的声响。

    她的手, 早已经无力,而从黄鼠狼的脚上滑落。

    “你的朋友, 替你承受了本该属于你的痛苦。”

    鼬踩过双亲的血,来到受伤的佐助面前,他第一次笑起来。

    冰冷,毫无人性,称得上恶毒。

    “她是你唯一的,最重要的好朋友吗?”

    佐助呛咳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他已经顾不上害怕,他只想确定,他还能救谁。

    谁还活着?

    到底谁还活着啊。

    “如果是,恭喜你佐助,你可以杀掉她,获得跟我一样的眼睛。”

    鼬凑近他,伸手按住他的伤口,狠狠一碾。“这也是我留着你的原因,因为你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而我想要你拥有与我同样的眼睛,你可以立刻杀了她。现在的她,处于濒死的状态,反抗不了你,哦……”

    鼬想到什么,随意般补充:“就算她能反抗,她大概也不会伤害你,毕竟上次她为了让你活下去,而选择被杀死。”

    这句话,让佐助瞳孔紧缩。

    “还记得吗?我将你们一同拉入我的幻术空间,她救了你。而这次,我本来想要再次让你体会到我眼睛的力量,你的朋友却帮你挡住,就如同上次一样,你弱得跟个废物一样,只能等待别人来拯救你,来替你死。”

    鼬眼瞳里的花纹,再次变化出来,让佐助看个清楚。

    “你现在懦弱丑陋到让我失望,完全没有杀你的欲望,你就带着仇恨,毫无意义地活下去吧。”

    宇智波鼬的手离开他的身体,转身离开。刚才用过一次月读,所以他没有再用一次。

    瞳力有限,他还有需要防备的人。

    而且……佐助确实有一个,不顾自己只想保护他的朋友。

    走到春野樱的身边,他停顿了一下后,就消失在血腥的月光中。

    如同死神,收割走所有生命,满载而归。

    “小樱。”

    佐助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扑到春野樱旁边,他伸手,颤抖得厉害,摸着她的头发,冰凉柔软。

    又顺着头发,摸到她沾着血的脸,温的。

    最后,他的手碰到她的颈部,那些许轻微的颤动,是救赎他的奇迹。

    佐助用力抱住她,哪怕骨头断裂的剧痛传来,他也不敢轻易松手,他看着四周,四溅开的鲜血,父母的尸体,大门外,一街道死去的族人。

    “小樱……”

    佐助终于彻底崩溃,他发抖着,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抱着自己唯一的温暖。

    “大家……”

    都死了。

    这句话,他说不出口,想哭却哭不出一滴眼泪来,就像是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在现实里。

    还在不断祈祷着,如果是幻术,那解开就好。是梦,醒来一切就能恢复原样。

    “痛。”春野樱呛咳一声,轻声说。

    他抱得她,好痛。

    佐助所有动作都停滞住,他看着她睁开眼,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就像是能随时死去那样难受。

    他猛然才意识到,他现在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也许还有谁有救,他要救人。

    佐助毫不犹豫地将小樱背起来,太过用力,再次牵扯到受伤的内脏,而呕出一口血来。

    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状态,用尽力气,飞速往外跑,他甚至不敢去看父母的尸……不,也许还有救呢,找医疗班来,他们很厉害,哪怕只有一个人有呼吸,也能救回来。

    一路跑出去,背着小樱的佐助,再次清楚地看到无数倒着的族人。

    他的步伐,从快到慢,从慢到停滞。

    无数人的尸体,阻碍了他的路,刚才来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家人。而现在的他,再次无比清晰看到,无数他认识的人,就这样死在他面前。

    这不亚于让他再死一次。

    佐助咬住下唇,眼眶酸涩得抽痛,巨大的悲痛从胸腔处涌出来,连往前走的脚步,都失去所有力气,而踉跄起来。

    这是卖三色丸子的大叔家,这是卖面包的大婶家,这是他上学的时候,每天跟他打招呼的邻家婆婆,这是……

    “别看。”

    突然一只手,轻轻抚摸住他满是泪水的双眼。

    勉强恢复点力气的春野樱,头靠在他脆弱的肩膀上。她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

    “别看。”

    一遍又一遍,她不断呢喃。

    他的眼泪渗过她的指缝,滑过她的手背,仿佛也落入她的眼里。

    她也想哭了。

    春野樱从未如此深刻,又如此直接地与另一个人的苦难交织在一起。

    他的眼泪,让她很难过,很悲伤。

    “别哭,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佐助。”

    晨光照亮了整个木叶村,绿色的树叶闪着银色的光芒,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过怎么惨烈的一夜。

    根的成员第一个赶来,发现倒在大门口的他们。

    然后在他们要被团藏拉走前,火影的暗部也赶到,拦下了他们。

    三代出现,医疗班跟着跑来。

    春野樱处于半晕厥状态,一直都不敢真的晕过去,直到医疗班将他们搬到医院去,她才敢真的倒下去。

    一次免疫伤害的挂,用在精神上。

    而万花筒的精神攻击,会过度扰乱体内的查克拉经脉线,给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这也是很多中了写轮眼幻觉攻击的人,为什么倒下就站不起来的原因。

    就算她的精神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压榨性使用查克拉跟过度攻击,月读的雪上加霜,都让她的经脉跟肌肉损毁得很严重。

    来到这个火影世界第七年,春野樱经历第一次生死之战,差点被当场送走。而能活下来,也是因为敌人方没有杀人的意思,对她放了海量的水。

    春野樱不止不感激,还想将敌人剁成一段段,灌水泥扔到大海里。最好灵魂也封印起来,以防秽土转生。

    在“鼬神”面前,“佐樱”都显得眉清目秀起来。

    春野樱在睡梦中骂骂咧咧,并且做梦都在画宇智波鼬的八字符打小人,着重打眼,早瞎早超生去。

    等待的虎皮纹面具男,站在木叶村最高的建筑上方,风吹过他杂乱的长发,身后出现浑身血腥味,已经做完事的鼬。

    “该走了,我带你去我的组织。”面具男压着声音说。

    鼬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远方,那是医院的方向。

    要瞬身离开前,面具男看了他一眼,有些惊奇。

    “你的头,差点被人剁下来了?”

    鼬面无表情,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部,干涸的血迹块,新泛出的鲜血都混合在一起。

    那一刀,划破了他的皮肤,割开他的血肉,就差一点,带走他的生命。

    鼬看着手里的血,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轻淡说一句:“还差得远。”

    风吹过,屋顶上再无他人。

    火影办公室,带着大量文件资料的三代刚进门,就看到一只黄色的影子,无比矫捷暴躁地朝着他扑过来。

    保护火影的暗部见怪不怪,也没有阻止。

    小鸣人嗷地抓住火影怪老头的袍子,“啊啊啊啊,小樱不见了,我今天早上要找她一起上学,小樱的妈妈爸爸却说她没回来,他们找了她一个晚上,都没找到。”

    鸣人昨天晚上在河边等人,等到最后睡着了,早上醒来就立刻跑去小樱家,却发现小樱根本没有回去。

    他暴躁得眼里冒着黄光,胡须都多了两根,狐化得更严重。

    能看得出他抓狂到要炸出九尾查克拉。

    “难道她又在哪里饿得晕过去,我将她能去的训练地方跑一遍都没有找到她,还是有坏蛋抓走她了啊。”

    哪怕是木叶村,也是出现过小孩被拐走的事情。

    小樱再怎么厉害,怎么天才,也只是一个孩子,她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鸣人差点没将火影的头揪下来,“火影爷爷,你是最厉害的人,你能找到小樱对吧对吧。”

    三代头晕眼花,一下说漏嘴,“她在医院里。”

    鸣人一僵,三代拍拍他的小肩膀,“没事,她只是太累,正在那里睡觉。”

    一句话刚刚说完,鸣人已经消失。

    他踢开窗户,飞出去,四肢着地快得可怕地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樱。”

    鸣人大喊的声音,响亮得能将整个木叶村的人都叫醒。

    知道小樱失踪一夜的他,快要疯了。

    第24章

    “三代目大人。”身旁的暗部轻声提醒, “我们还没有询问春野樱跟宇智波佐助……”

    三代沉下脸,冷声说:“没事,只是两个幸存的孩子而已, 要问什么至少等他们痊愈后再说。接下来, 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安抚村里的各个家族, 并且给村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团藏这次, 实在是做得太过头。”

    虽然已经将团藏的职位都撤掉, 并且将他关禁闭, 可是这也换不回宇智波全族的生命。

    不管是宇智波近在眼前的谋逆, 还是团藏先下手为强的疯狂,都让三代有一种力不从心的疲惫。

    他看着窗外的大树,叶子翠绿,根系却污秽苍老。

    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闪耀着纯白光明的叶子, 而落入了泥土,化为腐败的养分。

    三代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打开资料。

    上面全是宇智波一族的成员资料,忍术资料, 家族财产,忍具藏库, 瞳术种类……

    春野樱不知道睡了多久, 做了无数个恶梦。渐渐的,她清醒过来,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跟蚊子一样响着, 让她耳朵发痒。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摸摸耳朵, 却发现手臂不听使唤,浑身上下的各个部位,都被跟被大卡车碾过十遍八遍一样,碎得拼凑不起来。

    她轻微的动作,被床边的人敏锐捕捉到,哭声立刻停止,一个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来。

    “小樱?”

    春野樱睁开眼,看到满脸贴着医药贴布的佐助,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泪意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舌尖发苦,是缺水的干渴。

    “你没事吧。”她忍着疼,声音微哑地问他。

    佐助再三确定,她醒过来了,刚才医疗班的医生说她不止身体受到重创,连精神都受损。

    听说受到这种伤害的人,有些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刚失去一切的佐助,再也承受不起自己最好的朋友变成植物人。他不顾自己断裂的骨头还没有长好,醒来后就趴在她床边,死死守着她。

    看到她醒过来,立刻将她扶起来,给她喝点水。

    春野樱喝完水,看到佐助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那敞开的领口下,全是又多又扎实的绷带,他被黄鼠狼踢的那一脚可不轻。

    死废物系统说过,这是个平行的火影世界,不是所有剧情细节都能跟原作分毫不差。所以这个世界的宇智波鼬,癫起来比原作还凶残吗?

    至少原作里,在灭族之夜中他也没有这么踢佐助。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很凉,惊恐还深刻地留在他眼里。

    醒来的女孩,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时间注视他,好像生怕他出事。

    佐助嘴唇哆嗦了好久,才肯吐出这一句话。

    “大家,都死了。”

    刚才他醒过来的时候,来自火影身边的高层人员,亲自过来告诉他宇智波全族,除了他,还有误入的春野樱,全部都被宇智波鼬杀死。

    他们表示很遗憾,并且将杀人凶手列为s级叛忍,已经出动追杀部队,去全力追捕宇智波鼬。

    佐助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压根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的世界在昨天晚上那一刻,盛大地崩塌成灰烬。

    他整个人,像是被按入深海最底层,窒息到内脏都搅转成一团,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失去了该有的功能,所有陌生的脸孔,陌生的环境,甚至连医院白色的墙壁,都化为漩涡般诡异的糊状块,让他很恶心。

    直到他们说到春野樱,他才像是抓到最后的稻草,回到现实中,不顾刚刚做完手术,需要卧床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冲入小樱的病房。

    看到她躺在这里。

    他才发现,在白色宽大的病床上,她好小,轻薄得随时会破碎在一阵微风中。

    他们平时一同锻炼,一同打闹,一同学习,一同被罚站偷吃东西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她有多么的孱弱单薄。

    她一直都是强大的,站在他们中间,就算是他也得承认,是她领导着他们一起往前走。

    可是当她了无生息地躺在这里,佐助才意识到。

    春野樱,小樱,并不强大,她只是不要命般勇敢而已,她会死。

    眼泪从他眼里冒出来,佐助无法控制,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差点就死了。

    就如同他整个家族那样,死在昨天晚上。

    刚从深眠的晕厥中醒过来的春野樱,并不太清醒,懵懵懂懂看着他。她发现手指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发现是佐助哭得脸都皱成一团。

    原作里,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哭成这样。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肯认清现实,直到再次跑回自家族地,亲眼确认所有人都消失,家里的地板上只有血迹跟死亡画线的时候,才肯真正哭出来。

    现在的他提前哭出来,是不是也是提前在面对,家族全灭的悲剧。

    春野樱并不好受,战斗后遗症也好,死里逃生也行,跟佐助一起经历的苦痛更是。

    她这个时候,是真不想再看到他,这么惨烈地毁灭在她面前了。

    可是面对遭遇这种惨事的他,也实在没法说出什么假大空的安慰话,语言这玩意,大部分时候,从来都是无用的。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伸出手,将他楼入怀里。

    用孩子的身体去拥抱人,其实并不算舒服,骨架太小,怀抱太薄。

    可是佐助却像是突然找到巢的雏鸟,用力蜷缩在她疲惫的怀里,双手死死反抱着她的腰,头就藏在她的双手中。

    “小樱,你怎么了?”

    一声焦虑的大喊,从窗户那边传来,医院的窗差点被人掰下来,一头金发的鸣人出现在窗外,他极速跳入病房,刚要冲过去,却狠狠顿住。

    病床上,粉发凌乱的小樱正抱着佐助。

    她抱得那么认真,那么用力,就好像她怀里的人,是她最重要的珍宝。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如同是要对抗全世界那样,蜷缩在只属于他们的床上。

    鸣人呆住了,他不懂为什么只有一夜,小樱跟臭屁佐助两个人就亲密到这种地步?他甚至不知道走过去后,他的位置在哪里。

    阳光随着微风摇曳在他脚下,金发的小鸣人,再一次清晰地听到自己耳边,响起那熟悉的秋千晃荡声。

    那是独自一人,坐在秋千架子上的日子。

    孤独一人,如住在彼岸,与所有人都相望而不相交。

    抱佐助的小樱因为脱力,而昏昏欲睡,发现鸣人出现,也迟缓了好几拍才反应回来。

    她喊了一声:“鸣人?”

    这一句呼喊,喊回来了一颗陨石。

    鸣人猛然惊醒,毫不犹豫,就怕被再次抛弃一样,拼命淌过寂寞的河水不顾一切地扑到床上去。

    小樱抱着佐助,他掰不开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双手张开到最大,将小樱抱入怀里。

    他也要抱,小樱没空抱他,那么就由他来抱小樱。

    这是一个用力到能致死的拥抱,让两个本来就受伤的人,特别是佐助的断骨还没有愈合的情况下,同时痛呼一声。

    “鸣人!你大爷的痛死我了。”春野樱失去理智,一嘴就冲着他的手臂咬下去。

    “咳。”佐助虚弱地哼一声。

    “嗷呜。”鸣人也叫出来,就是不敢松手。

    三小只,挤成一团,谁也不撒手。

    医生与监视的人冲进来一看,都傻了眼,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三个如同连体婴的孩子分开。

    阳光,微风,最黑暗的夜色褪去,新的一天到来。

    火影这个世界,从不缺少逝去的生命,望不到边的慰灵碑,还有无父无母的孤儿。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的,也是一个下雨的天气。

    佐助望着漫天的雨水,对身旁的春野樱说:“我想回家看一看。”

    他已经平静许多,就像是所有生气都被抽走,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

    就算哭一场,其实他也没有好多少。

    春野樱没有说话,只是他往雨里走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来。

    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鸣人说:“鸣人,你先回家等我,我们出去一趟再回来。”

    鸣人张了张嘴,似乎很想抗议,可是想到才知道的消息,所有话都吞回去。

    宇智波灭族了,小樱被牵连其中。

    这种事情瞒不住人,在小樱跟佐助住院的时候,三代还亲自带着小樱的父母过来,亲自跟他们解释。

    并且安排佐助以后的生活,宇智波家族留下一些什么财产,大部分需要留到佐助成年才会给他。

    失去一切亲人的佐助,理论上的监护人,是视整个木叶村的人为家人的三代目,他的安排合情合理。

    当然也只是理论上,木叶的孤儿其实很多,孤儿院年年都有新的孩子进去。

    在这个世界里,勉强能自理的孩子就算是长大了,佐助这个年纪也不需要去孤儿院,更不会的有真正的,来照顾他的监护人存在。

    春野樱打开雨伞,遮住佐助,一同走入雨中。

    鸣人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直到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几步向前,走入雨水里。

    自从那一夜,小樱跟佐助的关系就亲近到他都无法插入的地步。

    鸣人抬头看向天空,阴沉的乌云遮盖住所有光,只有不断坠落的雨水在淹没他。

    好像,他又只有一人了。

    第25章

    雨滴打乱了屋檐下的风铃, 春野樱回头,看到佐助站在自家门口,不敢进来。

    她也没有逼他, 今天他是来收拾一些衣物生活用品, 然后搬回木叶村的公寓楼里。

    这么大一个族地, 就剩下这么个幸存者, 显然不适合再居住。

    春野樱走入客厅, 看到地板上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

    她跟佐助都伤得不轻, 真从医院出来到时候,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这期间兵荒马乱,连暗部的人都假装成审查员,过来询问他们那晚的事情。

    佐助偶尔回两句,大多时间都是一言不发。

    只能靠春野樱给他们交代。

    训练太晚,遇到坏人, 除了宇智波鼬还有另一个坏蛋,不知道是谁。

    差点被杀, 因为幸运而逃过两命。

    很抱歉,他们弱, 抓不住那个屠杀者。

    当她说抓不住宇智波鼬的时候,连一旁满脸和蔼的三代都吃惊看了她一眼。

    其实不用吃惊, 毕竟他们肯定检查过现场, 她跟宇智波鼬打斗的痕迹不说很激烈,也很拼命(她拼命)。

    特别她的身体有严重的战斗后遗症,精神被虐待过, 医院都能检查出来。

    她是清白的, 她是无辜的,丧病的是宇智波鼬那个罪大恶极的癫子跟他的帮凶。

    佐助更无辜, 更惨,所以别问了,再问就哭。

    春野樱前后应付了三四波审查员,木叶高层各方势力都轮流过来做客。

    看来不是宇智波鼬喜欢问,而是出自木叶上层的人,都这个鸟样。而且来就来,连篮水果都舍不得买,扣得让人嫌弃。

    好歹给应付过去,她没有被人扣上间谍或者任何可疑的帽子,而被逮起来刑讯。

    宇智波家的财产清单名录,被她厚着脸皮拿过来一份。大部分都是佐助成年才给他的,现在不先讨要这份单子,等到佐助真长大,木叶这边真能给他多少就说不定。

    她不是不相信木叶的操守……好吧,她是个邪恶的大人,在财富面前,她谁都不信,特别是木叶还有个脑抽的团藏老登。

    至于佐助叛逃后财产会不会被没收,这种破事以后再思考,春野樱表示人生已经很悲催,能活过一天是一天。

    差点死一次,她早已头戴佛光悟了。

    佐助的家,很大,被清理血迹后的木质地板,厚实冰凉。

    半拉开推拉门外,是传统的日式长廊,坐在那里休息的时候,能看到画着宇智波团扇族徽的白墙壁,还有围墙外,其余宇智波族人的房屋。

    他们刚一路走来,很多房屋都敞着门,暗部清理得并不仔细,血迹到处都是,小卖铺跟很多房屋里的东西都零散落在地上。

    不过一个星期,曾经繁华热闹的宇智波街道,就荒芜得像是鬼城。

    佐助的房间在二楼,她走上去的时候,听到佐助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他们都脱了鞋,光着脚。

    也许刚才她在客厅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在她身后,无声的脚步,踩着她的脚印。

    到了上楼,才露出点声响。

    她没有回头,脚步放慢了一些。

    二楼的房间,是一个儿童房。

    特意打造的小床,符合佐助这个年纪身高的桌子与椅子,还有一个小的电视机放在柜子上。

    小恐龙的绿色玩具扔在床下,红色的积木才组装到一半,能看出小主人离开后,还想着回来玩。

    忍者的小型手里剑跟苦无,都放在袋子里,挂在墙壁上。

    在忍具边,还挂着尺寸偏小的弓箭。

    这是一个正常的,心态健康的孩子的房间。

    春野樱站在房间门口,突然有点下不了脚,生怕一进去,就冲掉仅剩下的那么点生活痕迹。

    可能是她突然停住,身后的佐助多向前一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她的后背上。

    他轻声呢喃:“小樱。”

    春野樱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佐助又哭了。

    这家伙真的很爱哭,也很爱笑,现在笑是笑不出来,幸好还会哭。

    “很抱歉,让你上门做客,看到的是这些。”

    他童稚的声音很平静,一点都听不出先前哭得厉害,哑了嗓子。

    “我以前一直都想,邀请你过来见见我的家人,可惜现在他们不在了,能让我亲自招待你一下吗?”

    春野樱没有回应,只是走入他的房间,坐在他的小桌子前。

    佐助下了楼,好一会,才见他端上来两杯茶。

    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心态走去厨房,搜出茶叶,又怎么烧的水。

    毕竟那个地方,到处都是他家人留下的东西,碗筷餐桌,母亲的围裙,甚至那个神经病黄鼠狼亲自烧饭用过的锅都在。

    茶水的味道很好,甘香味弥漫而出。

    “春野樱一口将茶水饮下,长舒一口气,“谢谢招待。”

    “招待不周,请原谅。”佐助一脸认真地说。

    春野樱笑了笑,不见欢喜。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一只乌鸦飞过来,立在不远处的长杆上。

    那黑漆漆的模样,瞧着就讨厌。

    春野樱别开眼,站起来说:“我替你收拾吧。”

    他能给她泡杯茶,已经耗尽所有面对现实的力量。

    再让他去收拾各种充满回忆的生活用品,是要在他身上扎刀子。

    佐助喝茶的动作一顿,有些无措地抬起眼,她的话,将他们从自欺欺人的幻梦中拉出来。

    她不是来做客的,他也不是回家。

    春野樱拉开他的柜子,开始给他收拾衣服,忍具,还有玩具。

    “这些不用。”佐助伸手,将所有玩具类的东西,都一样一样掏出来。

    春野樱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照顾一个才七岁的娃。这种年纪,在她的认知里,还是个只会流鼻涕,拿着奥特曼卡片,在街边倒地翻滚,闹着父母要买玩具的熊孩子。

    佐助却不要玩具,甚至还要扔掉,如果他是个流着大鼻涕跟她要玩具的孩子,遇到事只会哇哇大哭,也许就不会活得那么辛苦。

    太成熟的性格,让他面对惨绝人寰的童年时,连自我治愈的机会都没有,一辈子都沉浸在被灭族的绝症里,活得苟延残喘。

    越想越生气。

    ……算了,除了佐助外,宇智波那群还活着或者想着复活的癫公都快去死吧,智障不配谈热爱和平谢谢。

    “你不要,给我吧。”春野樱决定自己来当这个要玩具的熊孩子。

    佐助扔玩具的动作僵住,春野樱已经厚着脸皮,将那绿色的小恐龙,红积木,黄绒毛鸭子都往袋子里塞。

    虽然他现在不要,可是以后指不定想要。

    她能帮他保管,她的房间里有几十只绒毛玩具,放他的几只,也不显眼。

    忍具是要的,而且还收罗了一大筐。

    春野樱觉得他们应该去找个板车出来,不然这么多武器,拎不动。

    能在这方面看出宇智波确实很豪,不提被木叶上层先拿去保管的库藏,就是佐助自个家里拿出来的,都能开个小的忍具店。

    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搜出了一大本家庭相册。

    春野樱看到这个,眼皮就先跳个不停,回忆杀凶器,谁看谁想死。

    她想将相册塞回柜子里,却先一步,被佐助按住。

    两个人角力了一会,春野樱认输。

    他们坐在楼下的套廊木地板上,看着外面雨雾中的庭院池塘。池里的观赏鱼饿死不少,都翻着白肚皮,用凄惨惨的眼神盯着他们。

    佐助翻开相册,里面有很多小时候的的他。

    他面无表情翻过去,等看到全家福,上面小小的他被抱在父亲的怀里,母亲跟鼬站在一起。

    佐助拿出短刀,精准地往鼬的脸上戳过去,然后细致挖出来。

    他在删除这个凶手一切存在过的痕迹。这个男人,不配跟他们站在同一张照片里。

    春野樱看他一张一张地寻找,然后一张张地挖出来,都觉得脸疼。

    鼬单人的,合照被挖下来的,还有一张他抱着佐助的照片,实在不好挖,直接被拿出来,跟着那堆鼬的破烂照片扔一块。

    佐助看着照片,圆而黑的眼里,没有一丝天真感,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戾气与杀意,无比狰狞野蛮地生长出来。

    “小樱。”

    佐助对她一字一句,如同下誓言那般说。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我要复仇,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将他那双杀害我父母族人的手剁下来,将他那双伤害你的眼睛挖出来,再踢断他全身的骨头,让他在痛苦悔恨里,哀嚎着死去。”

    每一个字,都是入骨的仇恨。

    极度的悲伤过后,佐助第一次出现的剧烈情绪,是疯狂燃烧而起的恨意。

    极端的憎恨,取代过往所有的爱意,宇智波的偏执,从来没有中间地带,不是白就是黑,不是生就是死。

    佐助没有一丝犹豫地结印,点火术。

    照片烧起来,飞落到雨水里那张鼬抱着他的合照,也逃不过追逐而来的火焰,被烧成灰烬。

    他立于火前,接受失去一切的现实的男孩,那双映着艳丽光影的写轮眼里,出现两枚深黑的勾玉。

    春野樱亲眼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壳子,被无数的黑暗怒火再次填满,幸福快乐的小佐助,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再也不肯回头的复仇者。

    她果然不喜欢这种剧情,所以看火影的时候。宇智波佐助的剧情她都不会回味第二次。

    她爱阳光,爱正义,爱青春,爱永不被打倒的少年们。

    唯独不爱,被虐得发神经的宇智波一家。

    谁看王道漫,不是冲着爽快来呢,谁愿意看苦大仇深的男二,会过着怎么黑残深的破人生。

    春野樱抬头望向正在放晴的天空,可是她现在,不是在漫画里了。

    “那就一起变强吧。”

    春野樱朝着佐助伸出手,在阳光破开乌云之时,露出一个毫无畏惧的笑容。

    “等你打败那个男人的时候,记得要叫我,我去补刀。”

    他们是朋友不是吗?

    少年漫里的朋友,可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等待许久,终于那只手碰到她的指尖,又摸到她的手心,最终他攥住她的手。

    紧得像是温暖的枷锁,永不想再放开。

    第26章

    哼哧哼哧搬回来了一大堆东西, 村里分给佐助的高层公寓根本装不下。

    春野樱非常淡定地给佐助申请了公寓隔壁的房间,打通给佐助做个武器藏库。

    负责审核的负责人还犹犹豫豫,春野樱拍出宇智波佐助存放在木叶三代那里, 所有宇智波财产的清单。

    停滞不前的审核进度, 唰一下就拉满格。

    木叶那边还派人来给佐助的公寓外墙刷粉, 力求他的小屋子光鲜亮丽。

    屋子搞定, 剩余的还有什么可怜遗孤的抚恤金, 英雄后代的额外补贴, 反正有什么就申请什么。

    某些特定福利, 当事人如果不申请,木叶就当对方放弃,不会发放。

    春野樱抓着佐助的手一划,一分钱都不放过,给他全签了。

    小小的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 跟负责相关事务的木叶工作人员,一板一眼地计较着能要到的每一分每一厘。

    还特意去翻阅历代抚恤标准的文档, 要最高那一档。

    怎么?宇智波不配?

    所有能薅都薅了,蚊子肉再小, 都不能放过。

    薅到好几个工作人员都面有菜色,觉得跟十个二十个最苛刻的委托人打交道, 都没她这么恐怖。

    佐助这方面纯白得可怕, 他对什么财富金钱,不至于一无所知,也是两眼茫然。满头雾水。

    他只知道, 当小樱让他伸手按手印, 他负责按就成。

    等到后来他要去排队领取各种低保户福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都签了什么名。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贫穷阵仗, 毕竟跟他排队领救济的家庭,都穷得就差当裤子。他一身代表宇智波族的漂亮蓝衣挤在其中,实在格格不入。

    春野樱还将所有经手的,关于宇智波家的财产领地珍藏古董……零碎到佐助家池塘里几条还没死的鱼,都要想法子留下书面证据。

    这都是钱,一个孩子没爹没妈要是还没钱,惨绝人寰,不报社才怪。

    而且距离佐助长大还需要很久,不留证据怎么行。

    春野樱那盯着宇智波财富的眼神,阴暗到系统都有点颤抖,宿主要是用如此热烈的眼神看着佐助,它早能满分升级。

    身为一个负责制造浪漫的统,它看着跟浪漫完全绝缘的春野樱,实在绝望。

    虽然宿主也确实有在做任务,对佐助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各方面感情都在努力地攀升,可是“佐樱”进度条不说是个零,也差不了多少。

    系统想到自己出厂设置的核心任务,《甜蜜无虐可爱无比的佐樱幸福攻略生活》。

    攻略是攻略了,可是……

    甜蜜吗?

    无虐吗?

    幸福吗?

    系统觉得自己要看到这三个词出现,可能要等到世界末日。

    而且任务最大的前提是两个人双向奔赴,只要宿主或者佐助一方不心动,系统的进度就很难往前走。佐助就不说了,就宿主这个石头脑袋,它很怀疑到它报废,它都看不到佐樱进度条满格。

    就在系统疯狂内耗,叽叽歪歪时,将自己当作佐助监护人的春野樱,正在马不停蹄给他安排后续生活。

    简直将他当成好大儿一样,衣食住行都安排完才敢松口气。

    因为忙碌,等到春野樱领着佐助上街去买缺少的必需品,才后知后觉反应回来,她是不是表现得太成熟了?

    三代那怪老头不会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她吧,就像是盯着早熟的小果实那样。

    跟黄鼠狼交过手这一次开始,她的名字大概就上了三代那本需要重点观察的名册,擦都擦不掉。

    她立了好久踏实肯干的人设,全被黄鼠狼这瘟神给霍霍掉。以后她额头上就刻着,能跟s级叛忍过招的“天才”二字,哪里都亮跟电灯泡一样。

    就是不知道根盯不盯她,只要想到有个独眼老头,用比三代还丑的脸,在阴暗的地下爬行蠕动,阴恻恻地观察她,春野樱就有杀人的冲动。

    “小樱?”佐助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春野樱收起满眼的杀气,跟他手牵手继续往前走。

    “今天晚上就到我家吃饭吧。”

    春野樱已经提前跟自家老爹老妈打招呼,她这个人仗义大气,朋友多,所以家里冰箱的食物也要多。

    生活费她已经能添补给家里一大半,钱来自她的忍者童话的稿费,她半年前开始在走天才小作家的道路,为以后跟自来也抢占热销书的市场做铺垫。

    只要写出几本畅销书,她父母就等着退休养老吧。

    佐助没有拒绝,他想了想,还特意掏出自己的小钱袋,数了数,正式上门做客需要带礼物。

    一般来说,一盒高级糕点会比较合适。

    疲惫的小佐助看着自己的钱袋,眼下是睡不着累积出来的黑眼圈,他突然发现,这些习惯成自然的礼仪知识,是母亲教导他的。

    攥紧钱袋,悲伤如玻璃渣,虽然已经被小樱分走了多注意力,还是会猝不及防出现,让他难以忍受。

    佐助压抑着这种痛苦,假装无事地抬起眼,刚要跟她说去甜品店,却发现她正在看着前方的火影岩。

    漂亮的翠绿色眼眸,盛着莹润的光,虽然她的嘴并没有在笑,却无端的,让他觉得,她眼里都是怀念般的笑意。

    佐助也看向她看的地方。

    巨大的黄色岩壁上,雕刻在上方的四位火影头像,在阳光下耀眼无比。

    正因为耀眼,那些庄严肃穆,代表着守望木叶的头像上的涂鸦,才那么突兀清晰。

    谁那么大胆,在几代火影的头像上泼油漆?

    佐助黑溜溜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一个黄色的小身影。

    他像是凭空出现,吊着根绳子,提着个油漆桶,在火影岩壁上晃来荡去。手挥着巨大的刷子,将难以清洗的各种颜色,刷刷毫不客气就往初代火影的脸上,涂上个超级大的字。

    粉色的颜料,写着樱……

    ……酱?

    二代火影也逃不过蓝色颜料的污染,一大通油彩,泼地往他鼻子上淋下来。

    大笔刷一划,两划——喜欢。

    三代四代还没写完,一脸还在怀念着火影第一集,开头就是鸣人对火影岩恶作剧这个剧情的春野樱,脸色顿时涨红起来。

    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鸣人恶作剧是正常的,这几天她没空找他玩,他失去监督又无聊孤独,总要搞点什么幺蛾子出来夺人眼球。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幺蛾子竟然会有她的份。

    泼油漆就泼油漆,为什么要将她的名字贴在千手柱间的脸上?

    后面还打算写什么字?

    对于这个能一起掏粪的小伙伴的节操,春野樱毫无信心。

    她毫不犹豫往上跳,一溜长的屋顶,变成她快速接近火影岩壁的赛道,她必须在鸣人继续糟蹋火影头像前,将他逮住。

    不然就凭着她那个快要戳到初代火影鼻孔里的名字,受惩罚名单一定有她的名字。

    想到哪怕是最轻的惩罚,都是一个人惨兮兮去清洗难以去除的油漆。

    春野樱终于爆发地大喊起来:“鸣人,你找死啊。”

    而留在原地的佐助,更清楚地看到那些字体是怎么形成的。

    蓝色后,是白色、青色、混合的彩色……

    所有的色彩,如花朵,彩虹,各种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变成了一句最震撼人心的话。

    “樱酱,我,漩涡鸣人!”

    站在三代火影雕像鼻梁上的孩子,拿出能传遍整个木叶村的大喇叭,用响亮到震耳的声音,大喊——

    “最喜欢你了!”

    一往无前的男孩子,毫无畏惧地立于所有火影之上,发自肺腑地喊出自己最真心的话。

    就仿佛,他说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耳朵被震得轰轰作响。

    这一天,樱酱跟这个叫做漩涡鸣人的家伙,出名了。

    春野樱听到这句话,一脚踩滑,差点提前去见阎王。她浑身颤抖,脚趾头能当场扣出个十尾,尴尬到只想将鸣人地爆天星,裹着当月亮去,不要在地球上丢人现眼。

    鸣人威风凛凛地拿着喇叭,张嘴打算继续喊,一个粉色的身影,如一团吃了炮弹的火,骤然杀到他面前。

    春野樱一掌,恶狠狠按住他这张祸害的嘴,然后反手一切,将他身上的绳子割断,揪住他身上残余的绳索,拖着就跑。

    “闭嘴,你别想我跟你一起洗油漆,而且……”

    其余话不能说出口,她现在处于比较危险的阶段,太显眼的话,很容易被木叶地下黑暗势力找到借口带走。

    春野樱踩着二代火影的头,窜上悬崖。刚要狂奔而去,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抓住。春野樱一时没防备,差点揪着鸣人,两人一同滚下悬崖。

    回头一看,竟然是追上来的佐助。

    满脸冷郁的包子脸佐助,眼下带着阴沉的黑眼圈,凌厉偏执得令人心惊。

    他低声说:“小樱,我们还没买完东西。”

    鸣人看到是佐助,狐狸须都竖起来,眼睛也瞪得老大。

    春野樱已经看到木叶巡逻的忍者从四面八方赶来,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家伙在互相比眼大,直接反手搂住佐助的腰。

    就这样一手一个,抱着就迅猛无比地往下跳。

    “还不快跑,想留下来洗石头啊。”

    第27章

    可惜跑过巡逻忍者, 却跑不过突然出现的暗部忍者。

    春野樱也是气急了,一时忘记他们三只现在旁边都有保护(也有监视功能)的上忍存在。

    很快的,三个人就被吊在岩壁上。

    做完好事的上忍挥挥手消失后, 负责这片区域的巡逻中忍, 给他们递清洗工具。

    “不洗完, 就要进监狱, 那里面都是凶神恶煞, 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 你们进去就会被吃掉。”

    中忍那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配合着他阴森无比的声音,非常有恐吓效果。

    春野樱眼里无光,忍不住捏着鼻子,她最讨厌的味道之一,就有油漆味。

    这也是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在雕像脸上时, 那么爆炸的原因,这不是摆明这个恶作剧有她的份吗?

    鸣人有些愧疚, 他吊着绳子,不安分地左晃右动,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多动一样。

    “小樱,你别洗, 我来洗就行。”

    春野樱认命地擦着岩石壁, “别唧唧歪歪了快点洗吧,你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油漆?”

    鸣人心虚说:“这个月生活费刚发。”

    春野樱顿了顿,才扭头看他, 眼神阴沉如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伸着死不瞑目的手揪住这个小混蛋的领子。

    “所以,你全拿去买油漆?”

    鸣人嘟嘴瞥眼, 就是不看她。

    春野樱知道他没存款,因为他爱好多,特别能霍霍钱。

    跟佐助不懂金钱是因为不用愁不一样,鸣人不懂金钱,是因为他完全没有自制力。三代给他的补贴已经偷着多塞了很多,还是抵不住他乱买东买西而月月光。

    而且他还有图方便喜欢吃泡面的坏毛病,就真不怕营养不良永远长不高吗?

    春野樱伸手横在这个小混蛋的脖子间,使劲勒。

    “不是说好要做账单吗?每日三餐要正常吃,不能乱花钱,每一笔钱都要记起来,才能存钱啊。”

    衣服不要钱吗?水电不要钱吗?吃饭喝水都要钱。

    更不要说忍校花费也不是免费的,好点的忍具贵得让人脸抽。多买几样武器,就恨不得想吊死在忍具店外一了百了。

    他什么时候脑子里才懂,钱是生命之水,倒了就捡不回来。

    鸣人呆呆地听着她熟悉的叮嘱,嘴角从紧绷的下压,逐渐往上弯。这些天黯淡的蓝色眸子,也被注入喜悦的笑意,闪着清亮的碎光。

    “嗯嗯嗯。”他用力点头。“我会努力做到的,小樱。”

    鸣人从刚才开始,叫名字已经自然缀上表示亲密可爱的酱字。

    不过日语对春野樱来说,只能算是第二语言。这些各类乱七八糟的称呼,她图省事基本能忽略就忽略。只要叫她名字别叫得太离谱,就默认翻译为小樱。所以并没有对他加上的后缀词,有太大的反应。

    “你每次都这么说,你的青蛙钱包都要哭了吧,一枚硬币都没有。”

    “那我下次拿到生活补贴就给你保管好吗?小樱~。”鸣人笑嘻嘻地说。

    少来,谈钱伤感情。春野樱刚要回拒,就听到自己右侧传来佐助冷冷的声音。

    “所以我们是要吊在这里一个月吗?小樱?”

    春野樱腰部轻一用力,绳子转动,吊着她往右边晃荡。

    然后她就看到佐助臭着一张阴沉的圆脸,双手各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拼命挥舞着擦二代的雕像,千手扉间的眼都要被擦出白内障。

    这姿势,这擦拭手法,一看家务很少做,只是胜在一个勤快。

    想来被连累来洗石头这事,让他颇有怨念,头顶仿佛都萦绕着一圈凝重的黑雾,心情非常差。

    “才不用一个月,我动作快点一下就清理完了。”

    左边的鸣人突然张牙舞爪起来大喊道。

    “哼,只会连累别人的你,倒是会说大话。”

    右侧的佐助冷刀子刷刷往外飞。

    而正要大干一场,用力擦石头,想快点清理完的春野樱一脸“???”。

    怎么这两家伙突然像是要打起来了?

    不过想到这个年纪的男孩,确实就是这么讨人厌,她也没有参与,开始努力清洗。

    “你说谁是大话,你给我看好了,漩涡鸣人超大螺旋大瀑布。”

    一手一水桶,鸣人哗地全部往最高处泼过去。

    水滚滚顺着雕像的五官重刷而下,带着新鲜未干的油漆,化为无法逃避的瀑布,将三个人都淋成落汤鸡。

    春野樱:“……”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一种叫做“七岁鸣人”的恐怖生物。

    佐助满脸阴郁,被最多最大的油漆水给砸个正着。一股压抑在心里多时,一直无法发泄出来的暴烈怒火,涌上来,止都止不住。

    这些火焰,冲到胸腔,烧过厚重无法言说的悲痛,用力冲破他薄弱的理智围墙,让他黑色的瞳孔里出现令人颤栗的红色。

    “漩涡鸣人。”

    每个字,都恨不得将他吃了。

    除了被激到无法压抑的怒火,还有一种更深层的恐惧感,他已经一无所有。唯一能让他抓住的那点牵绊,只有自己的朋友而已。

    而连这点可怜的东西,都在看到她望向火影岩壁那一瞬间的温柔时,让他产生失去的危机感。

    “火遁……”被刺激过度的佐助,将这段时间绝大部分的疯狂,都凝聚在这一次攻击上。

    甚至他都忘了,自己的敌人并不是鸣人。

    火焰的气息在口腔深处刚要冒出来,一只手用力将他一拍,小佐助滴溜溜地快速在绳子上,化为陀螺转成个蚕蛹,嘴里的火苗子,全吐成黑烟到处吹。

    而鸣人也如愿获得一桶飞来的水,直接砸向他的脸、还附带反弹,桶翻扣到他头上,让他体会什么叫做砸脸大瀑布。

    春野樱脸色阴森,双眼冒火。她觉得肯定是自己脾气太好,才导致这两个小混蛋无法无天。

    一个刷油漆泼大水,一个不顾同伴死活,化身喷火恐龙。

    她皮笑肉不笑,伸手锤一下初代火影旁边的岩石壁,深深的裂纹出现在她温柔无比的拳头下。

    “你们两个,还洗不洗了,啊?”

    一个轻而缓的啊,有种毛骨悚然的美。

    两小只一惊,浑身僵硬。立刻拿桶去提水的提水,擦油漆的擦油漆,再也不敢互相扯头皮。

    洗完火影岩壁,已经深夜。

    看着他们的中忍老早就下班跑路,开开心心回家吃饭去。

    他们洗到人累肚困,无精打采,就是春野樱这种有着坚强大人灵魂的孩子,也累得够呛。

    主要是心累。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家伙认识这么久,感情越来越烂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难道他们注定就要先相杀,才能相爱?

    七岁的佐助跟鸣人的心思难猜程度,让她宁愿去研究怎么让忍界和平,也不想再为他们俩废脑细胞。

    这么晚回家,再去重新折腾厨房肯定很麻烦。

    春野樱做主,将两个家伙拖着了就往一乐拉面的屋台跑去。

    时间太晚,去的时候,一乐大叔已经收拾完外面遮挡的布帘,正准备关门。

    小小的门店,透着暖黄的光,在已经沉寂黑暗下来的商业街上,温馨如一个家。

    “大叔,熄火了吗?”春野樱一手抓着一个孩子,冲到拉面店门口。

    店里传来熟悉的滚汤声音与香味,很好,还没熄火。

    她记得一乐大叔的习惯是关门后,才会在最后熄灭锅下的火。

    手打并不吃惊:“雕像头上的油漆都洗完了吗?真了不起。本来要熄火了,可是想到你们可能会来,就先等着。”

    他们三个被吊在火影岩壁一天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木叶,真是丢脸都要丢到全天下皆知。

    春野樱脸皮厚实,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而她旁边两个更是油泼不进,完全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鸣人纯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佐助是后知后觉,对这些玩意很没有概念。更多是一起罚站了一年,更夸张的事情都干过,也就没有心理负担。

    “谢谢大叔了,三碗,特大碗多加肉排味增汤叉烧面。”

    “有半价优惠劵吗,可以抵扣。”

    “今天就不用半价,非常谢谢大叔你愿意等我们。”

    春野樱满脸灿烂的笑容,她经常来,各种拉面店的活动都参加过。甚至还为了优惠劵,在一乐店门口当广告宣传员,手里头的拉面优惠劵是全木叶村最多的。

    春野樱将这两个臭着脸的家伙按到座位上,然后一人一拳让他们说话。

    “谢谢……大叔。”佐助高冷透着生疏的腼腆。

    “啊,谢什么,大叔做生意的又不是免费的。”

    春野樱将鸣人的脸按到长长的桌台上,一脸热情洋溢的笑容,得罪厨师是一点都不担心人家往面汤里吐口水啊。

    再说都快要凌晨,要不是因为一乐大叔的好心,谁愿意等他们几个等这么晚,还是在他们不一定来的情况下。

    这种善意不珍惜,哪里行。

    拉面一大半,照例分给里他们,肉也只留下一片,剩下都分出去。

    春野樱对于自己的破胃已经习惯了,再饿也也吃不下那么多,配菜也只能啃点鱼板笋干过过嘴瘾。

    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很饿的。

    两碗面吃完,又叫了两碗。

    而春野樱的面,在他们彻底吃饱后,还剩下那么点,吃饭吃得慢也是她一个坏毛病。

    “那明天再见面。”

    吃饱喝足,到了分别的时候,春野樱朝他们挥了挥手。

    几个人不顺路,本来是想要让他们到她家将就一晚,可是佐助却拒绝。“第一次上门,这个时间太晚不合礼数。”

    鸣人倒是没拒绝,却被春野樱一掌拍头,“回去反省,下次不准干这么出格的事情。”

    三个人在岔口分离,月色圆满,悬于所有人的回去的长道上。

    春野樱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在站在原地,正在看着她。

    她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转身,伸手朝他们挥了挥就往前走。

    直到她消失在长道尽头,佐助才面无表情转身,刚要走,一个声音叫住他。

    “喂,宇智波佐助,跟我打一架吧。”

    鸣人面对小樱的笑意全部消失,与佐助极度类似的阴郁,出现在他脸上。他站在半光半影的地方,蓝色的眼眸被阴暗遮盖,化为深邃冰凉的海底。

    佐助笑了,极度嘲讽。

    几乎是一眨眼,他的人已经出现在鸣人的面前,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大力撞到一旁的路灯长杆上。

    黑暗中,唯一的灯光,骤然闪了闪。

    “就凭你,有什么实力跟资格和我打一架?”

    佐助最后一丝温和,随着小樱离开而彻底泯灭,他的眼里都是以前没有的戾气跟阴狠。

    族人跟家人堆起来的死亡鲜血,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平凡与懦弱。

    这段时间要不是小樱一直拉着他,他甚至产生过逃避仇恨,杀死自己去追寻家人的想法。

    这个世界太痛苦,太绝望。

    他想离开。

    只有她手里的温暖,才让他有喘气的余地。

    可是连这些,都有人想要跟他抢夺。

    佐助看着眼前的讨厌鬼,手指的力度逐渐增大,如果把他……

    鸣人因为猝不及防,被掐到窒息,他眼里隐露出几丝恶意的红光,骤然抬脚往佐助的肚子上踹过去。

    佐助松开他的脖子,游刃有余闪开,却在下一秒,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来的鸣人,一拳打倒在地。

    他坐在佐助的肚子上,双手揪住他的衣领,生气大喊。

    “你这个家伙,别看不起人啊。”

    本来不想来真的,也不想动用忍术的佐助彻底被激怒,他手刚结印,却狠狠顿住。

    眼泪,一滴,两滴落到他的脸上。

    佐助看到自己身上的鸣人用力咬牙,死死忍着哭声。

    “我知道你的事情,也知道你失去一切,可是……”

    鸣人终于哭出来。

    “她差点死了,小樱差点死了啊。”

    所有恐惧,担忧,与保护不住自己唯一,最好的朋友的后怕,全部在此刻倾泄而出。

    “宇智波佐助,她是我最喜欢的人,你怎么可以让她差点死掉。”

    佐助愣愣看着他,所有的力气,突然全部消失。

    第28章

    深夜的风很凉, 路灯上的飞蛾团团飞着,又被灯下的动静吓跑。

    没有忍术,没有逃避, 只有拳对拳, 脚对脚的体术较量。与其1说是较量, 不如说是一场发泄出彼此戾气的互殴。

    最后两个男孩子半斤八两, 双双倒在地上。

    失去忍术加持, 也没有忍具护身的佐助喘着气。他一直都知道鸣人的力气非常大, 但是能大到这种地步, 也是很意外。

    他们三个人,没想到论力量他竟然是最弱的。

    佐助冷笑,却是嘲讽自己。他踉跄着站起身,想要往前走,却因为失力往后倒下。

    一只手伸过来, 稳稳撑住他的后背,是刚站起来的鸣人。

    满头杂乱如稻草的金发的男孩, 鼻青脸肿地用手撑着他,往前走。

    “还想打吗?”佐助两眼挂着黑圈, 嘴角破皮,脚步不稳。

    鸣人咬了咬牙, 牵扯到伤口, 嘶地忍不住倒抽气。他没有回应对方的挑衅,而是忍着痛问:“你家在哪里?”

    他知道佐助搬家了,这几天都是小樱在跑前跑后。

    佐助抿着唇, 满脸冷肃, 沉默得可怕。

    鸣人也皱着眉头,拖着他往前走, 他们算熟悉,但是没有小樱在,他们两个的气氛时常都会搞到很压抑。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将我打死。”佐助压不住冲动,冷言冷语起来。而且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使用任何额外的手段,就幼稚无比地跟他互殴。

    可能是他的眼泪,是为小樱流的吧。所以每次想要下死手,就没法真的用力。

    “小樱会担心。”发泄一场后,鸣人沉默很多。

    这个时候,他看起来甚至比佐助还要成熟得多。

    耍宝成性的孩子,不一定就是幼稚的。更可能是知道,热闹点的性格再被人讨厌,也能获得一些少得可怜的关注。

    说到小樱,佐助也不吭声了。

    他们跌跌撞撞往前走,到了转角,鸣人终于说:“你的事……”

    一句话,翻来覆去其实在心里酝酿很久,到这种时候却发现要说出来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可以说。”

    佐助看他一眼,猪头鸣人的脸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却不耽误他语气里,透露出的确实是真心真意的柔软。

    几乎出口的嘲讽话语,例如“你能帮我什么”“你自己不也是一个人”“谁需要你的同情”等话,都消失在嘴角。

    唯一说出来的是。

    “白痴,以后少找麻烦吧。”

    鸣人皱眉,却又牵扯上眉头的伤,他痛得满脸扭曲。

    “谁白痴啊,我是找麻烦吗?如果下次你还让小樱受伤,我会再继续打你的。”

    佐助沉默一会,才说:“让她受伤的不是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个男人。”

    鸣人突然停止脚步,佐助也意识到什么往前看。

    前面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那里。

    她像是等很久,无聊到正在用路边拆下来的蜘蛛丝玩花绳,刚洗完的粉色头发披散在背上,在灯下有一种美丽的光泽。

    “你们两个……算了。”春野樱看到鼻青脸肿二人组,实在也没话说。

    她回家洗完澡,刚要睡觉,就听到系统幽幽提醒。

    你家的哪路多跟啥是盖打起来了。

    谁是你家的?

    打起来正常,今天他们两个跟吃了炸药一样,路边的狗都要踢上十脚八脚才甘心。

    更别说这漫画其中一条最重要的主线,就是鸣人跟佐助的大战,他们不打架才是怪事。

    虽然这么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打起来,春野樱还是蹲在他们回家的路口,想着两个人失手将对方打断几条骨头,她还能将他们扛去医院。

    她有时想,她被系统抓来火影世界,不是来做什么见鬼的佐樱任务,而是来当老妈子的。

    可有时候羁绊这玩意吧,一旦牵连上就割不断,也就有操不完的心。

    要是人活得太冷酷无情,遇到困难就跑,那她重活一次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春野樱来到打完如野狗的两个人面前,然后一手一个,提了就跳上屋顶往自家跑。

    跳窗进入自己房间,免得惊醒睡得沉的父母。

    两个男孩一同被推入浴室,春野樱拿着鸣人留在这里的两套睡衣,塞给他们。

    “洗干净,出来上药。”

    幸好打的时候都留有余地,伤看着多,都是皮外轻伤,没有特别需要处理的地方。

    两个刚打完架的人,拿着衣服,一脸懵逼。

    好不容易才克服心理障碍,脱了衣服背对背开始洗澡,期间夹杂着各种抽疼,忍疼又忍不住的声音。

    佐助高了点,睡衣裤子短,身体却比鸣人瘦,衣服倒是宽松。他从浴室里出来后,异常严肃板正地跪坐在小桌子边,眼睛都不乱瞄。

    鸣人洗完澡,头发一甩,跟金毛一样将水甩得到处都是。

    春野樱一条毛巾丢过去,那力道,差点将他砸去撞墙。

    好不容易两个小家伙都被涂上伤药,贴上医药贴布,然后一人一只,扔到床上。

    “一人睡一头,被子够盖,不要抢被子,特别是你知道吗?”

    春野樱提着鸣人的耳朵,阴恻恻警告。

    鸣人连连点头,眼神透着一股如天空般宽广的愚蠢。

    佐助几次开口,想要离开,毕竟他这么大,还没有跑到女孩子的房间里过夜……男孩也没有。

    从他记事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睡,从来没有跟人睡过。

    哪怕是父母……

    想到这个,佐助低垂下眼皮,如被打颓了毛发的小猫,一脸圆乎乎的阴暗。

    四周的热闹远去,那些恶梦般的黑影又从他四周蔓延过来。

    “别发呆了,睡觉啊。”

    差点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的佐助,突然被一个枕头打到头冒金星。为什么软的东西,能打出石头的硬度?

    春野樱看时间都快要两点,她很暴躁。她的睡眠时间非常准时,起床的时间也很固定,导致她只要没有在习惯的时间内睡着,就开始抓狂。

    佐助迷迷糊糊地平躺在床上,然后他发现自己旁边躺着的是鸣人。

    他紧张地瞪圆眼睛,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反而是鸣人没有理会他,而是眼睛一直往床下转。

    佐助也忍不住半起身看一下,发现床下,不知道何时早已经铺好一床被子,小樱就躺在里面睡着了。

    刚才还在说话的女孩,几乎是一秒内就入睡,睡觉速度快到可怕。

    鸣人悄悄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佐助瞪他一眼,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慢慢地躺回去。

    身旁有人,根本睡不着。

    鸣人看着也差不多,翻来覆去,让佐助非常想踹飞他。

    为什么他会跟这个家伙一起睡觉?佐助百思不得其解,紧张混乱,又觉得荒缪,浑身挺直如僵尸。

    注意力也从恶梦般的深渊里被拉回来,鼻间萦绕的气息熟悉又陌生,有一种淡而甜的味道。

    跟小樱身上的味道一样……还有鸣人也是同样的味道。

    他也是。

    是小樱家的沐浴露带来的。

    因为睡不着,佐助瞪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粉色的樱花墙纸,浅绿色的柜子跟原色的小木桌。

    墙上有一块区域,用图钉按着各种照片。

    小樱跟父母的全家福,小樱的独照,他的,鸣人的,最多的……

    是他们三个人的合照。

    什么时候照了这么多照片?佐助有些茫然。记忆越过最惨痛的那段,再往前飞跃,就是他上学这一年来,认识她跟鸣人后,相处的所有日子。

    这一年,跟他在一起最久,竟然是他们。

    训练、野餐、到处逛、玩闹、上学、互相学习、一起吃拉面……

    佐助不知道看了多久,想了多久。等到回过神来,鸣人已经在他旁边,睡得张着大嘴,伤痕累累的脸带着一种欠扁的安宁感。

    他侧着头,盯他许久,为什么有人能睡得这么没有防备?简直不可思议。

    睡不着……

    佐助这段时间最熟悉的就是失眠的滋味,他翻个身,双手抱着自己,皱眉数着天亮的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太难熬了。

    佐助坐起身,抱着小枕头,溜下床。

    看到小樱睡得很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听不见。

    佐助一惊,快速伸手去摸她的脸,温而软,没事。

    小樱毫无知觉,就好像现在他将她抱走,藏起来,她都不会醒过来。

    佐助坐在她旁边,更加懵逼,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睡起来能松懈到这种地步。以后要当忍者的家伙,这也太没有危机意识。

    抱着枕头发呆许久,佐助终于闭上眼,打起瞌睡。很慢很慢,他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动物,滑到小樱身边,蜷缩在她的樱花软被外,陷入难得无梦的睡眠里。

    鸣人睁开眼,蓝而亮的眼瞳盯着天花板上的灯。他轻巧起身,无声无息关了灯,再打开床头的小夜灯。

    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例如开着灯睡,小樱会不安稳,他一直惦记着灯没关。

    小夜灯的光,只有一点点,照在床上跟床下那片地方。看到几乎缩到小樱身上的佐助,鸣人皱眉,很想拖着这个家伙到床上。

    可是看到他眼下那浓重的黑眼圈,他沉默许久,还是没有吭声回到床上。

    平躺了许久,鸣人终于忍不住,也拿着自己的小枕头下床,躺到小樱的另一侧。

    一左一右的男孩子,睡得越沉,靠她越近。

    春野樱睡得很窒息,她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难受,跟鬼压床一样。

    难到是睡地板不习惯?

    第29章

    一觉睡到恶梦缠身, 导致春野樱提早醒过来。睁开眼,左看看是打着小呼噜的金毛狐狸,往右看看是黑色炸毛糯米丸子。

    糯米丸子的脸压在她的肩头处, 一个手放在她的脖子上, 勒住。黑色的头发硬而粗, 扎着她的下颌皮肤, 痒得要死。

    金毛狐狸一只脚横跨她的腰, 顺便用脚趾夹着她的被子, 让她无被子可盖。

    难怪睡眠质量烂成那个鸟样, 这两个家伙是将她当成床垫吧。

    而且也不知道三个小枕头是怎么飞到角落里,更别提被子。

    春野樱一脸无语,到底是什么睡相,他们才能从床上滚下来的?

    一定是床不够大。

    “妈,我要买床。”春野樱在餐桌上, 这么要求着。

    芽吹妈妈跟春野爸爸都扶着额头,一脸想要唠叨, 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床太小了。”春野樱一脸淡定地将一条咸鱼干,夹到佐助的小盘子里, 招待客人一样说,“要上学了, 你吃这么点会饿的。”

    鸣人倒是不用人招呼, 扒拉扒拉两碗饭就下了肚子。

    佐助红着脸,不太敢看小樱的父母,毕竟他上门做客, 却没有从门那里进来, 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芽吹妈妈小心问:“小樱啊,床睡三个人, 会不会太挤了。”

    女儿早熟她是知道的,可是一下就带回来两个,也太熟了吧。

    而且为什么挑的都是村里最显眼的刺头,鸣人就不说了,毕竟相处得很习惯,也是个好孩子。

    也不是没有听说她跟宇智波家的孩子在玩,结果宇智波刚刚发生灭门惨案,全村最扎眼的宇智波独苗突然就出现在他们家的餐桌上。

    还是从她女儿的床上,房间里,突然走出来。

    爸爸妈妈表示,因为太过震惊而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春野樱一脸茫然地扒饭,“对啊,所以才要换大床,反正我房间蛮大的,床换大点也放得下。”

    这是房间大不大的问题的吗?

    爸爸妈妈再次扶额,虽然孩子还小,他们忍者村也比较粗旷,不是很在乎这些,可是……

    三个娃吃完饭,勾肩搭背就上学去。

    剩下小樱的父母,坐在餐桌上。

    终于春野爸爸说:“孩子她妈,你说小樱喜欢金发的还是黑发的。”

    妈妈扶着额头的手,已经抓着自己的冲天发一脸抓狂。“这是喜欢黑的还是金的问题吗?这两个男孩子,我就怕她都要啊。”

    都带回家了,这不是在提前告诉他们吗?

    爸爸沉默良久,才赞叹说:“小樱她,可真厉害。”

    芽吹妈妈一爆栗子砸向他的头,“两个太多了,太多了。”

    就是忍者再不拘小节,也不能两个啊!他们家哪有那么多彩礼钱,而且以后是不是要买两间房子才行?他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在这个震撼棘手的问题面前,什么九尾妖狐宇智波独苗,都完全失去了话题性。

    他们只想知道,女儿买的床,到底要多大才能满意。

    ——

    “听说宇智波家全部都死了,我听我爸爸说的。”

    “我也知道,那天早上好多暗部的人都跑过去,整条街的人都看到了。”

    “他来上学了……”

    “岂不是很惨,听说是他哥哥杀的。”

    叽喳叽喳,耸人听闻的惨案,总是传播得最快的。而且木叶某些村民一向素质堪忧,把不住嘴,绑不住舌头。

    春野樱心地善良,一人一拳头,为他们上几堂如何做人的课程。

    并且一手一个,按住这群小崽子的肩膀,笑眯眯从他们背后冒出来,轻声细语告诉他们。

    “再这样乱七八糟地乱说,我就上门找你们父母告状哦。”

    不知道为什么小崽子们,倒是不说话了,就是脸红得厉害。

    春野樱默认他们都被吓到脑充血,就放过他们。

    她不知道的是,她打的孩子已经发誓一个月不洗头。被按到肩膀的,摸着自己的淤青,表示要将这淤青留一辈子,并且不洗澡。

    她对自己忍校第一女神的头衔还是太没有概念。

    解决完事情的春野樱,提着单肩包就走出教室,看到在外面等着的鸣人跟佐助。

    夕阳余晖将他们的背影拉长,拉到她脚下。

    照例他们到河边小林子搞特训,这是他们从医院出来后,第一次真正交手。

    鸣人在河边烤鱼,时不时就看一眼林子那边。

    他以为这两个人会很快回来,没想到他都烤到第六条鱼,还没有看到人。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春野樱将佐助藏在手心里的最后一枚手里剑给打飞,然后提着他透支过度的身体,从树上跳下来。

    “到极限了,明天会起不来的。”

    他拼命的模样,她都觉得心惊,要不是他的身体素质外加自带光环,就这种拼命的架势,不到一个月就能残疾。

    佐助浑身痛得厉害,死死抿着嘴不吭声,但是他眼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疯劲。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我怎么能打败他。”

    春野樱提着他,不理会他的骂骂咧咧,直接跑去鸣人那边吃烤鱼。

    佐助咬着牙,还不肯吃,他现在的复仇概念还停留在自我虐待上,不懂得怎么对自己好。

    这是正常的,人在遭逢大变,并且过度痛苦的时候,自我摧残是第一关卡。多少人都在第一关就倒下去,熬不过去就自我了结也不少见。

    春野樱也没有太多安慰的法子,毕竟嘴遁向来不是她的长项。而擅长此道的鸣人的武力,又没有成长到让人愿意听他说话的地步。

    所以她只能将一条剔好的刺的鱼,塞到他斜到一边的嘴里,让他多吃点。

    吃饱喝好,才能有力气恨别人。

    饿到没力气,只会极度内耗恨自己。

    最后发展到鸣人负责挑刺,她负责给佐助塞鱼,佐助嘴巴一张也没空巴拉巴拉,只能吃鱼。

    鱼吃多了,口就渴,也就不想说话。

    回去的时候,佐助站在路口,不好意思再去小樱家。

    今天早上他从小樱房间出来的时候,他跟她父母面对面,窘到只想跳窗逃跑。

    “下次再正式上门打扰吧。”

    小佐助还是个非常懂礼貌的孩子,哪怕在困难的时候,也还没有忘记家里的教育。

    后来他的嘴越来越欠揍,人越来越孤僻,做事越来越狂野。

    春野樱觉得可能是长期一个人住,住出问题,外加天天想着杀他那个傻×哥,导致精神也被污染。

    看着他独自一个人离开的身影,春野樱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

    “小樱,不追上去吗?”鸣人突然开口,他也看着佐助离开的方向。

    对于孤独的感受,鸣人总是异常敏感。

    现在的佐助,四周萦绕的就是那种强烈致死的孤独感。

    春野樱转头看他,突然笑起来,“要不我们一起追上去?”

    毕竟以后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现在能多了解对方也是一件好事。

    鸣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下一秒,她已经牵住他的手,往前狂奔而去。

    第30章

    佐助站在宇智波族地大门前, 门并没有关,松垮的封条上,被风吹日晒而失去颜色的字体破旧不堪。

    门内是一条安静得可怕的街道, 他再次来到这里, 更像是在提醒自己复仇者的身份。

    这段最困难的时间, 确实是小樱……勉强算上那个笨蛋吧, 陪着他熬过来的。

    可是他今天在林子里郑重要求, 小樱对他不要留力, 不要放水来比试一场, 他才发现自己跟小樱的差距有多大。

    他完全不敢相信,平时他们所谓的对练,在她眼里竟然就跟过家家一样。

    他所有招数,包括所有会的火遁,最后睁开血轮眼, 都没法真的跟她打个平手。

    明明他看得清,也能复制她的动作, 可是小樱永远能比他快一拍,甚至比他的眼睛, 更能预测他的下个动作。

    为什么?

    如果他连她都打不过,那么差点杀了小樱的那个家伙, 是有多强大。

    他不能再停滞不前, 他必须快速拥有巨大的力量。

    这种想法,如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而出,占据他如空壳般的身躯与大脑, 迫使他回到这个如恶梦的地方。

    佐助握紧拳头, 转身就跑。

    他的目的,是南贺神社。

    巨大的鸟居伫立在层层石梯上, 黑暗中的神社,如一头盘踞在此的古老神兽,充满神秘与压抑的气氛。

    佐助很少来这里,但是他父亲身为族长,应该是经常来的。

    宇智波大量的禁书财富,都暂时保管在木叶藏库里。他这个年纪,木叶高层跟三代目都不准他碰,生怕有生命危险。

    年纪小根本不是弱的理由,可是跟高层扯这些没用,他现在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佐助刚上去,却骤然转身,大喝:“谁?”

    旁边茂密的草丛里,突然滚出一只鸣人,他哎呀地抱着头。“好多蚊子好多蚊子。”

    佐助:“……”

    而草后面,一头粉色亮丽的长发微微倾斜,在如水的月光下,被人轻易就发现踪迹。

    春野樱淡定地小步走出来,对他无辜笑了笑。

    “小樱……”佐助凶狠的脸泄了气般丧了下去,语气也强硬不起来。

    鸣人指了指自己,“还有我呢。”

    “你这家伙,跟着我干什么?”佐助选择性忽略小樱,直接指着鸣人质问。

    然后他看向小樱,如愿收获她看月亮的侧脸一枚。

    佐助咬了咬牙,犹豫一会,才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他们在,他不想暴露自己极度渴望力量的丑陋心态。

    春野樱走过来,沉默地跟要离开的佐助擦肩而过,她直接走上阶梯。

    “小樱?”佐助疑惑。

    春野樱回头,没有任何意外地说:“走吧,再不上去,天亮了。”

    佐助还没有回应,鸣人已经冲过来,被蚊子追的时候没有看路,直接一脑袋撞到佐助的后背,将他撞上去。

    春野樱一捞,捞住飞来的佐助的腰,然后拖着就飞速往上跑。

    “别犹犹豫豫的,哪天高层想到你家还有个神社,想要过来贴封条怎么办。趁着现在夜黑风高,先去收刮一番,可不能让被人抢先了。”

    说实话,因为前被宇智波鼬跟带土收刮一遍,后又被火影跟根铲过几遍地皮。等到她跟佐助从医院出来,宇智波族地重要的东西愣是是没剩下一星半点。

    特别是忍术卷轴,除了一些很基础的武器使用图卷,关于写轮眼禁术或者别的大招,都跟没存在过一样。

    连宇智波全族人的尸体,都提前火化好,安排骨灰盒躺入宇智波墓地。

    他们去看的时候,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墓碑。

    她很想跟佐助剧透,墓碑里的骨灰们都瞎了。又想到年纪这么小,加剧他的黑化没有必要。

    更重要的是,系统还老时不时就窜出来提醒一句,让她剧透也成,改剧情也成,都悠着点。

    别轻易触发那个该死的死亡通知。

    神社构造不复杂,就是很封闭压抑。燃烧而起的蜡烛与篝火,照亮了他们三小只的脸,惨白又灰黄。

    春野樱没有表现对这个地方的熟悉,其实她也不熟悉,原作里并没有对这个地方有太详细的描写。

    她唯一知道的是,神社正殿榻榻米第七块下的房间。

    放着那块,被千年奔波在救母大道上永不回头,感动得让宇智波斑对它掏心掏肺的大孝子黑绝,修改过的六道石碑。

    简称“无限月读娃套娃墓碑”。

    可能是她的存在,黄鼠狼竟然没有告诉佐助这个地方的秘密。

    所以佐助来到这里,跟鸣人差不多,有一种两眼不知道何处安放的懵感。

    春野樱也没打算去找这个地下室,因为搞不好会在下面找出一堆造反文件,石碑上还有怂恿宇智波,去啃千手的肉这种少儿不宜的内容。

    就他们三只,就怕拿着这些玩意,出门就被暗部打包拎走。

    春野樱非常确定,他们跑来神社,几个跟随在他们附近的上忍就挂在窗外的树梢上,正打着哈欠看着他们。

    他们在正殿两侧的房间里,寻找需要的资料。

    找出了几本宇智波过去的历史,研究两眼。都是今天打谁家,明天打谁家,谁家又被灭了,谁家上门挑衅也灭了。

    连记录个历史,都张狂得欠打。

    鸣人看不懂。

    佐助看几眼,不太感兴趣,毕竟这些书又不能灭鼬。

    好不容易,三个人搜出了一些写轮眼的保养书籍,还有到三勾玉为止的写轮眼使用资料。

    火遁、基础幻术、手里剑进阶战术、家族武器记录史、edc级别基础忍术收集卷轴……

    春野樱快速翻阅而过,发现只有火遁里记载着a级忍术外,也没有别的油水能薅。对一个大家族来说,这些东西寒酸得可怜。

    不过对现在毫无基础的佐助来说,这些东西够转移他的注意力几年的。

    她其实也很奇怪,照例说,神社里应该还有别的好东西,难道都是藏在地下室?

    要不找个机会下去看看?

    系统跟幽灵一样,怨妇十足提醒:“别想了,下面就一块破石碑,设定产生的阻力是面对整个世界的,不是单单拿来限制你。”

    一句话,春野樱就懂了。

    原作的设定里,佐助就是矮黄鼠狼一头,所以现在她要提高佐助的战力,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办成的。

    例如千鸟这种在火影世界里还不算逆天的东西,没有遇到卡卡西之前,就很难自行修炼。

    不是宇智波家没有好东西,而是这些好东西七岁的佐助得不到,她也很难帮助他得到,能搜出点鸡零狗碎的玩意就是极限。

    如果硬是要改剧情,还会积累死亡通知书的进度。

    因为看的都是书面资料,鸣人坐在地板上直打哈欠。经过小樱努力的恶补功课,他的文化水平依旧低到全班垫底,能看出他对有字的东西,有多不感兴趣。

    时间实在太晚,鸣人最后躺在一旁,脸上扣着一本宇智波木叶史睡得很香。

    而佐助睁着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些从未看过的忍术卷轴。

    他似乎想通过看,就能一夜掌握所有搜出的忍术。

    春野樱一脸淡定地望向小小的窗户外,月色低沉,差不多就要天亮。

    也不能老是这么熬夜,她揉了揉眼,生物钟太准也有缺点,熬夜就是她一个很难过的关卡。

    佐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疲倦,连忙手一动,十几个散乱着敞开的长卷轴,都快速地滚动着成卷筒。

    “我们回去休息吧。”他声音发哑,能听出他其实早已到达极限,异常疲惫。

    春野樱知道现在回去睡觉,他也是睡不着的。

    她突然出现在他身侧,速度快到连空气都反应不回来。

    佐助因为过度疲劳而半垂着的眼皮,唰就圆起来。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春野樱靠着他,轻声问,绿色的眼眸里清澈地倒影他的脸孔。

    佐助有些反应不回来她的问题。

    春野樱伸手,扣住他的手指。

    十指紧扣,用力到有痛感。

    “我们是朋友,佐助。”她一字一句提醒他,“我们是能共同进步,共同面对困难的伙伴。当我打赢你的时候,你就该直接问我,是怎么办到的,怎么训练的,怎么才能跟我一样强。”

    她给不了他后期,那些酷炫无比的大招,也给不了他还没有激发出来的,所谓因陀罗的血脉。

    但是她手里头,有着她来到火影世界那天开始,就摸索出来的大量身体基础训练方法。

    佐助不知道怎么说,明明他极度渴望力量,可是……他却从没有想过,要从她身上获得。

    他唯独不愿意,让她发现他的弱小……

    可是当她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他却完全拒绝不了她。

    蜡烛噼啪一声,不稳定的光线摇晃在春野樱的脸上。她突然向前来,前额轻碰到他的额头上,粉色的发丝,落到他的肩膀处。

    陌生封闭,又安静到极致的空间。

    只有她贴近他的脸孔,交织的呼吸,融合的气息,是唯一能进入佐助迟钝的大脑里的真实触感。

    他猛然反应回来,他们好接近,呼吸顿时乱起来,身体也僵硬得不可思议。

    而小樱的声音,柔软地吹入他的耳朵里。

    “闭眼,感受我的查克拉。”

    佐助抿着嘴,用力闭上眼。

    “放松,放松,深呼吸深呼吸。”

    她如哄着孩子那般,每一句话都轻到像是在抚摸樱花瓣。

    “你要静下心来,完完全全地进入你的身体内部,去看你的内脏状态,血液流动规律,经脉穴位里的能量,每根骨头运动的细微不同处。”

    她边说,边一点点,用最不伤害人的查克拉,通过他的手指经脉,他的眉心大穴,进入他的身体里。

    引导他去感受自己的身体每一寸皮肤,每寸血肉,每个器官,每根骨头。

    只有了解自己到极限,才能利用任何一切,能碰触到的能量。

    佐助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能用这种方式来训练自己。

    “要注意呼吸,呼吸是你的生命,是你的力量,是掌握你身体一切的基础。要先训练进入你口腔里的每一口气,察觉它会到达身体内部的哪个地方……”

    佐助深深呼吸,因为过于专注,他甚至能捕捉到她身体真实的气息。

    那是她皮肤自然散发出来的温暖。

    这口温暖,被他吞了下去,不知道藏入身体里哪个地方。

    她的声音还在引导他:“没事的,感受我的查克拉,呼吸乱了,就顺着我的引导而回归。”

    春野樱完全不知道,她对他侵占到多深的地步。

    佐助也迷迷糊糊得跟随她的一切,进入到一片虚无混沌的空间里,随着查克拉的指引,倾听自己的身体状态。

    她查克拉如水,又如手。

    摸过他内外所有位置。

    慢慢的,他在一片温柔的抚摸中,睡了过去。

    春野樱感受到他肌肉的松懈,下一秒,他就顺着她的身体,落入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