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看看你们,倒是你,怎么不在下面招待客人了。”
老人笑道:“还不是这孩子给我发消息,说是大师来了,我就借口有点事先上来了。”
“发消息?”
真人看了眼正心虚地往作业本里藏东西的小男孩。
“嗯?你在藏什么?”
真人一把掏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翻盖手机,他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好啊,写作业的时候偷偷玩手机是不是?”
作为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人,真人非常喜欢逗小孩,说起来,他死后也不知道院长是怎么和那些孩子们说他们的大哥哥不在了。
“才没有!”小男孩辩解道。
老人解释道:“是我给他的,以后上了学,联系起来会更方便,倒是您,怎么一声不响地就来了,好歹提前说一声,我能做做准备。”
“只是有点小事要拜托你。”真人一把拍在老人的肩膀上,嗖的一声将那张黑色会员卡摆在他面前:
“这个,能用吧。”
“当然能用,这可是专门给您的,随时都可以用。”
“那就好。”
真人掏出自己的高专工作证,指了指上面五条悟画的丑陋小人道:“给我换张照片吧,一定要能彰显我帅气容颜的那种。”
老人惊奇地接过他的工作证,看着上面印着的东京咒术高专几个字,双手颤抖道:
“原来您……您居然真的是高专的人?”
“当然。”真人骄傲地拍了拍胸口:“我可是高专的辅助监督哦。”
随即严肃道:“所以,可以告诉辅助监督,你的孙子也能看见咒灵的原因吗?”
他必须确认,让普通人看得见咒灵这件事,究竟是无为转变导致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老人挠了挠头,为难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您走后,这孩子醒来就告诉我,他看到了我给他描述的那些东西。”
“那在这之前呢,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吗?”真人问道,或许是之前重伤濒死的经历,变成了能看见咒灵的契机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
老人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
好吧,那基本能确认了,可以让普通人看见咒灵这件事,确实是真人的术式能力。羂索能通过真人的无为转变,让一千多名非术式觉醒咒力变成咒术师,没道理他不行。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不需要改变大脑,仅仅只是略微更改外表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不过看起来,这孩子并没有觉醒咒力,只是能看见咒灵罢了。
“算了。”
真人叹息道:“无论如何,孩子能平安长大就好,倒是你们这个照相馆,是时候该做一次大扫除了,诅咒太强,吸引了太多咒灵过来,不清理早晚还会出事的。”
老人无可奈何道:“我明白的,为此也搬过几次家,可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那些东西一直跟着我们,无论我们走到哪,它们都能找过来。”
“找过来?”
真人皱眉,“咒灵除非被某些力量吸引,否则不会毫无缘由地跟随过来的,除非……”
想到这,真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随时携带了很久的可疑物品吗?”
例如强大的咒物,例如……宿傩的手指。
“可疑物品?”
老人有些不明所以:“哪种类型的可疑物品?”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他的家产都是从他父亲那辈继承过来的,目前只有这座照相馆,前不久还险些卖掉。
真人抬手比划了一个大小:“比如,一个这么大的小木盒,里面放着一个被符纸缠绕的不知名长条状物体。”
“没有见过。”
“……”
好吧,真人丧气,看来宿傩的手指也不是这么好找的。
“不过,我们或许可以上去看看。”老人指了指天花板:
“听您这么说,我想起阁楼里有一个木箱,是我父亲留下来的遗物,几次搬家我一直携带着,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里面说不定有您要找的东西。”
“可是,那是你父亲的遗物,会不会不太好。”真人很想看一看,毕竟是关于宿傩手指的重要线索,但一听到是对方老人的遗物,又感觉不太尊重。
老人却摇了摇头,毫不避讳道:
“无所谓,说是遗物,其实他也没有打开过就直接丢给我了。”
他慈爱地揽过小男孩,对他说道:“我和大师有事要商量,先去写作业吧。”
小男孩似乎也明白这些事不是他能掺和的,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到书桌前翻开了作业本。
老人道:“跟我来吧。”
真人没有再拒绝。
两人顺着梯子爬上阁楼,里面摆放着不少杂物,老人从角落翻出箱子,上面缠绕着层层符纸,只能靠咒力打开。
看来他猜的不错,这家人果然和咒术师有关。
真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掀开了箱子。
“这是……”
箱子里东西不是很多,只有一把银色匕首,一卷宣纸和几张被撕下来的老旧画册。
真人拿出匕首,仔细感受了一下上面的咒力。
“很强大,起码是准一级的咒具。”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咒具是什么?”老人不太懂关于咒术方面的东西。
真人解释道:“就是那种蕴含强大力量,咒术师专用的武器,会祖传这种东西,搞不好你的祖上就是咒术师家族,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你可以看到咒灵。”
原来是这样吗……
老人苦笑:“说不准呢,不过看起来,我这个咒术师家族已经没落的不成样子了,连子孙后代都守不住的程度。”
“不要自责,你已经努力了不是吗?”真人安慰道,手中翻看着那几张画册,上面的墨已经淡到快要看不到,但还是能依稀推断出纸上记载的,是当年咒术界几大家族的咒术师们瓜分宿傩手指的画面。
真人毫不犹豫地拆开一旁的宣纸,里面果然包裹着一个小木盒。
“果然是它。”
他猜的不错,看来这位老人的祖先不仅是咒术师,还是当年和宿傩有关的那批咒术师,太巧了吧,真人有些激动。
“您说的那个东西就是它吗?”老人一脸复杂地看着木盒。
“没错。”
真人晃了晃盒子:“这里面的东西是很强的咒物,虽然被封印起来了,但由于年代久远,封印逐渐衰弱,会吸引很多咒灵来抢夺,我估计,一直在你们身边捣乱的咒灵们,都是被它引来的。”
他又说道:“所以,我可以带走它吗,这东西继续放在这里很危险。”
搞不好这就是涩谷事变漏壶投喂给虎杖的那十根中的其中一根。如果来抢的人是漏壶,这一老一少怕是活不了了。
“当然可以!您赶快拿走吧!”
老人巴不得他能带走这晦气的东西,若早知道是这玩意引来的灾祸,他才不会保存这么久。
“多谢了!”
得到同意后,真人如获至宝般收起盒子,心道果然宿傩的手指是会相互吸引的,有了第一根,剩下的都会一一出现。
“那我就先走了,我会好好处理这个东西,我想没了它,以后你们家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多诅咒,可以放心让孩子去上学了。”真人说完便要跳天窗离开,生怕对方反悔。
“等等!”
老人急忙叫住他,将箱子里的银色匕首递到他手上:“这个您也拿走吧,反正我用不到,就作为您帮了我不少大忙的谢礼好了。”
他可不想留着这玩意,搞不好又是个能招惹麻烦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比较好。
真人也没有推脱,毕竟面对未知的未来,多一个趁手的武器便多一份胜算。
于是乎,真人外出这么一趟,不止拿到了第二根手指,还得到了一个准一级咒具,可谓说是收获满满,连走在街上被人撞了都开心的直冒泡。
“不过,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真人思考着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有什么事能比拿到宿傩的手指更重要呢。
于是乎,他拿出高专给他派发的手机,网购了一张附近的电影票,打算好好犒劳一下如此好运的自己。
“只有恐怖片了吗?”
他最喜欢恐怖片了。
真人翻遍了手机,最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最血腥的电影——《蚯蚓人2》。
光是看海报就令人作呕,应该是部好片子,居然还是东京独家夏日首映,座位几乎排满了。
“快抢快抢!”
索性他手速快,赶在最后一刻抢到了最后一张票,还是中间最好的位置。
“哈哈!今日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刚好有个人临时退了票,才让他捡了大漏,他看网上这场的票黄牛都炒到十万日元了。
真夸张,喜欢这个电影的一定都是资深影迷吧。
真人拎了两桶爆米花,哼着小曲进入电影院,直接略过检票人员,走进放映厅。
整个放映厅的座位被中间的一条过道分为左右两大部分,真人的位置刚好是靠近过道的第二列,视野很好,正对着大屏幕。
他没有选择坐座椅,而是直接坐在椅子靠背上,毕竟这种自动折叠椅莫名自己打开在放映恐怖片的电影院也是件很惊悚的事情。
待人坐满整个放映厅后,影院的灯逐渐暗了下去,电影徐徐放映。
【妈妈……为什么】
随着荧幕上颓废的男人提着斧头质问母亲,剧情也来到了最精彩的时刻,全场观众都屏息凝神地期待着荧幕中男人的下一步动作,只有一个人除外。
放映厅,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身旁空着的位置,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
没有人。
为什么会没有人……
他的右边是过道,左边的座位是空的,他环顾了整个放映厅,只有他旁边的位置没有人。
为什么。
男孩悄悄将手机屏幕调到最暗,点开售票界面,旁边的座位明明显示的是红色,可为什么没有人。
这个电影很火,宣传也很到位,他为了抢到首映的票,不眠不休守了两天。
明明是最好的观影位置,旁边的人为什么没有来。
又或者,对方其实来了,但又离开了。
男孩垂下眼睑,手中下意识抓紧衣服。
是因为他吗……
他就这么令人讨厌吗!
男孩咬着嘴唇,思绪完全无法集中到电影剧情上。
或许他是自卑的,从小到大,没有朋友,也没有感受到过除母亲外的任何善意,如今就连素未谋面的人都不愿意坐在他旁边,甚至为此舍弃了首映这种宝贵的机会。
究竟是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该因为这种小事纠结,但这空着的座位仿佛学校那几个时常来找他麻烦的家伙,无时不刻地刺激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不堪……
带着这种内耗的情绪,吉野顺平懵懵懂懂地看完了整部电影,走出放映厅时,情绪依然很低落。
他提着背包,空洞地望着摆在大厅中央的电影宣发海报,自言自语道:
“不行,不行的……状态不好,是对电影的亵渎。”
于是他迅速打开网页,再次预定了《蚯蚓人2》的下一场票,他必须重新看一遍,不能再被情绪干扰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次,一定不要再多想……”
另一边,美滋滋看完了整部电影,干完了两桶爆米花的真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一个多疑敏感的孩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再次变成小鸽子飞回高专,刚到操场,迎接他的便是一个大网兜。
五条悟扯着网子把真人拽下来,揪着他的翅膀打量了半天,随后嫌弃地丢到一边:“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儿飞来的野生烤乳鸽。”
熊猫戳了戳脚边的鸽子:“这是谁?”
“是我……”
真人一个鱼打挺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哇!”
熊猫被吓了一跳,抖着耳朵道:“你怎么能变成鸽子?”
“我不止能变成鸽子,还能把你们都变成鸽子。”真人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看着操场上窜来窜去的蝇头和人手一个的网兜,无语道:
“你们在干什么,比赛捉蝇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