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好好考虑,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羂索继续引诱道。
而被冷落了的真人很不爽，“喂！你们真以为我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吗？”
聊得这么大声，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且为什么夏油杰的反应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此时不应该是震惊或者疑惑吗？
羂索冷哼，狭长的眼睛冷漠地看向一脸愤恨的真人, “自然就是说给你听的，咒灵。”
他狠狠加重了“咒灵”两个字。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嘴角冽出一丝弧度，将手伸进袖子里, 缓缓掏出一颗红色的小咒灵球。
咒灵球？夏油杰眉头轻蹙，不知道这个“自己”想干什么。
羂索故意举到真人面前晃了晃, 挑衅道：“你还记得这是谁吗？”
真人看向那颗咒灵球，瞳孔一震, 身体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这是谁。
但这股气息他的身体很熟悉。
这是……
陀艮！
真人死死盯着那颗熟悉又陌生的小球, 心中翻涌的恨意再也按耐不住，咬牙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夏油杰，你面前的家伙只是一个……”
他刚要说出脑花的身份, 突然一股窒息的濒死感传递全身。
“嘶！”
他吃痛地跪倒在地。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像涸泽的鱼暴晒在阳光下，被无数铁链勒住喉咙。
怎么回事？！
真人双手强撑扶着地面支撑身体, 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好一会儿后那股眩晕感才逐渐缓解。
夏油杰望着欲言又止的真人, 心中有些疑惑。
它刚刚想说什么？
而且它现在的情况似乎是……束缚惩罚？
他知道咒术界一旦违背或试图违背曾立下的束缚, 就会出现这样的濒死感, 如果不及时停止，只会越来越痛苦不堪, 直到死亡。
面前的这个“自己”究竟是什么？是什么样的情报值得这只咒灵立下束缚？
与真人和夏油杰搞不清状况的样子不同，羂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他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居高临下地揣手俯视着真人，如同他将真人搓成球的那一天，故作怜惜道：
“啧啧，看看这只咒灵怎么了？痛苦成这样，真可怜。”
真人先生？
一旁的顺平刚将治疗好的几位同学靠到淀月身上，便看到现在这一幕，心中担忧，不顾现在的情形有多危险，脱离了里香的保护范围，提着匕首向真人跑来。
见状，真人一惊，不假思索地一拳将顺平扇倒在地。
你跑过来做什么？！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唔……”
顺平被打得懵了片刻，左半边脸瞬间红了起来，他转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真人，似乎不理解真人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人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缓解片刻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随意用大拇指抹了下嘴唇，一脸嫌恶地一脚将顺平踢回淀月身边：
“滚开，人类。”
顺平直接被踹飞十米，后背狠狠砸在淀月身上，好在柔软的水母提供了缓冲，没有受太重的伤，却还是猛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真人有些心疼，捂着脸别过头去，但他不得不这样，才能让羂索不怀疑他现在的身份。
一旦被羂索知道自己现在是高专的人，他必然会知道自己刚刚是在和五条悟通风报信。
“没事吧？”
“我没事……”
真希扶好顺平，将他放在淀月身旁，回头愤怒地对真人喊道：“喂！你这混蛋在做什么？!”
真人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扫过那几人道：
“不想死的太惨，就给我闭嘴！”
一年级：“……”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真人生气的样子，莫名得竟然感到了一丝害怕。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但是目前的状况似乎真人确实比他们更了解，咒术师作战第一课教的便是在面对不熟悉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听出了真人话中的深意，默契地全都闭上了嘴。顺平更是心虚地不敢看向真人，自己刚刚是惹麻烦了吧……
“说了多少次，面对人类的时候要友善一点，不要动不动就乱杀，你真是一点都不听啊。”
羂索看着这和以前一样依然不怎么听话的咒灵，无可奈何道，他又忍不住看向吉野顺平，眼神中有一丝疑惑。
他抬起手指了指顺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男孩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个拿来刺激虎杖悠仁的孩子吧，他怎么会在高专？”
杀死？
听到这个“夏油杰”的话，顺平一愣。
什么叫被真人先生杀死？
虎杖又是谁？
噢，对了，他有印象的，真人先生和他提起过虎杖的……
可是，真人先生怎么可能杀他？顺平才不相信，转头期待地注视着真人，等待他反驳的回答。
可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真人先生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而是不耐烦地道：
“谁知道呢？有时间关心这个，不如想想接下来你要怎么夹着尾巴逃跑。”
真人已经发现自己身上有一道他不知道的束缚，规则便是不能透露羂索和“夏油杰”这具身体的关系。
估计是羂索让原本的真人在原来那个世界立下的，也难怪羂索明知道他有原世界的记忆，也敢直接跑来夏油杰面前和自己对峙。
果然是留有后手的。
“夹着尾巴逃跑，你是在形容自己吗？”
羂索走上前，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嘲讽道：
“被虎杖悠仁打到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像丧家的犬一样扑到我脚边求我来救你……呵呵，所以我才嘱咐过你不要做得太过，否则早晚会自食其果的。”
“哈哈，彼此彼此，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缝合线脑袋。”
“……”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羂索和真人不依不饶地互损着彼此，试探着能让对方爆炸的点。
一旁的夏油杰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融入不进这两个家伙的谈话，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之间好像发生过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夏油杰忽然搞明白了，未来的自己也和这只叫真人的咒灵有交集的话，岂不是说，自己这次百鬼夜行失败了？真人并没有被自己调伏。
所以这个未来的自己才会跑来此时帮助他？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若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叫真人的咒灵，和这个“自己”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懵的还有坐在一旁的一年级学生们，他们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话，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尤其是顺平，他从真人先生口中听说到的那个虎杖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可为什么从这个人口中听到的会截然不同，虎杖和真人先生到底有什么样的纠纷？
羂索友好地对夏油杰催促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我的咒灵库加上你现在剩下的咒灵，汇聚出的漩涡绝对足够调伏它。”
“……”
夏油杰还在犹豫。
见对方摇摆不定，羂索下了一剂猛药。
“你不记得你的理想了吗？”羂索沉声提醒着：“建立一个属于咒术师的乐园。”
他拥有夏油杰的记忆，也知道用什么最能触动他的心。
时间快不够了，他需要尽快策反着家伙，利用他的咒灵储备将真人转化成咒灵球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所以你的意思是？“夏油杰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羂索快速说道：“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挫折后，我意识到仅仅只是消灭人类治标不治本，只要留下一丝火种，他们就会卷土重来，你杀不尽他们，所以我换了一个道路。”
原本听到杀不尽时，夏油杰有一丝失望，但听到对方有了另一个思路，眼睛又亮了起来。
“什么道路！？”
羂索自豪道：“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即……将所有人类全部转化成咒术师的道路。”
“将人类转化成咒术师？”夏油杰睁大眼。
是了……
当初和九十九由基交谈时，就有过这个选项。
可是……
“真的能做到吗？”
对全人类的改造，在他遇到真人这只咒灵后，确实有考虑过这条道路。
反正只要让没有咒力的猴子们消失，无论什么方式都有意义。
但是想要做到并非易事，他还没有思路。
夏油杰低下头，认真的思考起来，另一个自己能这般自信，一定已经找到了对应的方法，只要自己与他合作……
夏油杰看向自己的双手。
虽然他的咒灵大部分都用在百鬼夜行上，拿去转移其他术师的注意上了，但现在剩余的依然足够，加上对方的咒灵库存，一定没有问题。
而且他真的需要这个叫真人的咒灵。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羂索向他伸出手，为了坚定夏油杰的想法，他随意地将陀艮的咒灵球抛给了他。
“这个也送你了，虽然也是特级，但也只是只咒胎罢了，本想等它进化后再调伏的，可惜它不太给力，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只能团成这个样子，别介意。”
真恶心。
真人攥紧拳，眼神几乎要把羂索千刀万剐。
拿他的同伴给人献殷勤，居然还一副嫌弃的模样。
“你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夏油杰挣扎片刻后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咒灵球。
“估计是赶着回去实现他的宏图大业吧，抛夫弃友的渣男。”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真人一脸坏笑地望着羂索，准备直接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他就不信，夏油杰在听到这些后还会愿意和这种家伙合作。
于是添油加醋地惋惜控诉道：
“只可惜那可怜的六眼神子，明明应该傲然于世，偏偏心心念念地爱着唯一的挚友，即便对方叛逃，也无论如何都不愿对他动手。”
夏油杰：“？”
悟的挚友……指的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他吧，他怎么敢奢望成为悟的挚友的……
夏油杰垂眸，或许是之前他们提到过的，悟的那个“真爱”吧。
真人攥拳，控诉道：“可结果呢！那个可恨的“挚友”反而借着对方这份特殊的执念，转身无情地将深爱着自己的五条悟送进狱门疆，关进暗无天日的小盒子里！只是为了实现自己可笑的理想！”
羂索：“……”
羂索被尬得下意识抓紧袖子，若不是他还想联结夏油杰，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他一定会直接撕碎这只咒灵嘴。
也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真人倒是不知道羂索此时在想什么，他一脸哀伤地望着夏油杰逐渐僵硬的脸，强忍住笑意，继续刺激道：
“你说，五条悟这个大冤种惨不惨？要知道他可是五条悟，世上最强的咒术师，如果论这世上有谁能困得住他，除了他深爱暗恋着的夏油杰外，你说还能有谁？”
夏油杰：“！”
“被最爱的那个人亲手封印，狱门疆关闭的那一刻，你猜他心里在想什么？”真人缓缓向夏油杰走近。
“……”
悟在想什么……
耳边回荡着真人语气中的审问，看着渐渐靠近的咒灵，夏油杰鬼使神差地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真人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
他越过面色冰冷的羂索，猛地凑到夏油杰身边，手指戳在他的胸口，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蛊惑道：
“知道吗……五条悟当时是在想该怎么和你上/床呢。”
夏油杰：“！”
上……
这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大脑一片空白，再次后退半步。
他为什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你不信吗？”
真人收回手，“唰——！”的一声从身后抽出了一个写满文字的笔记本，哗啦啦地在夏油杰面前一页页翻过：“不信你看。”
夏油杰盯着上面的字，这些字迹他是认识的，这本应该是悟的笔记。
他的阅读书籍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下，即便真人翻得很快，也依然看懂了上面的字——全都是悟想对他说的话，想要他回到高专的愿望……
忽然，一张皱皱的纸片从笔记本中滑落，夏油杰下意识接住了它，待看清纸上的内容时，只觉一股热浪直冲脑门。！
这又是什么东西！！？
纸上是一副画，一副激情四射的画，是他和悟，自己在上面，而悟在……
夏油杰呼吸有些急促，手也有些颤抖，他刚想把纸张翻过来，便被真人一把夺了过去，揉了两下后吞进肚子里。
“你做什么？！”夏油杰生气道。
“什么做什么？”真人歪着头：“难不成你还想继续看吗？”
再看就露馅了，后面写得可是他的术式公开报告……不过他是真的不知道五条悟居然把这东西夹在笔记本里，真恶趣味。
“……”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的夏油杰连忙别过头，尴尬道："我才不想看……"
“不想看？真的假的？我见你刚刚看得可是眼睛都直了。”真人才没有给夏油杰辩驳的机会，手中翻看着笔记，当面笑着调侃起来。
夏油杰：“……”
夏油杰被戳中心思，懊恼地盯着真人，背后猛然凭空窜出十几只蜈蚣咒灵，蠢蠢欲动地试图发动进攻。
他语气颤抖道：“谁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只是一只擅长用花言巧语哄骗他人的咒灵罢了，之前他就中过对方的招数，况且它还偷了高专的特级咒物，有前科在，他不会，也不敢相信它刚刚说的话。
真人见对方不信，只能无奈地合起笔记本。
“反正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信不信随你，我只是替你的那位挚友感到不平罢了。”
“而且……”真人得意地伸出大拇指反向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刚刚摸到你了哦。”
“！”
夏油杰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大意了！
所以这只咒灵难道只是想靠近自己好达成术式触发条件吗？他又中招了。
“所以真的不要轻举妄动，我的术式会比你的咒灵更快的，而且……我刚刚没有欺骗你，你对五条悟而言确实是特殊的。”
说完，真人转头看向羂索，提高音量道：“这家伙除外，玩弄挚友的感情，还想把对方囚禁一千年，试想一下五条悟那样好动的家伙被关在小盒子里一千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夏油杰：“……”
“呵，别忘了，封印悟的时候，你也出了一份力。”
羂索不知道真人刚刚对夏油杰说了什么，又给他看了什么，会让对方忽然激动至此，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在不出手，夏油杰马上就会被真人拐出他的阵营。
那怎么行……
第062章 第 62 章
“如果不是有你做的那两千多个改造人分散了悟的注意力, 我也没办法一举成功不是吗？”羂索眯起眼。
“是啊，哈哈，多谢夸奖,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呢，整整两千个哎！”真人双手拖着脸颊微笑地扭动身体。
想破他防？想都别想，谁破防谁先急, 很明显，先急的人是羂索。
“两千个改造人……”
一旁的一年级几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过真人将人类变成改造人的, 整整两千个……这是多少杀孽。
这个咒灵辅助监督真的是他们看到的那个样子吗？
顺平不相信真人先生是这样的……
羂索：“……”
羂索没有再和真人废话，狭长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蜈蚣咒灵包围下茫然的夏油杰, 沉声道：
“你决定好了吗？”
这道声音让夏油杰回过神，他复杂地审视着面前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艰难张开口：
“它说的是真的吗？”
“……”
羂索闭上眼, 没有回应他。
见到对方的反应，夏油杰大概明白了。
“为什么？”
利用悟，利用悟对他的……那种感情？
自己竟然真的是这么恶劣的人吗……
“悟不会死, 只是个封印罢了, 你也知道，他是唯一能阻碍到我们的人。”
羂索无法反驳这件事, 也有些后悔没把这件事归到束缚里将真人的嘴封住，但事已至此, 他依然不认为夏油杰会为了区区一个五条悟放弃理想。
毕竟, 当初他可是连前程和五条悟都一起放弃了的。
他丢下最后的诱惑, 再次向夏油杰伸出手：
“等我们将人类全部转化成咒术师，建造出属于咒术师的乐园后, 再将悟放出来也不迟，我们会一同见证新世界的存在。”
“……”
新世界……
望着另一个“自己”向自己伸来的手，夏油杰迷茫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一边是他苦苦追寻了十年的理想，一边是咒灵口中，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悟对他的感情。
他要怎么选……
夏油杰握紧拳头，指甲狠狠嵌进肉里，他第一次在建立咒术师的乐园这条道路上产生了一丝动摇。
只要现在握住这只手，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他抬起自己的胳膊。
这个诱惑太大，他无法拒绝。
但前提是要将悟封印起来。
将悟封印起来……
……
最后一刻，夏油杰终于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
他面目狰狞地将身后成群的咒灵向羂索的方向袭去。
“我会实现我的理想！但绝对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方式！”
就算是自己，也绝对不行！
“！”
羂索大概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灵活转身避开了咒灵，确定道：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他拥有夏油杰的记忆，知道他对大义的追求，理论上不应该会这样的。
夏油杰眯起他的那双狐狸眼，眼神坚定地望着面前的冒牌货，唤出丑宝，从它口中抽出游云，双手抬到面前。
“我的大义，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实现，而不是通过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
羂索："……"
被发现了？
他张开口，想要询问对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却又觉得问这种问题并没有什么用，无法改变他已经处于劣势的现状。
僵持间，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我的教祖啊！你终于发现了！”真人在一旁夸张地鼓掌，啪啪啪的声音回响在现场。
真人忍不住凑到夏油杰身边，“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家伙可是和你一模一样啊。”
夏油杰正色道：“我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悟，绝对不会。”
真人一拍手，竖起两个大拇指，“有志气！这才是真正的夏油教祖才会做的事啊！连你自己都能发现的事，五条悟一个拥有六眼的家伙居然都看不出来，还被冒牌货关进狱门疆里，哈哈，太逊了。”
闻言，夏油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羂索只拥有夏油杰的肉身记忆，这部分记忆死板又客观，无法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殊不知在灵魂上的记忆中，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关系可不仅仅只是羂索表面上看到的……普通好朋友。
真人双手交叉，回过上半身得意地看向羂索：“所以，你逃不掉了，冒牌货。”
什么意思？
“看看你周围。”真人笑眯眯地指着天空。
天空？
羂索向上看去，只见一个包裹着整座高专的无形结界在缓缓收缩 ，此时只剩这座练武场的大小。
\"知道这是什么吗？\"
真人站在原地等待着，在结界缩减到将一年级的学生阻隔出去后，没有了后顾之忧，才彻底放开自我，将手化作两把刀刃，交叉着互相摩擦划过，发出嘶嘶响声。
“是专门给你准备的牢笼。”
看着越来越小的结界范围，羂索面色沉下去。
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居然不知道对方竟在这里布了局……
所以刚才都是在拖延时间吗？
自觉中计的羂索不打算再耗，转身向薨星宫的方向跑去，却被从天而降的真人拦住去路。
“你想去哪？咱们的恩怨还没算完吧？”真人一步步向他走去。
羂索想向后退，身后的夏油杰却迎了上来。
前后夹击，他只得无奈叹气；"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到底是谁？”夏油杰首先问道。
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但这身咒力却依然无法解释。
羂索懒得回答一具活着的壳子的问题，而是认真分析着面前的结界，这种结界他有涉猎，会困住拥有固定特征的人类。
真人这种思维肤浅且愚蠢的咒灵专门设下围堵他的结界，特征一定只和他的外貌与术式有关。
其中，必定有缝合线脑袋这一条。
羂索冷笑一声，抬起两根手指扯出脑袋上的透明细线，在一众人的目光下，赫然掀开了自己的……脑壳。
“！”
夏油杰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被缓缓摘下的头壳，一脸空白。
一颗白花花长有五官的脑花暴露在空气中，沿着平整的边缘涌出一滩滩透明的粘液，别提有多恶心。
“你……”
“这是什么东西……”
这颗脑子，是从哪来的……
“你猜。”
羂索恶劣地将摘下的半个脑壳放在手中转了转，然后散开扎在上面的丸子头，剪短，顺便一起裁掉了那搓刘海。
夏油杰：“！”
他的刘海!
羂索将刘海无情地丢到地上，“这可是你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后会无期。”
说完，他招出巨大的树藤咒灵，趁着下面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踩着一片片叶子快速向最上方跑去，那里是结界最薄弱的地方。
“等等！快抓住他！”
真人意识到对方想要干什么，挥动刀刃砍入树藤，扒着植株一同跳上去，却因为距离太远，来不及制止。
羂索脱下袈裟，毫不犹豫地撞上去，最后平安地从结界中穿过。
果然如此，羂索心中一喜。
离开结界后，他将脑壳重新缝了起来。
他大致就能猜到，这道结界的有用信息估计只有这几个特征，所以打算从最薄弱的地方碰碰运气。
但他着实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真的连“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性”这种最基本的情报信息都没有标注上去，可谓说不愧是咒灵，真的有够愚蠢的。
看着追上来的两人，羂索没有犹豫，在夏油杰召唤出玉藻前准备开启幻境前，双手结印。
领域展开！
【胎藏遍野】
顷刻间，无数扭曲的人脸从地面破土而出，哭喊哀嚎着延展至整个练武场。
这突如其来的壮观一幕，让追赶的两人动作迟缓了片刻，紧随其后的是骤降的重力术式，真人和夏油杰皆无法动弹。
六秒的空歇，让羂索找到了合适的逃离路线，等两人站起身的瞬间，对方已经借助咒灵快速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让他逃了。”
真人有些失望，但五条悟也该到了吧。
他回过头，此地只剩羂索的【胎藏遍野】还没来得及收回。
“好恶心的术式。这么亲眼看见可真难受。”
真人拨弄着上面的小人脸，对比着和他的灵魂干比，哪一个更丑。
最后不服输道：“我的术式比他的恶心多了。”
“姑且问一句，夏油教祖，这该不是你的领域吧？”
夏油杰蹙眉，嫌弃道：“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术式领域？”但他依然不理解对方为什么比他多那么多术式。
“那就好，我猜也不是你的，这个领域大概率是虎杖妈，或者羂索她自己的。”真人思索道。
没有结界的开放性领域，不会因为展开领域者的离去而消失，只会越来越大。
真人对夏油杰摆手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追羂索了，我猜他一定是去薨星宫了，估计是想用你的咒灵操术调伏掉天元，然后再来吸收我的术式在这个世界开启死灭洄游。”
说着说着，真人懊恼地捂住了脸。
天知道羂索的进度条居然都这么超前了，自己却还停留在百鬼夜行上，真是惭愧……
“你告诉我，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夏油杰焦急地一拳垂在地板上。
用他的咒灵操术调伏天元？
开什么玩笑。
“这是现在该考虑的吗？”
真人起身，离开夏油杰暂时开启的简易领域范围。直接踏进了羂索领域的效果范围内，奇怪的是领域并没有发动袭击。
“你不要命了！”夏油杰担忧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下意识将真人归为了队友。
当然，只是暂时的，敌人的敌人，暂且当个朋友。
真人向前走去：“要的，就是因为想要这条命，我才要过去，要是让真让羂索调伏掉天元，咒术界的人都别活了。”
即使不想承认，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咒术界能有现在的安宁，天元功不可没。
虽然她本身也是一个隐患。
“而且羂索不会杀我，毕竟我死了可就没得术式能吸收了，但是你死了却无所谓，所以夏油教祖就留在这里吧。”
夏油杰：“……”
真扎心。
不过，羂索……是刚刚那个人的真正名字吗？
“那我呢，我就一直这样待在这里吗？”夏油杰艰难道。
他只知道，从刚刚那个人来后，这里的一切就变得一团糟，他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巨大信息，他只能尽可能的努力消化，却还是难以忍受这份挫败。
“待着吧，羂索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连九十九由基都死在她手里了，你现在的咒灵绝大多数都在新宿和京都，自身估计也虚得不行了，我看着悬，所以你别轻举妄动。”
夏油杰：“……”
一千多年……九十九由基死了？
夏油杰掐了下眉心，这只咒灵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他来这里只是想吃了它而已，没想到现在却被对方教育起来。
真人又道：“我刚刚给五条悟打过电话了，等他收拾好米格尔后就会来，你记得跟他说清楚状况。”
“好……”
真人点头，转身离去，却又猛地回过头，再次严肃嘱咐起来：“一定要及时说清楚！别玩什么久别重逢，一眼万年之类的腻歪东西，我可是连命都不要了！”
夏油杰：“……”
在它眼里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忽然他想到那张被吞下的画，心中又有一丝犹豫。
好像……他真的会这样。
真人走后，夏油杰一个人留在原地，一边抑制着领域的蔓延，一边思考着什么。
他瞟向里香的位置，高专的学生们早就不见踪影，应该是第一时间被里香带走了。
夏油杰有些庆幸刚刚那团漩涡没有打出去，不然他真的无法顾及这么多人。
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咒力已经所剩无几，也感应到远处释放在百鬼夜行战场的那上千只咒灵即将消失殆尽，仅存的几只正在被祓除。
那边的战斗结束了。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专上空，白色的头发映着夕阳，耀眼到让人难以转移目光。
夏油杰慌忙低下头，生怕和他对视上。
是悟！
夏油杰脑海里又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幅画，咬紧牙晃了晃脑袋，将里面的黄色废料倒出去。
他不是这种人才对的……
五条悟紧皱眉头，用六眼扫过一片杂乱的高专，被咒力摧毁的教学楼，砸出一个大坑的广场和被某种不知名开放领域蔓延的练武场。
五条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你给我惹了什么麻烦……杰。”
他瞬移到领域中心，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正中央，苦苦开着简易领域抗争的夏油杰。
“杰？”
夏油杰心里一惊，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回应悟的呼唤。
他低着头，感受着逐渐靠近的高大男人，脑子里越想越歪。
那副画，悟在……下面。
所以说，悟想的岂不是……！
岂不是……
夏油杰身体抖了起来，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需要做些什么，简易领域也有些松散。
地上扭曲的人脸向两人蔓延过来，敲打在五条悟的无下限上。
“滚开。”
五条悟不耐烦地用湛蓝的双眸瞪了一眼，百米范围的领域瞬间土崩瓦解，仿佛从不存在。
这就……没有了？夏油杰一脸复杂。
不愧是悟……
他松了一口气，收回简易领域，却因为透支的咒力消耗脱力倒下，五条悟连忙大跨步上前，抬起胳膊及时揽过对方的腰，支撑住他的身体。
“你！”
突然和对方产生肢体接触的夏油杰不安的试图推开对方。
那双手却收的更用力。
“都这样了，你在逞什么强？”五条悟无奈道。
“快走！”夏油杰挣脱不开，只能双手紧攥着五条悟的教师服领子，严肃道：“去薨星宫，现在！”
第063章 第 63 章
“我说, 你对天元是有什么执念吗，没看到那老家伙都不想见你吗？”
真人紧随着羂索来到天元的地界，最底层的薨星宫已经被结界封闭, 两人只能暂且停留在上层的迷宫处。
“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懂。”真人耸了耸肩， “所以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吗？诅咒师的异动, 提前被高专发现的里香，还有你主动攻击的高专辅助监督。”
“你搞这些是要做什么？”
羂索冷哼一声：“当然是有我自己的目的。”
“难不成就是为了来这里调伏天元？别忘了, 我还活着呢。”他活着，死灭回游无法开启, 天元也没什么用。
“调伏……哈哈，你想多了。”
一个方形盒子从羂索的袖子里掉出来, 被羂索稳稳接在手里。
真人眼中一闪，
狱门疆果然在他手里！
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么说的话, 这个世界岂不是有了两个五条悟？
两个夏油杰和两个五条悟。
好奇怪。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在他愣神间，羂索已经拿着狱门疆跳进了立体迷宫的下一层，并召唤出达摩咒灵, 凭借咒灵巨大的重量凿开壁层, 竖直穿透了整个迷宫，砰的一声砸在薨星宫的结界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
真人跟着跳下了去, 只见羂索轻松破开了天元的结界，结界破碎, 整个薨星宫颤动起来。
羂索没有理会真人, 径直走进去, 薨星宫的装横很典雅，看得出天元也是个享受的人……不对, 现在应该已经是类似咒灵的存在了。
天元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见羂索没有攻击或去寻找天元的意图，真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试图找机会触碰到他的身体，可惜警惕的羂索始终保持着距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羂索俯下身子，测量起薨星宫的结界范围。
“我怎么知道”真人不解。
“凭你的脑子确实理解不了，你难道没有产生过怀疑吗？”羂索说道：
“本来在自己的世界待得好好的，却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想必你也发现了吧，这不是单纯的穿越，这里与我们原来的世界并不一样的。”
即便轨迹是相同的，却改变不了他们只是外来者的事实。
“的确，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们。”
真人赞同，“或许是平行世界的存在吧。”
他没敢说，其实对方口中那个原本的世界对他而言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地方，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外来人。
可他依然不理解这和天元有什么关系。
“所以想和我一起离开吗？”
“……”
“并不想呢。”真人冷冷道，和他离开，然后继续被吃掉吗？
羂索呼出一口气，“那真可惜，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吧，我不会杀你，你的无为转变，我还能从其他地方找到。”
羂索将狱门疆放在薨星宫内部天元的空性领域中央，看来他的推测是不错的，天元的特殊存在确实可以成为一道沟通平行世界的桥梁。
羂索有些庆幸这次穿越，因为如此，才让他向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上探索——将天元结界作为压缩的燃料。
他用这几个月的时间联合诅咒师们一同做实验，大致摸清了自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其中与狱门疆的术式呈现有很大的关系。
作为空间属性的信源结界，其内部的时间是静止的，羂索通过对穿越那一刻自己所作的事情进行推测，得出在狱门疆结界范围内一米的距离在外界进行极限的物质压缩，便有机会开启撕裂平行空间的缝隙。
例如他抽取真人术式时用大量高级咒灵凝聚出来的漩涡。
可惜他的高级咒灵绝大多数用在了抽取无为转变上，却因为这个插曲失败，咒灵与术式皆失。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天元和夏油杰身上。
天元的咒力结界笼罩着整个咒术界，其强度毋庸置疑，加上薨星宫位置固定，成为羂索想到的第一个存在。
他在百鬼夜行当天来到这里，一方面能通过夏油杰的资源调开五条悟，方便他的行动，一方面也可以在天元结界失败后转而对夏油杰的漩涡下手。
“开始吧。”
他操纵着加茂家的血术，在地上画出了一道诡异的血阵，这是最近找到的一种能高效压缩咒力的方法。
这家伙……
真人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看起来必须阻止，他抽出抹布，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薨星宫会有抹布，狠狠地向羂索画的阵上蹭过去，将血迹涂抹均匀。
"不要在著名建筑上乱涂乱画！"
羂索一边画，真人一边擦。
“……”
“滚开！”
“哈哈，你觉得可能吗？”
碰不到你，杀不死你，还不能干扰你吗？真人越擦越起性。
羂索不耐烦地放出咒灵干扰他的动作，却被真人一一击击杀。
看着死掉的一级咒灵，羂索阴沉道：“你真是强了不少。”
"大爷的功劳罢了，我只是不劳而获。"
羂索：“……”
大爷，是谁？
只听真人又说道：“毕竟是两面宿傩，可是杀不死你，不然你以为我会只在这里擦地吗？同样，你也碰不到我，大不了咱们就耗在这里。”
倒是天元那家伙居然一直不露面，人都偷到家里来了。
羂索冷笑：“你又能跟我耗多久？”
真人五指张开：“五。”
“？”
“四。”
三，二
直到“一”说出口，真人身后的结界整个被轰开。
碎片四溅。
真人回过头，看向迟迟赶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埋怨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墨迹？”
“墨迹？”
五条悟双手环抱，挑眉道：“从你给我打电话到现在，只过去了五分钟。”
“五分钟，你知道我这五分钟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五分钟也很长了好不好！这种情况一秒钟都耽搁不了！”真人控诉道。
“呵，平时让你带学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争分夺秒过。”
“生死攸关和浑水摸鱼能一样吗！”
见到五条悟突然出现，羂索脸色一时有些难看，他记得原本的世界里，夏油杰带去的人整整拖了五条悟十分钟才对。
这次居然提前了。
不妙。
五条悟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不远处那个长得和杰一模一样的人。
“他是谁？”五条悟指着羂索道。
他直接带着杰瞬移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询问现状，不过他能看出来，对方虽然像杰，但不是杰。
“是个无关紧要的老混蛋。”
真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血阵中的狱门疆说道：“啧啧，看到没，连这个五条悟都能一眼就看出来，你怎么就不行呢？！”
“五条老师，你是怎么认出来他不是夏油杰的？”
“很简单，他没有刘海。”
五条悟指了指一旁默默梳理刘海的夏油杰：“刘海对杰很重要，杰不可能没有刘海。”
夏油杰：“……”
“但他身上的咒力确实是杰的。”五条悟沉思。
即便他有六眼，也有些搞不懂现在的状况，明明离开前还好好的，回来一趟却什么都看不懂了。
“你和五条悟……”
羂索望着这两人来来回回的调侃，这才延迟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从一开始就被耍了。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真人。”
刚刚那通电话居然是打给五条悟的，厉害……
羂索望向地面，阵已经布好了，可惜前期被真人打乱，效率不太显著……
“我姑且提问一句，这个五条悟知道你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吗？”羂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
“比如你在原本的世界转化了无数改造人，杀了七海，还有刚刚那个叫吉野顺平的男孩。”
七海？改造人？顺平？
五条悟一脸审视地看向真人。
真人：“……”
该死的羂索，居然跟他玩阴的……
真人双拳交握，将手指捏得嘎嘎响，回怼道：“哈哈，比不过您啊，又当爹又当妈，孩子遍地跑，却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
羂索愣了一下。
真人继续道：“我还挺想知道，你怀虎杖悠仁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你对虎杖到底有没有类似于母爱这样的东西？”
“当然我猜一定没有，不然你也不会把他当作复活宿傩的容器培养，你说是吧，虎杖香织。”
羂索：“！”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现在该叫你夏油杰的，当然，也可以是加茂宪伦，对不对，羂索。”
“……”
五条悟和夏油杰皆是一愣，其他几个名字他们不了解，但加茂宪伦是谁，即便是五条悟这种讨厌历史的人也是听说过的。
百年前的最恶诅咒师，由他创造出的九相图现在都还被保管在高专。
"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加茂宪伦？"五条悟抬起眼皮，一脸怀疑地看着羂索。
他怀疑真人的话，但地上那独属于加茂家的赤血操术却让他不得不信服这荒唐的一点。
真人意味深长道：“那都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夏油杰，以后流传下来的恶行也会冠上夏油杰的名号。”
“原来如此，是个能变换身份的诅咒师吗……“
夏油杰：“……”
他没敢告诉悟刚刚看到对方掀开脑壳的那一幕，太恶心，太惊悚了。
“杰，要杀了他吗？”
“？”
夏油杰难以置信地望向五条悟，对方湛蓝的眸子像当年抱着天内理子时一样，淡漠又平静，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如当初。
夏油杰心中微触，他不知道悟居然到了现在，也依然在尊重他的选择。
明明自己早就无药可救了。
“我……”
夏油杰抿紧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羂索：“我想杀了他。”
“很好。”
五条悟转动了下脖子，嘴角勾出一丝熟悉的笑容，下意识靠在夏油杰身旁，用顽劣的语气道：
“那咱们就送他走吧。”
温热的气息和氛围让夏油杰忍不住幻视回高专的曾经，和悟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
但面前的羂索却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早就回不去了。
他轻轻推开悟的身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不需要你动手，我想亲自来。”
即便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咒力或许顶不住了，但他依然想要亲手教训这恶心的脑子。
“……”
“……当然。”
五条悟似乎也自知越了界，沉默着远离了半步，却还是忍不住询问：
“你现在还有多余的咒力对付他吗？”明明从刚才起就在硬撑。
“至少我还有极之番。”
话音刚落，夏油杰头顶缓缓凝聚出一颗黑色的球，越来越大，在小小的地下宫室吸附着周围的咒力。
这是刚刚没有对乙骨打出去的漩涡。
看着这一幕，羂索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天然的燃料吗？！
羂索低下头，随着手中逐渐炽热的狱门疆，脸色越来越喜悦。
就是这种感觉……
是当时吸取无为转变来到这个世界时狱门疆的异动。
成功了！
随着漩涡的逐渐扩大，羂索忍不住刺激道："夏油杰，你知道吗？你的养女可是被宿傩斩首了呢，只是为了出我手中带走你的身体。"
什么……
夏油杰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漩涡极速膨胀。
羂索没有丝毫躲闪，只是站在原地抬起狱门疆。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默默蹲在一旁试图坐收渔利的真人，终于开口说道：“再见了，你就留在这个世界自生自灭吧。”
留在这个世界？
真人皱眉，他好像猜错了什么事情。
他看着面对漩涡反而大笑起来的羂索，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不对！
还没等真人上前，夏油杰手中的漩涡便向羂索轰去，糅杂着数千咒灵的球体在进入狱门疆范围的瞬间，一道诡异的吸引力传来。
真人同样瞬间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吸引。
“原来……”
时间在这一刻放缓，真人看着羂索得意的笑容，心中气恼的不行，不假思索地向羂索扑过去。
夏油杰一惊。
“快出来！”
这是他全部的咒灵，威力就算杀不死，也足以重创它。
真人才不管这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羂索把狱门疆带走！
他扒到羂索身上，双手抢夺着狱门疆。
漩涡爆炸的白光下，只听轰的一声
整个薨星宫土崩瓦解。
第064章 第 64 章
烟雾消散, 整片废墟中，逐渐显现出一个蹲坐在地上的身影。
真人紧抱着狱门疆，艰难地睁开眼, 却发现面前的位置并没有变化，站在不远处的依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唯独不见了的只有羂索。
他缓缓松开胳膊, 将怀里的狱门疆掏出来。
“什么情况……”
羂索不见了？是回去了，还是死了。
“那家伙呢？”夏油杰看着空无一人的废墟, 狭长的狐狸眼中透露着疑惑。
他的漩涡明明是打上去了的。
“估计是逃走了。”
五条悟意外的没有在意这些，他跨步走上前, 修长的手一把揪住真人的衬衫后领子，试图把这只咒灵拖出漩涡炸出的大坑。
沿路上的碎石头子划拉着真人的屁股,
“疼疼疼！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五条悟收紧了手, 边走边说道：“能走？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及时调出了之前寄存在你身上的那道咒力保护你, 你现在已经被杰轰成渣了。”
咒力？什么咒力？
真人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好像确实被五条悟下了个咒力炸弹来着，前段时间还险些爆掉。
没想到居然是这东西救了他。
但能被区区一个漩涡炸死他还是不认可的。
真人摊出手：“怎么可能？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说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他将手中的狱门疆邀功似的举到五条悟面前。
“看, 我把五条老师救下来了。”
“哪个五条老师？”五条悟挑眉。
"当然是你自己了，哈哈, 说了你应该也不懂，咱们先回高专吧, 到那里我会给你们解释清楚的。"
“你确实欠我一个解释。”
虽然还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 但五条悟大抵也能明白些什么, 这家伙瞒着他的事可真不少。
五条悟拖着真人路过夏油杰时，脚步放缓下来, 最后停在夏油杰身侧。
“杰，要和我们一起去高专看看吗？”
他之前已经向夜蛾争取到了名额，如果杰愿意留下的话，他也可以替对方操办一下的……
“……”
“回高专……”
夏油杰望着五条悟眼中的某种期许，又想到了真人之前的话，嘴唇紧抿。
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会同意去什么高专，但是现在知道了悟对他的那种想法，心中隐隐有愧，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悟也是这样偷偷期许着他能回去看看他吧。
于是最后夏油杰一脸傲娇且不情愿地回答：
“去，但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
他只是想知道真相，绝对不是想跟悟一起回去！
他同样需要真人来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明白。”
虽然不是满意的答案，但这样也足够了，至少杰不排斥高专，五条悟松了口气。
一片温馨的氛围中，真人欠揍的声音传来：“早就该这样了，我就说你当时就该直接把人抢过来，是你的话，夏油杰肯定会愿意的。”
“……”
“闭嘴！”
真人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哈哈，你急了。”
五条悟：“……”
他刚刚为什么要救这只咒灵……
“快走！”
离开前，五条悟还不忘对着薨星宫里的某人大喊道：“高专现在可没空来管你这边的事，打扫房间的事就交给你自己了！”
让这家伙关键时候躲起来不出力。
坐在暗处窥伺的天元："……"
几人走出薨星宫。
真人回过头看向残破的高专，索性这次的漩涡没和纯爱大炮轰炸在一起，不然光是清理废墟就有得他们辅助监督忙了。
现在的高专依然一片清净，五条悟是结束战场后第一个回到高专的人，其他咒术师没有瞬移，怕是无法短时间内赶回来，刚好给夏油杰能留在高专片刻的时间。
“现在去哪？”真人问道。
“去上面吧。”
五条悟抬头望着最高的教学楼，一手揽过夏油杰的肩膀，夏油杰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便出现在高专的天台上。
他太久没有体会过被悟带着瞬移了，脚下没站稳向前倒去，下意识想唤出咒灵接住他，却依然扑了个空，好在被五条悟及时扶住，才没有直接脸栽地。
“我的咒灵……”
夏油杰感应着空空如也的咒灵库，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咒灵了。
百鬼夜行分出去了大部分，剩下的也全部用漩涡打了出去……
他不免有些慌张。
没有咒灵，无法运用术式的情况下，他和猴子又有什么区别？！无非只是不会产生出咒灵罢了。
“你的咒灵都没有了吧。”五条悟双臂架在栏杆上，悠闲地望着远处的夕阳，温暖的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消磨了一丝成熟男人的棱角，多了份高专时期的柔和。
“……”
夏油杰无奈地转过身，颓废地和他并排靠在天台栏杆上，“啊，是啊，一只都没有了。”
“……”
夏油杰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红色的小咒灵球。
“但其实……也不是全都没有了。”
通常颜色越鲜艳的咒灵球越强大，红色看起来很有食欲，像草莓一样，不过夏油杰知道，这次应该是毛豆生奶油味的。
“可以随时免费品尝各种口味喜久福的待遇，怕是连悟都享受不了吧……”
他抬起头，将咒灵球放进嘴里。
真人刚紧随其后跑到天台上，就看到了这残忍的一幕，瞳孔地震
“嘴下留球！！!”
他跳上去一把掐住夏油杰的脸，“把我的章鱼小丸子还给我！”
“这是我的咒灵球，为什么要还给你？”夏油杰含着咒灵球，艰难地说道。
“这明明是羂索给你的赃物！你要是吃了，就代表接受了羂索的肮脏馈赠，别忘了羂索是什么样的人！你要和他同流合污吗！”
“而且这是我的家人！”真人焦急道。
“但它已经死了，我记得杰说过，咒灵球是不可逆的吧，所以你放弃吧。”五条悟试图调解道。
真人心里咯噔一声，依然不愿相信。
“其实……”
夏油杰吐出咒灵球，喃喃道：“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咒灵球是可以恢复回咒灵的，只要他主动解除术式。
“嗯？不对吧，我记得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五条悟质问道：“你骗我？”
“我可没有骗你……”夏油杰略显心虚道：“当时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我根本不会将到手的咒灵放跑，自然也不会将它逆转回去。”
五条悟：“……”
“不过这次我可以尝试一下。”他将咒灵球放在手心，发动逆转术式。
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逆向使用咒灵操术，竟然出奇的熟练。
在五条悟和真人的见证下，咒灵球逐渐变大，重组，最后团成一只红色的小小章鱼丸。
好可爱！
真人只在漫画里见过陀艮，没想到现实中看居然更可爱！
夏油杰将章鱼丸托在手里颠了颠，"分量还挺重。"可惜没法吃掉，但现在这种情况，吃掉这颗咒灵球他也会愧疚的。
真人勾了勾手掌，“给我给我！让我抱抱！”
夏油杰将章鱼递给一脸“母爱”的真人，然后嫌弃地擦了擦手。
“陀艮！”真人抱紧小章鱼。
小章鱼还有些懵懂，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直到看见真人，才兴奋的扭动起软弹的身体。
“啾啾啾！”
它见到了什么！是同伴！
“它回应我了，你们说它是不是喜欢我？”真人像抱孩子一样抱着陀艮，将脸贴上去猛吸起来。
五条悟：“……”
夏油杰：“……”
“你们怎么不说话？”
“无话可说……”
五条悟一把抓住陀艮的脑袋，将它从真人怀里抽了出来，轻轻放到一边，双手揣兜，换了个质问的语气道：
“现在可以跟我们讲讲，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吗？”
“……”
真人一愣，哦对，忘记这件事了。
他咳了两声，“你知道的，我有预知灵魂的过去未来的能力，所以关于谁是谁我一直都是一清二处的。”
五条悟点头，若有所思道：“所以刚刚那个家伙，总归不会真的是杰吧。”
咒力和术式是无法改变的，即便他主观上不相信，但客观就摆在那里，让他无法否认。
“不是，她叫羂索。”
“为什么要用“她”？”五条悟特别注意到了真人用的是女性的她。
“因为她的本体就是女人。”真人左顾右盼了一下，做好束缚惩罚发作的准备后，试探性地开口道：“我悄悄告诉你，她……占据了……夏油杰……”
发现话语似乎可以说出口。
束缚不见了？
不对，真人摇了摇头，束缚不会凭空不见，除非束缚的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死亡或者不在这个世界，这道束缚在咒术意义上才会被判定无效。
羂索果然已经离开了吗……
总归不可能真死了，他有反转术式，夏油杰的漩涡又不是空间斩，再不济也会在濒死之际修复身体的。
不过这些真人也不想在意了，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离开的，但走了个麻烦总归是件好事。
没了束缚，真人大胆地对几人抛出全部的事实：
“那个家伙，是千年前的一个诅咒师，是天元的旧识，她的术式可以通过转移大脑换置身体，同时烙印那具身体的术式和记忆，这千百年间不知已经替换过不知多少人的身体。”
“而加茂宪伦就是其中之一。”
听完真人的话，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面色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龟裂。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但五条悟还是不明白，“那杰该怎么说？现在的杰明明还在这里。”
“夏油杰当然在，因为他还没死嘛，如果当初在百鬼夜行后你杀了夏油杰，那这具身体就归她莫属了。”
百鬼夜行，替换身体。
五条悟终于顺下了这个思路，“所以你千方百计的想让我阻止杰的死，就是怕被那个叫羂索的家伙夺走杰的身体？”
“没错……”真人承认。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因为我怕你们抓不住他，打草惊蛇让他跑了。”
五条悟挑眉：“所以你抓到他了吗？”
“……”
真人咬牙：“没有。”
“哈哈，你真逊。”五条悟嘲笑。
“……”
真人无话可说，他设下的大局确实毁了，这个羂索跑了，那个本土的羂索估计也跑了，他的结界压缩后无法重新开展，估计本土羂索当时还没来得及踏入。
现在怕是已经察觉到异样离去了吧。
“还真是什么都搞砸了……”真人无奈地扯着头发。
“你确实什么都搞砸了。”
五条悟说完，看向若有所思的夏油杰，勾唇轻声道：“不过也不算太砸……”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不对！杰明明还在，那么照你这么说的话，他的那具身体又是怎么来的？”
这是个悖论。
“嘶……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真人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如实说出口。
“不是这个世界？”
“没错……”
真人握紧拳，他太累了……
今天的一切都让他始料不及，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凭他自己怕是真的搞不定这一切，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道：
“好吧，我都实话跟你们讲好了，这个羂索是从平行世界来的！他占据了夏油杰的身体，利用夏油杰的身份将五条悟关进了狱门疆！然后用他儿子的身体复活了宿傩！宿傩在涩谷大开领域杀死了所有人！受肉伏黑惠！脚踩摩虚罗！腰斩五条悟！切块鹿紫云一！轮番车轮战！最后根本没有时间为任何人的死而哀悼，战场就是宿傩一空间斩一个小朋友的主场！走马灯乱飞!"
真人深吸一口气，猛地指向五条悟：“尤其是你！五条悟！没有让宿傩大爷玩得尽兴是你临死前最大的遗憾！!”
“……”
盯着真人伸到自己鼻子前的手指，五条悟超群的大脑第一次宕了机。
原来，
这就是中了无量空处的感觉吗……
第065章 第 65 章
五条悟：“……”
夏油杰：“……”
这是什么信息量……
夏油杰艰难地抬起头, 难以置信道：“腰斩？悟？”
真人点头：“没错。”
话说他说了这么多，夏油杰在意的居然只有五条悟吗……
“你是开玩笑的吗？这可是悟！”
最强的人类咒术师怎么可能被人腰斩？
五条悟也觉得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腰斩什么的也太没有尊严了, 况且即便他真的会死，也绝对不会遗憾什么“没能让宿傩大爷尽兴”这种事。
怎么看都不会是他吧……
“怎么不可能，十九根手指的宿傩加上惠的摩虚罗, 领悟空间斩打倒一个五条悟又不在话下。”
“惠是怎么回事？”五条悟严肃道。
“宿傩看上了他的术式，准确的说, 只是看上了摩虚罗。”
“那惠呢……还在吗？”
若它说得是真的，那阿惠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清楚, 不过吃了五发无量空处，那种强度基本上快不行了吧。”真人只记得对方在漫画里沉没了灵魂, 彻底被宿傩占据了身体，然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
“那你呢？”
五条悟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你会知道这种事, 并不是因为什么预知吧？”
“……”
看着真人的反应，五条悟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早就发现了，很多时候它的所谓预知都是不成立的。
“如果按照你说的平行世界来看的话, 所谓的预知, 怕是你早就已经经历过这一切，所以才会明白未来的走向。"
"所以, 你和那个羂索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对吧？"五条悟指着真人道, 语气虽然在询问, 却极其肯定。
真人不置可否, 嘴上却依然辩驳：
"冤枉啊，我知道羂索的存在, 不代表我就和他是一起来的啊，我都说了，我有预知的能力，我知道他的事情，仅仅只是因为我知道而已。"
“那他为什么知道你的存在？你们还能聊得有来有会，还有，他说你杀了七海和顺平，是真的吗？”
“……”
居然还记得这个事，他还以为五条悟早忘了。
真人吞吞吐吐道：“是，也不是……”
见状，五条悟叹气，“直接说，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这段时间他看着对方在高专做“贡献”，再不济也是能懂得它的善意。
“好吧好吧。”真人解释：“我能看到他人的未来，同样也能看到自己的，我承认，我的未来确实做过那些事，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众叛亲离，被羂索搓成球吃了。”
他看向五条悟：“当初也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未来，知道和高专敌对是活不下去的，我才会选择投靠你，走上一条和那个未来完全不同的道路。”
“仅此而已。”
五条悟：“……”
他迟疑道：“可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你怎么知道羂索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你……”
真人抢答：“因为我早就看到他会穿了！”
“那你既然能预测未来，为什么不能提前看到今天发生的一切，这不符合你的逻……”
真人再次抢答道：“因为这个术式有局限，对同一个灵魂，只有初次见面时才能看到，所以再往后即便轨迹有了变化也无从得知！”
呼！
开玩笑，他早就替自己准备好万全的措词了。
五条悟：“……”
竟然无言以对。
夏油杰一脸懵地听着这两人的谈话，最后也只懂了一个预知。
拥有这种罕见的能力，若是变成他的咒灵或许真的有些浪费。
还是暂时让它活着吧……
真人见五条悟已经快被自己忽悠住了，连忙又下了一剂猛药，将手伸进怀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它可以证明。”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狱门疆，指着上面的眼睛，严肃说道：“这里面关着另一个五条悟。”
“另一个我？”
五条悟有些惊讶，弯下腰：“让我看看……”
夏油杰一听是五条悟，也忍不住凑了过去。
“这就是狱门疆。”
三个人围成一圈，蹲在狱门疆前仔细观察着。
夏油杰一脸复杂道：“悟就在这里面吗？”
和完全没听说过这东西，显得十分好奇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在高专时期便饱读诗书，对各种奇异的咒物咒具也有一定了解，所以他知道狱门疆意味着什么。
是无尽的孤独。
真人掰开狱门疆的眼睛，仔细瞅了瞅，“上面的眼睛是蓝色的，所以应该不会错，这个羂索存在的时间点是封印五条悟的涩谷事变后，现在你们总可以相信我的术式了吗？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在这个时间点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真人的话显得无懈可击，让五条悟都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测错了，或许对方真的是无辜的。
他不信邪地从真人手中拿起狱门疆，仔细用六眼探测了一番，没有发现一丝和自己相关的气息。
见状，真人用漫画里羂索对狱门疆的解释提醒道：“这是源信和尚死后化作的结界，是有生命的，他可以
困住任何生物，且无法被外界探测到。”
连六眼都探测不到？
这么厉害的吗……
五条悟忍不住敲了敲上面的眼睛，好奇道：
“他在里面多久了？”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已经很久了。”
他可是很怕闷的，待在这里不会抑郁吗？
五条悟有些同情道：“那他不需要吃东西吗？狱门疆里有喜久福吗？”
“没有，狱门疆是纯粹的空间结界，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成群嘎嘎乱叫的骷髅。”
“哈哈，那他好惨啊。”五条悟幸灾乐祸道。
“他确实很惨，亲手杀了自己的挚友，独自一人承担着他们少年时期的梦想，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一年后却又被占据了挚友身体的脑子坑骗，关进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真人幽幽道：“现在要再加一条，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嘲笑。”
“如果我没有来阻止你，你的下次或许会和他一模一样。这样还笑得出来吗……”
五条悟：“……”
笑不出来。
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夏油杰更是笑不出来。
“咱们不能放他出来吗？”夏油杰忍不住问道。
既然这东西已经到他们手上了，将悟放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里面的人是谁封印的谁才能解。”
闻言，夏油杰心中一沉，还没来得及难过，真人却又急转道：
“哈哈，但我们不需要羂索，能扰乱术式的黑绳也可以一样达到效果。”
夏油杰：“！”
黑绳，不就是米格尔的咒物吗？！
想起米格尔，夏油杰不由得担心对方现在如何，不过悟都回来了，想必对方也是败落了。
“不过，有办法就好……”夏油杰松了口气。
真人点头，随即期待地对五条悟道：
“所以我之前跟你说的，让你把米格尔的黑绳带回来的，你带回来了吗？”
五条悟：“……”
嘶。
什么啊……
早说是用在这里的啊。
“有是有的……”
五条悟在两人星星眼的目光中，缓缓从兜里扯出来一条卷曲的黑色线根，两头还有烧焦的痕迹。
“……”
夏油杰神色瞬间呆愣：“这是什么？”
“是你们要的黑绳。”
五条悟无情地将线根丢到狱门疆上，捂着脸唏嘘道："能不能用就看造化吧。"
“！”
真人抓着狱门疆的手微微颤抖，“我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黑绳的吗……”
他揪起细小的线根，放到两眼中间，凭借放大镜般的咒力仔细探测，才从中抽取到了那么一丝丝微弱到可怜的术式效果。
他瞳孔地震：“这种东西要怎么用啊！”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要好好保护这根绳子的吗！”
五条悟冷漠道：“你是怎么好意思说的，况且不是你说的要我毁了它吗？”
“我什么时候说……！”
话音中断，真人突然卡壳。
额，他好像还真的说过……
有点尴尬。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五条悟抱着双臂质问道。
“没有了。”真人乖巧，微笑，摇头。
“可现在怎么办，我们没办法救出悟吗？！”夏油杰焦急道。
五条悟有些不满，撇嘴道：“杰，我现在就在这，你这么担心那个他做什么……”
夏油杰：“……”
话不能这么说。
他攥紧袖子，抿唇道：“你们都是悟，而且悟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这是他造下的孽，他也想试着偿还。
“不是因为你。”五条悟说道。他重新靠回栏杆上，望着逐渐向山后落下的太阳，露出一丝微笑。
“嗯？”
“我了解我自己，就算杰对我有一定的影响，也绝对不至于就那样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被封印。”
“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
狱门疆内，五条悟正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躺在骷髅中，如同平时的每一天。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了，索性还没疯，还算不错。
只是现在的他莫名有一丝激动。
因为刚刚狱门疆的结界突然出现了异动，上次体会到这种异动，还是刚进来的时候。
时隔不知道多久，这种一模一样的感觉终于让他体会到了时间的流逝。
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盯着漆黑的结界，试图想要将其看穿。
“是虎杖他们来了吗……”
总归不可能是咒术界的人。
如果说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来救他，除了他的那群学生，怕是不会有其他人了。
这么想想，他做人还挺失败的，一个朋友都没有，好在老师当得还算成功。
五条悟有些感慨，虽然休息很舒服，但休息的太久了，他也有点怀念外面的世界，怀念喜久福的味道。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狱门疆。
“！”
突然响起的声音瞬间触动了五条悟的心。
他多久没有听到过人的声音了。
而且这道声音他一定曾听到过，却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无论是谁，有一道声音也足够令他兴奋。
他慌忙直起身子，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六眼竟然能逐渐看清外面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通过狱门疆的眼睛，五条悟发现狱门疆外竟然是高专的宿舍。
这间宿舍的床很小，看起来不是高专学生或老师的住处，应该是位辅助监督，窗外的天是黑的，墙上的钟表显示十二点，或许是夜里，整座房间只有桌上的一盏暖黄色小灯亮着光。
显得昏暗又温馨。
五条悟识别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六眼无法透过狱门疆自主接收情报，也罕见地给了他一个能像正常人一样好奇地观察世界的机会。
他看到不远处的床上，有两个背对着他坐在一起的人，一个身着高专校服，却似乎是他没见过的学生，另一个蓝色长发的男人，给他一种很熟悉，又有些别扭的感觉。
只见蓝头发的家伙正拿着药油替那学生擦着脸，好声好气地说道：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当时我也只是万不得已，而且平心而论，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第066章 第 66 章
“？”
刚刚还在享受真人先生亲自擦药和好言道歉的顺平愣住了。
他争过棉签, 不可思议道：“我有什么错？”
真人也不惯着这小子，直言道：“你有错了什么？我问你，咒术师第一条是什么？”
“在分辨不出具体危险情况的时候, 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保障咒术师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顺平不情愿地回答。
“原来你还记得，你呢, 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为什么要跑过来,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真人夺回棉签沾进药瓶里，待到沾满药油后, 重新涂到顺平脸上，动作轻柔, 嘴上却依旧得理不饶人。
顺平反驳：“可当时我知道具体情况！情况就是你差点就死在那里了！我只是想去帮你！”
至少不能让真人先生一只咒灵面对两个夏油杰，他可是看过夏油老师的笔记的, 他知道真人先生落到那人手里会遭遇什么。
听到外面两人突然从谈话变成了吵闹。
五条悟：呦呵, 居然还是八卦。
作为一个闲得过于无聊的被监禁者，他饶有兴趣地将脸贴在狱门疆上看了起来。
只见坐在床上的蓝发男人丢掉了手中用过的棉签，摊手后仰躺倒在床上的抱枕里, 用胳膊颓废的捂住脸。
“帮我……”
真人不知该怎么说, 比起帮他这种无所谓的事，他更想让这孩子生理心理都能平安健康的成长。
“总之, 下次再这样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真人恐吓道：“不想变成毛毛虫, 就乖乖听话。”
“切……”
顺平对此不屑一顾, 他靠在床头柜旁, 搓着手指小声喃喃道：“我才不信呢，真人先生也就只会打拳了。”
而且根本不敢下重手。
他摸了摸还有些微微发痛的脸, 经过刚刚真人抹上的药，此时痛麻中带上了一丝清凉，很舒服。
“打拳？”
真人笑道：“你以为打拳很简单吗？我最近可是在练黑闪的，等我能打出黑闪，还会怕什么虎杖悠仁吗？”
悠仁？
听了许久，五条悟终于从这两个陌生家伙口中听到了他熟悉的人名。
他收起看热闹的心，不由得紧贴在狱门疆结界的壁上，忍不住仔细聆听起外面人的谈话。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该睡。”真人站起身，回头走到床头柜前，砰的一声将药瓶放敲到桌子上，下达了逐客令。
这一回头，终于让五条悟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蓝发缝合线，是涩谷那只创造了一整辆动车改造人的咒灵!
五条悟直接愣在狱门疆里。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专？
还躺在高专的宿舍床上？
天元的结界呢？高专的警报呢？
五条悟顿时预感不妙，他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目前的状况一定不是他所期待的那样。
“这就要走了吗……”
顺平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扭头看向床头柜上孤零零的药瓶，疑惑地歪头：
“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真人先生要用药油呢？明明可以直接用无为转变的吧。”
以往真人先生帮其他同学治疗，都是直接甩过去一个无为转变完事的，用真人先生的话来说就是省时又省力。
其实今天也可以直接在门口替他治好伤，何必要他专门进来一趟他的宿舍呢。
顺平的话不无道理。
真人一愣，突然想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他只是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蹲坐在门口肿着脸的小孩，莫名有些心疼，还真没想到无为转变，就直接把顺平拽了进来。
但他才不会实话实说。
真人耸了耸肩，双手互抓举到胸前：“其实我只是觉得直接用无为转变太没诚意了，你是我打的，所以也需要我亲自动手的爱的涂涂才能更有道歉的意思，怎么，不喜欢吗？”
顺平一颤，眼神不自然地别开真人的眼睛，“还行吧……”
“那不就是了，我也喜欢，有时候想人类一样活着才是最有意思的。”真人将手放在顺平脸上，左右扭了扭，仔细观察了一番，怜惜道：“很不错，五条家生产的药油就是好用，感觉已经好很多了。”
明天该去好好谢谢五条悟才对。
顺平下意识拍开真人的手，咬着嘴唇嘟囔道：“才没有，明明还是很痛。”
尤其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又莫名烫了起来，或许是上的药留下的后遗症吧……
殊不知，此时真人房间的书架上，狱门疆瞪着蓝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五条家的药油？
五条悟的视线看向床头柜上的小瓶子，狱门疆的眼睛也跟着小幅度地转动了一下。
刚刚他没发现，经过这么一说，他这才发现药瓶上的花纹确实有五条家的印记，虽然他从小就没受过伤，也很少回家，但对五条家的东西还是很熟悉的。
搞出涩谷一事的帮凶咒灵此时就住在高专，睡着高专的宿舍，用着五条家特制的药油……五条悟越想越心凉，他握紧拳头，上面青筋暴起。
可恶！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五条家和高专都沦陷了。
但他不明白这只咒灵的性格为何差异这么大，还有这个高专学生，虽然他没有了六眼的探测，也能看出他是人类，是他没有见过的存在。
他想起了那个占用了杰的身体的家伙，紧紧咬着牙。
“绝对是他……”
五条悟猛踢了一下狱门疆的结界，可惜依然纹丝不动，看起来他只能看和听到外界，却还是无法离开这里。
狱门疆内部的时间仍然是静止的，好在外界持续的影像给了他一种跟随时间流逝的错觉。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一切，还不如一直将他关在里面什么都不知道。五条悟一双大手抓着头发，罕见得有些颓废。
“已经十二点多了。”真人看向墙上的表。
“快回去吧，虽然明天没有课，但还是要早睡早起，争取早日赶超乙骨。”真人可是知道这两人最近比拼得很，少年人莫名的胜负欲真的很难懂。
“我会的。”
顺平默默离开了真人的房间，看着一头躺倒在床上的真人，默默关上了门，然后跑到隔壁，背靠在门上。
脸好烫……
顺平摸着自己的脸，着实不知道五条老师给他们的药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烫成这样。
他站在冷风中缓了缓，最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打开灯，而是悄悄从抽屉底层掏出夏油杰的笔记，淀月缓缓从身后升起，浮动触手上黄色的光电照亮了上面的字迹。
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一页页翻看了起来。
顺平总是喜欢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翻一翻这本笔记，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光天化日之下看这种东西会有些羞愧。
他抽出书签，找到最新的那章，一字一句的读着。
书上说——被契约的咒灵是式神使的所有物，经过推测可得，咒灵操术的契约范围仅在式神使存活阶段，自身死亡后，咒灵去处未知，不排除暴走现象。
顺平喃喃道：“原来被契约的咒灵也只是暂时留在身边吗……”
……
他想到了乙骨和里香。
那如果任性一点，用自己的一辈子拘禁一只咒灵，然后再通过死亡来偿还这份罪孽，也是可以做的吗……
顺平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他一愣，连忙转过身抚摸着淀月的脑袋，心虚掩盖道：“你说是不是，淀月，或许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话音刚落，淀月摇晃着脑袋，不满地焦躁浮动起来，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甚至直接撞掉了窗户玻璃。
“淀月，安静一点！”
顺平小声比嘘道，“真人先生正在隔壁睡呢，咱们不要吵醒他。”
一瞬间，淀月便停下了动作。
忽然一股委屈的的感觉传导进顺平心中。
是情绪。
“怎么会有情绪的？”他还是第一次从淀月身上感受到了情绪。
他看向乖巧团在角落里的小水母，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原来……
即便不是真人先生那种特级的高等咒灵才能拥有自我意识，无法进行表达的普通小咒灵，也有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思想吗？
顺平忍不住笑起来，他连忙掏出夏油杰的笔记，将自己这个发现记录在空白页上。
“咒灵不是没有思维的生物，即便是蝇头，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吧。”
若不是他和淀月的关系比较特殊，或许这个发现到现在都无法被发现。
刚写完，头顶便显出一道阴影，他手中的本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抽了出去。
“！”
"谁？!"
顺平猛地回头，却见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长发男人，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宿舍，站在窗下，窗外的月顶光打在他的轮廓上，配上带有佛相的狭长双眼，莫名显得有一丝神圣。
“……”
夏油老师？
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在怕我吗？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吧，我暂且道个歉。”夏油杰一只手随意地提起从顺平手中拿走的笔记，挑眉翻看了几页。
“你看的，是我的笔记。”
当初叛逃的匆忙，很多东西没来得及带走，不过他记得这本笔记是他放在地板里的东西吧。
那时他的宿舍地板坏了，懒得去保修，就打造成了一个隐秘的储物盒，这东西是谁找出来的，有谁会闲得这么无聊翻他的地板。
“是五条老师给我的，抱歉。”顺平老实说道。
“悟吗……”夏油杰轻笑，“难怪。”
除了悟，也不会有人做这种无聊的事。
“感觉怎么样，这些内容对你有用吗？”夏油杰骄傲地问道。
虽然时间久远，但这里的东西都是他高专时的得意之作，对式神使的成长很有帮助，原本他还想出版成册作为高专的教科书造福其他式神使的，可惜后来他的名字已经被钉到高专的耻辱柱上，怕是没有机会让这本册子重见天日了。
直到夏油杰翻过册子，看到最后一页大大方方写着的“夏油杰著”四个苍劲的大字，眸色一动，眼神和缓了起来。
悟也真是的。
顺平低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刚刚的问题。
他扭捏道：“很有用……我从中学会了很多，就是……”
夏油杰见对方吞吞吐吐的样子，眉头一挑，
“就是什么？”
他不认为自己在写书这方面有什么问题，管理盘星教这几年，他可是撰写过很多洗脑……啊不，教导信徒们的深奥教义来着。
顺平望着夏油杰认真自豪的脸，忽然又想起了在这本笔记中看到的那些露骨的言论，操控，调/教，驯服什么的，莫名有一丝尴尬。
他挠了挠脸，僵硬道：“只……只是有些没想到，夏油老师和咒灵之间，居然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哈哈……”
夏油杰：“？”
第067章 第 67 章
“什么意思？”
是指他的咒灵资源储备丰富吗？作战策略复杂精彩吗？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 但他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顺平小心翼翼道：“没……没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收回淀月，心虚地看向隔壁的方向。
夏油杰向顺平望去的地方看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双臂交叉, 随意地问道：“住在那里的是真人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想要真人吧？”
作为式神使, 他知道一只特级咒灵有多大的诱惑，天天住在特级咒灵的隔壁, 想必和望着碗里的红烧肉却吃不到也没什么区别，真惨啊。
“才, 才没有！”顺平连忙辩驳道。
他才不想！他怎么能这么想！
“真的吗？”夏油杰若有所思道。
他将自己的笔记在书桌上，语调骤高：“会骗人的可不是好孩子, 还记得我之前的话吗？那些话依然奏效，如果你有兴趣来盘星教, 我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顺平别过头：“我才不会去。”
“为什么？”
“我之前有专门去了解过你们那里, 感觉……很不舒服。”
夏油杰一愣，随即笑起来，嘲讽道：“原来如此……哈哈, 其实你的感觉很不错, 盘星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一个驯化猴子和看猴戏的娱乐场所罢了。”
“……”
“真人在隔壁吗？”夏油杰轻轻敲了敲隔壁的墙, 将脸贴在上面打听着动静。
“在的，我刚刚从那里回来, 不过真人先生已经休息了。”
“这样啊, 真巧。”夏油杰谨慎地摸索着墙壁。
顺平疑惑地问道：“夏油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我的宿舍？”
现在已经凌晨了, 但高专的咒术师们都还没回来，不至于这样偷偷摸摸的吧……
“啊, 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夏油杰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将手指放到唇边：
“嘘，先别说话。”
“……”
闻言，顺平紧闭上嘴，连连点头。
不是来找他的，那一定是来找真人先生的吧，不过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直接过去。
他认真地盯着夏油老师的动作，试图领悟他此番举止的含义。
只见夏油杰伸出两根手指，凭借强悍的体术在墙上的裂缝处一按，一个两厘米左右的小洞就被轻轻凿开，连通了两边的宿舍。
索性隔壁的位置是书架，有阴影的遮挡，并没有被真人发现。
于是夏油杰猛地将眼睛凑了上去。
顺平：“……”
“你在做什么？真人先生在休息啊！”顺平拽住夏油杰的袈裟袖子，压着嗓子道。
“小声一点，你也不想吵醒他吧。”夏油杰说道。
顺平：“……”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顺平不理解，大晚上跑来他的宿舍，难道只是为了凿个洞偷看真人先生吗？
“我在找狱门疆。”夏油杰扶着墙，眼睛死死盯着里面的布局摆设。
最后终于在书桌的架子上看到了那个方形的身影。
“狱门疆？”
“没错。”
夏油杰心中不平，几个小时前，他强烈要求要自己保管狱门疆，却被悟拦了下来，转身就交给了真人，说什么谁发现的谁才有资格保存。
但那可是一个被封印的悟！他不能置其于此地而不管，夏油杰坚信凭他博览群书的知识储备，一定可以找到其他能将这个悟放出来的办法。
他不能来硬的，会被告到悟那里，所以一定要智取。
夏油杰勾起嘴角，从袈裟里掏出一根香，手指擦出火点燃，然后从小洞插了进去。
顺平：“……”
这是在做什么？
夏油杰露出一个阴险的表情，科普道：“这是一种能让情绪放松的咒灵短暂失去意识的香，它睡着了，所以一定能成功，虽然只有半分钟的时间，但也足够我拿走狱门疆，小子，可不要说漏嘴了。”
顺平：“……”
什么啊……
他原本以为这位老师会比五条老师更成熟一些来着。
“可这么做五条老师一定会发现的吧，而且有这种东西，今天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跑来做这些呢？”
“你知道我今天在做什么吗？”夏油杰将香燃出的烟雾扫进隔壁。
“当然知道。”顺平说：“你想杀了乙骨同学，好调伏真人先生，这次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一点。”
“哈哈，这只咒灵全都跟你说了吗？”夏油杰不置可否。
“这是人之常情，身为式神使，拥有咒灵操术的我们终归是需要接触咒灵的，将它们归为己有是我们的天性，我可不信你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
顺平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说不出话来了吗？”夏油杰笑道。
“没有用的，我已经下过束缚了，从今往后不会调伏任何一只咒灵。”顺平道。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调伏……”
夏油杰眯起眼，手中动作未停，感慨道：看在你尊称我一声老师的份上，我可以很明确的教导你，式神使的调伏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打压和驯服，这其中多的是学问。”
“真的吗？那夏油老师有什么其他的见解吗？”顺平好奇道。
“没有，区区一群咒灵罢了，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
他还有要实现的大义，咒灵也早晚是他要灭绝的对象，哪怕为此会堕落为无法使用术式和咒力的猴子也在所不惜。
只是目前，这份大义暂且被一个叫五条悟的屏障隔绝在外，愧疚和残忍的真相让他忍不住为此驻足片刻。
香已经燃尽了半截，夏油杰看向隔壁，原本躺在床上睡着的咒灵突然睁开眼，紧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醒了？
“奇怪。”
他的香不可能失灵的才对，只要是没有警惕性的咒灵基本都会中招，特级也不会例外。
还是说他来到隔壁时的动静太大，已经被对面发现了？
……
殊不知，此时躺在床上，紧缩在被子里的真人心情异常忐忑。
他盯着天花板，干涩的眼睛爆出了红血丝，也不敢眨一下。
有鬼。
这间宿舍一定有鬼。
刚刚有顺平在，他还没发现什么，可自从顺平走后，这股窥视感越来越强。
“一定有人在看着我。”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他觉得现在至少有两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真人将脸猫出被窝，仔细打量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试图找到一丝异样，却发现狱门疆的眼睛诡异地转动着，甚至不知从哪飘来一股炸臭豆腐干的味道。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真人惊恐万分地缩回去，却又猛地睁开眼，想起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他的教案还没写！
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撩开被子跑到书桌前。
起来了！
夏油杰和顺平同时做贼心虚地蹲下身，顺平一脸幽怨：“你的香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夏油杰：“……”
隔壁，真人提起狱门疆，抽出压在狱门疆下面的教案本。
忽然，一根小小的细线从上面掉了出来。
真人捡起，哦，是那根没什么用的黑绳。
真人检测了一下，上面的咒力已经消散殆尽，怕是用不了了，可惜狱门疆就在这里，五条悟却出不来。
真人望着上面一颗颗蓝色的眼睛，没忍住丢下教案，抬手拨弄起狱门疆。
反正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
“让我猜猜，是你在看我吗？”
他知道不可能是这里的五条悟在看他，狱门疆没有解封，五条悟现在怕是还躺在里面等待着救援吧。
也不知道这次要等多久，希望他不要直接疯掉。
于是乎，丝毫不想写教案的真人忍不住坐到桌前自言自语地和狱门疆唠起了嗑。
而坐在骷髅堆中五条悟也正一脸复杂地望着外面这张放大的脸，直到对方趴在桌子上，用手敲击着狱门疆的眼睛。
“知道吗？五条悟，你根本没有救下涩谷的人，他们全都死了，死在了宿傩的领域里。”
闻言，五条悟有一丝颓然，现实果然如此吗……
他或许早就该知道了，可惜一直抱着“有可能”的想法在自欺欺人。
真人支着脑袋，继续微笑着火上浇油道：“而我，虽然没有宿傩厉害，但好歹也杀了七海健人，废了钉崎野蔷薇，还断了东堂葵一臂。”
可谓说是恶事做尽了吧……
七海，钉崎……五条悟脸色越来越差。
“哦对了，你猜怎么着，虎杖悠仁就是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那颗脑子的儿子，是专门用来复活宿傩的容器罢了，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入套了，甚至搞不好是从十年前的星浆体任务时就开始了，所以……你们输得不惨。”
……
星浆体？
隔壁的夏油杰一愣。
狱门疆内，五条悟紧紧攥着拳头，“输得不惨……”
还真敢说啊。
如果让他出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将那颗脑子，和这只咒灵一起撕碎。
“可惜短时间内你出不来了。”
真人无奈地笑道：“好好待着吧。”
说完，他转头拿起了桌上的本子，这么一撇，五条悟却在上面发现了自己的字迹，还是他从来没有写出过的内容。
“真是的，大半夜还要备教案，我猜五条悟明天一定会找借口不回来，然后把他的那群学生丢给我，自己去找夏油杰happy！”
隔壁的夏油杰：“？”
狱门疆内的五条悟：“？”
这是什么意思……
真人靠在椅背上，将狱门疆放回书架，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上面的眼睛们好像聚焦了一些，仿佛真的在盯着他看一样。
真人：“……”
他从抽屉里扯了块纱布盖在狱门疆上。
“真可怕，原来真的是你。”
不明白一个方盒子长这么多眼睛做什么。
远离了视线，真人坐在桌前埋头苦写了起来。
隔着纱布，狱门疆里的五条悟愣愣地望着端坐在前奋笔疾书的咒灵，心中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且不说其他的，一只咒灵前后的性格举止差异真的会有这么大吗？
第068章 第 68 章
从刚才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他虽然只和这只缝合线咒灵打过一次照面，却也知道对方根本不是这种性格。
五条悟重新坐了回去，仔细查找了对方的异常, 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
没有六眼的感觉真麻烦。
只见对面的咒灵手拿钢笔熟练的挥写着字迹，成熟又潦草的笔法看起来起码有十多年的功底。
他不认为那只张扬的咒灵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写关于高专学生的教导方案。
他甚至不认为高专真的还有学生吗……
“让我看看, 接下来该给谁布置超强度的任务呢？”
真人叼着笔，认真思考着该怎么制定未来的教学计划, 等过了冬天，新一批的学生怕是也快来了, 那可是真正的主角团。
“首先体能训练不能丢下，尤其是真希, 好不容易解除了天与咒缚，可不能荒废这份天赋。”
“其次是乙骨……我准备的惊喜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熊猫和棘已经块成连体婴了, 他们两个的任务也放到一起吧。”
五条悟：“……”
短短的三句话，让他沉默了五次。
半个小时后，真人终于搞定了所有, 他放下笔, 终于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呼……！”
没有负担的感觉就是爽啊。
难怪他今天晚上心里莫名害怕, 原来是因为没有做完任务，现在任务一完成, 立刻浑身轻松。
“睡觉！”
真人一头蹦回床上, 床垫深深凹了下去, 弹起的被子自动遮在他身上。
舒坦。
他翻了个身，抱着兔子抱枕打算刷会儿手机, 却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异常的困倦，眼皮渐渐沉重。
挣扎了两下后终于忍不住合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成功了！”
隔壁的夏油杰激动地小声喊起来。
顺平一脸忧愁地望着对面，“这样做真的好吗，这是偷盗……”
夏油杰眼中只有狱门疆：“离远一点，我只有半分钟，可没时间犹豫这些。”
说完，夏油杰握拳上手一挥，一口气轰碎了两间宿舍连接的墙，砖石横飞。
顺平：“……”
这里是他的宿舍吧……
片刻后，墙面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睡梦中的真人眉头一簇，下意识用被子蒙住脑袋阻隔噪音，“真吵……”
然后继续沉沉睡去。
夏油杰跨步来到桌前，揭掉盖在狱门疆上的纱布。
“到手了。”夏油杰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趁着真人还没醒，他抬手一把抓起狱门疆，从窗户跳了出去，却在破开窗户的一刹那，被一片白茫茫模糊了视线。
“嗯？下雪了？”
外面比他想象的要冷了一些，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漫天的雪花伴随着微风在空中飘舞。
忘了今天是圣诞节了。
“真麻烦。”夏油杰捧着狱门疆向外走去。
外面的雪大概已经下了有一段时间了，地面有了一层浅浅的积雪，踏在上面软绵绵的。
“悟，你在里面吗？”夏油杰轻抚着狱门疆，眼中流露着一丝怜悯和哀伤。
雪花落在他及腰的长发上，同样看呆了狱门疆里的五条悟。
五条悟愣愣地望着外面的人，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却被冰冷的结界拦住去路。
他颤颤收回手，紧盯着夏油杰的面孔。
不会错的，五条悟心想，这就是杰，真正的杰！
不是那颗脑子。
即便没有六眼，他也不会认错。
五条悟刚想开口说话，却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冰冷的：“杰。”
夏油杰和五条悟皆一愣。
夏油杰缓缓转过身，看到来着正是五条悟后，还是无声地笑了：“悟，我记得你刚刚说要去休息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会出现散步？”
这是……
另一个他？！
对方不是假扮，也不是那颗脑子。
面前的人太过熟悉，五条悟高速运转的大脑也有一刻停止了运行。
奇怪的咒灵，高专的陌生学生，如今又出现了杰和另一个自己，外界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外面的五条悟声音出奇的冷：“如果我不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又要不告而别？”
“……”
“不告而别不好吗？”夏油杰反问，他低下头，十指紧紧攥着狱门疆，含笑道：
“悟，你应该知道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他当初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悟对他的那种想法，对于过去，他想要回忆，却又不敢回忆，只能靠逃避解决问题。
当然，现在也一样，夏油杰心酸地看着手中的狱门疆。
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思收集和悟相关的一切，却唯独把他本人晾在一边，永远保持着距离。
他配不上悟对他的感情。
“我先回去了，菜菜子美美子她们还在等我给她们夜宵呢。”夏油杰心虚地转移话题道。
他不敢看五条悟的眼睛。
五条悟面无表情道：“溺爱可不行，那两个小女孩打伤了不少高专的辅助监督，她们两个精力充沛到可不像是会饿的样子。”
“……”
“那还有米格尔……”
“我把他带回高专了，他不是诅咒师，高专会酌情处理的。”
“真奈美……”
“也已经回到盘星教了，包括你的其他同伙，一个也没有受伤，所以你丝毫不用担心这些。”
“……”
见再也找不到借口，夏油杰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小声踌躇道：“悟，同伙也太难听了，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你口口声声说要建立咒术师的乐园，所以咒术师都算是你的家人吗？”
在夏油杰的注视下，五条悟缓慢抬手，一圈圈拆下缠在眼睛上的绷带，露出那双大海般闪耀的蓝眸。
飘扬的雪花落在他结白的睫毛上，化作水珠顺着眼角滑落的瞬间，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审视：
“那我呢？也算是其中的一员吗？”
“……”
悟也想做他的家人吗？
夏油杰脑子一片空白，他没有仔细思考五条悟说的问题，但光是这幅画面就足够让他愧疚到无法再决绝到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开口，又闭上，反复几次，最后也只挤出了一句：“悟……你是特殊的。”
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个一句，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立场来表明什么。
看着舍得站在原地而不是转身就走的夏油杰，五条悟垂下眼帘，一步步向前夏油杰的方向走去，这是十年前他没有迈出的那一步。
“有多特殊，特殊到你愿意穿着这一身五条袈裟生活十年吗……”
他不了解佛教，若不是真人跟他提起过，他根本不知道夏油杰这一身十年如一日的衣服叫做五条袈裟。
五条，蕴含着什么意义，五条悟自然知道，他知道杰也没有放下那段过去，也说明他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只会拯救主动寻求救助的人，而这一次，他要做那个主动救赎的存在。
夏油杰嘴硬道：“只是当时七条和九条卖完了，只剩下这件，刚好穿起来比较舒服罢了，你知道的，我只是喜欢阔腿的衣服，比较方便施展体术。”
“……”
“真不愧是杰。”五条悟轻笑，果然无论何时都不肯和自己敞开心扉。
“若是当年我能早些察觉到这一切，或许现在一切的都不同了。”五条悟自嘲：“这混小子，整天最强最强的，却连身边人那么明显的变化都没有发现。”
“……”
狱门疆内的五条悟也默然了。
夏油杰满不在乎地笑道：“不用自责，一切都不会不同的，只要当年盘星教里那样的人还存在于世，早晚有一天我还会踏上一样的路。”
“杰……”
五条悟双手插兜，用无下限清扫走地上的积雪，走到夏油杰面前，将一张小小的卡片递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夏油杰迟疑，却警惕地没有接过。
五条悟将票强行塞进夏油杰手里，故作偶然道：
“是私汤温泉的预定票啦，当初本来是想带我的学生们去放松的，结果一直有事就耽搁到了今天，再不用就要浪费掉了，现在归我们两个人，要一起去吗？”
“……”
夏油杰盯着手中被硬塞的票，再看着悟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五条悟略显期待地补充道：“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我特意包了场的。”
他记得真人说过，修复一段友情的前提便是舍得砸钱，用钱狠狠折服对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歪理，但只有过一位挚友且决裂了的他决定铤而走险地尝试一番。
夏油杰：“……”
舍不得浪费预定票，却舍得包场吗……
他摊开手中的票，上面标注的是全日本最大的火山温泉，两张票的价格就已经顶他们盘星教一周的收入，再包全场的话……
夏油杰握着票的双手轻微颤抖，此时此刻，他再也维系不下去那个“最恶诅咒师”的人设了。
“悟，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夏油杰猛地将票塞回五条悟手中。
突然被拒绝的五条悟愣在原地，他不解地看着手中被团皱了的可怜门票，一时哑然：
“所以你不喜欢这个，那换一个怎么样？这里还有包场游乐园和包场的富士山火山口一日游。”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但那咒灵说要在去的时候带上它一起，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了。
“够了！”
夏油杰打断了五条悟的话，他将狱门疆扔到地上，双手撑着额头，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五条悟：“抱歉，我只是……”
只是想尝试着修复他们这段破碎了许久的友谊。
“你只是对过去存有幻想罢了！”夏油杰强调道：“悟，我承认，和你在高专的那几年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一度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是并肩作战的最强。”
闻言，五条悟面色柔和下来，轻声道：“我也是。”
虽然他从小是五条家披星戴月的少爷，衣食无忧，但没人知道，对他而言，只有和杰待在一起时是最开心的。
见状，夏油杰更加心疼，他微微踮起脚，抬手扶正五条悟的脸，正视着他的眼睛道：
“悟！你看清楚！我不是高专时的夏油杰，我没办法让你感受那份回忆，也做不到接受现在这样和你模棱两可的关系，甚至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男人做，我根本给不了你想要的快乐！”
夏油杰将心里话全部喊了出来，他不想让悟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五条悟：“？？？”
第069章 第 69 章？
五条悟彻底懵圈了, 他抬手摸了摸夏油杰的额头，狐疑道：“没有发烧啊……”
那怎么尽说些胡话。
还有……什么叫和男人做？又是什么叫‘给不了他想要的快乐？’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和杰一起去个温暖的地方好好谈谈心，重建一下感情罢了！杰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事情上？他看上去有哪里表现得很饥渴吗？！
若不是之前被真人强迫看他和杰的xx漫画, 他甚至都不知道“做”是什么意思。
和五条悟一样懵圈的还有狱门疆里的五条老师。
身为比五条悟多活了一年的五条老师，自然懂得更多，但扪心自问, 他居然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是能聊出这种话题的，好奇怪。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的抚到他额头上的手, 心中一麻，慌忙后退, 躲开五条悟的触摸，尴尬道：
“我没有病, 抱歉，我刚刚是有些失态……”他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今天给他的冲击太大, 他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这番话只是想让你知道，悟，或许你的幻想很美好, 但现实是不同的。”
他不想让悟因为自己做出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
说话间, 夏油杰忍不住对视上五条悟带着疑虑的蓝色眼眸，心中微荡。
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决裂的这十年间, 他印象中的悟一直都是那个最强的咒术师，是五条家百年难遇的神子, 是他再也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其实……”
五条悟刚想解释刚刚的误会, 就见到夏油杰垂下眼眸, 苦笑道：
“悟，放弃我吧。”
夏油杰不想让自己的存在成为五条悟的绊脚石。
五条悟打算解释的话语瞬间卡在喉咙里, 脸色再次变阴：“你在说什么？”
“……”
夏油杰愧疚地望着五条悟，对方微微低头，刘海遮住了双眼，让他看不清表情，也猜不透他的语气究竟是怒是悲。
只见五条悟又继续平静道：“杰，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会杀死你了。”
夏油杰：“……”
五条悟抬起头，冰冷地审视着在他的话语中沉默的夏油杰，
“夏油杰，你究竟还要逃避多久？”
听到悟叫了他的全名，夏油杰心中一颤。
“从天内死后，你就开始各种逃避了吧，逃避你的正论，逃避高专，最后逃避我……”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杰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他不打算再对刚刚的误会解释什么了，反正自己的行为已经被杰误会了，刚好他也能顺着说下去：
“我信任你，没有主动打扰你，但不代表我不想，可你居然在知道我的心意后，依然宁愿选择这个根本打不开的破盒子，也不肯堂堂正正的面对我？”
破盒子：……
五条悟指着夏油杰当宝贝一样端在手中的狱门疆，被气到发笑。
“你是打算把狱门疆带回去做收集的五条悟代餐之一吗？”
“……”
夏油杰沉默。
被猜对了。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盘点所有，他现在的“代餐”有五条袈裟，有拥有和悟名字相似的信徒，有悟最喜欢的食物口味的咒灵球，却唯独没有、也不敢拥有他五条悟本人……
夏油杰紧紧攥着狱门疆，垂下头：“抱歉。”
“即便早就知道了我想要什么……？”
五条悟最后一次给他机会和选择：“如果你执意要离开，我会放你走。”
他不想强求杰做什么，但是这次离开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你要放走我这个罪人？”夏油杰略有迟疑。
五条悟平静道：“我会将这次百鬼夜行定性为事故，现场控制得当，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和建筑损坏下，高层定不了你的罪，当然，他们马上就不复存在了，你现在回去，不会遭到任何阻拦，所以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悟，你做这些到底想得到什么？”夏油杰懊恼地说道。
夏油杰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悟一次次的对他宽容。
这一次，明明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来到高专的，结果事出意料，他得不到真人，在得知未来的情况下也不敢就此死去，他怕自己死后，他的家人会受伤，悟会被蒙骗。
他进退两难，却又无能为力。
且不说他现在已经一只咒灵都没有了……
五条悟看出了夏油杰的焦躁，无奈道：“我只是想向我们曾经承诺过的那个未来继续努力罢了，在知道未来的结局下，你不想逆天改命吗？”
至少他可不想被什么宿傩腰斩。
夏油杰缓和片刻，轻声道：“逆天改命，我当然想……”
无论是占据了他的身体的羂索，还是死去的美美子和菜菜子，他都不想任其发生。
夏油杰自然明白这一点，叹气道：“但我依然有自己的大义，我不能放弃我的家人，和我的信仰。”
为此他甚至通过杀亲来切断自己的退路，表明要一条路走到死的决心。
可如今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渐渐动摇了。
五条悟没有步步紧逼，而是让开了退路，“前面是食堂，在往前从桥上拐过去就是右转就是高专大门的出口，这几年高专重新改造了建筑，和以前不同了，你没有飞行咒灵，不好找到出路。”
夏油杰轻轻点头，“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真的……”
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其实没关系，你不用为此迁就我，当我是单相思就好了。”
他背过身，愣愣地望着漫天飘雪的高专，感慨道：“反正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继续下去也没问题，只是有时候……哈，真的很想有人能在背后拍一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一声‘有我在，你可以放心去战斗。’的话……”
五条悟眯起眼：“再打起来或许会更爽吧。”
说话间，五条悟用360°的六眼偷瞄着夏油杰。
这些话是真人教给他的，虽说他总觉得这只咒灵很不靠谱，但有些话却很合他的想法，甚至自己的言行举止也有些不知不觉的被那只咒灵带过去了一些。
越来越不要脸了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杰会有什么反应。
“……”
夏油杰一脸复杂地听着悟的感慨，挣扎片刻，还是没有选择像当初那样义无反顾地离开。
“悟。”
他走上前，温柔地轻轻将手放在五条悟的肩上，替他扫掉教师制服上落下的积雪。
然后放下手，用两指从悟的拳头里抽出了那张攥皱了的票，提到面前晃了晃，笑道：
“上面的截止日期是明年元旦，还有一周，时间你来选吧。”
“我会赴约的。”夏油杰转过身轻声道。
至少他要装一装样子，不能让悟的一片真心白费。
“真的？”五条悟瞟向夏油杰的方向。
夏油杰温柔地笑道：“真的。”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思考道：“那就后天吧，后天刚好是周一，辅助监督们的公休日，我可以把教学任务交给真人来做，哈哈，咱们就可以去happy了。”
狱门疆五条老师：“……”
那个叫真人的咒灵说的居然是真的，还真是你们……
虽然他还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大致能猜测到这里的时间不对劲，根据外面那个他的白色绷带来看，这里最迟也是百鬼夜行的时候。
因为在看着杰的尸体被下葬后，他就换上黑色眼罩了。
真神奇，五条老师默默躺回骷髅床上，双臂交叠在脑后，感慨着这个世界的他和杰居然也能达成和解。
真嫉妒。
但为什么当初的自己就不行呢，若是当时他也说出了这些话，会不会也能救下杰呢……
五条老师在大脑中仔细对比了一下他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不同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
他注意到了这两人的谈话中有关于“未来”的描述。
或许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而少了这一点，结局就不会被改变，他的杰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希望了……
五条老师咬牙，果然，他还是好嫉妒。
……
外面，夏油杰带着票离去，五条悟在后面调侃道：“杰，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夏油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
五条悟指了指他的袖子，“你还没把狱门疆还给我。”
夏油杰沉默片刻，眯起眼：“悟，不要和另一个自己吃醋好吗。”
“哈哈，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五条悟回怼道：“你也不要移情别恋其他的五条悟好吗？”
“……”
夏油杰呼出一口气，一手将狱门疆抛到身后，稳稳落在五条悟手中。
“那就按之前说好的，我们谁也不能拿着狱门疆，还给真人吧，他了解这些事情，想必也能找到放悟出来的方法。”
“好主意，只是砸毁了高专宿舍墙壁这件事打算怎么办呢？杰。”
“……”
夏油杰看向不远处一片狼藉的练武场：“现在最需要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吧……”
不过随着积雪的渐渐加厚，之前战斗时留下的破败全都变得不明显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算了，我知道让你掏钱比要你的命更难受。“五条悟道：“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犯下了，早晚还是需要给高专一个交代。”
不然夜蛾怕是要气死了。
“我会的。”夏油杰道。
五条悟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我听说你们盘星教很喜欢有钱的信徒？”
夏油杰平静地纠正道：“是有钱的猴子，盘星教不做坑骗咒术师的事情。”
“好有原则哦，夏油教祖。”
“噗嗤！”夏油杰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愣住了。
“怎么了？”
“没什么……”
夏油杰道：“谢谢你，悟。”
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早就没有能让他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事情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不仅他是悟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悟也是他实现大义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各方各面的阻碍。
“我走了。”夏油杰匆忙向外走去。
“杰。”
五条悟站在雪地的路灯下，看着前方的人渐行渐远，但他知道，过两天他们还会再次见面的，这一次，不是永别。
他望着夏油杰的背影，无声地轻轻开口道：
“圣诞节快乐。”
夏油杰似有所感，回头看去，无奈道：“最后离别的时候了，能不能说点成熟些的话，还像个高中生一样。”
不对，就算是高专时期，他们也没有腻歪到会互相祝节日快乐的地步。
五条悟怂了怂肩：“这可不一样，我祝福的可不是节日本身。”
而是重获新生的你。
第070章 第 70 章
夏油杰无奈：“那么, 你也是。”
“我就算了，多大的人了，就不搞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了。”
“……不是你起的头吗？”
“我这个人比较双标罢了。”
“或许是吧, 毕竟悟对没有刘海的夏油杰是完全不留情面啊，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才会让悟觉得没有刘海的我并不是我呢？”
五条悟道：“因为你只有在迷茫的时候才会失去刘海吧, 但我知道现在的杰有着坚定的目标，至少在死前, 你不会放弃的，所以, 给我把刘海焊在脸上！”
夏油杰苦笑一声：“好吧好吧。”
苦夏那段时光，他确实没有精力去打理什么刘海了。
“对了, 悟，你之前在找的特级咒物, 宿傩的手指, 就在真人身上。”
夏油杰气不过，还是对第一次见面时真人挑衅他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今日可算找到时机说出来了。
五条悟：“……”
他就知道。
“作为回礼, 这个东西就还给他了。”夏油杰释放出仅存的丑宝, 从它口中掏出一堵巨大的肉墙丢给五条悟。
“这个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去，只能这样带过来了, 就麻烦悟帮我转交给它了。”
五条悟下意识用手扶住肉墙，双手触碰的瞬间, 扭曲的灵魂上下浮动着, 时不时地呼出热气, 惹得五条悟险些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无为转变彻底改造的人类，不禁感叹道：“真恶趣味的东西。”
“我还蛮喜欢的。”夏油杰挥了挥手, “这次真的走了，下周一见。”
说完，夏油杰缓缓向前走去，逐渐消失在了雪夜的黑暗中，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
“……”
五条悟在路灯下站了许久，直到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在高专后，才展开刚刚关闭掉的无下限，将身上的雪全部抖了下去。
最后转身向反方向的高专宿舍走去。
行走间，他转了转手中的狱门疆，感慨道：“不愧是特级咒物，连六眼都探不透里面的情况。”
这种东西，索性没有被杰拿到手，如杰所言，他确实吃醋了。
明明有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在，干嘛偏偏要抢一个盒子，是因为盒子里的五条悟不会摘下绷带，用眼睛盯到他心虚吗？
五条悟仗着盒子里的家伙听不到，大胆地抱怨道：“你的命真好，这么多人都想抢到手，连我的杰都差点被你抢走了，真嫉妒。”
五条老师：听听这是人话吗……我才更嫉妒你的！圣诞快乐这种话，他都没有对杰说出过口！
好在狱门疆里的五条老师并不想搭理他，经历过丧偶……啊不，是经历过亲手弑友的他更加成熟。
他理解对方的不满，换做他的世界某天突然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甚至分走了杰对他的关注，任谁都不会开心，猫科动物的天性便是一山不容二虎。
五条老师重新躺了回去，架着脑袋透过狱门疆顶上的眼睛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能连通外界的画面，但连五条悟的六眼都看不透的狱门疆，他怕是短时间内都出不去了。
若现实真如那只咒灵所说，他的世界已经千疮百孔，而他确实无能为力的话，不如于此好好看一看这个还未被灾难殃及的世界，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吧……
……
待到五条悟来到真人的房间时，地上厚厚的积雪逐渐积攒到脚踝的位置，有些甚至随着风吹进了被砸烂的宿舍。
床上的咒灵依然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五条悟看向床边，蹲跪在一旁的顺平同学枕着自己的胳膊将头放在真人枕边，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顺平，你醒着呢吧？”五条悟从墙上的破洞走了进来。
顺平悄悄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嘘……”了一声，指了指真人，低声道：
“五条老师，稍微小一点声，他睡着了。”
“哦……”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来到真人床前，沉声道：“起来。”
真人：“呼噜……呼……呼噜。”
“……”
五条悟上手掐住了他的鼻子。
一只咒灵学什么人类打呼噜。
鼾声停止，但对方依然没有想要醒来的迹象。
顺平小声提醒道：“五条老师，据夏油老师的笔记第四章第二十八条记载，咒灵是不需要呼吸的。”
五条悟：“……”
嘶……他当然知道。
五条悟略微嫌弃地收回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会保管好狱门疆，要不是我担心出去看了看，这东西早就被杰偷走了。”
说完，五条悟将狱门疆放到真人的书架上。
顺平解释道：“是夏油老师，他不知道用了什么，说是能让咒灵昏睡的香。”
“这么有用？”五条悟奇地拽着真人的辫子，“杰有这东西，还用得着发动百鬼夜行吗？”
“说是只有半分钟时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顺平担忧道：“所以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看起来确实只是普通的睡觉。
闻言，五条悟蹙眉，俯下身子快速用咒力扫描了床上的咒灵一番，随后放松道：
“还好，没有要死亡的迹象，应该是没事的。”
“那就好……”
顺平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五条悟用真人先生放在架子上的脸盆铲了一盆雪，哗的一声倒在真人头上。
“！”
“好凉……”
真人咽下脸上的雪，依旧闭着眼，眉头皱成一团，他翻了个身，蜷缩进被子里，含糊不清地哼唧道：
“院长……这是买……我买的冰淇淋蛋糕，不是偷吃的……”
五条悟：“……”
顺平：“……”
他们在这里担心得不行，这家伙居然在这里做梦？
五条悟又舀出一盆雪，试图继续倒下去。
顺平连忙推开盆子，“等等！五条老师，冷静！”
“顺平，你让开，我今天非要给他尝尝冰淇淋蛋糕是什么滋味的！”
“冷静！冷静！”
喧闹声下，梦中的真人悠悠转醒，他睁开惺忪的睡颜，一脸懵地望着推搡的两人。
白头发，蓝眼睛……
这是谁啊……
“五条老师！”顺平一手夺过盆子，“你看，真人先生已经醒了！“
五条悟看向真人，调侃道：“呦，终于舍得起来了？”
真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起身，仔细观察着面前两人，过了许久才发现，居然是顺平和五条悟。
“啊？你们怎么来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摇晃着脑袋把杂乱的信息排除出去。
他刚刚，居然做梦了，还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明明咒灵是不会有梦的才对。
“你一直叫不醒，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所以特意前来泼雪相助。”五条悟痛心道。
真人愣愣地点了点头，刚想起身，却一阵无力，一头栽回床上。
“嘶……抱歉。”真人艰难地支起身体：“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困得不行，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想睡一会儿。”
说完，真人重新爬下，疲惫地躺在床上。
五条悟见状，丢下手中的盆，“算了，你先休息吧，改天我去问问杰他到底给你用了什么，到时候再做商讨。”
“杰？夏油杰？”真人一愣，“他做了什么？”
“你是完全没有感觉吗？”五条悟疑惑道，这程度的特级咒灵，对外界的反应居然这么迟钝。
“什么感觉？”
顺平悄声道：“夏油老师给你下药了。”
“什么药？做梦的药吗？！”
真人激动道：“快！夏油杰还在吗？快去帮我多要一些，我好喜欢这种药！”
他可是好久没有体会过噩梦缠绕的感觉了。
顺平：“……”
他果然不该担心的。
“喂，有东西要交给你。”五条悟收紧无下限，将一坨被挤压到快变形的肉墙带进了房间。
真人这才注意到，他的宿舍墙怎么破了个洞？
他瞪大眼睛，抬手指着漏风的破洞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没好气道：“还不是某咒灵睡得太死，连被人偷家了都不知道。”
“谁来偷我的家了？！我的东西都还在吗？”
“你的东西在，我的人差点不在了。”
五条悟将肉墙丢进真人怀里，“拿好了。”
“这是……我改造过的灵魂？”
他记得他的无为转变只改造过两个人，就是那天做任务时遇到的诅咒师们，但当天这两颗灵魂就被他丢出去抵御夏油杰了。
真人了然道：“所以，是夏油杰来我的房间了吗？”
五条悟点头。
但说不通为什么洞的另一边是在顺平的房间，甚至连窗户都跟着没了……
果然是夏油杰？真人眼皮一跳。
“他是不是来拿狱门疆的？”他猛地转头看向他放狱门疆的位置，果然那个蒙着纱布的方块不见了！
“没丢，在这呢。”
五条悟敲了敲书架。
见狱门疆完好，真人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他伸长胳膊，将地上的一坨改造人缩回小灵魂干的大小后直接塞进嘴里。
“有点恶心啊……”五条悟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拿身体来储藏改造人的。
“习惯就好了，毕竟我可是咒灵。”真人笑道：“那我的宿舍该怎么办，公费报修吗？”
“高专的公费怕是要用在修补高专的练武场上了，你也知道，高层的钱全都被那群家伙贪污掉了，这两天委屈只能委屈你住在漏风的屋子里了。”
真人幽怨道：“那我这两天都要住在这种地方了吗？我应该可以搬到隔壁吧，反正还有很多空着的宿舍。”
“随你了，不过搬东西什么的挺麻烦，你们自己处理就好，我先回去了，以后记得看好狱门疆，外面可是有只虎视眈眈的老狐狸盯着它呢。”
狱门疆五条老师：“……”
“放心，以后我会随身把狱门疆带在身上的，保证谁也带不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