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揉揉发麻的胳膊,无意间看见窗外。
大雪纷纷扬扬,原本还是零星的小雪,怎么忽然变这么大了。
看了一眼手表,夜里一点多了,我睡了四个多小时。
那个人……走了吧?这栋楼楼道里是不供暖的。
他好像就穿了一件薄外套,不过行李箱里,应该有不少衣服吧。
他提着行李箱那么晚来找我,不知道,找好临时住处了没有?
算了吧,说到底,除了那一点微薄的血缘,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走到洗手间,洗脸刷牙,回到卧室躺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眼前总是他的那双眼睛,眼神无措,可是又好像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烦人精……”我做起来,披上外套,把公寓的门打开。
楼道里没有灯亮着,但是窗外的雪光很明亮,墙角坐着一个蜷缩着的身体,靠着行李箱,身上紧紧裹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我抿了抿嘴唇,走过去。“喂!”他没有反应。
我皱眉,用脚踢了他一下:“齐柏朗,我在叫你!”
他茫茫然张开眼睛,一张脸有点迷糊。“齐柏朗。”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清明,最后直直看着我。“喂,我叫你,你不知道要回答吗?”
他的眼圈有点红,嘴唇冻得发白,牙齿微微打着战,整个人所称一团,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眼中充满委屈和倔强。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着我。
我皱眉:“我没有功夫和你耗。真是麻烦,算了,你和我进来吧。”
我转身向回走,走到门口才发现,他并没有跟过来。我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来。”
他慢慢站起来,因为冷而缩着身体,拎着行李箱慢慢过来。
走到我面前,才发现他原来比我要高出半个头。我是一米七八,他大概有一八五了吧。
臭小子,长得倒是挺高。“齐松朗。”他开口叫我,声音有些哑,还有一丝颤抖。
“干嘛?”“爸爸……和我妈妈……”他的声音很小。
“你说什么?”他的婆婆妈妈让我很不耐烦,“说话说清……”
光线昏暗,他低着头,眼睛有点委屈地盯着地面,偶尔闪过微亮的水光。
他不过只有十八岁。我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我清了清喉咙:“行了,外面冷,先进来吧。”
他拖着行李,默默跟在我身后。
我把客房稍微收拾了一下,想起阳台上有套被子今天刚刚晒过,收了回来给他铺上。因为下雪的关系,被子冰冷,我想了想,又收起来,找了一套备用在衣橱的被罩罩好,又找了枕头。收拾好,看表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冬天的夜很长,外面漆黑漆黑。
从客房出来,看见齐柏朗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行李没有打开,小小的一个箱子,小得有点可怜,可是看得出是tbl的最新款。老头子真是舍得给他花钱。
我过去想把他叫醒,走到跟前,刚伸出手,却又忍不住停住。他,和我长得还真像。
眼睛比我大一点,看起来挺好欺负的样子。下巴也是尖尖的,眉毛细长,嘴唇比我薄一点,颜色艳艳的,很红。他眼睫动了动,我赶忙到一旁,不想让他发现我在观察他。
他迷迷糊糊醒过来,茫茫朝周围看了一圈,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我冷着声音说:“客房给你收拾好了,今天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出去找旅馆。”
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小:“爸爸妈妈新年出去旅行,家里没有人,他们让我来找你的。”
我冷笑:“他们自己出去快活就把我这里当托儿所么?如果只是这种理由,那你明天也不必找旅馆了,买张机票回去吧。”
他双手交织着,微微用力,手指细长纤秀,他忽然抬起头,有点无助看着我:“家里没有人了。”我不耐烦皱眉:“我知道。”你家没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点嗫嚅:“我能不能寒假在你这里过?”
我冷哼一声:“对不起,我最近很忙。”我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我不想再给自己额外增加麻烦。老头子,你还真是高看了我和他的“血浓于水”。“爸爸说你会照顾我的。”
我冷笑,一言不发。眼前的齐柏朗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以为全世界都该无条件按他的意愿执行命令吧。
他见我不说话,有点紧张:“我会做家务,也会做饭。我会做好多事情。”
我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你会做很多事。”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我冷笑了一下,忽然有一个恶劣的念头在心底形成。
我对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真想留在这里?”他用力点头:“恩,是。”他的目光恳切。
“那好吧,看你的表现。”看你的表现吧,齐柏朗。
他的表情受宠若惊,不由自主站起来:“谢谢。”
我微微笑着帮他把行李拿进客房:“洗个澡吧,快点暖和过来再睡觉,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自己打开行李,收拾东西。
“浴液和毛巾都在浴室,柜子上面第二层有新的,你自己拿出来用。如果没有带牙刷,那里也有。”“恩,知道了。”他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我托着腮,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齐柏朗,祝你接下来,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