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硝子：拐带计划筹谋中
夏油杰挑挑拣拣, 终于从那个按照处理需求的紧急程度排列的文件夹中，找到一个急需处理，但能力不强的二级咒灵。
随后, 师生几人浩浩荡荡地就来到了——一家烤肉店。
需要紧急处理的原因就是, 作为附近最好吃的一家烤肉店，自从咒灵出现，因为经常有莫名的伤人事件而关门后, 附近居民对于吃不到好吃烤肉的怨念也快要形成第二个咒灵了。
“……他们是有多爱吃烤肉啊。”
家入硝子无语。
夏油杰冷笑一声，
“目前店内的咒灵, 根据情报来说，会使用夹炭的火钳来攻击敌人。根据‘窗’的观察和推测, 大概是某些眼红这家烤肉店生意的其他餐馆老板的怨念形成的。”
情绪咒灵, 咒灵中最为常见的品种。
如果在以前, 咒灵操使可能也会忍不住跟着女同期吐槽几句，但现在的他, 只会觉得荒谬可笑——再怎么无厘头的负面情绪, 最终都会和逸散的咒力结合, 形成具有杀伤力的咒灵, 而这些咒灵又会优先攻击能看得到咒灵，会与咒灵对视上的咒术师。
“各位, 帐已经落下，我先到帐外等候了。”
跟过来的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请示。
魏尔伦点头，表示了同意，辅助监督如临大赦般飞速离开了。
看得后面默不作声的七海建人眼皮一抽。
在他和灰原不知道的时候，老师和前辈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灰原雄也有点感叹,
“诅咒师这边也有辅助监督啊？”
——不，那明显就是“窗”的辅助监督吧！而且, 原来你知道夏油前辈已经是诅咒师了啊！
七海建人表情僵硬。
“七海同学和灰原同学，暂时先不用参战，来这边吧。”
不知何时走到两个一年级学生身后的兰波，平静地安排着，
“如果家入同学没办法单人祓除，再由你们两个去。”
“好的！”
灰原雄拉着七海建人，坐到了与老师相邻的卡座中。
而魏尔伦，已经在点菜了。
“牛肩肉，牛舌，里脊肉……嗯，阿蒂尔要吃牛五花吗？”
店主一边战战兢兢地看着覆盖住了整个店铺，又把卡座这边和店铺的另一边一分为二的金色屏障，一边忍不住职业病地给两个外国人推荐特色菜品，
“我们家的牛五花是特色哦，不管是盐味还是酱烧，都很好吃，客人一定要试试。”
“那就来两份吧。”
金发的法国教师微笑着合上菜单，递给另一边的夏油杰。
“……嗯，亲子烧和笼屉荞麦面吧。”
夏油杰不太想吃烤肉，不过想了想，又加了一点，
“悟等下也会过来，加两份、不，加三份牛五花，再来一份牛肩肉。”
菜单传递到了七海建人的手里，金发的混血少年看了看，也从善如流地要了两份牛五花，灰原雄则加了一份牛肠和一份牛尾汤。
最后，看着另一边已经开始和咒灵互殴的家入硝子，黑发黑眼的一年级学弟拔高了声音询问，
“家入前辈——你吃什么——”
我吃屎。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觉得自己现在像什么斗兽场里的观赏比赛选手。
虽然是说了，要在战斗中尝试将反转术式外放，但习惯了在平稳安逸的环境中释放术式的棕发少女，短时间内有点很难适应如今的情况。
好在体术训练确实卓有成效，哪怕还没有用术式，也能和眼前这个二级咒灵打得有来有回。
“咚！”
咒灵的身躯并不大，形态恶心的泥状物中伸出几根触手，灵活地避开少女的攻击，并卷起身旁的物品作为袭击的工具。
要想办法在接触咒灵的同时放出术式。
少女一边闪躲和回击，一边思索着。
“小心！”
灰原雄担忧地喊了一声。
家入硝子瞳孔紧缩，一个翻滚闪躲，避开飞来的火钳，随后终于找到机会，从咒灵的身后，狠狠给了咒灵一拳。
“现在，用术式。”
魏尔伦清澈的声线响起。
家入硝子下意识地输出，伴随着手上乳白色的咒力浮现，二级咒灵在哀嚎中化为飞灰。
诶！？
——诶！？
棕发少女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望向两位教师的眼睛睁大到了极点，
“我、我成功了？！”
魏尔伦微笑，
“是的，家入同学，你成功了。”
兰波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但同样对着学生点点头。
夏油杰眯了眯眼，看向方才咒灵的位置，
“一点残留都没有了。”
还有点可惜，好歹是个二级咒灵。
“不过，这也说明，反转术式确实可以在对咒灵的攻击中有效使用。”
黑发的咒灵操使发自真心地为女同期感到喜悦，
“硝子，以你目前的咒力量，和刚才二级咒灵面对反转术式的反应来说，也许一级咒灵都能够直接祓除哦。”
家入硝子还有点头脑发蒙——她，祓除了一个二级咒灵？
而且是直接祓除，对方几乎是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最后挣扎着伸出来的触手，她很轻松就能躲开。
“不。”
黑发的谍报员伸出双手，感受了一下面前温暖的炉火，语调平静，
“如果是一级咒灵，在反转术式运转到咒灵的全身之前，可能性的反击会比二级咒灵有力得多。”
魏尔伦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也赞同了兰波的说法，
“咒灵的体型和密度各不相同，面对二级以上的咒灵，必须注意临死前的反扑。”
家入硝子在店老板钦佩的目光中洗了洗脸和手，坐到了夏油杰的对面，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如果，我能够加大反转术式输出的范围，让正向咒力一瞬间覆盖咒灵的全身，是否就可以瞬间祓除一级和一级以下的咒灵了？”
“可行。”
金发的法国教师把谍报员已经被碳炉的温度传染得有些泛红的手拉下来，握进手中，
“但是这样就需要你不断去训练反转术式输出的效率了。”
恶狠狠地喝干了一杯水，家入硝子扬起一抹自得的笑，
“我会训练的，而且，我还可以让歌姬前辈给我祝福。”
庵歌姬？
兰波眨眨眼，从记忆中搜索到了情报——增幅类的祝福术式。
“是诶，庵前辈可以增幅。”
灰原雄眼巴巴地看了眼后厨，还不上菜吗？
“这样的话，庵前辈和家入前辈，也能变成超强的二人组合了！”
“哈？什么超强二人组？”
五条悟刚从门口走进来，
“老子错过什么事情了？怎么硝子和歌姬就要变成超强二人组了。”
“五条前辈！好久不见！”
“喔，雄，娜娜明，都在这里啊。”
白发的六眼神子两条长腿迈了两步，就走到了挚友身侧坐下，随后，刚才看起来还正经有气势的少年五条家主，瞬间化成了一滩，
“杰——老子要累死了。”
少年教祖心疼地撸了撸猫头，示意店主可以赶紧把点的菜品都抓紧时间送过来了，
“最近忙完就好了，悟很厉害哦，我有看到五条财团的新闻的。”
是的，最近的五条悟忙得快要疯掉的根本原因，其实是五条财团。五条家内部目前虽然实际上还不是铁板一块，家中长老们也各有心思，但在五条悟的实力压迫下，并不敢多说什么，也不至于脑子坏掉了要去跟敌人合作。
可总监会和加茂家的骚扰是全方面的——他们不敢直接针对五条悟出手，既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胆子，而是通过总监会在非术士社会中积累的那些人脉，暗地里针对五条家的产业和五条财团进行骚扰。
总而言之，哪怕很多事情都是族人和下属去做，只需要五条悟进行简单决断，但由于事情实在是太多，六眼神子最近依然忙得想要直接一发茈炸了整个京都。
方才收到夏油杰的邮件，顶着长老们和财团的管理层们惊诧无措又谴责的眼神，五条悟大喊一声“老子罢工三天！”就瞬移过来了。
“三和佳子那边有新的合作事项吗？”
把烤好的牛肩肉放进魏尔伦的餐盘中，兰波思索了一下帮助学生的方法。
夏油杰吹了吹烤好的肉，喂给趴在他身上的白色大猫，摇摇头，
“目前还没有，不过悟那边，五条财团后备的原料厂商这些，都已经先跟盘星教这边相同类型的注资会社进行了合作。”
“那么其他没有替代品，又在听从总监会的示意闹腾的，就让伏黑甚尔去敲打一下。”
魏尔伦心满意足地夹起盘中兰波烤的肉，给学生指了一条路，
“佣金差不多就行，他对这种简单又钱多的小任务，来者不拒的。”
“嗯。”
五条悟嚼嚼嚼，
“老子要吃那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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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刚才一直插不上话，也不是很想参与讨论的七海建人，看着如往常一样黏糊糊的学长、吃完饭就一直思索锻炼术式方法的学姐、静静贴在一起品茶的老师，和有点困倦的同期，还是没忍住询问的欲望，
“魏尔伦老师，兰波老师。”
“嗯？”
金发的法国教师轻轻回应，
“有什么事，七海同学。”
混血少年长吸一口气，
“我们是，要全体叛逃了吗？”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没忍住，笑出了声，
“娜娜明，好笨啊，雄都已经明白了哦。”
啊？
七海建人呆愣地扭头，身边的灰原雄煞有其事地点头，声调难得的沉稳，
“娜娜明，我们只是要参与到老师们和前辈们的改革中来了而已。”
因为单独的任务，成为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五条悟离校前在校长室内放肆发言之人的七海建人，开始了头脑风暴。
第52章 条悟：差点搞砸
一直到在横滨的旅店安顿下来, 七海建人还在思考。
“娜娜明？”
灰原雄扯了扯同期的衣服，
“快去洗漱啦，晚上吃的烤肉一身味道。”
七海建人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 棕黄中带着绿意的瞳直勾勾地看向灰原雄,
“雄，你早就知道了。”
“嗯嗯，很好猜的嘛, 我也没有那么没脑子。”
灰原雄把床铺简单收拾了一下，
“娜娜明你没猜到我才觉得很奇怪呀, 明明脑子那么好用的。”
“……”
他以前也没觉得同期的说话方式有这么欠揍啊？
十五岁的混血少年又叹了口气，
“我并不知道五条前辈走之前说了什么‘内部击破御三家’之类的, 猜不到也很正常吧。”
“诶, 但是五条前辈忽然退学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那也很有可能, 是因为夏油前辈叛逃了，所以他觉得上学也没兴趣了？”
“可是之后五条家还向总监会、加茂家和禅院家宣战了呢？”
灰原雄棕黑的眼睛里带着疑惑,
“这种行为也肯定有什么问题吧？”
“……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夏油前辈啊, 还听从总监会命令的话, 五条前辈肯定会被要求去杀死同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前辈吧？”
七海建人觉得头疼,
“而且，推翻总监会, 改革咒术界这么大的事情，忽然之间就开始做了？这才最奇怪吧？”
“嗯……娜娜明的推测倒也很有道理。”
灰原雄点点头，
“不过急切不急切，突然不突然，我都不是很在意哦。”
黑短发少年的语气变得有些缥缈,
“一开始，我只是想要保护家人, 保护大家而已，没有想过那么多。”
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发现自己可以消灭怪物，帮助别人，年幼的灰原雄是开心的，
“但是，人心都是偏的哦。”
他很敬佩夏油前辈的理念，也将夏油前辈当做最尊敬和最喜爱的前辈来看，可他做不到像夏油前辈一样“博爱”，将所有弱者都视为保护对象。
哪怕都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他也必然会选择先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上次地震鲶的时候，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黑短发少年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老师们和前辈们及时赶到，娜娜明和我就都要死在那里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这是他选择的道路——血海尸山的人生之路。
但他不愿意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愿意唯一的同期，唯一的搭档，唯一的、那么好的娜娜明，也同样死在那里。
“……”
七海建人又叹了口气，
“我没事的，雄。”
明明是你伤得更重。
“在我们入学之前，本该升上三年级的前辈，也是这样绝望地死在任务中的吗？从那之后，我经常会想。”
灰原雄还在说着自己难得的思考结论，
“不能明确地判断任务的等级，不能保证咒术师同伴们的安全，这样的总监会，就算推翻了又怎么样呢？”
说来也好笑，和魏尔伦老师相处不过短短的五个月，和兰波老师的相处更是只有两个月，但他对老师们的信任已经超过了对总监会的信任。
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单细胞生物，性格直爽，心思也不敏感，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他人怀揣的善意或恶意，有更加清晰的感知——并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灰原雄凭借直觉的认知中，叛逃的夏油前辈是好人，提前毕业的五条前辈也是好人，老师们同样也是好人。
那么，他的选择，不就是正确的吗？
七海建人凝视着同期的眼睛，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是的，雄没有选错。”
反正现在的咒术界就是狗屎。
“是我钻了牛角尖。”
混血少年语气坚定，
“这个破烂的总监会，确实早就该被推翻了。”
“嗯！”
灰原雄点点头，把悲伤和复杂的情绪都抛开，展露出一如既往开朗阳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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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实际上，也不需要一年级的两个学生做什么事情，只是单纯地让他们了解老师们和前辈们每天都会做些什么，同时，提高他们对于总监会的警戒心，避免再出现傻乎乎接了任务去送死的事情。
“原来如此。”
夏油杰虽然对把两个一年级学弟拉进来没什么意见，但确实也有些疑惑老师们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
毕竟不论从管理布局上来说，还是从战斗能力上来看，两个学弟的加入都并不能给他们的改革带来很大的提升。
“倒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现在有了第一批可以通过盘星教的管理体系接取任务的咒术师成员。”
兰波放下茶杯，
“等明天和夜蛾校长开完会，盘星教体系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夏油杰贴心地给老师又倒了一杯茶，
“嗯，我这边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山下智说他想安眠，我答应他，只要找到一个能够接手他一半事务的人，就让老师解开对他的控制。”
“可以。”
兰波把温热的茶杯捧进手中——虽然身体因素导致的怕冷在灵魂体上已经消失，但黑发的谍报员还是习惯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感受温暖的热度，
“啊啊啊啊啊要不杰把他借给老子用一段时间吧。”
年少的家主大人抱着挚友哀嚎，最近这一个月，他实在是快要被逼疯了。
“……可他是非术士，悟，五条家能接受吗？还是等明天给悟把傀儡做好吧。”
少年教祖柔声安慰，
没想到六眼神子眼睛一亮，留下一句“老子现在回去把人带过来”就瞬移走了。
啊？？？
“……就这么直接把人拎过来，五条家那些保守派用老人斑也能想到肯定哪里不对吧。”
夏油杰没来得及阻止，看着敞开的窗台移门，嘴角抽搐地吐槽。
魏尔伦和兰波也无语，人造神明眼皮一跳，看向谍报员。
“我们也过去吧。”
兰波无奈地扶额。
“夜安，各位。”
从天而降的金发法国人，在五条族人惊恐的眼神，和五条家结界疯狂的警报中，优雅地开口询问，
“五条同学——哦不，五条家主去哪里了？”
“您……”
一位中年女性咽了咽口水，飞速运转大脑思考，终于在记忆中大概找到了这位外国人的身份，
“保罗·魏尔伦……老师？”
“是的，您可以为我引路吗？我找五条同学有些事情。”
魏尔伦静静地站立着，人造神明高大精壮的身躯包裹在昂贵整齐的西装中，俊美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怎么看都是一名彬彬有礼的绅士。
但只要鼓起勇气看向那张美得凌厉而张扬的脸，就会发现，嵌在那张脸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湛蓝色双眸中，闪烁的是五条族人都不会陌生的——和六眼神子十分相似的、居高临下的非人感。
这是一名强者。
一名不能被轻视和敌视的强者。
中年女人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随后微微躬身，
“家主大人也刚回来，似乎是直接往长老院那边去了，您这边走。”
魏尔伦摇摇头，
“不必了，五条同学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急匆匆就回来了，多谢指明方向，我先去找他。”
下一刻，金发法国人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中年女人的面前。
“……”
中年女人从方才一直屏着的呼吸从喉头呼出——和这样强大的人合作，家主大人的计划，搞不好真的能完全成功呢？
被念叨的五条悟打了个喷嚏，露出更加不耐烦的表情，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在这里。”
平均年龄比年少的家主大人大了50岁，正在讨论明天事务的三位长老，被家主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
沉默半晌，最后，大长老叹了口气询问道，
“悟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
五条悟思索了一下，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一道清澈的声线就代替他回答，
“只是五条同学回来拿点东西，顺便看看你们有没有在认真工作。”
金发的法国教师按在学生肩膀上的手微微施力，
“五条同学，既然长老们在忙，我们赶紧拿了东西回去吧。”
五条悟皱眉，甩开魏尔伦的手，但看着老师略显严肃的神色，还是点头同意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位长老。
“家主……要拿什么东西？”
“额，他不是说要休息三天，拿衣物？”
“……”
“算了，继续看文件吧。”
大长老一锤定音。
走在长老院外的连廊中，魏尔伦声音放轻，耳边如同耳钉一样小巧的金色立方体闪烁了两下，
“要找的人是谁。”
“……五条健，走到前面第二个连廊转角左拐，第三个小院，四十岁中年男人，头发是上白下黑，眼睛是深蓝色。”
五条悟已经明白老师们过来干什么了。
他忽然去长老院找五条健，中立派的三名长老不说什么，但其他人肯定会有所注意，五条健此后的言行举止难免会被认真观察，尤其是他手下的那些保守派势力，肯定会发现异常，到那时候，让五条健成为傀儡的目的之一——找到隐蔽的保守派成员并将他们摧毁——也就只能告吹了。
所以，必须保持隐秘性，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原本定在明天，就是打算以开会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让五条健跟着去见兰波。
少年家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别别扭扭地憋出一句道谢。
“无妨，你先去拿点衣服，然后到正厅等我们。”
借口做戏也要做全套，指点了一下学生，魏尔伦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片刻后，让黑白球分神解除了咒力伪装的魏尔伦，对被现出身形的兰波，用金色立方体封住四肢和口鼻的五条健，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A plus tard。”*
第53章 夜蛾：我再也不出差了 （1000营养液加更）
夜蛾正道, 时年三十六岁差俩月，时任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校长，出差两天回来后, 发现学校里除了唯唯诺诺不敢说什么话的国语兼任数学老师以外, 其他两名法国教师，连带硕果仅存的三个学生，都不见了。
黑发的寸头男人只觉得两眼一黑。
“……松本老师, 你说他们干嘛去了？”
“额……”
除了照本宣科地上课以外基本不管学生事情的松本原，心虚地顿了一下,
“魏尔伦老师和兰波老师，带着学生们出去社会实践了。”
……
社会实践。
夜蛾正道只觉得自己连头皮上的青筋都在一蹦一蹦地跳动着, 似乎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我知道了, 你休息吧。”
匆忙放下行李, 打开手机，上次和魏尔伦联系, 是昨天早上收到家入硝子从警局那边打来的让他去赎人的电话, 他在北海道帮忙稳固一个结界,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只能拜托金发的法国教师带他走一趟。
结果呢？
结果呢！？
根据咒高其他工作人员的说法，昨天上午第一节课都没上完, 两个法国教师就带着三名学生出校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对，老师们，硝子还有学弟们都在我这。”
电话那头的夏油杰也有点无语，
“夜蛾老师，我和魏尔伦老师给您发了邮件的, 您没看吗？”
关于今天要来开会的事情。
“啊？”
夜蛾正道连忙翻阅着手机里的邮件，果然找到了魏尔伦四天前发给他的那封邮件, 黑发的寸头男人身上质问的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额，是今天啊。”
“正是。”
一大早就接到夜蛾打来的电话，夏油杰揉了揉眉心，昨天两个法国教师和六眼神子一起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再加上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带了好几套衣服过来，缠着他试穿，最后折腾到半夜才睡下，本来这段时间就缺觉的少年教祖脑仁一跳一跳地疼，反倒是五条悟仗着有反转术式，已经精神极了地自告奋勇跑去拿两人的早餐了，
“而且，为什么是给我打电话啊，老师你不该先问问魏尔伦老师那边吗？”
那他也要接啊！
夜蛾正道打过去的电话响了两三声就被直接按断了，不然他也不会联系已经叛逃了的学生。
“……”
行吧，想也知道了，魏尔伦老师肯定和兰波老师睡得好好的，不愿意接电话。
夏油杰叹气，
“那夜蛾老师你尽快过来吧，就在横滨这边，之前邮件里发的那个地址。”
正如夏油杰推测的一样，魏尔伦是真的懒得接夜蛾正道的电话——他能猜到夜蛾正道大概为什么打电话过来，无非就是为了学生的事情而已。但在人造神明看来，这些事情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连着两天被夜蛾的电话吵醒的魏尔伦把手机扔得远远的，搂着兰波，打算继续闭目养神。
黑发的谍报员早就醒来了，无奈地拍了拍亲友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保罗，醒了就起来吧，该去吃早饭了。”
魏尔伦把头埋在兰波的后颈，蹭着柔软馨香的黑色卷发，小声嘟囔，
“我已经两个早晨没有好好睡到自然醒了。”
……
兰波哑然失笑，这样撒娇的亲友既难得又可爱，他也只能顺从地同意，
“那就再休息一会儿，8点半去吃早饭。”
他们所处的这间旅馆，原本是山下智的产业，他死后不久被盘星教中的一个成员收入囊中，后来又被重新买了回来，如今挂靠在佐藤秋的名下。旅馆不算很大，目前不对外营业，只接待咒术师和盘星教众，工作人员的管理也很严格，因此算是一个不错的秘密据点。
约定好的开会地点也正是在这里，因此就算赖床一会儿也无所谓，反正夜蛾正道从东京过来也要一段时间。
老师们赖床的时间，隔壁的学生二人已经开始吃饭。
“说到底，我们是要开什么会啊？”
五条悟把早饭拿回了房间，先用反转术式治疗了一下愈发头疼的挚友，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夏油杰洗漱、换衣服，最后坐到桌子前。
夏油杰咽下口中的三明治，沉思了一下，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目前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少年教祖口中的大家，不仅是魏尔伦、兰波、五条悟和他，还有一直在努力侵蚀“窗”的五条彻也，带着Q收集和梳理诅咒师势力一方情报的佐藤秋，以及有任务就去做，没任务就监工咒术小学施工进度的伏黑甚尔。
“虽然总目标是推翻总监会，但现在每个人做的事情都很零散，要朝着哪个方向努力呢？既然要改革，要怎么开始呢？”
夏油杰用筷子划开糖心荷包蛋，倒上酱油，满足地吃了一口，
“总之，是互相沟通一下最近的进度，然后做一下阶段性目标的划分，并安排接下来重点推进的任务吧。”
“哇……”
五条悟龇牙咧嘴，
“听起来好麻烦，好像那些烂橘子才会做的事情。”
“对哦对哦，我要变成烂橘子啦，悟可以开始跟我划清界限啦——”
夏油杰拖着长音，狐狸眼笑得眯成一弯月牙，
“不对诶，悟好像也要变成烂橘子了，怎么办呢？”
“那最强二人组就只能变成最强烂橘子二人组了。”
五条悟严肃，
“让我们——用烂橘子打败烂橘子！”
“噗。”
夏油杰没忍住笑出声，
“好啦，快吃饭，等下我先去跟兰波老师商量一下，悟可以跟硝子聊一下哦，关于用反转术式祓除咒灵。”
“唔唔，好的。”
五条悟眨眨眼，他其实更想直接去实战试试，等下找找附近的咒灵吧。
————————————————————
东京到横滨的距离很近，但咒高在东京的郊区，要跨过几个区才行，再加上刚出差回来被总监会拉过去开了半小时的短会。
因此，等夜蛾正道到了集合的旅店时，定好的与会人员已经只差他一个人了。
“需要我互相介绍一下吗？”
魏尔伦看了看坐在左手边的夜蛾正道、家入硝子和一年级的二人，以及坐在右手边的五条悟、夏油杰、五条彻也和佐藤秋，
“不用。”
夜蛾正道觉得自己的头疼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好过——为什么这一整个屋子里，除了魏尔伦、兰波和五条彻也，其他全是他的学生啊！？
难道他是有什么百分百教出叛逆学生的debuff吗？
佐藤秋讪笑，
“夜蛾老师，好久不见。”
“！？”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讶，不过回想一下，佐藤秋今年也才24岁而已，7年前从东京咒高辍学的时候，夜蛾正道确实已经是咒高的老师了。
“确实很久不见。”
没想到这个辍学的学生，最终居然是去做了诅咒师，然后现在又机缘巧合地混进了这个改革的队伍中。
夜蛾正道只想赶紧谈正事，
“所以今天过来，到底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黑发的寸头男人又扫视了一眼屋内的所有人，
“关于改革的，对吗？”
魏尔伦点头，不过，虽然是改革的提出人和发起人，今天会议的主持却不是他。
“刚才我和夏油同学已经重新梳理了一遍，目前的想法是这样。”
兰波伸出手，比画出“三”的样子，
“第一，关于盘星教咒灵祓除体系的建立，需要五条监督和佐藤秋你们两边的情报汇合，和盘星教及五条家的资金支持。目前可以进行祓除任务的，除了我和保罗，还有家入同学、七海同学、灰原同学以及佐藤秋那边已经收服的诅咒师成员，目标是先通过三和佳子以及她那边的祓除任务，在非术士政府那边建立信任，并以此为基础，吸引更多的自由咒术师来接取和完成任务。”
这也是推翻总监会最重要的一步——取代总监会的作用。
“第二，关于五条家，目前吸引加茂家和总监会注意力的效果很不错，需要继续保持，五条同学只需要注意尽快清除所有的保守派成员就可以了。”
给五条悟的任务并不困难，毕竟即使经历了这一个月的学习和努力，过于随性而为的六眼神子也依然不是适合做管理阶层的样子。
黑发谍报员清润的嗓音继续讲述，
“第三，关于咒术小学的建立，场地的改造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继续搜寻觉醒术式的非家系小咒术师，并由大家共同确定好教师人员，目标是明年春假后开学。”
“咒术小学？”
前面的两项安排，夜蛾正道都清楚，但这个咒术小学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等下夜蛾校长可以问佐藤秋。”
没有直接跟夜蛾正道解释，兰波先将本次会议的最后一项内容说出，
“最后，是关于‘咒术管理协会’的设计，虽然到真正创立它还要一段时间，但趁着这期间，大家可以对雏形提出更多的建议。”
谍报员大概阐述了一下关于协会中不同部门的设计，人员安排、情报处理、咒具保管、对外交流以及财务等。
一年级的两名学生和家入硝子不太懂这些，只有家入硝子问了一句自己要做什么，得到了“后勤保障”的回复后，无聊地撇撇嘴。
而五条彻也和夜蛾正道都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总之，很顺利地开完了。
会议的末尾，夏油杰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顺便一提，第一任会长，我们一致认为非夜蛾老师莫属哦。”
脑子里还在思考咒术协会各个部门设置的夜蛾正道闻言抬头，表情凝固。
啊？
“啊！？”
不是，为什么是他？
“夜蛾老师最合适哦。”
沉默了一整个会议，一直在无聊地玩挚友身上袈裟的五条悟淡淡地开口，
“老子和杰肯定不行的，不想那么累那么忙，而且老子和杰的性格也都不合适。魏尔伦老师和兰波老师更不可能吧，他们都不是本国人。难道夜蛾老师要让五条彻也或者佐藤秋来当这个第一任协会会长吗？”
……很有道理，他竟然一点都没法反驳。
夜蛾正道拧紧了眉毛。
看出老师的犹豫，夏油杰开口相劝，
“五条监督可以作为您的辅助，等咒术协会走上正轨，您也可以把担子卸给五条监督，但一开始的话，毕竟五条监督没有您有威望嘛～”
这时候倒是知道用敬语了，这个臭小子。
一向很有责任感的寸头男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
五条彻也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他？做第二任协会会长？
一个咒力低下，术式无用的废物？
下意识地看向兰波，随后，得到一个细微的颔首肯定。
心脏瞬间跳动得如同擂鼓。
————————————————————
“后面基本上就不用再这么麻烦地开会了吧。”
同样在会议上没怎么说话的魏尔伦从身侧搂住兰波，把头枕在身旁人的肩膀上，
“反正今天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后面只要能按计划进行就可以。”
“嗯。”
兰波安抚地拍了拍亲友的背——人造神明对这种会议一向是感到厌恶的，他也一样，要不是实在是多线并行的情况下，没有一次完整的梳理，很容易出现信息差和目标差，谍报员也懒得组织这场会议，
“除了突发事件的处理和决策，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好。
“最近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真是又忙又累。”
事情一件接一件地连轴转。
而在旅店中，还有一个人和魏尔伦的想法一致。
“咚咚咚。”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灰原雄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黑短发少年的脸上不同刚才会议时的呆滞，带着明显的雀跃，
“老师，五条前辈说请我们一起去五条家名下的一个温泉休息放松两天，是在群马县的名汤！等下就出发！”
第54章 工作人员：大饱眼福
“居然不是去草津温泉吗？”
家入硝子趴在飞机上, 看着窗外掠过的白云，有点疑惑目的地。
“硝子想去草津温泉吗？”
夏油杰已经被五条悟缠着换下了五条袈裟，穿上了他从家里拿来的一套黑底金边的和服,
“悟是觉得草津那边人太多了, 所以才决定去利根郡的私人温泉哦。”
私·人·温·泉·。
连飞机都是懒得买票——也买不到那么多头等舱——还嫌弃到了新泻机场下飞机之后要转车，更不愿意直接坐车去的五条家少年家主，直接从五条财团调的私·人·飞·机·。
家入硝子磨磨牙, 虽然一直知道五条家确实是很有钱，五条财团作为全日本第五大财团更是有钱得不得了, 但亲身感受之后，还是好想掐死这个可恶的有钱人啊——
六眼神子瞥到女同期脸上不爽的神色, 思索片刻, 体贴地开口,
“硝子这么想去草津吗？五条家在草津只有一家温泉旅馆是高档的哦，如果硝子想去的话, 等下可以送硝子过去, 我打电话把最好的那间房收拾一下。”
那间占据一整个院子, 独享两个小汤池的客房, 一向是五条家家主和贵客的专属，五条悟自己也没去过几次。
然而, 听到这番更加展现出恶臭有钱人气息的话，家入硝子的牙更是磨得咔咔作响，
“不用了，利根郡的温泉也很好。”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五条前辈家这么有钱诶。”
灰原雄也被五条悟强大的金钱实力震撼了, 从忽然被开车送到机场，到坐上这个小型客机, 黑短发少年都迷迷糊糊的，刚才还问同期，是否是没见过的机票类型。
五名学生中唯二常识人之一的七海建人嘴角一抽，
“雄没听说过芙蓉银行吗？”
“当然听过！”
日本最有名的银行，高专发的工资卡就是芙蓉银行的，灰原雄不懂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花x日化呢？”
“哦哦，是那个肥皂品牌？”
“也不只是做肥皂啦，很多子公司有在做各种日用品呢。”
五条悟插入了谈话，
“嗯，还有关西地区基本所有的房地产，x立工业这些，都是五条家的哦。不过最主要的经营内容只有金融、房地产和日化这三项而已，重工业上没怎么发展，毕竟都被其他几家垄断得差不多啦。”
通过最近这段时间被迫的学习和磨炼，六眼神子对自家财团的产业已经算是一清二楚了。
“呜哇？！”
灰原雄震撼。
“这就是财阀啊财阀！”
家入硝子痛心疾首，
“灰原你千万不要被金钱污染啊！像这种万恶的财阀资本家是最可恶的！”
“真有活力。”
魏尔伦品尝了一小口方才被送过来的焦糖布丁，微微睁大了眼睛，
“阿蒂尔，尝一尝，不是很甜，但很好吃。”
啊？
兰波迷惑又乖巧地张开嘴，
“嗯，很好吃。”
但他自己也有一份的，没必要喂他吧。
算了，要习惯亲友的亲昵，给亲友足够的信赖和安全感。
“杰——”
同样跃跃欲试想要给夏油杰投喂自己点的甜品，但被拒绝了的五条悟在挚友身上打滚，
“为什么不吃！”
夏油杰：#
“悟喜欢吃的这个甜度，对我来说太腻了真是对不起啊。”
少年教祖的微笑里带着一丝杀气。
————————————————————
五条家在利根郡实际上有三四家高档温泉酒店，不过十月份虽然没有樱花，也没有烟火大会，但正是赏红叶的好季节，所以选择了山景最好的一家。
今年的秋天来得早，酒店附近连绵层叠的绿色云朵，都已经偷偷染上了晕开的浅红。
在前台的时候还努力憋住，想着不能给五条前辈丢脸的灰原雄，在不敢置信的反复和工作人员确认了整个酒店的三分之一——还是靠着山脉，占有最佳汤池的那三分之一——都被五条悟要求包下不许外定后，心里也没忍住地闪过一句“万恶的有钱人”，随后就把背包往房间里一甩，拉着七海建人先去冲澡，准备直接泡温泉去了。
家入硝子倒是没那么着急，棕发少女慢悠悠地被领着来到自己的房间后，在一排崭新的女式浴衣中选了一件带有小手鞠绣花的浅黄色浴衣，又要了一份猪排饭定食，先开始了进餐——今早一觉睡醒就到了开会的时间，没赶上吃早饭的少女，此刻肚子还有点咕咕叫。
“老师们的房间在最靠里面哦，哼哼，和老子跟杰的房间一样大。”
五条悟给魏尔伦和兰波指了指方向，话语中满是对自己的休假安排十足的满意。
“靠山部分的下面有一个比较大的公共汤池，不过这边每个房间里也有单独的汤池，老师们不习惯去公共汤池的话，在房间里休息就可以了，悟选的这几间房间的景色都很不错。”
夏油杰点点头，开完会之后五条悟忽然说要泡温泉，少年教祖一开始有点迷惑，但立刻就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人在房间里商量了一会儿，最后才决定了最终的行程安排，通知了大家。
本来给夜蛾正道、五条彻也和佐藤秋也都预留了房间，但夜蛾正道说不能离学校太久，直接就回去了。
而五条彻也作为五条族人，还是如今五条家族内跟随五条悟进行改革的，炙手可热的中高层领导，想来五条家产业泡温泉随时都可以，再加上还是不太习惯和家主一起休息——听起来就放松不下来啊——因此也以事务繁忙拒绝了。
佐藤秋倒是蛮想来的，可惜枷场美奈子一个电话打来，好像是又找到了新的非家系小咒术师，只能遗憾地预订了随时来泡温泉的免票福利，匆忙离开。
“嗯。”
魏尔伦微笑着接受了学生的好意，牵着兰波入住了最靠山景的房间。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没在日本泡过温泉。
“我去过哦。”
在记忆中不算很早之前，不过按现实时间算的话，已经是七八年前了，刚刚成为Port Mafia预备干部的失忆谍报员，一个人去草津温泉那边泡过，那时候疏于调理，遍布暗伤的身体极为畏寒，让谍报员十分喜爱泡在温泉中的感受。
所以，方才还在横滨旅店的时候，听到泡温泉这个提议，兰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不过，谍报员打开房间内衣柜的门，看着一排明显身高体型上都不太合适的浴衣陷入沉思。
“笃笃笃。”
门口传来轻巧的敲门声，魏尔伦手指微动，重力异能压下了房门把手。
对明显没人开门，但门却自己开了的异状视若无睹，专业素养极高的工作人员展露出十分标准的笑，说明了来意，
“五条先生询问之后，提前要求准备了适合两位的浴衣。”
身后，六名工作人员鱼贯而入，将木质托盘中三件加高的浴衣，和三件收窄加厚的浴衣展示出来。
人造神明挑剔地上下审视——他的那三件，应该原本是给五条悟准备的，毕竟190以上的客人确实很少，可以理解，而且短短两小时内，也做了细微的改动。
“放下吧。”
魏尔伦点头。
于是，又两名工作人员将金属质感的衣架推入，其余六人小心地将浴衣挂了上去，随后，连带着说话的工作人员一起，九人放轻步伐，快速离开了。
“阿蒂尔，一起去洗澡？”
人造神明眼巴巴地看向谍报员，但没转身的谍报员还在苦恼浴衣的款式，飞速拒绝了这个提议，
“保罗先去吧，我不用洗澡的。”
……好吧。
魏尔伦无奈地叹了口气，暗暗下定决心——得加快让阿蒂尔习惯肢体接触的速度了。
不过等人造神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没看到谍报员的身影。
走廊中，寥寥无几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看似不经意地投来惊叹和赞美的目光。
给魏尔伦准备的三件浴衣中，两件都是白底金边，但在材质和绣花上有细微的差距，不过魏尔伦最后选择了先穿淡蓝色，上面附带着洒金印花的那件。
高大的法国人灿金色的柔软发丝还是早上兰波编成的精致发辫，薄薄一层的浴衣和较大的领口，无法如惯常所穿的西装三件套一样完全遮掩住人造神明白皙的皮肤和精壮有力的肌肉。
魏尔伦金色的眉扬出凌厉的弧度，形状完美的猫眼里，湛蓝的双眸宛如宝石般闪耀夺目，搭配着大小合宜的笔挺鼻子，和微微抿住的薄唇，呈现出一张如同造物主亲手细细雕刻一般，完美到极点的脸——无怪乎在原本的世界中，见过“暗杀王”真面目的人们，顶着杀气也要给他加上“放浪的北欧神明”这个外号。
“阿蒂尔？”
然而，人造神明过去并不在意他人对自己容貌的看法，此刻也一样，只是短短的洗漱结束后，兰波忽然不在房间里这件事，让他有些不解和担忧——虽然自从吉维尔和兰波的能量通道建立后，人造神明已经能够通过通道时刻确认谍报员的状态。
被包场的几个包间中，有一个小小的圆厅，家入硝子正穿着浴衣站在那里，给身前坐下的人编着发型。
听到老师的呼喊，家入硝子回过头，
“魏尔伦老师？兰波老师在这里。”
棕发少女往旁边移了两步，露出刚才遮挡住的身影。
苦恼于头发过长不知道如何处理，又不想直接变短，于是出来找唯一的女性学生求助的兰波，此时柔软蜷曲的黑色卷发，除了前面留出的几缕刘海以外，都在脑后被挽成一个松散自然的发髻，调皮的学生还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插上了一只垂落着花瓣样珠串的发簪。
兰波也听到呼喊，回过了头，珠串随着谍报员的动作，在空中荡出细微的弧线，
“怎么了，保罗？”
第55章 油杰：我也不懂挚友啊！？
“……”
魏尔伦僵住了。
这实在不能怪人造神明承受能力差, 你让铁塔所有异能者过来，谁看谁都要僵住。
因为发质偏软的原因，如果头发太短, 就会缠绕着卷起来, 虽然不至于成为羊毛卷，但依然会带来很多打理上的苦恼，所以从少年时期, 兰波就开始留长发。
这样的兰波，却从未被人正面错认过性别——哪怕有着黑色的、末尾自然卷曲的浓密长发, 可谍报员随着成长逐渐阴郁沉稳的气质，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他秀丽柔和的眉眼, 只专注于与他沟通这件事本身。
再加上兰波虽然也还算在乎自身的装扮, 但实际上的要求基本就是整齐干净保暖即可, 最为惯常的穿着，就是相对正经的, 与波德莱尔老师几乎如出一辙的“全包裹”式暗色搭配。
如果说波德莱尔还能因为那头银色长发而亮丽一些, 那么黑发的兰波裹在严实的风衣中, 就更加容易遮蔽他纤细的身形和出色的容貌。即使有人多看几眼后慧眼识“珠”, 也会在沟通中被少年超越者冷漠高傲的态度打击得立刻放弃。
哪怕后来失忆流落横滨时，在待人处事上相较于曾经显得温和了一些, 但也只是让人不再觉得那么难以靠近而已。
而现在，这样阴郁深沉、总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兰波，却难得的，没有用灵魂体幻化的能力直接变换服饰，而是穿上了方才送来的, 为他准备的三件浴衣中，豆绿色带有深绿滚边的那件。
浅淡灰调的绿色将谍报员有些病态苍白的皮肤映衬得更加白皙, 袖口处伸出的双手散去了经常裹得严实的黑色手套，露出纤长的内里。日式浴衣的腰带宽度比兰波常戴的黑色束腰宽度要窄一些，被端端正正系好的腰带，勾勒出谍报员纤细的腰身。
而最为与平日不同的，便是挽起的发，与魏尔伦相似的，从鬓边延伸出的发辫与后方的头发汇集到一起，缠绕成一个看似松散的随性发髻。谍报员惯常隐藏在黑发下纤细的颈也露了出来，几缕调皮的卷发不听话地从发髻中探出，顺着从后颈到锁骨的曲线垂落。
更重要的是，兰波原本淡漠的神色，在看到魏尔伦时，瞬间褪去，化作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微笑，让本来这身装扮下就显得格外秀美的法国青年，更透露出几分带着暖意的柔和。
啊。
这是阿蒂尔。
魏尔伦的大脑有些运转失常。
家入硝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非常识趣地火速回去继续吃饭了。
“保罗？”
兰波站起身，有点不适应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把衣领拢得更紧，
“果然我穿这身会很奇怪吧？”
伴随着起身的动作，发簪上的流苏也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宣告着自己的存在，谍报员愣了一下，无奈地将发簪摘下，打算等会儿再送还给学生，
“嗯，不过保罗这样很帅气。”
同样没见过魏尔伦穿浴衣的模样，兰波也赞叹地上下打量着亲友，最终将目光落在人造神明束发的丝带上——那是今早他亲手系上去的黑色丝带，现在和整体看起来却有点不搭配了——灵魂体向前迈进两步，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发带，用能量将它伪装成金色，
“非常帅气，不愧是保罗。”
金色的丝带、蓝色的浴衣，金色的发、蓝色的眼。色彩上的搭配本就非常舒适了，人造神明骨节分明的手也脱离了白手套的束缚，自然地垂在身侧，因为不太会穿，本来合身的浴衣领口处有些松散，但恰好隐隐约约地展现出魏尔伦白皙的皮肤，和精壮有力的同时，却不会显得过于壮硕虬结的肌肉。
再加上那张无与伦比的脸，非常完美。
保罗的外表实在是太无可挑剔了，兰波看了又看，在心里赞叹着。
而魏尔伦还是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着。
……？
“保罗？”
为什么呆住了？
难道他这样穿真的很奇怪吗？
也是，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嗯……这么不正经地打扮过？
回想了一下自己往日里的着装，兰波皱着眉，
“我——唔！？”
魏尔伦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揽住兰波的腰身，另一只手避开发髻的位置，用不容抗拒的力量，按住谍报员的后颈，与前两次的轻柔不同，这次落在谍报员唇上的吻，夹带着人造神明浓烈的占有欲，显得格外来势汹汹，那条灵巧的舌不由分说地叩开谍报员从不曾对亲友设防的唇齿，长驱直入地舔舐着仍不满足，又勾起躲在口中的另一条软舌与之共舞。
黑色的睫羽慌乱地上下翻飞，兰波怔愣又茫然地感受着唇齿间交缠传来的陌生快意，
“唔……”
话语也被吻吞咽，被尽情掠夺着口腔中一切的谍报员连手都变得酥软，无力地试图推拒这个意料之外的亲吻，但举起的手被原本按在后脑的手握住，十指紧扣地摩挲着。
不行……
在全身的力气都伴随着亲吻，和理智一同被抽走之前，兰波迷糊地想着——这样不对。
狠了狠心，谍报员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咬了一下仍然纠缠在一起的另一张唇。
“……保罗，你在做什么？”
终于推开亲友，兰波震惊又迷茫地询问，情绪的剧烈波动一如此刻胸膛急促呼吸下的起伏，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亲吻！？
“阿蒂尔？”
魏尔伦也很委屈，人造神明眨了眨那双湛蓝纯澈的眸子，
“我们现在的关系，亲吻不是很正常的吗？”
“啊？”
兰波更加茫然了。
什么叫做——现在的关系，亲吻很正常？
完全不对吧，保罗对亲友的定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不是保罗的问题。
“在保罗看来，我们这样亲吻，也是很正常的吗？”
谍报员艰难地开口，想要确定一些事情，
“像是之前那样的亲吻——还不够吗？”
那种和贴面礼差不多的，唇对唇的亲吻，在正常的亲友关系中，也已经是足够的亲密了吧？
魏尔伦叹气——他就知道，虽然答应了回应他的情感，和他开始交往，但阿蒂尔肯定暂时不太能接受这么亲密的接触。
可他确实是忍不住了。
“当然不够。”
人造神明言辞恳切，
“这样的亲吻才是正常的吧？”
……不不不，完全不正常啊！
兰波在心里呐喊。
到底是谁带坏了保罗！？
但谍报员面上依然尽力保持平静，
“这种亲吻……”
该怎么说？
还是直接告知吧，兰波觉得头疼极了，
“以我们的关系，是不应该有这种、这么亲密的亲吻的。”
啊？
魏尔伦瞳孔地震，恋人之间为什么不能亲吻？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和将来结婚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虽然暂时还无法想象，也不太愿意想象，保罗会和怎样一位优秀的女性结婚，但自认为又担任了教导者身份的谍报员脸色严肃起来，
“不可以就这么随便地接吻。”
……
所以为什么？
魏尔伦的思维开始滑向奇怪的方向——难道因为阿蒂尔还笃信教派和神明？所以坚持婚前不能过于亲密？
那他也只能……
“可阿蒂尔这样的装扮真的非常好看。”
人造神明又眨眨眼，
“让我忍不住想要亲亲阿蒂尔的欲望。”！！！？？？
刚想好的教导内容一下被冲散，兰波本就因为方才的吻变得酡红的脸又瞬间涌上灼烧一般的热度，谍报员看着人造神明完美的脸上委屈和恳求的眼神，磕磕绊绊地开口，
“那也不……”
“真的不行吗？”
“……”
“阿蒂尔~”
狠不下心的谍报员压下莫名的躁动，叹息着规定，
“不能在有人的时候亲——唔！？”
清润的嗓音还未将最后一个单词吐出，就又被人造神明看似多情的薄唇堵了回去。
兰波闭上眼，原本推拒着魏尔伦的手，缓缓地抓住人造神明的肩膀，定制浴衣上好的布料柔顺中带着天然棉麻特有的生涩质感，令谍报员的心也泛起一股无法理解的、酸麻的痒意——以后保罗也会这样亲吻他的爱人吗？
——以后的保罗，会有怎样的爱人呢？
——拥有了爱人的保罗，回忆起这些亲吻，会觉得他……
碧绿的双眸在唇舌交缠的间隙悄悄睁开，对上另一双湛蓝色的眼眸，被其中看不清、看不懂的感情烫到，又立刻闭上。
良久，感知到怀中灵魂体胸腔的起伏越来越明显，魏尔伦终于不舍地松开怀抱，
“阿蒂尔？”
人造神明看着因为不适应亲吻而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兰波，又笑着轻啄一口谍报员的下唇，心里忽然涌上一丝自得——虽然他从没实践过，不过现在看来，铁塔谍报课里的色.诱教程，还是非常有用的，
“回去泡温泉吧？”
兰波回过神来，点点头。
————————————————————
目送两位老师消失在走廊中的身影，刚才和夏油杰出来准备先去山上转一圈，却不知为何，被两位老师的气氛搞得下意识拽着夏油杰藏在一边的五条悟，也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
六眼神子戳了戳身侧挚友的腰，
“杰？”
“嗯？”
“所以挚友之间是可以舌吻的吗？”
“……”
肯定不能吧。
如果是之前，夏油杰可能还会肯定地答复，但是不小心撞到两位老师接吻场面的少年教祖，现在内心也充满了震撼和疑惑，他顿了顿，不太确定地回答，
“也许……法国的挚友是可以的？”
第56章 条悟：烦不烦啊
五条悟给两位老师安排的房间是最靠里的, 汤池的温度自然也是最高的那一档。
回到房间后，兰波先径直走到了屋内的温泉处，坐在池边, 用足尖试了试温度, 就迫不及待地将小腿都泡了进去，
“好温暖……”
“阿蒂尔怎么不直接泡澡。”
魏尔伦的疑问伴随着窸窸窣窣脱掉浴衣的声音从兰波的身后传来，人造神明非常大方地脱得只剩下一条宽松的短裤, 直接走入谍报员面前的汤池中，
……
虽然温泉蒸腾的热气足以遮掩许多, 令他不会直接看到亲友完美的身材，但兰波的眼神还是飘忽不定起来,
“保罗先泡吧, 我等会儿再泡。”
说起来, 以前能看到魏尔伦身体的机会也很少，少年的人造神明快速地通关了铁塔的谍报课程后, 不论在异能力还是在单纯的体术上, 都到了几乎无人可敌的地步, 因此, 在任务中也基本不会受伤，两人之间偶尔地互相包扎伤口, 也大多是手和胳膊这些最容易受伤的部分——而且有一大半，都是想要试验新技能的少年人造神明自己导致的伤口。
不过，就算如此，兰波此前面对亲友的身体时，也从未如现在一样不自在, 甚至不自在到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由于两次死亡都和魏尔伦有关，而产生了什么潜意识上的精神问题。
但这个选项立刻就被谍报员自己否认了——他可以确信, 自己绝不会对保罗怀有什么负面的情感——嗯，至少不会是那种很长久的负面情感，短期内会出现一些愤怒、无奈、恨铁不成钢之类的，包括想要惩罚不听话的搭档，不是很正常吗？
“阿蒂尔。”
魏尔伦声音放轻。
“怎么了？保罗。”
谍报员看向忽然呼唤自己名字的人造神明，不解地眨眨眼。
然后——纤细的脚踝被人造神明纤长宽大的手整个圈握在掌中，伴随着微微施力，本来就纤瘦，变成灵魂体后更是轻飘飘的谍报员瞬间被拽入温泉汤池之中*，
“还是和我一起泡吧。”
魏尔伦微笑着接住被拉进池中的兰波。
人造神明发誓——唔，对书发誓吧，反正他也不信神——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坏心眼作祟，只是单纯地想让谍报员也切实感受一下汤池的温暖而已，
“阿蒂尔不是很喜欢这个温度吗？”
“……”
因为身体被拖拽得失衡，谍报员下意识地用双手撑在人造神明的肩膀上，闻言沉默了一下，无奈地叹气，
“……那至少让我把浴衣脱掉。”
五条家旅店准备的昂贵手作浴衣已经吸饱了温热的汤池泉水，变得湿重起来，
“抱歉。”
习惯了灵魂体用能量幻化衣物的方式，魏尔伦方才确实忘了，这件浴衣是实际存在的，
“我忘记了。”
清澈优雅的声音中带着真诚的歉意，人造神明凑过来吻了吻谍报员的嘴角，扶在谍报员腰上的手掌也松懈了力道，
“阿蒂尔快脱掉吧，这样穿着不舒服。”
“……”
谍报员抿抿嘴，后退了两步，纤长的手绕到身后解开腰带，脱掉吸水后沉重又略微黏腻的浴衣，幻化出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随后，眼神呆滞地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窝进了汤池中，试图用汤池温暖的包裹来驱散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
但这个高度的视线，其实更加不妙。
温泉汤池的水大概高80公分，这样的水位，两个高大的法国教师坐下时勉强可以全身浸泡，但站起来的时候，水平面就会处于一些微妙的位置。
兰波看着走过来的魏尔伦，惊恐地发现平视的前方，刚好是人造神明露出水面，被裤子的腰线半遮挡住的，肌理分明的下腹部。
……
到底为什么，他现在会对亲友的身体产生莫名其妙的畏惧感啊？
谍报员双眼放空——肯定是因为保罗最近真的有点太粘人了吧？果然适应起来还是有点困难。
然而，魏尔伦很明显并没有读懂兰波的想法。
人造神明施施然地坐下，顺手揽住谍报员的肩膀，嘴角勾起，完美的脸上漾着十分明显的舒适和愉快，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温泉真是个不错的放松选择。”
“嗯。”
兰波放弃了理顺脑海中那团乱麻的想法，又开始思考正事，
“说起来，保罗有思考过怎么解决宿傩吗？”
虽然算上五条家的那根，他们这边已经拥有了至少五根手指，但宿傩的手指目前看来，确实很难摧毁，除非他们直接找到虎杖悠仁，把所有手指喂给他，再将受肉的宿傩杀死。
这个方法的难点倒不是杀死宿傩，而是虎杖悠仁作为年轻一代的重要世界支柱，黑白球绝对不会希望他成为转变命运线的牺牲品。
“……一定要在这种时候，继续讨论正事吗？”
魏尔伦无奈地笑，
“阿蒂尔，暂且忘记我们的任务，好好休息一天不行吗？”
兰波倒是很想休息，但他现在一旦大脑放空，就会不自觉地开始思考和魏尔伦、和魏尔伦最近的行为相关的事情。
“尽快完成任务的话，我们也可以尽快回到自己的世界。”
谍报员表情正经起来，找了个冠冕堂皇又真情实感的借口，
“我要回去看看老师，保罗应该也想回去看看中也吧。”
“阿蒂尔说得对。”
除了回去看看弟弟近况如何以外，魏尔伦也打算去见一下波德莱尔，哦，还有雨果，然后就可以好好地准备求婚和婚礼的仪式。
但是再怎么说，现在这种属于两人的放松时刻谈论这些，阿蒂尔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看着近在咫尺的山景上摇动的树林，深浅重叠的绿意中夹杂着一丝一缕提前到来的橘红，魏尔伦惬意地叹息，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点辜负面前的美景。”
是吗？
兰波也抬头望向前方，盘起的柔软发髻随着动作蹭在魏尔伦的手臂上，
“绿意盎然，确实很美。”
虽然已经到了秋日，但浓烈的绿意依然彰显着勃勃的生命力，兰波的神色柔和下来。
人造神明转过头，凝视着谍报员的侧颜，
“阿蒂尔。”
“嗯？”
“阿蒂尔的眼眸，远胜于这些景色。”！？
兰波茫然地眨眨眼，灵魂体虚假跳动的心脏将模拟的血液飞速送到脸颊，晕染出比初秋红叶更美的景致，随后，兰波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魏尔伦落下的吻。
……又亲！？
谍报员有点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不理解。
虽然在被两个孩子重伤致死，恢复全部记忆并读取自己之后，作为异能体的谍报员就经常在坟墓旁静静地反思自己对亲友的错误教导，更意识到了曾经的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魏尔伦。
但是。
但是——
比起所有的那些过去式的“不理解”，他现在最不理解的，就是为什么自从他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后，亲友就忽然变成了贴贴怪，现在更是进化成了亲吻鱼！
唇瓣被温柔地撕咬，口腔也被肆意地侵略。
学习能力超强的谍报员明白接吻中换气的原理，大脑却很难在逐渐弥漫全身的酥麻中保持清醒。
终于，强行唤回一丝理智的兰波推开魏尔伦，
“保罗。”
谍报员神情严肃，他忽然想明白了。
不可以让保罗把与亲友接吻这种事情养成习惯，那对情感关系过于简单，所以分不清友情和欲望的保罗是不公平的，而且，如果将来的保罗在他的教导下明白了这些，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会将保罗推得更远，
“就算是没有外人在，也不能这样随时随地忽然就亲上来。”
“为什么？”
魏尔伦皱着眉，吻得深情而投入的人造神明，现在也微微喘息着，红润的舌轻轻扫过唇瓣，深邃如同大海，又纯澈如同天空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兰波，让本来严肃着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谍报员轻咳了两声，思路有些顿卡，
“因为……”
因为我们只是亲友而已，你对我的亲吻欲望，也只是缺少对爱情的体验，所以产生的情感错位——
——嘭！！！
突如其来的巨响。
从天而降的小小身影掉落在汤池的中央，溅出巨大的水花后，又缓缓浮上了水面。
散去下意识用来遮挡的金色屏障，兰波皱着眉看过去——那是一个身上穿着破烂衣物，紧紧闭住眼睛，肤色苍白到发青的男孩，看起来不过三四岁大的样子。
“好像不是人类。”
魏尔伦眯了眯眼，对能量感知异常敏感的人造神明，从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男童身上感受到了奇怪的波动。
“嗯。”
灵魂体状态的兰波也感知到了异常。
“魏尔伦老师！兰波老师！”
夏油杰一向温和，此刻却格外严肃认真的嗓音从空中传来，魏尔伦抬头望去，看到了半空中飞速下落的学生，少年教祖大声喊着，
“那是被咒灵附身的尸体！别让他离开！”
原来那股奇怪的波动是咒灵吗？
魏尔伦挑眉。
不过轮不到魏尔伦出手，兰波已经重新幻化出两套衣物包裹住自己和亲友，随后扩张开了亚空间的领域，金色的异能立方体化成无形的监牢，将男童的躯体困锁其中。
“啧。”
紧随其后的五条悟面色不善地接住挚友，瑰丽的冰蓝色双眸冷冷地盯着金色牢笼内的男童。
“好不容易和杰有点空闲时间一起逛一逛看风景，真是恶心又烦人。”
……其实我打算快落地召唤虹龙来着。
夏油杰尴尬地拍拍五条悟的手，示意挚友将自己放下。
六眼神子撇撇嘴，松开了怀抱，看向两位法国教师，
“那是夭折尸体与奇怪咒灵的混合物。”
令人作呕。
第57章 佐藤秋：又我？？？
一刻钟前。
两位老师从中厅离开后, 夏油杰甩甩头，试图把刚才的画面和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悟, 我们继续去山上逛逛吧？”
五条悟乖乖地点头。
大自然妙手雕琢的景色, 总是能令人心情平和，但树林里牵着手闲逛的两人，其中一位终于有点忍不住地挣开,
“悟，一定要牵着手吗？”
好奇怪啊, 像什么亲密的JK一样。
五条悟眨眨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有点委屈,
“可是魏尔伦老师和兰波老师也经常牵手啊？我们也是挚友, 为什么不能牵手。”
“……”
常识人夏油杰沉默了一瞬, 试图辩解
“……但是老师们只是坐着的时候偶尔会牵手，也没有走着路一直牵手的情况吧。”
“唔, 那好吧, 不然我们像老师们一样来Ki——”
“可以牵手！”
夏油杰两眼一黑, 声调陡然拔高, 大喊着，
“可以牵手行了吧！”
六眼神子略显遗憾地又牵住了挚友的手——其实他还真的挺想试试和杰kiss会是什么感觉的, 虽然杰说不管法国什么习俗，至少在日本，正常的挚友之间好像确实不能kiss。可是魏尔伦老师和兰波老师当时看起来都很舒服的样子啊？
唔，回头一定要找个机会跟杰kiss一下试试。
初秋微凉的风吹过密集的树叶，奏起丛林的交响乐, 阳光投射下的光柱中，细小的微尘漂浮着。
各自都忙碌了一个月的挚友,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享受难得的放松。
要是能一直跟悟这样安静地走下去就好了。
夏油杰的脑子里忽然蹦出莫名的话，下一刻，黑发少年就被自己奇怪的希冀逗笑。
“？杰在笑什么？”
六眼神子茫然地看向挚友，
“嗯……在想这样跟悟走在一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尤其是悟居然这么安安静静的。”
“哈！？”
五条悟炸毛，六眼神子摇晃着挚友的肩膀，
“杰！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平时很吵吗？”
那不是很明显吗？
夏油杰心虚地求饶，
“别晃了悟，我错了，我错了！悟平时就是高冷不说话的美少年！”
噗，更好笑了。
穿着黑底金边浴衣的黑发少年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
算了，很久没看到杰这么开心了。
白发的神子收回手，
“哼，老子一直都是最帅最厉害的，杰才是啰嗦得像老妈一样。”
“嗯嗯嗯。”
夏油杰使劲点头。
但惬意的时光被突如其来的异动打破。
好像有点不对。
五条悟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皱了皱眉——六眼传来附近有奇怪咒力的讯息，
“杰。”
六眼神子的声音沉了下去，
“探路咒灵，8点钟方向。”
“嗯？”
夏油杰放出两个三级蠕虫，疑惑地开口，
“怎么回事？”
“不清楚，像是咒灵，又不太像。”
六眼神子眉头紧锁，终于从记忆里翻出类似的信息，
“像是受肉的咒物？”
“受肉的咒物？有人把咒物喂给了人类？”
“可能。”
没再多说话，两人等待着咒灵探测的结果。
“……走吧，悟。”
夏油杰的神色冷了下来——两个咒灵都瞬间被祓除了。
“再然后，就看到了这个奇怪的混合物，跟他打了起来。”
五条悟盘着腿在温泉池边坐下，
“五条同学刚才说，这是咒灵和人类的混合？”
魏尔伦看着仍旧如同一具普通的男童尸体一样，被兰波的金色立方体锁在其中的小小人影，虚心求教，
“咒灵也可以受肉吗？”
夏油杰摇摇头，
“咒灵短期内附身到人类的身上是有可能的。但是咒灵直接占据人类的躯壳这种情况，我没有见过，也从没听夜蛾老师讲过。”
“五条同学呢？”
兰波看五条悟，
“五条家族对于这种情况，有什么记载吗？”
“没有。而且，就是因为没有，老子才觉得奇怪，五条家关于咒灵咒物的相关记录已经是御三家中最为完全的了。”
这个奇怪的咒灵与尸体的混合产物，除了强大的咒力以外，术式大概与精神操控一类有关，方才战斗中突如其来的怨恨和绝望还未从六眼神子的心脏中代谢干净，五条悟烦躁地甩甩头，冰蓝色的眸子紧盯装死的男童，
“喂，醒着吧，老子只打了一发苍而已。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童依然闭着双眼，并没有睁开的意思。
夏油杰叹了口气，安抚地握了握五条悟的手，
“最关键的是，咒灵操术对他是无用的，也似乎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把他从这具身体的内部分离出来。”
“附身的就已经是尸体了，所以哪怕将身体再次杀死，也是没有用的吗？”
魏尔伦眯起眼，
“阿蒂尔。”
兰波点头，开始读取。
咚！
咚！！！
咚！！！！！
方才还安稳装死的混合物在被读取的瞬间动了起来，躯体敲击着金色立方体的外壳，阴冷潮湿的力量波动扩散着，干扰了读取的进程。
男童黑色的短发变得像是触电一般炸起，惨白发青的脸上，终于睁开的双眼遍布血丝，瞳孔扩大到极致，只能隐约看到周围一圈暗红色的虹膜，
“啊————————”
尖锐的声音响起，却并不是在现实空间中，而是在在场四人的脑海中。
霎那间，被活埋的恐惧、被诅咒的怨恨、被封印的绝望……负面情绪如同锋利的刀刃，劈开大脑灌输进来。
“哼！”
魏尔伦皱着眉痛哼，连身体都忍不住晃了一下，
“保罗！？”
兰波的眼神空茫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金色的亚空间倏地张开，将师生四人都笼罩进去，黑发的谍报员关切地扶住亲友。
“我没事，阿蒂尔。”
魏尔伦呼出一口气，属于吉维尔的暴虐情绪已经将外来者撕咬殆尽，但人造神明依然觉得感叹，
“好强大的精神攻击。”
夏油杰捂住心口，眼神里还残留着被硬塞进来的绝望，少年教祖感受到手上加重的力道，担忧地侧过头，
“悟，你还好吗？”
五条悟不太好。
六眼神子闭上眼，他不清楚是六眼的问题，还是这个恶心的混合物记恨方才他在树林中的攻击。
总之，出现在五条悟脑海中的不仅是那些垃圾一样的负面情绪，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灰暗记忆，让那些恐惧和绝望显得更加真实而可怕。
“……我知道它是什么了。”
习惯了不间断信息流的大脑飞速处理完了记忆的信息内容，在夏油杰不解的目光中，五条悟毫不珍惜地将浴衣用金线编制的边缘撕成条状，打成一个奇怪的绳结。
随后，瞄准亚空间中的男童，用咒力将它弹射出去。
“兰波老师，对他用你的术式是没用的，只能让那个附身的小孩变成傀儡而已。”
亚空间配合着学生的攻击而消散，还在无声尖叫的男童眼中弥散上真切的畏惧，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金线布条做的绳结狠狠击打到脸上。
“这家伙的本体，就是灵魂。”
五条悟继续说，
“但不是这个小孩的灵魂，而是一个别的灵魂——就像当初那个破抹布占据了杰的爸爸的身体一样，如果是在附身的情况下制作傀儡，最终得到的应该也是一坨脑子和一个完整的爸爸傀儡吧。”
“本体是灵魂？”
兰波思索了一下五条悟有点抽象的话语，解读出实际的意思，
“和我一样吗？”
听到兰波的话，魏尔伦也反应过来，
“和阿蒂尔一样……是特级过怨咒灵吗？”
人造神明依靠黑白球做的能量伪装，对谍报员目前状态的解释就是，兰波是灵魂被强行留下后，混合着强大的咒力和浓烈的情绪所生成的，专属于魏尔伦的特级过怨咒灵。如果说这个男童的本体既是灵魂，又是咒灵，那么也只有“他同样是特级过怨咒灵”这一个可能了。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是谁诅咒了他？”
夏油杰提问，
“作为特级过怨咒灵，应该有某人或者某些人对他的极其浓烈的情绪才对，而且他又为什么能够借助尸体行动？”
五条悟撇撇嘴，跟情绪一起被塞进脑子里的记忆实在是有点过于碎片化，他整理出来的也只有关键的几个点，
“好像是一个村子，但这里应该从很早之前就不是村庄了。”
至于为什么能够借助尸体行动，他也不清楚。
“虽然不能读取，但直接杀死是可以的吧？”
魏尔伦打量着又被兰波关起来的，陷入真正昏迷的男童。
“可以，但很浪费。”
兰波对这个奇怪咒灵的能力非常感兴趣——精神攻击类的异能力和术式本来就相对少见，但凡有用一点，脑子好用一点，都能成为一方强者，更何况，这个咒灵的能力应该是将自己的情绪和记忆都塞给别人，很像莫泊桑。
不过羊脂球的攻击范围要大得多，能够直接调换国境内任意十人之间的情绪状态，搭配项链的追踪能力，双异能的莫泊桑是铁塔中最绝佳的辅助者*。
夏油杰也很眼馋，这么厉害的特级过怨咒灵，最重要的是——还是无主的！
不能调服不是太可惜了？再说，将咒灵和人类的躯体牢牢结合的方法，总觉得哪里能用到。
少年教祖拍了拍听到魏尔伦的话后，就跃跃欲试想要直接一发赫把男童轰成碎末的挚友的肩膀，
“悟，我们找找把它分离出来的办法吧。”
“啧。”
五条悟收回手。
————————————————————
“啊？”
佐藤秋接起电话，
“……好的，好的，我会去调查的。”
棕发男人听着挂断的电话中传来的忙音，双眼呆滞。
——你们在泡澡度假也能又给我找到新活？？？？？
第58章 兰波：黑历史是相互的
“休息真好啊……”
“是啊……”
“想吃寿喜烧……”
“我想吃拉面……”
“……”
七海建人无语地看着趴在圆厅桌子上的学姐和同期,
“想吃什么的话，等下直接点不就行了？”
总监会虽然会克扣掉大头，但咒术师的平均工资实际上还是能够在日本的年薪水平中名列前茅的——如果不看工作的高危性质的话, 因此, 即使是刚入学还不到一年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目前的存款数字也是非常可观的。
更何况，这可是五条家的店, 就算他们想要吃空运过来的全世界各种各样的美食，五条家也会飞速满足这些愿望。
家入硝子坐直身体, 正经起来，
“说得也是, 那我决定了, 不吃寿喜烧了。”
“？”
“反正都是五条那家伙买单, 不如吃点高级的！”
“没错没错！”
灰原雄鼓掌支持学姐。
七海建人：……
“硝子和灰原想吃什么高级的？”
夏油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不如吃法式大餐？”
“法国菜很好吃吗？”
五条悟也有点好奇了, 从小到大都吃着精致日料, 哪怕在自己偷跑出来的时候, 也只会找一些快餐店尝鲜的六眼神子扭头看向两位法国教师。
“法餐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魏尔伦沉吟——他其实也很久没吃法餐了, 倒不是Port Mafia亏待干部，而是在地下室的那些时候, 他对于吃什么其实并不在意，也就从没主动提出过什么要求，
“阿蒂尔想吃吗？”
“？”
同样很久没吃过故国食物的兰波思索了一下，
“可以。”
“好耶！”
灰原雄欢呼，
“那晚上吃法餐！”
可惜——
“结果还是各吃各的啊？”
家入硝子端起焗龙虾和烤小羊排, 又往托盘上放了一碗洋葱汤，
“法餐好像确实也不是很适合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吃呢。”
灰原雄在旁边挑挑拣拣, 法餐中的高档海鲜菜品也很多，不过要说到法国菜，果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还是，
“啊，在这里，焗蜗牛！”
“只做了这么一点吗？”
七海建人疑惑，这种名菜居然只有一盘六个的分量，甚至都不够师生七人均分。
“好像是魏尔伦老师和兰波老师一致认为不算很好吃的原因，你看家入学姐也只拿了一个。”
灰原雄只夹了两个，
“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哦娜娜明，要是好吃的话再过来把它们吃掉。”
家入硝子已经选完餐品了，一旁的侍者立刻接过托盘，
“家入小姐，我先帮您送回房间。”
“好的。”
棕发少女又换了一个新的托盘，开始选甜品。
如果不是几个学生非要试试自助餐的形式，本来分菜和送餐这些工作都应该由工作人员完成的，就像魏尔伦和兰波面前的餐品一样。
被送进屋内的除了两人选好的餐品，还有香氛蜡烛和精致的烛台，金发的人造神明优雅地将牛排切割成小块，
“阿蒂尔怎么没要小羊排，方才后厨不是说今天的羊肉很鲜嫩？”
黑发谍报员面前的盘子里是色泽诱人的鹅肝酱，和烤得酥脆香软的法棍，
“保罗不觉得这样的餐品很眼熟吗？”
魏尔伦于是又低下头看了看——两份牛排，两份鹅肝酱，一份牡蛎杯，两碗奶油汤，
“……啊。”
久远的记忆浮现出来，人造神明恍惚了一下，
“是那时候的菜品。”
是少年的谍报员将少年的“黑之十二号”从牧神那里救出后，终于安顿下来时，带着小小的人造神明所吃的第一顿饭。
“那时候的保罗和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谍报员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怀念。
刚被救出来，秉持着人生中第一次的自我意愿，将造物主“牧神”亲手杀死的“黑之十二号”，有着散乱柔顺的灿金色短发，虽然不知为何乖巧地跟着他出来了，但那时更加深邃的钴蓝色眸子始终平静地如同夜幕下的深海。
而当他带着“黑之十二号”回到安全的房屋中，让他坐下等待，和铁塔打完有些长的汇报电话后，听到人造异能体从肚子处传来的细微咕噜，和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眼睛，少年谍报员没忍住笑出了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绝不会比自己年龄更大的少年，不论诞生方式如何，都依然确实是一个人类——有着小小的情绪，和小小的欲望。
“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
“嗯，就是食物。”
妹妹头的少年谍报员眨眨眼，
“他们平时不给你吃食物吗？”
“……糊糊的那种吗？”
短发的人造异能体描述着印象中的“食物”，不过，即使是这种食物，他吃的也很少，大多数时间被放出来杀完人之后，他都会被重新关进充满营养液的培养仓中。
“……完全没把你当人在养啊，比铁塔还可恶。”
少年谍报员小声嘟囔，看向人造异能体的眼神更加温和，
“嗯……那就让我来带你吃顿美味的大餐吧！”
“我记得，那时候阿蒂尔因为没有新鲜的龙虾，还有些生气地谴责了餐厅。”
魏尔伦笑着回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鲜活的人——向自己伸出手的温柔和坚定，带着自己一路奔袭的强大和沉着，在自己面前汇报任务时的缜密和高傲，还有面对餐馆缺少想吃餐品这一情况的孩子气——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黑之十二号”就将和自己的躯体年龄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少年谍报员，当做了“成为人类”的学习对象，手法拙劣地模仿着。
“作为一家高档法国餐厅，不能随时备有菜品原料，本就是应该受到指责的。”
兰波绝口不提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一天的备品再多，也确实早就该消耗完了，黑发谍报员看向金发的人造神明，面色揶揄，
“不过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保罗的吃相。”
大意了。
魏尔伦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阿蒂尔能不能不要记得这种没用的细节！？
“直接把整块牛排都塞进嘴里的吃法，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人造异能体大概是饿坏了，从察觉基地被人攻破，到打破培养仓，杀死牧神，再到跟着兰波来到安全屋，时间早就是曾经被放出去当武器的时长的数倍，因此，循着食物的香味，看了一眼少年谍报员拿起的餐具，就有样学样地拿起餐叉，随后，叉起整块牛排，直接送进嘴里。
努力咀嚼吞咽的时候，才发现少年谍报员脸上的震惊，和他盘子中刚被切了两刀的牛排。
“……那时候不太懂，后来的礼仪课我也有好好地学习了。”
魏尔伦叹气，不过也不是没有好记忆，
“最后还是阿蒂尔帮我切开了牛排。”
少年谍报员从人造异能体的口中抢救下肉质鲜嫩，火候到位的牛排，耐心地示范如何使用刀叉切割和用餐，但看着最后人造异能体因为切不太好，而有些不自觉地恼怒到眼中都闪过暗红色流光的样子，还是直接把自己切好的那份和人造异能体的互换了，
“唔，这么一想，那时候阿蒂尔就已经是‘阿蒂尔妈妈’了呢。”
叮。
黑发谍报员微笑着将手中的餐叉点在瓷盘上，
“保罗？”
“咳咳。”
忘了，阿蒂尔非常讨厌别人这么喊他。
魏尔伦心虚地挪开眼——这外号还是大仲马起的，其实还有更过分的，比如“处女母亲”……好在传到阿蒂尔耳中之前，就被爱护学生的波德莱尔和关怀年龄最小的下属的雨果强力镇压下去了。
但那几个月里，推掉了大部分任务，专心带着“黑之十二号”上铁塔谍报课程，抽空就会带着人造异能体在巴黎转悠着逛街，偶尔还会使坏地领着人造异能体甩开铁塔跟随监控的人，再在铁塔的警报响起之时，若无其事地出现在监控范围内，甚至为了不带坏人造异能体，连烟都努力想戒掉的少年谍报员确实——
——“像个护犊子的妈妈……嗯，阿蒂尔妈妈。”
还不太习惯小小同事的新名字的大仲马这样评价。
当然，敢在少年谍报员面前这么喊的人，基本都好好地吃了一顿毒打。
“今天的牛排看起来非常不错。”
魏尔伦将切割好的牛排递到兰波的面前，又开始切另一份，
“阿蒂尔尝尝。”
这么久了，转移话题的方法依然很生硬。
虽然魏尔伦同样拥有很多外号——但那些外号在兰波看来都十分恶心，哪怕出自没什么恶意的人之口也一样。
“战争机器”“绞肉机”“非人类”……
同样不想继续外号话题的谍报员微笑着将鹅肝酱往中间推了推，
“保罗也尝尝鹅肝，品质很好。”
静谧的烛光下，两位法国人优雅地进餐。
一夜好眠。
“这个人可能知道什么哦。”
魏尔伦和兰波的房间内，五条悟指着被夏油杰的咒灵束缚着带进来的，一个有些瑟瑟发抖的矮小中年女性，
“昨天下午跟硝子他们说关于那个奇怪的咒灵混合物的事情的时候，这家伙就在附近。”
不仅是那时候，从昨晚到现在，六眼传来的讯息中，这个中年女人的咒力反复靠近这边了好几次，少年家主询问温泉旅店的管理者之后得知，中年女人是常客，每年的十月份都会预定一个小房间，待上三天后离开。诡异的是，每次的这三天中，女人除了上山以外，就不会离开房间半步，似乎在恐惧着什么一样。
而今年，女人到来的时间晚了一周。
魏尔伦眯起眼，优雅的法国人声线温和，
“那个夭折的孩子和他体内的咒灵，是否与您有关呢？”
“……有。”
出乎意料的，中年女人并没有隐瞒，而是展露出如释重负一般，却又透露着几分悲哀的神情，
“那是我的孩子。”
第59章 祸具魂：我！会！说！话！
中年女人的话一出, 除了五条悟以外，三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魏尔伦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你的孩子, 为什么会变成特级咒灵的容器呢？”
“是我的错。”
中年女人声音嘶哑，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他, 才让他夭折。如果不是我，如果我当时能看好他, 不让他自己跑出家门，如果那时候我更关心他一点, 他现在也可以快乐地长大——”
“喂。”
五条悟不耐烦地打断了中年女人悲伤的自我谴责,
“说正事, 就算因为你没看好他，让他死掉了, 和那个咒灵有什么关系？”
“田中女士每年都会来这里三天, 所以这里从没出过事, 今年晚了一周, 咒灵就破土而出，您应该是知道这个咒灵的来历, 包括这个咒灵的封印方式的，对吗？”
兰波碧绿的眼睛如同深潭，令中年女人——田中凉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张了张口，但口舌却像是被黏住一样, 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的，是我把祸具魂封印进了小亮的身体里。”
祸具魂？
“那个咒灵的名字是祸具魂？”
魏尔伦皱眉，
“是的，祸具魂。”
田中凉子陷入虚无又绝望的回忆中，
“封印祸具魂，是田中家巫女的使命。”
“把咒灵封锁在人类的躯体中……你们管这叫做封印？”
夏油杰忍不住冷笑，
“你们很强大吧？”
田中凉子没有在意夏油杰语气中的冷硬，而是轻轻反问了一句，又立刻自己回答了，
“我知道你们，五条家族的六眼神子，和刚刚叛逃的同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
毕竟距离上一个特级咒术师的评定，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新生的两名特级咒术师年龄还都这么小，哪怕田中凉子并不算是咒术界的人，也对两名少年最强有所耳闻，
“但我很弱小，我们的家族，都很弱小。”
田中家是巫女世家，族中的男人基本都是入赘，虽然有着遗传的术式，但大多数巫女的咒力都因为家族束缚而异常稀少。
“所以只能封印，而不是祓除吗？”
兰波能够理解弱者的选择，
“是，倒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田中凉子苦笑，
“更重要的是，祸具魂是无法祓除的，家族中也曾有过实力强大的巫女，但祓除之后用不了多久，它就会重新诞生，并且飞速地成长为特级。”
因此，她们一直在一边按时加固祸具魂的封印，一边寻找彻底祓除祸具魂的方式。
“为什么会无法祓除？”
魏尔伦不解，咒灵是诞生于累积的负面情绪中的，虽然同类型的负面情绪会不断的累积，但只有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生成新的咒灵才对。
“我不清楚。”
田中凉子摇摇头，
“我只知道，此前曾经有祖辈的巫女试过祓除他，但第二天，新的祸具魂就诞生了，而且因为当时没有合适的容器，最终酿成了大祸，从那之后，祖训中就将‘祸具魂不可祓除’加了进去，让我们放弃祓除，专注于封印。”
至此，话题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兰波展开亚空间，被关了将近一天的男童，或者说祸具魂，已然苏醒，
“啊——”
看到田中凉子的一瞬间，祸具魂暗红色的虹膜被黑漆漆的瞳孔驱赶至边界，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森然冷意，
“巫——女——”
“哇哦，还会认人。”
五条悟惊叹，
“很多一级咒灵和特级咒灵说话都说不明白呢。”
祸具魂没有理五条悟，而是死死地盯着田中凉子，
“巫女。”
“好吧，看来我高估你了，只会说这一个词啊。”
六眼小猫满脸遗憾，
“还以为真的又见到了有神志的咒灵，原来还是个智商低下的复读机，啧啧啧。”
——！
祸具魂磨磨牙，僵硬地转过脖子，无光的眼看向五条悟，
“我、会、说、话。”
他只是看到可恶的巫女，所以不想理别人了而已！他被锁在那么多人类的身体里过，早就学会说话了好不好！
“说得磕磕绊绊的，还是好菜哦。”
五条悟撇撇嘴，
“一字一顿地说话，配上你的样子，真像个智障儿童。”
“？？？？？”
“我、我、我说话、很快！”
祸具魂睁大了眼，试图努力证明自己，可惜，适得其反。
“噗，怎么还结巴了。”
五条悟笑得嚣张，
“像个腊肠犬一样。”
呼……呼……
祸具魂身上的恶意和愤怒暴涨起来，整张嘴张到了最大，连唇角都被撕裂，流下暗红色的血痕，
“啊——”
然而，这份攻击并未成功发出，田中凉子飞速用随身带着的红绳打成一个形状怪异的绳结，按在祸具魂的身上，
“睡吧。”
中年女人的神色淡然，眼神中却带着恍惚的思念——那是属于她的孩子的稚嫩面庞。
面对天然克制自己的绳结，祸具魂没有做出半分的挣扎，就又昏睡了过去。
“这个绳结……”
魏尔伦挑眉，很眼熟，
“是五条同学昨天打的绳结？”
“？”
田中凉子惊讶地抬头，看向方才还恶趣味地逗弄咒灵的白发少年，
“五条小先生也会打封印咒结吗？”
“噗。”
五条小先生，好奇怪的称呼。
夏油杰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在挚友有些怨念的眼神中帮忙解释，
“悟昨天是被攻击后，接收到了一些来自祸具魂的记忆，其中就有这个绳结。”
虽然只是看到了绳结的样子而已，但六眼神子轻松地就通过样子拆解出了绳结的打法。
“……原来是这样。”
田中凉子叹气。
“好了。”
魏尔伦揉捏着兰波的手，有些不耐烦——他只想早点弄完这些事情，今天明明还是休假期间呢，
“既然你不清楚为什么无法祓除祸具魂，那就具体解释一下，‘容器’是什么，用了什么办法将‘容器’和祸具魂结合在一起的，以及，如何才能将它们进行分离。”
只要能分离出来，让夏油杰调服祸具魂，从原则上来说，祸具魂就并没有消失，应该不会重新出现一个。
至于结合的方法，是兰波想要知道的，黑发的谍报员似乎有了一些什么想法。
“‘容器’是夭折的孩子。”
田中凉子不舍地放开怀中冰凉但依然柔软的，封印着咒灵的尸体，
“其实不仅是人类的孩子，非正常死亡且具有怨气的动物尸体也可以，但通常来说，夭折的孩子最好。”
在田中凉子之前，大多数巫女都会选择从近期死亡的孩子中挑选几个，分别询问父母的意见，直到有父母同意并给出报酬之后，再将这个孩子的尸体作为‘容器’。
“封印的方式很简单，具有巫女资格的女性——也就是女性咒术师，新鲜的人类血液，封印咒结和封印咒言。”
以及准备好的容器。
虽然前面两个很好找，但后面的封印咒结和封印咒言都是田中家祖传的，并且，要在极限的时间内同时打出咒结、念完咒言，需要极高的熟练度，或者极强的学习能力。
再加上需要封印的咒灵到目前为止，也仅有祸具魂一个，因此田中家也并没有将这套封印术法外传的意思——她们可没有新阴流家族那种野心，只想老老实实当巫女，安安稳稳过一生而已。
更何况，将咒灵与人类的躯壳封印在一起这种情况，除了让咒灵能够强行被不具备术士的人类所见以外，并不会对咒灵的能力有什么加强，甚至偶尔还会因为容器本身的问题，让咒灵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所以，这封印术法在田中家看来，刨除掉对祸具魂的作用，实在是鸡肋极了。
“这种封印的时限是多久？需要时常加固封印吗？”
兰波追问，黑发谍报员想知道田中凉子每年都来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封印的时长和容器所剩下的自然寿命一样，所以人类的尸体会比较合适。每次封印容器损坏之前，祸具魂会一直被困锁在容器内，需要加固的并不是对祸具魂的封印，而是容器上提前布置好的封印咒文，从而保证祸具魂永远不会恢复神志。”
田中凉子回答，
“当然，也不是没想过封印到乌龟之类的动物身上，但可能是这些动物的理性不足原因，即使狠下心折磨后杀死，它们身上的怨念依然稀少，很难成功作为封印的容器。如果是猫猫狗狗这些倒是可行，可它们的寿命又相对较短。”
只有夭折的孩子是最合适的——不幸死亡的痛苦、对人世的留恋……这些复杂的情感，都能大幅度提高封印的成功率。
当初，儿子被飞驰的汽车撞飞后，苟延残喘了许久才终于咽气。
感受到尸体上浓烈的负面情绪，田中凉子悲哀地意识到，这一代最合适的封印容器，已经诞生了。
“……所以就拿自己的孩子来封印咒灵吗？”
五条悟嗤笑。
但夏油杰垂着眸，
“田中女士，只是想要每年依然能够见到孩子吧。”
“……”
田中凉子呆愣了一下，看向咒灵操使暖棕色的眸子，良久，捂住脸，身上的咒力暗涌，小声地，克制地啜泣着。
她只想，至少在死前还可以每年都能见一见孩子稚嫩的脸，让她不至于被时间侵蚀记忆。
魏尔伦叹息，
“那么今年，为什么没能及时来封印呢？”
“是啊……为什么呢？”
田中凉子茫然地呢喃着，仿佛她也毫不知情。
第60章 魏尔伦：专心度假有错吗？
解咒的方法和封印的方法一样, 都简单得如同儿戏。
想来当初只是为了解决自己无法打败的咒灵，而发明封印术法的田中巫女，也没想过这套术法能够将一个特级咒灵, 持续不断地封印数百年。
看着田中凉子将咒纹用咒力抹去后, 瞬间逸散出黑气的男童尸身，兰波挑眉，立刻缩小了亚空间的范围, 加固了边界。
“巫！女！”
祸具魂的本体，意外的并不能说恶心。
也许是多年来一直被封印在夭折的孩子体内的原因, 特级咒灵有着黑色的长发、金红色的眼睛，苍白的皮肤, 如果闭住额头上多出来的三只眼睛, 再合上嘴, 挡住那口尖锐的牙齿，完全就是个普通的、面容精致可爱到分不出男女的七八岁孩童而已。
可惜, 刚从被封印的尸体中回神的祸具魂, 并不会利用自己还算具有一定迷惑力的外表, 一现身, 就目眦尽裂地大喊着，迫不及待地扑向了积年累月的仇人——田中家的巫女。
不过, 虽然另外三人基本是袖手旁观的状态，也只是因为他们都了解，咒灵操使可不会放任咒灵在自己的眼皮下杀人，更何况要杀的还是一名咒术师。
“哎呀。”
狐狸眼的少年教祖笑眯眯，
“小孩子不可以这么凶哦, 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与温柔嗓音不符的，是背后裂开的漆黑空间裂隙。
地震鲶悠长的鸣叫声从地下传来, 飞扑到一半的祸具魂满脸惊讶地踉跄了一下；同时现出身形的化身玉藻前站在祸具魂的身后，微微俯下身，层叠的宽大袖口中伸出洁白柔软的双手，搂住祸具魂矮小的身躯，清浅的香气弥漫而出，祸具魂的眼神开始茫然起来；最后，缩小了身形的虚化鲶，先消散身形穿过祸具魂的胸口，又立刻具象化出来，在咒灵的胸腔开出一个大洞。
一瞬间完成了对特级咒灵的一整套打击，夏油杰伸出手，属于咒灵操使的咒力涌动着，将祸具魂变得有些残破的躯体扭曲融化。
“啊————————”
伴随着咒灵的哀嚎，一颗圆润的特级咒灵球凝结在少年教祖的手中，又立刻被反手收了起来。
——真强大、真可怕，这就是特级咒术师的实力吗？
目睹祸具魂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就被调服的样子，即使心知肚明此刻的祸具魂因为常年的封印而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田中凉子眼神也依旧惊叹，其中又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畏惧——咒灵操术对于咒灵来说，实在是太破格，也太违规了。
被吸收的咒灵在世界法则的感知下是依然存在的，除非夏油杰主动把它搓成旋涡变成光炮的能源，否则，只要夏油杰活着，祸具魂就绝不可能再次出现。
“是这样没错。”
夏油杰微笑着将抱着儿子尸体跪坐在地上的田中凉子拉起来，又唤出一个咒灵将尸体小心地抱住，
“留个联系方式吧，田中女士，等我觉得自己快不行的时候，会再通知田中家的下一代巫女的。”
“……好的。”
田中凉子愣了一下，抿抿嘴，点头答应。
只有五条悟有点不爽，
“杰，什么叫你快不行的时候，快‘呸呸呸’一下，童言无忌！”
……？
夏油杰嘴角抽搐——悟对别的事情那么没常识，怎么这种莫名其妙的习俗倒是知道啊。而且，他也不是孩子了啊？
总之，最后还是被扯着衣服，在六眼神子的注视下“呸呸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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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去火化孩子的尸体？”
魏尔伦看着田中凉子远去的背影。
“嗯。”
兰波垂眸，是夏油杰安排的灵车，还顺便让刚才最后召唤出的不知名半人形咒灵帮忙，一路护送已经有点脆弱的尸体。
“封印用的咒结、咒印和咒言都已经记录下来了，女性咒术师也很好找，而且——她应该没有说谎。”
谍报员的本能这样告诉他，
“找机会试验一下这个术法，尤其是试验一下，对咒灵以外的事物能否生效。”
“夏油又多了一个精神攻击类的咒灵。”
而且是对他也有用的那种，即使能够造成的影响是微弱的，但人造神明还是感叹着学生的成长，
“虽然无下限术式和六眼的搭配有着很高的起点，但咒灵操术的无上限性果然也是不遑多让。”
“怎么？保罗难不成害怕了？怕学生超过自己吗？”
黑发谍报员侧过头，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
“没有。”
魏尔伦也笑了起来，咒力和异能力虽然来源不同，但说到底都是能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同样从咒力的运用中开发出了很多对异能力的新应用方法，诸如切割、单独留存，尤其是黑洞球的多种使用方式，可以说得上是获益匪浅了，
“怎么会在进步上输给学生呢？阿蒂尔不是也学会异能力切割了？”
是啊，学会了。
兰波耸肩，原本彩画集所操控的傀儡并不能离开他太远太久，最好是待在亚空间的范围内，才能有最佳的操控效果，如果傀儡离开得太远，彩画集就会失去操控性——除非兰波直接将亚空间扩大覆盖，这也是为什么此前兰波恢复灵魂体的形态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读取一些傀儡当工具人。
魏尔伦学会重力异能的能量切割很快，兰波却花费了一段时间。
倒不是谍报员天赋的问题，虽然从表面上来说，亚空间似乎很容易做到能量的切割，在曾经的那些任务和战斗中，兰波也经常具现出多个亚空间，但那些亚空间并不是能够单独留存的、切割出来的独立个体，不论从能量来源还是操控上，都一样需要谍报员的手动操作。
所以，如何在具象化出多个亚空间的同时，将操控用的能量与自己本身的能量切割开来，一度成为谍报员醒来后最苦恼的难题。
至于魏尔伦为什么学得快……
一方面因为作为人造异能体，本身对能量的感知和操控力就相对较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曾经的那六年多里，他所使用的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能量，对于使用力量前先进行一次切割和转化的操作已经十分熟练，所以只需要考虑如何留存和固定切割出来的能量就行了。
“现在就算让傀儡们全世界各地出差，也不会丢失彩画集的联系。”
学会异能力的切割后，兰波在每个傀儡的脑子里都塞了一个单独的亚空间立方体，确保即使相隔万里，彩画集依然能够完美发挥作用。
“阿蒂尔好厉害。”
魏尔伦半侧过脸，湛蓝的双眸看着兰波的侧脸，神情柔和下来。
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兰波的嘴角，
“假期还有半天多，阿蒂尔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虽然消耗了半个晚上和半个上午，但让身为世界支柱的学生收获了具有强大精神类术式的祸具魂，还得到了单传数百年的咒灵封印术法，也不算白费时间。
兰波下意识地，在人造神明那张完美的脸凑过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然后果然感受到了嘴角传来的柔软触感。
……要习惯。
不行。
令人心悸的轻吻结束得很快，黑发的谍报员睁开碧绿的眼睛，努力严肃了神色，正打算开口教育一下不分场合亲人——分场合也不应该这么随意亲人——的亲友，就被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哇……哦。”
家入硝子面无感情地感叹。
——还被看到了！
兰波瞳孔地震。
但又一觉睡到这个点的棕发少女并没有过多评价方才的画面，只是指了指被人高马大的两位法国教师占据了一半多位置的走廊出口，
“老师们，可以让让吗，我要去弄点吃的了。”
魏尔伦眨眨眼，
“抱歉，我们现在就回去。”
说罢，牵着兰波的手往两人的房间走去。
看着两位老师的身影走远，家入硝子眨眨眼——总觉得魏尔伦老师和兰波老师的关系更密切了，虽然以前也经常会牵手，但最近确实有点不太一样的感觉。
唔，算了，不懂谈恋爱的人。
还是猪排饭比较重要，那可是厚度有5cm的超级无敌嫩猪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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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蒂尔真的不打算再泡一泡温泉吗？”
魏尔伦歪歪头，看着正在练习封印咒印的兰波。
“不了。”
兰波抿抿嘴，虽然从理智上来说，一起泡澡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不太想一起泡。
“阿蒂尔……”
魏尔伦的声音低落，
“那今天下午也不出去逛逛吗？难得的休假，这样太浪费了吧。”
“……”
不能看保罗的脸，谍报员在心里警告自己。
但魏尔伦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傲慢小人外，已经明白“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道理的魏尔伦往身边人的方向又蹭了蹭，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掌不由分说地托起黑发谍报员的下颌。
金发的人造神明眉头微蹙，
“阿蒂尔，只是去山上转转好不好？”
“……”
黑发的谍报员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喉结的微微滑动被亲友看在眼里，于是金发的人造神明也露出温柔的笑，
“忙碌了那么久，我很累哦。”
所以阿蒂尔能不能陪陪我？
湛蓝的双眸无言地撒娇。
行吧行吧行吧。
兰波闭上眼——自从发现他吃这一套之后，魏尔伦已经用了很多次了，但每次他都还是没出息地继续妥协。
难道我真的很喜欢亲友……的脸吗？
黑卷发的法国人严肃地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颜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