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粘人,自己玩去。”见兔子围着自己跑来跑去,宁正则随手从纳戒里丢出一只绒偶,差点砸到灵均兔的头上。

    明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脚边这个小东西身上,宁正则却依旧演出了一幅不在意的样子。

    见他不予理睬,灵均兔吭哧吭哧把绒偶拨到一边,两只爪爪抱着宁正则的一条腿,窸窸窣窣地就要往上爬。

    宁正则赶紧换了个姿势。动作间,人类移动的腿一不小心把软乎乎的兔子再次带到了地上。

    太欺负人......啊不是,太欺负兔了。

    思维受到影响的灵均兔感到一阵委屈,两只耳朵不由垂落下来,小小的身体也在地上伏着不动了。

    宁正则心里莫名有些慌,他听说兔子很能忍痛,刚刚摔了一跤,这会儿又摔了一跤,况且本来借用的就是将死之兔的躯体......这兔子该不会不行了吧。

    他俯身看去,看到那小小的身体还有起伏时,这才松了口气。没等这口气全出来,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兔子居然哭了!

    原来那身体的起伏并不只是因为兔子在呼吸,它还同时在抽泣。晶莹的水珠如晨露般从兔子浅色的眼睛中溢出,把眼周的一圈毛和粉粉的鼻头都打湿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宁正则久违地有些无奈,他放下书,将两手的虎口卡在兔子的两条前肢之下,圈着它的身子放到身前的案几上。

    该说不说,这兔子的身体可真是柔软无骨,这么一抱,宁正则竟有些不舍得放手。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半透明魂体的细腰,他不禁想到,正主的身体应该也一样软吧,软到可以配合他摆出各种姿势的那种......

    “怎么哭了。”

    哼,刚才的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灵均兔背过身,不理他。

    宁正则一挑眉。嚯,小东西还摆起谱来了是吧。

    但他自有办法。打量了一圈,他很快有了新的坏主意,目光直直地锁定在了兔子后背以下的部位,背过身的姿势让这个部位显得更圆更蓬松了。

    人类两只罪恶的大手同时伸出,精准无误地摁到了那个部位上,“小小的一只,屁股上的肉倒是挺多。”

    摁压,揉搓。嗯?旁边还有个蒲公英球一样的尾巴,顺便也揪一把。

    感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被突然袭击的一瞬间,兔子炸毛了。

    !!!救命,有人在耍流氓!兔子身躯中属于人类的灵魂满是羞耻和悲愤。

    仗着顺滑到没有摩擦力的皮毛,灵均兔像根弹簧一样从宁正则手中弹射出去,在他脸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只可惜宁正则这人皮糙肉厚,又有修为护体,兔兔蓄力已久的这全力一击,对他来说,只能算是挠痒痒。他还顺势握住刚才的凶器——两只肥美的兔脚,低头啃了啃。

    怎么之前和这人对话的时候,没发现这人这么变/态......灵均兔的目光都有点呆滞起来,似乎开始怀疑人生。

    “刚才这么想粘着我,现在又不让我碰你了?”宁正则戏谑道。

    见兔子被他调侃得又有点要掉小珍珠的迹象,宁正则见好就收,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手。

    现在第一要紧的任务是让宁正则知道自己的身份。重获自由的灵均兔思索了一下,跳到了刚才宁正则放下的那本书边上。他的爪子在书上刨了刨,就让书翻了页。

    “诶呀呀,你糟蹋书干什么,是绒偶不好玩吗?”宁正则“痛心疾首”地看着在兔爪下变得皱巴巴的书,拿起刚才被灵均兔拨到一边的绒偶试图诱惑兔子改邪归正。

    “咕,咕。”灵均兔充耳不闻,仍迅速翻着书页。

    终于找到了!兔爪把书揪到宁正则面前,拍了拍上面的字。

    宁正则故作惊讶地看了灵均兔一眼,“你这小东西,还略通人性呢,看来灵兔到底和普通兔子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人类芯子的灵均兔来说,略通人性可不算个好词。灵均气得磨牙,你不仅略通人性、还初具人形呢!

    宁正则定睛一看,只看兔子的爪子摁在一个“灵”字上,不由陷入了沉思。

    灵均满怀期盼的看着他,这下总能认出来了吧。

    事实证明,人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知道了。”宁正则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气兔。

    “你是想给自己取名为灵灵?灵兔,灵灵,倒也合适。”

    他迅速进入角色,“嘬嘬嘬,灵灵过来给主人摸摸。”

    主人个口口鬼!灵均再次飞起一脚,结果顺势被宁正则揣进怀里,“哎,灵灵真乖,还主动投怀送抱了,那主人就带你去外面玩一圈。”

    刚才的那一番动作差不多将灵均兔的体力消耗殆尽,这下他彻底没力气挣扎了,只能被宁正则搂着,一脸生无可恋地被带到了殿外。

    影卫和仆从见宁正则出来,赶紧又跪下问好。如往日般,宁正则依旧是一袭低调奢华的黑袍,不苟言笑,行走间威压叫人不敢直视。

    只是今日......这被黑袍包裹着的领口居然钻出一条毛绒绒的白尾巴,还随着宁正则行走的节奏微微摇晃着。

    用眼角余光无意间看到的影卫脸色一僵,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不由又偷瞄了一眼。

    居然不是幻觉!!!

    他赶在宁正则回望过来前低下头,精神恍惚地想到,他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原来主上还有这爱好呢,怪不得这么多年房中一直无人......

    宁正则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小小的一团贴在他胸口,让他的整颗心都被温热的触感所包裹。

    或许是人类的灵魂让他羞于这么见人,灵均兔正面紧紧地挨着宁正则,只留了个毛发蓬松的小屁股和小尾巴朝着外面。

    这个姿势......说是依偎也不过分吧。他这小未婚妻,可真够依赖他的呢,那他就宠着吧。

    宁正则的神情如冰川融化,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于是这日,影卫们被迫看着神情诡异的尊上在园子里整整逛了几小时,绕了不知道多少圈。

    ......

    后面几日,灵均又以各种方式向宁正则表明自己的身份,可统统失败了。一次次失望之下,他难免泄气。久而久之,甚至还有了种摆烂的感觉。

    又睡了一通舒舒服服的午觉,灵均看到自己还在灵兔的身体里,眼底不免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习以为常地继续母鸡蹲了。

    他的小窝仍旧是那日宁正则随意抛出的那件衣服,只是里面又添了些软乎的草叶。和宁正则待久了,他知道了宁正则爱在衣物上熏檀香。所以......他这算每日被另一个男人的气味包裹着?

    灵均的脸上隐隐有些热意,幸好兔脸毛绒绒,无人能看出他的心绪。

    “醒了?”

    见他醒了,宁正则乐颠颠地跑过来,熟练地把它抱到案几上。上面已经放了一大堆灵草灵果,灵均能认出其中有不少是他们那儿的稀有品种,对修士修行极为有益。即使是地境修士,看到这些东西怕不是也会大打出手。如今这人居然用这些来喂兔子......

    不过这人这些时日确实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灵均望着宁正则殷切的神情,暗暗想到。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几乎要信了宁正则说自己是大善人的说法。毕竟,那人能对一只兔子这么好,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因此,他之所以回不去,可能就是凑巧哪个关窍出了问题,宁正则或许也毫不知情。

    看到趴在桌上的灵均兔,宁正则心想,自父母去世后,他不知有多久没玩过这种温情游戏了,如今竟是陪一只兔子玩的。

    不过他可从不做白费精力的事......等往日他找到他那小未婚妻的本体,今日种种都可算作是提前培养感情了。

    这么一想,宁正则又有些戏瘾大发了。这些时日,他有意识地引导灵均依赖他、信任他,灵均也有点习惯他时不时的触碰了,如今他们的感情该更近一步了。

    不一会儿,收到他私下传音的影卫便急匆匆地赶到了殿中,将刚刚准备好的一封奏报举了起来。

    “尊上!接到消息,天阙殿的分殿好像寻到了失踪的宁二爷的踪迹。”

    听到这个,刚才还在沉迷看兔兔吃草的宁正则立刻站起来,从影卫手中接过了那张纸。

    他盯着那份奏报看了许久,才脱力般地坐回御坐上,低声对影卫说道,“你先下去吧。”

    一个地位崇高、实力高强的男人竟忽然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这未免也太过罕见了。

    没错!这就是宁正则新想出的策略。虽然世间流传着“千万别心疼男人”的忠告,但依旧会有很多单纯的人被这一招所蒙蔽。

    阿灵深知人性,当然对宁正则的这一招看得分明,甚至连他自己也颇爱用这一招。但作为灵均,他可以为了任务配合配合。

    于是,正在咀嚼的灵均兔停下了嘴里的动作,有点担忧地看向宁正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