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海面升起明月, 月光柔和,海边非常有情调地响起了舒缓的音乐,江林身为今天的主角, 受到的关注少不了。

    轻轻举起的酒杯,杯内的香槟被他一口口喝完, 没人敢扫他的兴,他跟着音乐缓慢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动作娴熟, 像个久经情场的老人,没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 但律动莫名地赏心悦目。

    李炎诞坐在沙滩椅上,吃着桌上的烤肉,视线静静凝在江林身上,只见他穿着薄薄的丝绸衬衣,扣子无声之中散落了几颗,露出光滑白皙的锁骨, 若隐若现的薄肌。绸缎花衬衣扎进裤子里, 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腿长臀翘,比例极为优秀。

    他脸颊红红, 唇角泛着淡淡的笑容, 李炎诞突然瞧见崔嘉树抓住了江林的手,拿走了他手上的酒,低头不知道和江林说了一句什么, 江林笑了一下,手放在他带着白手套的右手上。

    李炎诞猛地站起来,又忍着怒气坐下, 看见两人在月光下跳起了探戈,他告诫自己不能把江林的心情破坏了。

    “哇哦~”众人还在没有眼色起哄,李炎诞已经面容黑锅。

    赵云月受邀了,但并没有来,他最近正在申请国外交换生的名额,忙得焦头烂额。

    崔嘉树抱着江林的腰,一曲舞后,他凑上前亲吻了江林的唇。

    江林喝了不少酒,身体暖融融的,思绪却迟钝起来,没有拒绝,随着耳边更大的起哄声,甚至开始喊“在一起”。

    “行了。”江林推开崔嘉树的脸,唇角润红。

    见时间差不多,他兴致慢慢落下,准备回家,李炎诞见状走了过来,像是寻求表扬似的,扬起下巴,“坐我的车回去,我没喝酒。”

    崔嘉树抹了抹江林热乎乎的脸,笑了:“司机是死了吗?”

    李炎诞却固执的看着江林,透着一股委屈劲儿。

    “走吧。”江林随便,挑了挑眉,看向李炎诞。

    崔嘉树也准备跟着一起走,率先坐上车,李炎诞却一手拉住了江林的手,将人抵在车门上,抱住他,埋在他颈侧,沉沉道:“你刚刚亲了崔狗,我也要”

    江林眯了眯眼,眼底沉着丝丝醉意,弯了弯唇,格外好说话:“来吧。”

    李炎诞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下去,细细密密舔过少年柔软的唇,轻咬着他的唇肉,吸吮着他的唇珠,手也抓上他的腰,贴着他的身体轻蹭。

    崔嘉树坐在车里,静静看着李炎诞幼稚的挑衅行为,唇角率先笑了一瞬,但慢慢地便笑不出来了,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体,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明明他应该会觉得刺激才对,怎么会觉得不爽呢?他明明不介意这些的。

    他将自己的不爽归咎于李炎诞这小子的性格傻逼。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跳舞唱歌的人看见江林又被李炎诞抱着吻,心里像是炸开了锅似的,拿出手机,开始在论坛轰炸。

    江林回到车上,李炎诞坐在驾驶座,回头一看,顿时觉得不妙,他应该让江林坐到副驾驶上的。

    “你开不开车?不开车我喊司机过来了,我的车就在旁边。”崔嘉树看清楚他眼神中的意图,笑着说道。

    江林身体有些热,衬衣衣领越发低了些,脖子都红了。他靠着座椅,下巴微微扬起,呼吸有些急促,他不是一个会自己主动解决欲/望的人,但男人的正常需求他还是有的。上次草草一次,还是在接他爸妈的车上,现在也被挑起了一丝火苗。

    崔嘉树多精的人,一眼瞧出了江林的不适,眼尾弯了弯,知道这种时候,他很少会拒绝。

    车刚刚驶入马路,崔嘉树缓缓摘掉自己的手套,转身揽住江林的肩膀,刚刚吻上,便听见李炎诞暴怒声:“操!崔嘉树你他妈的别碰他!”

    监视着后面一举一动的李炎诞直接狠狠按了一下喇叭,准备停车,先给崔嘉树一点教训。

    江林却有些不耐烦了,鸣笛声刺耳,让他耳朵都刺痛了一瞬,他睁开眼,从后视镜对上李炎诞的眼睛:“你能不能开车,不能开,滚。”

    李炎诞顿时像是哑了火的炮仗,双眼通红,声音很低:“你别让他碰你。”

    “你觉得你能管我?”在江林眼中崔嘉树和李炎诞没有区别,所以不耐烦李炎诞这种正宫的做派,像是自己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般。

    崔嘉树温温柔柔地开口,勾了勾他耳边的发丝,“别生气了宝宝,他就是个没脑子,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好不好?”

    江林拧了下眉,拍开他的手,骂了一句:“你也滚。”

    但是崔嘉树可不是李炎诞这种一骂就害怕的狗,他手拽出江林的衣摆,解开他束缚,声音很低:“不滚宝宝,好啦,宝宝享受就好了。”

    江林眉梢是一点点舒展的,崔嘉树安抚人和伺候人的本事都比李炎诞要强,他轻轻扯了扯崔嘉树的头发,呼吸缓了缓。崔嘉树朝着他露出一点笑容,眼睛弯了弯,亲了亲他的宝贝。

    但车内呼吸最沉的还是李炎诞,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捏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双眼通红如血,甚至连后车的隔板都没有升起来,李炎诞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可能都有血管爆裂了,不然怎么会那么疼,目眦欲裂,肝胆巨疼。

    他觉得自己刚刚挑衅的行为对于崔嘉树来说就是小儿的玩闹,这个贱货的心机比他重多了,浑身都气得发抖,视线无声地模糊了一声,耳边是喜欢人越来越起伏的呼吸声,还有淡淡的轻哼声。

    李炎诞受虐似的,控制不住的看向后视镜,少年的脖颈舒展的,天鹅般修长漂亮,泛着浅浅的粉红,喉结无助的滚动着,眼底一片迷离水光,波光潋滟的好看,而崔嘉树只能瞧见一个低低的后脑勺。

    “”李炎诞感觉喉间冒起了一点腥甜的味道,几乎被气得吐血了,如果不是江林还在车上,他也许会带着崔嘉树一起去死。

    伴随着吞咽的声音,李炎诞眼尾湿润,眼泪飞速滑过硬朗的面容,长这么大,他只有不记事的时候哭过,记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哭,操他爹的崔嘉树!

    “舒服了吗宝宝?”崔嘉树趴在他膝盖上,额前都汗,仰头看着江林,满眼温柔。

    江林抖了下腿,唇轻轻抿起,没有表态:“你起来。”

    崔嘉树腿麻了,慢吞吞坐起来,余光瞥见李炎诞那沉默暴怒的模样,只觉得身心舒畅,从前从未感觉到过的畅快。他给江林递了纸巾,顺便自己擦了擦嘴,像是这才发现前面还有个人,虚伪地笑了笑:“哦,都忘记小炎在这里了,小炎应该不会生气吧。”

    李炎诞一言不发,油门却踩到了最快,他觉得车内的空气中都让人窒息。

    将近半个小时,车终于到了江林屋楼下,江林干干净净地下车,崔嘉树跟在他身后,李炎诞气冲冲地打开车门,一把领着崔嘉树的领子,拳头朝着那张惹人恶心的脸砸了过去,“你他妈的给老子死!”

    崔嘉树顿时感觉鼻子传来剧痛,眼前一花,他连忙伸手反击,用手肘攻击李炎诞脆弱的纠结。李炎诞拎着他的领子,用力直接让他的头撞向了玻璃,力大无穷,车窗玻璃直接撞碎了。

    崔嘉树顿时头破血流,但他狰狞的脸上扯起一抹笑:“小炎,你是个男人就现在打死我。”

    李炎诞将他的脑袋按在地上,骑在他身上,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毫不留手:“你以为我不敢?狗娘养的玩意儿,你敢这么耍我”

    “嫉妒吧,嫉妒死你,李炎诞”崔嘉树虽然毫无还手之力,但却不可能认输,呵呵笑起来。

    “贱死了,你跟狗似的舔”李炎诞吐出一个粗暴的词语,不能在正经网站出现的。

    “你舔不到急死了吧。”崔嘉树还击,李炎诞脑袋轰然一热,然后又是狠狠一拳,鼻血横流,再也说不出反击的话了。

    江林先是一惊,随后便没了什么表情,没理会他们争论,自顾自地上楼了。

    灯刚打开,坐在沙发上的秦锐清黑深的视线直直朝他看过来,如同冰一般冷,江林面色如常地开口:“还没睡吗?不早了。”

    “”秦锐清冷冷地看着他:“今天过得愉快吗?”

    “蛮愉快的。”江林揉了揉有些红的耳朵,倒了一杯冰水,让自己冷静了一下。

    “楼下什么声音?”秦锐清明知故问。

    江林随意胡扯:“两只狗打架。”

    秦锐清:“”

    没多久,门铃重新响起。

    江林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容越发冰冷的秦锐清,指了指客房。

    秦锐清关上卧室的门,江林打开大门,门口是双眼通红的李炎诞,他捏紧的拳头上都是血。

    “人死了吗?”江林这话问得蛮冷血的,似乎有些好奇。

    “不知道。”李炎诞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怒气,怒目圆睁,似乎下一秒拳头就要挥到江林脸上。

    江林云淡风轻的坐回沙发上,捧着杯子喝完最后一口冰水,抬眼安静的看着李炎诞,语气很轻:“所以你要连我也一起打了吗?”

    李炎诞心口钝痛,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砸他的胸口,让他闷痛难忍,一下一下的凌迟,他高大的身躯缓缓弯下腰,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

    他蹲下后又半跪下一个膝盖,轻轻握住江林的手,发出沉闷的痛呼:“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的心脏会这么难受,我明明没有心脏病的感觉像要死掉了一样。”

    江林低头看着跪在他脚边的男人,强壮的身躯,暴躁的性格,目中无人的李炎诞露出痛苦不解的神情,他像是陷入迷宫的人,迟迟找不到出路,想要江林给他指点迷津。

    “我”李炎诞眼圈红得仿佛要滴血,脸色很白,痛苦挣扎的男人试图得到一些安慰。

    “因为炎哥真的喜欢我啊。”江林抬手抹了抹他的脸,眼神堪称温柔,细心地给他解惑:“但是我不喜欢你,所以很痛苦,很难受,爱而不得啊,炎哥。”

    李炎诞胸膛更是像被撕裂了般,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被江林一下一下的刺入尖刀,拉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的脸色越发煞白起来,脑袋里只有嗡鸣声,感觉天塌了。

    “我说得对吗?”江林低头问他,手指滑过他的眼尾,感觉到了湿濡的痕迹。

    李炎诞下颌鼓动,咬牙承受着痛苦,脸侧肌肉紧绷着,却根本无法否认:“是,我爱你。”

    在说出这句话后,他浑身仿佛如释重负,等待着江林的审判。

    江林弯了弯唇,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声音压得低:“你们一个,两个啊,真的好恶心啊。”

    李炎诞浑身一僵,江林又在对他进行凌迟,嗓音很柔,却如尖刀:“炎哥觉得我会喜欢一个施暴者吗?”

    “所以一切都是我故意的报复,你信吗?”

    “你没猜错,我从头到尾都在耍你。”

    李炎诞的表情不能说用难看来形容了,神情宛如凝固住了,在表白之后,却被坦白从头到尾都是欺骗,瞳孔微微震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一直以为江林只是不喜欢他,但没想到原来都是一场报复

    像李炎诞从小被捧在手心,疼在心尖的人,不可一世,自傲自负,现在被人耍了,应该怒不可遏才对,但他却没有,甚至震惊过后,开始对江林内疚和难受。

    “那次中药,我故意给你发短信,没想到你这么蠢,这么容易就上钩了。”江林如果只是执行攻略任务,完全没必要告诉李炎诞这个事实。

    但是凭什么,他就是想让李炎诞痛苦,爱而不得的痛苦还不够,就是要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才觉得爽。

    “我在你面前,没有两句真心话,都是装的。”

    “”李炎诞用力捏住江林的手腕,觉得浑身都痛得麻木了,眼前少年的眉眼依旧温柔,那种被戏耍的愤怒和爱意交织,他应该对江林动手的,可是舍不得啊。

    江林的手腕被捏痛,他继续问:“炎哥,恨我吗?”

    李炎诞牙齿在打颤,对他的满腔爱意让他说不出恨,但是他高傲的性格和极强自尊又让他说不出爱来,所以只能郁气于心,纠结至死,喉间腥甜乍现,胃部因为情绪太大,难受得痉挛。

    他死死地盯着江林,眼神像是要将他拆骨入腹,又像是万般不舍,又恨又怨又爱。

    “看来,还是不恨啊。”江林神情闪过一丝嘲弄,微微低头,声音很轻,凑近他,微微偏头似乎想要吻他:“炎哥人这么好,就再帮我一次吧。”

    李炎诞眼眸沉痛,几乎绝望,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知道秦锐清在我这里吧。”

    江林勾起他的下巴,睨着他痛苦挣扎的脸,漂亮的眸子弯了弯,低声道:“这也是对你的奖励啊,炎哥应该会很开心吧。”

    两人吻在一起,江林能感觉到李炎诞的牙关在轻颤,唇舌交缠间,尝到了李炎诞咬破舌尖的血腥味,体温很烫,李炎诞就算知道江林在利用他,却还是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行为。

    李炎诞将江林压在沙发里,双眼如同狼般恶狠狠盯着他,肆意地品尝着江林的唇,手轻轻解开他的衬衣扣子,表情紧绷着,毫无笑容。

    江林也抬手脱他的衣服,白皙如玉的手落在他硕大的胸肌上,声音清亮,感叹般道:“炎哥的肌肉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那你多摸摸。”李炎诞语气很沉,跨坐在他身上,低头埋进他的脖子啄吻,江林懒得争这些,轻轻抱住埋在胸口的脑袋,双眼湿红一片,声音从喉间发出,低沉暧昧

    隔音效果极差的出租屋,秦锐清表情冷漠又麻木,太阳穴某根神经在凸凸地跳动着,他静静看着狭窄的房间,耳边是压抑又放纵的声音。

    根本没有人管他的死活,他怀疑江林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他就在隔壁,还要和李炎诞这般要生要死的纠缠。

    但转念一想,这是江林租的房子,他不在这里和男人搞,难道还要花钱出去吗?

    秦锐清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血管下沸腾,所有的一切都在隐隐刺激着他的神经,他闭了闭眼,拳头都捏紧了,楼下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但很快又消失了。

    李炎诞的粗喘声,好像很爽。

    操!

    秦锐清忍不住爆了粗口,这种被迫听墙角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李炎诞感觉沙发都变得潮湿了,汗意挥洒,他忍不住低头看着乖乖躺在沙发上的江林,他红红的双眼正失神地看着他,让李炎诞产生了一种他也在为自己痴迷的假象。

    他心中有些自我厌弃,他骂崔嘉树犯贱,现在自己不是也一样吗?

    明明知道江林还在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仍在不留余地地帮他,自尊心在燃烧,但身体在违抗自身意志的战栗,含着江林的红唇不断地亲吻着,不舍、留恋

    李炎诞完事后,没有离开,从身后抱住江林,不等江林询问,主动开口道:“做戏做全套。”

    江林稍稍挑眉,没有拒绝。

    这个晚上,只有江林好眠。

    第二天醒来,他耳边就彻底清净了,秦锐清走了,李炎诞天没亮也离开了,他看着李炎诞攻略值高居不下的100%,很安心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崔嘉树好像伤得不轻,住了半个月的院,后面江林退租回到学校,按部就班地继续上学,李炎诞鲜少再出现在他面前,许是自尊心后知后觉的回归,不敢在出现在他面前。

    秦锐清回到了公司和家族,同时让继姐以故意杀人锒铛入狱,国外情人逃窜回国。崔嘉树倒是一星期就会来找两次江林,傅清池回国之后,也鲜少有时间管他,正在认真夺权。

    崔嘉树成为这里面和江林见面最多的人,没办法,像他这样无所顾忌,没有任何弱点的人,很难把他赶走。

    从前亲情也许是他的弱点,现在却什么都不是了,他已经过了需要亲情的年纪。

    眼见着没有多少机会继续任务,江林不准备坐以待毙继续做一些无谓的纠缠,他也申请了国外交换生的名额。

    崔嘉树和江林站在学校人工湖旁边,“确定要出去吗?”

    江林笑了笑,问他:“你要阻止我吗?”

    现在李炎诞没再继续纠缠他,秦锐清不表态,崔嘉树成为唯一可能会阻止他的人。

    “当然不会。”崔嘉树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这两年可能会很难再见面了。”

    “想来你应该很高兴吧。”

    “我能够自由,当然开心。”江林坦白承认,从来没有在崔嘉树面前有过任何的掩饰。

    “那我能去找你吗?”崔嘉树伸手拥抱了一下江林,在众多行人面前。

    江林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我也拦不住你。”

    “我会想你的,宝宝。”

    “在外面要玩得开心,如果让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会把宝宝抓回来的哦。”

    崔嘉树不阻止江林出国,因为国内并不安全,现在越来越多人知道江林和他们的关系,很多对手都开始打江林的主意了。

    对于他的威胁,江林没当回事,他当然会让自己开心。

    江林没有什么人需要告别,父母也非常支持他的学业,傅清池不会拦着他,甚至继续为他出资上学。

    飞往国外的飞机很快启航

    在国外江林最不习惯的应该就是这边的饮食,到了难以下咽的程度,还好他自己会做一点东西,倒也还算不错。

    异国他乡,异域风情,但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因为政策不同,入夜之后,随处可见的瘾君子,如同枯槁的男人和女人们聚在一起狂欢,江林家里准备了好几把枪/支,就是为了抵御频率在半月一次的入室抢劫。

    江林适应得不错,毕竟比这艰难的也见多了。

    这边天气常年黑沉沉的,天空像是有化不开的乌云,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在下雨。

    两年一晃而过。

    “哦,亲爱的,这是给你准备的草莓酱。”江林热情的邻居库克女士拦住了他,给了他一个漂亮的花篮,里面是今天他们家的收获,两罐新鲜的草莓酱,旁边偌大的农场就是他们家的。

    “谢谢。”江林穿着件牛仔外套,微微卷翘的栗色头发,是他最近让理发师弄的。后颈有长长的狼尾,越发成熟的五官,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出落得更加精致些,仿佛自带眼线的双眼弯弯的,带着含蓄温柔的笑。

    他进入自己的小公寓,灯刚刚打开,黑影一闪,他还来不及掏枪,后颈一痛,视线就模糊了,手中的草莓酱摔碎在了木地板上,如同血一般逐渐淌了一地。

    安静的出租屋,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等江林再次醒来的时候,后颈还在隐隐作痛,入目都是陌生的房间,意识逐渐恢复,手腕却被铁链绑在一起,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米色温馨的房间装修,三米长的大圆床,旁边的梳妆镜里面倒映着江林的样子。

    他双眼微微瞪大,只见江林的简单休闲的服装已经被换掉,穿上了黑色蕾丝的情趣服装。

    手腕被铁链锁住不说,脖子上也被戴上了皮制的项圈,牢牢锁着他脖颈。

    江林表情有些冷,看着镜子中的男人,黑色的丝绸吊带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脖子上的观音不见了,后背和前胸都虚虚掩着,蕾丝又透明,几乎毫无遮掩,但偏偏这个神经病还给他带了两个欲盖弥彰的女性胸罩,搞得色/情无比,下面是堪堪抱住屁股的短裙。

    双腿更是眼前一黑,被换上了黑色吊袜,吊袜勒着他的腿肉,他不算健硕的大腿,被勒出了一个肉感十足的圆圈痕迹,原本笔直的腿更加显得性感纤细。

    他一个成年男人,打扮成这样,实在有些违和,但因为江林肤白,身体比例好,又显得诡异地漂亮。

    江林见状,表情更冷了,脚踝处还戴着个小铃铛,稍稍一动就会响。

    他脑海里下意识闪过崔嘉树的名字。

    但令他意外的是,门被打开,出现的居然是秦锐清,这个满脸写着性冷淡的骚/货。

    第42章

    明亮的房间, 四面都透着光,房间复古,窗帘都是丝绒材质的, 像个古朴的城堡,那人就这样走了进来。

    两年不见, 秦锐清的样貌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随着时间的沉淀,气势更加冰冷, 面上也是一种趋近于无情的冷感。

    江林从傅清池那里能得到其他三位的讯息,秦锐清已经基本掌控的秦家, 两年的时间,让他坐稳了秦家家主的位置,他的父亲也已经意外身亡,身边再也没有可以限制他的人。

    李炎诞正在逐渐接管公司,但并不是一个完全掌权的状态,他父亲李延成依旧不放心他, 毕竟他的性格易怒暴躁。

    崔嘉树和龙雅定女士暂时处于一个和平阶段, 崔尼安的无用, 让崔家其他人不得不扶持崔嘉树上位。但崔嘉树很乖觉,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崔家势力打太极, 和母亲的关系也不再似从前那么剑拔弩张, 据可靠消息得知,过年的时候,母子两人也是一起的。

    秦锐清不紧不慢地走到江林跟前, 视线在江林身上一点点地沉甸、琢磨、描摹,仿佛正在找不同,想要看看江林和两年前有什么区别, 头发是否长了,样貌是否有变化,从前都是照片上看,这次才真的看到了真人。

    他的眼神相比从前更加坚定锐利,看向江林的目光再无半点犹豫和回避,像是极具攻击性的狮子,此刻已经按住了自己的猎物。

    两年前少年青葱的气息不见了,这两年秦锐清忍着从未见过江林,现在再见,却无半点陌生感,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再见,是他的蓄谋已久,幻想过很多可能。

    但却觉得这样的见面是极好的。

    江林冷着脸的模样也很俊俏,柔软的卷发,栗色温柔的发色,眉宇如画,鼻梁高挺立体,双眸圆润黑亮,紧抿的红唇也显得极为精致漂亮,身体更是一览无余的美丽。

    如同精心雕刻的雕像,女装好像更能展示他的美丽。

    秦锐清走到床边,看着打扮得赏心悦目的江林,黑冰的眼瞳似乎闪过一丝笑容,他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江林抬眼看着他,他拳头捏得很紧,唇角抽搐了一瞬:“我请问呢,你要干什么?”

    “”秦锐清没有开口解释,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踝,江林灵活的躲开。

    他只能堪堪捉住他的脚心,江林抬脚去踹他,正好被秦锐清压住了膝盖,牵制住了打人的动作。

    秦锐清打量少年气愤的眼神之后,冷淡评价:“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半点没变,还是一样的漂亮又吵闹。”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林脸颊被气得有些红,容貌越发艳丽,眸若星辰,眼含愠怒,十分漂亮。

    “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何必弄这么紧张?”秦锐清似乎不懂为什么江林对他这么大的敌意,他只是想和他好好聊聊。

    江林强忍怒意,问:“你想聊什么?先把我的手解开。”

    “好。”秦锐清如果可以半点也不想伤害他。

    江林因为他的动作放松了些警惕,抿了抿唇,却下意识的很抗拒他。

    “那你能放我离开这里吗?”江林忍住自己的恼火,主动抓着他的手,双眼带着期盼。

    秦锐清盯着他瞧,眼底滑过一丝笑意:“可以,但不是今天,你很累了,一天没吃东西,我们先吃点东西,明天再说好吗?”

    江林不想吃东西,但对上秦锐清的眼睛,又把拒绝咽了回去,跟着他老实下楼吃东西,桌上都是他爱吃的饭菜,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咕噜叫了。

    秦锐清一直在盯着他吃,自己一筷子没动,仿佛他吃饭的动作有多赏心悦目,但江林只觉得寒毛都被他看出来了。

    他沉默的吃饭,囫囵吞枣的咽下,差点被噎到,秦锐清及时的给他递上一杯水。

    江林原本想现在离开,但秦锐清说太晚了,让他先休息。

    江林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黑夜漫长,门缓缓打开又关上。

    秦锐清静默几瞬,黑深不见底的眼透出滔天的占有欲,忍耐两年,就只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机会,根本一刻也不想再等,他要和江林永远在一起。

    秦锐清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相反他很冷血,利益至上,能够设计害死他亲爹,让无人能再威胁他的地位,唯一有血缘关系的继弟,现在也被人贩子远卖他国,再也无法回来。

    当所有事情尘埃落定,所有的东西触手可得,他少年时的欲念开始膨胀,所以他向江林下手了。

    他不认为自己多爱他,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和当初梦中曾经抓不住的点点温暖,以及想要将他完全独占的占有欲。

    扭曲又阴湿的感情,秦锐清从来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

    江林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清晨,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精神他从床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试图打开门,却发现门紧锁着。

    他从窗户往外看去,却发现外面被防盗窗封死,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江林冷静下来,在房间内寻找工具,最终让他破开了卧室的门,结果门口就站着一个保镖,他来抓江林。

    江林往后退,让他抓了空,随即他狠狠的踹向保镖,两人扭打在一起,江林表情很冷,手腕被抓住他就用嘴咬,保镖被他的防抗逼出了些火气,下手也没了轻重,两人在扭打间,江林的脑袋狠狠撞在墙上,瞬间便没了意识

    秦锐清接到消息马不停蹄的从公司赶来,病床上躺着抱着纱布的江林,脸色惨白,他忍不住蹙眉,他本没想把他逼成这样的,只是想让他先别反抗。

    旁边失职的保镖不敢说话,被人带走了。

    秦锐清守在他身边,心里有些乱。

    江林是重点病房,医生说并无大碍,有些轻微脑震荡可能会出现恶心、头疼、头晕等症状

    但江林醒来第一句话,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你是谁?”

    江林失忆了。

    江林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苍白又脆弱的脸庞,嘴唇也发白柔弱,在那害怕又无措的视线中,他几乎承受不住他这样的视线,但他却没躲,那张一向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他说:“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江林重复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像个害怕的小动物般警惕的看着他。

    “是的,你今天出去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出了车祸,撞到了头。”秦锐清编织了一个谎言,想将江林套住。

    “你是的男朋友,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喜欢干什么吗?”江林试探的问道,纤细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显得根根分明,白皙又脆弱。

    “我当然知道。”秦锐清一一回答,他对这些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江林像是逐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露出一点笑容,在秦锐清主动牵手也不拒绝,露出一点乖顺的笑容:“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是室友,在一起很多年了。”秦锐清抱住了江林,很轻很轻,像是对待珍宝。

    江林受了伤很快就困了。

    他静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才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领带,他俯身凑到了江林脸侧,轻嗅着他身体里那股令人着迷的香味,沉醉又痴迷。

    秦锐清的动作很慢,虔诚又虚伪地吻了吻他的眉心,拢着江林的后颈捏捏,啄吻在脸颊,像是在品尝他皮肉的味道,先是吻,再是舔,最后嘬住右侧脸那边柔软含在嘴里轻咬起来。

    江林只是睡着,面上一派毫无意识,毫无所觉,就算睡着了,也能轻易地勾得人心潮澎湃,血脉偾张。

    秦锐清也根本不需要江林的回应,自顾自的享用着自己的男朋友

    若是有秦锐清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此刻出现在房间里,只怕要吓死,生意场上年少有成,手段狠厉,被称为冷面阎王的秦总,此刻正趴在一个男生身上,痴迷地舔吻着他的唇角,像个疯狂的信徒,毫无理智和廉耻可言。

    期间江林迷糊醒来,先被吓了一跳,发现是秦锐清后,便主动的勾着他的脖子,问:“你在干什么呢?”

    “很担心你,所以想亲亲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江林还会主动回吻他,让他安心,也顺理成章的答应了秦锐清的所有要求

    直到天光微亮,混乱的一夜才堪堪停住。

    秦锐清第一次觉得冰冷的病房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江林太乖了,他满足又眷恋,抱着仍在熟睡的江林沉沉入睡,连梦里都是大汗淋漓的得偿所愿。

    而江林失踪的消息,也根本瞒不住其他人。

    崔嘉树接到了江林邻居的电话,江林今早没出门,但敲门也无人应答,房间里已经人去楼空。

    崔嘉树微微皱眉,他刚刚挂了电话,李炎诞兴师问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是不是把他带走了?”李炎诞这两年和崔嘉树针锋相对,堪称劲敌。

    崔嘉树语气温和:“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又犯贱了。”

    “不是你?”李炎诞不确定。

    “不是。”崔嘉树斩钉截铁地回答。

    “难道是傅清池?”李炎诞语气有些沉。

    他在这期间他一直没和江林联系,不代表不喜欢,而是不愿意打扰也不愿意他受到威胁,但一直都默默关注着他,在江林需要什么的时候,他竭尽权力给他得到。

    如今消失的消息一出,他顿时就心急如焚了。

    “不知道。”崔嘉树和他挂了这个无意义的电话,开始着手调查

    江林第二天醒来,秦锐清还在他身侧睡着,高级病房的床宽敞无比,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他静静看着秦锐清的脸,觉得陌生又熟悉,秦锐清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慢慢睁开双眼。

    “醒了?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秦锐清摸了摸他的脸。

    江林的脸却红了,脑海中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画面,支支吾吾道:“不难受,就是有些饿了。”

    秦锐清知道昨晚自己太着急了,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江林亲近,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他说:“我帮你给公司请了半个月的病假,等修养好了再去工作。”

    “这么久?”江林他的常识告诉他,一般的公司是不会允许员工请这么久的假期的。

    “嗯,我都帮你处理好了。”秦锐清坐起来,里面就穿了条内裤,江林拿被单捂着自己的身体,表现的极为羞涩。

    “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秦锐清像个优质的男友,看着冷,却很暖心。

    “随便。”江林不太挑食。

    等他离开,江林脸上的懵懂无知才散去,他根本没有失忆,在那种情况下,装失忆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江林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发现除了短暂记忆混乱消失,并没有其他不适,医生同意他们出院了。

    “哇,你这么有钱哇。”江林看着秦锐清的大别墅,瞪大了双眼,像是捡到宝似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秦锐清揽着他的腰,双眼沁透了对江林的占有欲,他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都非常喜欢和江林接吻。

    所以江林刚刚抬脸,就被秦锐清吻住了,辗转一瞬后松开,他说:“你想不想把爸妈接过来,我送你一套这样的房子给他们住好不好?”

    江林的脸热乎乎的,眼睛也湿了,却露出纠结的神色:“不能这样,你太亏了吧。”

    “你爱我,我就不亏。”秦锐清眼瞳黑深,在江林说出我当然爱你的话后,将人抱进了房间,晚上两人才出来。

    ///

    两人像是热恋期的情侣,江林说想出去看电影,秦锐清就推掉所有的工作陪他去;江林大晚上说想去夜跑,两人便延着江跑了个来回;江林说想去做游轮赏夜景,秦锐清便买下了一艘游轮,两人在船板间接吻,说着一些溺死人的甜言蜜语

    半个月的时间,做了很多事情。

    江林对秦锐清唯一不满的是他每天晚上都会缠着自己,各种挑逗他,根本不管两人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后来他给偷偷给秦锐清买了玩具,结果秦锐清还不高兴了,一晚上在书房没回来,到了后半夜才爬到床上睡。

    他睡得迷迷糊糊被秦锐清亲醒来,便闷闷笑道:“你不生气啦?”

    秦锐清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恼火,他咬了咬江林脸颊的腮肉,嘬了一口,闻着他身上的香味,顿时什么气都没了,只是道:“不准再买那些乱七八糟的。”

    “但是我真的很累哇。”江林泪眼汪汪哭丧着脸,“这样我真的可能会生病噢。”

    秦锐清静默看了他一眼,退了一步,“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就知道你最好啦。”江林奖励的亲了亲他的脸,然后又陷入了梦想,秦锐清抱着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难耐时也只是亲亲他的后颈

    这天两人刚睡,便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是管家的声音,说下面有客人来访,江林眼皮根本睁不开,背过身去,含糊地问道:“是谁啊?”

    “我朋友,你继续睡,我马上回来。”秦锐清在江林脸上反复吻了几下,落下印记似的,才去浴室洗漱,换上睡衣下楼接待不速之客。

    江林的房间在楼顶隔层,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进入的门。

    崔嘉树已经确定江林就在秦锐清手上,但他却拿他拿他没办法,江林是在国外消失的,且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是秦锐清带走的。

    他将痕迹抹除得很干净,如果不是他盯得紧,也许根本发现不了。

    越是干净越是可疑。

    秦锐清姗姗来迟,穿着黑色睡衣,湿漉漉的发尾,就算面色如常,崔嘉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秦哥,我大晚上打搅,不会打扰了你办事吧?”崔嘉树眯眼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先是祝贺:“还没恭喜秦总把海丰项目顺利拿下,以后金海海航线基本上是秦家的天下了。”

    “客气。”秦锐清疏离弯了弯唇,并没有多少明显的笑意。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崔嘉树继而继续说道:“不知道最近秦总有没有出国?”

    “没有,一直在国内。”秦锐清不理会他的试探。

    “哦,这样啊,那秦总最近有没有孟南星的消息呢?”崔嘉树给秦锐清递了一根烟,语气温和:“十天前,他在罗国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很久没和他联系过了。”秦锐清语气很平淡,市区很大,想要偶遇一个人根本不容易。

    “是吗?”崔嘉树拿起茶几上那块陈旧的观音牌,上面有了一道裂缝,他把玩在手上:“那宝宝的观音玉怎么会在这里呢?”

    秦锐清面色清冷,处事不惊:“崔总看错了,这是我们家保姆的东西。”

    崔嘉树脸色逐渐冷下来,语气也没有之前的温和:“你知道我是不会反对你追求他的,但你如果想要独占或者藏人是不是就不太礼貌了,我这么多年守着的人”

    “我说了,我和他没联系。”秦锐清依旧坚持,视线冷然,他的确没有藏起来,是江林主动留在他身边的。

    “我现在只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执意不肯放人,我绝对不会放弃的。虽然海丰项目的确收益丰厚,但你是不是忘记了,金海百分之七十的港口是崔家的项目?”崔嘉树露出一点威胁之意,“你确定要和我鱼死网破吗?”

    “请便。”秦锐清软硬不吃,刀枪不入。

    “时间不早了,陈伯送客。”秦锐清不欲和他多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秦锐清!”崔嘉树叫住他,打起了感情牌:“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给我透个底,孟南星现在还好吗?”

    秦锐清脚步没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崔嘉树眉眼一沉,双眼阴鸷森冷。

    江林昏昏欲睡之际,听见了脚步声,秦锐清亲了亲他的额头,双眼黑深冷漠,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他的生活。

    江林蹭来蹭他的下巴,语气很软:“处理好了吗?”

    “嗯,是来谈生意的,我让明天去公司找我。”秦锐清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始脱江林的衣服,江林也没拒绝,肩膀被亲了一下,才睁开一只眼睛,问他:“我明天能去工作了吗?”

    “当然可以。”秦锐清顺着他的锁骨密密麻麻的吻了下取,满足的吞咽着口水

    江林的工作场地是在秦氏不起眼的一家小公司里,里面的员工像都认识他,和他打招呼,给他安排最轻松的工作,江林都无聊得和秦锐清发消息轰炸他,秦锐清也回得很快。

    秦锐清给他安排了手机和工作,并没有阻断他和外界联系,他也能自由出入,只是他‘失忆’了,所以没办法联系朋友们。

    江林下班是司机来接的,他回到家的时候,秦锐清还没下班,他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却突然被保姆叫住,女保姆问他:“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江林点头。

    女保姆将他带到了花园里面偏僻的脚落,这里没有摄像头,江林拧眉,有些疑惑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嘘了一下,好像没有恶意,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江林耳边,正在通话中的界面。

    “喂?”江林表情很冷静,声音轻哑半点不像有事儿的人。

    “小星。”电话那头是傅清池的声音,因为两人有时候会开线上会议,所以对他的声音还算比较熟悉。

    “我准备救你出来,你能不能找机会到”傅清池的声音颇为着急,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救赎,一向沉稳的声音急切起来。

    “傅清池。”江林打断他的话,望着保姆回避的视线,语气平淡,并不感激,他也不是真的受制于人,也不是真的失忆。

    “不要管我。”

    “那怎么行?”傅清池拧着眉,豁然从书桌前站起身,准备拿起外套往外走,情况紧急,他现在就想把江林救出来。

    “这可能是你唯一能报仇的机会,傅总。”江林轻飘飘的却如同有千斤重,止住了傅清池的脚步。

    “”傅清池面色一沉,他从不觉得自己多厉害,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报仇,相反他也从来不觉得秦锐清是蠢货,所以当江林说这是他唯一能赢的机会时,他控制不住地心动。

    “那你怎么办?就这样放任他欺负你吗?”傅清池像是陷入两难的境地,理智和情感在不断拉扯,眼前闪过江林的脸,又想起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

    “他没有欺负我。”江林懒得继续和他聊下去,看了一眼保姆,道:“挂了吧。”

    保姆有些不确定,没敢挂。

    “你最好是快点离开这里,如果让秦锐清知道你是傅清池的人,你的下场会很惨的。”江林提醒她,保姆匆匆收拾东西辞职了。

    他几乎能够预料傅清池会怎么选择。

    一个只是报仇时有过几次暧昧的伙伴,一个是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会怎么选,谁都不会犹豫的。

    他不会觉得失望,男人这种生物,最会的就是趋利避害,损人利己,利益至上。

    傅清池放下手机,重新回到椅子上,心中无边的失落无法用任何东西填满,他知道今天的选择让他和江林再无机会和可能。

    他瞻前顾后,心思太重,顾虑太多,爱情注定排在后面。

    第43章

    保姆走了之后, 江林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澡换上了睡衣,呆呆站在窗户前, 阳光透过窗户,他隔着窗户望着外面的偌大的庄园和蔚蓝的天空, 油然而生的一种不安全感,自己犹如那笼中鸟,没有自由和飞翔的权力。

    房间内四个角都有摄像头, 同样的浴室、书房、客厅等等都不满了摄像头,摄像头直接关联着秦锐清的手机, 全方位对江林进行着监控。

    花团锦簇,生机勃勃,初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江林穿着柔软的白色睡衣,环抱着自己膝盖,眺望着外面修剪花枝的园丁, 但他无法跳下去, 因为外面有新装的围栏。

    他正在发呆, 没有发现男人的靠近,直到他从身后抱住自己。

    “你在看什么呢?”秦锐清含着他的耳尖。

    “我刚刚好像看见一只小鸟飞了进来, 但是现在又飞出去了。”江林神情有些迷惘, 视线逐渐回到秦锐清身上,他转身回抱着他,轻声道:“我想出去玩儿。”

    “想去哪里, 我陪你。”秦锐清摸了摸他的脸颊。

    “我想一个人去。”一向乖巧的江林却拒绝了秦锐清的提议。

    秦锐清动作一顿,挑起他的下巴:“你想起什么了吗?”

    江林只是摇头,“没有, 只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秦锐清目光审视,依旧警惕,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说谎的神情,但是没有,只有如同清澈湖泊一般的眼瞳,纯良又漂亮,仿佛涉世未深的小鹿。

    “可以让我陪着你吗?你一个人我会担心的。”秦锐清露出一点温柔的神情,担忧的眼神让人舍不得拒绝。

    江林只能叹了一口气,抱着他的脖子,小声道:“那好吧。”

    他软乎乎的手指摩梭着秦锐清的眉心,视线似乎在缓慢的临摹秦锐清的脸,而后有些关心地说道:“你好像瘦了,秦哥,工作很累吗?”

    “不累的。”秦锐清紧紧抱着他的腰,埋进江林肩颈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这一刻秦锐清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了。生意场上诡谲风云,尔虞我诈,处处是算计,但是在这个方寸之地,有人让他觉得舒心,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安心地拥抱,抚摸,亲吻

    江林现在只属于他

    “李炎诞!”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烟灰缸发出刺耳的声音,玻璃碎了一地,签好的合同全部散落四处,李延成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副总办公室。

    李炎诞椅子上,半点未动,无言承受着李延成的怒火。

    “你到底在搞什么?”李延成气得面红耳赤,气不打一处来:“近两年我们最大的项目就是和秦家合作的海丰项目,关乎公司的转型成功与否,你现在说毁约就毁约?你是不是当你爹我是死的?”

    李炎诞站起身,扯起一点笑容,上前去扶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但是手还没碰到,李延成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我不管你们什么恩怨,这个项目如果搞砸你给我滚出这个家!”李延成瞪着他,他以为李炎诞这几年已经成熟了,没想到还这么意气用事,难当大任。

    李炎诞笑容有些凝固,也不扶了,硬朗的面容冷了一瞬,说话也更加硬气的:“爸,这个项目是我一手促成跟进的,我现在不想要了,您也插不了手”

    李延成被他气得够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两年了你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爸。”李炎诞深吸一口气,没有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说,拍了拍他的后背:“您老了,公司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延成又伸手去推他,他对旁边的秘书使了眼色,秘书过来扶着李延成,“爸,您最近就和妈出国玩玩吧。”

    李延成被人带着,拳头都硬了。

    李炎诞心意已决,如果秦锐清执意要抓着江林不放,这个项目绝对启动不了,资金链都会完全崩盘,之前所有的合作都是白谈,而李炎诞也会面临天价罚款。

    但他不在乎

    江林发现最近秦锐清回家的时间更晚了,平时只要一下班,秦锐清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抱着他亲,亲完之后才意犹未尽般吃饭,总是顶着一张冷淡的脸,做痴汉的事儿。

    秦锐清现在也不会怀疑他了,他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知心伴侣。

    江林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消息,随即又删除。

    他泡在浴缸中,手指滑动着温水,温水漫过他的锁骨,水波荡漾,手中拿着一把小刀,心中喊了系统,眉眼冷静:“屏蔽我的痛觉。”

    系统:“宿主暂时不能开通这项服务。”

    “果然,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是错付了。”江林失望地勾了勾唇,满眼失落,刀割破了他的手腕,血液涌出,但他却没有察觉到任何痛感。

    系统总是阳奉阴违地给了他很多他不能有的特权。

    如果不是有这个特权,他大概也不会选择这种极端但又极快见效的刺激感情的手段。

    毕竟他真的很怕疼。

    鲜血让整个浴缸的水都染成了血色,滴滴答答地往浴缸外溢出,血丝随着水滴往远处蔓延。

    秦锐清回到家,锐利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缓和,但第一眼没看见江林这让他有点不适应,通常江林都会在楼下等他一起上楼休息的,“他人呢?”

    “孟少爷说是上楼洗澡去了。”保姆毕恭毕敬地回答。

    秦锐清便冷着脸上楼,只有浴室亮着灯。他推开门,眼前一幕顿时让他身心巨凉,从头寒到脚,刺眼的红占据他整个眼球。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将水中的江林捞出来,“孟南星!你醒醒”

    “唔?”江林并没有昏迷,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他后颈和肩膀,脸上都是滚落的水珠,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像是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你回来啦。”

    “嗯?我的手怎么受伤了,有点疼秦哥,手好痛啊”江林像是才发现手腕的割伤,看见那汩汩流出的血,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痛,眼泪瞬间落下,砸在秦锐清手上。

    秦锐清根本不敢耽误,弯腰将江林抱起来,但是下一瞬,朝着他眼睛刺来的尖刀,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能够动作敏捷地躲开,但他抱着江林,没有松开,只能抬手接住了刀刃。

    他死死地握着刀锋,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震惊地低头看着江林,他虚弱的脸上柔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疯狂,手腕还在淌血。

    秦锐清狠狠夺过刀,扔在地上,深呼吸一阵,用浴巾简单裹住江林,冲下楼去,按住他的伤口。

    江林在他怀里,语气很轻,带着满满恶意,双眼通红,恨得滴血:“秦锐清你真恶心,谁是你男朋友,你在我身上留下的每一丝痕迹,都让我作呕,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你去死啊”

    他说完这话便晕了过去。

    秦锐清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在他怀中逐渐流失,越来越冷,就像从小到大他都抓不住的温暖,这一刻,他无暇再怪江林的伪装和伤害,心中止不住地想要江林平安无事。

    江林进了急救室,秦锐清浑身是血站在明亮的走廊,紧捏拳头的左手在往下缓慢地滴着血,他恍若未觉到疼痛,身后站着不少医院高层,噤若寒蝉,完全不敢高声说话。

    这是秦家的私人医院,所以那些得到消息的人也没办法轻易进来。

    秦锐清心脏被攥紧,无法得到解脱,站得双脚麻木都没有动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思考难道他做错了吗?

    但如果不这么做,江林根本不可能属于他。

    江林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他对他不好吗?为什么要恨他?

    直到天亮,秦锐清才得到江林安全地通知。

    医院的环境安静,窗外是绿油油的树叶,随风摇曳,有一股怡然自得之感,但医院的患者并没有因为这一抹绿变得心情愉快。

    江林醒来的时候,秦锐清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一夜没有合眼。

    江林眼底闪过失望,似乎很失望自己居然没有死掉。

    他重新闭上眼睛,没有睡着,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秦锐清。

    他的冷漠让秦锐清清醒了,从天堂回到地狱就在一瞬间,之前的温存是泡影,江林的乖顺是错觉,他感受到的温暖只是他的感觉。

    就算这样,秦锐清也从没有想过要放江林走。

    在他心中没有爱是放手这一说。

    江林绝食不吃饭,秦锐清就让医生给他注射流食和营养剂,只要没事就时刻守在他身边,任由江林打骂,不敢再给他注射任何其他试剂,医生说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

    “滚出去!”江林花瓶砸在他身上,又碎在地上,双眼含怒,“看见你就恶心。”

    他的情绪很激动也很失控,像个控制不住发火的疯子,面目狰狞,不再有曾经的俊逸漂亮。

    秦锐清静默一瞬,默默从病房退了出去,如果他不出去,江林就会自己拖着病体下床逃走。

    江林沉下脸,脸色惨白但面无表情。

    某个高大的医生的身影从秦锐清身边擦肩而过,两人没有任何对视,医生进入江林的病房。

    秦锐清拦住追上前的保镖。

    “秦总,那个人”

    秦锐清看了他一眼,保镖便噤声了。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崔嘉树,望着病床上虚弱的少年,呼吸窒息了一瞬,越发单薄的身体,毫无血色的脸,手腕上缠着绷带,眼珠里透着死寂和绝望。

    “宝宝?”

    江林缓慢地转头看过来,在看见崔嘉树的瞬间,眼泪居然夺眶而出,被囚禁了这么久,突然看见熟悉的人,尽管曾经无比讨厌,也忍不住感觉到委屈和悲伤。

    崔嘉树抱住江林,心中怒不可遏,瞬间被揪起来,紧紧抱着他,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林没说话,只是趴在崔嘉树肩膀无声流泪。

    “宝宝,放心,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崔嘉树摸了摸他的脑袋,保证道。

    江林没有说一句话,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宛如抓着救命稻草。

    崔嘉树心如刀绞,心疼得要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段还是太温吞了

    也就是这场意外,让李炎诞和崔嘉树彻底和他撕破了脸皮,在金海对秦家进行围剿,不惜一切代价,就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毫不在乎。

    江林也迎来了自己的心理医生,因为他抑郁了,像是枯萎的鲜花,没了水分和土壤。

    秦锐清给江林请了心理医生,认为他的种种行为都是性格偏激造成的。

    江林不以为然,一言不发,无论医生怎么说。

    秦锐清冷着脸站在旁边,视线不赞同,仿佛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医生摇头:“患者不说话,不配合,无法得到准确的治疗”

    医生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林眼不见为净,闭上了双眼,察觉到秦锐清捉着他的手腕。江林应激般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双眼赤红,拒绝挣扎起来,手上的针头滑落,血飙射而出。

    秦锐清脸颊肿了起来,但没有第一次被打的愤怒,咬了咬牙,抓着他的手:“你冷静一点。”

    江林手腕的伤口又重新撕裂了,血沁出来,秦锐清加大力度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乱动:“你就这么想死吗?”

    “不然继续被你强/奸吗?继续装成失忆的傻子?在公司逃不开,在家里也是无尽的监控!”江林声音有些尖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淌,他张嘴咬在他手腕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要咬掉他的一块肉。

    “不想报仇吗?”秦锐清疼得肌肉紧绷,抽气问道。

    江林直到咬不动了,才松开酸胀的牙关,他唇角带着秦锐清的血,苍白的脸,鲜红的血,少年宛如吸食人血的吸血鬼,“怎么报仇,你让我杀吗?”

    “滚吧。”他轻嗤一声,吐出口中的血沫:“虚伪得让人恶心。”

    秦锐清每天都会受伤,但每天坚持不懈地用热脸贴冷屁股,江林对他的态度却没有因为他的示弱有半点改变。

    不管秦锐清给他准备了什么,就算是再好的东西,都没有用。

    秦锐清看着拧着眉陷入沉睡的少年,无边无际的无助和失落感,得到江林的时候有多满足,现在就有多失落,怅然若失。他以为自己已经攥住了江林,抓住了温暖,但其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江林眼里从来没有他这个人,他的强行挤入,只是让他更加厌恶

    江林双眼放空,算了一下,秦锐清已经两天没来了,这是从前从没有的情况,他躺在病床上,问了系统攻略值。

    李炎诞攻略值:100%,崔嘉树:100%,秦锐清:98%。

    秦锐清的攻略值是涨得最慢的,他的情感最为复杂,从极端的美好,坠落到看不到希望和未来的地狱,这样的落差让他暂时无法接受。

    “我差不多该走了”江林喃喃出声,拿出桌上的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封信,放在抽屉里,露出一个角,顺便摘掉了脖子上秦锐清给他买的翡翠放在桌上,因为他自己的旧观音在和他睡的时候被弄坏了。

    天蒙蒙亮,江林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他刚刚睁开眼,便感觉自己的口鼻被捂住,闻到了一股冲鼻的味道,下一瞬没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江林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他的灵魂飘在上空,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绑住了手脚,套着麻袋从中央大桥上扔了下去,随着巨大的水花响起。

    他看着自己的灵魂逐渐丰盈,旁边飘着一个小小的光团。

    “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吗?”江林开口。

    “任务结算具有一定的滞后性,但目前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九”系统的声音从光团传来。

    江林心中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似乎断定能够完成任务。

    系统心缓缓落下,还好宿主很厉害,否则以江林在这个世界的社会地位和主神的身份落差,如果没有判断出真实任务,任由主神切片掠夺,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从一开始主神的意图就是让宿主被压制,被侵略,被玩弄,没想到角色互换了。

    “宿主可以选择立刻进入下一个世界,也可以选择停留一段时间,看到其他人的结局”

    江林毫无留恋:“进入下一个世界。”

    就在江林被带走的几分钟后,崔嘉树姗姗来迟,只能摸到尚有余温的床单,面色阴沉,开始去追人,他亲眼看见江林被扔下桥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冲刷着崔嘉树的身体,他想要去救下沉的人,却徒劳无功被海水淹没。

    直到被人救起,崔嘉树看着平静的海面,下意识地就要往里面爬。

    他一定可以就回江林的!

    连忙有人按住他的手脚,崔嘉树在沙滩上挣扎,沙砾进了他的眼睛,手脚被人狠狠压住,直到筋疲力尽。

    “崔总你冷静一点!!我已经让专业搜救队过来了,您冷静!!”他们心惊于崔嘉树的失态,一向温文尔雅的人如今却像是丢了魂,直接跳海不说,被救回来还在找死。

    崔嘉树双眼通红却没有哭,一声不吭,牙关紧咬,趴在地上,看着平静的海面只觉得深深的恐怖。

    他不敢想宝宝会有多难受,海水入口鼻,他连挣扎都没办法挣扎,只能任由自己窒息下沉。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快一点?

    崔嘉树是被人抬走的,他晕厥在沙滩上。

    最后,江林的尸体被捞上来了,葬礼是崔嘉树办的,办得很大,几乎所有认识江林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且被半强制参加,不论你在哪里。

    “母亲。”崔嘉树看着眼前风韵犹存的女人,她依旧一身旗袍,只是这次换成了黑色,胸前戴着白花,他目光依旧温和:“谢谢你能理解我。”

    龙雅定看着眼前憔悴难以掩饰的儿子,眉头蹙起,逝者为大,她没有说任何风凉话,只是道:“向前看。”

    “我知道的。”崔嘉树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双手奉上,“母亲这么多年,辛苦您照顾了。”

    龙雅定接了茶,虽然痛恨崔嘉树的爹,但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刚烈,儿子在自己手上受过不少苦。自己看着他长大的,虽然没有时刻守着,没有给过多少温情,却也曾经有过期望。

    眼见着他为了一个男人伤心欲绝,心中不满,没有言说,咽下茶水离开。

    秦锐清一直没有出现,李炎诞出现的时候,是江林死的第三天晚上。

    他很狼狈,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蓝色衣服,脚上都是泥,脸上胡子拉碴,眼底满眼血丝,灵堂之上,摆放着江林的黑白照片。

    他唇角勾着浅笑,面容温和,光看他唇角的笑,就能感觉到当时他如春风般缤纷的笑容,现在却只剩下一片黑白。

    李炎诞一瘸一拐的,他是偷跑出来的,看着棺木的瞬间,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眼泪砸在地上,大哭出声,心脏的疼让浑身都麻痹,爬都爬不起来。

    “我一直在等你,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崔嘉树的声音缓缓传来,脚步声在耳畔响起,黑色的皮鞋出现在李炎诞面前。

    他缓缓抬起眼,那张俊朗的面孔变得乱七八糟,仿佛苍老了十岁,崔嘉树看着他笑:“要看看他吗?”

    李炎诞从小就害怕这些,害怕死人,害怕鬼,害怕一切毫无生机的东西。

    当他看着面目全非的江林时彻底绷不住了,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崩溃,情绪在这一刻决堤,他不敢想当时的他有多难受、多绝望。

    崔嘉树静静看着他的失控,语气很轻地交代着:“我没有通知他的父母,我拜托了傅清池照顾他的父母,固定的时间给他们发出报平安的短信,AI合成的视频等孟南雪的年纪更大些,再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李炎诞泣不成声,根本回答不了他的话,抓着江林冰冷水肿的手,手指都在发颤。

    “在这之前害死他的凶手,是不是应该得到惩罚呢,小炎?”崔嘉树靠近李炎诞,手中的针扎入他的肩膀。

    李炎诞一愣,条件反射地抓住崔嘉树的手,反手一拧,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没有全部注入他的身体。

    “你干什么?”李炎诞拧着眉,似有不解。

    崔嘉树脸上有瞬间的扭曲,挥了挥手,身后的保镖纷纷围了上来,他眯了眯眼:“他是被你爸派人扔进海中的!为了给你这个儿子永诀后患。”

    李炎诞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崩塌,心中的不安成为现实,一瞬间的松懈,手臂被反剪。

    崔嘉树的针直接对着他的脖子扎入,他唇角含着笑,眼神却极为阴冷:“所以你是不是该给他偿命呢?”

    李炎诞瞪大双眼,脖子上青筋暴起,下一瞬身体就软了下去,他听着崔嘉树说:“他最在乎的就是你这个儿子那你就该去死。”

    “在黄泉路上碰见宝宝,记得不要脏了他的轮回路。”

    龙雅定从门外出现,挡住了崔嘉树的路,抿着唇,沉声道:“崔嘉树,不要做错事。”

    崔嘉树从小喜欢笑,因为小时候龙雅定会为了他温顺的笑脸对他多两分好脸色。他笑着直视着曾经最害怕的存在:“母亲啊,我没办法不做错事,您拦不住我。”

    龙雅定还要说什么,直接被保镖一手打晕了。

    李炎诞是被清醒的分尸的,李延成找到他儿子的时候,他的尸块被吊在江林死的大桥上喂鱼

    李延成悲痛欲绝,进了急诊室,差点没抢救回来,因为刺激过大成了植物人。

    崔嘉树也因此进了监狱,等待着法律的审判。

    秦家在对方的联合围剿下岌岌可危,濒临破产,公司被查,压下去的陈年旧事被翻了出来,违规建筑坍塌造成了近百人死亡。

    傅清池探望崔嘉树,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相望无言,崔嘉树笑了笑,先拿起电话,傅清池默默接起。

    “没想到居然是你来看我。”崔嘉树眼神有些感叹,旋即又变得锐利:“按死秦家的最好时期,你不要手软啊。”

    “他囚/禁宝宝死不足惜,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死是最轻的,看着自己的商业大国一步步走向灭亡,被曾经的手下败将踩在脚底才是最好的惩罚。”

    傅清池越发沉默了,看向崔嘉树的眼神极为复杂,他从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杀死李炎诞,只是为了帮江林报仇,让李延成尝一尝丧子之痛。

    对于蓄意残害李炎诞的行为也是供认不讳,他就没给自己退路。

    “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崔嘉树不等他回答,转身离开,他从小和秦锐清一起长大,最是知道他害怕什么。

    伤害过江林的人一个也逃不掉,包括他自己

    秦锐清接连收到噩耗,江林的死亡,李炎诞的惨死,崔嘉树的入狱,都在无言预示着什么,风雨欲来的气氛环绕着这个庄园。

    他面前摆放着江林的信。

    上面没有任何过激的谩骂语言,江林以为自己即将被救走,所以希望秦锐清能放过他,言辞中充满了对未来自由生活的向往,似乎真的很害怕自己再纠缠他,对他进行言语上的追捧和哀求,求他不要再为难他,他们还是朋友

    他至今无法接受。

    如果不是他,也许江林不会死,他如果不囚住他,他不会死,如果他派更多人守着他,也许他也不会死

    秦锐清从小到大做得任何事情都不曾后悔过,除了这一件

    后悔终生。

    他不敢去看江林最后一面,害怕死了还让他感到不喜。

    傅清池没有让崔嘉树失望,他用秦锐清对待江林的手段,同样还给了秦锐清,将他打包送到了国外,把他囚禁在两米×两米宽的狗笼中。

    那是他继弟曾经待的地方,一个诈骗集团,每天挨毒打,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总裁,谁都能踩他两脚,往他身上吐口唾沫。

    剥夺人权,暗无天日,无法救赎,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他知道他们在惩罚他江林的伤害,他可以寻死,却没有,似乎也想得到更多的赎罪。

    秦锐清死的那天,已经神志不清只会呢喃孟南星的名字,含糊说着对不起。他身体内有用的器官尽数被采摘,他手上捏着一块碎掉的观音玉牌也摔在肮脏实验里。

    傅清池成为金海金字塔尖儿的人,身边空无一人,没人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无数星辰闪烁的空间内,三团冒着黑气的人影在撕扯,互咬,谩骂——

    “我服了,你们是真没骨气啊。”

    “你在狗叫什么?看见江林舔的最狠的就是你,还要找我报仇,滚吧你,就你死得最不冤。”

    “”

    “你他妈的好意思说?是谁一见面就宝宝地叫,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

    “那也比你这个窝囊废强。”

    “有什么好比的?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都是他的好狗。”

    “老子就看你不顺眼,如果不是你,我们还能多和江林待会儿,现在好了,摸不到也看不见了”

    “你猜现在最讨厌的狗是谁?你最清高,你别骗人变相囚/禁人啊,最狗的就是你,姓秦的。”

    “”

    三人吵得激烈,让身后更大的黑团冒着鼓鼓黑气,显然气得不轻,挥手将他们尽数禁言,一口将他们全部吞噬掉。

    这下身体内的黑气更加沸腾了,因为三个切片十分不满,还想争先恐后的去给江林当好狗。

    第44章

    陨石落地, 病毒感染,生物入侵,百分之八十的海洋被污染破坏, 突生无数异变,天灾横行

    一切的灾难都是在一瞬间爆发, 人类变成丧尸,动物生出人智,植物蚕食人肉, 寄生生物猖獗

    两极反转,原本统治蓝星的人类, 沦为了多方争抢的猎物。

    人类末世,正式降临

    “江林,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要救这两个人,隗绍哥也不会受伤,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异变”男人指责的声音显得十分尖锐刺耳,饱含怒火。

    在三室两厅的居民楼里, 争吵正在爆发, 或者更准确点来说单方面的指责。

    男人口中的隗绍正是江林的男朋友, 在这个世界原本的主角也叫江林。

    是一名治愈系异能者。

    他正在给昏迷不醒的隗绍治疗伤口,对于同伴徐和硕指责没有半分争辩只是咬唇默默承受, 漂亮湛蓝的眼底染上了点点愧疚之色。

    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的隗绍身材高挑, 虽然脸色花白,却也能窥见其俊朗之色,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不少抓痕, 连脖子上都有。

    被丧尸抓伤或者咬伤都有概率感染丧尸病毒,异能者感染的概率和普通人相比更加低一点,但并不是没可能感染。

    而蹲在他旁边的少年, 更加吸睛亮眼些,一头雪白蓬松的短发,肌肤也是和头发相得益彰的雪色,圆溜溜的狗狗眼,瞳孔是如同海水般的湛蓝色,嘴唇红而艳,轻轻被贝齿咬住一点,显得委屈又可怜。

    他正在为隗绍疗伤,手指有暖暖的白光闪烁着。

    “现在都是末世了,能不能收起你那没必要的圣父心?你就这本事能够救几个人啊。”徐和硕气得够呛。

    他的女朋友李青青也拧着眉,满脸不满,如果不是因为江林的治愈系异能,也许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

    末世先斩圣父,就江林这种性格,如果不是他们可能根本活不过末世初期。

    但现在隗绍被他拖累身负重伤,也许会异化成丧尸,那他们可就难办了,他可是四人之中最强。

    “啧,不如现在一枪崩了他”徐和硕上一秒还在为隗绍抱不平,下一秒就在想怎么了结他的性命了。

    毕竟异能者变成丧尸只会更强。

    听到这话,江林不得不开口,嗓音温润动听:“他现在还没有任何异化的迹象,很快就可以醒过来的。”

    徐和硕睨着他,面露嘲讽:“希望吧。”

    而被他们救下来的两姐弟正在角落里抱团取暖,眼神四处张望,双眼虽然都是害怕,却还算镇定。

    江林继续低头给隗绍治伤,脑海中却清晰地将剧情缓缓过了一遍,面皮有些紧绷,这次给他的人设是末世圣父,这种一听就很完蛋的人设。

    在和平年代圣父还能说是美好的品质,现在只会形容他愚蠢。

    按照道理来说,江林身为一个治愈系异能者,算是非常好的辅助奶妈,不至于混得多差,但事实是他真的很惨。

    他的白发和蓝眼是末世之后随着异能一起出现的,江林从小到大都很漂亮,在联邦中学上学的时候就吸引无数追求者,但联邦有最严格的未成年保护法,所以他一直被保护在象牙塔中。

    中学刚毕业,便受到隗绍的猛烈追求,原主没有抗住他的糖衣炮弹,在进入大学之前答应了他的追求,隗绍趁热打火带着他进行所谓的毕业旅行,谁知道就是在这段旅途中末世全面爆发,各种病毒、异化遍地开花。

    短短一个星期原本一起旅行的十来个人,变丧尸的变丧尸,被咬死的被咬死,就只剩下江林、隗绍、徐和硕和他的女朋友李青青还活着,四人都是异能者,侥幸逃过一劫。

    几人前三天因为身体不佳,全身高热,所以没有行动,蜗居在某个度假酒店。酒店还算偏僻没有被丧尸围攻,后四天开始行动,四周仿佛变成了丧尸乐园,没有发现任何活人。

    第七天在路过一家超市补给物资的时候,看见了狼狈的两姐弟。

    见他们可怜,原主力排众议,让他们跟着,结果弟弟逃跑太慢,差点被丧尸追上,原主护住了弟弟。隗绍末世初期许是良心未泯,或者因为原主的治愈系异能,出手相助,结果自己受伤。

    也是这一次,隗绍对他的态度初现冷淡,觉得像原主这样的性格,迟早会拖累死自己。

    到了末世中期,原主异能更显得鸡肋,因为升级极为缓慢,只能治愈一些外伤,而后期高阶异能者的身体都经受过觉醒和改造,变得极为强悍,自动愈合都比原主治疗得更快。

    原主就彻底失去任何谈判的价值,后来因为长得太好看,被无数人掠夺争抢,但他们毫无尊重,原主变成了某种战利品般的存在,人人都想得到他,但没有人爱他。

    因为他的性格太蠢,被人卖了还在心疼买家花钱花得太多,无止尽的善心,只会让人疲惫。

    江林莹白的手腕微微一晃,指尖白光消失不见,脸色有些白,异能消耗殆尽。隗绍身上伤得太重,手臂上的伤止住了鲜血,却并未完全愈合。

    “啧。”徐和硕见状忍不住轻嗤一声,脸上浮现讥讽之色。

    江林缓了缓,才虚弱地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雪白又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了垂,看着隗绍的脸发呆,似乎很内疚,手指轻轻握住隗绍还算细腻的手。

    隗绍末世前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短短几天双手都布满了细微的伤疤,前世隗绍死得早,在原主心中一直觉得难过,看着隗绍死,却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在等待隗绍的苏醒,精神高度集中,在确保隗绍如果异化能够直接一枪爆头了结了他。

    在蓝星联邦枪并不属于违禁物品,正式成年后就能配制,学校统一发,某些家族培养的小孩可能从小玩枪。

    江林察觉到手中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瞬,顿时抬眼看去,便见男人的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双瞳却极为怪异,瞪圆的双眼眼白的部分是黄绿色的,瞳仁极为细长和人类的眼睛大相径庭,蛇瞳极为冷血。

    他的变化和他的异能相关,他的异能是莽化,能够全身变成蛇。

    “隗绍”江林轻轻出声唤醒他的意识。

    隗绍手用力扣着他的,似乎久久无法回神,视线对上一双湛蓝漂亮紧张眸子,定定看了几秒,熟悉的脸庞,心情激荡起伏,直到手心被一只手安抚地捏了捏。

    “没事的,我们现在是安全的。”江林观察着他的神色,心中有些讶异。

    在隗绍昏迷之前,他们是已经脱离危险的,按照道理来说不该露出这么惊恐的神情,当然也不排除他做噩梦了。

    徐和硕两人也凑上前,喊了一声:“绍哥?你感觉怎么样?”

    隗绍强装镇定,无事地点了点头,“没事。”

    但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他重生了。

    他的视线在偏移瞬间之后,又回到了江林的脸上,竖瞳看人莫名的冰冷,眼底深邃冷漠。明明该恨这个男人,却忍不住攥住他的手,胸口的位置在隐隐发烫,叫嚣着拥抱眼前雪一样的男孩。

    前世,他就是被江林害死的。

    隗绍克制住心中的本能,松开他的手,轻咳一声,从喉间呕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咳嗽起来,说话都说不出来。江林见状伸手抱住他,轻拍他的肩膀,俊秀的眉头蹙起,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江林同时伸手按在他胸口,手中异能闪烁。隗绍原本钝痛难忍的胸口顿时缓解了不少,只是胸口越发炙热发烫,柔软的发拂过他的颈侧。

    他似乎闻到了什么很香的味道,是一种很香的肉香,胃部在发出绞痛似的痉挛,叫嚣着他咬住近在咫尺的洁白脖颈。

    隗绍的瞳仁几乎缩成了一根竖线,他却没有顺从身体的驱使,咬牙将人从怀里推开。江林毫无防备的被推到旁边,有些震惊又失望地看着他。

    隗绍抹了抹嘴角的血:“我没事,小林。”

    李青青看见两人的互动眉梢微微一挑,眼神来回打量了,生出一点狐疑之色:“绍哥?”

    隗绍看向她,在确定脸上没有任何的丧尸异化,没有爆出遍布满脸的血管青筋,没有全黑看不见瞳仁的眼瞳,没有长长的指甲才放下心来。

    目前而言,丧尸很好分辨,他们外观上就和正常人不同。

    “我去一趟厕所。”隗绍露出一点尴尬之色,钻进了厕所。

    厕所的门被关上,李青青和徐和硕对视一眼,眼底的疑虑和担忧并没有消失,徐和硕在转眼看向江林,他低着头似乎还沉浸在被男朋友推开责怪的悲伤中,眼底越发嫌弃了。

    梳妆镜前,隗绍掀开上衣,苍白的身体,因为缺乏锻炼,肌肉不算发达,胸口心脏的位置却凸显了蜘蛛网般的红线,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那些红线正在蠕动,仿佛活物一般。

    镜子中的男人脸色大变,颤抖着伸手摸了摸那些“红线”,入手一片滚烫,肌肉和血液在蠕动颤抖,他生出一点不好的念头——他这是被寄生了!

    所以这才是他重生的原因?

    江林视线扫过角落的姐弟,姐姐看起来只有十多岁。弟弟更小,刚满十岁的样子,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两人互相抱在一起很小只,骨瘦如柴,身形消瘦。

    但江林却知道这对姐弟并不是普通人,两姐弟都身怀空间异能,一个能保存鲜物不腐坏,另一个能进行种植,简直是两个大宝贝。只是姐弟两人都十分谨慎和聪明,惯会伪装和保护自己,是以隗绍到死都不知道两人的异能。

    两姐弟也被其他大佬收入队伍。

    “你们饿不饿,渴不渴?”江林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食物,满眼的怜悯,蹲下身拿出面包和干净的矿泉水,四人的物资都是个人的,江林的东西给了他们,自己就没有得吃。

    姐弟两对视一眼,双眼像是无措的小鹿,不敢说话,也不敢主动伸手。

    “没关系,吃吧。”江林将食物递给他们,这是他今天的晚餐。

    原主这个人设就有这么完蛋,舍己为人,宁愿自己饿死,也要余光照亮他人。

    两人穿得衣服也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姐姐石欢的眼睛更大些,瞳仁黝黑。她一手抱着瑟瑟发抖的弟弟,一手小心翼翼的去抓食物,抬眼不动声色的看着江林。

    江林在发现她主动拿食物的时候,双眼的睫毛一弯,白色的睫毛像是落了雪花在上面,明明应该是冰冷的,但却感受到了无声的暖意,湛蓝的眼眸也像是海底投射进了温暖的阳光。

    石欢动作一顿,看着他的笑容呆了呆,才咬唇继续去拿起面包,小声地说:“谢谢哥哥。”

    江林蹲在他们身前,抱着自己的膝盖,歪头笑着回应:“不用谢,快吃吧,你们太瘦了。”

    “傻逼。”徐和硕看见几人的互动,没忍住骂出声。

    江林脸颊一红,却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两姐弟,眼神鼓励他们吃。

    石欢欲言又止,眼神闪过一丝复杂,明知道这人救了自己和弟弟,不该心中腹诽他,但是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句真天真啊。

    隗绍从厕所出来,看见这一幕,眼神微闪,视线在两姐弟身上来回扫荡了一遍,喊了一声:“小林,过来。”

    江林看着两人吃上面包,喝上水才慢吞吞地走到隗绍身边,目光有些愧疚,低声道歉:“抱歉,今天让你受伤了。”

    隗绍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温和道:“你是我男朋友,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东西都给了他们,你跟着我一起吃吧。”

    徐和硕表情更臭了,不赞同隗绍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

    江林双眼亮了亮,回握男人的手,感激非常,嘴角泛起笑意:“谢谢你。”

    但心中却止不住地惊讶,因为剧情中隗绍对他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和善,对着原主的烂好心一顿冷嘲热讽,两人关系出现裂缝,原主对他感到失望,认为他太无情。

    隗绍给江林分了一半吐司面包,面包已经过期了,味道也不太好。但末世了,也顾不了这么多,先把这些容易坏掉的食物吃掉,隗绍没尝出什么味道,只是机械地咀嚼,仿佛失去了舌头。

    江林□□涩的面包噎到,喝了一口水,动作自然地递给隗绍。

    他没有盖瓶盖,顺着含住江林刚刚含过的瓶口,那失去的味觉顿时复苏了,瓶口残留的口涎变成了香甜的味道,一瞬间激发男人的味蕾,心口又在发烫,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瓶口,喉结滚动大口吞咽着。

    江林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睁大了眸子,被他动作羞红了脸,两人才刚刚交往,并没有来得及深入交流,连接吻都还没有过。这样赤/裸裸舔瓶口的行为和直接舔他的舌头没有区别,对于刚出学校的小白花江林来说太超前了。

    隗绍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捏了捏水瓶,脸上表情正常,盖上瓶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两人的微妙气氛只有彼此知道。

    “绍哥,我们接下来还是继续往金溪避难所去吗?”徐和硕皱眉开口,看向旁边俩姐弟的眼神依旧不善,真的很想直接把他们扔掉。

    联邦政府最初对末世有过预测,见微知著、防患于未然建立了不少末世避难所,但这些对于毁灭性的末世灾难来说杯水车薪,却也算是末世众人的希望之一。

    而手腕上的通讯工具,虽然已经无法进行通讯,触发了紧急避险模式,对于每个末世前建成的避难所都有地图标记,不至于让他们像是无头苍蝇般乱闯。

    而距离几人最近的就是金溪避难所,越是靠近避难所丧尸越多,因为人类身上的气味诱着他们朝着避难所靠近,好在暂时这些丧尸并不算厉害,不能冲破避难所的屏障。

    “对,不过我们的车报废了,趁着天黑之前我们需要找到两辆车,还有一些粮食。”隗绍站起身来,江林也跟着站起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你和他们待在这里等,我们三个出去。”隗绍阻止了他的行动,徐和硕心有不满,却不好当着隗绍的面说什么。

    江林却觉得这样不好,满脸诚恳地说:“你带着我去吧,我也能杀丧尸。”

    “你也出去的话,谁来保护他们姐弟两?”隗绍抬手揉了揉他的柔软的白发,给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好吧。”江林这才接受

    在夜完全沉下来之前,三人满身血腥味地回来了,徐和硕受了一些小伤,江林自然是积极给他治疗,半点不记仇。

    徐和硕和李青青一个是火系异能者,一个是水系异能者。

    江林已经把房间全部打扫收拾干净,一共三间房,石家姐弟一间,徐和硕和李青青这对情侣一间,江林准备自己睡沙发,将最后一间房间留给隗绍。

    剧情中就是江林睡沙发,隗绍末世前对江林的兴趣很大,但是末世后,像是厌蠢症犯了,不再对江林有什么兴趣,甚至在逐渐疏离,算是一个标准的炮灰前夫哥,连嘴都没来得及亲就死翘翘了。

    这一次,等其他四人陆陆续续回到房间,隗绍还是坐着没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短刀刀刃上的血迹。

    见他没回房间,江林也不好催他,只是在假装忙些什么,擦了擦落灰的桌子,又整理了一下垃圾,做一些无用的事情掩饰自己的紧张。

    隗绍身体和内心正在拉扯挣扎,说实话他深深地痛恨着江林,因为他算是害死自己的导火索。

    他无比讨厌他那张漂亮惹祸的脸,但是这次重生他被恶心的东西寄生,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想要朝着他靠近,想要他亲吻自己的心脏,品尝他的四肢身体。

    最终,他抬眼看向旁边同手同脚走路的少年,低声开口:“小林和我一起住房间吧。”

    “啊?”江林手指捏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没关系的,我不冷,住客厅就好了,没事哒”

    隗绍抬脚朝着他走去,每上前一步,江林便后撤一步,圆润湛蓝的眸子无措紧张地看着他,嘴唇轻轻抿起,“等下,等下!”

    他的紧张并没有让隗绍停下,他主动拉起江林的手,“你不是我男朋友吗?我们一起睡没有什么问题吧。徐和硕和李青青就是一起睡的,难道你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吗?”

    对付江林这样性格的圣父,很明显道德绑架是最好的手段。

    “他们还会误会我不行,你嫌弃我”

    “不是,我没有嫌弃你。”江林连忙否认,无奈只能答应自己男朋友的请求。

    在末世前三天水电都是废的,后来联邦应该派人进行了紧急维修,让只要电路正常水管完好的房间都有水源和电源,尽量增加公民的生存可能,而丧尸们还暂时没有这么聪明,知道破坏这些东西。

    隗绍先去洗澡,换掉了脏兮兮的衣服,换上运动长袖长裤,天黑压压的,几乎没人开灯。虽然没有研究表明丧尸具有趋光性,但亮着灯的房间的确遭受的袭击更多。

    只能借助血色的月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自从末世降临原本皎白的月亮变成了血月,代表着不祥。

    血月的光更加明亮,几乎不需要打灯,借助从窗户反出的光就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江林等他洗完出来,便一股脑钻了进去,磨磨蹭蹭洗完澡,换上衣服之后才慢吞吞地以龟速挪到一米二宽的床前,隗绍背对着他,像是睡着了。

    江林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躺进去,缩进被子里,平躺着盖住自己的肩膀,紧张地舔了舔唇,然后陡然一惊,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像蛇一样冰冷的肌肤。

    伴随着男人转身的声音。

    隗绍黑暗中的竖瞳冰冷,晦暗不明的眸光,心中某些阴暗情绪在暴涨。

    他死于江林的情夫之手,他头顶着绿帽而不自知,不知道江林背着他和那个男人睡了多少次,而他到死都没有和他亲过嘴,这让他愤恨不满,恨江林是个不知廉耻,也恨那个男人恬不知耻。

    现在重生一世,他却不想让那个贱人便宜占尽,更何况他的身体现在很需要江林,心脏跳动得很快,甚至能清晰地听见那些红线在胸口血液中蠕动攀爬想要贴贴江林。

    “等下。”江林慌乱地按住他凑上前的脸。

    “现在是末世很危险,我们”

    隗绍撑着手臂盯着他,闻到了他皮肉的香味,张嘴咬住他的手指,江林连忙抽出手,他才哑着嗓子说道:“就是因为末世,我们更应该及时行乐,谁知道死亡和明天谁先来?”

    “还是小林觉得我不配拥有你吗?”

    江林呼吸一窒,如果之前还在犹豫这个炮灰是不是主神切片,现在他这个做派和无耻的话语以及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几乎百分之两百确定了就是那个傻逼。

    这个世界系统没有给出明显的提示,他还需要在这些人里面找到狗日的切片进行攻略和绞杀。

    “唔。”江林愣神的时刻,便被吻住了,雪色睫毛轻颤,柔软红艳的嘴唇被人吻住,眼睛很快睁圆了一些,因为隗绍的舌头也像蛇似的分叉的,又细又长地舔舐着他的舌头,凸出的獠牙咬着他的唇。

    江林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像是被蟒蛇紧紧缠住。

    第45章

    黑暗中, 江林忍不住蹙了蹙眉,手抓紧了男人的手,另外一只手抵住他的胸口, 却发现他的心口极热。他微微眯眼,一面应付他的亲吻一边掌心摸索了一瞬, 然后隗绍便像是应激似的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江林知道因为隗绍的莽化变形异能会让他全身如同布满蛇鳞般冰冷,甚至心跳都趋近于缓慢,之后异能升级他的身体会更加和蛇相似。

    为了求证心中的疑虑, 他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顺着他的脖颈脸侧抚摸至后颈, 都是触手可及的冰冷。

    所以不是他的错觉,他刚刚摸到了隗绍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唇瓣被轻咬住,隗绍有些渴求地汲取着他唇舌间的液体。

    这也是江林怀疑他不对劲的原因,按照原剧情隗绍只是一个妥妥的炮灰,所以根本没有资格亲主角受的嘴。

    隗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没想这样失控的, 但是碰到江林就像是着了魔, 手脚都控制不住地想要和他贴在一起, 想要咬破他的嘴唇,吃掉他的血肉, 只是意志还在下意识地克制。

    眼前的视线一黑, 江林视线往窗户一瞥,顿时吓得心脏都慢了半拍,那是一张挤压在玻璃上的脸, 下巴都是血,眼珠凸出黝黑,脸上的肉都挤在玻璃上, 张着嘴露出獠牙,极为惊悚。

    平时这种情况隗绍早就会察觉到,但现在却好像是失去理智,只有情欲的兽吃着他的嘴不放,江林抬手推开他,但是纹丝不动,他眼神一暗,抬脚揣上他的下腹。

    隗绍感觉一阵剧痛,顿时脸上都冒出冷森森的鳞片,江林在他发飙之前,赶忙解释道:“有丧尸!”

    隗绍痛得眉心跳动,抬眼看向窗户上的脸,轻轻抽着冷气,旧伤未愈,现在再添新伤,一时间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都做不到。

    见他这般,江林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边手臂长的白刃,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对付它!”

    隗绍拧着眉看着他,蛇瞳冰冷,倒是想看看这个毫无本事的废物能怎么样,平时的时候江林都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从来没有亲手杀死过一只丧尸。

    就见高挑的少年虽然从背影依旧能看出害怕,但还是坚定的走向了窗户,眼见着玻璃就要被丧尸敲碎,少年手臂在轻微的颤抖,在他靠近的霎那,丧尸打碎了窗户,嘶吼出声,正在双手双脚往里面爬。

    江林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刀锋直直插入了丧尸的手臂,它像是感觉到不疼,空手去抓他的刀锋。

    好在窗户小,他被暂时卡住了,江林咬牙,动作用力,直接斩断了他的手腕,刀身都颤抖一瞬。然后趁着这个时机,干脆利落地将短刃插/进了他的太阳穴,刀锋从脑后刺出。

    丧尸像是被钉死的蜘蛛,卡在窗户上,再也没有动弹了。

    隗绍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眼神凝在江林背影上,江林抽出刀却没有刚刚的利落干脆,而是用尽全力,很吃力,直接把丧尸扔了下去,伴随着重物摔下的声音。

    江林似乎也被吓得不轻走到隗绍身边想要扶他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给你疗伤吧。”

    隗绍拒绝了他的搀扶,弓着腰站起来,状似无意地问道:“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一般人可刺不穿丧尸的头盖骨。”

    “我在学校就是体育队的,只是看起来瘦而已。”江林解释道,旋即真诚的看着他:“而且觉醒异能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其实我也能保护你们的。”

    隗绍坐在床上,不置可否地轻笑起来:“是吗?以后你打前锋。”

    “没问题!”江林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半晌沉默,他像是心有余悸似的,视线往窗户移,眉头微蹙:“你睡觉吧,我给你守夜,这样比较安全。”

    隗绍没有拒绝,背对着他躺下,养精蓄锐,但是江林那一脚让他们之间又多了一笔仇恨。

    下半夜的时候,隗绍主动提出让江林也睡一会,江林眼皮耷拉着,几乎要粘在一起,回到床上睡了几个小时。

    隗绍坐在椅子上,从袖口爬出一条花斑小蛇,爬到了窗户上,立着脑袋四处张望,这条小蛇就能代表他的眼睛。

    隗绍像是黑暗中潜伏的蟒蛇,静静看着眼前的猎物,视线在黑暗中并不受阻碍,甚至因为热感应功能,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般,江林的样貌原本就极为突出,末世后更甚了。

    散落的白发半遮住耳垂,雪白的肌肤和睫毛,沉睡时精致的面容凸显的是清冷感,不似睁眼的柔软温柔。

    隗绍回想他刚刚杀丧尸的样子,心中的郁气才算舒缓了一分,到底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末世的街道上,荒无人烟,只有漫无目游荡的丧尸,如果闻到人血的味道它们即将蜂拥而上,将人肉如同鬣狗般分食,空气中都无形蔓延着一股血腥味和腐臭味。

    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最高气温能达到三四十摄氏度,夜晚却能降至零下十几摄氏度,还有时不时降下具有腐蚀性的“毒雨”,破坏土壤,毁坏人类的生存环境。

    江林一早醒来,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传来说话声,他先去洗了一把脸,换上了短袖和冲锋衣,打开门就发现隗绍正在和姐弟俩在沙发上说话,他眼神微闪。

    他不认为是隗绍突然良心发现,可能只是知道了什么。

    “你们父母都死了?”隗绍桌上放着给姐弟两的早餐,他说话直接,没觉得现在末世的人这么脆弱敏感。

    “嗯,他们是最早一批成为丧尸的。”姐姐石欢低着头回答,弟弟坐在她背后,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江林。

    “你杀了他们?”隗绍挑眉。

    石欢猛地抬眼,连声否认:“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隗绍眯了眯眼,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江林像是察觉不到几人的紧绷的气氛,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早上好啊,绍哥。早上好啊,小朋友们。”

    其实石欢已经十五,只比江林小了三岁。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江林歪着头,双眼弯弯,脸上笑容温柔炫目,让人忍不住恍惚觉得这不是末世,只是一个极为寻常的早晨,镇定人心的温柔感。

    “早上好。”隗绍朝着他点了点下巴,算是回应。

    石欢也喏喏道:“哥哥早。”

    弟弟声音还带着一点奶音:“早”

    对这一系列的问好,打开门的徐和硕嗤之以鼻,却不敢出言讽刺,几人吃好早餐,休整好之后,就准备启程去避难所。

    分车又是个大问题,谁带姐弟俩呢。

    “我会开车,我来吧,他们和我坐一辆车就好了。”江林率先开口,众人目光怀疑。

    “我记得未成年是不可以考驾驶证的。”徐和硕冷笑道:“你这是找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但我真的会开车,学校里组织过统一学习,我每次都是A+。”江林连忙解释道,双眼看向姐弟俩像是要解释真的不是要害死他们。

    隗绍那双眼睛扫过徐和硕眉眼间的暴躁和冷漠,循着蛛丝马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盖棺定论:“我来开,你和李青青一辆车,你们在前面,我们跟着你们。”

    徐和硕勉强答应。

    江林坐在副驾驶上,乖巧系好安全带,姐弟俩坐在后面,他还在嘀嘀咕咕:“我真能开的”

    隗绍启动引擎,轰鸣声引起了周边丧尸的追击,但车扬长而去,撞飞了几个拦路的丧尸,原本还趴在窗户上,被他一个甩尾,摔飞在地。

    “哇,绍哥好厉害。”江林手放在旁边的扶手上,虽然嘴上在称赞,但身体很诚实地紧紧抓着扶手,身形控制不住地晃荡。

    隗绍不冷不淡地勾了勾嘴角,算是对江林称赞的回应。

    江林望着无数坍塌的高楼废墟,地面四处都有清晰的裂痕,如同沟壑一般,蜿蜒看不见尽头。在末世爆发那天,真正的天崩地裂,山河变色,山洪海啸死了很多人,能够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的人,都是幸运的,但要生活在丧尸横行,异形肆虐的末世,又称不得什么幸运。

    “你和徐和硕以前认识?”隗绍目视前方,但问话的声音极为清晰。

    江林一怔,几秒没说话,双眼眨了眨,才慢慢吞吞地回答道:“没没什么联系。”

    隗绍抓住他语言上的漏洞,嗓音有些沙哑:“没什么联系,就是有联系。”

    “是你男朋友也不能知道的联系吗?”

    江林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躲。

    原本窝在一角的姐弟俩,像是闻到了有什么瓜吃,悄悄凑上前一点,耳朵都竖起来了。

    “在十五岁的时候,他喜欢过我。”

    隗绍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江林,视线重新回到前面的车尾,心中一片阴鸷暴虐。

    徐和硕和他一个圈子的,比他大五岁,因为从小到大隗绍都是混世魔王,大家都喊他绍哥,徐和硕也这么跟着喊。

    上辈子末世来得又快又猛,隗绍只想着怎么活命,根本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猫腻,直到这次重生,因为仇恨,他的注意力很多都放在江林身上,才发现两人似乎有点太不对付。

    徐和硕不是一个脾气差的人,就算是末世,江林心善不是好事,但至少现在江林的治愈系异能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很有用的,没道理这么针对他。

    所以是因为求爱失败,恼羞成怒啊?

    “你们”隗绍眉头一拧,双眼更加阴冷越发像是蛇类冷血动物。

    江林抬眼,解释起来:“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他和表过白,然后我拒绝了。”

    隗绍上辈子就戴够了绿帽子,现在更是最讨厌别人撬他的墙角,徐和硕这个人之后也是墙头草,对于他来说没什么用处

    “隗绍你没有生气吧,我不是故意的。”江林神色柔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不用道歉,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隗绍回答,拿开他巴拉自己的手:“我开车呢。”

    “哦,好吧。”江林无辜地瘪了瘪嘴,没有告诉隗绍其实徐和硕根本没来得及和他表白就被学校巡逻队的人轰走了。

    灰尘飞扬,道路满目疮痍,很多拔地而起的水泥地,都被突然冲天而起的巨大绿植破坏,碰见这种绿植大多都是绕道走,它的树根上都是一个个人形的绿色蚕蛹,人的血肉是最好的养料。

    几人停下车,用带有消音器的枪将附近的丧尸爆头,三步两步地爬上了仓库二楼,将屋内的丧尸杀死,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枪声四起的居民楼。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们听见了枪声,便停下车准备探探什么情况。

    江林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隗绍的背影,蓝眼清澈纯洁,心中却满腹怀疑,八百个心眼子都落在他身上,隗绍没有阻止他们走前世的路,严格地按照前世的轨迹在发展。

    但上辈子隗绍他们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李野行一行人,他们顺势加入,然后隗绍就被戴绿帽了,最后又死于李野行之手。

    原主是亲眼看着隗绍被李野行吊在丧尸堆里被咬死的,当时他跪着求李野行都没有用。李野行甚至当着隗绍的面把原主爆炒了一顿,让他死不瞑目,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李野行这个人,是天生的恶人,也是最适合末世的人。

    所以隗绍是想要报仇咯。

    江林自然不会露出任何的不对劲,严格扮演着自己的人设,此刻又圣父心发作:“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你觉得你应该帮哪一边?都是人啊。”徐和硕依旧冷面刺他,平时隗绍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也不喜江林这种傻瓜问题,现在却觉得格外刺耳,眉梢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江林被怼了,也不生气,继续道:“那我们就看着吗?”

    隗绍这会抢在徐和硕前面道:“当然不,但我们得先看看情况,毕竟我们的性命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对不对,我们队伍里还有两个不会异能的普通人呢。”

    江林这才不说话了,只是满眼的担忧之色。

    而同一时间,混战中间,异能眼花缭乱,一排排改良后的坚固战车,将一栋楼团团围住,光明正大半点不害怕引来周边的丧尸。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是背着联邦最新的枪/械和坚固的头盔,那些丧尸根本扛不住这样的猛攻,而他们正在蛮不讲理地强抢这里另外一队异能者囤积的物资。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在激战现场他双脚翘起搭在车上,十分悠闲,极为狂傲。

    他穿着军绿色的联邦军服,还套着防弹服,手上缠着绷带,灰色的绷带上还有血,五指都是厚茧,眉眼间是人命堆积出的煞气,唇角带着吊儿郎当的笑,身材魁梧健硕。

    “老大,旁边来了几只小老鼠。”队伍中的通讯兵千里眼钻进车内报告。

    男人挑了下眉,“先别管他们,火力集中。”

    “好嘞老大。”千里眼许时笑着应道。

    火拼很快结束了,那群毫无作战经验的异能者很快败北驾车而逃。

    躲在汽车修理店二楼的几人却突然感觉到一阵轰隆巨响,整栋楼都震了一下,江林下意识抱住了两姐弟,将人按在自己身下。

    有人向这栋楼发射了杀伤力极大的火炮,一时间硝烟四起,旋即听见了楼下有人在叫嚣:“还躲在楼里,老子一炮把你们全部轰死。”

    如此嚣张,众人脸色都不太好,从窗户往下看,就只看见了一个染着红毛的高瘦男人,肩膀上架着大炮,准对着几人的窗户。

    “我们没有恶意。”隗绍高声开口,“我们只是路过。”

    “给老子滚下来。”红发男嚣张得没边。

    徐和硕脸色难看,有些愤愤不平:“什么人啊,他妈的这么嚣张。”

    “老徐,闭嘴。”隗绍低声道,“对面很明显我们惹不起。”

    江林腹诽道,那可不,这可是末世后期都大名鼎鼎的队伍,和他们这些小卡密可比不了。

    几人被红发男一个人压着朝着战乱废墟方向走去。

    地上无数落灰的丧尸尸体,还混杂着人类的尸体,褐色的血液一时分不清是人类的还是丧尸的。

    三三两两的人正在打扫战场,大部分都蒙着黑色的面罩,都是统一背着杀伤力极大的加特林机关枪,身穿军装和防弹服。

    若是乍一看,只怕会觉得是军人,但其实并不是。

    这些人曾经是边境的雇佣兵,队伍曾经响彻整个南境,但国内其实很少知道他们的名讳,满身的凶煞之气,有着最精锐的武器,从小混迹在枪弹雨林中,江林默默想着,上辈子隗绍输给李野行也正常。

    他们可以说是被押送到了大楼里,他们正在清点物资,那支异能者队伍囤了一星期的东西,现在被他们瓜分殆尽,也算他们倒霉,没有空间系异能者,所以只能留下。

    而且原本他们是打算在这里建立私人的根据地的,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江林跟在隗绍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乱看,但也觉得李野行太狂了,他甚至没有丝毫遮掩,直接在他们面前清点物资。

    李野行坐在椅子上玩手枪,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白发少年,没办法在一群深色发色中极为亮眼。

    他穿着的黑色冲锋衣似乎大了,显得有些空荡,衬得少年越发清瘦。肌肤在一行黄褐色皮肤中也是凸出的白,脸颊润白好捏的感觉,他乖巧地垂着眼,鼻梁高挺秀气,嘴唇是整张脸上最浓墨重彩的颜色,饱满的唇形,看起来有些小,却红艳得像被人吸肿的。

    李野行舌尖顶了顶腮,眼神晦暗不明,把玩着手中的枪,很想知道那张嘴能不能含得住他的枪口,怕是嘴都要撑坏吧。

    他很少看见这么对口味的长相,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玩意儿啊。

    要不还是末世好呢,能够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地进行掠夺和争抢。

    隗绍看向李野行那双侵略性极强的黑眸,眼神一闪,虽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脸上却要扯出一抹笑容。

    “老大,小老鼠们来了。”红发男彭晶吹了声口哨,眼神在李青青丰满的身形上转了一圈,笑得吊儿郎当。

    李青青面色冰冷,像是没看见他的打量。徐和硕却气得脸色铁青,甚至狠狠瞪了红发男一眼。

    石欢姐弟俩则是更加抱团缩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大,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打算去金溪避难所。”隗绍微笑着解释,从小生活的环境,让隗绍很会审时度势,察言观色,重生的经历也让他能忍辱负重。

    “金溪避难所?”李野行低沉的嗓音重复这个地名,笑了:“我们也要去,不一起吗?”

    原本李野行是没想让他们跟着的,让他们交点保护费算了,但现在因为江林改变主意了。

    虽然彭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但老大的规矩就是规矩,他连忙抱着手臂说道:“我们愿意带着你们,还不赶快跪下感谢我们老大。”

    对于他狗仗人势的行为,旁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不是红毛,你他妈的真的是老大的好狗啊。”

    “闭嘴吧,你这个死扑街。”彭晶怒怼。

    江林视线在周围打量,最后才慢慢抬眼,却撞进一双深黑的眼中,直勾勾地看着他,如同有实质的手按在他脊骨上,极为强势,像是按住了他的七寸,压迫感之强和莽化的隗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野行勾了勾唇,嚯,还是蓝眼珠子啊。

    真是天生地被/干/哭的命啊。

    江林垂下眼睛,心尖一颤,莫名地生出一点心悸,莫名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这个人比他从前遇见过的所有人都难对付。

    原剧情中是李野行玩腻了原主,原主才被人抢走的,可想而知他这个攻1的杀伤力啊。

    “我们当然求之不得,如果老大不嫌弃的话。”隗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很随和。

    “哼,算你们识相。”彭晶扬起头,从鼻孔喷出气。

    李野行让人带着他们去休息,撑着下巴,眼神落在江林身上,视线沉甸甸地压在他肩膀上,舔了舔唇,唇角恶劣地弯了弯笑。

    江林感觉自己身体的本能畏惧反应,汗毛竖了起来,他忍不住咬牙,要是沦为丧失意志玩物的话,他宁愿自杀,被惩罚抹杀都行,他不可能让那个傻逼主神的目的达到

    “老大,那两个男的好像是一对”彭晶探听消息回来,低声道:“另外两个男女也是一对,您看上的那个白发男是治愈系异能者,看起来有点没脑子,刚刚在治疗小数的时候异能耗尽差点晕倒。”

    李野行剑眉一挑,表情有些意味不明,长得那么带劲,他妈的没想到性格这么倒胃口啊,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喜欢这种性格软糯小白兔,甚至厌恶。

    但这种性格有好有坏吧,软柿子好拿捏。

    “啧,算了。”李野行轻轻将弹壳抛珠子似的,抛在桌子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反正衣服一脱,只要他屁/股紧就行。”

    他从小混在男人堆里,说话又糙又混,彭晶噗嗤一下笑出声,和他老大开黄腔:“那老大你也悠着点,您那宝贝一般人可受不住,那小孩儿小身板能被您弄残咯。”

    李野行危险的笑了笑,“他治愈系异能不就排上用场了吗?”

    彭晶竖起大拇指:“老大,你真绝了。”

    第46章

    得知江林去给人治疗, 徐和硕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看向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白痴。隗绍那原本想要阻止的话,在看见他的神情后, 缓缓咽下,不动声色地说:“小林一向善良。”

    江林出门之后, 还摸了摸弟弟石林的脑袋,“先和这几个哥哥姐姐待在一起,我很快回来好吗?”

    石林呆呆看着他,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姐姐。

    石欢只是紧紧抓着弟弟的手, 看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少年,嗯了一声,旋即垂下眼,黑眸有超出这个年纪的冷静。

    她知道如果不是江林他们也许根本得不到救援,但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和弟弟的命去赌他们的心善,目前看来其他几人都不是善茬, 也许弟弟会成为他们奴役的粮仓。

    江林在给人治伤的时候, 视线在默默观察他们的人数以及四处的环境, 小说中没有给出准确的队伍介绍,只是强调他们很强。

    受伤的是个男人, 黑色的面罩依旧覆盖着他们的全脸, 一种另类的性感,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正冰冷地看着江林, 这个队伍中没有戴面罩的就是李野行和那个红毛。

    他们戴面罩是习惯,在边境地区的时候,这能更好地保护他们。

    很快, 江林看见了第三位没戴面罩的人,四个异能者前后左右簇拥或者说监守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他戴着无框眼镜,白大褂都一尘不染,面容冰冷,眼底毫无波澜,手中提着一个大箱子。

    江林瞟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心中默默将这个人的身份信息对上脸——方向阳一名脑部异能者,天才研究员,没有感情的科研狂魔,末世后期会成为李野行的左膀右臂。

    原主被李野行玩腻之后,被算计和方向阳上床,最后差点被这个有洁癖的博士给解剖了。

    “唔”被治疗的男人呻/吟出声,表情有些惊讶,是蹩脚的华语:“我感觉有些痒。”

    江林微微一笑,眼眸闪烁着温柔的光,细声细语:“这是正常的,伤口正在愈合。”

    “好的,谢谢你。”绿眼男人说。

    最后江林强忍难受治愈了不少人,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发白,脑仁疼得厉害,倒头就睡,食物都来不及吃。

    徐和硕自然是要蛐蛐的,“他治疗我们的时候,有这么用心吗?”

    隗绍眉头一蹙,面色有些不善,李青青见状连忙找补:“肯定是更用心的,这样也好,最少帮我们打通了一点关系。”

    徐和硕冷哼一声。

    入夜之后,李野行队伍中没有人管他们,直到外面装卸物资的声音停下,隗绍发现整栋高层别墅外有人在巡逻,整个队伍都时刻保持着警惕。

    江林是被尖叫声吵醒的,模糊挣眼的瞬间,房间内空无一人。旁边的床单凌乱不堪,原本石家姐弟应该睡在上面的。

    他瞬间清醒,这个剧情就是小说中原主为了救石家姐弟而被李野行强/奸的戏码。

    江林眯了眯眼,脑子在飞速运转,还是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发现床头放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是隗绍贴身的手枪,他拿起手枪,塞进腰上的枪套中,里面都是满发子弹。

    他之前也是有手枪的,只是因为准度太差,主动给了隗绍。

    女生的哭泣尖叫声很近,像是趴在门口叫给江林听的,他火速翻身下床,打开门,却空无一人。明明哭声那么凄惨,声音不小,但这些耳聪目明的异能者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哭声依旧在江林能够听到的范围,他循着哭声快步走去,手抓紧了枪和刀,默默咬了咬牙,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的作战技巧是刻在骨子里的,顺着微亮的通道,走下楼梯,嬉笑声越来越大,一楼灯火通明,五六个男人在客厅内站着或坐着。

    江林脚步放慢,就看见石欢被拽着头发跪在中间,她面前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她满脸泪痕,双眼蓄满了眼泪,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摇头。

    “乖,自己把衣服脱了。”男人的声音像是大发慈悲一般。

    江林扫视一圈,李野行坐在单人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抽着烟,军靴交叠落在茶几上,茶几上落了些灰,视线很快锁定在江林身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眼底闪过恶劣的笑意。

    “等下。”江林是跑下楼的,眉头拧着,他的声音打断了这个闹剧的进行。

    他一把抱住石欢,将她拉到身后,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人高马大的一群人,明明很紧张,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她还未成年!”

    红毛把玩着弹簧刀,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宇哥就喜欢未成年。”

    “你!”江林没想到他们这么无聊,绷着脸:“你们不能这样”

    石欢低着头,躲在江林身后,唇角轻轻抿起,脸上的泪痕让脸颊有些灼烧得厉害。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跟了宇哥之后,可就不需要再颠沛流离啦,我们自然会庇护她,我们队伍里就是缺少女人呢。”红毛吊儿郎当地说道,指责江林的不厚道。

    江林则是被他们的强词夺理气得身体都在发抖,他的圣母善心更是偏向弱者的,像他们这样行径恶劣的恶霸,江林只会不喜。

    “你们看不见她哭了吗?”江林捏紧了石欢的手,护犊子似的站在她面前。

    “哭算什么?也许是喜极而泣呢。”彭晶这话一出,四周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江林深深吸了一口气。

    彭晶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很快地接到:“这样吧,你心疼人家女陔子未成年,那你应该成年了吧。”

    “想让我们放过她?可以呀,你去求求我们老大。”彭晶指了指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江林慢吞吞朝着他看过去,两人视线对上,李野行的眼神直白侵略,唇角扯起一抹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浑身精壮的肌肉和强大的身躯给人的压迫感比一屋子人加在一起都强。

    “我们队伍里,老大的命令就是圣旨,要不你去房间里好好求求他呢?”彭晶话里有话,语言暧昧不轻,听得江林直蹙眉。

    石欢轻轻紧握了江林的手,身体都在发抖般。

    江林的犹豫顿时消失,安抚地拍了拍她,一咬牙声音高了一点,心想着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一群人更好。

    “你愿意跟我聊聊吗?”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李野行身上,李野行剑眉微挑,吐出口中的口香糖,硬朗的面容露出一抹痞笑,扬了扬下巴:“走呗。”

    江林深吸一口气,转头先是安抚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石欢咬唇点头,豆大的眼泪往下落。

    江林和李野行前后脚进入房间,门倏地被人从外面关上了,还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这间卧室很小,可以说逼仄,只摆放了一个床和一个小圆桌,连凳子都没有,两男人站在房间里感觉空气都不流通了,李野行浑身的气质太有侵略性,是能吓哭小孩的程度。

    “聊什么?”李野行懒得和江林墨迹,转头看向江林。

    江林有些稚嫩的面孔,湛蓝清澈的眼瞳近看更加觉得漂亮了,仿佛被阳光沁入的蔚蓝海面,深邃又明亮,瞳孔中只印着男人的身影,极为专注般,“你们能不能讲一点道理?不要强迫小姑娘。”

    李野行眯了眯眼,嗤笑一声:“如果你是要道理的话,我建议你现在滚回你的房间去。”

    “那你想聊什么?”江林咬了咬唇,然后他发现李野行朝着自己靠近了一步,他下意识就要后退,最后退到了门边。

    李野行端详着他不施粉黛却极为惊艳的脸,眼睛眉毛都生的很对胃口,眼眸黑深,微微弯腰凑近,身上的血腥味冲鼻,江林后背全部贴在门上,退无可退。

    “我们做个交易。”李野行呼吸炙热,对于江林这种没脑子也没什么实力,任由掠夺的小玩意,他不屑哄骗说谎:“即然你想当好人,做好事,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代替她陪我,怎么样?”

    江林瞪圆了双眼,眼睛更加漂亮了,像一个吓坏的白色毛绒动物,结结巴巴说道:“你在说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更直白一点?给我操吧。”李野行话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递拽着江林的胳膊,将人拉到床边,摔上床。

    江林一阵天旋地转,表情很难看,“我有男朋友!”

    李野行从床头拿出镣铐,不以为然地笑了:“老子去把他杀了怎么样?”

    “不!”江林目光表情很慌张,眼见着他来抓自己的手腕,抬手挡住他的手,抬脚踹过去。李野行微微一偏,江林趁机瞬间滚到旁边,想要下床,下一秒就被人拽住了脚踝,被拖了回去,他手刚刚摸上枪,就感觉自己腰上被抵上了一个冰冷的硬物。

    江林顿时不敢动了,李野行的低沉的嗓音嚣张:“来啊,继续跑啊。”

    “你放开我!”江林望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腰上的枪不老实,在他腰腹间抵着摩挲,掀开他的衣摆,对上他光滑的小腹,冰冷的机械触感,让江林感觉到了汗毛竖起的危机感。

    李野行看向他的眼神很危险,似乎如果江林继续动,真的会被打得烂肚穿肠,他抬手掐住江林的脖子,将人按死在床上,眯了眯眼,“还敢动吗?”

    江林脸色煞白,捏着枪的手指用力的发白,感觉到抵在小腹的枪正在作乱地撩动着他的神经,他额前青筋跳动,咬牙切齿:“我们不能好好谈一谈吗?”

    “你拿什么和我谈?”李野行带着轻蔑的笑,眼神滑过他的四肢,已经在想象缠住抱紧自己时候的感觉,枪还在往下移。

    “用屁股谈吗?”

    江林额前青筋微微鼓动,双眼陡然变得极为锐利,精神高度集中,丰盈的精神力瞬间变得干枯,他红唇吐出一个字:“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野行感觉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的定住了一秒,像是发生了定格,但只有仅仅一秒。

    对于江林来说一秒足够,他的枪已经怼上了男人的心脏,表情有些冷:“现在可以谈了吗?”

    “嚯?”李野行丝毫不觉得心脏上的枪有多危险,黑眸泛着丝丝光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惊讶地看着江林的脸,手指收紧掐紧他的脖颈,“你是双系异能者啊。”

    李野行有足够的信心,没有人单挑是他的对手,而在无形中他对于这个少年的认知发生了一些转变,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双系异能者。

    江林刚刚那瞬间就耗费了所有的精神力,这个是他灵魂带来的异能,系统说是上一个世界的主神切片羁绊,在主神的眼皮子底下给他开了后门。

    “你我真的会开枪,大不了一起死”江林拧着眉,因为缺氧煞红的脸,额前青筋暴起,若是其他人会显得面目狰狞,他却有一种窒息的美感,眼底泛起蔚蓝的泪光,破碎美丽。

    “我死不掉,你就不一定了。”李野行想看看江林能做到那一步,半点不在乎对准自己心脏的枪,枪已经滑进江林的裤子中,动作放肆大胆。

    “李野行!”江林阻止他的动作,脚想抬起来,但是被李野行压着,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李野行眯了眯眼,手上的劲都松了松,目露疑惑,他从小在边境长大,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你松开我,我就告诉你。”江林大口吸着气,依旧不放弃,在积极和他谈条件,他双眼镇定下来:“我不是任由宰割的小羊羔,如果你今天真的一意孤行,除非你会今天杀死我,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的,你永远都要提心吊胆”

    “啧。”李野行勾起唇角,冷硬的枪口陷进江林的大腿肉里,硌得人生疼,他根本没在乎江林的威胁,举动更像是在调情:“怎么办,你这么一说,我更想试试了啊。”

    李野行可不吃这一套,挑下他的裤子,感觉到一丝清凉的江林声音越发急促起来:“别,别这样,你要我做什么都行,除了这个”

    李野行不为所动:“但我就想做这个。”

    江林心一横,扳动了扳机,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拽入了另外的空间黑暗中,但一秒钟之后,他眼前又回到房间里,他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落在地,但李野行毫发无伤,正居高临下地拿枪对着他的脑袋。

    他这才恍惚间想起来,李野行的异能是领域,只需要身体接触,他就能把人拉进自己主宰的空间中,到了后期甚至不需要接触

    “你还真敢开枪啊?”李野行依旧带着顽劣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像是在捉弄人,枪口从江林的太阳穴缓缓滑落,抵住他的脸颊,少年的脸颊微微下陷,像是白面团子似的非常柔软,最终停在他唇边。

    “张嘴。”李野行开口。

    江林牙关咬得很紧,颇有一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态度。

    别说江林只是扮演圣父的角色不是白痴角色,就江林自己而言,他宁愿被一枪崩死,也绝不可能让李野行畅快。

    “不含枪口,就含老子的*巴。”李野行拽了下皮带,威胁地看着他。

    江林气得浑身发抖似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言辞粗鄙的人,原主从小到大都在象牙塔长大,自然瞧不见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

    “三。”李野行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条件,眼底有杀气闪过,江林对他开枪已经算是对他进行挑衅,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被一枪毙命了。

    如果江林再不配合,他肯定没什么耐心再和他玩儿了,不听话的人没有游戏资格。

    “二。”李野行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

    他确实喜欢江林脾气硬一点,但绝不是喜欢那种会对他开枪的人。

    “一。”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少年不肯示弱,他会死在他床上,在他爽完之后。

    但是江林却很识时务,红唇张开,含住了枪口。

    李野行凤眼因为他的动作微微睁大了些,江林不情不愿的垂着眼,唇珠饱满的唇轻轻含着银色的枪口,雪白的睫毛无措崩溃地轻颤着,极致的色差,冷硬的枪和柔软红润的唇,他的呼吸重了一些,手腕用力。

    “唔!”江林的牙齿被枪头磕到,下意识地打开了牙关,死死咬住那冰冷的硬壳子,腮帮子都酸了起来。

    李野行盯着他的唇,想到嘴还算大,没有想象的小。

    “舔一下。”李野行下达了下一个指令。

    江林下意识的抬手攥住他的枪,手指碰到了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往他嘴里塞,口齿间有硝烟味蔓延,不敢想这个枪有多脏,但他没办法,忍着恶心轻轻舔了一下。

    润红的舌头,从银色中露出一点点艳色,像是小兔子在舔水似的,双眼都红了,嘴也酸得不行。

    李野行看着贴着自己手指的小拇指,松开大拇指,轻轻按住他的小拇指,江林顿时移开了。

    “可以了吧?”江林说话声很含糊。

    李野行有些遗憾的松开手,抽回自己的枪,江林用袖子擦了擦嘴,听着他说着风凉话:“真的很遗憾,我真的更期待你能坚持不屈,那我就可以捅破你的嗓子眼了。”

    “”江林有很多话想要骂,可是才脱险,不得不附小做低,只是默默听着,脸都气红了。

    “来吧,解释解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李野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上一秒还是剑拔弩张要爆头的紧张感,下一秒又像是只是朋友之间的简单谈话。

    江林对隗绍默念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捂着被掐红的脖子,眼都不眨的说道:“我听见绍哥说的。”

    “绍哥?”李野行问了一句。

    “我男朋友。”江林静默一瞬,说道:“他也是不小心听见的吧,可能是听见你身边的人喊你了。”

    “是吗?”李野行瞬间将隗绍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看向江林的视线也有些怀疑。

    “是的。”江林趁机谈条件:“你们能不能放过石欢和我了?”

    “凭什么啊?就凭你舔了一下老子的枪?”李野行笑了,表情嘲弄。

    “我是双系异能者我觉得我们除了苟且的关系外是不是合作?”江林努力争取自己的人权和自由:“而且我有男朋友,你何必要惹上一身腥。”

    “我就喜欢有男朋友的。”李野行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放过他,只是因为他觉得现在更有趣,所以想玩一些猫抓老鼠的游戏了,没那么猴急想要立刻吃到嘴里,慢条斯理的嚼也很不错。

    江林对上他,像是秀才遇上兵,还是那种最不要脸,最不讲道理的兵痞,顿时他就不知道该继续和他说什么了。

    “问你一个问题。”李野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江林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小:“我拒绝回答。”

    “那你外面的那个小妹妹完蛋了。”李野行笑着威胁人。

    “你说。”江林。

    “你和你男朋友上过床了吗?”他双眼如鹰似的盯着他。

    江林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他会问这种没有任何边界感的问题,他有苦难言,却撒谎了:“有过了。”

    李野行的表情很明显有些瞬间的凝滞,表情不似之前那么轻松,语气也沉了一瞬:“那以后别让他碰了,手指头都不准。”

    江林拳头捏紧,“但他才是我男朋友”

    “嗯,我知道,你可以让他碰试试看。”李野行咧嘴笑了笑,满脸的恶劣,像个不知廉耻的恶犬。

    “老子把枪塞进你们两胃里去。”

    江林脸色越发白了,看向他的眼神怕又恨的:“”

    现在这个无序的末世简直是他的乐园,他真的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不管任何人的死活。

    “我能走了吗?”江林牙关都在打颤,似乎被他身上的戾气吓住了。

    李野行没说话,朝着他走近两步,江林如临大敌,蹲下去捡自己的枪。

    李野行蹲下身按住他的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柔软的白毛,像是在摸小猫般。他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记住了,有时候没有必要的善心是很多余的。”

    江林抬眼看着他,似有不解。

    “外面的小妹妹和他的弟弟现在应该正在房间里分食烤肉了。”李野行话说的更直白一点,“从头到尾入局的只有你。”

    江林一怔,双眼微微睁大,下意识的反驳:“他们身不由己的。”

    “当然,你可以这么说。”李野行松开按住他手臂的手,“如果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江林满脸的受伤,出门之后脸上的情绪消失不见,客厅内空无一人,门口还有人在巡逻。

    他一开始就知道石欢其实在演戏,因为彭晶找上了他,她不演戏也没办法。但是原剧情中原主知道后深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虽然依旧善良,却不愿意再给姐弟俩特殊的优待,将人越推越远。

    房间里,石林有些担忧,抓着姐姐的手问:“姐姐,他会不会有事。”

    石欢沉默没说话,心乱如麻,她被找上如果不配合,他们也有无数的手段让她强势配合,她也不想骗江林,可是身不由己。

    “姐姐,我觉得那个真的是个好人”石林没有怪姐姐,伸手抱住她,“没有怪姐姐,只是也许我们以后可以亲近他一点,给他一点吃的”

    “不行,现在还不行。”石欢直接否决弟弟的提议,这是他们关乎他们身家性命的秘密,绝不能这么轻易的告诉别人

    但姐弟俩心中却对江林生出了愧疚。

    江林回到房间,石欢姐弟并没有分烤肉,只是抱着被子在床头等他回来,

    江林没开灯也没说话,只是往自己床上走,行尸走肉般。

    石林率先开口,怯生生地喊道:“哥哥”

    江林的动作一顿,看向他们,声音有些沙哑干涩,“睡觉吧,没事了。”

    江林走进一点,伸手摸了摸石欢的脑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没事了,以后这些事不会再发生了。”

    石欢顿时就红了眼眶,末世以来都是她自己带着弟弟,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们释放这么多温暖,她咬了咬牙没说话。

    江林也不强求他们现在就对自己敞开心扉,倒也不着急。

    江林打开了一下灯,想要找杯水喝,台灯微亮,姐弟俩看见了江林憔悴的面容,脸色极为惨白,还有脖子上深红勒痕也很惨烈,摇摇欲坠都站不稳的身体更是可怜,顿时让石欢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而这时,江林发现自己的杯子中水都喝完了,他无奈自嘲一笑,低声道:“今天还真是倒霉啊。”

    石林默默捏紧了手。

    “我这里有。”石欢凭空变出了一瓶水,咬牙主动暴露了自己的空间。

    石林一惊,刚刚姐姐还说不能说的……但是好吧,哥哥好惨,说一下也没关系吧。

    江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做好事不留名的圣父他做不来,他做了好事就必须有人领他的情。

    第47章

    江林眼见着她凭空从手上变出一瓶水的, 面露惊讶:“你?”

    石欢其实拿出来的时候,就有点后悔,短短两天的相处, 隗绍这几人在李野行他们面前毫无优势,而李野行的队伍配合默契, 全部都是自己人,刚见面就展示出自己的强势和霸道,不像有良知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 她不想暴露。如果她和弟弟的异能暴露,又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 再被拿捏着彼此,可能真的要为了这个队伍做牛做马了。

    据她观察,李野行队伍中也有空间异能者,那么她和弟弟也只能是附带品不被重视,大概率也没有办法选择另外的生活,她们现在只想平安地到达避难所, 好找机会和他们分道扬镳。

    但江林对他们的善良, 又让她这个刚刚进入末世, 虽然警惕自私,但良心未泯的人生出愧疚。

    “对不起, 我骗了你, 我有异能”石欢双手将水递给他,又将彭晶给的物资拿了出来,低着头:“这些是他们给我的好处对不起。”

    江林简单惊讶过后, 只是接了矿泉水,认真地保证道:“我不会和别人说这件事的,放心。”

    “这些东西你自己收着, 我也装不下。”

    江林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身体没有什么太疼的,只是精神不济不再继续伪装善良,倒头就睡

    几个小时,眨眼而过,天光大亮,江林睫毛颤动,睁开一条缝隙,光亮中旁边无声坐着一个男人,他的视线往旁边瞟,隔壁床上的石欢姐弟正抱着被子紧紧注视着两人,唯恐隗绍想做什么。

    “绍哥?”江林揉了揉眼睛,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可能因为他是治愈系异能,所以自愈能力很强。

    “我的枪昨天落你这里了,你看见了吗?”隗绍垂着眼,眼神意味不明的眸光。

    江林从床头拿出枪,“这把吗?”

    “是的。”隗绍说。

    “绍哥可以给我吗?”江林没有要还给他的打算。

    隗绍眉梢一挑,“你之前不是说瞄不准,浪费子弹吗?”

    “我总要改变的呀,不然一直靠着哥保护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江林笑眯眯地说道,说话声带着刚睡醒的清哑。

    隗绍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不知道他昨晚上是什么情况,“好,你拿着防身。”

    “谢谢绍哥。”江林声音小了些,面露一丝担忧:“我们要一直跟着他们吗?我有点担心。”

    隗绍见他对自己露出亲近之意,对李野行他们表示出戒备后,原本阴沉的心情奇迹般地舒坦了一丝,看来江林现在应该还没想背叛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跟着他们,等到了避难所再想办法”

    江林看着隗绍离开之后,从背包里拿出洗漱用品,发现包里被塞得满满的东西,他朝着石欢看了一眼,石欢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谢谢。”江林笑着说道:“但下次不要这么做,很冒险,我需要什么会跟你说好吗?”

    这支队伍里面眼线很多,堪称精锐的观察水平,稍稍有点不对劲都可能被发现。

    他们是在一个大商场的地下仓库发现的姐弟俩,当时整个商场都几乎被人洗劫一空,当时他们还在怀疑,到底来了多少人才能把偌大的商场全部搬走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现在看来正主就在眼前。

    江林几人的车和李野行改装后的装甲车比起来就显得非常的寒酸,车身还有许多凹陷的小洞,划掉的车漆,喷溅的血痕,在二十多辆车中格格不入。

    徐和硕的眼神露出一点贪婪,李青青依旧没什么表情,隗绍表情没变,只是那双眼森寒冰冷,唇角的笑意都显得极为冷硬。

    只有江林吃着小拳头大的小面包,眼底有一股清澈的呆萌,起晚了急匆匆的,额前还有一簇翘起的小呆毛,脸颊像是小仓鼠似的鼓了起来,被人拉走的时候都是懵的。

    隗绍伸手挡了一下,脸上带着笑:“这是干什么?”

    彭晶拉着江林的手臂,挑衅地看着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老大受伤了,借一下江医生不可以吗?”

    “”隗绍满心的怨气和怒火,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气吞声地笑着,有一瞬间的扭曲。

    江林坐进第二辆车的副驾驶,拧开瓶盖咽了几口水,才感觉堵在心口的面包滚落下去。他看向驾驶位上的李野行,湛蓝的双眼闪烁了几瞬,嘴唇轻轻抿起,没有主动开口。

    “喏,给你。”李野行话音落下,江林感觉从空中飞过来一个东西,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是一个奶瓶,触手还是温热的,里面有白色的液体。

    “给你这小身板补补。”李野行手搭在方向盘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手套,唇角勾着恶劣的笑:“你看起来就像是喝奶的年纪。”

    “”江林不太敢喝,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表情太明晃晃,怀疑也毫不遮掩,很难不让人发现,李野行撑着手臂靠过来,不怀好意地说道:“你怕我给你下药了?还是怕我在里面加了料?”

    “你放心好了,我做事不会这么遮遮掩掩,想要你吃什么,就光明正大地给,你不吃就把你的牙敲碎了灌进去”

    彭晶关上后车门,听见老大吓人,笑嘻嘻地说道:“老大你吓江医生干嘛,人家胆子本来就小。”

    “江医生你放心好啦,这牛奶是我们十几个兄弟看着老大泡的,绝对没有下任何的东西哦。”

    江林抓着奶瓶没动,然后彭晶听见另外一边的车门打开,碰见抽空喊了一声:“方博士。”

    方向阳也坐了进来,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身上依旧一尘不染,面色冰冷,半点眼神都没有瞟向任何人,目空无人。

    彭晶的话题又转了回来,扒着江林的座位探头继续说:“江医生快喝了吧,不然我老大要动手喂你了。”

    江林心中跟系统确定只是简单的牛奶后,才动手拧开瓶嘴。李野行吹了一声口哨,阻止他的动作:“拧回去,拿奶嘴喝。”

    江林脸颊微红,低声争辩道:“我都多大了?不需要”

    “合适你,喝吧。”李野行行事霸道嚣张,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权力,江林懒得和他争吵这些东西,含住奶嘴吮起来,脸颊和脖子都泛起了樱花般的粉色,羞耻的脚趾扣地。

    李野行却看得很赏心悦目,视线落在他唇上,嘴角溢出一点白色的奶渍,少年喉结滚动得很快,想要尽可能的快点喝完,他擦了擦嘴上的痕迹,道:“现在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走了。”李野行嚼着口香糖,给他也扔了一个草莓味的口香糖,强烈的推背感,车急速往前飞奔,沿途也看见不少车辆,许多都以为他们是军队的人,停车求助,但车队根本没理会,开走了。

    江林满口甜腻的奶味,倒也不和吃的过不去,脸上很快恢复如常,情绪极为稳定,嚼得嘎嘎有声。他乖乖系着安全带,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这是高速公路,旁边都是森林,地裂如蜘蛛网。

    但很快发现,此路有些文图,从中间断裂开十米宽的裂缝,车一一停下,江林跟着下车,走到那像是被斧头劈开的地裂边沿。

    江林没有站在最前面,伸长了脖子想往前看,突然感觉天一黑,下一瞬,腰上一紧,被缠上了绿色藤蔓——他被拽到了空中!

    众人这才发现,头顶巨大的变异植物,它的藤蔓无声从旁边森林窜出来,而同时它巨大身躯正从地裂中冲天而起,数米高的身躯枝叶几乎遮蔽天日,许多人都被卷起来了。

    江林迅速反应过来,在被卷入花卉巨嘴之前抬手斩断了它的藤蔓,绿色的汁液湿润了他的脸颊。

    他从空中掉落,风吹得他脸颊生疼,就在他猜测自己会摔个粉身碎骨的时候,一条巨蟒窜天而起,用尾巴卷住急速坠落的江林。

    众人正在混战,虽然视线被巨蟒吸引了一瞬,最终还是专注杀变异植株的枝叶,江林只感觉自己腰勒得有些疼,旋即被抱入怀中,安全落地。

    李野行的余光也看见这浪漫的一幕,双眼微微眯起。

    隗绍脸上的蛇鳞还未散去,深色的鳞片落在他还算白皙的肌肤上,但蛇瞳却有一丝恍惚。

    他刚刚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几乎趋于本能去救江林,直到江林心有余悸地感动出声,他才像是突然重获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无声地抿了抿唇,挡住朝着他袭来锋利带毒的尖刺。

    江林看着这株已经看不出具体种类的变异植物,很像是藤蔓类和乔木的杂交种,想对付这种变异植株,要么找到它的弱点,要么直接砍断它的树根,只要失去地面的支撑和补给,很快就会死亡。

    他暂时没有去消灭变异株的伟大理想,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先。

    火花四溅,水箭四射,黄土漫天异能者们各显神通,藤蔓杀不完一般。

    江林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身边的突袭的藤蔓明显比旁人多,甚至比离变异株最近的李野行都多。

    圈圈围住他的藤蔓,趁他不备缠住他的脚踝,绑住他的手腕,将他卷成一个球,刀被掀落,眼见着就要被拖走。

    隗绍竖瞳变成银针粗细,蟒身一把卷住江林的身体,不让他被卷走,同时李野行踩在空中飞行的藤蔓上,一步一步像是电视剧演的那般踩着藤蔓跃到了变异株面前,狠狠刺向他蠕动蜷缩的红洞中。

    变异株一瞬间肢体发生停顿,洞穴内有像是有血肉般蠕动的东西,非常恶心血腥,鲜血喷射而出,李野行翻手又刺了几下,他此刻带着黑色的面罩,也感受到了鲜血的温热。

    更像是人血。

    江林连忙趁机挣脱自己的藤蔓,身体恢复自由,但是身躯却被蟒蛇圈住,围成了圆圈,将自己保护在他的腹部,那些藤蔓发了疯,重伤也舍不得离开,像是必须得到手的美味。

    藤蔓上生出的尖刺划破蟒蛇的鳞片,众人也看出些端倪,纷纷朝着隗绍这边靠拢,有了目标吸引注意,异能者们斩断枝丫的行动更加顺利。

    徐和硕就跟在隗绍身侧,蛇尾躲开藤蔓的同时,在无人注意的霎那,徐和硕没有防备,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心脏被身后藤蔓尖端的刺刺穿。

    徐和硕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般,死不瞑目。

    江林喘着气,心跳声有点快,天空中飞进来一些温热的液体。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原剧情里有这个变异株当道,但很快就被打跑了,而江林当时躲在隗绍几人身边根本没有被缠上的机会,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除非那个神经病又给他加大难度了。

    他可不想吸引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不远处被保护的方向阳看着变异株疯狂的样子,镜片下的黑眸微微眯起,按照道理说,眼前的变异株并不想生出高级智慧的模样,攻击人也是选择的原始直来直往的手段。

    像这种植物,应该会像是有点聪明但不多的狗一样,被人打疼了,下意识应该跑掉。

    李野行已经找到他的命门且深深刺痛他的情况下,变异株还在坚持

    除非有什么更加吸引他的东西存在。

    方向阳眼底闪过一丝兴趣,看着被巨蟒围住的少年,白发夺目晃眼,样貌出众。

    所以变异株也可能有颜控?

    方向阳不咸不淡的想着。

    这一场战打得艰辛,直到变异株彻底倒下,横跨在裂缝中,藤蔓像是人的小臂似的,四处都散落着,绿色的汁液和人血混在一起。

    江林受了一些擦伤,但无伤大雅,他先去帮满身是血的隗绍治疗。

    隗绍默不作声,眼睛死死地瞪着江林,明明刚刚两个情侣还伉俪情深,他以身护江林,现在双眼迸射出的恨意却极为阴毒。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根本没想重伤自己去救江林的,但是身体就他妈的有病!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江林给他的身体下了蛊,或者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隗绍胸腔一片滚烫,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心脏上那一团恶心的东西在作祟,因为江林的靠近而沸腾,他真的太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行为了。

    简直比杀了他还可恶。

    他看着毫发无损的江林,再看看伤痕累累的自己,新伤加旧伤,皮开肉绽,浑身异能透支,身上的蛇鳞都收不回去,半边脸上是可怖的模样。

    江林像是没发现他恨的通红双眼,只有满脸的心疼,像是下一秒就要垂泪,一边给他治伤,一边内疚地说道:“隗绍你不应该这么冒险的,我能够保护好自己的,现在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隗绍脑袋一热,喉间腥甜,喷出一口血,脸上面目狰狞,有苦难言,要被气晕了。

    江林双眼担忧,给他止血,握住他的手腕,语重心长地说道:“别激动,我都懂,我知道你对我的一片情深,我不会辜负绍哥,真的,我保证”

    隗绍咽下一口老血,气得心肝脾肺都疼,还不能反驳他,只是扯起一抹笑,声音沙哑:“没事,只要你安全就好。”

    “你太好了。”江林蓝色的眼瞳含着泪光,像是深受感动。

    像是从血浆里爬出来的李野行,手中军刀点地,就在不远处站着,刀尖轻轻撑着,望着你侬我侬的小情侣,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脸上煞气横行,眼神狠厉,看来江林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啊。

    隗绍是他看见的第一个化形异能者,倒是可以用来好好实验实验强度,得想个办法“不小心”把他的双手砍下来。

    李青青抱着徐和硕已经冰冷的尸体,眼圈有些红,脑袋木木的。江林安顿好隗绍,便走到她身边,面露不忍,伸手要去给李青青疗伤,却被她警惕地躲开。

    “青青姐,我不会伤害你,只是给你疗伤。”江林亦是满脸悲伤,声音轻柔地安慰着:“徐哥的死亡是我们都不想看见的,但是不用害怕,你还有我们呢,我会保护你的。”

    李青青一双眼直勾勾看着他,眼眶湿润,她不是因为徐和硕的死多伤心,而是她亲眼看见隗绍将他害死!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想法,末世天灾频繁,人心还如鬼诡谲般,真的令人心寒。

    但是眼前的少年眼中的光芒仿佛从未消失过,他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心软善良,突然便让僵冷的四肢有了一丝暖意。

    “青青姐”江林手拂过她受伤的手臂,上面的划痕很快止血了,伤痛都被抹平。

    “我的异能用完了,等我缓一缓。”

    李青青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没事,都是小伤。”

    江林看向旁边站着的石欢姐弟,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弄得破破烂烂,但没有受严重的伤,从中小学开始,各个学校都有安排防身课,武术课,所以他们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

    “你们帮我看着这个姐姐,我去照顾绍哥。”石欢姐弟统一点头。

    隗绍的右手脚踝被刺穿,伤及骨头,若是末世前,只怕可能会无法恢复正常直立行走,但隗绍身体异化加强过,也许很快就会愈合。

    江林这次没有坐李野行的车,自己开车带着隗绍,彭晶自告奋勇地载着李青青和石欢姐弟俩,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隗绍平稳着心情,心脏跳动的很快,他也在这时感觉到了某些好处,如果上辈子的自己这样重的伤,异能最强的时候最少也要躺个四五天,现在他却感觉也许不要一天,他就能基本恢复。

    这个东西可恶至极,但又对他来说并不是毫无用处。

    前面裂开的大裂,被土系异能者用土铸成路,车再次畅通无阻。江林开车很稳,心情愉快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脸上的表情却是凝重的,他也没想到隗绍下手这么干脆。

    同时也让他重新认识了隗绍,重生归来还是不一样的,上辈子他可以没有这么狠毒果决。

    只是他为什么要舍命护着他呢?旧情难忘?死过一回才发现他才是最爱的白月光?

    都是不太合理的样子。

    远处夕阳垂暮,灰沉沉的天空被染上了橘红色,残阳如画,黑暗逐渐吞噬阳光。

    车速逐渐加快,他们需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住所,夜晚对于人类可不太友好。

    路线偏移一瞬,找到了旁边的县城,清扫出能够二十多个人住下的地方,江林也加入了清除丧尸的队伍中,手中拿着定制的刀具,不至于砍几下丧尸就刀刃起卷。

    江林跟在彭晶和李青青身后,像是在实验什么,他发现自己对丧尸并没有超出的吸引力,他刺入睡衣丧尸的喉咙,毫不犹豫地挑断了他的头颅。

    他正在想事情,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滚烫高大的身躯,吓得他一激灵拿刀就要刺,下一瞬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反手刺向旁边厕所的门,那刚刚想夺门而出的丧尸瞬间被刺穿了脑袋,血顺着刀刃和刺穿的门板滑下、低落。

    “在想什么呢?”李野行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贴得极近,浑浊炙热的气息洒在他耳畔,捏着他的手腕磨了一下,粗粝的手指不太舒服,江林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

    而两人的动静吸引得前面两人回头,李青青眼神一闪,似乎知道了什么。

    她的视线下移了几寸,看见了李野行放在江林腰上的手,正收紧掐着他的腰,下一秒江林一个灵活地转身,挣脱他的拥抱,扯了扯唇角:“谢谢帮忙。”

    李野行只是挑了下眉,没有继续纠缠。

    李青青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

    隗绍带没戴绿帽和她有什么关系,如果江林有需要她甚至愿意给他放哨。

    花费了半个小时,才将住宿地方的丧尸清理干净,分好房间,江林自然没和隗绍分在一起,他和石林一间,石欢和李青青在他隔壁。

    江林浑身是血,头发也是红得绿得黏糊糊的,但这里有些房间的水管被破坏了,无法供水。

    江林和石林就是这个“幸运儿”,好在李青青是水系异能,他还没开口,已经给他在浴室准备了干净的水,沐浴乳洗发水是石欢给的。

    江林弯了弯眸子,表情都轻松了些,笑容温柔:“末世有你们,突然看见了一丝希望呢。”

    石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是道:“没事的,没事的。”

    简单地清洗完,江林正在擦头,好心情随之戛然而止,门被敲响,石林正在洗澡,听见声音顶着泡沫就打开了浴室的门。

    江林打开门,彭晶双臂环着,吊儿郎当地说道:“江医生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

    第48章

    江林以为彭晶找他是因为李野行又要发疯, 没想到在等他的人是方向阳。

    二十几人的队伍,走过每个房间都能听见里面人的交谈声,旋转楼梯向上, 越往上喧闹声逐渐减小,最后直至安静。

    四层楼只有三个房间, 另外两个房间的门大敞着,各待着一个持枪的黑衣人,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显得静默。

    彭晶敲响了旁边紧闭的房门,门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进来。”

    门从外面打开,入眼看见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方向阳,他桌上摆放着几个类似显微镜的观察仪器,旁边小茶几上赫然放着一只被缝合多次、颜色呈青色、血管凸出满布的丧尸手臂,被洗得干干净净,肉质泛白。

    但是很神奇, 房间内没有任何难闻的异味, 倒是泛着一股清香。

    江林从那一尘不染的家具和地面上可以窥见他一点点的脾性, 末世中和圣父同样另类地存在——洁癖。

    原小说中记载,方向阳住所之处必须一尘不染, 干净整洁, 所以每次咱们方博士下榻,势必是有人里三层外三层打扫干净的,李野行小队有一辆车里全部都是装的方博士的仪器和工具。

    “博士, 人到了。”彭晶往旁边让了一步,语气依旧吊儿郎当地:“老大还等着他去治伤呢,您快点。”

    方向阳写完手上最后的记录, 停笔,转身看向江林,无机质灰的眼瞳盯着他,视线在少年白里透粉的脸上飞快掠过,从托盘中拿出一个未拆封的注射器,声音很淡:“没有检查仪器,不能进行全身检查,先抽取一个血液样本吧。”

    江林站着没动,似乎有些犹豫。

    “你人这么好,我们方博士可是顶顶厉害的生物博士,也许你的血液基因能够拯救人类呢。”彭晶说大话不打草稿,只是觉得江林不会拒绝这么伟大的理由。

    “”江林觉得彭晶可能把他当成白痴在糊弄。

    但江林没有继续犹豫,撸起手臂上的衣服,雪白的手臂纤细,浅青色的血管从臂弯蜿蜒,肌肉柔白,他穿了件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

    方向阳戴着白色的橡胶手套,拿着针的手朝着他前面的凳子指了指:“坐这里。”

    江林伸出自己的手臂,眼见着冰冷的针管扎入自己的手臂,脑海中闪过关于这个人的剧情——他是最早发现寄生变异的人,是李野行的最强辅助。末世后先后研究出了五行异能进阶的激发药剂,又研究出能够增多异能觉醒的辅助药剂

    各种成就硕果累累,方向阳喜欢清净,未知的东西能够给他带来致命的吸引,愿意为了研究去死

    以上都是原书中的描述。

    刺痛胀痛,满满当当一管血,江林怀疑自己的身体都有些低血糖了,方向阳又推了一个烧杯给他,“尿液。”

    “”江林觉得有些越界了。转念安慰自己,没事哒,在医院体检有时候也需要采取尿液的,就当自己在体检了。

    等江林从方向阳房间出来的时候,彭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在隔壁和伙伴抽烟抽了十来根。

    “去哪?”江林故意问。

    彭晶回头看向江林,眉眼暧昧:“你觉得我还能带你去哪?”

    “今天还有些伤患没有治疗,我”江林试图寻找借口。

    “嗯,就是去治伤的。”彭晶肯定地点点头,江医生真的是菩萨心肠,观音看到您都要自愧不如的程度,要把净瓶给你普度众生。”

    江林:“”

    “进去吧。”

    彭晶带着他又到了最底层,客厅里不少人在喝酒吃肉。江林口中分泌了一点口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热食了,还是香喷喷的烧鸡,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水。

    他最受不了末世的就是这一点。

    彭晶轻推了一下门,然后让江林自己进去,他则是帮他把门关好。

    江林向里面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一手按在枪上,另一只手按在刀把上。

    李野行住的是一楼的主卧,房间很宽敞,自带卫生间,环视一周没有看见人,他刚想转头,就发现后脑勺被怼上了一个冰冷的枪口。

    李野行站在他身后,看着少年僵直的身体,唇角勾着顽劣的笑:“小兔子把手举起来。”

    江林双手缓缓举过头顶,枪从后脑勺滑到了脖颈,顺着锁骨滑到了他的胸部,李野行也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身躯,还不等江林反抗,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

    “我都不好意思逼/奸你了,啧啧啧。”

    这风凉话说的,江林忍不住撇嘴,抬手攥住他的手腕,反转一瞬,逃出了他的包围圈。

    李野行抢的保险栓都没打开,只是在吓人,他拿着手枪在手上旋转,唇角含着笑,但漫不经心的眼神中透出危险,“你说过什么?不要让他碰到你的手指头。”

    “是砍断你的,还是废掉他的?这个选择权我给你好不好?”

    李野行这人从小在枪弹雨林中长大,没有亲情,没有爱情,那种地方连友情都漏洞百出,他追求肾上腺飙升的刺激,喜欢嗜血嗜杀的感觉,像个杀戮机器人。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就是一个末世的缩影,没有能力、不够心狠的人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

    所以末世降临他觉得很兴奋,世界终于能以他生存的方式继续下去了。

    江林没有之前的硬气,垂下眼,露出一点示弱的表情:“可不可以都不选。”

    强势的一面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和李野行硬碰硬,只会骨头渣子都不剩,而且他扮演的是一个善良柔软、心怀人类的圣父。

    李野行眉梢一挑,双眼如鹰隼,语气更重了:“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不是耳旁风。”江林有些无奈,眼瞳倒影着这个煞气十足的男人,他的眼眸柔软,看谁都显得柔情,“我今天还碰了很多人的肩膀和身体,是不是你要把他们的全部都砍掉呢?”

    “”李野行静静看着他狡辩。

    “而且你也知道,我是治愈系异能者,最应该充当医生的角色,我还救了很多你的队友。”江林发丝蓬松,发尾还带着点湿意,瞳孔毫无杂质,清澈干净,主动拉住他受伤的手臂:“你看,我还拉了你的手,你是不是也要砍掉自己的?”

    李野行唇角高高勾起:“你在偷换概念啊,小兔子。”

    江林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心柔光闪烁,将李野行手臂上再不治就要愈合的伤口治愈了,手臂肌肤完美无痕,“好了,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李野行对于他不搭话的行为生出一点玩味,散漫地说道:“有啊。”

    “哪儿?”江林认真的问。

    李野行耍流氓的回答:“下面难受。”

    江林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这个治不了。”

    “江医生也不行嘛。”李野行将手枪随意地扔在沙发上,拿起沙发上的袋子扔给江林,“去换上这个。”

    “这是什么?”江林蹙眉。

    “放心不是情趣内衣。”李野行抬脚大爷似的搭在茶几上,嘴里叼着根烟,朝着他挑眉。

    “换上今天的事儿算过了。”

    江林朝里面看了一眼,确实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才去厕所换好。

    李野行抽完大半根烟,白雾缭绕,眉眼慵懒,听见动静,抬眼看去。

    水灵灵站在面前的少年,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短袖衬衣,像末世前学生穿的校服,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修长的脖颈,禁欲单纯。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短裤,露出浅粉色的膝盖和线条流畅的小腿,小腿上夹着袜夹,中长的黑色筒袜,加上小皮鞋。

    确实很正常,但末世谁会穿得这么精致?

    李野行却觉得很满意,掐灭烟,朝着他勾了勾手,“过来。”

    “晚上很冷”江林声音很轻。

    他被拉着坐在沙发上,李野行弯腰把他松松垮垮的袜夹夹稳,小腿白嫩的腿肉被勒出圈圈痕迹,筒袜更加衬得小腿纤细。男人的手指探入筒袜勾起摩挲,抬头看向江林,问:“紧不紧。”

    “不”江林摇头,脸颊有些红。

    “我让人给你送两床保暖的被子,就穿这个。”李野行掌控欲很强,看着江林浑身穿着自己准备的东西会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他甚至想最好江林的呼吸都由他来控制就好了。

    江林唇线抿直,不等他反应,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随着男人的低沉的嗓音:“老大,你的烧鸡烤好了,拿进来吗?”

    “拿来吧。”李野行的门没锁,反正也没人敢贸然闯进来。

    纸包着的烧鸡,呈现金黄色,外面油光发亮,带着可口的光泽,香味在空气中蔓延。江林下意识又咽了一口口水,李野行瞧了他一眼,撕了一个鸡腿,“给你。”

    江林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拒绝:“不用了,我吃饱了。”

    李野行举着,眼神静静看着他。

    江林脸颊有些烧得慌,伸手接过,“谢谢啊。”

    李野行轻哼一声:“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还要给我装。”

    “我没有吧。”江林咬着鸡肉,里面的鸡肉很嫩,外焦里嫩,拯救味蕾,好吃得要流泪了

    “那个”江林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见他动作狂野地啃鸡,犹豫开口。

    “什么?”李野行大刀阔斧地坐着,一双眼犀利得不行,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战。

    “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异能是什么吗?”江林找补到:“如果你觉得冒昧可以不回答。”

    “我也不知道。”李野行不知道自己异能的专有名词,无所谓任何隐藏,直接道:“我可以拉人的身体进入我的空间,也可以拉着人的灵魂进去”

    “里面的场景你可以随便变化吗?”江林眼眸微闪,主打一个知己知彼。

    李野行瞧出点端倪,笑了:“怎么?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能不能提升我的精神力。”江林说出早就想好的借口,他想好了,治愈系异能是他保持人设的工具。那么他的精神系异能就是他的保命符,现在他只能硬控李野行一秒钟,如果以后时间能长一点,就能做很多事了

    “还有就是您能保密吗?关于我异能。”

    李野行突然发现江林真的和兔子很像,善良亲人,除非被逼急了才会露出一点毫无杀伤力的笨牙,而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又变得毫无防备。

    似乎对谁都是这样的。

    现在两人之间有了一点小秘密,李野行勾了勾唇:“我有好处吗?”

    江林想了想,认真道:“以后我帮你免费治疗。”

    “但你帮别人治疗也不收费啊。”李野行摇了摇头,不同意这个方案。

    “那怎么办?”江林有些为难。

    “欠着吧,以后想到了再说。”李野行说。

    “好。”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李野行强势斩杀变异株,身体疲惫,原本是想要找江林的不痛快,但又被他四两拨三斤地打回去,没啥精气神继续和他周旋,所以摆了摆手:“你走吧。”

    看在他这么听话的份上。

    江林点了点头,“你有任何的不舒服都可以来找我。”

    李野行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心中好笑,他不会把自己当好人了吧。

    江林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在走廊看见了阴影中的隗绍,他手扶着扶手,那双冰冷竖瞳藏在暗处瞧不见神情,不知道站了多久。

    “绍哥,你怎么站这儿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吧”江林连忙凑到他身边,像是没看见他冰冷的表情,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语气真诚关心得不行。

    隗绍亲眼看着他从李野行的卧室出来,还穿成这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心中那是一个怨气横生,被戴绿帽这种行为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

    现在隗绍觉得自己是那海里的千年大王八,不光要眼睁睁看着男朋友偷/情,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气得他脑瓜子都疼。

    “你去哪儿了?”隗绍声音很嘶哑。

    “先去了那个方博士那里,被抽了一管血,又去给李野行治了下伤。”江林毫无隐瞒,看见他的脚踝纱布沁血,着急道:“我刚想去看看你,你的脚踝伤口又出血了,我先扶你回房间。”

    “哎,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呆着”

    江林关心真诚得像没有掺杂一点虚假,撑着他的手臂,把他扶到房间,蹲下身给他治疗脚踝的伤口,脸色紧绷,仿佛真的因为他的伤势很紧张。

    “最少今天不应该乱走的,好不容易好一点”江林柔软的语调,就算是责备也并不难让人接受。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完全可以和我说。”

    见他这样,隗绍狰狞的面目都柔和了一些,阴狠变成了怀疑,江林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表现得很关心他,但背地里又背叛

    理性和感性又在隗绍心中拉扯。

    “但是你没有在我身边。”隗绍硬梆梆地说道。

    “分房的时候你又不说。”江林无奈地说道:“我等下扶你去我房间,你和石林睡,我好照顾你。”

    “为什么不能和你睡?”隗绍拧着眉,表情又不乐意了,现在就要开始为了李野行守身如玉了吗?

    他还没死呢。

    “人家小孩还小,我们别带坏他。”江林给隗绍的脚重新包扎了一下,处理好伤口,准备扶他走。

    隗绍攥住江林的手,冰冷的手指附在温热肌肤上,眼瞳的非人感有些诡异冰冷,江林低头看着他,旋即被拉到怀里,屁股坐在他腿上。

    江林瞬间像是被火撩了屁股,低声道:“你脚受伤了,这是干什么?!”

    “没事。”隗绍看着他的脸,视线在他唇上反复掠过,没有一丝异样,按下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怀里,鼻尖凑到江林唇角轻嗅:“江林你有没有和别人接过吻?”

    江林像是被他冰冷的呼吸弄得浑身僵硬,低垂着眼,圆润眼眸更加无害了,他说:“没有,这辈子就你亲过,骗人让我被丧尸咬死,天打雷劈”

    见他发这样的毒誓,隗绍怔愣一瞬,眼神逐渐复杂,蛇瞳像是微微放大了一瞬,所以他误会了江林?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江林伸手捧着他的脸,凑近看着他。

    “没有。”隗绍却矢口否认,闻到他身上的香味,胃又在开始紧缩蠕动,分泌胃液,释放神经递质给大脑皮层,释放着想要吃掉他的讯息。

    隗绍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心脏传来拉扯的痛感。

    江林吻了吻他的眉心,语重心长又温柔深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温柔的眉眼蛊惑人心,鬼使神差地隗绍回答了好。

    安抚住时不时精神失常的隗绍,江林扶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石林正在等他,有旁人在,倒也不担心隗绍会暴露本性。

    第二天又是重复的戏码,江林被“请”到了李野行车里,许时自告奋勇的替隗绍他们开车,隗绍、李青青和石欢姐弟都在一辆车里,那两辆破烂小车被留在了原地。

    李野行这次给了江林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牛奶,没有奶嘴。

    江林先将玻璃杯放在自己的怀里,看向李野行的手腕,低声道:“你把右手给我一下。”

    李野行嚼着口香糖,闻言,将右手伸过去,盯着他看。

    江林细白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指尖有淡淡的治愈的光晕,指腹轻揉着他紧绷的手腕。

    他今天穿着李野行给他准备的衣服,瞧着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高中生,白色的发,蓝色的眼,有股异域的风情,下颌柔软,手指轻轻捏着他的手腕,垂眼的表情显得很乖。

    李野行眉梢一挑,表情有些意味不明,一早烦躁的心情都像是被一股春风抚平了。

    江林给他贴上药膏,解释道:“我昨天看你揉手腕,想来应该是右手超负荷了,给你贴个药膏缓一缓。”

    “这么细心啊。”李野行拉长语调,心中感叹江林的识时务,终于知道整个队伍谁才是真正的王。如果他一直这么乖,他可以考虑一下在床上让他少受点罪,允许他成为队伍第二个主人

    但是很快李野行轻快的心情就变得很深沉起来。

    “彭哥,昨天看你和别人聊天说胃疼,我在包里发现了一点胃药,你要不要吃两颗?”江林转头看着刚上车的彭晶,表情真诚,把药递过去。

    彭晶有些惊讶他的细心,他胃疼是老毛病,昨晚抱怨了几句,胃药都吃完了,末世期间药品又是稀罕物件,没想到江林就这么放在心上,还给他找到了药片。

    “啊?谢谢你啊,刚好胃药吃完了。”

    “还有给许时治病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好像有点发炎,我这里还有一些眼药水,你帮忙给他吧。”江林把小包塑料袋都递给他,笑眯眯说道。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希望能帮到他吧。”

    彭晶心中一暖,许时的异能是眼部变异,整个队伍都极为看重的异能,“我等会把许时提溜过来给你跪着道谢哈。”

    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少会收获这些暖意,有事都是自己扛的,谁会好心帮你?都是对手,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给你心窝子里捅刀就不错了。

    直到成年后,能力突出者被老大收编,才算是名义上有了伙伴兄弟,背刺才少了。

    可是成年之后,谁还会轻易示弱?只会招人笑话。

    江林的细心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如同暖流灌入,短暂地温暖心脾,虽然这些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关心,但问题是他们从小连微不足道的关心都没有啊。

    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江林这样的人,仿佛身上带着温柔的光环。

    “不用不用。”江林笑着摆手,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拧开瓶盖,小口喝了一口,朝着李野行道谢:“谢谢你给我准备的牛奶。”

    他一番操作下来,李野行脸上什么表情都消失了,听见道谢也似耳聋了般。

    所以江林对他的关心,只是因为他本身性格温柔心软,他不是特例,甚至是最普通的那一个,捎带的。

    这样的认知让李野行觉得江林真的不知好歹。

    第49章

    阳光炙热, 地面焦黄泛黑,像是被大火焚烧过后的荒芜。道路损坏严重,车辆只能绕道而行, 绕上了更大的圈子。沿海公路,旁边沙滩空无一人, 倒是有些散落的四肢和深褐色的血迹,垃圾杂乱,无人打理清扫。

    蓝色的深海, 一望无际、平静无波的海面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若是有人走近就发现沙滩的沙砾都呈现一些拖拽痕迹,奇怪的脚印叠在一起看不出具体的形状。

    全球的生物都在变异, 海洋中的也不例外,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并没有停留在这里休息,车速飞快行驶而过。

    江林看着窗外的风景,微微抿起唇,从前这里是非常有名的旅游景区。旺季的时候飞机票都比其他地方贵上一倍, 但依旧人流如潮, 现在却是死寂一般, 心中难免生出丝丝绝望感,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这些活人一般。

    李野行车上的其他三人不算普通人, 完全不懂江林心中的想法, 悠闲地哼着小曲,姿态轻松惬意,像是去旅游度假。李野行唇角勾着笑, 眼底是压抑的兴奋,丝毫不觉得末世苍凉,只有藏不住的狂傲。

    “江医生成年没啊?”彭晶和李野行聊天间还会带上江林, 语气依旧吊儿郎当,轻蔑的神情有了小小的改变。

    “成年三个月了。”江林回答,礼貌性地反问:“你们呢?”

    “好小啊,我二十五,老大二十三,方博士的话不知道,他没说过。”彭晶聊家常似的,笑着说道:“啧,不是我说,你们那个徐和硕死得真是时候啊,他女朋友是叫李青青吧,她长得真他妈带劲哇。”

    江林听他后半句,眉梢微微一蹙,垂着眼不搭他的话了,毕竟对于他来说,徐和硕的死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李野行见他有了小情绪,嘴唇都抿成了直线,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可别说这种话,我们江医生还是小学生,听不了这么糙的话。”

    小学生江林:“”

    总感觉在骂人。

    彭晶比了一个OK的手势,笑起来:“懂了懂了,江医生毕竟和那个死人是好朋友嘛,不过死人已死,你能不能给我美言几句呢。”

    他们也不都是李野行这种强取豪夺风格,毕竟李青青异能攻击性不弱,倒是没必要把人逼急了。

    江林手揪住了安全带,好脾气地说道:“我可以是可以,但我说的应该没什么用,青青姐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心意到就好了。”彭晶打住这个话题,并未放在心上。

    “”方向阳从上车之后就沉默寡言,坐的位置和彭晶隔了一个人的空间。他的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江林身上,观察他的动作和行为,试图发现他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时间推移半个小时,众人从海岸线的公路进入市区边沿,并没有横冲直撞进入沦为丧尸城的市中心,但是很快李野行便发现了不对劲,伸手捂住口鼻,眼神微凝:“联系老九他们。”

    他们改装的车内有一定区域内的通讯方式,传来电磁声,滋滋作响,好不容易接通了,说话声却很混乱:“老大我们遭受了袭击好多蘑菇啊。”

    彭晶转头一看,却发现身后老九的车开得横七竖八的,到处乱撞,引起了丧尸的注意,但他们根本没看见什么蘑菇。

    “哇!好多花”江林双眼也出现迷离之色,抬手躲闪着什么,像是前面有东西在攻击他。

    “戴上防毒口罩,快!”李野行单手戴上改良的防毒口罩,视线瞥了一眼中毒已深的江林,伸手要去拽人,却发现江林根本不配合,拿出刀来割他的手。最后还是彭晶从后面给他戴上口罩,但他还不老实,要去摘口罩。

    李野行双眼闪过狠厉,视线中有丧尸围过来,油门一踩,率先冲出尸群,有丧尸摔在车前挡住他的视线,他紧踩油门没有半分松动,撞出一条血路。

    江林也似乎从幻境中恢复了神智,看着眼前丧尸,没有出声询问,怕打扰到李野行的思绪,导致车毁人亡,逃离市区之后,百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学校,此刻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身后的车辆也跟着过来,李野行准备穿过学校,却有股强烈的不安感,漆黑的瞳孔盯着名叫群英私立中学的学校,后面是追上来的丧尸成群,他只能选择向前。

    江林表情有些紧绷,紧张地舔了舔唇,手攥紧了手中的刀和枪,重头戏就要来了。

    只见车辆还未穿过学校,江林看见空中密密麻麻的黑点,从发现到被围攻不过是两分钟的时间,学校里飞出很多人形的大蛾,身后是白色或者灰色的翅膀,惨白的脸庞,额头有触角,裂开的嘴角有一根细长的舌头,还有猩红的口器。

    学校原本的师生都变成了飞蛾人,朝着他们追来。彭晶最快架好枪,连发射击试图击退变异蛾人。飞蛾人扇动翅膀的时候有荧光的粉末从翅膀落下,落入眼睛中会瞬间刺激流泪,目不能视物。

    李野行给江林扔了一个护目镜,“带着这个。”

    江林没推辞,打开一点窗户瞄准射击,若是只打中飞蛾人的身体没办法一招致命,只有爆头才能最有效果,再无还手之力。

    密密麻麻的飞蛾人蜂拥而至,让人头皮发麻,因为它们占据了天空优势。李野行带着几人冲出重围,但身后的车却没能跟着冲出来,大多数飞蛾都回到了飞蛾群中,团团包围住十几辆车。

    江林感觉车停下,李野行找了一个空地停车,后备箱的枪支弹药,里面有足够多的子弹。他的身手很敏捷,对他来说长军刀才是最好的武器,速度甚至比枪械更快。

    江林没有选择用枪,他更想要自己的身体强大,而不是借助工具。所以他选择了肉搏,飞蛾人的脸靠近在他眼前,由许多小眼组成的复眼,密密麻麻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窒息。他抬手先斩掉它的翅膀,才将刀刃刺入它的眉心,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生,这里面的变异飞蛾人都是十二到十五岁的孩子。

    末世不会因为你是小孩而对你优待。

    江林低下头,躲过头顶呼啸而过的蛾人,有惊无险地躲过。只有方向阳没有下车,不动如山地坐在车内,而彭晶正在守着车,不准任何东西进入。

    他手臂被蛾人抓住,拽着他想往上拖拽。江林毫不犹豫割掉了它的胳膊,抬脚踹向它,一个后翻安全落地,刀剑滑过的鲜血在空中滑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李野行护目镜上落了厚厚一层荧光的粉尘,遮蔽了视线。他不得不找机会擦拭,也就是这个当口,身后传来惊慌的声音:“小心!”

    从背后偷袭的蛾人口中伸出了尖锐的口器,李野行看着江林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冲了过来,抬手就要用手臂挡住那口器。他眉心狠狠一跳,攥住他的手臂往前后一拖,两人重心不稳朝着后面倒去。他迅速将人按在自己身下,迅速换枪,一枪一个变异蛾人。

    “你疯了不成,想要被吸干血了?”李野行将人拉起来,语气有些重又急,表情很凶:“你当什么救世主,管好你自己。”

    “哦好。”江林不生气,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口罩中看不清他的笑容,但唇角是弯着的:“那你注意安全哦,保护好自己,我也是。”

    他说完,李野行只觉得心跳声有些快,从刚刚那一声小心开始,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明明很蠢的行为,他能够很完美地躲过,偏生被那直白又白痴的关心搅乱了心弦。

    “”李野行难得没继续骂人。

    江林原本还在疑惑,上次那个变异株很明显冲他来的,来势汹汹。这次飞蛾人却没有对他进行强势围剿,当他看见一双血红的复眼时,心中一凉,砍向这个飞蛾人的刀没有对它造成任何的伤害,它除了那双眼其他地方和其他蛾人一模一样。

    蛾人抓着他的胳膊,力量巨大,他瞬间悬于地面。江林拿枪,枪也被翅膀打落。江林心中一紧,蛾人口中的口器伸长只差一点就要扎进他的眼睛里,而他的手臂还被它牢牢锁住,无法阻止。

    重演了刚刚江林对李野行的戏码,李野行踩着那些飞蛾人一跃而起,抬手抓着它的口器,手心瞬间被割伤,鲜血顺着口器被吸入蛾人口中,李野行拽着飞蛾人和江林进入了自己的领域。

    江林只觉得眼前一黑,视线再清晰,就是在某处沙漠之中。他被扔在一旁,李野行正压着年轻的蛾人揍,依稀还能看出它小男孩的模样,大概一米二三的样子,头硬如铁,连李野行都砍不动它。

    男人高大的身躯压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公平。

    但下一秒,男蛾翅膀扇动,瞬间从地上飞起,抓着李野行撞到了沙漠的石头上。李野行立刻抓着他的腿,直接将蛾人拽下来摔在地上,江林走上前帮忙。

    翅膀一个扇动,还没走近,江林就被掀飞了,李野行喊了一声:“你别过来,找个地方蹲好。”

    江林这才不动了,意思到位就行了,找了一个大石头躲了起来。

    很好,剧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原剧情中也是李野行和这个最强飞蛾人单打独斗,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杀死了这个小boss,只是江林在这里面穿插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情节。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感动李野行,但最少会打消他一点怀疑了吧。

    两人上天入地,在沙地里打了个难舍难分,不分伯仲,江林试探地开了两枪,在差点爆了李野行的头后,老实了,有些怀疑他要来揍自己了。

    眼见着李野行拽着它的两个胳膊,手臂力量爆发。它露出痛苦的神色,口器从嘴中露出,下一瞬就要扎进李野行的颈侧动脉。江林使用了一秒的精神异能困住它,发出一声撕拉声,胳膊被硬生生拽断了。蛾人被摔在地上,李野行抱住它的脑袋,手臂鼓动着肌肉,颈骨被扯断得脆响,脖子上的血肉被拉扯得血肉模糊。

    头身分离,血洒现场,空中似乎还飘动着荧光的粉末。江林连忙走上前,关心地问道:“我先给你治伤。”

    李野行喘着气,阻止了他的动作,“先出去。”

    两人出现在原来的战场中,因为boss死了,蛾人群明显变得杂乱无序,那封锁圈出现破绽,彭晶掐准时间扔出手榴弹往空中一炸,炸死十来只。

    李野行身上有红眼蛾人的血,居然让那些蛾人不敢再靠近,甚至后退起来。几人掩护着后面的车辆突围,最终逃出了飞蛾人群。

    江林回头看去,正巧在转弯处,他看见空中飘飞的蛾人,它们正在空中远远看着他们,没有再追出来,仿佛那个学校区域是它们的牢笼,带着无形的枷锁。

    每个人身上都是一片狼藉,除了方向阳,他拿出酒精朝着空气中喷了喷。

    彭晶/江林/李野行:“”

    彭晶确定了一下伤亡情况,有两个队友被吸干了血,分食了肉。还有三人重伤,是从蛾人嘴里救回来的,听到这里,江林蹙了蹙眉:“让我去他们车上吧。”

    李野行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少年,耳朵脖子上都是荧光的粉末,显得锁骨发亮,他想摘口罩,“别摘口罩,这些粉末有致幻效果。”

    “好,先让我换一下车,时间紧急,慢一秒都可能有人死掉。”江林有些急,明明自己体力和异能都告急,还是想要优先救人。

    “老九上来,让刘子来我车上,钱罐子你抬着受伤的人也去老九车上。”李野行倒也没有反对,车速减缓,后面两辆车有序插队上前,江林下车去了老九的车上。

    三排位置,坐着三个重伤的人,身上都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处理。有一个是被口器刺穿了肚皮,还有一个手臂被扯断了,最后一个最为严重身体像是筛子,都是口器穿透的孔,倒也算福大命大,十几道伤口,硬是没伤到他的致命要害,但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江林深吸一口气,车内气氛有些凝重,血腥味刺鼻无比,无意识的痛苦呻吟声显得极为压抑,他先去看了一下即将流血而亡的那位。

    他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苍白的脸色,眉毛很浓。江林看着那些被血沁红的绷带,稳了稳心神,伸手落在他伤口处,释放异能的同时将脏污的绷带拿了出来,露出里面狰狞的血肉,脏器都能窥见一斑,异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疼痛。

    江林的异能不够他全身伤口愈合,只能暂时止住他喷涌而出的血液,但经历一场大战,他的精神力枯竭,治愈系异能也需要他的精神力作为辅助的。他记得在原剧情中的江林和方向阳坐在车里,一直保存着实力。但在救人的时候,也没有全部救回来,他手上这位异能者就死掉了。

    从前排后视镜往后看去,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两人都在关注着后面的动静,虽然没有用直白的眼神打量,却也是极为认真地表情,身后的少年整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白发沾上了灰尘,身上也有伤口。

    原本莹白的手掌因为长时间用力地握枪拿刀,出现一道长长的红痕,久久不消。他戴着口罩,双眼通红,额前暴起浅色的青筋,释放异能的双手都在发颤。

    能够看出来其实他已经到了极限,经历了一场恶战,所有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身体却是精疲力尽的,大家都知道异能耗尽的痛苦,如果强行驱使,就像是在透支生命榨干身体,每一个细胞都疲惫不堪,肌肉每一寸都生疼撕扯。

    两人都能看出来,江林的异能早就耗尽,一直在咬牙强撑,手中的白色暖光忽大忽小,直到这人身上的伤口止住血,他才撑着手臂喘了口气,但还没歇上两秒,就转身对向另外一个伤患。

    韩悦原本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里,浑身都被搅碎得疼。但很快一股清凉舒缓的感觉充斥着他的伤口皮肉,他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看看是谁在帮他止痛?

    少年眼睛睁开一条细小的缝隙,逆着光看见一道背影,模糊中看见了他的白发,瞧见了他被光模糊的侧脸,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却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光芒

    老九对于江林的印象算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瞧他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白发少年长得这么漂亮精致,肤白貌美,未经风霜的样子。应该属于象牙塔中的公主,没有经历过任何的风雨和摧残。

    他们看见老大喜欢,就把他当个小玩意,但也只是玩物而已,是没有人格的玩具。

    可今天后视镜中,那些想法按在他身上不合适了,像是在侮辱这个坚韧善良的少年。

    突然他们便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不是讨厌圣父心的人,而是讨厌他的善良没有作用在他身上,生气他的圣光没有照耀到他。

    当他生命垂危之时,有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就算非亲非故也要拼命救你,你真的会讨厌吗?

    只怕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吧。

    老九一个一贯开车开得飞起的男人,现在却老实平缓地驾驶着,没有一丝颠簸。

    江林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只有一个念头,救人。既然动手救了,就一定要救回来,否则做的全部都是无用功。

    他因为精神力枯竭,脑袋抽抽地疼,像是有针在扎,针尖一点点地刺入,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放弃手上的动作。

    那位腹腔被刺穿的男人,是他之前救过的绿眼男人,他这次露出了他深邃的面容。他还算清醒,看着江林先救了别人,脸上身上全是冷汗。

    江林朝着他安抚地笑了笑:“又是你,不用担心好吗?我不会让你死的。”

    绿眼男叫奎克,他是外国人。他原本的确很担心,因为已经观察发现江林将大部分的异能都用来治疗其他人了,直到这个笑容出现,他心中微安。

    江林面不改色地将他的肠子塞进去,又缝合好,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异能没有停歇地释放着

    直到基本伤势全部治疗完毕,江林才回到自己位置上,眼皮垂下,没有一秒就睡着了。他现在急需睡眠恢复精力,口干舌燥却也没有办法再管了。

    找到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偌大的加油站,算是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最好的栖息地了,车内三个伤患被抬了出去,奎克甚至一直保持着清醒,他感觉自己已经活过来了。

    异能者的恢复能力恐怖如斯。

    江林太累了,停车之后,任人叫了两声都没醒。

    隗绍凑上前看到江林的睡颜,嘴唇发白,满脸疲惫,口罩出现凝结的白雾。他眉梢一蹙,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对这些人这么卖力,就算死了几个又怎么样。

    他虽然也有小伤,但并不重,他二话不说钻进车里,将人抱了出来。

    而刚下车,隗绍便迎面看见了下车走过来的李野行,他那双黑眸带着冰冷的笑意,朝着他直接走了过来。隗绍对他可以说是有灵魂的恐惧和恨意,他控制不住抱紧了江林的腿。

    但他抱男朋友下车天经地义,有什么争议吗?

    天逐渐泛黑,原本带着燥意的风瞬间变得凌冽,吹得人浑身冰冷。李野行每走一步,所有人心就跟着悬一寸,表情都有些凝重,只有隗绍怀里的江林睡得香甜无比。

    “谁准你抱他的?”李野行人狠话不多,打开保险栓,抬手那枪就对准了隗绍的头顶,满身匪气,让人一时分不清谁才是江林真的男朋友。

    隗绍气得脸色如同黑锅,气血翻涌,就算知道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会一枪崩掉他,但是这一刻自尊心战胜了恐惧,他蛇瞳阴冷:“他是我的人。”

    李野行听到这话,嗤笑一声,双眼满是鄙夷:“你算什么东西啊?嗯?”

    “你想试试脑袋和我的子弹谁更硬吗?我成全你。”

    众人一惊,是知道李野行性子的,老九资历最高,率先开口:“老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等江医生醒来再说吧。”

    彭晶搓了搓手臂,低声说道:“是啊,老大,这大晚上怪冷的,我们先进去吧。”

    “是啊,是啊,何必和一个不人不蛇的玩意计较这些”

    “”李野行看着不过一天就“叛变”这么多的队友,脸上玩味的笑容更加深了,眼神也越发冷,对于这些人的劝阻充耳不闻,枪怼着隗绍的太阳穴更重了些,“把人给我。”

    “”隗绍咬牙不动,他今天不想当王八,想当勇士。

    队伍里的人又开口了。

    “咱们老大一向说一不二,别自讨没趣的,把江医生给他吧。”

    “老大不会做什么的,只是想要江医生给他治病。”

    “江医生都睡着了,谁抱都行是吧?”

    “啊对对对,老大想给江医生喝点牛奶,补补身体。”

    “”所有人看向说这句话的人。

    许时顿时炸毛,解释道:“就是泡的牛奶,每天早晨老大给江医生泡的那个,不是其他的”

    第50章

    所有人在给隗绍递台阶, 揣着明白装糊涂,谁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隗绍好像能感觉到他们虚伪面孔下的嘲笑,他懊恼又气闷, 可是这么多人,都是李野行的队友, 现在闹僵可能真的要重新死一回。

    暂时,恐惧战胜了自尊。

    他安慰只是抱一下,没什么的。

    李野行看着他隐隐发抖的手指, 唇角勾了勾,他喜欢看着有傲骨的人在他面前弯下脊梁, 而且这人还是江林的男朋友。

    当隗绍手中的江林被抱走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状似无事地拍拍他的肩膀:“正好,你受了伤,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嗯嗯,今天你也累了, 先挑房间吧。”

    殊不知这些人的欲盖弥彰更加刺痛男人的自尊心。

    李野行抱着江林跟着彭晶找了一间打扫干净的房间, 江林的身上还是脏的, 口罩也还没摘。

    他找来毛巾,给江林擦拭了一下锁骨上的粉末灰烬, 摘掉口罩, 他的脸上泛起一点红,轻轻擦了擦。李野行视线有瞬间的恍神,脑海中出现他义无反顾冲上来保护他的模样。

    如果是其他人倒是还会怀疑一下他的意图, 但是江林真的不会有人怀疑,就像他天生就有爱人的心。

    “嘶。”江林睫毛轻颤,发出一声轻声呻/吟, 人幽幽转醒,眼瞳水润润地看着他,视线有些呆滞,下一秒,他朝着李野行伸出手臂。

    李野行眼神一凝,拧着眉,眼神有些疑惑,不懂江林什么意思。

    少年的蓝眼在光下不太聚焦,表情有些委屈似的,声音很轻,撒娇般:“抱”

    李野行看着这么主动的江林,双眼都瞪大了一瞬,这是干什么?因为身体难受,内心脆弱,所以趁着不舒服,现在就能够随便撒娇求抱了吗?

    虽然满心疑惑,但李野行遵从本心张开手,弯腰把人抱住,江林很乖地勾住他的脖子,湿辘辘的脸在他颈侧蹭了蹭,小动物似的。

    李野行忍不住嘲了一句:“怎么?这就被吓到了?这么胆小”

    江林脸颊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热乎乎的气体洒在李野行的肌肤上,有羽毛拂过,让李野行呼吸都放轻了。

    直到江林从红润的唇瓣之间吐出让李野行浑身僵直的两个字:“绍哥”

    李野行瞬间眯了眯眼,抬手掐住江林的下颌,表情异常凶狠,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他妈把我认成谁了?”

    江林眼底摄入灯光,泛着湛蓝晶莹的光,眼底却是迷糊疑惑的眼神,他有些无辜地凑上前亲他的唇:“隗绍”

    李野行脑袋嗡嗡作响,这辈子从没有受过这种屈辱,表情宛如裂开了,顿时失去了手上的力气,唇角传来一抹湿润的触感。

    江林正亲吻着他的唇角,小口吮着,动作娴熟地撬开他的双唇,似乎察觉不到他身上汹涌澎湃的情绪,双眼黝黑汇聚翻涌的黑云和阴云密布的脸。

    江林眯着眼,手捧着李野行的脸,有些迷茫,似乎不理解他的不配合,继续在火上浇油,“张嘴,绍哥”

    “老子张个屁,你睁开眼看看,我到底是谁。”李野行捏着他的脸,双眼在冒火了,明明这副样子的江林他早就在脑子里肖想了很多遍,现在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江林蹙眉,睁大眼认真看了一下,依旧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隗绍啊。”

    “我操了”李野行松开掐着他的手,偏头骂了一句。

    这是致幻效果还没完全褪去,或者说江林精神力枯竭,没能抵抗住幻觉的影响。

    江林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似乎经常这么哄男朋友高兴,他伸手拽住李野行的衣领将人拉了下来,吻在他唇上,手还探入衣摆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摸了摸,语气黏糊糊的撒娇:“隗绍,给我/操/操好不好?”

    “”李野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火热又冰冷的感觉,木着脸看着摸他腹肌的少年,很想扇他,让他清醒一点,但最终没舍得到了嘴边的香甜柔软。

    原本对江林固有的思维又打破了。

    而站在门口缝隙间窥见屋内春色风光的隗绍,彻底疯狂了。

    他左思右想依旧放心不下,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找了过来,没想到就看见江林和李野行接吻的场景。

    李野行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挡住了江林的身体,只有两个白皙的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两人缠在一起,男人的手在江林裸露的小腿上摩挲,粗长的手指捏着他白皙的腿肉揉搓着

    隗绍早有预料,所以虽然气恼,倒是也能咬着牙忍了,毕竟早有心理准备。但知道江林那一声似有若无的”隗绍”响起,他整个人如有雷击,将他身体劈开了。

    江林把李野行认成了自己?

    江林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

    李野行这个卑鄙无耻、乘人之危的小人!

    那瞬间,隗绍什么都管不了了,心口炙热一片,燃气了血性,血液瞬间冲上了脑门,浑身肌肉紧绷,脸上的蛇鳞凸现,门从外面打开,直冲李野行后背

    李野行正咬着江林的舌尖,感受到危险,抱着他躲开,转头便看见朝着他咬过来的大蟒,毫无防备被咬住了身体,江林滚到床底下,一人一蛇冲破窗户走了。

    两人的打斗声,让机敏的异能者察觉到什么,纷纷朝着江林屋里涌来。

    结果就看见晕倒在地上的江林,窗户坏掉了,其他两人无影无踪。

    老九彭晶几人面面相觑,李青青和石欢把江林扶到床上,也管不了他的衣服还是脏的,末世也讲究不了这么多。

    “不是?”彭晶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额头,手足无措,难以置信:“那蛇人真敢和老大干啊?”

    “他妈的不是个孬种吗?”

    许时摸着下巴附和道:“是啊是啊,那天他明明看见江医生进了老大房间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又当上英雄了?”

    “咳咳,行了,我们先去看看奎克他们吧,这里让她们看着就好了。”老九打断两人的聊天。

    李青青和石欢姐弟在房间里守着江林,关掉灯,拿东西挡着破烂的窗户。

    “青青姐”石林轻声开口,“您觉得隗绍哥哥还能回来吗?”

    李青青语气冷淡:“够呛。”

    石欢摸了摸石林的脑袋,教导他:“隗绍哥哥回来也只会让江林哥哥为难,我们要学会审时度势——最好隗绍哥哥回不来最好。”

    “好的,姐姐。”石林点了点头。

    李青青:“”

    躺在床上意识清醒的江林:“”

    刚刚他故意的,他知道隗绍在外面偷窥,想要刺激一下这个废物,如果这样都没有任何反应,江林就要重新评估他的价值了。

    没有用的东西都可以去死的

    而被蛇口叼走的李野行身体撞碎了玻璃,玻璃嵌入他的身体,尖锐的獠牙刺入他的身体,瞬间刺伤了他的肌肤。他用拳头狠狠砸在隗绍眼睛上,李野行直接被甩出了几十米,砸在树上,树直接从中间断裂。

    李野行双眼迸射出一丝战意,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看着参天的蟒蛇,直接发动了自己的异能,拽着蟒蛇进入邻域。他拽着蛇尾陷入深海里,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掀起白色的浪花,巨大的蛇身在海中翻滚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巨大的蛇头咬住李野行的肩膀,撕扯着他大片的皮肉,牙齿尖锐,近身肉搏。李野行的匕首狠狠滑过他的鳞片,跳入水中,在他身上灵活地穿刺划破,凭借超绝战斗经验,找到了他脆弱的七寸,使出浑身的力气,就是想要钉死他。

    巨蟒痛苦地翻滚着身体,化作了人形,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任由自己的身体沉入海底。

    李野行让大海消失,两人出现在沙发上,隗绍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仿佛死人。

    李野行想上前确定他的死亡状况,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几步之后他就停住了脚步。

    隗绍的情况很奇怪,裸露的手臂上蔓延出黑红色的血丝,像某种恶心的吸血的生物,在他受伤的地方轻轻地蠕动着。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些红丝便将他的伤口包裹住了,同时他的身体沁出黑色的液体,侵蚀着他的领域。

    原本紧闭双眼的隗绍,缓缓睁开眼,眼瞳也钻进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占据了大半的眼球。他直勾勾的看着李野行,勾了勾唇:“我不怕你了,你这个恶心的疯狗。”

    李野行挑了挑眉,将人扔了出去,防止他污染自己的邻域,冷笑一声:“说我恶心,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以前只是半人半兽,现在是半人半鬼了。”

    “你别吓到江林,江林大半夜醒来看见你这样的人,只怕要直接呕出来,也不知道从前他怎么下嘴的呢。”

    隗绍伤口在急速愈合,忍无可忍地暴怒出声:“你闭嘴,你这畜生。”

    “我就要说,江林跟了我,比跟着你这个窝囊废好多了”

    隗绍像是对这三个字有应激反应,死之前被骂了一辈子的窝囊废。

    两人又打了起来,异能者的身躯都异化过,坚硬无比,砸在石头上,都是石头稀碎,人还没事。

    两个异能者之间不死不休的战斗宛如野兽的互殴,血腥残暴,难分伯仲。

    江林半夜睡醒,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洗完澡洗漱了一下,吃了点东西继续睡了。

    早上的时候,李野行还没回来,大家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江林继续给三个伤患治病。

    好消息是三个人都活了下来,坏消息是李野行可能死了。

    门被推开,一众人瞬间站起来,枪架了起来,对准门口,以为是那只不怕死的丧尸闯了进来,出现的是一夜未归的李野行。

    此刻他浑身是血,那场与蛾人大战都没有受这么重的伤,手臂被撕扯下大片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一只眼在淌着血,半边脸都是血迹,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拖长的血迹流了很远

    大家都是一惊,实在是这样的惨状很少能在李野行身上窥见,彭晶声音都有些结巴:“老老大,你没事吧?”

    看到这惨烈的样子,一般脑回路正常的人都很难说出那句没事吧。

    李野行没回答他的话,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江林,一只眼的眼珠子甚至是血红的,受伤的眼睛已经完全不能视物,男人的表情很冷漠可怖,但是越是这样,越没有人敢说话,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江林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李野行,满眼不敢相信,吓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双眼流露出关心之色。

    “等下,老大你要不要先去休息”彭晶凑上前,想要劝一劝,虽然隗绍作死,但是江林是无辜的啊,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可是下一秒,彭晶便被李野行一脚踹飞出去了,是毫不讲理的暴力。彭晶顿时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有人小跑过去扶起他,但没有人再敢拦着李野行了。

    江林双眼微微瞪大,看了一眼彭晶,又瞧了一眼李野行,下意识要朝着彭晶走去,但又顿住了脚步。

    他穿着自己的卫衣,露出细白的脖颈,紧紧盯着李野行,还未等他走近,自己率先朝着他走了两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看着他鲜血淋淋的脸。

    江林眼圈都红了:“你伤得很重,是谁干的?”

    李野行面容冷漠地看了他一会儿,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半边带血的面孔显得森然恐怖:“隗绍被我杀了。”

    江林眼瞳一缩,白皙的脸庞肌肉抽搐一瞬,哆嗦地开口:“什么?”

    “为什么”江林眼底晃荡着眼泪,要哭不哭的模样。

    “因为他想杀我,他恨我。”李野行看着伤心的江林,压低声音问他:“你要去陪他吗?”

    “他真的死了吗?”江林克制着颤抖,抓紧着他的手腕,一直没松开:“你们为什么啊?”

    他还是不能理解,并且陷入了深深的困扰,“你们明明都是很好的人。”

    见李野行受伤的眼又用处鲜血,他下意识地说道:“你先别动,我看看你的眼睛”

    隗绍没死,两人两败俱伤,他趁机逃走,李野行也没有追,他刚刚确实有迁怒江林的意思,也想看看他到底会如何选择。

    可是看着那张无辜可怜的脸,想起他的无意中的舍身相助,最终所有的怒气都一泻而出。

    他像是虚脱了般,倒在江林身上,抱着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懒散:“给我治治伤吧,江医生。”

    那蛇人走了也好,再也没有碍眼的人阻碍他的行动。眼前这个人也能永远属于自己了。

    李野行想当然地这么觉得。

    彭晶捂住疼得厉害的胸口,见老大没伤人才松了一口气,却也产生了一丝不满,只是深埋在心中,没有任何的表现。

    “好,我先去拿药箱来。”

    因为李野行的伤势,众人决定在原地休整一天,江林完全不像是死掉男朋友的人,尽心尽力地给李野行医治,所有人都觉得江林可能会做手脚为自己男朋友报仇,毕竟之前看着两人情比金坚,互相保护。

    江林宁死不屈,隗绍舍命保护。

    但是江林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在治疗好李野行之后,在房间躲了一下午,午饭和晚饭都没吃。许时送饭的时候发现他的眼圈红红,像是躲起来哭过。

    也是了,像江林这样善良的人,男朋友死了自然是要一点表示的,但又不想影响其他人,所以只能默默地垂泪

    李野行的伤势很重,左眼已经全部坏掉,除非换掉眼珠子,否则他的左眼永远都是装饰品了,身体上各种撕扯伤也非常严重。江林不知道隗绍的情况,总之不太可能比李野行轻就是了。

    江林无声的笑了一声,像原主这样的样貌和异能,既然没有相应的实力护身,只有两种结果,第一种,就是原主的结局,沦为胯/下/玩物,辗转无数人手,毫无人格和人权地活着。

    第二种,就是现在江林这种情况,依旧身不由己,末世随着秩序的崩坏,人的欲望也在无限升高,手段越发强势暴虐,看见美好的东西,谁都会想要独占。

    但当环绕着宝物的豺狼实力相当,无可避免地会发生争抢,就像隗绍和李野行这种情况,轻则重伤,重则死亡。

    江林愿意称之为狗咬狗

    李野行听到江林因为隗绍黯然神伤,连食物都吃不进去后,顿时觉得自己火气都冒出来了。他伤成这样都是隗绍造成的,现在江林还因为这个罪魁祸首而伤心,这让他有种被抛弃的错觉。

    江林刚下床,准备喝点水,门就从外面粗暴地踹开,他转头看,就瞧见李野行那张阴沉的脸,脸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狠。

    “你怎么来了?”江林放下水杯。

    李野行径直朝着他走过来,气势汹汹,捏着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你在哭?”

    江林表情有些闪躲:“我哭怎么了吗?”

    “你为了隗绍那个傻逼哭?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伤都是因为他”李野行危险地盯着他。

    “我知道,你告诉我了。”江林很认真地回答。

    李野行伸手就要摸枪,一枪崩掉这个鬼小子算了。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哭的。”江林清澈湛蓝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平静又包容,宛如温柔的大海,抓着他的手,语气很平和,情绪稳定:“你也是我的朋友,你死了我也会伤心。”

    一句话让李野行冒到头顶的火焰被无声的花洒浇灭了,缠着绷带的手腕被江林轻轻握住,江林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你别这么大火气,对于养伤不好。”

    李野行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些怀疑:“你不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江林叹气,“你不会无缘无故杀他,而且你也受伤了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他呢?”

    “因为他是异形,他不是人类了,他的身体被别的东西侵占了。”李野行其实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寄生,但告诉江林自然是要骗骗的,“他突然攻击你,想要吃掉你,所以我杀了他。”

    江林先是不太相信,神情又变成沉思,最终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我觉得上次他醒来就有些奇怪”

    李野行眉梢一挑,没想到江林这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话,表情都没那么凶了,食指顺着江林的唇角滑入,摩挲了一下他的唇,旋即探入他嘴中,指腹摸了摸他雪白的齿列。

    江林往后退一步要躲,但是李野行按住他的腰。

    “你唔别。”江林拧着眉,小表情有些不情愿。

    李野行抵住他的舌头,不让他说话,湿滑的小舌头颤巍巍地缠着他的指头,嫩嫩的舌尖抖得有些厉害,打湿了他的手指。

    江林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因为张嘴的时间太长了,他下意识地吸了吸自己的口水,就像是软软地含了一下他的手指,江林唇角都湿润了起来,看着有些可怜。

    “你还记得昨晚你做了什么吗?”李野行声音又低沉起来,故作低沉,气氛瞬间因为他这个动作和语调变得暧昧起来。

    江林吐出他的手,扭着头不看他:“我不记得,我睡着了”

    “装什么江林。”李野行挑起下巴,“直视我的眼睛,小兔子。”

    江林受不了这个称呼,抿唇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李野行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强吻我,还说要操/我。”

    “!”江林瞪大眼睛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更加有神漂亮了些,“怎么可能!”

    “我不会说这种话。”

    “对,你说的是操操说的是叠词比较可爱?”李野行轻笑一声,说的是强词夺理那一套:“现在你男朋友死了,是不是能安心和我在一起了?”

    “”江林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别开玩笑”

    “啧,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痛,江医生知不知道接吻可以止痛吗,给我止止疼吧。”李野行一场恶战后,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享受自己的战利品,也不管江林同不同意,亲了亲他的嘴唇。

    江林偏头,唇角被反复亲着:“没没有这种说法的。”

    “别动。”李野行打断他的动作,用力吸吮着他的唇,“我会对你好的。”

    “老大这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刚死了男朋友”许时指指点点地看着那道隐约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那可不,头七都没过呢,江医生也算是小寡妇一枚,要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吧。”

    “哎,羊入虎口咯。”

    但是下一瞬,吃瓜的几人都僵住了,因为他们听见了一声清脆且巨大的巴掌声。

    好家伙,“小寡妇”终究还是不堪受辱反抗了!

    许时高呼了一声老天奶,“我就说不能逼太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