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狗:你要不要听……
家就这么点大,现在大家伙住着都挤得慌,吃饭还得站着吃,接女主回来这件事,暂时还不急。
急的是周母,整日里找领导探听情况,领导现在看到她就躲,周母可不就更急了,连着大半月下来,急的上火,嘴角冒起两个热疮来。
而就如周母所说,刘梅就爱看她热闹。
——往往前一日刚被俞爱宝撅了脸,第二天还能巴巴跑过来!
周母明面上姊妹情深,私底下暗骂:“呸,那娘们就不是个好人!”
周美美也不喜欢大姨,虽嘴上说不出什么来,但从神情上也能看出来这小姑娘跟她外婆是同仇敌忾。
俞爱宝没跟着凑热闹,旁观者清,看得出来,刘梅不是什么好人,赵娟也没对她的亲表姐干过啥好事儿。
刘梅是不想找工作么,整日里这么闲着几乎日日过来跟赵娟闲唠嗑。
还不是找不到工作。
就连赵娟这工作,也是当年周淮升出事后,领导为了让他加尽量减少负担,特意帮忙说情,给她安排的临时工工作。
据周淮升的‘出卖’,赵娟自从有了这临时工工作,没少在刘梅面前暗暗炫耀,生活质量也肉眼可见好了一点,早几年刘梅都不大乐意过来,就是不想见到赵娟那得意的嘴脸。
这下轮到赵娟倒霉,刘梅可不就要以牙还牙么。
这俩表姐妹从小争到大,只要不关乎人命,这俩都是表面亲密,暗地里斗个针尖对麦芒,就连自家老头谁先没的早,都要拿出来比一比。
如果地下俩老头还没投胎,看到那一幕,铁定得跳脚骂:呸,晦气!
但一旦有一方生重病,另一个比谁都着急,那是自掏腰包也要把人从地府那边给拽回来。
这大概就是:阎王爷您等着,咱姐妹俩没比出胜负之前,谁都不能比谁先报到!
真是奇怪又感人肺腑的姐妹情。
不过显然,她俩的‘姐妹情’那是不容易他人插足的。
周母明明就是‘与姐斗,其乐无穷也’。
她没开口求助,俞爱宝也没管,只工作之余,偶尔打听点进度吃吃瓜。
俞爱宝最近也忙得很,马上到期中考试,俞爱宝每日的课程多安排了两节,最近一个月的体育课和音乐课通通停课,为主
课让路。
校长对期中考试和期末考都非常重视,因为在山泽县,期中考是三校联考,期末考全县联考。
考试的综合成绩排名,关系着上面对这些学校资源发放的比例分配问题。
比如奖学金、贫困生助学金。
考的越靠前,奖学金和贫困生助学金分配比例越高。
俞爱宝这几日,不是在上课,就是给来问问题的学生讲题。
偶尔碰到下午没课的难得时机,还会骑着单车去姚女士家附近蹲点,看看女主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主经常干重活,看似单薄的身体,实际上陈旧的衣物下藏着的是结实有力的肌肉。算上去五个月的肚子,用宽松的衣物遮挡着,也不见任何弧度。
总之,稳得很。
唯一的变数,那就是雇佣女主的那位姚女士,对待女主的态度到了恶劣的地步。
看起来随时都会翻脸将人赶走。
这大概就是后来女主大着肚子无处可去,找到周家的原因。
除此之外,周小狗也总给她找麻烦。
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师知道了周小狗的舅妈是隔壁县三中初中部老师,最近周小狗一淘气,事情就会传到她耳朵里。
这一日放学,俞爱宝照旧骑着单车和周美美等在附小校门口。
校门口不断有学生涌出。
这时——
注意看,这个身穿黑色制服裙装,扎着道姑头的女人是小——狗的班主任,杨桃杨老师。
俞爱宝一看到她跑出校门,一眼锁定自己的方向,抓着周美美就想溜。
然而——
“俞老师!”
“俞老师!”
“小果舅妈!!!”
俞爱宝:“……”
她转身,扯出一个礼貌性微笑:“这么巧,杨老师,刚才没看到你。”
杨桃摆摆手,没跟她计较:“俞老师,你们家周小果最近实在太调皮了,连着三天没写作业了,正好你过来接人,可要好好说说他!”
“人是聪明机灵的人,就是不爱读书,再这样下去,可就毁了!”
俞爱宝乖巧低头:“对对对,是该好好教育。”
周美美看着身边这个在县三中初中部让所有学生闻
风丧胆,毒舌到其他老师都对她退避三尺的舅妈,这会儿作为熊孩子家长,面对自家孩子的老师,也不得不老实低头,仿佛圣人走到台下,有一种原来舅妈也没这么遥不可及的恍惚感。
俞爱宝带着周美美来到五年级,据说被杨老师勒令面壁自省的周小果,这会儿正像一只得了多动症的猴子,从这张桌子跳到那张桌子,引起留下来做值日的同学哦哦怪叫。
“啊呀呀,区区杨老妖婆,也想让本大圣乖乖屈服,做她个春秋大美梦去!”
同学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有人眼尖看到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鸭叫般的笑声戛然而止。
杨老师面容黢黑,要不是捣蛋学生的家长就在一旁,以这年代老师的脾性,早拿木尺追着周小果揍屁股了。
“小果,小果别说了,杨老师来了!”
周小果不怕,一个倒立,用双手行走:“来就来,杨老师,你有本事打死我,反正我周小果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不做作业,就不做作业!”
‘走着走着’,离开桌角,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的白色旅游鞋。
这种旅游鞋很少见,样式漂亮洋气,由于价格十分昂贵,一双要四百八,走在市中心,都很少有见人穿这个牌子的旅游鞋。
但周小果很熟悉,这几日见过好几次。
这双鞋一直穿在那个女人的脚上。
周小果惊得两手一软,天灵盖猝不及防砸在结实的水泥地面上,砰的一声,听的在场所有人都头顶一痛。
“啊——”
周小果惨叫一声,杨老师顾不得生气,担心自家学生脑袋给砸坏了,忙上前去扶人:“叫你不要倒立走路你不听,快起来看看,这脑袋可是重要位置,砸坏了可咋整?”
周小果顺着班主任的拉扯晃晃悠悠站起来,捂着脑袋泪眼汪汪,瘪嘴,小声叫:“舅……舅妈,你怎么来了?”
俞爱宝一改往日在他面前恶毒强势的模样,表情温和慈爱:“舅妈和你姐姐刚在校门口等着,你们班主任把我叫过来的。”说着,一脸担忧,“怎么样,刚才没事吧,摔疼了没?”
俞爱宝这么温柔体贴,周小果属实没见过,还有点愣神:“还……还好吧?”
俞爱宝:“我听你们杨老师说,你在课
堂上还注意德智体美劳共同发展,竟然还会倒立行走,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呀,我不信。”
单细胞小狗没听出话中危险性,还当俞爱宝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在夸自己,骄傲挺胸:“这有啥,我倒立给你看!”
说着他往前一倒,轻松倒立,还围着俞爱宝走了一圈:“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俞爱宝上前一步,抓住男孩脚腕,“来吧,既然小狗不做作业,不想读书,就想当个杂技演员,舅妈就帮你实现梦想。”
“你舅妈我是个开明人,我在,你舅不敢揍你。”
说着,拎着周小狗的脚腕就往门外拖。
“啊?”
“啊!”
“你这个女人,松手松手!”
“我不要出去,松手啊啊啊!”
周小狗挣扎踹腿,以俞爱宝的力气肯定没办法将他整个拎起来,他的手还撑在地上,却已经因为羞臊不安而开始手软起来。
周美美愣愣的看着,见弟弟好几次差点踹到舅妈,醒神大喊:“弟弟,你要是踹到舅妈,看回去舅舅怎么揍你!”
话落,周小狗两腿僵硬,却不敢再挣扎。
周淮升是真把两个外甥外甥女当自家儿子闺女养,周小狗要是做的事情出格,周淮升是真拿棍子抽。他有这方面经验,知道怎么用棍子抽不会伤到筋骨,但会让小孩受到皮肉之苦,下手是真的黑——
去年下半年,周小狗抽走垃圾站上了年纪的大爷的凳子,害人家摔了个人仰马翻,他还不知严重性,人大爷当晚进了医院,打了石膏。
周淮升得知后,跨越几百公里连夜赶回来赔钱道歉,当着那大爷家人的面抽了他一顿,棍子都抽断了,那家人拦都拦不住。
那段时间,每天早中晚饭都是周淮升让周小果风雨无阻的送去给大爷吃,还让小孩儿包了人家里的家务活,直到大爷彻底康复才停止,可谓是惨痛的记忆犹新。
从小到大,周小狗一年至少被抽两次,去年下半年那一次,直接给小孩抽出心理阴影来了。
要周小果说,不就是踹到这女人,又没伤到,也没进医院,跟去年那次没法比,不至于挨一顿揍。
但想想自家舅舅结婚后一回家那没出息的劲儿,被个小小女人轻松拿捏,
简直是男人的奇耻大辱!
周小果看不上归看不上,但还是能深刻认识到,他看不上舅舅耙耳朵是一回事,这不妨碍舅舅很有可能因为这女的的一句话,把自己亲外甥给往死里抽!
周小果识时务:“舅妈,舅妈我错了,我做作业,我也不在课上倒立了!”
俞爱宝给了周美美一个赞赏的眼神,依旧拽着人的脚踝往外扯。
杨桃老师看的目瞪口呆,都忘了阻止。
倒不是觉得俞爱宝下手有多狠,相比较起来,看上去不疼不痒的,压根不能和木尺打在手板上相比。
但看着怎么就这么解气呢?
现在正是放学高峰期,为了避免出现校门口人流堵塞情况,这边学校实行分批放学制,低年级先放学,一二三四年级的小学生早就走了,五年级还留下一部分走的慢的。
六年级的学生放学铃刚响起,大批学生吱哇乱叫,仿佛出笼的神兽蜂拥而出。
最先出来的那批,刚下楼就看到走廊里倒立到面红耳赤的学弟,边上几个看起来像老师的围着站立,面色奇怪,纷纷噤声。
学生骨子里带着对老师的畏惧,像周小狗这种胆肥,还敢挑衅班主任的奇葩不多。
很快,堵在楼道上的学生越来越多,周小狗的脸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涨红的厉害,不知道有多少时倒立脑子充血的原因。
“舅妈舅妈,”周小果艰难看向俞爱宝,吃力的小声哀求,“舅妈求求你了,这么多人在,给我留点面子吧。”
年纪小小,已经是个很要面子的小男子汉了。
俞爱宝点头:“起来吧。”
她不打算在倒立这件事情上多折磨他,万一真出问题就不美了。
周小果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松口气,看向周美美的脚,崩溃:“姐,看着干嘛啊,还不赶紧扶我下来!”
周美美被吼的心跳加速,抚着心口,脑海中第一次浮现一种不妥当的念头:舅妈刚刚就不应该这么快就放过他!
这个对她来说堪称恶毒的念头一闪而过,周美美吓一跳,立马将它拍散。
——这是亲弟弟,这么想不对!
杨老师也跟着松口气,还别说,她都替周小果同学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干好像比让人在周一全校早操上通报批评更加
丢脸……
然而,俞爱宝没完。
就在周小果哆哆嗦嗦被姐姐扶着站起来的时候,俞爱宝扭头对杨老师说道:“杨老师,想必您也看出来,我是个非常开明的家长,既然我家小狗不喜欢读书,与其浪费家长的钱,浪费老师的精力,不如就顺了他的意,让他去学杂技。”
“现在好好学,将来也能有一门吃饭的手艺。”
杨老师傻眼:“啊?”
所以?
“所以,我打算给周小狗办理退学,以后就不来了。”
杨老师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这这……俞老师,这不好吧,小孩子不爱学习很正常,咱作为老师和家长的,得慢慢引导才是。”
“他还这么小,没有文凭,没有知识,在以后人均至少初中生毕业的大环境里,连工作都不好找啊!”
俞爱宝叹气:“老师您也看到了,我只是他舅妈,不能体罚他,也不能对他做什么,现在不顺着他的意,日后他要是长大了恨我可怎么办。这孩子爸妈不在家,现在一直是我和他外婆带着,舅妈不好当。”
两个大人你来我回,一旁的周小果仰头听着,一开始听到这女人让自己去学杂技,还以为是要给自己请一段时间假,到时候学不学还不是看自己,等玩够了再回学校。
想到这里,周小果激动的心跳加速。
但紧接着,听到她说要给自己办理退学,以后就不读书了,那一瞬,一道惊雷劈过他的脑海,小孩儿整个人懵在原地。
周小果不爱学习,早上起不来,上课的时候思绪跑神、睡觉,但刻在花国人骨子里的基因深深影响,他就没想过要退学。
在他的想法中,自己会这么带着烦恼一点点混到初中、高中,然后像大姐一样考个大学,然后在大学里找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一毕业就结婚,然后找个清闲的工作做着。
从头到尾,也没有关于‘退学’这两个字的未来打算。
如果退学了,他能干什么?
小少年有些迷茫无措。
俞爱宝低头看向他:“老师你看这孩子,都惊喜懵了,看来我的这个决定做对了。”
抬头,一脸促狭的笑。
杨老师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俞老师这是在吓唬周小果。
也是
,周小果现在的厌学情绪越来越严重,不下猛药是没有用的。
于是配合道:“也……也是,不过退学太过仓促了,要不先请假几天,我这里有些手续要办,等手续办好,你们再过来办理退学?”
俞爱宝点头:“成,那就先请假五天。”
两边没跟周小果商量,很快商定下来。
周围人来人往,都忙着放学回家。
要好的学生们三两作伴,嬉笑打闹着从周小果身边经过,把周小果衬托的像个隐形人。
谁也没有在意他的情绪。
就连以往要好的那几个同学,都在刚才背着书包纷纷离开。
姐弟俩挤在自行车后座上被俞爱宝带回家,一路上,周小果都很安静。
也不是伤心,不上学有什么好伤心的,毕竟他还没经历过那种强烈的落差感。
他只是有些迷茫,对未来的迷茫。
回到家,周母情绪不高,周小果情绪也不高,只有周美美很高兴。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在看到周小果难得吃瘪后,周美美的确有点高兴,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
她保证,真的只有一点点!
到底是自己最心疼的外孙,周母打起精神:“哎哟喂,我家小果今天怎么像一只蔫头耷脑的小公鸡,啥个事儿让你这么忧郁?”
周小果纠结了又纠结,趁着俞爱宝进屋,凑到周母身边小声告状:“外婆,她嫌我上学费钱,不让我上了。”
“什么?!!”
——赵娟婆媳俩打起来啦!
——哪个‘赵娟’?
——还能有哪个,就是上上个月刚结婚,在运输队当司机的那个周队长他妈和他媳妇!
——哦哦哦,是她俩啊,赵娟不是挺怕她儿媳的么,她俩咋会打起来?
——听说是她那个在县三中当老师的儿媳不想白养两个外甥外甥女,要把他俩赶出去,赵娟不同意,她俩就打起来了!
——啧啧。
周淮升回来的时候,他妈和他老婆打起来的消息已经在这片胡同巷里传的沸沸扬扬。
邻里都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目送他一路,仿佛是在遗憾多好一大伙子,怎么就娶了个会跟婆婆干架,不孝顺的河东狮。
周淮升
急急忙忙跑回家,推开院门,惠珍婶子在院子里扫地,地上一大片砸得飞溅的粗陶罐碎片散落在血泊中。
男人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他妈举着粗陶罐追着媳妇儿打,他那娇娇弱弱的媳妇儿狼狈逃窜,无数次望向院门口,盼望他奇迹般出现的身影。
可他那会儿什么也不知道……
男人悲从心中起:“老婆!!!”
惠珍婶子见他回来,刚张口要打招呼,一声‘大侄子’被惊的噎了回去,瞪大眼看他拔腿往屋里冲。
屋里没人,灶屋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以及周母的怒骂。
周淮升急忙冲进灶屋,就见两道身影正围在灶台前盯着咕噜冒泡的锅,见呼哧带喘进来,周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干什么咋咋呼呼的,害我差点摔碎勺子。”
而另一个正夹着块鸡胗,沾着蒜末酱油碟吃的喷香的,可不就是周淮升脑海中脑补出已经出事的爱妻俞爱宝么!
“瓜妹!”
俞爱宝努力将注意力从脆嫩的鸡胗上分给他一点点,敷衍道:“嗯嗯嗯,在呢在呢。”
周淮升搞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但心中涌起的却是失而复得,眼眶泛红,努力平复气息,走到她身边:“今天怎么想到杀鸡了?”
周母压根不知道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周小果当面告小状后,周母也就亮着嗓门吼了那一句,但很快就恢复理智。
平日里再看不惯她家儿媳那娇气懒散又爱好享受的作风,也知道她本性不坏,最多也就收拾收拾欠揍的周小果,却也绝对干不出糟践人的事儿。
她没听周小果一面之词,而是直接问外孙女。
周美美是那种不会说谎的人,她是宁愿当个锯嘴葫芦,也不会撒半点谎。从她嘴里得知的消息,才是真相,有参考价值。
“今天弟弟淘气,在课堂上倒立行走,三天不做作业,还叫他班主任‘老妖婆’,被他班主任找家长了。”
不打听还好,一听到小外孙在学校里干的好事儿,周母一阵血压上升,举着巴掌追着周小果的屁股揍。
周小果想逃跑,一转身,就见他姐正站在门口落下门栓,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周美美心虚背手,眼神东瞄西窜,就是不敢看他。
再回头想跑屋里,俞爱宝站在屋
前,屋门紧闭,被告小状的小心眼女人手里拿着鸡毛掸子递到他外婆眼皮子下,假惺惺关怀:“娟姐,生气归生气,别打坏了自己的手,用这个吧。”
——关门,放外婆。
无处可逃的周小果被切切实实揍了一顿狠的,一开始还要面子不吭声,后面实在疼的忍不了了,一边躲一边歇斯底里的哭嚎,小脸哭的涨红。
这不,这会儿还趴在屋里,一抽一抽下不了床呢。
屋里就他一个人,大姐在上大学,下半年就要实习了,现在课业忙得很,有时候双休日也不回家。
大哥在学校,忙着高考备考,老师加班加点的给免费讲课,有时候大晚上都要延迟晚自习,双休日也不一定能回家。
他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连亲姐姐都帮着那个女人背叛他!
周小果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枕头上。
“大哥呜呜呜”
“大哥我好想你,你在就好了呜呜呜呜”
如果周二恒在,就算阻止不了他的挨揍,至少这会儿也能安慰安慰他这个弟弟。
哭着哭着,哭的肿眼泡的小少年忽的听到一阵熟悉大吼,惊得小小身子一个哆嗦!
没错了,那铁定是他那无情铁掌小舅舅的声音!
周小果吓个半死,他不过就是告了个小状,这不也没成功么,那女人连块油皮都没掉,值得他舅舅伤心欲绝成这样么?
听听这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女人没了呢!
周小果的小腿、大腿、屁股和后背疼的一抽一抽,心慌的要死。
完了完了,刚才外婆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会儿说不定有多伤心欲绝,舅舅看到他老婆受了气,又看到外婆气成那样,指不定又要拿棍子抽他!
周小果越想越慌,拼命仰头看着上方的小窗户,绞尽脑汁思考越狱的可能性。
等离开家,他要如何乞讨,如何被贵人看中赏识,最后赚到大钱,衣锦还乡,多年苦寻他未果而懊悔沧桑的家人们看到他,会如何跪地痛苦忏悔的画面他都想到了。
就是没想到,他舅舅对此并没有说什么。
那时,周小果正趴在小窗户上,上半截身子落在外头,屁股连着下半截身子不停扭动挣扎,犹如一条奋勇穿梭的蛆。
“你在干什么?”
周淮升凝眉不解。
周小果挣扎的小身子一僵,又拼命扭动回来,灰尘沾在面部泪痕上,左一条又一道,眼睛肿的像核桃。
他干笑:“没……没啥,就是锻炼一下身体。”
周淮升平静点头:“下来吧,吃饭了。”
周小果:“……???”
诶?
就这样?
没了?
看着舅舅离开的背影,周小果拧眉,面色凝重的嘟囔:“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这一晚,啥事儿也没发生。
不仅没事发生,他还吃到了一只鸡翅膀。
——鸡腿被俞爱宝和周母给吃了。
俞爱宝在家从来不会在吃食上让着孩子,除了周母能从她筷子底下夺食,其他人,谁也不能!
护食的很。
因此,自从俞爱宝嫁过来以后,两个鸡腿中的一个,那肯定属于她。
另一个给周母,可惜周母每次都舍不得,会让给小孙子吃,嘴里还不停暗示俞爱宝:“咱大人少吃两口没关系,小孩子正在长身体,不吃不成。”
俞爱宝就不是个受委屈的人,听出婆婆的言外之意,也没想着忍上一次两次,当下就直接端起周淮升还没开吃的饭碗,把里面的米饭平均分配给周大美等四个‘孩子’。
“哥哥长这么高已经足够了,少吃一顿没关系,饿不死。”
一顿操作,周母傻了。
锅里的米饭每次都定量烧好,没有多出一口,周母舍不得饿着儿子,只能把自己那碗让给儿子。
“儿子你吃,妈就算不吃,也不能让自己的亲儿子给饿着。”
她忘了,她家儿子听不懂好赖话。
不吃=不饿=吃过了。
周淮升没那么多心眼子,高高兴兴吃完饭,坚决不掺和婆媳矛盾中。
留周母实实在在饿了一晚上,半夜饿得烧心烧肺,起来想弄点剩菜吃,没想到剩菜全被她那八百个心眼子的儿媳妇给处理了。
从那以后,周母再没试图从俞爱宝口中夺食过。
连着两个月,‘好吃的一定得留给儿媳妇一份’这种暗示深深印刻进周母心里,否则自己真得饿肚
子,自家儿媳妇对付婆婆就像是对付周小果一样,那是半点不带心软的。
鸡腿中的另一个,本来周母还想让给儿子吃,对上儿子看鸡腿看的晶亮的目光,周母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儿子刚刚回来时那惊天动地的那一吼,不是为了小公鸡被杀的心痛。
估摸着是外面地上杀鸡带出的血,让这傻儿子以为她对儿媳妇干了什么!
伸出去的鸡腿又收了回来。
呸,吃什么鸡腿,喝西北风去吧!
这么想着,周母恨恨下口,撕下一大块鸡腿肉来,瞪着蠢儿子的眼神骂的很脏。
到嘴边的鸡腿飞了。
周淮升瞪大眼,不舍的收回目光。
好吧,看来今天他妈有胃口,鸡腿想留着自己吃。
周美美吃着自己的小鸡腿,心情美得不行。
她想,自己可能是个坏女孩。
不然为什么看到平日里总是欺负自己的弟弟被打得嗷嗷直哭,自己会这么高兴呢。
果然,还是报复心太强了吧。
周母为什么今天杀鸡?
俞爱宝向周小果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第二日,周三。
一大早,天还没亮,屋外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小果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到自己请假了,未来好几天都不用早起上课,想到那些习惯早起背书的人,这会儿说不定正痛苦的和睡魔做着斗争,心情不禁更加美好,缓缓闭上眼,准备继续他的美梦。
忽的,房门被人推开,周小果抬头,一道高大的黑影沉默的矗立在门口,仿佛随时都会像一座大山般压向他。
周小果被吓得瞌睡虫都醒了,龇牙咧嘴忍着痛打灯,看到熟悉的面孔,松口气:“舅舅?”
周淮升点头:“起床。”
“……???”周小果,“舅舅,今天舅妈给我请假了,我不用去学校。再说,这才几点?”
周淮升看了看手表:“四点零五。”
“四点零五???”
这么早起床做什么,之前上学的时候,他才五点半起床,咋不上学了,还得提前一个多小时起来?
周淮升想到瓜妹的坏笑,嘴角忍不住勾起:
“你舅妈说,你沉迷杂技不可自拔,连书都看不进去,字都写不出来。既然你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我也阻止不了你,那就从了你的愿望,以后四点起床锻炼身体,早点达到杂技团演员的身体素质。”
周小果:“???”
舅舅,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周小果恨:俞爱宝,我周小果跟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