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第 321 章
321
兰波陪同阿尔蒂尔采购所需食材花费了两个多小时, 而这两个多小时,其他人放松身心享受着片刻宁静。
而当他们回到庄园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波德莱尔就命专车来接兰波前往巴士底狱。
还想好好休息会儿的兰波,只能无奈动身起来, 并且告诉魏尔伦午餐不用等他,甚至下午都不一定能回来。
因为费奥多尔的身份过于特殊, 法国高层一致要求将他关押在巴黎市区东部,那座专门关押□□的监狱中静待处置。
来接送兰波的军官一副刚正不阿的正派形象,四十出头的年纪, 沉稳干练。
他在兰波上车之后,才明确提到上级的要求。
——想要探监必须得尊重高层的指示,不能使用异能力隔绝空间、屏蔽监察官, 事后会有专人检查实时录像的真实性。
兰波平静接受这些例行规定,这些措施主要针对诡计多端的费奥多尔, 其次就是为了防止他因为私心刻意隐瞒、知情不报。
坐在主驾驶位上的中年军官, 见任务对象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和眼神,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想和超越者打交道虽然不困难, 但却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差异,对方能理解他的工作真是太好了。
黑色汽车一路上风驰电掣, 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巴士底狱。
中年军官时不时瞥两眼后视镜里的冷峻青年,确定他还在车上,而不是中途消失。
兰波保持侧头远眺的姿势,古井无波的目光聚焦在车窗外的绿色风景上。
他的内心一片安宁, 静静看着闪过的模糊树影,思考到底什么时候离开巴黎, 这样被人戒备的感觉可真不自在呢!
汽车驶入一片开阔且荒凉的区域,经过唯一可以通过巨大壕沟的吊桥,来到城堡的大门前方停下。
——巴士底狱就在他们眼前。
八座高约三十几米的塔楼巍然耸立,塔楼间由结实坚固的城墙连接,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台重炮,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驻扎了大量戒备森严的军队。
中年军官与高大魁梧的警卫人员说明来意,在其亲自检查完了证件、确定来者就是本人之后,才真正踏入巴士底狱的内部。
这座两千多平方米的大型监狱,建于14世纪,原本是一座抵御百年战争中英国人入侵的军事城堡。
可经过几百年的不断发展,它逐渐变成了法国专制王朝的象征,而皇权没落也是不容置疑的必然结果。
杂乱的脚步,在幽静且阴冷的过道里回荡,此时此刻不见古人的踪迹,却又令今人梦回风雨飘荡的陈旧岁月。
兰波知道这里并没有多少犯人,大多数□□都靠着下作手段逃过了刑罚,而那些作恶多端的异能者、杀人犯……不过是短暂停留而已。
监狱长打开大门,哐当一声,一道沉重铁门升起,忽如其来的灯光划破角落的黑暗。
这是一间狭窄封闭的牢房,但它更像是摧残人理智的禁闭室。
坐在床上的费奥多尔微眯着眼睛,逆着光打量来人,“……兰波先生,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呢!”
低沉的嗓音像是生了锈的风琴,无边的阴郁从瑰丽的眼眸中溢出来,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颓靡不堪了。
兰波的视线划过被啃咬得不像样的指甲,他定定地看着落魄的俄罗斯人,从容不迫道:“不出意外,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中年军官站在他身后旁听他们有些俗套的开场白,作为此次的监察员,他与远程网络后的技术员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费奥多尔把头低了下去,垂直的黑发覆盖住他消瘦的面部轮廓,“如果我因为黑暗的环境而死,那么你觉得谁是杀死我的凶手?”
“先生,看样子,我们应该离他远点。”监察员从他身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基于对异能者的谨慎性提议道。
兰波抬起手制止身后的中年男人上前,神情淡定,“放心,他不会那么愚蠢地攻击我们中任何一个人。”
“兰波先生真是了解我的性格啊!”费奥多尔选择从对方在乎的话题展开讨论,“那聪明如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失去所爱。”
青年没有爱人的心,但他可以理解爱人的人,在身陷绝境时会有多么歇斯底里,何况不久前也见识过超越者们疯狂的一幕。
兰波眸色一暗,如寂静的森林般晦暗幽远,他语调平缓地讥讽道:“我可以理解为这是阶下囚最后的倔强。”
“成王败寇,你怎么评价我都无所谓啦!”费奥多尔抬起头,双手撑在床沿,后仰着身子,他像是在沐浴阳光微风般流露出舒缓的微笑。
兰波轻轻蹙眉,气氛骤然安静下来,良久无人开口说话。
费奥多尔忽然轻笑一声,挠了挠脸颊,抚开凌乱无序粘着的发丝,“兰波先生,我大概能猜到你来找我的原因,但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幕后之人凝重地看着电脑屏幕,无一例外,他们都在好奇这个原因是什么。
兰波一时之间没有答话,良久之后才开口,“你这个人有什么可以令人相信的地方吗?”
费奥多尔摇摇脑袋,失笑道:“不信我,又何必来见我。”
“我见你,不是要相信你,只是最后确定一下我的猜想。”兰波就此翻开旧账,“为了操控福地樱痴为己所用,你从未来开始改变神刀雨御前传回的信息,一步步将他引诱进陷阱里,致使他误入歧途——”
“错!是福地樱痴自己想要改变未来,而我恰好可以给他提供帮助,只可惜他和我都不知道未来已经不成样子了。”费奥多尔打断他,一脸纯良地歪曲事实。
接着,费奥多尔又说:“另外,还有一点你说错了,真实的未来远比未来的我所描述得更加残酷。”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人类早晚要被其他种族毁灭。”
他对他们抒发己见,全然不在乎听者的感受,“人类若想要扭转乾坤,就得从根本上改变命运的走向,创造人类可以和平共处的环境。”
“千言万语都掩盖不了你的私心,是你想要通过杀戮的方式窃取真理之【书】。”兰波中肯之言,恰好撕开魔人伪善面目,也揭露一点他的真实目的。
【书】的存在早晚要暴露,那还不如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如果有人真的能得到了,那么他就去抢好了。
费奥多尔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想不想要【书】了,但他没有想太久,抓住了一点可乘之机,“真理之书,上帝之手……”
“为了创造奇迹,人类会祈求神明垂怜于自己,而你离神明只差一步之遥。”他神秘兮兮地说着,“接下来的人生里,请自行思考吧!”
兰波从他脸上读到了嘲弄,犹如实质般黏腻的恶意,“你这样玩弄别人的生命,永远不可能成为拯救世界的神。”
费奥多尔收敛笑意,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冷酷无情的男人,“我用尽全力,试图触碰到这个世界的壁垒,用凡人的智慧改写历史的轨迹,意图创造崭新的未来。”
“而你!轻而易举就收获了命运的馈赠,却还奢望成为一个平凡庸俗的普通人。”他站起身来那刻,身体微不可地摇晃了一下,“命运何其不公!”
“如果我是你,我会掀翻这个世界的规则,打破黑暗的魔咒,解放众生的灵魂,让万事万物平等共存。”病人青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情绪。
虽然他单薄如纸,一推就倒,但声音却高亢激昂起来,直视那双冷静又坚定的金绿色眼睛,散发着不输于任何强者的气魄。
兰波毫不犹豫地骂道:“你是个疯子!”
如果世上有真神,那么祂绝对不会怜悯如尘埃一样渺小的人类。
“疯子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也能发现独树一帜的美丽。”费奥多尔并不觉自己做错了事情,这个世界诞生出了他,才是最大的错误。
他的语气越发逼人,神情也逐渐狂热起来,“原本他答应过我,再见面会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本质的,然而他食言了。”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你决定逃跑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和答案失之交臂。”兰波转身离开,声音不紧不慢穿过耳膜。
“即使时间重来一遍,也是一样的结果。”他步履稳健,内心丝毫不受其影响。
兰波身后的中年军官,以及监控外的人,心神一凛,不知为何,他们竟然觉得此情此景下状若失心疯的敌人有些悲壮凄凉。
费奥多尔愣怔了片刻,抬起手抚摸着半边脸,喃喃自语道:“我这一生荒诞不经,如镜花水月般虚幻无依……然而我也想要结束众生的苦难。”
铁门重新锁上,黑暗如期而至,一个人的呓语在房间里回荡,不知情的人或许都要怀疑昔日足智多谋的魔人是不是已经彻底绝望了。
那间牢房将囚禁费奥多尔的余生,如果他承受不住被世界抛弃的结局,那么他可以选择自杀。
这样的惩罚,于他而言堪比地狱的诅咒,只是他真的放弃了吗?
中年军官紧随兰波身后,他问:“你现在要回去吗?”
兰波脚步微顿,“送我去见雨果先生,他应该有话想和我聊聊才对吧!”
“好!”中年军官一口答应下来,他并不怀疑自己的行为是违反波德莱尔意志的选择。
*
庄园里,魏尔伦正在准备午餐,而阿尔蒂尔心无旁骛地料理海鲜食材,果果、中原中也、chuya准备配菜。
厨房杀手太宰治被他们严厉禁止进入,只好一脸期待地守在厨房旁边,认真记下海鲜的数量。
他在期待自己能分到多少,可以的话他希望越多越好。
第322章 第 322 章
322
放在厨台的老年机忽然震动一下, 提示正在品尝鱼汤咸淡的魏尔伦,他有短信需要查收。
他扫了眼有条不紊备餐的大人小孩们,放下调羹, 擦了擦手,按亮手机屏幕。
邮件箱里的未读信息铺展开来——「保尔, 我已经见过费奥多尔了,现在前往特战力总局……如果顺利的话, 今天晚上我们就回横滨。」
寄件人:兰波!
魏尔伦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俊美无比的脸庞浮现一抹柔和的浅笑,他回了个「好」的字母。
“兰波赶得上午餐吗?”果果注意到年长者的神情变化, 如清泉潺潺般清澈干净的嗓音响起。
四周飘荡着浓郁的肉香味,站在果果身边的chuya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哥哥……兰波会……回来吗?”
虽然他的肚子不是很饿, 但此时此刻却非常想要吃东西。
其他人也朝着魏尔伦的方向看了过来,他们并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但最好不要太久, 毕竟食物的最佳赏味期有限。
“不用等, 但可以单独给他留一份。”魏尔伦一锤定音。
他放下手机,从锅里盛了一碗鱼汤, 走向孩子们的身边,“chuya, 来帮哥哥先尝尝味道,好吗?”
“你忙,我来照顾他。”果果一手接过小碗,投喂起了食指大动的chuya。
刚才的短信另有隐情, 虽然不清楚具体内容,但看魏尔伦脸上的笑容, 就知道应该是个好消息。
chuya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好多,流利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好喝!”
果果弯了弯眼睛,继续投喂,确保他喝汤的速度平缓,不会呛到喉咙里。
中原中也拌好了待会裹蔬菜、海鲜的面糊,他问两个主厨,“现在要炸天妇罗吗?”
阿尔蒂尔将部分烤好的羊排切成肉块,燃气灶上还炖着番茄牛腩汤,“中也,你端菜,剩下的我来弄。”
守在厨房门口的太宰治,此刻眼巴巴地看着冰箱,对辛劳的人视而不见,反而对冷藏柜里的腌制海鲜一副望眼欲穿的痴情模样,“熟腌的海鲜不可以吃吗?”
比起昨天点名的三道菜,以及另外的西式菜肴,太宰治现在想吃腌制的梭子蟹、花螺、小章鱼、皮皮虾……抓心挠肝了。
“熟腌的海鲜晚上吃,生腌的海鲜明天吃,这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中原中也将恋恋不舍的太宰治赶到餐厅。
他将外焦里嫩的羊排端上桌,烤羊肉的酥香味立马弥漫开来之后。
餐桌上,果果和chuya紧坐在一起,目光在色香味俱全的肉上徘徊观望。
魏尔伦陆续又端出软烂入味的番茄牛腩汤,和奶白浓郁的鱼汤、青翠欲滴的凉拌莴笋丝,主食考虑他们的口味,煮了软糯香甜的米饭。
几分钟后,一盘荤素有致的天妇罗、一盘清蒸虾也上了桌,还有太宰治点名的三道日式菜。
精致无比,但量少至极,和大鱼大肉两相对比就显得格外寡淡了。
太宰治戳戳chuya做的冷豆腐,神情恍惚了好一阵,旋即哀怨地看着优雅用餐的阿尔蒂尔,“先生,你果然是在报复我啊!”
阿尔蒂尔面无表情盯着他,“你就说有没有吃到。”
太宰治嘴角一抽,“……吃到了,但没有一点胜利意义了。”
中原中也忍俊不禁道:“这难道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河豚刺生吗?”
“你们好过分啊!”太宰治发了一句牢骚,他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鱼片,蘸了点芥末酱送进嘴里。
咀嚼两口后,鲜甜味与辛辣芳香在味蕾上融合,迸发出独特的风味,少年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中原中也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他居然在太宰治的脸上看到了回味无穷的表情,“太宰,有那么好吃吗?”
太宰治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同时下筷入神,“果果不愧是精通肌理纹路的大师,这个片鱼的功夫,举世无双!我从没吃过这么爽口的刺生!”
中原中也想要夹一筷子,太宰治仿若恶虎一般夹住他的筷子,义正词严道:“你不能吃,万一有毒,我负不了责任的。”
“——小气鬼,我不吃你的行了吧!”中原中也哼了一声,筷子一转夹起虾蘸酱放到盘子里。
果果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特别像青春期的小朋友,chuya好奇刺身什么味道,但又记得哥哥的话,对这种漂亮精致的食物心有芥蒂。
魏尔伦笑了笑,“中也,他只能吃一顿,你想吃随时可以。”
太宰治大受打击,品尝时更加用心了,“果果,下次我们还打牌吧!”
果果无语地看着笑容满面的少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我又不是一定会输给你啊!”
太宰治脸皮贼厚,在他看来,这句话完全可以算是嗔怪,“好好好!有空一起打牌,我随时可以奉陪的。”
chuya闻言立马坐不住了,他直白地攻击道:“太宰!是想欺负哥哥的大坏蛋!”
他心想如果哥哥非要和这个坏家伙打牌,那自己下次故意输掉,就做齁咸的菜报复回去,
在场所有人都被小家伙的童言童语逗笑了,除了太宰治,一个接一个哄着chuya怎么识别真正的大坏蛋。
太宰治为了晚间的腌海鲜,低头认错,表示自己真的是个无辜且柔弱的美少年。
chuya狐疑不决,但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太宰治,你是大骗子!”
太宰治假装难过,伸手夹走一块羊排,低头大快朵颐,“我要化悲痛为食欲!”
中原中也被他的厚颜无耻打败了,魏尔伦和果果轻笑起来,太宰治这个人虽然神经兮兮的,但他想要讨人喜欢的时候又总是特别有趣。
阿尔蒂尔笑而不语地看着他们,他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欢声笑语的气氛了,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地,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
——特战力总局。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雨果难得放松下来,他靠着真皮沙发椅,说着令人困惑的发言,“这世上有【真理之书】吗?”
虽然他不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有神论者。
坐在他右手侧方的波德莱尔,深沉地分析道:“或许费奥多尔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挑拨离间,但我心里却觉得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雨果心里何尝不是如此,他说:“费奥多尔认为兰波已经得到了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并且随时可以将神明召唤出来……但我们并不需要【神】,也不需要凡人难以理解的【神国】。”
波德莱尔仔细回想兰波得到的与神明有关联的物品,“费奥多尔所说的东西,应该和那把供奉于神座下的神刀有关,我记得它是叫‘雨御前’……兰波会交给我们研究吗?”
雨果心里闪过些许惆怅,“等会儿就过来了,他也有些话想和我聊聊吧。”
“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吧!”波德莱尔站起来,抚平西装上的痕迹,一同抚平的还有心里那些怀疑的念头。
他边走边说道:“柏林的情报网需要重新调整,我去找大仲马对接一下回归名单,先走了!”
歌德通过布拉姆掌握了大量原先隐匿在德国境内的情报网,可他的野心过于庞大,为了不惊动其他国家只能隐忍蛰伏。
谁曾想!大业未展,中道崩殂了。
本想闷声发大财,结果在兰波等人这里吃了个大闷亏。
碍于和法国签订的和平公约,以及自己这边泄密的间谍信息,不得不放弃摆在面前的法国的间谍名单。
德国和法国这波互相放过,而德国对其他国家就没那么客气了,雷厉风行抓人中。
翻飞的思绪回笼,雨果端起手边的瓷杯,垂下眼帘,微抿了一口,“太苦了,还是得多加点糖。”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房门被人叩响起来,雨果说:“请进!”
兰波推门而入,神色内敛的雨果侧头看向他,温和道:“咖啡还是茶?”
“茶。”身姿高挺的青年迈着稳健的步伐靠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经验丰富的前辈。
棱角分明的脸庞却分外冷峻,深色长款风衣的下摆,随着步伐摇摆不定,卷曲的长发如墨般飘逸洒脱。
雨果示意兰波坐下聊,他往前送了送茶杯,“和费奥多尔见过之后,你的心情有点低落。”
“先生,今晚我想离开巴黎。”兰波开门见山道:“你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我最多再停留三天。”
雨果有些为难道:“你才回来多久,现在去其他地方很危险啊!”
兰波解释道:“封闭的环境并不利于孩子成长,以及抑郁患者自愈。而且以我们的实力来看,敌人就算可以出其不意偷袭,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雨果沉吟片刻,笑道:“那之后想去哪里?”
“先回一趟横滨,可能还要去纽约。”见到他松口,兰波也没有隐瞒之后的去处,“处理福地樱痴的身后事,还要调查雨御前的来历,另外整合资源优势产业转移阵地。”
“你一直很有规划,想做什么绝对不会迟疑和犹豫,这点魏尔伦他们不及你。”雨果不容置疑道:“今晚就走还是太仓促了,三天后吧!”
“好的。”兰波点头答应。
雨果进一步提出自己的想法,“年轻一辈的人缺少磨炼,你和魏尔伦能帮忙指点一下吗?最好带上他们一起。”
“您这是不放过一丝压榨我们的机会啊!”兰波哭笑不得道:“他们能受得住打击吗?”
雨果笑道:“放心,他们没有那么脆弱易碎,大不了我给他们发点补偿费。”
兰波无奈极了,长者何止想要磨炼后辈的意志,还想确定他们的实力如何了。
第323章 第 323 章
323
兰波难得来一趟, 以前和他有那么几分不错交情的熟人,见他先后见过雨果、波德莱尔,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不约而同地凑了过去,和他攀谈柏林之行的收获。
其中不乏资历卓著的人, 笑得爽朗大方,调侃他立了大功之后也不回来, 要过自己的快活人生。
年轻一些的后辈也是近半年才了解这位传奇的人物,他们虽然艳羡兰波风光无限,但也没有嫉妒的意思。
毕竟光一个高危机的【异能生命体】就不是寻常人能驾驭的主, 一屋子高危人群聚集,哪怕他们长得再好看,那也受不了啊!
故人难得重聚, 有些人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孤身一人的兰波,相熟的老同事拉着他往曾经常去的酒馆走去, 打算好好喝一杯。
——庆祝兰波安然无恙返回巴黎。
复古的酒馆一下子涌进来四位熟客, 擦拭玻璃杯的中年大叔抬起头, 笑容满面道:“欢迎!”
众人熟络地点了自己想要的午餐和酒水,原本还算冷清的酒馆, 此刻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酒馆老板本身就是情报站一员,他和多年未见的情报员热情地打招呼, “兰波,好久不见!今天也要来一杯苦艾酒吗?”
兰波微笑拒绝了,“请给我一杯柠檬水。”
“看样子!你是找到了生活的良方,不再需要苦艾酒上青色的火焰了。”虽然在老板记忆中的兰波模糊褪色, 但也记得他原来是个怪癖、难以亲近的人。
疏离、忧郁、畏寒……原以为这些标签会伴随对方一辈子才对,没想到阔别十年之后竟然重获新生。
兰波笑而不语, 老板转身拿出几瓶酒摆在面前,手法娴熟调酒,“人啊!变来变去,可你依旧是你。”
时光匆匆流逝,常来这里喝酒的人笑说酒馆有新业务了,老板中气十足道:“谁想做柠檬水了!都是这个臭小子的无理要求!”
他们围坐一桌,有说有笑,大多在怀念以前的兰波是个什么模样的,自从他回来之后,这些讨论犹如夏日的藤蔓一般快速生长。
有人说性格阴沉,有人说孤傲不群,有人感慨他那时候虽然厉害,但相处起来感觉又特别麻烦。
并非他难以沟通,而是很难从他身上找到人的气息……现在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几分钟后,棕发、绿眼、留着两撇浓密胡须、故作深沉的莫泊桑,忽然感叹起此刻正在柏林英勇奋战的同胞们的艰辛,“……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早晚的事情,你要是担心,可以和雨果先生申请前往柏林。”打扮考究的爱弥尔·左拉提出建议,但他接下来又补刀道:“不过是你的话,就不一定会被采纳了。”
莫泊桑忧伤地看了眼兰波,“要是我也有你那样的能力就好!”
他一点也不想成为一个治疗系异能者,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自己是战士。
兰波真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伟大先驱也需要一个好医生。”
莫泊桑闻言,唉声叹气。
他身边儒雅风流的男人,罗曼·罗兰和他碰杯,笑道:“我的朋友啊!强者的身边总是伴随腥风血雨,那样沉重的压力,你这样敏感的人是承受不住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他们回来了,肯定要加官晋爵。”左拉理所当然说道。
兰波听他们真心实意地发笑,也笑了笑,曾经的生活离如今的他实在是太久远了,竟有些不真实的错位感。
酒足饭饱后,他们回了总局,享受惬意的午后。
莫泊桑忽然开口道:“兰波,另一个你是怎样的人啊?”
休息室,就他们几个一起吃过午餐的人,他们也好奇兰波对另一个自己的真实感观。
兰波顿了顿,“他是个很没归属感的人,精神状态游离于肉.体和灵魂之间,身上有种垂垂老矣的暮气,但又像顽强的荒草,随时可以穿破龟裂的泥土。”
莫泊桑啧啧两声,“听起来很麻烦,他和你们能相处下去吗?”
兰波兀自转移话题,“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众人神色复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留下莫泊桑和兰波单独相处的空间。
兰波平静地说道:“高层想要基因样本吗?”
莫泊桑抚摸美型的胡子,“皇室成员单独找过我,他希望我通过体检的方式获取你们的基因链信息……这件事我单独汇报过,雨果先生说要看你的想法。”
兰波闻言,心里也有数了。
“基因链技术研究已经进入成熟阶段,我们单为你们考虑,其实认为可以备份数据库,甚至各项重要器官也能提前培养。”莫泊桑语重心长道:“如果未来有一天,你们当中有谁的身体出现疾病或者发生严重症状,只要一个电话我们就及时救援。”
“谢谢,但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好意。”兰波深思熟虑后,说出理由:“我!不想再次看到重要之物,从我相信的人手里遗漏出去了。”
“没关系!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拒绝这份医疗保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莫泊桑重新点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烟雾进入肺部,随着血液循环涌入大脑。
片刻后,他的脸上浮现细微而满足的笑容,略带磨砂音色的嗓音响起,“当你们需要治疗时,我也会提供帮助的。”
兰波抿唇,“我明白了,希望我不会有求助的那天。”
他是特战力总局最顶尖的一批情报员,他的异能力完全违反人类意志与物理法则,没人希望和他成为敌人,哪怕只是意外。
虽然波德莱尔和雨果没有从果果的昏睡中窥探到真实情况,但柏林一行中发生的意外给他们上了很重要一课。
在他们看来,万一兰波想要一个治愈系异能者,在他无从选择时,法国这边就有现成的一名医生可以收割。
既不能与他为敌,又要确保和睦相处的良好局面,那就非常需要表明立场了。
莫泊桑觉得兰波肯定是懂得他们一方的顾虑,只是揭破人性丑陋一面,那场面就有些难看了。
下午,兰波又去见了波德莱尔,他向对方保证道:“波德莱尔先生,我向你起誓,绝对不会读取法兰西的同胞。无论未来的情况多么危急,我也不会那样做!”
虽然兰波时常和波德莱尔打感情牌,一口一个老师也叫得真切,但他们清楚个人感情在国家利益终究渺小了些。
他们之间纵然有再多的信任,也需要精心维护,才能永久长存。
波德莱尔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凉薄而又清醒地看着他,“兰波,我希望你们好好地,任何一个都不要出现意外情况。”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语气越发低迷,“但丘比对果果的执念,让我觉得你所拥有的美好透露出一丝诡异。”
“是歌德和你说了什么吗?”兰波冷静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波德莱尔将电脑转了面对准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就在你们回来之前,他发了一封邮件给我,所见所闻无比详细,足以颠覆三观。”
兰波一目十行扫过文档,他越看越心惊,歌德这个老狐狸把浮士德的来路、世界意志、分身的丘比……竟然全部写了进去。
波德莱尔见他岿然不动,就知道他真的很有恃无恐,“我知道,他这么做是利用未在间谍名单的眼线,试探你是否彻底杀死布拉姆,也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对你们抱有幻想。”
兰波抬眸,冷峻的眼神对上审视的目光,他反问:“您觉得我们是敌人吗?”
“不是!”波德莱尔摇头,转瞬即逝的哀伤划过他的眼底,“但我看到这些之后,我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你或许会为了他们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兰波一口否定道:“这些事情只是你的臆想——”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浮士德,为什么会有错位的时空,又为什么你的命运是死在横滨,而魏尔伦走向自毁!”波德莱尔板着脸,神情严肃起来,“想个办法让他们回到原来的时空里去吧!”
既然世界认为这是错误的,那么从现在开始把错误修正掉是不是就有可能阻拦悲剧发生?
“对不起,我做不到。”兰波阴郁地看着他。
波德莱尔自嘲一笑,“无可救药啊!到了这一步你也不想告诉我实情,那么只能说明根源出了故障。”
“他绝对不只是黑之十二号那么简单,甚至——”他万分肯定道:“阿尔蒂尔、中原中也的异常也和他有关!”
兰波没有答话,拿出手机,拨打歌德的电话,嘟嘟声结束后。
“兰波,那件事我只告诉了波德莱尔。”电话接通一瞬间,歌德先一步开口。
“是吗?”兰波轻笑一声,挂断电话,整个人变得捉摸不定了,“老师,他只告诉了你。”
“杀人灭口吗?”波德莱尔叹气,他并不怀疑对方的狠心程度。
兰波摇头,温和道:“我想维持现状,请您和歌德先生协商一下,保守好秘密。”
威胁人自然地用他们最在乎的东西,就像他们做的那样。
波德莱尔沉吟道:“驱狼逐虎,你真的有点可怕了。”
兰波阴郁的眉眼间迸发出刺骨的寒意,与平缓悠长的语调形成强烈的矛盾感,“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
“为了世界和平,德、法两国友谊长存,您一定不希望我大开杀戒的。”他犹如从地狱走出来的死神,手中握着镰刀,随时可能带走他人的生命。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兰波递给波德莱尔,“老师,拜托你了,别让我那么做。”
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止了,心脏几乎要爆炸,往日的种种景象片片浮现眼前。
波德莱尔闭了闭眼睛,他一脸麻木地接过手机,摁下接通键,“歌德,关于那个孩子的探究到此为止,你也不想看到欧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波德莱尔,你……真是吓人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吁,“代我向兰波道歉,此后德国不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波德莱尔冷笑一声,仰头看着他的好弟子,“兰波,就在我面前听着呢!”
“……”远在德国首都的歌德沉默了,他可以想象兰波是多么疯狂地把波德莱尔逼到这个地步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是会发邮件的,没有一丝愧疚。
兰波微微一笑,笑容不及眼底。
波德莱尔挂断电话,直视那双深邃无华的眼睛,“我们都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师,我很感谢您没有隐瞒起来,可我是个很自私的男人,愧对你的信任了。”兰波朝他微微鞠躬,“三天后我就会离开巴黎,无事不会返回,我的家人劳你费心了。”
师徒缘分终究浅薄,波德莱尔移开视线,冷硬道:“想回来就回来,没人会拦着你。”
兰波内心五味杂陈,“感谢您的宽容大度。”
在柏林经历短暂的生离死别之后,他想守好自己的小家庭,为此可以不计代价。如果有人非不信邪要试探他的底线,那么他也绝对要让那个人夜不能寐。
*
而庄园里,正在教chuya常识的果果,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紧急安抚道:“没事,有灰。”
其实,他感觉有人在背后讲自己坏话,迅速抽纸揉了揉鼻子,很快就将这茬抛之脑后了。
第324章 第 324 章
324
下午五点左右, 兰波回到庄园,他将接下来三天的训练计划告诉他们。
这项任务往好处想,可以多了解一下他们之后国家所培养人才的能力, 双方交过手,哪怕以后反目成仇, 他们也能一打一个准。
魏尔伦想了一会儿,表示自己一天之中最多只有一小时的时间陪练, 兰波知道他是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所以!哪怕魏尔伦说只有半小时,兰波也没有意见,他甚至都做好了亲友不乐意去的准备。
至于雨果说的其他人……异能力都重复了, 难道要让可怜的新人们被打两次吗?
那可太罪过了,为他们身心健康考虑,还是算了吧!
这样想还真不是兰波太自信, 而是他和魏尔伦真有那个叫板整个总局的底气。
“兰波先生,你就这么放过费奥多尔了吗?”太宰治轻轻蹙眉, 下颌微微收紧, 神色有些发暗, “如果费奥多尔的同伙把他救走,或者他在狱中泄露秘密……”
虽然兰波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但太宰治觉得莫名地违和。
在他看来,这一趟外出不可能如此简单就了结了旧账, 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插曲,而兰波不愿意透露出来。
兰波淡淡道:“我不适合再出手了。”
这句话可以延伸出很多层次的含义,他相信对方是明白的。
就如兰波所想的那样,太宰治立马发觉最接近的原因——有人善后了, 费奥多尔死不死已经不会影响他们。
他想通后,眉眼舒展开来, 周身流露出怡然自得的气质,“那我安心准备回横滨就好了!”
“也不知道森先生有没有想我,我可十分期待着他看到我的反应啊……”少年自言自语地走开,看起来是回房间。
某些人只是看着外向,其实压根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没话找话,兰波笑而不语。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其实巴黎本身也是是非之地,能尽早远离可是件好事。
中原中也瞥了眼清瘦单薄的背影,他对太宰治时不时消失在众人眼前的行为习以为常,“那这三天我们哪也不能去了吗?”
兰波好笑道:“法国并没有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你想去哪里?”
中原中也一时之间没有答案,他难得来到欧洲,结果每天愁眉苦脸,他哪里有想去的地方啊!
果果提议道:“难得大家都有空,吃完晚餐去看埃菲尔铁塔亮灯吧!”
他戳起盘子里的雪白丰盈的荔枝肉,投喂瘦瘦小小的chuya。
营养不良的小家伙啊呜一口吃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恬静的兄长,含糊其辞道:“去……看塔!”
“还要拍照留念。”果果欣慰地笑了,又喂了他一颗荔枝,“这可是你人生的第一站,意义非凡。”
他心想养一个听话懂事,还会无条件叫哥哥的幼崽,果然令人神清气爽。
阿尔蒂尔侧头看向那对心意相通的搭档,只见魏尔伦露出温柔似水的祥和一面,笑道:“没问题。”
兰波眼里倒映他们的身影,不禁有些心疼他的亲友,“以前工作不允许,也没有留下纪念照片,现在不用拘谨自己了,的确要好好拍一张合照。”
魏尔伦心里一软,“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兰波笑道:“的确,英国那边的通缉令已经撤销了,以后再也不用委屈了。”
魏尔伦被他逗笑了,“虽然我被通缉了,但他们也不敢亲自来抓我,你应该可怜他们的。”
果果和阿尔蒂尔也笑了,小的中也茫然不知笑点,大的中也想到被坑惨了的亚当有些笑不出来。
中原中也抓了下头发,“那太宰治怎么办?我们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会不会出意外啊!”
叫上他一起吧,他们言笑晏晏拍全家福,对方心里又怎么想。
——家庭游玩真的不适合外人介入啊!
兰波看着考虑朋友的少年,温和地给出建议:“你去问问他想不想一起去,他不想去,你就叮嘱他别乱跑。”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转身去找享受孤独的人。
他是不介意太宰治一同前往的,但对方怎么想就不好琢磨了,等会儿怎么开口啊?
走到门口,中原中也心想不对啊!他何必替那家伙着想,反正去不去随太宰治自己好了。
太宰治就静静地看着他犹豫几秒后,又故作镇定地进来开口,问自己去不去看埃菲尔铁塔,“我能不去吗!不去指不定要被未知的敌人暗杀啊!”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你很有自知之明!”
太宰治呵呵地笑。
*
下午六点,暮色降临,满天紫红色的云霞照耀大地,披着彩色外衣的倦鸟纷纷归巢。
兰波等人坐在餐桌上,就着美食聊天,好不愉快。
刀叉切割食物与盘子发生摩擦,那细碎声音被餐桌上的欢声笑语所掩盖,舒适宜人的生活氛围包裹着空虚之人的心灵。
虽然这样的日子过分平淡、没有自由可言,但于向往美好的人而言,却恰恰是足够了。
一直以来都对人性厌恶至极的少年,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名为家的味道,从心间渗透到四肢,充盈着幸福的气息,竟也不觉得孤单了。
太宰治吃下心心念念的熟腌螃蟹和虾,于是更加期待明天生腌料理,当他看向他们时,仿若自己也是这个家庭的其中一员。
不知不觉间,食物一点点消减,胃被一点点填满,心也变得平静下来。
太宰治在看阿尔蒂尔专注的目光,在看chuya稚嫩的微笑,还有中原中也完全放松的样子,以及互相敬酒的超越者们……如果没有果果的出现,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这个词真的太有虚幻色彩了,包含莫名的悔意和无奈。
但“如果”很难存在于现实,它是假设,需要验证,伴随着抉择和舍得。
太宰治咀嚼着虾肉,饶是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觉得果果的出现真是件大好事,让他也见识到了人性之美丽。
人类可取之道在于人心,是恶!所以不相信善有善报。是善,所以看万事万物都乐观开朗。
——单纯的厮杀和苟活推导出来的结果是错误的。
先入为主,以果推因,怎么可能得到美好的事物和情感,怎么可能从别人的喜怒哀乐找到自己的归宿。
——追寻死亡,也是逃避死亡。
太宰治愣怔片刻,恍若如梦初醒。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的绷带,倏尔洒脱一笑,接受起来不堪又害怕幸福的自己。
他一边享受食物的滋味,又一边默默诅咒那身陷牢狱的费奥多尔永世不得翻身,千万不要再出来祸害人间了。
晚餐过后,少年们带着小孩们去花园里散步,青年们打扫卫生。
两边分工明确,很快就收拾好厨余垃圾,准备好了外出游玩必备的物品。
夜晚七点多,更深的暮色逐渐降临,微蓝从天际晕染,晚风拂过脸颊,清凉宜人。
他们开了两辆汽车出发前往埃菲尔铁塔,花了半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
此时距离埃菲尔铁塔固定亮灯时间,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可谓是非常充裕的。
他们甚至可以去塞纳河畔欣赏晚霞消失的景色、再去战神广场闲庭信步逛逛、又或者去其他花园走走看看,再不济也能去购物街买一堆喜欢的东西回家。
太宰治首次来到巴黎,对新鲜事物还有那么几分好奇的兴趣,但近距离感受这座盛名远扬的浪漫之都后。
他无疑是失望的,这种失望却很容易又放下了,变得不在意了。
钢铁架起的高塔,只有远眺才能看出架构,近距离观察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有些幻想只有亲眼所见才会消失殆尽,这也不过就是一座喧嚣和繁华交织而成的欲望都市,和期望的梦幻泡影差别甚远。
中原中也见他意兴阑珊,好奇地问他的感受,太宰治敷衍道:“就那样吧!”
中原中也笑他不懂生活的趣味,可能也只有一只一只美味的螃蟹才能打动他的心了。
太宰治冷哼,懒得理他,心想自己不是不懂,只是欣赏不来这样的景色。
果果拉着chuya的小手走走停停,他热衷于让懵懂的弟弟感受世界鲜活的一面。
花的艳丽芬芳,树的馥郁清香,风的自由流动,食物的酸甜苦辣……人生百般滋味,只有感受才能诞生出自己独特的想法。
阿尔蒂尔紧紧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眼里满是慈爱,哪怕只是这样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也觉得活着有了莫大的意义。
魏尔伦和兰波并肩同行,情报员时期的他们被限制在各种各样的规矩里面,而今重获自由后,再次踏上熟悉的道路,心境也大不一样了,无比平和且踏实。
——人生在哪里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思考,和谁在一起。
十点钟到来之际,他们以绝佳的视角,录下埃菲尔铁塔亮起的一瞬间,和他们并无太多感情的少年也在风景之内扬起了嘴角。
在太宰治漫长而枯燥的回忆里,他深刻记得与他们相关的一切,哪怕时光荏苒,他想自己也不会忘记那璀璨的星空,清风明月的夏夜。
接下来的三天,兰波和魏尔伦每天会分出一两个小时,按照雨果希望的那样指导所谓的“新人”。
至于被两位顶尖超越者搓磨的人,他们每天痛并快乐,不敢怒、不敢言,只能祈祷他们赶紧结束一切。
原本还有点贼心不死、见色起意的家伙,经过这一通折腾后,一个比一个萎靡不振。
而果果也不闲着,硬拉着所有人游玩巴黎的景点,像是打卡旅游一样,购买了一堆东西,拍下一堆照片。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波德莱尔和雨果为他们送行,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外面玩够了记得回来。
兰波主动和他们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身踏上新的旅程,全然看不到两位长者目送他们飞机起飞后,眼里的不舍与担忧。
飞了一夜,几人顺利降落横滨,他们回了家,太宰治也跟着他们走了。
打开别墅大门,一股沉闷气息扑面而来,两个小孩子无一例外打了喷嚏。
回家第一件事——大扫除!
太宰治想跑,但被中原中也抓住了,“走什么!也不怕那群人把你拆了啊!和我去擦玻璃!”
“我不会搞卫生!只会添乱啊!”太宰治想要反抗,但势孤力薄被中原中也拖走了。
果果拉着chuya去了花园剪花,五颜六色的花朵肆意开放,草木清香让人在陌生环境里放松下来。
他们抱着花来去匆匆,这里放一瓶月季,那边放一壶绣球,像两只欢快的小猫,穿梭在他们的视野里。
兰波和魏尔伦相视一笑,他们抱着一摞床单走向洗衣房,承包拖地的阿尔蒂尔扎着头发,眼里满是笑意。
将家里填满鲜花后,果果拉着chuya上了楼顶,坐到摇椅上慢慢晃动起来,小脚丫一点一点地面。
果果指着远方那波光粼粼的海面,轻声告诉激动到不能说话的弟弟,“这里就是家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住在这里,你和我住一间房。”
chuya眼角流下泪水,“我和哥哥吗?”
果果摸摸他的脑袋,又擦掉他脸上的泪痕,“不只是你和我,还有兰波,还有魏尔伦,还有中原中也,还有阿尔蒂尔,我们一起陪着你长大。”
chuya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紧紧地拥抱住他,委屈巴巴道:“哥哥,不要离开我。”
果果安抚道:“我不会离开的,我会陪着你,并且以后想去哪里都带着你。”
chuya哭得泣不成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过,明明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啊!
阿尔蒂尔站在后面看着他们,心久久难以平静,愧疚野蛮生长。
第325章 第 325 章
325
兰波等人重返横滨时, 并没可以遮掩自己的行动轨迹,他们大大方方地回了自己的家,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留守在海景别墅的眼线, 则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给了上级领导,来自日本政府一方的监视者按捺住心里的焦虑不安等待撤退命令。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迅速引起各大势力的高度重视。
日本政府坚决反对他国超越者滞留,特别是那揭露日本人体实验恶行的魏尔伦, 还有那搅得柏林鸡犬不宁的孩子。
可翻来覆去的议论,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应对良策,反而加重了这些位高权重者的压力和恐惧。
——如何合理地把他们驱赶离境, 真是让人头疼欲死!
内阁一员大将硬着头皮给出建议:“不如在联合国会议上提出抗议,联名要求法国履行超越者管理制度的义务和责任……或许英国会考虑借此打压法国呢。”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只能说这员大将真是脑子进了核污水, 居然还妄想有国家会帮日本。
经历过“人体实验”和“不死伯爵”这两件事后,欧洲各国可谓是恨死日本了。
别说!现在看在日本无辜者的份上不好发动战争, 哪天要是给欧洲列强们一个开战的理由, 光英法德三国就能团结一致灭了日本这个无耻之国。
还联合国会议上提议, 还英国考虑打压法国……钟塔侍从被福地樱痴耍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会帮日本政府驱赶他国超越者, 那位手段狠辣的骑士长大人巴不得兰波等人在日本也捅个窟窿。
日本地理位置特殊,军事实力显著不足, 又没有归宿于国家管控的超越者。
虽然御三家中有个能攀登顶峰的五条悟,但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又是五条家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为政府的愚蠢行为和欧洲超越者为敌。
形势完全碾压了日本高层的意志, 既铲除不了能覆灭国家的超越者和异能生命体,又惹不起背景强大的欧洲军团, 除了夹紧尾巴老实做人就别无他法了。
别说未来十年能不能翻盘,除非世界末日来临,否则一切免谈。
这个上午,法国顶尖超越者进入日本的消息不胫而走。
和那群被乌云笼罩的日本高层不同,欧洲各国的领导者们,在知道兰波等人回到日本后,一个个都笑逐颜开了。
可以的话!他们巴不得兰波等人永远停留在东亚岛国,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欧洲。
而一旦再有类似柏林的灭世事件,那就刚好来个借口——沉了日本岛,
外界纷纷扰扰之下,身负重担者不得轻松。
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港口黑手党的森首领、猎犬的副队长大仓烨子,以及武装侦探社的福泽社长,均收到一封不知名的密信。
异能特务科乱得如同一锅粥,坐在和室里,戴着圆框眼镜的光头大叔,横臂在前,双手插进和服大袖之中,对着那份不知从何飘到办公位的信件唉声叹气。
——「种田长官,纵容下属私自进入他人家中挪动器物,汝再有下次,休怪吾等不留情面。」
白纸红字,种田山头火越看越觉得不祥,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预示来人急切。
“种田长官!”门扉刷的一下就拉开了,坂口安吾强自镇定走到面前,“联合国那边又下通知了,要求政府即日起限制猎犬的人身自由……”
“在福地樱痴的罪情彻底查清之前,忤逆命令的相关人员一经发现,就一律视作福地樱痴的同伙,由调查组缉拿到默尔索监狱,等待国际法庭审判。”
嘴角有痣的文弱青年,跪坐于草垫上,面色黯淡得如同涂抹了草木灰,“若同犯试图中途逃跑,不用顾及人道主义,直接就地击杀。”
种田山头火听完后,长叹一口气,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被压垮了的骆驼,喃喃自语道:“完了……彻底完了!”
他说:“欧洲那边已经知道猎犬的由来了,异能实验这事……终于还是烧到眉毛上了。”
“如今之际,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坂口安吾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头就看到摆在低矮桌案上的红字信件。
他心里一颤,咽了咽口水,抬眸询问道:“长官,这信是谁送的?”
“今天谁引起轩然大波了,那这信就是谁送的。”种田山头火看了就发愁,脸上表情越发苦涩。
“福地啊福地,你真是干得一手烂活!昔日的英雄,今日的落水狗,”中年男人咬着后槽牙,狠狠地骂着,神情却悲痛至极,“劝你不要给欧洲做清道夫,你不听。”
他抹了一把脸,烦躁不已道:“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怎么保住他们啊!”
一个头两个大,而且想破脑袋都没辙啊!
这几日,坂口安吾四处奔走,他见过猎犬的众人,确定除了那位副队长,其余人均不知情。
所以这事只要舍弃一个,就有转圜机会,只是那可是能以一挡百的超一流异能者啊!
他们何尝不是担忧的呢!怕就怕,舍了一个,欧洲也不放过啊!
种田山头火发泄一通后,重新稳定下来,“只能找夏目先生了……安吾!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离开异能特务科,直到此事告一段落为止。”
坂口安吾沉默点头,心里越发焦灼不安了。
港口黑手党风平浪静,仿若无事发生。偌大的组织,也只有森鸥外在为欧洲列强发难真心实意犯难。
一封打开的黑字信件铺展在眼前,「森先生,近日杂事不断,若有不便之处,可随时联系,在下必定助你一臂之力!」
森鸥外被控住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他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联系夏目漱石,但不是为了扳倒兰波等人,而是断尾求生。
以他的立场来说,劝解别人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特别是那群自诩正义的家伙。
编辑短信时,往事仿佛历历在目,罪行桩桩件件不容辩驳,而杀人者与被杀者,无一例外都是手染鲜血的恶人。
“爱丽丝,其实那些都无所谓了。”森鸥外放下手机,起身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海天相连的边界线。
“黑暗滋养罪恶,一旦犯了罪,那想要洗清罪恶,就是不可能的。”他自言自语道:“我的道不完全正确,但有人会来完善它。”
正如这个世界不够完美,但也海纳百川。
坐在咖啡厅的夏目漱石收到了森鸥外的邮件,大意是警告他们不要再试图追回福地樱痴的尸体了。
万不得已,港口黑手党将保住猎犬的立原道造,以及武装侦探社晶子。
夏目漱石看完,表示很为难啊!
武装侦探社,往日嘈杂的名侦探乱步,近些日子总是死气沉沉。
每天早早来了办公室,哪也不去,就是看着电脑屏幕。
而今日不一样了,江户川乱步改成看信了。
——「名侦探,你可知福地樱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内容极为挑衅,但侦探却知道送信之人所言非虚。
江户川乱步摘下眼镜,把头埋进臂弯里,他知道再这样查下去,晶子也难逃一劫,侦探社也将不复荣光。
为今之计,只有和港口黑手党那位合作才有生路,但社长是不会同意的吧……
推门而入的一男一女走到假寐的侦探面前,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江户川乱步抬起脑袋,压住信纸内容,故作轻松道:“哎呀!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他一边揉搓脸颊,一边笑道:“社长、晶子,你们有事吗?名侦探可以帮你们分忧解难哦!”
高大的白发男人叹息道:“乱步,猎犬要出事了。”
江户川乱步收敛笑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怎么解释,福地先生都是错了。”
“乱步,福地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走错了路。”武装侦探社社长握紧拳头,心里并不相信他的发小是个穷凶极恶的坏蛋。
从战争阴霾里走出来的晶子,此刻左右为难,她抚摸着鬓边的金属蝴蝶发夹,纠结道:“乱步,你也没有办法了,对吗?”
晶子希望乱步说‘对’,这样社长也能舒心一点,别再执着为了一个回不来的人横冲直撞,把自己也弄得头破血流了。
乱步低下头,淡淡道:“社长,你真的了解猎犬吗?”
这话难倒了福泽社长,他连自己朋友为什么要包庇【不死伯爵】的原因都没搞明白,又怎么可能了解另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干的特种部队。
乱步戴上眼镜,不疾不徐道:“我们去见见种田长官吧,他比你更清楚猎犬的真实底细。等了解完了之后,就会有人来找社长,那时候可以再做决定了。”
人常说旁观者清,如今年长者反倒看不清自己的初心了。
明明知道这个国家黑暗的一面,但涉及自己的朋友,似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不堪的是福地樱痴。
年少时灿烂的笑容,青年时无奈的眼神,回忆漫长又短暂。
可福地樱痴怎么可能是干净的人呢!哪怕他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迫不得已,可做了就是做了。
一旦犯下罪行,那真相曝光之后,也难逃制裁。
福地樱痴这位队长已死,由他派遣潜伏进港口黑手党的立原道造,因为种种原因被刻意遗忘,顺便除了个名。
而剩下三名成员比其他人想象得更加平静,哪怕他们因为前任队长作风问题,不得不接受政府监督、审查,也没有因此对福地樱痴生出怨言。
他们的副队长不再保持幼女的形象,变成了少女形象,以绝对镇静的姿态处理所有对猎犬有意见的不好言论。
那个张扬四射、天真又残忍、随时随地发表对福地樱痴热爱的女孩,随着福地樱痴的死讯消失了,只剩下冷静又稳重的副队长。
很难想象,大仓烨子一夜之间经历的蜕变多么沉重,又放下了什么。
眼瞎但心不盲的条野采菊,来到她的身边,将信件递了过去,“看看里面的内容说的是什么吧!”
大仓烨子打开信封,苍劲有力的字令她当场愣怔了,在队友催促下,她颤抖着声音念道:“上面写着……‘杀人者…人恒杀之’。”
“落笔是谁。”条野采菊觉得她的情绪再次回来了,他问道:“不要隐瞒我,好吗?”
“是……队长。”少女的眼泪滴落下来,打湿了纸的边缘,她急忙拿开信纸,抹掉脸上泪痕。
条野采菊递上手帕,“烨子,队长已经死了,英国那边亲口说的,凶手是魏尔伦。”
大仓烨子一下子变了脸,情绪激动道:“凶手不只是魏尔伦!肯定还有其他人!”
“一定是威尔斯,她联合魏尔伦杀了队长,或许还有法国人!”少女太了解福地樱痴的能力了。
哪怕是超越者,也难杀死她的队长,绝对有外力协助。
条野采菊坐下,淡淡道:“那又能怎么样?你要为他报仇吗?你打得过魏尔伦吗?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了啊!”
这句话过分强调他们的处境了,但这就是现实。
大仓烨子落寞地抚摸着信纸,“队长死了,那些忘恩负义的政客,就一个接着一个急着碾碎我们。”
猎犬执法期间得罪的人并不少,所以这会儿,很多落井下石的人就想拿他们堵住联合国的嘴。
“我们现在很好欺负,哪怕没有犯罪,也能子虚乌有出一些问题。”条野采菊笑道:“比如:这张信纸。”
大仓烨子手指紧了一点,她看向面前常常毒舌的青年,认真道:“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条野采菊伸出手,“和队长相关的东西还是交给调查组,别让人误会了我们。”
一张纸不能证明福地樱痴还活着,也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处境,目盲的青年想断了副队长对那个男人的执念,不要沉湎于伤怀中迷失自我。
大仓烨子不想给,她心里仍然抱着一点点希望,可更多的是绝望。
早在队长出发前,他就对她暗示过此行凶险,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大仓烨子,何必为了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毁了自己呢!”条野采菊伸手拿回信纸,“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副队长啊!末广铁肠那个铁憨憨还需要你啊!”
大仓烨子的心被挖掉了一大块,她强撑着身体,笑骂道:“你们这些笨蛋!真是一无是处,到头来还要我来照顾你们,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没办法,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实在是令人作呕,辛苦你了。”条野采菊迁就地说道:“拜托了,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们啊!”
大仓烨子无话可说,条野采菊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悲伤。
青年摸摸少女的脑袋,难得一见地温柔起来,安慰道:“队长没了,猎犬也快散了,但你还有我们,谁敢动你,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大仓烨子抚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一个瞎,一个傻,真是蠢死了!”
门外那个过分正直的铁憨憨,就一声不吭地守在那里,但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第326章 第 326 章
336
武装侦探社三次求见, 种田山头火三次都选择了拒不相见的处理方式。
直到夏目漱石出面,这场持久性的拉锯战才算是结束。
三方人马齐聚一堂,光头的中年大叔, 双手放在和服袖子里,神色冷静地说道:“福地樱痴的死, 我们都很难过,但这却不足以平息欧洲列强们的怒火。”
“他们要求日本政府……在这个月底之前, 交出福地樱痴中饱私囊剽窃的物资,审理【不死伯爵】相关人员。”种田山头火暗含审度的目光,划过脸色铁青的侦探社社长。
最终, 那抹视线落在此间,早已退出政坛的伟大人物身上,“欧洲列强已经不会再相信日本了, 今后在国际市场竞争中,等待我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偏见和欺辱。”
一生传奇色彩的夏目漱石, 此刻的心情无比沉重,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而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时今日, 也轮到日本偿还业障了。”
夏目漱石这样说其实还是太委婉了,日本为了强大自身不知道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真正该接受惩罚的人却每每隐身起来,责任则推给了无足轻重的人。
他也知道福地樱痴藏匿【不死伯爵】,实属受人蒙骗,而非真的野心勃勃。
“夏目先生,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见不得光的黑暗面,强如英法德也并不代表正义。”种田山头火直视他幽深的眼睛, 目光仿若刀剑一般锋利,“他们照样脏污堪,奴役底层人民。”
“人口拐卖、器官移植、军火走私,甚至卖国求荣……诸如此类的事情,世界各地屡见不鲜!”异能特务科的长官一字一句,几乎令人振聋发聩,“如果真的揭露出来,那些国家又比日本好到哪里去。”
福泽愤恨道:“欧洲列强不过是仗着军事优势以势压人,他们这是在污名化负重前行的人。”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剽窃欧洲先进技术这事盖锅在福地樱痴身上就算了,反正他的确那么做了!
但意图颠覆人类文明的罪行,简直离谱到家了。
福地樱痴真与邪恶势力同流合污,又怎么会在掌控“不死伯爵”之后什么都没有做呢!
哪怕他只是一统日本,这两三年也成了啊!
这件事!错就错在福地樱痴不够圆滑,明明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改变这个不公的世界。
哪怕纯粹地自私自利,也不至于落到人人唾弃的下场。
气氛忽然冷凝,银发的中年男人用力过度,掌心流出黏稠的血水,少年模样的侦探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社长……”
“我没事。”福泽内心越发悲痛,哪怕他们都肯定福地樱痴的为人,此事也无力回天了。
众人皆脸色难看,种田山头火环视一圈,视线定格在年轻的名侦探脸上,“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福地樱痴已成千古罪人的事实。我能为他做的事情,就是保全他的部下,但我需要各位的帮助。”
他拿出自己收到的信件,以及猎犬送来的信件,“乱步,你能看出这上面残留了多少信息吗?坂口的异能力读取只能读取到一片黑暗”
福泽社长瞳孔一缩,他辨认出了其中一封是来自福地樱痴的手笔,然而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无法吐出来。
江户川乱步也拿出一封信件,三张信纸材质各不一样,字迹也大不相同,唯一的关联性就是它们出现在了不恰当的时候和位置。
夏目漱石将森鸥外发给自己的邮件,也放在乱步面前,“森鸥外应该知道内情,但他不愿意开口。”
众人心里的巨石越发沉重,他们一言不发,神情肃穆得可怕。
江户川乱步抚摸其中一封信纸上的水痕,良久才说道:“不用推理也知道是兰波,他在警告我们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否则福地樱痴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真的死了吗?”福泽难以接受道:“这封信明显是福地本人写的啊!”
江户川乱步把头低了下去,“社长,这封信是他最后的遗言……劝我们不要为他报仇。”
夏目漱石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问题出在时空上面。”江户川乱步说出他的推测,“【雨御前】只能传回一点未来的信息,有人抓住他这个的弱点了,所以他毫无反抗之力被擒拿了。”
夏目漱石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对他那个固执的弟子,说道:“福泽,如果你还想武装侦探社继续发展,那么就不要和兰波等人见面。即使因为意外遇见了,也不要有一丝杀意,移开视线,自然走开。”
福泽错愕地看着认真的老师,他很不甘心。
“这次你必须得听夏目先生的话!”种田山头火一改往日敦厚,也跟着警告道:“兰波那个人今时不同往日,他手眼通天又睚眦必报,”
“一旦被他察觉到你们的存在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影响,那么他和暗杀王绝对不会留你们一条活路。”
光头男人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孔,“那一家人,别说你惹不起,就连英法德三国见了他们都要掂量三分,谨慎再慎重。”
夏目漱石问他们还记不记得,夏初的时候横滨发生的地震。
只有少数人知道那短暂性的强地震的原因,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变成猫被意外卷进去的老先生隐去自己的异能力,将很早之前的秘密说了出来。
其实哪有什么复制体,他们就是另一方世界相似的个体,并且黑之十二号是死而复生的状态。
“梦野久作失控,那个孩子被混合咒力的异能力伤害到了,前世记忆复苏……”有些秘密夏目漱石一直憋到现在,可算一吐为快了。
“森鸥外知情,五条家出面调和,费了好大工夫才稳住他们的怒火。”
他这样说着,其他人心里那股不安,却更加强烈了,“后面我去拜访过五条家主,也追踪过他们的去向,结果细思极恐。”
三人一个比一个安静,认真地听夏目漱石讲述那段往事。
江户川乱步觉得这是好大、好大一个谜团,换作平时他一定会去探究其中的真相,但现在他恨不得转头就走。
他不是怕,而是感觉触碰到了人类不该踏足的禁忌,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深渊。
看着众人越发难看的表情,夏目漱石的神色也越发深沉,他说:“五条家的人对那件事讳莫如深,警告我不要接触和他们相关的其他人,就连存活千年的天元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我在五条家主面前还有点信誉度,五条家那位神子可能就把我的出现告诉兰波等人了。”夏目漱石晦暗不明地看着众人,说出来的话也令人越想越心惊。
五条悟是五条家这几百年来诞生的希望,也是日本最有潜力的种子,可他却不是站在政府一边,而是立身于家族传承之上考虑未来。
“有传承的大家子弟一直都高高在上,但他们都如此,你们可想而知其中藏着多深的猫腻。”就连夏目漱石这样地位崇高的异能者,也左右不了御三家和除妖世家的风向。
种田山头火知道那些个存在,心里浮现另一件事情——再过几年天元又要开始同化仪式,有个可怜的女孩就要死了。
可他们有何尝不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呢?
死亡的阴影随时笼罩着任何一个人,种田山头火忽然觉得有些冷,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抿紧了唇。
“其实不看他们,光看森鸥外的反应就知道了。”江户川乱步说道:“我们都了解森鸥外的掌控欲,但凡港口黑手党有一丝战胜的可能,他都不会主动和兰波合作。”
闻言,种田山头火越发烦躁,头上浮现一层冷汗,推测道:“森鸥外知道了兰波的底牌,他怕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拧着眉头道:“正好兰波要和他合作,所以他也借着兰波的力,除掉他不想看的多余势力。”
说到此处,这位长官现在十分后悔没有把异能许可证给森鸥外了。
要是早和港口黑手党达成一致,由政府消化黑手党的势力,那兰波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就算掌控了GSS也要投鼠忌器。
夏目漱石不得不为自己当年出的昏招付出代价了。仔细想来,他当初就不该让森鸥外离开军事监狱,搞什么三刻构想。
现在是越搞越乱,虽然能挖去横滨生了蛆的腐肉,但也伤筋动骨了啊。
种田山头火咬咬牙,决定兵行险招一会,他看向夏目漱石,“先生,我们都知道森鸥外想要什么,港口黑手党现在也在转型,不如用——”
“没用的,他发给先生的邮件已经摆明态度了!”福泽快夏目漱石一步打断他的主意,“凡是和兰波有关的密辛,他绝对不会泄露给我们,除非我们能证明可以杀死他们所有人。”
种田山头火瞪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
他真的快疯了,杀死兰波,还是魏尔伦,还是那个被他们视作掌上珍宝的小家伙,真的确定不是送死吗?
——那可是高能量异能生命体啊!弄不好,世界都完蛋了!
“福泽,我们不能针对他们啊!”夏目漱石也觉得眼前一黑,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无奈,“英国和德国都妥协了,你觉得日本就可以了。”
江户川乱步拉了拉社长的衣袖,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晶子不能再进一次精神病院了。”
面对魏尔伦,他们所有人都可能立马就死了,就连能无限治愈自己的晶子也活不下去。
那是黑洞,政府非法实验基地的那个巨坑至今还在山谷里,就像一只漆黑的眼睛盯着天空,时不时呜咽一下,诉说对方的恐怖之处。
夏目漱石站起身拍拍福泽的肩膀,“人是重中之重的根本,猎犬那边由我们来处理,你回去吧!”
种田山头火站起身来,紧攥着被汗水浸湿的手帕,“忘了今天的谈话,也忘了福地樱痴……我们都不想看到你搭上一切,最后也落得他那样不堪的结局。”
两人先后离去,徒留下侦探社的两人。
江户川乱步担忧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社长,不知如何安慰。
自从父母离开人世后,他就知道这个世界特别黑暗,也特别残忍,好人要想有好报需要自身强大。
他看不懂人心的算计,读不懂他人的口是心非,也没有抵抗重力使和欧洲超越者的力量,然而却有真心想要保护的存在。
白发中年男人静坐许久,他说:“是我无能为力,不怪任何人。”
说罢,勉强一笑,带着人一起回侦探社。
第327章 第 327 章
327
人间纷纷扰扰, 半数碌碌无为,半数追名逐利。即使有意绕开了国家大义,也避不了生活里柴米油盐酱醋茶。
定睛回头一看, 就会发现平平淡淡,也是难得的幸福。
正如多方关注的法国超越者们, 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和志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所爱之人有个更美好的归宿。
一上午的大扫除清理了主卧室、客厅、厨房, 以及日常经常走过的地方。
出于隐私性,他们找不了保洁团队,自然也不可能亲力亲为将一整个别墅打扫干净。
剩下的工作, 自然交给了兰波和阿尔蒂尔的工具人,一个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福地樱痴,一个是长发覆面完全看不清相貌的男人。
兰波特意问了阿尔蒂尔他读取了谁, 然而结果令人十分意外。
阿尔蒂尔什么也没说,长发男人默不作声地抬手, 掀开覆面的黑色长发。
一张没有五官的白脸映入他们眼帘, 比那些血盆大口的怪物更令兰波身心不适。
阿尔蒂尔一个指令下去, 男人又掩盖住了自己的异常,他向兰波解释道:“自从我恢复记忆来, 他就存在了。”
“研究多年,我发现他就是一具完全没有思想的空白傀儡。”他坦诚相待道:“当我需要时可以一心二用, 用两个身体操控异能力。”
兰波蹙眉,目光聚焦在他的异能傀儡上,认真分析道:“你曾经读取过你自己,这个……会不会就是前世的你?”
真的不怪他这样想, 仔细看看这个傀儡就会发现,他虽然身形消瘦, 但身高和他们相差无几。
异能力本身就是奇妙的存在,另一个世界连死而复生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出现了,那异能力变异保留前世读取人格又有什么稀奇的。
兰波继而提出猜想,“你这辈子是不是没有读取过其他人。”
“第一没有必要,第二我想看看这个空白的傀儡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阿尔蒂尔垂下眼帘,“如果真的就是前世的我,那么这一世的我死了再读取一次,【彩画集】会不会出现不一样的效果。”
兰波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万一那具傀儡是为了取代你而来的,你再读取你自己,不就正好掉进了世界意识的圈套了。”
【彩画集】本身就违背常理,而这个世界更加不讲道理,为了杀死果果,连浮士德都分裂出来了,难保世界意识不是在等待机会。
阿尔蒂尔接受得很快,他说:“在不明确那具傀儡到底是什么之前,我不会有那种想法了。”
兰波舒展眉眼,“实在不行,你就读取一个人,看看能不能把他消灭掉吧!”
这样做的确是保险起见,可阿尔蒂尔犹豫不定了,“等有合适的人,我试试。”
兰波看出他有些放不下,暗道他可能是寄希望于那具傀儡,其实是唤醒读取后记忆的钥匙。
要是真的要做了,不管最后出现的谁,果果都会难过的。
在没有结论之前,兰波决定好好看住他的同位体。
阿尔蒂尔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愿,他的异能力和兰波的异能力,各占一半别墅,不限制进入通道,又巧妙地避开太宰治所在区域。
果果这边和chuya坐在摇椅上看海,累了就靠在一起休憩放松,活像两个软糯可爱的宝宝,无忧又无虑地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安宁时光。
魏尔伦在准备午餐,暂时没有上去叫醒他们,而是让中原中也上去看着两个小家伙,以防意外。
兰波帮忙洗菜,一边联系织田作之助,电话铃声嘟嘟响了几声,传来接通的信号。
“兰波先生,你有什么命令?”织田作之助难得接到老板的电话。
“织田,最近有没有陌生的人找过你呀?”兰波询问道。
“没有,但我总是感觉有人在监视我。”织田作之助如实答道:“哪怕是在家里也能感受到一些微妙的气息。”
兰波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庇护住对方一家,但他可以让他们过得更安心一些,“带上你领养的那三个孩子搬家,直接去我给你的地址,先不要管家具什么的了。”
电话那头,织田作之助预感到风雨欲来的征兆,也敏锐地察觉出了这些天的不对劲之处,可能是来自他的老板,“兰波先生,公司未来是有什么变故吗?”
“日本未来将出现经济危机,提前谋划一下出路。”兰波平淡道:“你是我的得力助手,这大半年里也接触过很多事情了,应该知道公司其实就是GSS吧。”
“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个应该不要紧。”织田作之助耿直道:“你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魏尔伦瞥了眼兰波,兰波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对电话内头的人说道:“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棘手的敌人,他们不敢对我动手,但可能会对你下手”
他忽然笑道:“织田,你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遇到危急时刻,用你的名字放狠话。”织田作之助的记性很好,但他还是有些不理解这样的可行性,难道一个名字就可以震慑住敌人了。
兰波叮嘱道:“真正会对你出手的人听到‘我会和他们不死不休’多少会犹豫的,你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新家那边我打点过关系,会有人帮您照看孩子。”
织田作之助答应下来,就按照他的意思带孩子们去新家了。
这通电话刚打完没多久,另外一通紧急的电话又来了,兰波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笑了,“王尔德看到我发的邮件了。”
魏尔伦正在擦掉鸡翅上面的水分,“你先接通吧!”
兰波按下去的那一刹那,听筒里爆发出担忧的声音,“兰波,我的天啊!你可算是给我发消息了,我差点都以为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呢!”
魏尔伦觉得这人完全没有初见面的绅士风范了,咋咋呼呼地,像个愣头青。
兰波笑道:“怎么会呢?之前不联系你,是情况不允许。”
“你们现在在哪儿?”远在太平洋旅游区的王尔德问,“我能不能去看你们?”
兰波一一解答,“在家,至于你来看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一定有精力保护你安全离开横滨。”
“柏林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我这边听人说了你们的事,就一直在关注国际网坛。”王尔德絮絮叨叨地说道:“前两天发现魏尔伦的通缉令撤销了,你说这件事算是彻底结束了吗?”
告诉王尔德的人就来自「七大背叛者」,并非凡尔纳,而是另一位战争中幸存下来的男人。
对方警告王尔德离他们远点,那群在风口浪尖上飘摇的超越者们,根本不是他这个脆皮可以招惹下去的,稍个不注意被钟塔侍从盯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柏林那场今天巨变直接改变了三个超级大国的格局,可以说欧洲国家高层领导人几乎没有不警惕兰波的人。
——做他们的朋友,风险性太高。
兰波把手机递到魏尔伦面前,挑眉一笑:“保尔,你亲自和他讲一下吧!”
“照顾好自己,有空我们会去看你的。”魏尔伦微微一笑,独特的嗓音传达感谢,几乎无人可以模仿其中温柔动人。
“行!有空一定要来找我玩啊!”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坚定而有喜悦,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又考虑双方的情况没有继续下去。
兰波安慰他几句,彻底安了对方的心,电话挂断,他摇头笑了笑,“背叛者的关系网啊!”
魏尔伦拿起洋葱放他手里,“切了,凉拌鸡胸肉,我去看看果果。”
兰波接过任务,一边切洋葱,一边想费奥多尔给的线索到底指向何处。
顶楼上,已经睡醒了的两个孩子停止对话,和中原中也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向神色温柔的魏尔伦。
魏尔伦端着一盘子葡萄,招呼他们吃点水果,“不要挑食,补充维生素。”
中原中也觉得这样居家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有些好笑,果果拉着chuya靠近过去,笑得甜美可人。
气氛正好,令人心情畅快无比。
阿尔蒂尔从地下室走出来,没看见人,就去了厨房,看了眼只发现兰波,想了想还是过去帮忙备菜了。
兰波和他提起费奥多尔关于神的临门一脚说法,阿尔蒂尔沉思许久,猜测道:“会不会是【特异点】?”
仔细回想一下,费奥多尔利用涩泽龙彦引发迷雾挑起杀戮收集异能宝石,又在对方不备时葬送了他的生命,继而诱导【人间失格】和【龙彦之间】深入接触释放异能本身模样——龙。
福地樱痴的异能力同样特殊,寻找到抑制异能,两两相撞要么抵消,要么陷入循环制造【无限矛盾型特异点】。
“矛盾、无限循环、自虚空中诞生。”兰波心想他们的意见倒是重合了,但能创造出什么样的特异点呢?
光是想想,就觉得麻烦。最重要的是,费奥多尔为何如此肯定会有神。
裹得严严实实的【福地樱痴】忽然出现,摘下口罩,“要试试吗?多重矛盾体!”
兰波和阿尔蒂尔相顾无言,觉得福地樱痴失败完全是有道理的。
首先,创造【特异点】的动静完全是个未知数,影响范围可大可小。
其次,柏林发生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布拉姆又在他们手里,何必如此激进。
照【福地樱痴】的奇葩脑回路获得力量,是深怕别人不来找麻烦吗?
【福地樱痴】翻了个白眼,摸着胡子,嘲讽道:“明明已经知道办法了,但却不敢尝试,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兰波淡淡道:“看你可怜。”
【福地樱痴】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是因为可怜我,才命人给他们送信吗?我知道你们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能不能——”
阿尔蒂尔也知道这事,神色凛冽道:“警告的话也传出去了,要是还不识好歹,那就是他们自寻死路。”
兰波很清楚自己做的这些不是觉得愧歉他们,就如阿尔蒂尔所说一样,他们实在不想平添杀戮,但对上门挑衅的仇人,那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福地樱痴】苦笑,“大仓烨子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婴儿时期就被强行改造成死士,她这一生都没有过一个完整的童年……你们的亲友也是这样过来啊!”
兰波丝毫不受道德绑架,“你已经死了,少操活人的心。”
据他从对方记忆里看到的信息,欠了福地樱痴人情的夏目漱石,自然会出面保住猎犬,为他们洗清嫌疑。
剩下的就是个人情绪问题,大仓烨子会不会复仇。
第328章 第 328 章
328
被【彩画集】读取的异能生命体, 即使保留着曾经的记忆与情感,也无法自主支配自己的行为和念头。
兰波只稍微动一下念想,就能剥夺掉【异能傀儡】前身那仅剩的自我意识, 令其无条件地遵从他的内心愿望行事。
强如【福地樱痴】照样难逃牵引,他所知一切会全部填充进兰波的情报库里, 就连他自己也可能在某一天会变成刺向同伴的尖刀。
高深莫测的夏目漱石、铁血无情的猎犬成员、日本政府犯罪组织「七号机关」、包括联合国政府在内的许多秘密……
兰波一时半会也整理不完,但他并不着急, 有的是耐心挖掘,提取出与他有利的信息。
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酒足饭饱, 困倦又从饱腹感中升起。
这样悠闲的生活,要是不好好享受,那实在对不起老天的眷顾, 以及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艰辛。
之前在监狱里过得不人不鬼生活的太宰治,吃完饭就溜去客房睡安稳觉了, 可能也不想被兰波等人逮住问这问那吧。
而他们哪有没工夫管他, 中原中也心不在焉地帮着兰波收拾桌上碗筷, 脑子里全是各方势力倾轧、旗会和羊,还有处境艰难的村濑警官……
中原中也到底不放心, 打算问问兰波自己能不能出去一趟。
兰波担心他一个人出去遇上暗杀者,但他暂时又不能离开。
阿尔蒂尔见状, 主动提议,他和中原中也一起出去,正好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
面对如此可靠的人,中原中也心生感谢之情, 准备接下来几天带他好好熟悉横滨。
阿尔蒂尔和中原中也出门前,和窝在沙发上懒得动弹的果果打了声招呼, 并且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果果看着戴着帽子、身高差距越发明显的两人,不禁莞尔一笑,眼里的光衬托得一双蓝眸更加通透明亮。
他歪着脑袋,慵懒地说道:“记得带上驾照,留意交警查车,回来的时候带点新鲜水果、蛋糕零食。”
“还有呢?”阿尔蒂尔觉得这一幕熟悉,下意识接上话,“坚果花生你不要吗?”
果果笑盈盈道:“都可以,但最好给我带糖炒栗子和费列罗巧克力。”
一旁昏昏欲睡的赭发孩子闻言,支棱着耳朵,也跟着他们记下这两样零食的名字,并且小声追问那是什么。
果果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吃的,等你尝过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他们一走,客厅又空荡了几分。
小孩子的困意也重新回来了,眼皮子耷拉着,昏昏欲睡地靠着果果。
魏尔伦关掉电视,顺手抱起一个,又拉上另一个回卧室午睡,顺便自己也补个觉。
至于兰波,他送两人出门后,也陷入了忙碌中,这回着重处理GSS所面对的问题——银行那边停止放贷了,上升期的公司出现了资金熔断。
不出意外是政府搞的小动作,想要断了他们留在横滨的资本市场。
兰波联系了所有干部,重新把【GSS首领】弄出来,线上开了个会议,统合一下意见,免得利欲熏心的人心提前四分五裂。
菲兹杰拉德那边的投资,以及以前一个资本大佬给的投资,虽然没法实现长期效益了,但也不亏本。
GSS目前主要收益来自给有钱人提供安保服务,售卖古董字画、枪支弹药,以及海外持续增长的证券期货……日本待不下去,也可以去美国,实在不行还能去非洲。
垮台是不可能的,重点是有没有人因为此次风波想要单干,他们本来就来自海外,不是雇佣兵,就是退伍军人,抑或者本来就是黑手党。
以前被工会放弃时,单干做成了海盗,每天枪林弹雨,受伤流血丧命常有的事情。
如果不是兰波看中GSS的人际关系,他们早晚会被港口黑手党吞没掉。
现在好不容易躺平挣钱了,有人偷偷摸摸地和他们说,“哎呀!兰波其实是个法国间谍。他目的不单纯,挟持你们首领,架空了GSS,还把你们当狗使唤,动不动就消失,有事就抛弃你们……”
吧啦吧啦一通,GSS这群外国佬听完更想笑了。
前任老总没点用,事业越干越黄。
本来他们还担心兰波不靠谱,结果人家来头大得日本政府都忌惮不已——法国顶尖级超越者,和国家关系密切,和暗杀王是亲友,完全深不可测。
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傻子都懂!
这群和横滨对着干的亡命之徒,确定兰波不会跑路,心更踏实了,胃口也更大了。
要知道原本日本政府就想要他们的命,现在只敢断他们财路,就说明跟兰波准没错。
兰波这边态度也和善,和这些审时度势的老油条表个态。
——想走的不留,钱也给到位,但如果一边拿钱,一边还想背刺。
——那不好意思了!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先政府一步痛下杀手。
黑暗组织就是这样的,既要有实力,又要有魄力,还要有狠心,更重要的是忠诚。
所以自古能长久的都是血缘关系的家族,就如意大利黑手党,成员众多且组织纪律严明,一直保持家族式管理模式。
兰波搞定完了GSS,就看到森鸥外给他发了一份文件。
关于镭钵街的整改计划又停工待料了,具体原因是一些投资方今早无故暴毙,死亡现场遗留的信息都指向此次项目利益分配不均。
警局那边成立了刑事调查组,展开侦查工作,势必要给恶势力一个沉重打击。
凶杀案的背后自然是政府搞鬼,GSS的干部也提过,在他们看来不过都是小事。
反正又不是他们杀的人,赖也赖不着他们啊!
兰波给了森鸥外回信,明确告诉他是七号机关作案,改建项目停了无所谓,大不了政府再看着镭钵街变成罪恶巢穴。
日本人的死活和他一个法国人又有什么关系,他就是赚点钱,还给日本政府脸了。
高楼大厦中享受空调点森鸥外无语极了,他打了电话给夏目漱石,原封不动告诉他的老师。
之后骂道:“政府发癫,横滨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向正道,我也不管镭钵街了,你们爱怎么折腾随便吧!”
也不管夏目漱石被顶撞成什么样子,反手就挂了电话拉黑,可见森鸥外也毛了。
秘书来电,说已经迷晕了立原道造,现在囚禁于地下室,由尾崎红叶干部看管。
森鸥外的烦躁稍稍缓解,召唤出三无萝莉爱丽丝,面无表情前往地下室。
立原道造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他不知道森鸥外见过他的哥哥,看到武装部出现这么一个熟悉面孔怎么可能不调查他呢!
之前不惊动,那是森鸥外想看立原道造一步步沉沦下去,现在他继续旁观下去,那政府那边分分钟挑唆立原道造来刺杀他。
他们这层关系得挑明了,人嘛!森鸥外也不会杀,反而还要策反过来为己所用,再不济关起来一辈子。
黑暗中,一束光从头顶照亮,刺痛木椅上被捆住的少年的眼睛,他浑身疲软无力,“首领,我做错了什么?”
鞋跟落地的声音仿佛踩在人心上,直到森鸥外来到立原道造面前才消失,“那要问问你到底是谁了。”
不良少年的喘息声忽然沉重起来,艰难地抬起眼睛看着压迫感十足的中年男人,“首领!你在怀疑我是叛徒!”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但仍旧透露着气愤的味道。
森鸥外摸摸从他身后黑暗中钻出来的金发女孩,他意味深长地笑道:“福地樱痴那个蠢货,居然都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
立原道造瞳孔猛地一缩,他不明白这和队长有什么关系,追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重新认识一下,鄙人森鸥外,是当年主张不死军团的军医,也是害死你哥哥的主要推手。”森鸥外颔首一笑,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僵硬的少年,“按时间推算,你应该继承了你哥哥的异能力。”
明明是温和的声音,却令立原道造遍体生寒,他不清楚森鸥外给他注射了什么药水,但一定是抑制异能的主要原因。
但凡他可以使用异能力,那么他绝对会杀了眼前的男人。
“你一定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森鸥外抚摸着爱丽丝的长发,“为什么我会从军医变成港口黑手党首领,可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接受得了吗?”
“什么真相?”立原道造红着眼睛质问他。
森鸥外揭开黑暗往事,“当年被选中参加常暗岛战役的军人,大多数并不是正规军人,而是普通平民,和被判刑的罪犯,以及参加过特殊改造实验的试验体。”
立原道造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很快他又反驳道:“我哥是正规军人——”
“是!但你哥是被选中的一个,因为异能力的原因,他有幸被分到正常部队参与战斗。”森鸥外打断他,“但正常人在那个地方也没有退路。”
“他是被不死军团计划逼死的。”立原道造咬牙切齿道。
“的确如此,但根本原因是政府不允许投降,并且不断派遣所谓的军队参加战争。”森鸥外面无表情道:“你的队长就是当时执行军官之一,你的副队长就是那场战争中被改造的试验体。”
“人命在那个时候犹如蝼蚁,可为了胜利,高层不计任何代价。”中年男人冷酷无比。
“我提议不死军团作战计划,从来没有觉得单单依靠治愈系异能者无限治疗军人就能赢了战争。”他字字锥心,“而是想尽可能保全那些军人的性命,以及前仆后继的军人。”
结果嘛!那些人承受不住一次次死亡带来的负面影响,自己崩溃也就算了,还把小晶子也搞疯了,顺便搞崩溃了整支部队。
问题是他们没有撤退的可能,政府不投降,就会有人送死,还有一堆无视人伦的试验体。
连军人的孩子都在这场战争中难逃一劫,又何况穷苦人,和流浪汉,以及失孤儿童。
立原道造瞬间想明白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身处的国家还能如此无下限。
他麻木地听着森鸥外继续说道:“不要以为上了战场的军人可以撤退,我们所有人都被下了死命令,要么死在常暗岛,要么就赢了其他国家再滚回去。”
“在那座吃人的岛上,土地越来越多,然而尸体却不见踪影……也就异能者的尸体会被回收提取异能力的,你的异能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立原道造耳朵嗡嗡作响,因为他和哥哥的血缘关系,所以那群科学家就这样践踏了他哥哥的遗体,政府还蒙骗他为国效力。
太可笑了!太荒唐了!他到底在做什么!受人蒙骗向同样遭受折磨的人复仇嘛!
人生是什么笑话?为什么他一点也笑不出来,心脏仿佛要爆裂了一样。
森鸥外冷笑一声,“特别告诉你一件事,上了岛就没人能独善其身,谁要是敢当逃兵,那家眷老小就一律充军,或者扔进实验基地。”
立原道造把头垂了下去,仿佛无法呼吸一样,只能发出野兽的嘶喊,惨烈而又悲痛。
第329章 第 329 章
329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像是沙粒摩擦的声音, 颤抖着从立原道造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的情绪逐渐失控,饱含恨意地低吼道:“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黑手党首领说的话吗!”
“立原道造,你其实一直在怀疑身边的人, 只是缺少一个质疑他们的理由。”森鸥外负手而立,身前是不屈不挠的少年, 身后是不见天日的黑暗,单薄的肩膀仿佛能撑起未来。
他望着那试图自我欺骗的军犬, 不苟言笑道:“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认清现实留在港口黑手党,见证我一步步改变横滨的格局。”
立原道造深深低着脑袋, 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嗤笑道:“……真恶心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对方,还是在说自己, 嘲讽的意味十足。
森鸥外坦然以对,反过来把所有人都骂一遍, “人类一直很恶心, 这点毋庸置疑。”
冰冷的目光从上往下打量, 立原道造感觉到强烈的呕吐欲,胃部就像当初移植哥哥的异能力时一样疯狂搅动着。
即使很不情愿, 但为了让杀死哥哥的人付出代价,为了证明自己也有价值, 他还是继承了哥哥的异能力。
即使他很想反抗,但为了活下去,并且找到机会杀了面前这个男人,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森鸥外从那鼓起的青筋上感受到仇恨的力量, 再次确定这个少年不会归属于卑鄙小人,“立原, 其实从我见到你那刻开始,我就知道命运的齿轮又回到了原点。”
“你成为我的部下,就像你的哥哥那样表面上忠诚于我,心里却犹豫彷徨。”中年男人感慨道:“然而你和你那懦弱且逃避现实的哥哥不一样,你更能忍耐。”
“就犹如沙漠里寻找绿洲的路人一般饥渴难耐,也能耐着性子摸索方向,绝不轻易放弃自己。”
立原道造很想对他嗤之以鼻,但事实却并没有说错什么。
他只能沉默地听着森鸥外自顾自地评价道:“明明披着军犬的外衣,骨子里却流着侠士的血脉,你渴望用暴力改变这个不公的世道,但是又不知道怎么使出一身气力。”
“仔细想想看,还有哪里比港口黑手党更适合你。”立原道造不得不承认他被森鸥外的这句话撼动了信仰。
猎犬不是合格的军队士兵,崇尚力量主义,在秉公执法的前提下肆意挥霍力量,散发个性。
然而再如何肆意妄为,脖颈也有一条不能挣脱的锁链。
黑手党暴力本身是错误的,但如果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阶级规则的束缚,那么不妨试试一力降十会打破僵局。
森鸥外点到为止,转身离开,给立原道造充足的时间思考人生。
哪怕将来他是假意屈服,他也能一点点磨掉军方打上的烙印,将对方培养成足以继承港口黑手党的第三任领袖。
*
悄悄去看了羊成员的中原中也返程的时候,忽然一拍脑门,懊恼起自己来,“真是自作多情,万一给他们带来麻烦怎么办?”
阿尔蒂尔反问:“难道你不去看就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了吗?”
“可是我不去是不是风险就会降低一些呢?”中原中也叹息道:“希望没人发现吧!”
“你这是杞人忧天了。”阿尔蒂尔安抚道:“放轻松点,他们没有你照顾也过得不错,起码学会了独立思考。”
中原中也无话可说,以前的羊成员在他的纵容下无脑又巨婴,现在的羊成员虽然生活水平大幅下降,但的确知道收敛锋芒了。
只要没人找他们的麻烦,那么作为普通人而活,再难也不会比最初流浪那段时光艰险。
“要去港口黑手党附近转转吗?”阿尔蒂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说不定会碰见你在起旗会认识的朋友。”
“你是听果果说起的吧……”中原中也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道:“其实除了平时娱乐放松会碰一面,大部分时候我们互不打扰,好像也达不到朋友的水平。”
“你这样疏远和他们的关系,只是不想让他们在组织和你之间为难。”阿尔蒂尔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出建议:“真正在乎你的人会主动平衡两者的关系,你只需要大大方方地去面对就好了。”
中原中也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打个电话。”
阿尔蒂尔问:“那我们去哪里呢?”
中原中也一边拨打阿呆鸟的号码,一边不自在地挠挠脸颊,“去唐人街,你记得路线吗?”
“没问题。”阿尔蒂尔自信回他。
中原中也很快就联系上了阿呆鸟,他熟络地询问着:“阿呆鸟,公关官现在怎么样?”
“中也!”电话那头的人先是惊喜地喊了声名字,后又夹杂着感谢的情绪告诉他公关官的近况,“中也!多亏了你,我们的大明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现在和钢琴人配合警方处理上次的绑架事件。”
正在外面四处乱逛的青年,说:“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公告发出来……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公告?”中原中也心里的郁气跟着消散,“警方那边怎么处理啊?”
“还能怎么处理呀?不就是说真凶另有其人,戴着人皮面具激情作案,警方救援及时,抢救回了受害者,而罪犯在逃跑过程中,试图挟持无关路人反被枪毙了。”电话那头的人语速极快,像是在说唱一样。
中原中也笑了笑,“这样的话,太宰治就不是犯人了。”
“中也,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们吧!”阿呆鸟不满地嘟囔着,“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有多担心你和公关官,生怕你们在哪个小黑屋里遭遇不测了。”
中原中也的心里泛起波澜,他看了眼专注开车的青年,笑道:“没有的事情,好好的呢!”
“那……你还回来吗?”阿呆鸟忐忑不安地问道。
中原中也其实也有几分不确定,故作轻松道:“难道我休息几天就被开除了?不是说加入港口黑手党就不能中途退出吗?”
“别人那是别人,你是你,不可同日而语的。”阿呆鸟笑呵呵道:“你要是不想回来,首领其实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你有兰波和暗杀王这两个强势得可怕的家人。”
“我肯定是想回去的,但我也想问问首领的意思。”中原中也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他和阿呆鸟的关系的确比其他人要强。
信号另一端的阿呆鸟,佩服道:“你可真实在!”
中原中也岔开越扯越偏的话茬,“不说这个了。有个事儿我也向你打听一下,和公关官一起被遣送回来的村濑,他怎么样了?”
“那个人啊!”阿呆鸟耐人寻味地说道:“他是退役警察,异能特务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人动手,你可别为了他去勇闯政府大楼啊!”
“怎么会!”中原中也打消他的疑虑,“我可没那么傻!”
“不好说啊~”电话里传来戏谑的笑声,随后又正经起来,“公关官对失踪后的经历闭口不言,除了首领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清楚,你去问他也是没用的。”
“好了,等到我回去的时候,我请你喝酒。”中原中也爽快地承诺下来。
“那可就说好了,别食言。”阿呆鸟爽快地答应下来,似乎生怕他反悔一样。
阿尔蒂尔琢磨森鸥外这个老狐狸分裂旗会是何居心时,中原中也已经拨出号码,打给了森鸥外。
铃声叮叮当当响了许久才接通,“中也。”
“首领,是我,我已经回到横滨了。”中原中也收敛笑意,严肃认真道:“太宰治现在和我在一起,他很安全,你需要我送他回去吗?”
“那他自己想回来吗?要是不愿意就先麻烦你照顾他一下,等他消气了再说吧!”声音低沉,完全可以让人想象出一个体贴温和的男人来。
“首领,你介意我现在的身份吗?”中原中也最终问出了那句话,他是个不喜欢说假话的人,特别是面对有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森鸥外有过很多算计,但于他而言已经是一个很好的长辈了。
“中也,身份真的重要吗?比你这个人还要重要吗?”森鸥外推心置腹道:“如果连你都这么认为了,那么曾经搞砸一切的我是不是该找个地缝钻下去。”
中原中也从兰波那里了解过森鸥外的底细,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所以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听见手森鸥外落下一声叹息,包容感满满地说道:“你只是暂时有些迷茫,等回来以后可以来茶室和我聊聊,我们讨论一下港口黑手党的发展前景吧!”
“我都这样了,还可以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下任首领的候选人吗?”中原中也有些讶然,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他也不管阿尔蒂尔怎么看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森先生,你不用顾及我哥他们的,只要你说不愿意,那么我就不再回去了。”
“中也,我不是勉强,而是觉得组织在你手里能走向一条正途,实现三刻构想的核心理念——保护横滨。”森鸥外语重心长道,“你回来,我们促膝长谈,我保证五年之后你就会成为下任首领。”
中原中也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但我向你发誓我是认真的。”电话里的森额外真的心累死了,“总之,等你回来我们详谈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选择你了!”
森鸥外挂电话的速度就和他拿手术刀切人的速度一样快,中原中也还没找回思绪,就无话可说了。
阿尔蒂尔这才开口,“那位已经看清楚形势,他就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平衡横滨的混乱局面,尽快壮大港口黑手党,让那群政客们少来横滨指手画脚。”
中原中也犯愁道:“这就是聪明人吗?走一步看百步,现在就能眺望未来了!”
“他不是看透了未来,而是知道我们安于现状,不会帮欧美发动殖民统治。”阿尔蒂尔给他分析道:“同时他也在赌其他人都是色厉内荏的夯货,不敢孤注一掷。”
中原中也对森鸥外更加敬佩不已了,“为了横滨,森先生也是豁出去了。”
“丢了一个首领之位,就能保证命,他可不亏本。”阿尔蒂尔觉得少年还是挺天真的,就与他仔细分析一通。
那所谓的三刻构想,从一开始就是个狗屁办法。
表面上说三方势力建设横滨,实际横滨最初就是因为黑手党乱杀事件,政府解决不了了。
要的就是森鸥外这个自己人,整垮了横滨的三个龙头黑·帮,先平复乱象,再废土重筑。
但森鸥外有本事,直接将港口黑手党起死回生了,也令三刻构想具象化了一点。
不过嘛!方向不尽如人意,往恶势力方向去了。
合作伙伴看清了港口黑手党的危险性,其实已经容不下森鸥外了,为了抑制野心膨胀怎么也不肯给异能许可证。
同时他们也需要森鸥外牵制GSS和其他黑手党组织,不说是坐收渔利之利,起码是两害相争,不至于一方独占鳌头。
在异能特务科设想中,兰波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森鸥外其实是军方出身,代表政府的暗势力。
为了横滨,森鸥外再怎样野心勃勃,也不可能让欧洲人占领横滨市场经济。
代表政府的异能特务课、夏目漱石,从一开始就把森鸥外当成棋子,反过来森鸥外也拿他们当棋子,开辟自己的道路。
要是没有柏林这档子事,政府机关等到时机来临,就会暗中挑起两个组织对立起来。
偏偏GSS这边加重砝码了,欧洲再次对日本发难。
日本政府这边焦头烂额,森鸥外也迫切需要给横滨带来新的转机,战争时日本背叛了德国,现在又惹毛了英国,唯一一点良好的关系就是兰波等人。
这点关系不足以和法国建立良好友谊,但有兰波这一家子超越者在,横滨就多了一个安全保障。
欧洲国家也不会动不动就来放狠话:“我就要灭了你。”
虽然这样横滨也挺掉价的,还要蹭超越者的光环,但蹭到就是赚到真的挺好用的,特别是在日本没有自己超越者时。
再绕回来看待森鸥外准备扶持中原中也这个事吧!他冒险了,但这个险值得冒。
中原中也用一种看太宰治的眼神看着阿尔蒂尔,而阿尔蒂尔不动如山,淡淡道:“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利益则是相互依存的,唯有感情难以计算。”
“人活一世,有时候吃亏也是占便宜,占便宜也是吃亏,重点是如何不损害自身核心达成目的。”他说完笑了笑,凉薄得很。
中原中也切实地感受到了他活了很多年的那种感觉,并且深刻认识到自己还是太嫩了,必须得找个地方磨一磨。
法国是兰波的母国不适合,欧洲其他国家又有危险性,日本虽然幺蛾子多,但强者一只手抠得出来,折腾出事也兜得住。
第330章 第 330 章
330
阿尔蒂尔和中原中也去了唐人街, 一边转悠,一边买东西,一个黑衣人忽然冒出来, 若即若离地跟在他们身后。
男人跟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决定好了靠近, 但这时中原中也已经很不耐烦了。
俊秀的少年双手插兜,冷冷地打量起眼前的矮个子男子, “我说你啊!到底想干吗呢?跟个苍蝇一样很烦人的。”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两位去咖啡厅坐坐,和我的长官聊聊关于村濑的故事……不知能否赏脸。”为首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客气又礼貌地表示一番。
“啧!”中原中也心里一沉,冷哼道:“我不去你能怎么样?”
方方面面都普通的中年男人顿时面露难色,嗫嚅道:“对不起, 我冒昧了。”
说罢,他欲要转身离开, 心里祈祷着这招有用,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阿尔蒂尔扶了下帽檐, 轻轻拍了下中原中也的肩膀,附耳小声道:“想去就去, 有我在,喝一杯咖啡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和村濑无缘无故, 以前有什么恩情,也在柏林一笔勾销了,他的死活不归我负责。”中原中也皱着眉,声音故意抬高说给那蜗牛挪步的男人听, “我们回去,省得又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心情!”
此话一出, 那中年男人都僵在原地了。
政府如果非要对无辜者痛下杀手,那中原中也就是有分身之术,也保不住羊等人。
的确!还不如硬气点和他们对着干,看看对方敢不敢招惹下去了。
面对异能特务科部下想要辩解的表情,中原中也直接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异能特务科这套手法典型是想空手套白狼,现在用村濑来试探他的想法,等坐下谈了就不知道会怎么样试探他的底线了。
既然异能特务科如此忌惮他的家人,他又何必上这个套,白叫别人以为自己是什么软柿子——好拿捏!
阿尔蒂尔对此很是欣慰,可见!他车上那一通话是说到中原中也心里去了,让少年人彻底明白政府也不过是个两面三刀的组织机构而已。
而顶着压力山大的部下,灰头土脸地去和种田长官汇报情况。
种田山头火叹息一声,“看样子!中原中也对日本是彻底寒了心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对政府寒心的人越来越多了。
夏目漱石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顿住,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复杂交织的情绪,“这怪谁呢!为了创造超越者,为了赢得战争,杀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我们才是真正罪孽深重的人。”
明明有能力阻止,却默认惨剧不断上演,明明自己贪生怕死,却要别人拼个你死我活。
如今这样的局面可谓是自食恶果,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
“大仓烨子的情况已经上报给了调查员,就算是为了政治正确,他们也不能对她动手了,至于猎犬其他人……”种田山头火顿了顿,眼神晦暗不明。
“内阁大臣意见是直接解散,从此开始不许他们再执法监督了。”他端起瓷杯,微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等风波过了,就转到第七机关,彻底做个隐形工具,某天一纸命令又让他们暗杀兰波等人。”夏目漱石略带嘲讽,“有些老东西打得一手好算盘呀!”
种田山头火淡淡笑道:“先生既然明白,就该知道我这个位置实在难做。可以的话,我也想像您一样做个随心所欲的自在人。”
夏目漱石眉头一皱,沉默良久,最后下定决心,“我这个自在人也是时候捡起老本行,为这个沉疴不起的国家祛腐生肌了。”
既然好言相劝不能令封建势力停止迫害,那就以杀止杀,借此时机祛除贪污腐败分子,还平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好了。
*
回到家后,阿尔蒂尔一人包揽搬运工作,想吃的东西摆在茶几上,伸手就能够到。
果果从阿尔蒂尔手里接过一大盒新鲜榛子,满眼惊喜地拨弄着,“这个可不好买,你和中也费心了。”
阿尔蒂尔又拿出一盒子胖嘟嘟的莲蓬,放到他面前,“另外还有荷花、荷叶、藕尖、莲藕,今晚吃荷花宴。”
果果笑逐颜开,“我要吃荷塘三脆,酥炸荷花、荷香糯米肉。”
开头第一个菜让众人迷糊不已,而阿尔蒂尔笑点头,又问他:“难道没有别的了。”
“荷香蒸排骨、荷叶鸡、清炒藕尖、凉拌藕片、桂花糯米藕……”果果一点也不客气,掰着手指头报自己要吃的菜,“莲子百合羹、荷花鱼炖豆腐……”
兰波摇头失笑,“果果的脑子里一半是吃的东西。”
魏尔伦眨了眨眼睛,“我以前也没听他说过啊?”
中原中也看着和谐共处的一大一小,笑道:“可能是不想你太累了。”
太宰治啧啧称奇,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绝对不能离开,光听那荷花宴的菜名就比怀石料理更有食欲。
“总之,有好多我想吃的,你以后慢慢做吧!”说了一箩筐的菜名,果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仿佛白发青年一定会做到。
阿尔蒂尔颔首一笑,眼里满是宠溺,温柔地答应道:“没问题。”
果果圈住一愣一愣没回过神的小chuya,蹭蹭脸蛋,“chuya,未来我们有口福咯!”
chuya茫然不知,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忽然幼稚起来的哥哥,他一边说:“口福……是什么?”一边抚开落在脸颊上痒痒的发丝。
果果解释道:“口福就是,一辈子不缺好吃的。”
chuya点点脑袋,似懂非懂地看着温润如玉的阿尔蒂尔,哥哥说的“口福”未尝不是幸福的延伸。
其他人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们记忆不全,也能如此其乐融融了,因为他们本来就认识彼此,那些隔阂早已烟消云散了。
果果十分愉悦地拉着chuya剥起了如青色花朵的榛子果实,以及胖嘟嘟的嫩莲蓬。
小家伙对什么都很好奇,会闻闻嗅嗅,果果剥开生的榛子、去芽莲子会送到他嘴边,chuya顺口就会咬住,清脆的果实扑面而来。
魏尔伦知道果果这是在用这些自然的元素来丰富chuya的感知,帮助他适应这个世界,光从这一点来说,他就已经是个很细心的哥哥了。
中原中也身心放松下来,主动和他们说了许多话,魏尔伦很高兴他能看清其他人的虚伪。
中原中也担忧地看了眼太宰治,而太宰治无所谓道:“不用这样看我,我早就知道森先生不会让我成为港口黑手党下任首领了,再说我对首领之位也没有兴趣,谁想和他一样被困在高楼上啊!”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不解道。
太宰治耸肩,“别看我一直随心所欲,动不动去跳河、上吊,但其实我比你更身不由己。”
“光有智力,而无自保的强大武力,就是我的原罪。”他一句话解释清楚。
他们都是非常清醒的人,有些事想想也能明白,怨天尤人没有一点好处,反抗不了不如看淡点,起码这不紧不慢的日子就能迎来转机。
第331章 第 331 章
331
天上濯濯生辉的星月洒落一地清晖, 凉爽舒适的海风卷起蓬松的云四处游荡,树影婆娑起舞,虫鸣稀稀疏疏。
喧哗人世间, 有人停止呼吸、远离尘世,有人发出哀叹、吟诵不幸, 有人怡然自得、独享自然。
虽然这个世界很大,但每个人抬头仰望天空时, 也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那一片风景。
柴米油盐酱醋茶填满了人的一生,人要为了碎银几两而烦恼不已,谁又会有空关心这世界上消失的存在。
自那天之后, 日本高层集团少了许多不必要的争执和矛盾,多了一些平和的中肯之言。
生活慢慢回归正轨,爱恨情仇也隐匿在心底深处, 像是蜜蜂的尾刺轻易不能显露。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整日无所事事,过了两三天混吃等死的日子, 感觉自己身上的肥肉都快顶掉肌肉了。
两人一致决定在被米虫腐蚀掉他们意志之前, 回到港口黑手党组织上班摸鱼。
兰波等人对此早有预料, 不是所有人都乐终于成天待在家里不出门的,有些人天生闲不住。
甭管是出去做什么, 创造多少价值,单单就是接触信息量丰富多彩的外界, 也会觉得一天充实无比。
反正,家永远就在这里,中原中也想回来就能回来。
*
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港口黑手党本部的停车场,专门传达干部及首领指令的邮差, 在两名少年下车前再次交代一遍森鸥外的要求。
中原中也和邮差保证道:“放心!就算是捆,我也会把太宰治带去面见森首领的。”
太宰治无语极了, 邮差先生感动极了,然后请他们两个下车走人。
一下车,太宰治就和中原中也拌嘴,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去坐电梯。
恰好同路的黑手党们,惊讶地发现【双黑】搭档居然回来了。
他们全须全尾回归的消息瞬间传到了领导圈子里,有人欢喜有人愁,众人反应各有千秋,却都影响不了港口黑手党森鸥外的决策权。
两个少年在顶楼办公室待了快一个小时,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区。
太宰治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下属全骂了一遍,连顶头上司失踪都不知道,一天到晚拿得薪水不如喂狗。
下属们面上唯唯诺诺、低头认错,心里开始鬼哭狼嚎,暗叹好日子结束了!
作死的小祖宗不愧是首领的贴心好弟子,打了旗会大明星一枪,还能坐稳准干部的位置,看这情形今后的日子更难熬了吧!
如果不是每月到手工资远甚其他同级,他们真的不知道这样苦逼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太宰治那边愁云惨雾,而中原中也这边一片风平浪静。
中原中也回来第一件事先确定部门人数,然后问了一遍自己不在期间的大小事,之后分了各自任务,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下属们早有默契,一般能解决的事情都稳妥点办好了打个报告。
而遇到难啃的硬骨头就上报给大人,交由中原中也亲自处理,最多三天就能处理完事。
回来一上午,中原中也还见了很多人,不是同级,就是更上一级的干部,之后又去旧世界酒吧喝酒。
旗会五人张灯结彩欢迎他回归,总之绝口不问中原中也请假后发生的事情。
公关官经历这次事件后,虽然性命无虞,但是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官方没有实质证据缉拿他,但却有千百种理由封杀,禁止他继续演艺事业。
准确来说下个月,公关官就要发通告辞别他热爱的演艺生涯了。
“以后做什么?”中原中也知道这件事,有些惋惜他以后不能演电影了。
公关官仰起精致的下颌,潇洒不羁地笑道:“去给钢琴人当秘书。”
穿着黑白格子风衣的钢琴人当场喷了口酒,叫苦连连:“你哪是来给我当秘书的,你是来我这里当吉祥物的吧!”
阿呆鸟拍着中原中也的肩膀,大笑道:“钢琴人,你可不要小看人家大明星的实力啊!他哪点比你之前那个贪心下属差了!”
雌雄莫辨的公关官一脸温柔地帮钢琴人擦掉手上的酒渍,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地的味道,“这可是首领的命令哦!”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自己主动请缨的。”钢琴人十分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喜欢又能力的人做副手,只是他们这层朋友关系,多少有点不利于上下级沟通啊!
“那你也去找首领把我辞退掉呗!”公关官笑得十分得意,眉梢微微上翘,越发魅惑人心。
众人都笑作一团,喝了点酒,又打起台球来。
*
海景别墅里,没了两个少年在,家里也冷清了不少。
兰波和魏尔伦在厨房准备午餐,果果带着chuya和阿尔蒂尔在花园扦插栽培谢了沉重花头的绣球,修缮乱长的月季枝条、紫藤花枝、凌霄花新出土的芽……
这两个人一边修剪花墙,一边当着chuya的面堂而皇之地说起了中文。
“果果,我估测这个世界杂糅了起码五支不同的力量体系。”穿着黑衬衫、黑西裤、凉拖鞋的阿尔蒂尔,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垂在后背。
“异能者、咒术师、除妖师,以及爱尔兰神话和克苏鲁神话。”白发青年干活的同时,说出这五个不同的世界体系象征力量。
“那丘比算什么?”果果把月季上面的刺撸掉后塞给天真懵懂的chuya。
在他听来,阿尔蒂尔的意思很好理解。
就是说这个世界不是单一的小说漫画塑造出来的,而是好几个不同的作品黏合在一起形成的综合世界。
阿尔蒂尔干脆利索地剪掉没有芽点的桠枝,“丘比自成一体,它来自魔法世界,你可以把它看作是,引诱魔法少女堕落成魔女的契约兽。”
果果动作微顿,“魔法少女?那它找我……是不是意味着它的脑子有问题了?”
倒不是介意男女,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它会改性。
“或许是……吉维尔把它引诱过来了。”阿尔蒂尔其实有些无言以对了,“毕竟异能也是有意识的存在。”
他不知丘比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但他知道【特异点】这个东西是没有性别的。
“这样就合情合理了。”果果接受自然,“丘比是想借我的口拿下吉维尔逸散出来的能量,而吉维尔也想借丘比摆脱我的束缚。”
阿尔蒂尔心情低落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吉维尔的真身是谁。
清脆的笑声唤醒阿尔蒂尔走神,果果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不管丘比和吉维尔怎么样联系上的,但起码我还是我,它们两个主宰不了我的决定。”
阿尔蒂尔勉强一笑,果果没看到他脸上的苦涩,轻声说道:“和我说点更实在的,你看到的未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呀?”
每个故事都有它自己的主角、配角、反派,以及背景介绍和命运走向。
通俗点说,就是社会背景、出场人物、时间节点、重要事件、人物死亡……这些内容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可以把它看作是某个人种下的一棵大树,细小而分散的情节看作是根、茎、叶、花、果、种子。
当外来力量截断了某个主要枝干,那么原本应该在那根枝干上长出来的茎、叶、花、果、种子就会消失。
但这棵缺了枝干的树,它的根还没有断,还在源源不断地汲取营养。
这些多余的营养成分,自然也会扩散到其他部位,形成新的芽点,使新的枝干继续生长繁殖下去。
原定的枝干消失,新的枝干不符合种树人的要求,那么就会有人想要扳正它的形状。
故事之外,属于剧情的力量就开始慢慢显现出来了。
他们在柏林时发生的一切,少不了命运线的束缚。
所以丘比会说,离了果果,死亡就会重新找上兰波——什么注定的死亡完全就是强行降智的光环。
虽然阿尔蒂尔对这些世界有大概了解,但他也不知道歪了脖子的世界树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耳畔迟迟没有回音,果果意识到自己的提问难倒了阿尔蒂尔。
“以你的经验来分析,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吗?”金发孩子悠然一笑,他将剪下来的花递给chuya,说得更具体了些。
潜台词就是——‘你看了那么多小说漫画,总能记得一两个重要的情报信息吧!’
这一下点醒了阿尔蒂尔,与其猜测无形的命运之手如何左右他们,不如想想如何左右故事本身。
他们想要在综合世界生活下去,最好是摸清楚它到底以哪个小说为中心,再往细节入手。
阿尔蒂尔微微侧身,蹙眉说道:“潜伏在N身边的那个诅咒师,他叫羂索。”
果果问:“然后呢?”
阿尔蒂尔想到兰波这些天的收获,以及始终沉睡的布拉姆,语调沉重道:“不出意外的话,羂索肯定已经知道【荒霸吐】和【温柔森林的秘密】了,也和费奥多尔有过短暂合作。”
他低头看着小小两只的孩子,眼里有无穷无尽的担忧,“我会想个法子把它除掉的。”
chuya听出磁性嗓音中蕴含的冷意,他早已觉察到他们在说很私密的事情,但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他挪动脚步走到两人中间,仰着头,有些警惕看着一直在说些听不懂话的白发冷峻青年。
果果摘下手套,摸摸小家伙蓬松的发顶,轻声细语地安抚道:“chuya,我有点口渴了,能去帮我端杯水来吗?”
阿尔蒂尔静默不语,眼底划过几分惆怅。
chuya左右为难,他担心哥哥被骗了,欲言又止许久,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照做了。
等chuya走远了点,果果轻声说:“怎么做,你告诉我。”
阿尔蒂尔迟疑道:“这件事涉及咒术界的未来发展,御三家的五条家主一定会帮我们。”
果果莞尔一笑,“懂了,我来联系五条悟,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吧!”
chuya端着猫爪玻璃水杯,小跑过来,“哥哥喝水。”声音软软糯,比最开始流利不少。
如今他也会使用异能力了,刚才运用的很好,确保自己跑的时候,杯中水不会洒出来。
“谢谢chuya。”果果笑得更加温婉动人了,一口气喝掉一半。
他从口袋里拿出帕子给chuya擦擦额头的细汗,又让他也喝点补充水分。
chuya成就感满满,“魏尔伦哥哥说,等会吃饭,下午再弄。”
果果澄澈的眼眸中漾开柔和的笑意,“好的,剩下的都交给阿尔蒂尔了,下午我们坐着看他干活吧!”
阿尔蒂尔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戳在那雪白柔软的脸颊上,按出一个酒窝,“好过分哦~”
chuya第一个不干了,鼓着腮帮子,拉着果果躲开。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钴蓝的大眼睛就是写满了不满。
这可把果果可爱得不行了,他心情愉快道:“可惜没有拍下来,看样子要随身带着手机了。”
看在弟弟可爱的份上,他懒得计较阿尔蒂尔干了什么了,牵着chuya的小手回屋里吹空调。
chuya眨眨眼睛,扭头得意地瞥了一眼停在原地的阿尔蒂尔,仿佛在说:“哥哥喜欢我,不喜欢你。”
跟在后面的阿尔蒂尔眼神幽怨,反正这个便宜弟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喜欢他。
第332章 第 332 章
332
餐桌上, 果果说了联系五条悟的打算。
他主要想问问五条悟,过去这么久有没有加茂宪伦,和制造“血池”的诅咒师的踪迹, 以及【虎】到底是什么研究出来没有。
兰波和魏尔伦对视一眼,不由得想起和五条悟所见的最后一面。
那时白发小少年在他们面前表现得真诚且坚定, 希望他们帮忙解决空间封闭问题。
“最近的动静也挺大的,五条家不可能没有收到风声, 既然都没有主动联系我们,可能是想避避风头。”兰波侧头看着果果,眼里倒映出孩子恬静柔美的脸庞。
他神色温和地说道:“以防万一, 你先别联系五条悟,我等会儿试试能不能打通五条家主的电话。”
那个知道【特异点】的夺舍者,到底也是个麻烦, 而另一个不知所踪的诅咒师,当初可算害惨了他们。
至于两面宿傩这个特级咒物, 反而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阿尔蒂尔心里松了口气, 他想要是联系不上, 等过段时间自己悄悄地去趟京都,探明五条家那个家主是什么来头。
吃得差不多, 魏尔伦问chuya:“吃饱了吗?”
“饱了!”坚定且稚气十足的回答响起,经过这几天努力, chuya已经不再计较这位大哥哥打晕自己的事情了。
魏尔伦擦了下手,轻柔地摸了摸chuya的肚子。确定是真的吃够了,就拿桌上的湿巾、餐巾给他擦嘴、擦手,抱他下桌。
chuya全程乖巧地配合着, 他吃饱了再等会就会犯困,魏尔伦打算让他看会动画片。
有魏尔伦照顾小家伙, 果果就闲得自在了,他擦了擦嘴,也下了餐桌。
客厅就只剩下兰波和阿尔蒂尔了,两人收拾起碗碟,一人擦桌子,一人打扫厨房卫生。
把餐具都放进洗碗机,按下清洗键后,兰波站起身,抬眸看向有话想说的同位体,“怎么?”
“没什么。”阿尔蒂尔几番犹豫,还是放弃将里梅其实是两面宿傩得力干将的信息告诉兰波。
兰波看着他离开,没有多加挽留,只是注视对方背影的目光又深邃了许多。
虽然他也在意chuya打的小报告,但既然果果不想让他们知道,那就算他态度强硬也撬不开他们的嘴的。
下午三点多,兰波打了五条家主的私人号码,第一通电话没有人接,几分钟后,他又打了第二通电话,在即将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兰波?”说话的人明显是个少年,情绪很平静,声音清越、略带磁性。
果果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和兰波要了下手机,“五条悟,是你吗?”
“是我。”少年叹息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果果环视一圈,其他人没有开口,他轻声问道:“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爷爷,他老人家还好吗?”
“……你们要找的五条家主已经死了,就在小半月前,现在我是五条家家主,有什么事情问我就好了。”众人耳旁回荡着略显低沉的旋律。
果果沉吟片刻道:“悟,你害怕我们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们?就算你们想对我不利,也该掂量一下五条家蕴藏的诅咒吧!”少年压低声音道,“别以为超越者就能为所欲为了。”
“本来想问问之前的事情进度如何了,现在我觉得可能得过些时间,我们才能好好谈谈了。”果果感觉到他的防备,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敏感,五条悟在用尖锐的一面保护着软弱的腹部。
“诅咒师没那么好找,等有消息再说吧!”电话那头的人又重新恢复平静,“再说了,你们那么厉害,哪里还需要一个封建家族——”
“你心情不好,我不和你争。”果果干脆利落地打断他,“等你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如果你还想阻止占卜中的血色预言,那就给我打电话吧!”
“日本应劫不是正合法国的意吗?”五条悟不解道:“为什么要帮我,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少年,虽然是五条家家主,但他们想要的东西,貌似也给不起。
知道五条家主死了,阿尔蒂尔和兰波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他们在想要不要去薅羊毛,趁着五条悟没有发育起来时,直接扼杀了这颗日本新星。
果果坐在沙发上,摸着chuya细软蓬松的赭色头发,“可能……你比较像主角。”
“哈?”一个拉长的疑惑词,这大概是五条悟目前为止最像小少年的一瞬间了。
五条悟接下来的态度明显好多,有些嗔怪,“你是在搞笑吗?还主角,如果我是主角,那你们是什么,幕后操纵的大反派?”
魏尔伦眼里划过不悦,他现在比较敏感一些东西,虽然不是很想和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谈论是非,但也不希望他把怨气发到他们身上。
果果在他开口前,摇了摇脑袋,示意魏尔伦别和五条悟计较,人家没了爷爷很可怜的。
当然!也是五条悟敢暴露自己当家作主这事,让他有了几分好感和信任,不然谁想理闹脾气的小孩。
果果清了清嗓子,打算结束通话,“五条悟,我们下次再聊吧。”
“下次!什么下次!你好好说说看,我怎么是主角了,我哪里像主角了。”五条悟不干了,他闹了。
声音一下比一下高,果果不得不拉开距离,轻笑道:“不和你聊了,拜拜!”
话音落下,不等人家再开口,痛快地按下挂断键。
“什么神子,明明和波斯猫一样口嫌体正直。”果果抛着手机,语调轻快又富有韵律,向所有人表达着自己的感受:“有时候和他聊,感觉像逗猫猫一样,顺着毛他嫌你靠太近,给他留点个人空间了,他又嫌弃你疏远。”
“家里不能……养猫!”chuya心里顿时生出危机感,什么猫,那就是个龇牙咧嘴的坏人!
在他简单点脑回路里,实在不想靠更深的了解分辨一个人的好坏了。
阿尔蒂尔和兰波将小家伙眼里的情绪尽收眼底,有人分散火力可是一件好事,千万不能在chuya面前提前笑出来。
果果接住手机,好奇道:“不喜欢猫吗?那狗狗怎么样,像棉花糖一样蓬松柔软的萨摩耶犬。”
魏尔伦提议道:“改天,我们一起去宠物店看看。”
chuya犹豫不决了,“那我要看看,才知道喜不喜欢。”
所有人笑了起来,逗了chuya一会儿后,魏尔伦分析起了五条悟透露的信息,“五条悟说他爷爷是小半月前死的,算算时间,起码也有七天以上了。”
兰波接着说道:“七天以上的重大事情,潜伏在咒监会的情报员,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吸血鬼这边也以为御三家一如往常……”
“至今为止,连讣告都没有发出来。”他猜测道:“这样看来,丧事是被五条家瞒住了。”
咒术师死亡,遗体会交给专门的入殓师销毁,确保不会滋生诅咒和咒灵,同时也防止通灵者对亡者进行诅咒或者读取。
五条家主的死能瞒住外人,就说明五条家内部成员之间足够团结一致。
虽然这样做不一定能瞒咒监会和加茂家、禅院家太久,但每争取一天时间,五条悟就会强大一分,而敌人的胜算就会少一分。
果果揉了揉chuya的脸颊,“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五条悟却愿意告诉我们。”
真诚是把无形之刃,一旦被挥中,可就不得了了。
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五条家主是不是真的死了。以他们对五条悟的了解,小少年一向光明磊落,性格直率,还不至于那么缺德,诅咒自己爷爷死了小半月的。
五条家主虽然一开始就别有心意,让五条悟和果果认识了,但他所做一切并未伤害他们,还提供良多助力。
即使知道他们归属于法兰西,不可能给日本人好脸,也没有背后捅刀。
兰波感受着不存在的良心在跳动,他对五条悟这个小孩下不了手了,“御三家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冷漠的状态,我们也没必要针对他们做什么。”
一个国家的毁灭,就是从人心冷漠开始,御三家的高傲自大让他们不屑于普通人为伍。
何况!杀了五条悟百害而无一益,掌握诅咒术法的五条家发现自家神子没了灵魂,满门都要来找他们麻烦,届时日本也有借口对他们出手。
——划不来!大写的划不来!
阿尔蒂尔瞬间熄灭了一刀砍断《咒术回战》剧情的想法,他感觉自己的戾气有点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充满诅咒的国家的影响。
*
被果果挂断了电话的五条悟,独自消化掉所有情绪,他发现除了一开始兰波说了话,之后都是果果和他聊。
虽然五条悟很想打电话继续说道说道什么主角不主角,但人家一直好言好语,自己又放了太多不客气的话,反打回去又说什么?
难道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揪着不要紧的话吵吵闹闹吗?他现在可是五条家的家主啦!
纠结许久,手机被无情地摔倒蒲团上,身量拔高到一米六多的白发小少年。
此刻拉不下面子,也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
果果给予了平等的尊重和安慰,也让五条悟越想越觉得烦躁。
他不想承认自己想要一个朋友,但他又确实渴望一个不在乎他身份,只把他当悟对待的人,哪怕这个人是接近神的非人。
虽然族人都安慰他,逝者已逝,而生者则更当自强不息,可五条悟那一颗自诩无心无情的心却始终隐隐作痛。
明明见过那么多人死亡的场景,可当五条悟感知着老人一点点停止呼吸时,却僵硬得完全不能行动。
那个期望他走向更大的世界的老人,那个为他保驾护航十多年的老人,那个一点点榨干自己灵魂的老人,就那么无声地离开了五条悟。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会像老人一样关心他,爱护他,从此以后这偌大的家就由他承担起来了,从此以后他也要走老人的道路。
五条悟不明白权力和地位有什么好的,他这十几天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老人陪伴他度过的点点滴滴,有慈祥的,有严厉的,有无奈的,有伤心的。
那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午后,老人离世前最后留下那句话始终萦绕在五条悟的脑海里。
躺在柔软床榻上、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的枯槁老人,虚弱着对他说道:“悟,即使是五条家主,也可以有真心相待的朋友的,不要封闭自己的内心,喜欢的东西一定要争取得到,厌恶的东西想方设法也要推开,不要被任何人阻拦住脚步。”
这不是五条家主应该有的态度,但是一个长辈临终前的肺腑之言,他不忍心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被古老而又陈旧的传统思想束缚。
午后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神社的布置,五条悟弯腰捡起老人生前使用的手机,确定没有摔坏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蒲团上,屈起膝盖,如苍蓝明月的眼眸流露怀念之色。
时光仿佛静止,少年望着神社外的蓝天白云,视线不知为何渐渐模糊不清。
自五条家主离世后,五条悟终于流出了眼泪,他自言自语道:“我才没有悲伤,我是高兴爷爷,他不用被病体拖累了,他解脱了……远离束缚,拥抱自由……”
五条悟抹掉脸上的眼泪,清瘦下去的脸颊被揉得发红发热,“主角和反派是一路的,那么一定能让所有人大开眼界的吧!”
他站起来,转过身,凝视神社供奉的牌位,自信张扬道:“老头子!区区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也不过是个特级咒物!等老子变成最强,就一定杀给你看啊!”
第333章 第 333 章
333
五条悟平复好心情后, 主动联系了兰波,他既然已经是五条家家主,那么也会肩负起相应的责任。
——铲除【加茂宪伦】、根除潜伏在咒监会高层的诅咒师、找回两面宿傩的全部手指……
兰波不得不夸赞一句, “小小年纪志向远大!”
可五条悟定的目标并不好实现,茫茫人海中如何找是个问题, 他需要兰波等人提供线索。
“妖怪占卜里的【虎】在仙台,去找一家名姓‘虎杖’的人家, 找到之后什么都不要做,静静观察那家人的生活状态。”果果这边传递阿尔蒂尔偷偷漏的答案。
别说电话那头的五条悟蒙了,就兰波和魏尔伦也万分不解。
“那个人会不会出现, 其实我也不确定。”果果一边剥橘子,一边说:“如果他还会出现在那家人面前,那么一切就有了转圜的可能性, 如果他就此隐姓埋名,那么……我想谁也找不到他了。”
“你这么肯定的, 依据是什么?”小少年困惑不解道。
“那种东西我没有, 你也别想那么多, 反正我不会告诉你情报来源的。”果果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瓣橘子,语调轻松自然道:“好好变强, 别轻易死掉。”
“完成这一点,你就知道未来那些人到底有什么阴谋了。”后半句话有些含糊其辞, 那是因为果果在咀嚼橘子肉。
“那家人是不是也是诅咒师?”五条悟吐露心中的猜想。
果果咽下果肉,他又拿起一颗橘子,打算剥皮,“你派人去看了就知道了, 不过要小心千万不要被外人察觉到异常了。”
他语重心长道:“任何一个变量都可能引起蝴蝶效应,进而形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除了知道剧情的阿尔蒂尔, 还有本来就不在意俗世的chuya,其他人闻言直接心头一震。
他们很清楚就是果果这个变量导致现在的结果,如果连他也觉得这事很麻烦,那么其他人就不必多说了。
“我知道该让谁去了,具体情况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怎么做到时候也麻烦你给我个提醒。”电话那边的五条悟已然有了当家作主的能力,“你现在能给我个大概时间吗?”
果果随口回答道:“短则一年之内,长则三年五载,就看那个人的谨慎程度了,总之不要惊动那家人,一切静观其变好了。”
阿尔蒂尔和他是用打谜语的方式聊起前世之事,本意也是不想透露太多。
由剧情里的角色人物去影响既定的命运线,也提防某些角色被世界意识所影响,做出超出预期的决策,增加除掉反派大boss的难度。
果果点到为止,五条悟这边也识趣挂了电话。
确定大概方向,有了摸索的思路,五条悟彻底打起精神来了。他想自己应当放宽眼界,以魏尔伦等人为奋进目标,重新定义自己实力。
虽然他如今很强,但真对上魏尔伦这样恐怖的重力使,却压根不够看。
熟练掌握“苍”和“赫”,完善自己的咒术领域,还差最关键一步——领悟“咒术反转”。
只有学会“咒术反转”,才能解决日常咒力不足的烦恼,进一步提高“无下限”和“六眼”转换效率,达成咒力循环大圆满。
“六眼”和“无下限”融会贯通后的完全体,哪怕不一定成为全世界最强,也一定远超一般超越者的标准,甚至和魏尔伦、果果也能较量一二,届时自然可以撼动咒监会对御三家的监管体系。
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后,五条悟感觉身体里涌出一股不服输的激情。
他要做强者,像兰波、魏尔伦等人那样令超级大国都望而却步的顶级强者。
而兰波和魏尔伦则意味深长地看着阿尔蒂尔,他们稍微转转脑子,就能想通到底是谁知道这些事。
——阿尔蒂尔不愿直说,果果代他的口说给所有人听。
这会儿,阿尔蒂尔避无可避,他叹息道:“好吧!我承认那些东西是我告诉果果的,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别的问我也没用。”
兰波和魏尔伦对视一眼,心想他越发不简单了,兰波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尔蒂尔耷拉着眼皮,很是无奈道:“可能你们不信,但我有时候会做一些离奇的梦,看到完全不同于异能者的怪诞世界。”
“……你好像在说一些很离谱的事情。”兰波觉得自己也不是傻子啊!他实在没法相信同一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人遭遇那么多离奇的元素。
果果帮阿尔蒂尔解释道:“不只是他,我也会做梦,那些什么诗歌啊!还有和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活。”
魏尔伦抓住关键词,他蹙眉,追问道:“你们两个都会做这种梦,别告诉你们两个人做的是同一个梦!”
果果下意识去看阿尔蒂尔,阿尔蒂尔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他们两个的反应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兰波眯了眯眼睛,不容置疑道:“果果,你带chuya出去玩会。”
魏尔伦也是差不多的神色,他们要审问阿尔蒂尔一下了,这家伙绝对瞒着很重大的事。
一切就如预期一样展开了,阿尔蒂尔冲果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了,剩下的他来圆。
果果带着chuya出去前,还不忘提醒他们不可以欺负阿尔蒂尔。
兰波和魏尔伦动了动手指,纯良又温柔地答应下来,等两个小孩子移开视线,脸色一个比一个冷,定定地凝视着罪魁祸首。
“说吧!梦又是怎么回事。”俊美青年不复往日温柔似水,声音冷冽如寒冰。
黑发青年紧接着亲友之后,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阿尔蒂尔有苦无处诉说,他深邃的眉眼里藏着一片哀愁,静静地望着对面姿态如出一辙的两个人,“我死后,其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等等!你说你死后做梦?”魏尔伦打断他,首当其冲发出质疑。
他抬高几分音量,强调道:“你都说你死了,那你怎么可能还会做梦!”
“那段经历无比真实,但也充满虚幻色彩……起码那样美好的世界就不可能出现在我的想象中才对。”
阿尔蒂尔微微低头,一缕缕长发从他眼前滑落,外人只能透过他的白发看到岁月的痕迹,却不知道他真实经历的时间,远比想象中更漫长。
兰波面露不忍,语气稍微温和一点,“你确定你死后吗?”
“那段经历的确是我死后发生的,可中间我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果果是谁。”兰波说:“重来一世,我花了很多年才想起来大概,却始终想不明白那到底怎么来的。”
“可要是能一直沉浸在其中,我想我是不愿意回到这里的,可惜还是不能长久。”他的一双眸子似悲似喜,仿佛在追忆那段不存在于现实的美好时光。
魏尔伦抿了抿唇,他真的越听越糊涂了,但有件事算是明白了,“你之所以知道丘比,知道虎杖,也是因为你曾经在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看到过有关的信息。”
“你通过什么方式发现的?”兰波屏气凝神地望着他。
阿尔蒂尔沉吟良久,犹豫不决道:“书……本,印在杂志上面,不断连载的漫画。”
话音落下,石破天惊,如果是阿尔蒂尔说的漫画,是他们日常生活中娱乐消遣的东西,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烈日当空的夏日里,兰波和魏尔伦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眼底少有地涌现出了崩溃之色。
可以说!在阿尔蒂尔这句话说出之后,他们能感觉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暗中缠绕着他和果果两人,继而把他们也推向完全未知的领域。
魏尔伦的心绪倏然间变得焦灼起来,“我有些乱,你说得这些简直——”
“完全不符合常理,对吧!”阿尔蒂尔打断他,“可是啊!我看到了。”
“虽然不是全部,只是只言片语的概括,甚至没有后续。”他坚定不移地说道:“但我真的看到了五条悟的人生走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有一段时间你们的灵魂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兰波刚要开口,一道稚嫩声音响起。
兰波和魏尔伦循着声源看去,只见毛茸茸的动物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你们其实去了【书】中世界,而你则以【书】中人的身份,察觉到了万千世界的转折点。”丘比从角落里走出来,毛茸茸的身姿十分可爱。
它在三人警戒的注视下停止步伐,推测出接近事实的真相,“但是——”
拉长的语调令所有人感到其中蕴含的不怀好意,“因为你的某些举动被【书】发现了异常,所以你们又回到原本的轨道,开启了新一轮的轮回之路。”
“阿尔蒂尔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果果你还在骗他的,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无不是把他推向了解放之路。”丘比笑声连连,猩红的眼眸迸发强烈的欢喜。
阿尔蒂尔脸上血色尽失,他动了动手指,【彩画集】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丘比变成一团血雾。
在兰波和魏尔伦看来,他的做法无疑是默认了丘比那套说辞,也就是说【书】远比他们想象中更难获取。
而阿尔蒂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肩膀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声苍凉的笑声,无尽地嘲弄着丘比。
——其实,有一点丘比说错了。那不是【书】中世界,那才是真正的现实,主宰他们荒唐世界的神。
而他们所有人,都是虚拟的精神世界的一员,连生死都无法掌控。
第334章 第 334 章
334
魏尔伦起身走到那团血雾掉落的地毯上, “丘比,【书】到底是什么?”
他压低声音,咬字清晰有力, 仿佛一位铁面无私的审判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碎成粉末的罪犯。
“那真的重要吗?”如千万只黏虫组合的混乱声音从地面传来, “即使你知道它是什么,你也无能为力啊!”
魏尔伦冷若冰霜, 那团血污开始凝聚,跳动,像是一团史莱姆, 嘀嘀咕咕道:“魏尔伦先生,答案就在chuya身上,不要心急, 他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凭空出现的黑暗吃掉了地毯上跳舞的血污,魏尔伦回头看向阿尔蒂尔, “我们难道一定要伤害chuya吗?”
阿尔蒂尔抬眸看去, 那如同神明一般耀眼的青年, 与雌雄莫辨的少年虚影,隔着模糊的界限相互映照, 眼里的蓝色都是那么忧郁而美丽。
兰波忧心忡忡道:“能早一天解决问题,就早一天吧!”
阿尔蒂尔移开视线, 他言不由衷道:“chuya体内的荒霸吐,应该不会任由中原中也深入接触。次数多了,或许会产生排斥反应。”
“就像果果,只要他不愿意想起过去种种不幸, 那么就会始终保持现在的心态。”
他深呼吸一口气,补充道:“等那孩子状况稳定了, 你们征求他的意见,看能不能减少抵触心理。”
兰波看着要修补的地板,暗自恼怒丘比故弄玄虚的小动作,“等过段时间局面稳定下来,我们去找无头骑士,请她帮忙看看chuya的状况,再不行就去找洛夫克拉夫特,或者斑。”
“现在来看,你们已经陷入死循环了。”魏尔伦神色沉重,深邃的眸子闪动着深深的忧虑,“以果果的个性,他不可能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到时候搞不好会选择更决绝的办法摆脱束缚。”
这也是兰波和阿尔蒂尔所忧愁不已的地方,他们实在不知道果果会为了挣脱出去做出怎样的选择。
“阿尔蒂尔,既然你们在无意识状态下去过一次【书中世界】,那么按理来说就是存在连接【书】的通道,我们把那个通道重新打开不就行了吗?”魏尔伦思路活泛起来。
他记挂着丘比提到的“书中世界”和“轮回之路”,在世界之上还有世界,而且他们还去过,其实可以尝试一下完全脱离的方法。
兰波非常赞同他亲友的想法,他的目光也聚焦在阿尔蒂尔身上,“你尽可能想办法找到【书】,其他的我们一一尝试,哪怕到最后关头,也不能放弃希望。”
虽然去往【书】的世界会伴随着遗忘,但如果那是个美好且让果果念念不忘的世界,遗忘掉这些苦难和惨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五年之内,我会想到办法的。但是——”阿尔蒂尔站起身,抬脚绕开茶几沙发,“在此期间,请不要把我说的那些告诉他。”
“阿尔蒂尔,在【书中世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魏尔伦犀利的视线,紧追着修长男人的背影不放。
阿尔蒂尔脚步一顿,苍白的脸庞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失,“他是我人生路上的一缕曙光,一直以来包容着我的阴暗面,把我从黑暗拉到光明,陪伴我度过漫长的青春。”
“就在那个没有异能的和平世界,失去记忆的我们在华国重新相遇,并且陪伴彼此成长。”白发青年转过身,冷峻苍白的脸庞,忽然浮现出一个几乎让人落泪的微笑。
他们清晰看见了阿尔蒂尔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他用很是怀念的语气说道:“虽然性格不同、爱好也有差异,但相处融洽,在我成年那天和他约定好了,以后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
魏尔伦和兰波从包含情绪的话语中听到一个男人最真挚和热烈的想念,内心深受震撼,然而又是惋惜。
到底是什么原因,剥夺了阿尔蒂尔已经拥入怀中的幸福呢?
——促使他们从一个没有异能的至高世界跌落回了晦暗无光的血腥世界。
魏尔伦直白地问道:“你做了什么,导致【书】发现了你的身份。”
“本该遗忘的记忆。”阿尔蒂尔仰起头,随手抹掉眼泪,万分懊恼道:“我想起了自己是谁,这就是我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兰波眉头紧皱,魏尔伦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爱果果,还是爱黑之十二号。”
“我不配有爱,我是个要赎罪的混蛋。”阿尔蒂尔眼里流露着悔恨莫及的神情,他忽然冷厉起来的语调里,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弃。
不等兰波和魏尔伦再说点什么,他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满地狼藉让他们收拾。
魏尔伦迷惘地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亲友,“他的感情好复杂,我无法理解。”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恨死自己的。”兰波挽起他鬓边的碎发,轻柔地触摸魏尔伦耳垂的宝石,“保尔,对于他你不用想那么多,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魏尔伦垂下眼帘,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关怀,他听见兰波低沉醇厚的声音说道:“阿尔蒂尔是个谦卑的忏悔者,他是来赎罪的。”
*
花园里,果果带着chuya挖土,播撒种子。
两个孩子光着脚踩在草坪上,对着撬开的湿润泥土一顿操作,刨出一条难看的土坑出来。
阿尔蒂尔收拾干净来寻他们时,就看见衣服上沾着湿泥巴的小家伙,拿着水管,互相滋水。
但是!凡事有例外,chuya都知道不要让自己淋湿,果果这是怎么回事,玩心大发了吗?
头发、脸颊、衬衫、长裤都沾着水珠,不知道还以为是泼水节。
大人不在,玩得十分开心的果果扭过头,扬起手上的洒水喷头对准天空方向,笑盈盈道:“阿尔蒂尔,你快看!有彩虹!”
不断喷洒的水雾折射了阳光,形成一道小小的七彩光芒,而飞下来的密集水珠则飘向两个精致如画的孩子。
chuya眨巴着大眼睛,不再使用异能力隔绝水雾,脸上满是笑容。
说真的!画面十分唯美,朦胧的色彩把果果和chuya衬托得更加空灵出尘,活脱脱两只小精灵。
阿尔蒂尔看着他半湿的头发、挂水的眉毛、眼睫,以及半黏在身上的湿润布料,心里狠狠地倒吸几口凉气,他尽可能平静地走过去。
果果还没意识到危险性,但还是移动了一下喷泉,避免chuya和他一样。
一步两步,直到彻底靠近,阿尔蒂尔一只手抓住一个,夹在肋下,稳稳托住他们的腰腹部固定位置,迈步返回。
“是觉得自己不会感冒是吧!前天晚上是谁说牙松了的!万一今晚你的牙掉了,有你好受的!”白发青年有种操碎了心的即视感。
水管掉在草坪上,水花减弱,但小孩子清脆嗓音却在不断提高。
“放我下来,我会去换衣服的!”果果有些羞恼道:“我又不是小包裹,你放我下来!”
chuya没有开口,他努力尝试了一番,结果无效努力,整个人被气得像个刚出炉的小包子,“坏蛋,”
虽然阿尔蒂尔看似单薄,但实际肌肉量不比魏尔伦差多少,他牢牢地控制住两个不服的小家伙。
想使用异能力吗?不好意思啊,没开封印,【彩画集】将平等对待每一个熊孩子。
兰波和魏尔伦听见声音,就看见啼笑皆非的一幕,什么沉重心情都被委屈巴巴两张包子脸驱散了,而阿尔蒂尔觉得这样足够他们两个长记性了。
可能到了晚上,阿尔蒂尔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果果的第二颗门牙掉了,他不出意外地发烧了。
夜晚十点,果果躺在床上,脸颊透着不自然地绯红,打着点滴,还要听训,同时还要面对欲哭无泪的chuya。
才当了几天哥哥,什么威风都荡然无存了,还多了个脆皮形象。
魏尔伦很是无奈道:“好了,最近半个月可以戒糖了。”
本来挺伤感一件事,看到果果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中原中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果果一整个眼不见为净,他这十几天都不可能张开口讲话了,更休想让他露出缺掉颗门牙的微笑。
阿尔蒂尔也是服了他这个一换牙就发烧的毛病了,一年到头都不见发烧感冒,但一到换牙期就抵抗力下降,每次都搞半个多月才消停。
回到这个世界还这样,难不成是吉维尔的诅咒吗?
第335章 第 335 章
335
第二颗门牙长出来的日子里, 果果饱受牙龈发炎和低烧的困扰,每日清汤寡水,还要戒糖, 令他萎靡不振。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收获了所有人全方位无条件地关心, 走到哪里都有个小尾巴跟在身边。
但身体不适,果果哪里也不想去, 他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是没精打采的语气。
每天的作息和猫一样慵懒,到饭点随便吃两口,吃完了就找个地方享受岁月静好。
不是窝在沙发上看书, 就是坐在花园新搭建的秋千上晃悠,又或者躺在摇椅里伴着海浪声休憩。
黏在病弱兄长身边的chuya,每天的行动轨迹也是差不多的, 不过他还要被魏尔伦抓学习进度。
——每学习半个小时,可以休息十分钟。
一天上午两小时, 下午两小时, 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日子远远没有果果那么闲适自在,但也充实满足。
果果有时候愿意动弹两下了, 就会带他学习乐器,乐声悠扬传过漫长时光令人感到温暖。
魏尔伦时常坐在木椅上静静聆听, 流露出纯粹而又美好的淡淡浅笑。
他听过很多歌剧院的演出,也亲自弹奏过许多经典曲目、民歌俗谣,但果果曲风多变的音乐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可以欢快洒脱、轻盈飘逸,如穿梭森林的自由之风。也可以荡气回肠、百死无悔, 如奋力冲破牢笼的飞鸟。也可以神秘悠远、忧郁低沉,如藏在深海下孑然一身的鲸鱼……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让别人了解到真实的果果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为他本人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更加神秘莫测,值得一生去呵护和探索。
在美好的生活下,也遮掩着明暗交织的晦暗空间。
阿尔蒂尔把一间房直接爆改成了实验室,兰波的异能傀儡再次派上用场。
“N”的聪明脑瓜子转得滴溜溜的快,关于异能研究数据、医疗技术文献交给他完全事半功倍。
而专门研究特异点的“N”对于费奥多尔的谜语,更有自己独特的实验方法。
在兰波和阿尔蒂尔两人的见证下,利用“N”的才智开展出了“福地樱痴”的详尽用法,而要达到费奥多尔追求的目标,则需要将三者能量不停转换。
他们首先利用“福地樱痴”本身异能力【镜狮子】的增幅特性,同时使用圣剑和雨御前,结果产生出类似于【特异点】的能量波动,非常微弱但足以没记录仪捕捉。
而且,时间不会如“福地樱痴”往常挥动雨御前那样返回过去留下印记,而是处于抑制状态,有多股特殊的力量相互交织,形成滞空状态。
兰波作为“福地樱痴”的异能主人,强烈感受到一股拉扯感。不出意外的话,【彩画集】的特异功能也融入了这三者之间。
兰波和阿尔蒂尔将初步试验结果告诉“N”,而“N”看着各种数据陷入疯狂大笑状态,他的研究方向并没有错误,异能反应异常指出更加不可思议的领域。
按照费奥多尔原来的设想,只需要把圣剑和雨御前刺入“福地樱痴”体内,静静等候抑制异能和增幅异能互相碰撞迸发出的无限能力冲破时空限制。
将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的雨御前的完整体,从所有时空里拉拽到当前的锚点位置,通过圣剑留下的刻印轻松实现掌控【神】的祈愿。
而一旦这样做了,那么就没有退后的余地了,“福地樱痴”自然也不复存在。
现在的情况,则又比费奥多尔的设想要更加复杂。
兰波的异能力【彩画集】已经读取了“福地樱痴”,其中就蕴含着超越死亡界限的玄妙,极大可能会导致收束的时空和玄妙的规则相互碰撞,出现超越【神】的不死存在。
而这还是最好的猜想,与之相反的恶化反应,将导致不可挽回的灾难。
全程参与【特异点】制造过程的兰波,也可能被吸入到循环系统之中,成为造【神】的一部分,失去自我的灵魂。
届时,恐怕连阿尔蒂尔也不能控制住从虚空中诞生的【特殊型高纬度异能生命体】。
“N”论证指向两极分化的局面,要么兰波掌控住了超越所有人类可能性的【神】,要么他也成为神的一部分,彻底成为未知领域。
这无疑是把阿尔蒂尔和兰波拉到了极端方向,他们暂时还不能承受这个风险,起码在现在是不行的。
兰波认为他们没有那么冒险的必要,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类似“福地樱痴”这样的增幅型异能者,掌控住不那么危险的【神】。
但阿尔蒂尔不那么想,如果有其他可能,那么费奥多尔不会把目光集中在横滨,这也是这个世界最可悲的地方。
——想法虽多,却会出现非常多的变量,致使未来唯一性无法打破。
可能他们永远找不到那个增幅型的异能者,又或者这个增幅型的异能者其实不是可以使用雨御前的主人,抑或者出现其他阻力……
但有希望,总好过更盲目冒险的选择。
阿尔蒂尔沉寂了一天一夜,他想到已逝的涩泽龙彦,那招来横祸的、与【书】有关的引导者——中岛敦。
打破空间之力的芥川龙之介与中岛敦如今是织田作之助家的孩子,他们的结果会比前世更好吧!
可冥冥之中活下来的兰波,似乎也背负起了亡者相应的使命,他将为了果果做些什么呢?
阿尔蒂尔琢磨不透异能这种东西的根源,来自作家的智慧的结晶,可为什么会变成他们的一部分。
和他们同名同姓的那些作家,归根到底不是他们啊!
必须得接近真实才行,比异能者更靠近世界本质的是异能,有一个现成的存在就在兰波手里。
出现在五年后的【龙彦之间】不是特异点,是异能本身,如果用异能本身取代吉维尔了,那么就要把纯粹的那部分能量提取出来。
——解放【龙彦之间】需要太宰治,这也是一个死胡同。
不管是涩泽龙彦,还是福地樱痴,抑或者布拉姆,他们都在无形之中把兰波引导至死亡。
阿尔蒂尔很是困扰,然而在剧情中想要得到【书】,似乎又少不了这些必要步骤,他现在可以指望的就是三年后【西格玛】的出现能否带来【书页】。
三年,这个数字说漫长也短暂,但相较于五年之约,它确实又有一丝触碰的希望。
最终,阿尔蒂尔在隔天晚上,将有关【西格玛】的只言片语告诉了兰波。
他不确定这个变量在他开口之后,还会不会如期而至,但他需要实验与【书】有关的节点是否因此流失了。
就像在十几天前,果果去用“虎杖”去试验【咒术回战】的剧情一样,他们要尽量确定外力的影响程度。
兰波感受到阿尔蒂尔的焦虑不安,他安抚对方一定要冷静思考,忽然也意识到自己其实不该知道那么多。
这个世界的意识,随时可能干预到他们的生活之中,阿尔蒂尔从【书】中世界得到的有关于未来的情报尤为珍贵。
如无必要的话,阿尔蒂尔都不该泄露出来。
于是,两人约定好了,在未来五年之内,他们要做的事情。
第一,尽可能避免和命运节点直接相连起来;
第二,利用身边一切有利于自身的资源研究【特异点】;
第三,在安全范围内探索这个世界存在的未知现象和奇异存在。
至于其他的,兰波选择相信阿尔蒂尔,由对方来决定如何处理涉及【书】的相关线索和人物,而他则提供相应帮助,辅助对方完成对【书】的掠夺。
如果这些都没有办法解决本质问题,那么兰波会去尝试亲自造【神】的。
哪怕是最坏的结果,成为未知之物的一部分,他也会让【彩画集】最后的命令贯彻新生者的意志。
即使只是一丝希望,他们也会尝试,让果果不再进入那可悲又扭曲的轮回世界里。
第336章 第 336 章
336
——九月末, 新西兰。
果果的种树大业,终于在这年秋天来临之际,迎来了质一般的飞跃进展。
*
当兰波拿出几张去玩澳大利亚的机票时, 果果并没有察觉到他悄然准备的惊喜,只单纯以为他们已经搞定了横滨的工作, 又可以出门旅游了。
仔细看了好几眼,确定目的地和起飞时间后, 果果眼前一亮。
他拉着chuya回了房间收拾行李,准备春秋两季穿的衣服,还要带上最近在看的书, 常用的设备。
晚上八点出发东京,经过漫长一夜飞行,天刚蒙蒙亮时, 他们到达新西兰纳尔逊机场。
私人飞机一般都有专车接送,司机是个俊朗大气的青年, 载着他们从机场出发前往目的地——尼尔森区。
南半球气候与北半球气候季节大有不同, 九月末的新西兰迎来初春时节, 五彩缤纷的花盛开在林荫大道上。
金色的阳光洒满海岸线,波光粼粼的大海上漂荡着扬帆的船只, 成群结队的海鸟盘旋在半空发出鸣叫。
微风不骄不躁,湿度宜人, 还有特殊的青草香味。
坐在靠窗位置的chuya,趴在车窗上感受扑面而来的风和阳光,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长途跋涉了。
但他却从生机勃勃的景色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回到了灵魂安然的故土, 欢喜又眷恋着每一寸时光的流逝。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无比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们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阿尔蒂尔看着熟悉却又物是人非的□□, 心中泛起怅然若失的涟漪。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影响chuya,但他无疑是希望年幼的孩子尽早恢复记忆的。
他们来到一座小镇,车开往人烟稀少的郊区,但这里有着绿意盎然的大草原和迷人的自然风光。
远方的旭日缓缓升起,传递温暖。
一路往前,车停在一栋古朴别致的别墅庭院里,司机热情周到:“各位先生、小朋友,你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下车时请注意高度,不要撞到脑袋了哦!”
果果环顾四周,觉得这里实在不像酒店,他一回头就看见兰波和年轻司机签署一份文件。
下笔潇洒,字迹清晰流畅,力透纸背,兰波将文件还给司机先生。
一切完毕司机满意一笑,他伸出手,友好地祝福道:“阿尔蒂尔·兰波,祝你和你的家人们在新西兰获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幸福。”
兰波握上去,颔首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司机离开之后,果果从其他人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酒店,是属于他们的居住空间。
他快步上前,忽然跳了一下,扑进略有些慌张的青年的怀里,惊喜交加道:“你怎么做到的?”
兰波稳稳地接住了他,不让人滑落下去,大大松了一口气,和煦如风般笑道:“你是购买房产吗?这可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雨果先生和大仲马先生也帮了大忙。”
阳光在他的身上镶嵌金边,在果果澄澈明亮的蓝眸之中熠熠生辉,眉梢眼角流露出柔和的笑意。
“刚才那个是新西兰政府的人吧!你和他签了什么协议?”他稚嫩的声音清脆灵净,令人心情愉悦不已。
“保证书,顺便未来帮他们一点点小忙,维护两个国家的友好关系。”兰波调整了姿势,方便更好地抱着果果。
他转眸一笑,面向亲友的方向,温和地说道:“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第二个家了。”
中原中也的笑声清朗又生动,他拉着chuya的手,往大门走去,“该选房间了,先说好我是一个人,不用哥哥作陪。”
魏尔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表情,他和阿尔蒂尔去提放在地砖上的行李箱,他们显然是提前知道这件事了。
果果没有离开兰波的怀抱,他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三层小楼房,神色越发柔和。
“该看看我们的新家了,房间随便选,有不满意的地方就重新装修一下。”兰波揉了揉他的发顶,紧随其后跟上去,“虽然这片郊区没有人烟,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新的家园需要重新建立,开垦荒地,分化种植区域,播撒种子、移栽树苗……一切却如希望那样顺利地展开。
中原中也待了五天,他和chuya已经建立良好的联系,然而想要探索深冰下的秘密,却需要激烈而冲突的感情,无奈放弃了短时间内唤醒沉睡记忆的念头。
又过了两天,中原中也乘坐私人飞机回到了横滨,而果果等人在新西兰停留了一个半月之久。
他们探索山林中隐藏的乐趣,寻找矿石、挖掘野菜、品尝山花的滋味……风吹拂起凌乱的发丝,穿过指尖缝隙,在山谷里回响着不羁的旋律。
——十一月中旬
果果抚摸着树苗发出的嫩芽,轻声说道:“挪威的冬天来了,极光将带走逝者的灵魂,我们一起去靠近看吧。”
他沐浴在阳光下,眼眸微垂,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笑,线条简洁优美,伫立在田野间自有一番宁静圣洁之美。
阿尔蒂尔仰起头看了眼远方天空,“好。”
回到家里,阿尔蒂尔和兰波提起旅游的事情,兰波也想起了在柏林时果果的遗憾,他那时并不明白极光对果果意味着什么。
而这时,兰波已经明白了其中蕴含的刻骨铭心之情。
即使是虚幻的母子情义,那也是果果眼里的真实,是魏尔伦可望而不可即的血脉亲缘。
他们从新西兰回到横滨,彼时秋叶飘零,又到了一年红枫季。
兰波决定故地重游一次,这次没有外人的身影,只有他们一家人。
兰波诉说起往事,温柔与爱溢于言表,魏尔伦和他并肩携手,眼里满是无奈,但还是陪他幼稚一回。
两人慢悠悠地踩着沙沙作响的树叶迈步,湖畔边,披着淡金色发的孩子和赭色短发的孩子比谁的风筝飞得更高。
白发青年坐在石凳上观看他们比赛,留起半长发型的俊秀少年,双手插兜,仰头看着风筝,脸上带着怀念之色。
十一月末尾,他们飞往北欧寻找神秘的极光。
挪威的冬天比想象中要温暖许多,即使是曾经怕冷的兰波也能适应这个国家的温度,他们兜兜转转最终前往不冻港特罗姆瑟。
到了昼短夜长的漫长冬季,几乎所有的北欧小镇都会陷入安静的状态。
而北欧人在秋天储备了大量食物,就足够保证他们等到来年春季的降临。
北欧人不喜欢冬天,也不太喜欢绚烂多彩的梦幻极光,他们觉得那是带走生命的死亡女神的裙摆。
阿尔蒂尔悄悄和兰波说起:“极光飘向人类未知且无法探寻的尽头,在美好时代被赋予了新的含义——灵魂的归宿。”
兰波看向雪山里壮观的雾凇,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魏尔伦在照看玩雪球的孩子们,他得确保那两个小家伙不会因为玩得过分高兴,就弄出一身汗而感冒了。
中原中也朝着那边两个不玩雪的人扔出雪球,调侃打趣道:“喂喂!你们两个难道就不想体验一下打雪仗的快乐吗?横滨的冬天可没有这么厚实的大雪地啊!”
阿尔蒂尔和兰波相视一笑,他们的确不像以前那么怕冷,但置身于冰天雪地也无法热爱起来啊!
——这是怕冷者最后的一丝倔强。
魏尔伦微微眯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兰波,我好像因为你的臭毛病,确实没有好好玩尽兴过。”
曾经一到冬天恨不得天天抱着壁炉的兰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他的亲友并不打算罢休。
在黑发青年拜托不要的眼神下 ,戴着白色耳罩的金发青年,随手捞起一把雪团成球,走向他的亲友,“不要紧的,你有彩画集,雪接触不到你。”
“好不容易来了回真正的雪国!怎么可以不好好体验一把呢!看球吧!”中原中也大笑着朝两个兰波的所在地扔出雪球,“今天你们两个就算使用异能力,也别想逃过一劫了!”
兰波左右躲闪,阿尔蒂尔连忙撤退,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接下来恐怕要被围攻。
雪地里两个毛茸茸的银灰色团子,旋即加入同盟组织,对兰波和阿尔蒂尔发动追击雪球。
几个人在雾凇林里东窜西窜,中原中也趁机对魏尔伦发动偷袭,魏尔伦挡住,并且给了不可爱的弟弟一球。
中原中也不甘示弱,一边躲一边反击,他可记得这个好哥哥为了蒙骗亚当,当时真狠狠教训了自己的,今天怎么着都要出口恶气。
果果和chuya两个小不点,逐渐边缘化,但他们谁都可以扔一两球。
局势从一开始作战分明,逐渐演变成了一锅乱烩,不绝于耳的笑声仿佛要融化这片雪地。
天空忽而飘下鹅毛大雪,果果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他脱下手套,接住那棉絮一样柔软的雪花,掌心的体温很快将它融化成水。
chuya看着飘雪的天地,惊叹道:“哥哥,雪好美啊!”
看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甚至还刮起了一阵冷风。
魏尔伦牵起雪地上轻盈如羽毛的孩子们的手,一只手牵住一个,往雪地车方向而去,“去泡温泉吧!”
中原中也拍了拍手,脸上挂着开心至极的笑容,他扫了眼神色萎靡的发色相反的青年们,“你们还愣着干嘛?难道还想玩打雪仗吗?”
兰波和阿尔蒂尔表示不可能的事情——赶紧走!不管是天然温泉,还是木屋蒸桑拿,都好过在雪地里打滚。
即使有【彩画集】傍身,他们也不喜欢雪和雨。
回到山上的温泉旅馆,几人收拾衣服去泡温泉浴,好好放松身体。
长头发的几人都扎着丸子头,短头发的也无所谓头发湿掉多少,但每次一起泡温泉他们都会下意识去看果果的状况。
确切来说!是看到他身上的疤痕,就会难过他独自一人熬过的苦难。
chuya第一次看到那些从后背到小腿肚肚增生伤疤还哭过很久,阿尔蒂尔更是不能原谅自己,恨不得回去把骨灰都没有的人找出来折磨千万次。
现在脱离牧神已有一年之久,果果身上的斑痕,也不知不觉间淡化了许多,即使无法恢复正常,也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果果自己有时候也会恍惚一下,他曾经居然还碰到过一个神经病,但现在想想那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副身体其实早已经忘记了当时的疼痛和怨恨,而这却多亏了他身边的这些人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
忽略这些细节,他们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幸福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氤氲的雾气弥漫开来,完全隔绝了寒冬的气息,他们恣意地挥舞到手的自由,享受着当下的生活,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
夜幕降临得极快,浩瀚无垠的星空逐渐清晰,梦幻的弧光不知从何处飞掠,照亮北欧大地。
这是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人类永远无法营造的伟大。
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明白极光的美好,不需要任何附加意义和科学解释。
它就是千万年前的光华,人类文明的见证者,未来的展望者。
第337章 第 337 章
337
12月24日, 平安夜
“平安夜不能没有苹果。”小孩的声音清脆甜美,“而且必须得是脆苹果,粉苹果。”
“已经买好了。”黑发青年说。
“你只是想吃苹果糖了。”另一名金发青年, 温柔地揭穿他的真实目的。
在众人不必多说,他们已经心知肚明地注视下, 果果轻咳一声,“……还有冰糖葫芦和冰糖水果串。”
阿尔蒂尔担忧道:“你下边的门牙才长好没多久, 少吃点糖吧。”
魏尔伦和兰波笑而不语,蜷缩在果果身边睡得香甜孩子眼皮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朦胧不清地望着他们所有人。
果果瞥了眼阿尔蒂尔,轻轻拍着chuya的后背,哄人入睡。
倦怠和安宁同时俘获小孩子的灵魂, 令他再次沉入梦乡中。
从外面回来的中原中也径直来到壁炉旁边,和小声聊家常的家人围坐在一起, 他揉搓着脸颊, 嘟囔道:“今年的冬天好冷, 一直刮风下雨,到处都是湿的就不说了, 偏偏还刺骨的冷。”
魏尔伦将一杯冒热气的红茶端给坐在单独沙发上的少年,他柔和如水的眼神拂过中原中也泛红的脸颊, “最近没什么事就别去上班了,港口黑手党又不要求管理层按时打卡。”
“哥,你和太宰治的想法真的出奇一致,他在七天前就已经开始翘班了, 至今仍没有要出门的打算。”中原中也捧着热茶,吹了吹氤氲的热气。
“最让人好笑的啊!太宰治还说——‘横滨这场冬雨要是不停, 就算是饿死,也不可能上班的’。”
少年微微低头,浅尝了口稍微吹凉的红茶,暖意流到胸口,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魏尔伦挑眉一笑,“是太宰治的风格,不过他隔三岔五就发信息给果果,问什么时候打牌。”
中原中也心想不愧是太宰治,作死小能手一点也不怕阿尔蒂尔顺着网线敲他的脑袋瓜,“毕竟!你们现在很少回横滨,那馋嘴猫一发现你们回来,就想来蹭吃、蹭喝。”
果果放下手里的书籍,轻声提议道:“明天圣诞节,请他和织田作之助一家来玩吧。”
“圣诞节他们会来吗?”中原中也眼里有些不确定,但最终还是尝试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摇了摇,笑道:“我发个信息问问看他们怎么安排,如果圣诞节没空,新年也可以一起去祈福。”
“中也,顺便再多邀请一个森鸥外吧!”一直静静听着的阿尔蒂尔,忽然开口道:“顺利度过一年,总得感谢一下他对你的照顾。”
兰波心念微动,猜测他可能想探探森鸥外的底细了,“中也,你再多发一条信息,看森先生有没有空来做客。”
中原中也看魏尔伦也没有介意,心里就放心多了,但看着刚发出去的两条短信,他不禁有些头疼道:“如果他们都来了,太宰治知道了一定会翻白眼的。”
“那就如实告诉他好了,愿不愿意来随他去吧!”果果莞尔一笑,眉眼弯弯如月牙儿一样。
中原中也发完信息,半小时内就收到了三人回复。
「中也,看在你主动邀请我的份上,我会给你带一份特殊的礼物的,附带一个咬舌头的表情包。」
——太宰治
「平安夜快乐!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到,不过小朋友喜欢什么礼物啊?」
——织田作之助
「我和爱丽丝都很期待圣诞节聚餐,顺便见见中也君的家人们,聊聊一年的感想哦!」
——森鸥外
中原中也起身,把手机递给魏尔伦,“他们都来,我们要提前准备什么吗?圣诞节礼物是不是不能少啊?”
兰波微微偏头,和魏尔伦一起看完了回复内容,他抬眸看向有些纠结的少年,温和笑道:“这个不用担心了,交给我和保尔吧!”
“我和兰波出去买点东西。”魏尔伦把手机还给中原中也,他拉起兰波,两人准备出门一趟再采购一些物资。
没多久,阿尔蒂尔放下手边的电脑,起身去了厨房,他准备煮点热红酒,顺便看看面包发酵得怎么样了。
果果轻柔地抚摸着chuya的头发,“因为很多原因我们没办法邀请你的其他朋友,中也会难过吗?”
中原中也不以为然地笑道:“天天都能看得见,想什么时候聚餐都可以,倒是邀请了他们才让我为难啊!”
旗会和尾崎红叶与他们过深接触,其实并不是件好事,保持适当距离对大家的安全都有利。
“阿呆鸟送你的那辆改装摩托车,兰波帮你检查过了,性能非常好。”果果神色温柔地看着中原中也。
他叮嘱道:“不过骑着出去前,你自己还是要检查一下,免得被人动了手脚,路上出现损坏了。”
“我会注意安全的。”中原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旗会里面就属阿呆鸟对他最热忱。
面对这样不加掩饰的友情,他心里自然是想回报一二的。虽然有好几个想法,但还有些犹豫。
果果不再多说什么,旗会成员什么情况他和魏尔伦一清二楚,起码比【羊】要有自保能力,更明白分寸感的重要性。
夜晚,他们用过晚餐后,互相赠送礼物,又出门看了场电影回来,沐浴休息。
12月25日,圣诞节
窗外的天空飘起了雨夹雪,玻璃附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每个人的心情都会好,他们起床第一件事拆礼物。
兰波送了栩栩如生的永生花,中原中也送了精心雕琢的宝石饰品,魏尔伦送了亲手织的围巾。
果果给每个人送了一盒亲手做的零食,口味都是根据他们的喜好选择的。
chuya送了油画,他把自己看见的美好分别送给了每个人。
阿尔蒂尔凭借记忆把异世界同名作家的部分诗歌抄录了下来转送给他们。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阿尔蒂尔不可能送果果一本异世界的书,果果收到的礼物是星空腕表。
每个人都很喜欢自己的礼物,更喜欢其中蕴含的心意。
拆掉圣诞的礼物后,兰波送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给魏尔伦——象征无限循环和永恒不息的银色莫比乌斯环戒指。
魏尔伦欣然收下了,但他只是戴了一下就又摘了下来,我并不喜欢束缚,所以我想了个特别的解决办法,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把早早准备的两条银色项链取了出来,将自己的戒指套进项链,又将一条银色项链交给了兰波。
兰波只能照做,魏尔伦见他完成任务,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阿尔蒂尔·兰波,现在把你的戒指给我吧!”
他如同一只优雅矜贵的金色大猫一般,神色傲娇地看向自己心爱的人。
“你总是和别人的想法不一样,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并且还很喜欢你的做法。”兰波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了”的淡然表情。
他顺从地给出戒指,也顺从地撩开后颈的长发,任由魏尔伦把他自己戴过的戒指掉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
在魏尔伦欣赏了一会儿后,兰波从似乎忘记什么后续的亲友手里拿走属于他的戒指,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保尔,戴上了我的戒指,就不可以丢掉了。”
魏尔伦哼了哼,“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他像兰波之前做到那样,乖顺地戴上项链。
兰波拉着魏尔伦走到镜子面前看他们两人的倒影,他的亲友伸手仔细确定了锁骨处的戒指不会掉落下来,嘴角笑容弧度更加美丽动人。
兰波凑上去亲了一口脸颊,笑道:“我的保尔真好看,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漂亮得不像话啊!”
魏尔伦眨了眨眼睛,找了个确切的词语形容他,“油嘴滑舌。”
“只对你油嘴滑舌!”兰波坚定不移地看着耳尖泛红的亲友,他的亲友总会因为一些小事害羞,这很可爱。
“礼物我已经收到了。”魏尔伦轻咳两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边走边说道:“我该去看看果果和chuya了,也不知道他们两起来了没有。”
兰波无奈看着他离去,当手触碰到锁骨处对方的戒指,他不自觉地扬起笑脸。
他觉得柏拉图式爱情没什么不好的,能从亲友变成爱人,还要感谢魏尔伦迟钝的神经学会了拐弯。
至于其他——家里两个孩子,牢牢牵住魏尔伦的心神,他哪里有空想别的无关紧要的事。
起得最早的阿尔蒂尔,准备好了所有人的早餐。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楼上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他们围坐在一张餐桌上用餐。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风刮得很大,但吹不散屋内的烟火气息。
天南地北的很多人给他们发来祝福信息,兰波在回复这些信息时,嘴角的笑就没有停止过。而对于他老师和马拉美的打趣,一概略过好了。
下午,率先来敲门的是太宰治,带着特殊的礼物,和织田作之助一家站在大门外面。
三个模样出众的小少年,穿着精致舒适的服装,但神色一个比一个紧绷。
兰波和中原中也亲自开门迎接他们的到来。
“可算开门了!”太宰治向来是不和他们客气的,“中也,给你的礼物,收好啊!”
他把足球大小的礼物塞到中原中也怀里,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新的拖鞋换上,“天知道我怎么从被窝里爬出来的,为了吃一顿饭,可真不容易。”
太宰治自己一点也不尴尬,但和他相熟的三个小少年看到他这样不礼貌,头皮都快跳舞了。
织田作之助不觉怪异,他露出温和的表情,语调平缓地问好:“圣诞节快乐,兰波先生。”
经过一年多业务磨炼,还有三个孩子陪伴,他的面瘫大大改善了许多。
而他一开口,身后那三个小少年也郑重地表示自己的友好态度,“圣诞节快乐!兰波先生,中原先生。”
急切而有诚恳,但中原中也感觉他们好像要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太宰治那样不讲礼数的少年。
“织田帮了我很多忙,我很感谢他的出现。你们是他的家人,平时可能也因为他的工作被忽视过。”兰波不带一丝侵略感的和煦目光,从中岛敦、芥川银、芥川龙之介的脸上依次划过,语气越发舒缓。
他身上的距离感也越来越弱了,“在这里我先说一句对不起,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提出来,我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和资料中弱不禁风的样子相比,长高了不少,也结实了很多。
可见!他们被织田作之助养得不错。
而三个小少年也在观察兰波的模样气质,他们觉得自己以前的想象多少有些偏离了现实。
这位先生谈吐自若,完全不是他们电视里和贫民窟看到的资本家,更像是彬彬有礼的读书人。
原来织田作之助没有为了安抚他们,而选择欺骗他们,太宰治那个家伙是故意说人家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原来都是想看他们出糗而已。
明白过来后,中岛敦和芥川银有些不知所措地羞涩,芥川龙之介虽然不怕,但他也不怎么会应付成年人的日常交际了。
兰波笑了笑,邀请他们进来,“中也,麻烦你带他们去喝杯热茶,吃点甜品吧!”
中原中也把太宰治的礼物放到一边,“屋里很暖和,你们穿着外套会出汗的,柜子里有新鞋,穿那个会凉快些。”
屋内开阔明亮,温暖如春,压根不需要被炉,他们身上的厚外套必定得脱了下来挂在衣帽架上。
织田作之助让他们换上拖鞋,带他们走进里面的客厅,“兰波先生的家人都是很温柔的人,用心相处就可以了。”
中原中也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个小少年还是第一次见识外国人的家庭环境。总体来说,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的空间布局大同小异,室内面积更加宽敞,家具装潢偏复古华美,楼层面积更多些……
中岛敦看着那弯曲的楼梯,和身边的芥川兄妹说:“好像电视剧里面的大富之家的……”
他说着,忽然眼见瞥见了二楼楼梯扶手上出现的两个孩子,一时愣住了。
芥川兄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留着浅金色长发、五官精致出尘的孩子,还有一个缩小版的中原中也,软萌可爱,但眼里有警惕之色。
走在前头的织田作之助,打了声招呼,“果果,要带你的弟弟下来认识一下吗?”
三人顿时看向他们的监护人,眼里闪动着局促不安,确定要认识一下吗?
那位和中原中也相似的小朋友,他看起来不是很想理人啊!确定吗?
第338章 第 338 章
338
中原中也回眸看了那么一眼, 就看到了那三位眼里或多或少的忧虑不安,他咳了一声,友好道:“那是我弟弟, 他很内向。”
经历过无数磨难的中岛敦、芥川兄妹,同时觉得那似乎和内向无关, 应该是领地意识比较强烈才对!
然而,织田作之助并不想动脑筋, 他觉得小朋友们的世界有自己沟通方式,哪怕是十二三岁的他们也能算小朋友。
果果看chuya不太愿意下去,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虽然他们比你大那么几岁,但他们都很无害的人类。”
“这个世界有很多你所不了解的一面,你会慢慢长大, 自然也要适应生活的各种变化。”
“就从我们熟悉的人开始,好吗?”他拉了拉小家伙的小手, 软言软语地劝解道:“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适说出来, 告诉我, 可以吗?”
chuya紧绷着小脸,眼里的不情愿快要溢出来了, 但还是点了点头,决定走下楼去认识一下他们。
果果牵着他的手来到楼下, 先和织田作之助问了好,之后看向从沙发站起来的有些局促的小少年们,也和他们问了圣诞节安好。
别说中岛敦有些无所适从,就连芥川兄妹也有些木讷。
站在他们面前的孩子已经开始抽条, 身姿纤细,面容美丽, 言谈举止优雅端庄,看起来活脱脱一枚小仙女。
可是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都对他们说过,兰波先生家的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子,远看难以忘怀,近看难以置信。
如果兰波的形象再恶劣一些,那么芥川兄妹一定会往相当糟糕的方向脑补的,但这种情况,他们只能怀疑金发碧眼这位小朋友是不是有点性别障碍。
良久的沉默,让chuya察觉到他们看向自己哥哥时复杂的眼神,他心蓦地一沉,低声呵斥道:“不许盯着我哥哥看!”
这一句低语直接把中岛敦和芥川兄妹整不会了,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更糊涂了,他们仨焦急地看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从三人眼神里读出“求助”的意思,小朋友的世界他也不懂啊!
“你们随意,我和弟弟还有点事。”果果心里默默宣告chuya第一次交友失败了,他牵着chuya的小手去找阿尔蒂尔。
中岛敦挪挪脚步来到织田作之助身边,小声道:“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他正要安慰敏感的孩子,沙发后面忽然钻出来一个披着彩带的少年,发出他们熟悉的声音,“别想太多,那孩子只是讨厌有人靠近他和他哥,独占欲能理解吗?”
“太宰治!你说帮忙就是这样吗?把彩带卷成麻袋披在身上,然后跑掉!”情绪激动的少年从不远处走来,“不要给我添乱啊!”
太宰治最后被中原中也无情拖走,织田作之助摸摸中岛敦的脑袋瓜,“他们一直都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中岛敦、芥川兄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不过好在门铃按响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红裙子的女孩来到温暖的客厅。
清瘦又斯文的男人主动上前和织田作之助握手,“鄙人森鸥外,这是我女儿爱丽丝。”
“在下织田作之助。”织田也介绍起自己收养的小少年,“最小的弟弟叫中岛敦、最大的哥哥叫芥川龙之介、中间的妹妹芥川银。”
森鸥外笑呵呵,慈祥地说道:“都是好孩子啊!”
爱丽丝环顾一圈,看到落地窗旁布置圣诞树的两个少年,但没有看到其他人,有些好奇问道:“果果呢?还有小中也呢?”
织田作之助了然于胸,“小中也不喜欢和我们待在一起,果果带他先离开了。”
森鸥外来了,中原中也放下手里的铃铛,拉着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太宰治走过来。
森鸥外嘴角笑意加深,“太宰啊!你已经旷工9天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居家办公而已,还有现在是属于我的圣诞节假期,接下来还有新年假期,森先生不可以无理取闹扣我工资。”
“圣诞是西方假期,不是东方。”森鸥外呵呵一笑,“另外你的工作都甩给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新年假期过了,请直面你的错误。”
爱丽丝双手抱胸,看太宰治的好戏,太宰治撇撇嘴,从茶几上拿起橘子走开,一点也不乐意和他们共处一室。
森鸥外转头和织田作之助,笑道:“都怪我对太宰治太纵容,把他的性格养得无法无天了,和你一起时,他肯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恐怕这个只有中岛敦、芥川兄妹最清楚,织田作之助很是包容道:“太宰治是个懂事的人,他的出现帮了我许多忙。”
森鸥外更加和蔼可亲了,拉着织田作之助交流育儿心得,然而织田作之助哪有什么心得,他只是在听对方说养儿不易。
——被白毛武士、黑猫侦探拐跑的晶子,不知不觉养歪了的太宰,以及被他如珍似宝呵护的爱丽丝。
中原中也掏了掏耳朵,提前撤退,在他的圣诞树上下功夫,太宰治恶狠狠地盯着胡言乱语的中年大叔,心里琢磨着怎么给他惨痛一击。
爱丽丝吃着零食,接受中岛敦、芥川兄妹复杂眼神,她咽了咽蛋糕,“林太郎,你没救了,”
几分钟后,兰波和魏尔伦姗姗来迟,魏尔伦的出现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北欧神明顷刻之间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们之前是去拿备好的礼物了,现在一来就给小少年们带来圣诞节的惊喜,顺道活跃了一下冷凝的气氛。
织田作之助也准备了一份薄礼,是他之前去伏见稻荷大社求的平安符。
兰波笑着收下了,魏尔伦没看见果果和chuya,待了一会儿又去找两个孩子了。不出意外,他们就在厨房,和阿尔蒂尔在一块吧。
爱丽丝接收到森鸥外的信号,放下蛋糕,和芥川银套近乎,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总有很多话题。
这些事是男生无法理解的,其中感情需求也不是男生能给予的。
织田作之助虽然已经把他们送去上学了,但三人都是插班生,又是内敛低调的性格,压根没交到假期游玩的朋友。
正在发育期的芥川银,不是和兄长一起,就是和弟弟一起,要不就是帮监护人处理家中琐事,额外时间还要跟随织田作之助学习杀手保命技巧。
少女的生活里压根没有同性朋友,这也是织田作之助所忧心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取得兰波同意的爱丽丝,拉着大和抚子一样安静的女孩去折腾圣诞树了,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不放心,最终也跟了过去。
太宰治巴不得他们来装饰这棵硕大的圣诞树,他正好可以坐在一边欣赏窗外风景,等待傍晚的到来。
未成年的孩子都离开了,森鸥外收敛笑容,一本正经起来,“兰波,过完节,你又要离开了吗?”
兰波回应道:“横滨太冷了,留在这里过冬没意思。”
他看了眼正在喝茶的青年,“再说了,公司大小事我很放心交给织田作之助的,你可以联系他。”
森鸥外捻起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说道:“五条家主秋末时候离开人世,五条悟顺利继承家族之位,冬初五条家咒监会提议了许多利国利民的措施,有两条内容我觉得和你有关系。”
“成立监察组定期前往偏远地区,开展走访慰问工作。”他说:“给予横滨扶持政策,祛除镭钵街滋养的恶灵……”
兰波并不意外他的猜想,淡淡道:“看在那位老先生的面子上,给五条悟提了一点小小建议。其实!你也可以帮帮五条悟的。”
森鸥外嚼了嚼酥掉渣的荷花酥,推辞道:“我可做不了这种大好人,还是让他欠你们的人情吧!”
织田作之助老神在在喝茶,一场谈话下来,先前很多未解之谜在他面前浮现,他也了解到GSS背后存在的更多可能性。
森鸥外知道兰波是个非常懂进退的人,虽然今天这些是做给他看的,也是做给织田作之助看的。
但此举确实安了政府那边的心,也宽了织田作之助的顾虑。
果果最后还是把chuya拉了出来,阿尔蒂尔和魏尔伦也出来了帮忙装饰圣诞树了。
白发的冷峻青年多少有点令人惊讶,但这世上无奇不有,他们这家多了点容貌相似的人,一定也不奇怪的。
中岛敦就是如此安慰自己的,但芥川兄妹却不是这样想的,一个两个相似也就算了,这么多人相似,而且家里也没有上年纪的中老人和母亲角色。
从镭钵街走出来的少年们立马就想到了镭钵街各种传言,他们对视一眼,压下心中惊惧,觉得织田作之助身处公司不仅神秘,而且十分危险。
这股不安直到晚餐来临也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他们的伪装实在过于稚嫩,连中原中也都能发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
太宰治吸溜掉最后一只腌制入味的虾肉,脸上浮现餍足神情,打了个饱嗝,问道:“阿尔蒂尔先生,这么好吃的生腌你到底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啊?明明你也和果果他们一样不吃生食。”
一家人除了中原中也会对刺身、生腌动筷子,其他人哪怕再香甜可口,也不会沾一口,仿佛那是什么不能触碰的食物一样。
据太宰治观察,这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每一次都如此。
既然是不喜欢的食物,那么为什么阿尔蒂尔又会做呢?他很不解。
森鸥外也挺好奇的,总觉这里面有故事,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他至今也好奇不敢问呢!
指望太宰治告诉他,还是拉倒吧!不如推理一下。
阿尔蒂尔随口敷衍道:“从一本食谱上看到的方子,你喜欢我写给你。”
至于为什么不吃生肉、生海鲜,原因就更简单了,纯粹是怕寄生虫感染。
以前无奈吃过刺身的兰波则是完全不喜欢冷食和那个肉感,果果和魏尔伦是生理上排斥那种茹毛饮血的感觉。
至于chuya不吃,那是因为他们担心他现在的肠胃消化不了生食,所以暂时禁止他品尝。
这个误会他们懒得解释,随便别人瞎想。
这顿丰富的晚宴,让所有人都吃撑了,成年一方甚至还喝了不少的酒。
太宰治逗着中岛敦尝了口葡萄酒,然而中岛敦脸都皱成一团了,不停地吐舌头。
他根本没法想象自己喝着酸甜可口的热红酒,居然是苦涩的葡萄酒熬煮出来的。
芥川兄妹瞪着欺负傻孩子的太宰治,拉着他远离中二少年。
中原中也笑太宰治欺负人家小孩子,太宰治回敬他一句敦是好孩子,从不飙车。
果果目光锐利看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举手投降,他是在赛车俱乐部玩的。
差不多的点,兰波将准备好的烟花点燃,照亮漆黑的夜空。
爱丽丝拉着芥川银玩烟花,气氛活跃起来,果果也点燃一支烟花交给chuya,看他脸上露出笑容来。
两个少年则拿了许多类型的烟花,玩得不亦乐乎,虽然幼稚了点,但确实从绽放到花树里感受到绚烂的魅力。
中岛敦和芥川银拉着芥川龙之介一起融入其中,冷酷小少年抿紧的唇不知不觉上扬起来。
这夜的烟花放了很久,他们直到十点多才离开别墅区。
果果有些惋惜没有看见中岛敦的异能力白虎,chuya再次对那个白发软萌的小少年感到警惕,阿尔蒂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白虎已经被驯服,恶爪也已经学会温柔,少女无需再踏入黑暗,他们都远离了故事主线。
第339章 第 339 章
339
又是一年夏季, 洛夫克拉夫特从深海里潜游来到横滨附近海域。
他上岸之后,根据直觉判断的方向前进,一路向着记忆中的那栋别墅而去。
洛夫克拉夫特仰头看了围墙的月季, 而电子监控也拍下他阴沉的脸和修长干枯的身影,安保系统识别到未知者入侵, 通知房屋内的人。
洛夫克拉夫特的出现完全出乎意料,在很久之前他们就联系过对方, 然而一直杳无音讯,哪怕偶尔去过两次纽约也没有找到他。
至于爱尔兰也去了,可惜无头骑士行踪不明, 原本想和杜尔拉罕再见一面的计划一再推迟。
兰波打开大门邀请突兀的旅人进屋,洛夫克拉夫特没客气,眼眸阴沉中透露着些许感谢, 他也毫不意外这个家里新增加的成员相貌。
这还是阿尔蒂尔和chuya是第一次见到犹如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青年,前者有些许诧异, 后者则满是忌惮。
小家伙的第六感十分敏锐, 他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蕴藏的恐怖, 就像面对深海里的幽暗海沟一样天然地感到压抑,那双眼睛死气沉沉, 无法触摸到其深度。
“杜尔拉罕的头丢了。”洛夫克拉夫特没有坐下,他站在客厅阐明来意。
简洁明了, 吐字流畅有力,和以前温温吞吞的样子截然不同,显然他现在很认真,也很看重这件事。
众人神色各异, 完全没想到上次见面之后,还会有这样的展开。
——无头骑士的头丢了可不是小事, 到底谁能把不死妖精的头拿走啊!
兰波让洛夫克拉夫特详细说说看,洛夫克拉夫特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
从去年夏天开始,他就一直在沉睡,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消息,最近苏醒回了一趟家,于是打算前往爱尔兰岛。
结果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洛夫克拉夫特有些担忧杜尔拉罕,就找起了她的行踪。
几天前,他在东京池袋找到了对方。
但此时的杜尔拉罕已经遗忘了过去,并且还有了新的名字塞尔提·史特路尔森,她和一对人类父子在一起生活。
“杜尔拉罕变成人了吗?”魏尔伦眼里闪过惊讶之色。
洛夫克拉夫特摇摇头,语调沉重道:“她弄丢了头颅,丢失了死亡骑士的权柄,压根不可能在白天保持正常人的形态。”
这话就值得众人深思了——既然杜尔拉罕是无头形象,那么和她在一起的那对人类父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常人发现没有头还能自由行动的女性,别说一起生活,就算是看一眼恐怕都要吓得六神无主吧!
兰波抓住重点,“现在的塞尔提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日本这个地方很邪门,总会发生一些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怪事。
“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洛夫克拉夫特叹气,虽然看起来只是在阴沉上面又加了一层薄薄的黑气。
“塞尔提……和那个人类签了解剖协议,她将无头的身体交由对方研究,而对方给她提供住处和身份,并且不泄露她的秘密。”他解释道:“她在找她的头。”
阿尔蒂尔对无头骑士的冷门番了解有限,他知道那是一群无厘头的人在虚妄中无病呻吟地瞎折腾,却完全没想到剧情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果果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莲雾,又拿起水果刀。
他一边削皮,一边说道:“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帮助失去记忆的塞尔提找到头吗?”
在众人注视下,洛夫克拉夫特缓缓点头,“杜尔拉罕是无头骑士,她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如果继续让她留在人类社会里,她身上的黑暗属性就会改变周围环境。”
兰波微微蹙眉,“具体会怎么样呢?”
洛夫克拉夫特答非所问:“无头骑士是不死妖精,人类无法杀死她,却能让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头颅……”
他低头,凝视着茶几上水杯里的虚白倒影,短暂地出了一下神,“时间久了,塞尔提和分离的头颅,会为了完整融合,而主动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决定。”
头颅是无头骑士的根本,没了头的无头骑士会堕落成什么,尚且不能得知,但传说里得到无头骑士头颅的基本不会有好下场。
“头和身体分离了,记忆也丢失了,现在的她自然不是曾经的杜尔拉罕。”魏尔伦看了看兰波,“得先确定她是否愿意接受帮助,还有她和那些人类的关系到底如何。”
兰波站起身来,“池袋在东京,离横滨也不远,一起去看看吧!”
他看了眼神色平淡的阿尔蒂尔,对方微微颔首表示可以。
果果削掉了莲雾鲜艳欲滴的外皮,将切好了莲雾分给chuya,吃完了水果,两人去洗干净手,去外面等车出来。
池袋,繁华的商业街道上来来往往着许多学生,车流较缓,开了好久才到达一栋公寓楼下。
兰波等人没有下车,他们商量过后,由洛夫克拉夫特和阿尔蒂尔先去探查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把塞尔提单独叫出来聊聊。
洛夫克拉夫特从车上走下来,仰头看着楼层,这次有人和他一起正儿八经地从正门走进去。
虽然他自身形象对这些日本人来说有些过分恐怖,但是却没人敢拦他。
两人上楼,到达终点,按响门铃,里面的脚步声靠近又远离。
过了十几秒,房门打开了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语气无奈道:“又是你,这次还多了个……人?”沉闷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些不确定的意思。
失忆后的杜尔拉罕快步靠近,完全不顾身后对来人一脸防备的孩子的情绪。
她穿着居家服,除了那个冒烟的脖颈,空荡荡的脑袋,其他的和正常少别无二致。
来到洛夫克拉夫特和阿尔蒂尔面前的塞尔提,拿出巴掌大小的黑白通讯仪打字,然后展示给他们看,「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头,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洛夫克拉夫特扫了一眼,很是烦躁地皱起眉头,“塞尔提,按照你现在的情况,这辈子你都找不到你的头,”
他阴冷沉郁地俯视着戴面具的男人,话却是对着杜尔拉罕。
戴面具的男人岸谷森严,轻咳两声,“那什么的,塞尔提,你和他们走吧!看起来他们是会帮你的。”
阿尔蒂尔打量一番眼前不良医生,“这位先生,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
“我……容易呼吸道感染。”岸谷森严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赶紧转移话题,“塞尔提,你先和他们去看看吧!堵在门口实在不好看啊!”
塞尔提手指翻飞,一顿打字,问:「能进屋了吗?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不能,你先和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只能单独告诉你。”阿尔蒂尔觉得这位无头骑士的警惕性完全方向错误了。
明明罪魁祸首就在她身后,她却毫不知情,甚至还被利用得很彻底。
岸谷森严防毒面具下的脸狂冒冷汗,他不知道这一个、两个欧洲人究竟是不是人类,但直觉告诉他。
——他们比塞尔提危险千万倍,并且可能会发现他过去的所作所为。
塞尔提犹豫一会后,还是选择相信洛夫克拉夫特,她变成骑车手的模样,刚准备踏出房门。
四五岁的小男孩,从客厅跑出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哭诉道:“塞尔提你不回来了吗?”
话音落下,岸谷森严强行把伤心委屈的儿子从人家妖精身上薅下来,连忙摆手道:“那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不用理他,塞尔提快走吧!别让你的朋友们浪费时间了。”
塞尔提并无留恋,她对和自己进行交易的人类也无恶意,离开或许是件好事。
毕竟!她是无头妖精和人类在一起生活有违人伦法则。
大门一关,岸谷森严放下还在哭闹的儿子,严肃地警告道:“塞尔提是妖精,她早晚会离开我们的,不要对一个寿命悠长的妖精抱有幻想了。”
四岁多的岸谷新罗还是个小包子,哭得稀里哗啦,见哭没用他跑到窗前,急切地寻找他们的身影。
别看人小,其实子随父,已经开始被养歪了,小小年纪就能够解剖活人……活得无头妖精。
而岸谷森严看着痛失心爱玩具的儿子,神色异常冷淡,锁上房门就回到了书房。
楼下,塞尔提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车上两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她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洛夫克拉夫特说:“先和我们走,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塞尔提往树荫下望去,她的马现在就变成摩托车停在那里,奇妙的是马儿居然催促自己赶紧和这些人走。
兰波等他们坐好,放下手刹,一脚油门,离开公寓楼的可观察范围。
塞尔提有些不放心,打字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找个能谈话的地方,顺便吃点东西。”果果解释给她听,声音清脆,语调婉转。
他身边的chuya,正在观察传说中的妖精,他并没发现对方和人类的不同之处。
然而下一秒塞尔提的头盔如黑雾一样消失不见了,露出散发黑烟的纤细脖颈,直接惊呆了chuya。
「我不需要吃东西,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塞尔提告诉他们。
“塞尔提小姐。”魏尔伦出声对她说道:“你只是暂时失忆,等找回头颅,你自然会想起我们是谁,现在请相信我们一点吧!”
兰波一边开车,一边看后视镜,“塞尔提小姐,能和我们说说你失去记忆后发生的事情吗?”
「你们真的是来帮助我的吗?」塞尔提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和人类在一起,她无论怎样都不用担心死。
但是和他们在一起,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萦绕在侧,这意味着他们能威胁自己的生命。
兰波拿出对方曾经赠予出去的十字剑,“你还记得这把剑吗?”
塞尔提一碰就知道这是她曾经拥有的东西,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马儿的意思了。
或许在很久之间,她就预感到了自己会有一劫,事先准备好了一个不时之需,以便在紧急情况下帮助自己脱困。
塞尔提把东西还了回去,将自己的经历以文字的形式展示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她忽然有一天晚上醒来,失去了过去,失去了头颅。
跟随感应上了一艘渡船寻找自己的头,结果遇上了帮助她的人类,做了一笔交易。
来到日本,就一直和人类生活,在茫茫人海里找她丢失的头,至今为止又遇上他们。
“你有没有想过,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其实是人为的因素造成的。”从上车开始就在看笔记本电脑的阿尔蒂尔,觉得这时候说出真相已经合情合理了。
「我知道是有人藏起了我的头,但我找不到那个人。」塞尔提打字给他们看,「这里人太多了,模糊了我的感知。」
阿尔蒂尔看着电脑上飞快闪过的光芒,语气淡淡道:“你之所以上了船是为了找头颅,可是头没有找到,反而和人类结缘,你觉得这就是巧合吗?”
塞尔提登时就愣住了,她听见青年冷睿的声音说:“拿走你头颅的人与你有不可磨灭的因果联系。”
“你要找到人很早就已经找到了,只是你没有往他的身上想罢了。”阿尔蒂尔抬起眼眸,目光聚焦在她手上的通讯设备上,“你去了哪里,他都知道,所以你怎么找到你的头啊?”
魏尔伦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人类对异族果然不安好心。”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答案如此简单,按照阿尔蒂尔的说法,岸谷森严拿走了无头骑士的头,并且还在后面相遇时假装无事发生,对她进行了二次剥削。
更可恶的是知道无头骑士不死的秘密后,还继续欺骗她,到处藏匿她的头,借助大量流动的人口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干扰她的感知能力。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塞尔提想找到头恢复记忆,完全遥遥无期了。
岸谷森严用行动证明什么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和无头骑士在一起,无头骑士就不知道他是幕后黑手,不知道他是幕后黑手,那么他们之间的交易能持续一辈子又或者更久。
塞尔提脖颈上的黑烟浓烈了起来,她有些愤怒了,也不再打字了,开始复盘她少得可怜的记忆。
他们并没有开出去太远,兰波将车停进一个阴凉的树下,他和魏尔伦扭头看着思索的无头妖精,想知道她会怎么处理这段孽缘。
洛夫克拉夫特觉得找他们果然是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才一个照面就解决了问题根源。
果果和chuya都开始为这位可怜的妖精生气了,哪有人可以如此无耻呢!
他们完全不怀疑阿尔蒂尔猜测错误,塞尔提生气了一会儿后,觉得不能如此草率了事,「我要回去质问岸谷森严!如果一切都是他做的,那么我要拿回我的头,还要问出他拿走头的办法和原因。」
魏尔伦觉得他们浪费了时间,但他又觉得阿尔蒂尔当时不逼问岸谷森严,应该是有原因的。
果然下一秒,阿尔蒂尔翻转电脑,将截取的邮件展示在他们面前,对方在命人转移杜尔拉罕的头。
塞尔提气得冒烟,阿尔蒂尔给了她一部更智能的手机,言简意赅道:“地图,现在去绝对来得及。”
洛夫克拉夫特感受到她前所未有的愤怒,提议道:“塞尔提,我们走吧,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请等我回来,拜托了。」塞尔提用新手机打字,将老旧的通讯设备留在车上。
两人下车,果果和chuya望着他们快速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应该不会错过吧?”“要等着吗?”
“之前还有些不确定,现在彻底没有疑虑了。”阿尔蒂尔合起电脑屏幕,“岸谷森严和诅咒师、神秘组织没有关系,但他能拿走杜尔拉罕的头,也确实用了非常手段。”
“——妖刀罪歌!”他从容不迫道:“不过,还是让杜尔拉罕自己来处理吧,我们再看看。”
魏尔伦和兰波神色一凛,日本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