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温嘉欣的阴谋
温嘉欣被气得跳脚时, 温月正在新加坡度假。
穿越前她只是个学生,家庭条件虽然不错,但她和父母关系不太好, 不想花他们的钱, 所以一直在打工做家教。
她学校不错,做家教课时费不便宜, 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兼职, 一年下来收入基本能覆盖学费和生活费。
但想大手大脚花钱很难, 她更没办法像很多条件好且没有顾忌的学生一样,每年给自己安排一两次旅游。
所以穿越前她其实没去过多少地方,更不用说出国。
穿越后倒是有钱了, 但一直都很忙, 也没怎么出去玩过。直到最近辞职, 为了挑起温荣生的怒火,也为了让二房三房的人暂时忽略她, 才先是出海玩好几天, 回去后又马不停蹄出了国。
不过温月人虽然不在香江,但对香江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听系统说起二房三人损人不利己的计划,温月笑得不行,连着看了好几天影像转播, 所以她没有错过温嘉欣气急败坏的模样。
看完转播,温月立刻给留在香江的易淮打电话, 让他帮忙把信寄出去。
温月穿来的时间太短,除了易淮帮她找的十来名保镖, 手上能用的人其实不多, 所以有些事她其实是借助他的手去做的,比如上次买通人在宴会上播放录音, 又比如这次让他安排人接触徐美凤临床的女囚。
易淮是个很好的帮手,遇到事情不会刨根问底,办事还非常可靠,所以到现在,温荣生也没有查到播放录音的人到底是谁。
当然,这不影响温荣生怀疑她。
温月也不在乎他的怀疑,甚至觉得这是好事,他对她抱有怀疑,才会保持愤怒,不愿意向她低头,从而将目光投向其他人,让温嘉栋和温嘉欣看到希望。
话说回来,送信这事易淮也办得不错,他让人找了个十来岁的孩子,安排对方趁温嘉欣出公司时撞向了她。
因为那孩子脸蛋衣服都脏兮兮的,被撞的瞬间,温嘉欣变了脸色,抬手想推开那孩子,但刚抬起手,就感觉掌心被塞进了个东西。
温嘉欣一愣,撞了她的孩子赶紧跑开,而她在看到手里捏着的东西颜色后没有追究,只是攥紧了拳头,将手揣进衣服口袋里。
乘车回到家,将询问什么时候摆饭的佣人打发走,独自回到房间,温嘉欣才打开那封信看起来。
拆开信,温嘉欣很快认出这是徐美凤的笔迹,眉毛不自觉皱起,然后眉间褶皱越来越深。尤其是看到徐美凤对她的谩骂与控诉,她更是气得将信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地上,起身出去吃饭。
但吃饭的时候,温嘉欣总忍不住回想起那封信。
她倒不是想起徐美凤骂她的话觉得心虚,她对徐美凤不是没有感情,但和利益比起来,这份感情太单薄了,她心里因为见死不救生出的愧疚也是如此。
而且徐美凤说她做那么多坏事,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为了她,这话温嘉欣可不怎么信。
如果徐美凤都是为了她,那为什么要写那一封信来害她?她不是爱她吗?为什么临死前不为她多考虑一下?
既然徐美凤没有,就说明她其实没有那么爱她,更不是为她才做那么多坏事,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等到真相暴露,为了活下去又想拉她下水,最终让她也被父亲厌弃。
温嘉欣对徐美凤心存怨气,自然不会因为她的谩骂而心虚愧疚。
她忍不住回想,是因为这是徐美凤的绝笔信。
虽然温嘉欣并不清楚这一点,但通过文字,她能感受到徐美凤写这封信时的愤恨与绝望,以至于她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
潦草吃完这顿饭,温嘉欣放下筷子回到房间,犹豫过后捡起了那个纸团,再次浏览起来。
看着信里关于鲁娟如何欺辱徐美凤的描述,温嘉欣忍不住后背发凉。
她能想到进监狱后徐美凤过得可能不太好,毕竟监狱那种环境,她想想就觉得可怕,但她没想到徐美凤的处境会怎么差。从那些欺辱可以看出,鲁娟根本没把她当人,或者说没把她当成一个活人。
太狠了!
如果买凶的人是温月或者温荣生,温嘉欣可能不会后背发凉。
毕竟被徐美凤害死的温凯是他们的哥哥和儿子,他们恨徐美凤,想她死很正常。
是,徐美凤跟了温荣生很多年,两人之间肯定有感情。可她也骗了他那么多年,还让他断子绝孙,再深的感情也抵不住真相暴露后生出的恨意。
另外如果是这两个人动手,温嘉欣不会有太大危机感。
温荣生不用说,这是她亲爹,再怎么厌弃她也不可能对她动手。
至于温月……虽然温月知道了她和徐天扬之间的关系,但不可能知道她想过利用徐天扬害死她。
而徐天扬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她觉得温月应该不至于为此对她动手。
所以如果买凶的人是他们,温嘉欣觉得徐美凤死后他们就会收手,而不会将目标转向她。
但现实是买凶的人是二房,而二房和她们母女结仇是因为她们给温嘉栋下绝育药。
被下药后温嘉栋虽然失去了生育能力,但人还活着,所以在这件事上,徐美凤罪不至死。可二房恨她恨到了买凶杀人的程度,可见他们报复心有多强。
如果她参与下药这件事没暴露也就算了,但没有如果……她已经被二房母子盯上。
温嘉欣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手里捏着徐美凤的把柄,再加上有温荣生在,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但现在温嘉欣不敢确定了。
再想到二房三人最近做的事,明摆着是想阻止她和爹地接触,怕他们关系修复后,她爹地松口让她继承温家。
如果他们的阴谋成功,且温月始终不肯低头,说不定温家真的会落到二房手里。
如今八字没一撇,二房就对她虎视眈眈,以后他们真继承了温家,那她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温嘉欣不想死,所以考虑过后,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
徐美凤在英国时长期雇佣私人侦探帮她打探消息,所以温嘉欣手头也有几个私人侦探的联系方式。
看完徐美凤的绝笔信后,温嘉欣联系了其中一个人,跟人约好次日中午碰面。
隔天中午,温嘉欣提前下班独自前往约定好的酒楼,只是还没走到定好的包间,她就被人拉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身体失重的瞬间温嘉欣忍不住尖叫,但声音还没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挣扎期间心里满是后悔,早知如此她肯定不会单独……
心里想法还没完,温嘉欣就听到耳边有人说:“温小姐,你知道你被跟踪了吗?”
温嘉欣愣住,想问你是谁,身后的人就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说道:“我姓孙,我们约好了今天见面,现在我可以放开你,你不要叫喊,可以吗?”
温嘉欣微不可察地点头。
孙侦探放开温嘉欣,后者连忙往前走几步,转身面露警惕地望着面前的人:“你怎么证明自己是孙先生?”
站在门口的人三十上下,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看着不算靓但也不丑,就是很普通。
面对温嘉欣的质疑,孙侦探没有生气,而是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证件,并打开手机给温嘉欣看昨天的通话记录。
确认过他的身份,温嘉欣终于放心,坐到饭桌前问:“你刚才说我被跟踪了,怎么回事?”
“这要问温小姐你自己。”孙侦探笑了笑说,“但只要你价钱给够,我可以现在去把人带进来,随你拷问。”
温嘉欣问清报价,点头答应下来。
孙侦探起身出去,没几分钟,他就抓着对方衣领,将一个也是三四十上下的侦探推了进来。
看到里面坐着的温嘉欣,对方眼里掠过一丝心虚,反射性想要转身逃跑。
但他刚动,就被孙侦探拧住了手臂,威胁道:“老实点!”
“疼疼疼……”那人痛得直叫唤,求饶道,“我真的是来吃饭的,你、你们误会了别别别——我说我说!”
见他松口,孙侦探放轻动作。
温嘉欣问:“老实交代,是谁让你来跟踪我的?”
“是……”来人眼珠子左右转着,一看就不想老实说,直到胳膊再次传来痛感才哀嚎着说,“是温嘉琪!是她让我来跟踪你的!”
温嘉欣脸色瞬间变了,连忙问:“她为什么要让你来跟踪我?”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让我跟踪查你每天都做了什么,我就照实汇报咯。”那人抬头冲温嘉欣讨好笑道,“温小姐,我只是拿钱办事,真的没想做什么坏事啊!”
温嘉欣冷笑,她就说每次和爹地吃饭,温嘉琪怎么来得这么准时,原来是找人跟踪了她!还有陈宝琴和温嘉栋做的那些事,每次都跟她撞上,估计都是因为这个。
但她也知道,冲面前这人发火没用,他是拿钱办事,便问:“温嘉琪每个月给你多少钱,你帮我去盯着温嘉栋,温嘉琪那份钱你照拿,我再另外给你一份钱,前提是我让你怎么回报,你就怎么汇报。”
那人还以为自己挣不到这份钱了,却不想还有意外之喜,连忙答应下来。
解决掉这个人,看着他走出包间,温嘉欣才和孙侦探聊起正事。
其实来之前她只是想考察一下对方,要是觉得能力不行就换人,但经过刚才那一遭,她觉得这人说不定真能查出点什么,便高价聘用了他。
……
【什么?温嘉琪安排去盯着温嘉欣的人不但被逮到了,还反水被安排去盯温嘉栋了?】
吃午饭时,温月从系统口中得知了香江的最新动态,一脸惊讶问,【她怎么又盯上温嘉栋了?】
系统也不清楚原因,但觉得这是好事:【你不是一直盼着温嘉欣和温嘉栋对上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顺序不太一样……】
温月以为温嘉欣收到信后,会拿徐美凤的死做文章,想先拿住陈宝琴的把柄。
而她会在合适的时机,将温嘉欣正在调查徐美凤死因的事透露给二房,让陈宝琴生出危机感,继而想办法解决掉温嘉欣。
至于温嘉栋和温嘉欣这条线,温月以为要到争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后,温嘉栋才会因为新仇旧恨动手。
也许到后面,两条线会合成一条线。
谁想现在二房还没动作,温嘉欣就又盯上温嘉栋了。
温月摸着下巴说:【我总觉得温嘉欣心里憋着什么坏。】
【什么坏?】
温月心想她又不是温嘉欣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憋着什么坏。但想知道答案也容易,继续盯着温嘉欣就行了。
这天过后,温嘉欣不再想方设法到温荣生面前挣表现,二房三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以为她是放弃了,都振奋不已。
但兴奋没多久,温嘉琪和温嘉栋之间短暂的同盟便宣告破裂,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陈宝琴倒是想从中调解,但她根本无法保持中立。
和温荣生一样,陈宝琴这人也挺重男轻女,也许她年少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跟了温荣生后,她的人生目标里就多了“生儿子”这一项。
温嘉栋的出生也的确为她带来了诸多好处,虽然温凯出生后好处少了些,但随着温凯出事,她这一房的地位又变得超然起来。
这一点从周宝仪进门后,敢仗着生了个儿子各种挤兑徐美凤,面对她时却不敢太过分可以看出来。
感受到生儿子带来的诸多好处后,陈宝琴自然而然会变得更宝贝儿子,哪怕她是因为怀上温嘉琪进的门,女儿也得靠边站。
所以过去三十年里,陈宝琴在温嘉栋身上投入的感情远远超过温嘉琪,以至于哪怕认清他是块叉烧,在两个孩子发生矛盾时也会更偏向儿子。
温嘉琪早就习惯了这种差别对待,过去她也不觉得这样的偏心有什么错。
温嘉栋是儿子嘛,他以后会继承温家,到时候连她都要仰仗他,妈咪疼他是应该的,所以她也愿意用自己的婚姻给二房谋好处。
但人是会变的。
以前说温嘉栋会继承温家,是因为他能传宗接代,可现在他都不行了,为什么她还要让着他?
凭什么她生的孩子就要过继给他?凭什么温家这上百亿的财产只能他去争?
温嘉琪不服。
于是陈宝琴不劝还好,越劝温嘉琪越看温嘉栋不爽,开始全方位地给他使绊子。
温嘉琪对付别人不行,打击温嘉栋不要太精准。
主要是温嘉栋的弱点太明显了,喜欢男人还管不住下半身,之前经常夜不归宿。温荣生是老派人,接受不了同性恋,就这问题说过他好几次。
为了讨温荣生欢心,温嘉栋现在收敛不少,已经不怎么出去过夜,只是时不时逃班出去。
温荣生没找人盯着他,不清楚这些,还以为他真的改好了,父子关系和睦不少。直到温嘉琪最近因为不爽,隔三差五当着温荣生的面拆他的台。
温嘉栋气疯了,也开始想办法打击温嘉琪。
二房姐弟斗得不可开交时,温嘉欣也没闲着,她找人弄到了一包铊盐。而且拿到铊盐后,她更加关注温嘉栋的行踪了。
得知这消息,温月愣了下问:【ta盐是什么?】
【铊盐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结晶,属于重质金属,有毒。】
系统的解释简洁明了,温月很快明白了温嘉欣为什么选择铊盐,无色无味还能溶于水,这简直是“杀人利器”啊!
不过……温月问:【温嘉欣这是想给温嘉栋投毒?】
投毒下药确实是三房母女会做的事,但温月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以目前的形势,温嘉欣给温嘉栋投毒很难利益最大化。
首先,温荣生目前其实没有表露出明确的倾向,甚至因为温嘉琪最近一直在拆温嘉栋的台,他对这个儿子很有些不满。
其次,她有下药的案底,温嘉栋被投毒,最先被怀疑的肯定是她。而她购□□时虽然倒了几次手,但做出来的事总有痕迹。
何况作为第一嫌疑人,她肯定会被严查,不一定能瞒得过。一旦真相暴露,别说继承温家,等待她的肯定是铁窗泪。
虽然这是温月想要的结果,但温嘉欣肯定不想坐牢,她也不可能想不到这结果,所以温月觉得她不会贸然行动。
那她为什么盯温嘉栋这么紧?一个侦探不够,又找了个侦探盯着他?
温月决定继续观望。
温嘉欣这会也在观望,看着温嘉栋每天的行程,她有点烦躁。
因为温嘉琪最近动不动在温荣生面前告温嘉栋的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别说去夜店,连定期和情人幽会都停了。
现在的温嘉栋,每天基本两点一线,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让她很难动手。
温嘉欣消息不灵通,刚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人仔细打听一番,才知道是温嘉琪在搞鬼,顿时气得不行。
偏偏她还无可奈何。
温嘉琪这人是很蠢,做事漏洞百出,但也因为这样,她反而没什么明显的弱点。再加上她现在不能冒头,没办法解决困局,只能耐住性子等着。
她就不信像温嘉栋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真能耐得住。
果然等了没几天,温嘉栋便故态复萌,刚开始只是趁着出外勤和情人幽会,等温荣生出差就开始往夜店钻。
他常去的夜店就三家,行踪很好确定。
收到消息,温嘉欣立刻行动起来。
这天晚上吃过饭,温嘉栋便借口有约,独自驱车前往兰桂坊,到常去的夜店和朋友们汇合。
香江夜店很多,竞争也非常大,所以各夜店的老板都会想尽办法让场子嗨起来,身处其中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温嘉栋到的时候不到八点,喝喝酒水蹦蹦迪就十点多了。
温嘉栋蹦得有点累,便挤出舞池回到了和朋友一起开的卡座,点了根烟慢慢吸着。一根烟抽完,三急就来了,和朋友打声招呼去厕所。
但很不巧,他过去时厕所被从里面锁起来了,虽然听不到动静,可有经验的稍一琢磨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温嘉栋尿急,便用力敲门,但里面的人跟死了一样,不出声也不开门。他气得不行,又实在憋不住,只好踹一脚门往后走。
夜店后面是死胡同,没什么人会往这走,只有遇到像温嘉栋这种进不去厕所又憋不住尿的人,才会来这里解决生理问题。
所以后巷味道实在不好闻,于是平时来的人更少。
温嘉栋出去后就没看到人,所以拉开拉链时毫无心理压力,一阵嘘嘘声后,他整个人放松下来,穿好裤子正准备再点一根烟,突然听到巷口那里传来交谈声。
“这东西行不行啊?”
“当然行!这可是铊盐,你知道什么是铊盐吗?”
先开口的人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毒药吗。”
“这可不是一般毒药,它无色无味还能溶于水,很难查出来。而且铊中毒的症状很多,有人会头疼,嗜睡,精神错乱,有的人会血压升高,肝肾出现问题,就算进医院做检查,医生都不一定能查出问题。”
另一个人声音暗藏诱惑道,“只要你足够小心,谁也不会知道是你下的手。”
“这东西……真有这么厉害?”先开口的人却很犹豫,“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我只想要钱,不想坐牢啊!”
“行了行了,效果我都跟你说了,你要是不信,”卖家伸手从买家手里抢过东西,“就把东西还给我,我另找买家!”
说完,卖家揣上东西直接走了,买家则在原地踌躇得团团转,既想追上去,又有点没胆子,直到人跑远,才跺跺脚长叹口气准备离开。
但他还没出巷子,就被温嘉栋给拦住了。
温嘉栋头上戴着鸭舌帽,鼻梁上还架着墨镜,再加上后巷光线昏暗,买家不太能看清他的长相,身体便有些紧绷:“你、你是谁?”
温嘉栋刻意压低声音说:“你们聊的内容我都听到了。”
买家脸色骤变:“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你跟他怎么认识的?”见买家表情警惕,温嘉栋说,“你老实交代这件事就算了,不说……我就喊军装警过来举报你。”
买家绷着脸不吭声,直到温嘉栋作势要喊,连忙喊道:“别,我说,我说……你别举报我!”
温嘉栋松口,嗯了一声,等着他开口。
“我跟他其实不认识,是白天在一个电线杆上看到他贴的小广告,说他什么都有,才试着打电话联系了他……”
温嘉栋皱眉,显然觉得买家说的太扯了,并不满意。
可买家再三发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温嘉栋就想反正他要另外查这东西的作用,不如顺便把那个卖家也查一查。
查出来东西没用就算了,要是有用……
温嘉栋没往深处想,大发慈悲让买家走了。
第112章 借刀又借刀
【温嘉欣这是想干什么?她为什么要找人到温嘉栋面前演戏?】看完晚上这场戏, 系统满头问号。
温月说:【她想把东西卖给温嘉栋。】
这点系统看出来了,它问:【所以我很奇怪,她不怕温嘉栋给她下毒吗?】
【温嘉栋想给她下毒恐怕不容易。】
徐美凤暴露真面目后温嘉欣就搬出了温家, 之前时不时还回去一趟, 她参与下药的事也曝光后就不怎么回去了。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用绞尽脑汁地想和温荣生见面的理由, 计划被破坏后也不至于那么气急败坏。
而下毒是要有机会的, 温嘉栋和温嘉欣兄妹关系破裂后, 交集全在温家,她不回去,他怎么给她下毒?
另外铊盐虽然无色无味, 让人很难察觉, 但那是对不知道有这东西存在的人来说。
温嘉欣明知道温嘉栋手里有毒药, 也清楚他们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怨,且这人报复心非常强, 自然会有所防备。
所以温嘉栋想给温嘉欣下毒, 很难。
温嘉欣想方设法把毒药卖给温嘉栋……嗯,虽然交易还没成功,但温嘉栋明显已经动心,接下来找人查过铊盐的作用, 确定自己没被骗,估计就会想办法把这东西弄到手。
总之温嘉欣的目标肯定不是她自己, 也不会是温嘉栋,他最多算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会不会是二房另外两人不好说, 但概率不大。
虽然买凶杀害徐美凤的是陈宝琴, 但温嘉欣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能把范围圈定在二房母子身上。
而温嘉欣这个人很冷血, 她其实没想过要为徐美凤报仇,用这件事威胁二房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活命。
所以看到徐美凤的绝笔信后,温嘉欣虽然会生出危机感,但忌惮的不会是陈宝琴,而是满心愤恨的温嘉栋。
再者她不可能想不到,温嘉栋没有给陈宝琴下毒的理由。
他们是母子,两人之间没有利益纠葛,何况陈宝琴一向偏心温嘉栋,她活着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只要他脑子正常,就不可能对陈宝琴动手。
温嘉欣的目标也大概率不是温嘉琪。
唔,也不好说。
原著里的温嘉琪确实对温嘉欣没有威胁,所以她平安活了下来。
但这辈子温嘉琪和她的条件可以说半斤对八两,温嘉琪蠢,但最近温荣生挺满意她。而她自己,自持聪明,却连见温荣生一面都难。
如果温嘉栋给温嘉琪下毒,到时候一个死一个坐牢,她就有了出头的机会。
问题在于温嘉栋会不会对温嘉琪下狠手。
以前答案明显是不会,但最近他们姐弟闹得不可开交,以温嘉栋的心狠手辣,不好说会不会动手。
至于温家剩下的三人,其中温月和温荣生,都可能是温嘉欣的目标。
给温月下毒的理由和温嘉琪差不多,她和温嘉栋一死一坐牢,温嘉欣依然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甚至给她下毒,比给温嘉琪下毒获利更大。
虽然温月最近和温荣生闹得很僵,但她只是淡出了,不是死了。除非温荣生活着时温凯能回来,否则只要她低头,温家大概率会落到她手上。
她的威胁可比温嘉琪大多了。
对温嘉欣来说是这样,对温嘉栋来说也是如此,他们肯定都想她死。
至于温荣生……如果温嘉欣的目标是他,温月觉得她估计不会真的让他被毒死,毕竟温荣生遗嘱里没有给她留股份,如果他直接被毒死了,临死前想改遗嘱都没机会。
温嘉栋也不会直接把温荣生毒死,一是太明显,二理由同上,他在遗嘱中占的股份也不多。
但他们肯定都不会让温荣生好过,毕竟温荣生健康受损后,温嘉栋才有机会在他面前尽孝心,温嘉欣跳出来拆穿温嘉栋也能利益最大化。
总结起来,正常情况温嘉栋不会给陈宝琴下药,所以她被PASS。温月有系统,已经知道温嘉欣在背后的小动作,也不会中招。
所以受害者只可能在温荣生和温嘉琪之间产生。
至于温嘉栋只是好奇,没想过用它害人的这种可能,温月觉得不存在。除非他查不到这东西的作用,或者没有找到那个卖家,没把毒药弄到手。
但……温嘉栋在这方面挺有毅力。
秉持着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的观点,温嘉栋只让私人侦探查卖家的身份信息是不是真的,铊盐的作用他打算自己查,于是接下来三天,温嘉栋一直泡在图书馆里。
虽然到最后温嘉栋也没查到铊盐的相关资料,但铊是什么金属,他基本搞懂了,总结起来就是这东西毒性很大,和那天晚上卖家说的基本相符。
等他查清楚这些,私人侦探那边也有了消息,那个买家给的信息没错。
温嘉栋综合完两边的信息,就找人买了张新的电话卡,给卖家打去电话,双方约好时间交易。
第五天的深夜,温嘉栋从卖家手里拿到了那一包铊盐。
他没把东西拿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一套房子,做了个小实验,确定这东西能溶于水且无色无味后便兴奋起来。
但温嘉栋的兴奋没能持续多久,第二天他就被温荣生给骂了,原因是连着几天夜不归宿。
说起这事温嘉栋就很生气,他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温嘉琪这样的姐姐!为了财产一点姐弟情都不顾!动不动就告他的状!
因为温嘉琪化身告状精,他已经很久没出去嗨过,好不容易熬到他爹地出差,想着他爹地不在,他姐就没地方告状了,于是出去浪了几天。
结果温嘉琪倒好,爹地不在家,打电话都要告他的状!
他爹地也是,接到电话也不吭声,害他以为没事,知道爹地今天回来,下班哪都没去,紧赶慢赶回来挣表现。
结果表现没挣到,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温嘉栋被骂得有点懵,愣了会才反驳说:“我没有!不,我昨晚是没回家,但我没出去鬼混,昨天晚上我在鑫美苑那套房子里睡的,就我一个人,不信爹地你去问保安。”
温荣生还没开口,温嘉琪便抢着说:“昨晚你一个人睡的,那前天晚上呢?大前天晚上呢?你前天都上报纸了知不知道?”
温嘉栋还真知道,看到报纸新闻时还有点心虚,但当时他想着温荣生不怎么看娱乐新闻,而且等他回来热度早淡下去了,就镇定了下来。
谁想家里出了个告状精!
温嘉栋心虚不敢反驳,只能气恼道:“你能不能别添乱?”
“什么叫添乱,我这是在帮爹地监督你!”温嘉琪理直气壮地说,“你说说,你因为私生活出过几次岔子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一听温嘉琪提起出岔子,温荣生就想起了前段时间丢的人,看温嘉栋的表情更不满,说道:“嘉琪说得对,我不指望你能扭过来跟女人结婚,但像现在这样肯定不行。”
温荣生这么说可不是因为开明,而是温嘉栋的情况香江人尽皆知,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的都不会考虑和他结婚。
那些条件差冲着钱来的,温荣生也不怎么看得上,如果温嘉栋能生他或许还会考虑,可他都不能生,讨个老婆回家来干什么?供着吗?
但作为老古董,温荣生实在看不惯温嘉栋动不动跟不同男人一起上报纸,真是脸都被他丢尽了。
再想到他在男色问题上吃一堑再吃一堑,从来没长过记性,温荣生沉着脸说,“要么你踏实下来,要谈恋爱就好好谈,别隔三差五换人,要么你就搬出去住,以后你怎么胡闹我都不管你。”
温嘉栋当然不想搬出去住,没看温嘉欣搬出去后想见温荣生一面都难吗?现在搬出去,不等于把丽荣集团拱手让给温嘉琪吗?
温嘉栋咬着牙说:“我以后肯定不再夜不归宿!”
“嘴上说说而已,你答应得当然痛快,谁知道爹地下次出差,你会不会和这次一样成天在外鬼混。”在打击温嘉栋这方面,温嘉琪也算得上不遗余力了。
温嘉栋呵呵说道:“有大姐你在,我哪敢只是嘴上说。”
温嘉琪一脸不屑,还想再说什么,但温荣生已经听烦了他们姐弟吵闹,出声说道:“行了,嘉栋你记得今天说的话就好,吃饭。”
温嘉栋应声,遮住眼底的晦暗,埋头吃饭。
吃完饭,温嘉栋回了房间,陈宝琴想想跟了过去,想安慰安慰他。但她那些安慰的话全是老调重弹,没什么新意,更起不到作用。
温嘉栋心里不屑,面上却像是想通了,说道:“妈咪,你不用劝我了,其实我能理解大姐,爹地现在这么看重她,她不想和我合作是正常的。其实想一想,她能继承温家也好,我们毕竟是亲姐弟,日后她总不会亏待我。”
陈宝琴这段时间也是左右为难,听到这话立刻高兴起来:“你能想开最好。”
“可惜我想开得太晚了,现在大姐看我和仇人一样,”温嘉栋叹气说,“早知道我就不跟她提过继的事了。”
陈宝琴依然觉得温嘉栋补足不能生这个缺点后,优势会比温嘉琪大,便说:“你也是为了我们这一房好。”
“但大姐不会这么觉得。”
陈宝琴叹气,也觉得很头疼。
温嘉栋想了想问:“妈咪,你说如果我和大姐道歉,告诉她我打消念头了,她会跟我和好吗?”
“会!肯定会!”陈宝琴眼睛亮起说,“我来帮你说,保证让你们重归于好。”
温嘉栋松了口气笑道:“谢谢妈咪。”
陈宝琴正愁这件事,见温嘉栋愿意,真是一刻也等不得,直接去了温嘉琪房间。
和温嘉栋愁眉苦脸不同,温嘉琪这会心情好得很。
自从温月和温荣生闹掰,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顺了,才多久时间,温嘉欣就被他们二房整得头都不敢露了,温嘉栋也因为私生活问题让她爹地很不满。
只有她,不但进了丽荣地产,在家也越来越受重视。
温嘉琪打算过段时间就跟她爹地提换部门的事,后期是挺清闲的,部门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不敢使唤她,所以除了有点无聊,她工作挺顺利。
但后勤和其他部门比起来实在是可有可无,普通员工升职全靠熬,对急于出成绩的她来说,在这部门待着完全是浪费时间。
温嘉琪相信,凭她爹地现在对她的态度,肯定不会拒绝她提的要求。
想到未来的计划,温嘉琪信心满满。
也是这时候,门被敲响了,温嘉琪扭头喊道:“进来。”
陈宝琴走进房间,看到温嘉琪正坐在凳子上给脚涂指甲油,走过去夸道:“这颜色真好看,衬你。”
“我亲自挑的,当然好看。”
温嘉琪涂好最后一个脚指甲,抬起腿欣赏了下,然后满意地将指甲油收起来,问道:“妈咪你过来干什么?”
“是你弟弟……”
“他找你来求情?让我别跟爹地告状?”温嘉琪打断陈宝琴的话猜测问,“他不是说以后会改吗?怎么又后悔了?”
陈宝琴说:“他没有后悔,是想找你和好。”
“和好之后又想让我生孩子过继给他?”温嘉琪想也不想拒绝说,“这不可能,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机会继承温家,干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妈咪你不要劝我了,我不会答应的。”
“没有,他已经打消这念头了,”陈宝琴说道,“嘉栋说你们是亲姐弟,与其这样斗得两败俱伤,让大房和三房捡漏,不如好好合作,如果日后你能继承温家,肯定不会亏待他。”
温嘉琪心想什么两败俱伤啊,明明是温嘉栋被她的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又觉得后半句听着还算顺耳,咳嗽两声说:“那当然,他怎么说也是我亲弟弟,如果我能执掌丽荣,肯定不会亏待他。不过他说合作,我现在不缺他这个帮手呀。”
陈宝琴看出她在拿乔,说道:“怎么不缺了,三房那个最近虽然没有冒头,但她做这么多坏事都好意思腆着脸来争财产,你觉得她会这么容易放弃吗?还有大房那个,说是和你爹地闹别扭了,可她真能一直跟你爹地斗气?她这么做错过的可是几百亿。”
因为不久前二房齐心破坏了温嘉欣的计划,所以温嘉琪不怎么担心她,只觉得手下败将不足为虑。
而且她一直让人盯着温嘉欣呢。
温月那里确实有点棘手,虽然她爹地最近听都不想听到她的名字,可他连温嘉欣都能原谅,以后原谅温月也不稀奇。
就像她妈咪说的,几百亿摆在面前,难道温月还真能跟她爹地赌一辈子气?
温嘉琪表情严肃起来,但没立刻松口,只问:“嘉栋能帮我什么?”
陈宝琴说道:“暂时不好说,但有句话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二房齐心协力,对付其他房头肯定更有胜算。”
“嗯……”温嘉琪思考起来,过了大概三分钟,才勉强道,“那行吧,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嘉栋如果再有其他心思,我可不会手软。”
“放心。”陈宝琴信誓旦旦道,又问,“我去喊他过来和你聊聊?”
温嘉琪拿乔说:“明天吧,我要睡觉了。”
陈宝琴一口答应,出了女儿房间便往儿子房间去,站在自己的角度修饰了下对话,并说温嘉琪要睡觉了,让他们姐弟明天再好好聊一聊。
温嘉栋听后看了眼床头闹钟,见才九点多,猜到了温嘉琪打的主意,勾起唇角不带笑意道:“好,明天我会和大姐好好聊聊。”
隔天早上,温荣生去上班后,温嘉栋邀请温嘉琪去会客室聊一聊。
陈宝琴本来也想去,但温嘉栋说想单独聊,温嘉琪也同意了,只好在外等着。
进了会客室,温嘉栋主动向温嘉琪道歉,称自己不该不顾她的想法,只为自己考虑,她能原谅他,他很高兴。
温嘉琪被捧得飘飘然,咳嗽一声说:“我是你亲姐姐嘛,当然要原谅你,只要你是真心帮我对付其他人,等我继承丽荣,肯定会对你好的。”
“嗯,我也相信我们姐弟齐心,一定能赢过温嘉欣那个贱女人,至于温月……”温嘉栋皱眉,表情欲言又止。
“温月怎么了?”
“她不好对付啊,虽然爹地最近听不得她的名字,但‘爱之深,责之切’,他这么生温月的气,恰恰说明他心里看重温月。”温嘉栋说,“能有现在这局面,是因为温月出身好,是大妈生的,从小得到什么都很容易,又自持有易淮撑腰,才觉得自己能熬到爹地低头道歉。”
“不可能!爹地怎么会低头道歉!”除了温嘉栋骗婚骗到总督女儿头上那一次,温嘉琪就没见过温荣生低头。
“爹地当然不会低头,但我们能看出来,温月难道就看不出来?”温嘉栋反问道,“等她发现爹地不会低头,肯定会主动低头讨好爹地,你有信心能赢过她吗?”
温嘉琪还真没信心,她被说得慌了神:“那我应该怎么办?”
温嘉栋说:“你得想办法讨好爹地。”
“我一直在讨好爹地啊。”为了讨好温荣生,她可是连亲弟弟都出卖了!
领悟到温嘉琪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温嘉栋暗自咬牙,却仍做出一心为温嘉琪考虑的模样说道:“还不够,你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榆木脑袋!
温嘉栋心里暗骂,他真搞不懂,就温嘉琪这智商,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觉得能赢过其他人?
但想到心里的计划,温嘉栋又觉得温嘉琪有这种自信是好事,便耐着性子提醒道:“你想想温嘉欣是怎么讨好爹地的。”
这题温嘉琪会,连忙把温嘉欣之前为讨好温荣生做的事都复述了一遍,然后说:“可爹地不是不让我们去他办公室吗?之前还对妈咪说家里有厨师,让她别费心思。”
说白了,这条讨好温荣生的路子,早就被他们二房给堵死了。
“爹地不让你去他办公室,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温嘉栋恨铁不成钢地说,“温嘉欣束手无策时因为她住在外面,但你就住在家里,完全可以趁爹地在书房办公去找他请教问题啊!”
温嘉琪先是心动,又有点犹豫:“爹地会不会觉得我烦?”
“谁让你每天去找爹地了?你两天去一次不行吗?而且你想,爹地挑选的是继承人,你为了公司的事找他,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烦你?”
“对哦。”
温嘉栋又说:“就算没有问题,你也可以进书房找爹地。”
“怎么说?”
“爹地每天都这么辛苦,晚上回到家还要工作,多辛苦啊。这时候你端一盅补品进去,他能不高兴?”温嘉栋鼓舞道,“如果这补品是你亲自炖的,他能不感动?”
温嘉栋的话很有煽动性,温嘉琪顺着他的话畅享起来,越想越激动,但很快又想起来:“可我不会炖补品啊?”
温嘉栋服了,没好气地问:“不会炖补品,糖水你总会炖吧?”
糖水很多做法并不复杂,温嘉琪以前给林永康炖过,想了想说:“会倒是会,但爹地好像不怎么吃甜的。”
“那你就少搁点糖,别炖那么甜,或者找妈咪帮忙,学着炖汤。”温嘉栋继续给温嘉琪描绘美好前景,“只要你表现出上进与孝心,爹地的心肯定会慢慢偏向你,到那时候,就算温月醒悟过来想低头也没有用。”
作为一个不被偏爱的女儿,温嘉琪可太清楚温荣生的偏心有多重要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不觉得做了这些温荣生就会偏心她,可想到最近她爹地态度的变化,温嘉琪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是刚要答应,温嘉琪反应过来,望着温嘉栋狐疑问:“既然你有办法讨好爹地,为什么不自己行动,而是跟我合作?”
温嘉栋苦笑说道:“我倒是想自己去讨好爹地,可你觉得爹地满意后,有可能把温家交给没有生育能力的我吗?”
想到温荣生对传宗接代的重视,温嘉琪相信了温嘉栋给出的原因,虽然他的算盘打得很精,但是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都不愿意过继,更不用说温家其他女儿。
他肯定是束手无策了。
这么想着,温嘉琪拍了拍温嘉栋的肩膀,真心实意再次保证道:“嘉栋你放心,只要我能成功继承温家,一定不会亏待你!”
“我相信你。”
温嘉栋面带笑容,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地看着温嘉琪走出去后,低声呢喃道:“但我更相信自己。”
第113章 温荣生病倒
说干就干, 隔天温嘉琪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准备炖花胶鱼翅鸡汤。
虽然温嘉栋说她可以借着请教工作去书房找温荣生,但温嘉琪琢磨了一个白天, 也没想到可以问她爹地什么问题。
她待的部门在公司实在不怎么重要, 负责的都是一些小事,拿着这些小事去问温荣生, 她担心会被怀疑工作能力, 不如炖点补品送过去展示孝心。
其实温嘉琪更倾向于送糖水,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太简单了,看不出她的用心,就让陈宝琴赶鸭子上架, 现教她怎么炖鸡汤。
对她们这种家庭来说, 女主人想下厨炖鸡汤挺容易的, 杀鸡切块都不用她们,会有佣人处理好全部食材。
温嘉琪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把食材下锅, 然后加水。火候自有厨房的人盯着,她操心可以多往厨房跑几趟,不想操心到点直接来盛鸡汤就行。
温嘉琪不想操心,可吃完饭后温嘉栋劝她, 说把工作全丢给别人显不出她的孝心,让她等厨房的人忙活完, 就叫他们都回去。
温嘉琪认真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于是自己一个人盯着。
但这工作实在无聊, 而温嘉琪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所以盯着火候时动作不断, 时不时还出去溜达两圈。
温嘉栋是在温嘉琪第二次出去溜达时进的厨房,走到灶台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折起来只有两根手指宽的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往鸡汤里倒。
温嘉栋详细问过那个卖家,知道这东西用量多了可能造成急性中毒,容易被发现。他怕拿大包往汤里倒的时候手抖,就单独分装出了几份,每一份的量很少。
将粉末全倒进去,温嘉栋团起那张纸揣进裤兜,再悄悄地走出去。
差不多温嘉栋前脚刚走,后脚温嘉琪就回来了,她打开盖子看了眼鸡汤,觉得差不多了,再盛出小半碗尝尝味道,自我陶醉说了句“好喝”,便盛出一大碗用托盘端出去。
到书房门口,温嘉琪抬手敲门,喊道:“爹地,是我。”
“进!”
温嘉琪拧开门走进去,面带笑容说:“爹地,我看您每天晚上都这么辛苦,就煮了花胶鱼翅鸡汤。”
边说边往里走,将托盘放在办公桌一角。
正在看文件的温荣生转过头看了眼,说道:“你有心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和妈咪现学的,第一次炖,不知道爹地您喜不喜欢,”温嘉琪试探着问,“您要不要先尝尝?”
过了六十岁,温荣生不敢再像年轻时那样胡吃海喝,开始学着养生,晚饭基本都吃五分饱,放下筷子到睡觉都不会再吃东西,最多喝一杯牛奶助眠
这也是他晚上在书房忙工作,但没让厨房准备点心的原因。
但考虑到这是温嘉琪第一次下厨炖鸡汤,温荣生想想还是拿起了汤勺,喝了口汤说:“味道不错。”
温嘉琪面露欣喜道:“喜欢那您多喝点。”
看到温嘉琪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温荣生考虑片刻,端起碗将鱼翅鸡肉都吃掉,汤也全部喝光,然后说道:“明天不要炖鸡汤了。”有点撑。
温嘉琪却没有看出温荣生喝汤时的勉强,只觉得爹地是在体谅她辛苦,笑着说:“好。”心里则想明天她要给爹地炖什么糖水呢?
温荣生也不知道温嘉琪心里的打算,等她走了继续看文件,一直忙到九点半才上楼洗澡睡觉。
温荣生睡眠不太好,这算是老年人的通病,年纪越大觉越少。平时他会在睡前喝一杯牛奶,今晚喝过鸡汤,到睡觉前都没消化,有点喝不下去别的。
可能因为这原因,温荣生一直熬到了凌晨才慢慢睡着。
平时他就算失眠,早上也总是起得很早,这一晚却一直睡到了七点多,二房三人吃饭时没看到人,才让管家上来叫他。
温荣生被敲门声惊醒,猛地睁眼拍开床头的灯,再看一眼闹钟,才发现自己睡过了。
匆忙洗漱后来到餐厅,二房三人还在,陈宝琴看到他关心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了?脸色看着怎么不太好?”
“晚上没睡好。”温荣生抹了把脸说。
陈宝琴顺口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温嘉栋一颗心提起来,虽然卖家说一般医院查不出来,但他不敢全信,听到陈宝琴的建议,不免担心温荣生真去医院做检查。
但因为做贼心虚,他也不敢阻拦,只能屏住呼吸听着。
温荣生摆手说:“不用,老毛病了,去医院也没用。”
听他这么说,陈宝琴没有坚持,只道:“你多注意身体,有不舒服早点去医院。”
温嘉栋松了口气,温嘉琪则附和说:“妈咪说的没错,爹地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感受到二房母女的关心,温荣生神色和煦道:“好。”
……
当天晚上,温嘉琪再次敲响了温荣生书房的门,给他送了碗糖水。
温荣生盛情难却,把糖水喝光了,并拐弯抹角说自己晚上吃得很饱,不饿。温嘉琪揣测过后,觉得温荣生是觉得糖水分量太多,于是次日减半送过来。
温荣生没办法,只好挑明说喝了这碗糖水,晚上他就喝不下热牛奶了,影响睡眠。温嘉琪很快开动脑筋,隔天送了碗姜撞奶来。
连着一周糖水喝下来,温荣生除了头痛失眠,还出现了恶心呕吐、全身乏力等症状。
有钱人都怕死,温荣生也不例外。
刚出现头痛失眠症状时,他还能安慰自己是老毛病,其他症状一一出现,他就坐不住了,忙去医院做检查。
检查后发现他身体确实出了毛病,但都不是大问题,所以他没有住院,只带了对症的药物回去。
只是连着吃了几天药,症状一点都没有改善,反而更严重了,于是温荣生往医院跑得更勤,且换了好几家医院。
但几家医院的医生都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他按时服药了,为什么症状还越来越严重。
有医生建议温荣生住院治疗,但公司最近比较忙,而且他作为丽荣绝对的一把手,病重到需要住院的消息一旦散播出去,肯定会导致股价下跌,所以考虑过后温荣生没有住院。
只是没两天,温荣生就在一次股东会议上昏迷了过去,并当着丽荣全体员工的面,被抬上了救护车。
因为目击者太多,就算丽荣集团想把消息压下去也无能为力。
隔天一早,各大报纸和新闻频道,铺天盖地全在报道温荣生重病昏迷的消息,丽荣的股票也开始迅速下跌。
知道温荣生苏醒过来,接受了一档新闻节目的采访,丽荣股票下跌的速度才慢下来,甚至开始回升。
但新闻热度仍在,只是重点从探讨温荣生去世后,丽荣集团是否能保持辉煌,变成了温荣生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消息温荣生倒是瞒得挺死。
如果他得的是小病就算了,哪怕再严重一点,他有钱也能让自己再活十几甚至几十年,这样消息透露出去,丽荣或许会有动荡,但他有信心能稳得住。
可他得的病看着好像不严重,但范围有点广,每一次做检查似乎都有新的器官出问题,偏偏还查不到病症源头,吃多少药都好不了。
不是绝症,胜似绝症。
以前温荣生觉得自己至少能活到七八十,但现在他不知道了,也许能把今年熬过去都算幸运的。
所以温荣生去医院做检查时,会特意交代医院方面保密。
但有些事一旦有第三个人知道,就很难成为秘密,没两天就有报纸刊登了医院工作人员的匿名采访,详细描述了温荣生的病症,并透露香江各大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的事。
这消息一出,丽荣股票刚回升的股票又开始跌,报纸也想尽办法蹭热度,有家报纸更是开了个专题讨论温荣生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温荣生收到消息,连忙办理出院,并出席了一次公开活动,力图向香江市民证明他身体没问题。
与此同时,温荣生还让人给各家报业以及电视台打招呼,让他们不要报道他的相关新闻。
温荣生是首富,大家自然愿意买他的账。
不过在各家将写好的新闻稿撤下来前,温嘉栋佯装读者,给开专题的报纸寄去的关于温荣生病情的猜测已经见报。
而负责温荣生病情的某名医生的助手在一家冰室吃饭时,偶然听到看过报纸的食客讨论,顿觉眼睛一亮,忙不迭给该医生打去电话。
听说这个猜测,医生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的病情是一点点加重的,如果是投毒,一次肯定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越是富豪越怕死,吃穿住行无不注意,不可能有人长期给他投毒不被发现。”
助手几乎被说服,但又觉得不太对,问道:“如果不是投毒,为什么药物对温先生不起作用?反而他的病情在不断加重?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灯下黑了?”
电话这头的医生被问住了。
惯性思维都是富豪惜命,不会被人投毒,所以他们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中毒这种可能。但,如果真的是中毒呢?照着现在的思路继续治下去,会不会让病人错过最佳的救治机会?
医生深吸一口气说:“我和郑院长商量一下。”
调转方向后,温荣生的治疗很快有了新进展,确认是铊中毒。
“铊中毒?怎么可能?”温荣生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我根本没接触过这东西?!”
“铊盐无色无味,能溶于水,也许您接触过,只是本人并不清楚。”医院院长斟酌说道,“事实上,我们倾向于您是被长期投毒。”
“怎么……”可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温荣生就止住了声音。
既然这东西无色无味还能溶于水,他怎么能确定自己没有被长期投毒?而且被长期投毒总比得了绝症要好,前者对阵下药总能治,后者却是再有钱也药石难医。
温荣生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下毒渠道有哪些?我中毒多久了?”
“食物和水都有可能,一般来说长期投毒的凶手都是身边人,”医院院长说道,“因为不确定份量,具体时间不好确定,但首次下毒时间应该在您第一次进医院治疗之前。”
温荣生顺着对方给出的思路思索起来。
他平时邀约不少,但他不是谁请吃饭都会答应,而且每次吃饭一起吃饭的人和地点会发生变化,这些人基本可以排除。
所以嫌疑人大概率藏在公司和他家里,可能是食堂员工、助理秘书,以及家里的厨师佣人,以及……温嘉琪!
想到温嘉琪,温荣生猛地瞪大眼睛,他想起来了!
他第一次失眠头痛,就是在喝完温嘉琪煲的花胶鱼翅鸡汤之后,而且在他入院前,温嘉琪每天晚上都会煮糖水给他喝。
意识到这个可能,温荣生的表情彻底冷下来,询问医院院长,能不能安排几个人帮他辨认一下中毒源。
医院院长自然不会拒绝,找到源头他们才能对症治疗,如果能治好温荣生,对他们医院百利无害。
虽然温荣生最怀疑的是温嘉琪,但其他可能他也不想放过,所以安排保镖分别去了公司和家里。
温嘉琪这会在公司,她倒是想去医院尽孝心,但温嘉栋劝她说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用心工作,下班放假去医院探望就够了。
但她在后勤,消息并不灵通,等知道温荣生安排人在公司食堂和总经办翻找过后,和部门其他人同样迷惑,一点都没往温荣生的病上想。
温嘉栋这会也在分公司里,因为知道温荣生多疑,这种时候太冒头并没有好处,所以他怎么劝温嘉琪,自己也是怎么做的。
他打算等温嘉琪下去后,再想办法讨好温荣生,并再次向温嘉琪提出过继的事。
有了这次的事,温荣生就算顾忌着父女情不把温嘉琪送进监狱,肯定也会厌弃她。温嘉栋相信,这一次温嘉琪不会再拒绝他的提议。
至于温荣生会不会反对过继温嘉琪的孩子,温嘉栋并不是很担心,他能原谅温嘉欣做的那些事,凭什么因为温嘉琪迁怒孩子?
而且过继以后,温嘉琪就不是那孩子的母亲了,他会要求瞒下那孩子的身世,只说他是温家的孙子。
他相信温荣生会对这个提议心动。
于是温荣生安排的人和医生上门时,除了管家和佣人,就只有陈宝琴在家。
她这几天没去基金会,基本都是医院家里两头跑,因为前几天温荣生总是吐,医生建议他吃清淡点,她就没往医院送汤。
昨天温荣生病情稍微稳定了点,没怎么吐了,陈宝琴想着他这几天没吃多少东西营养不够,就趁上午有空炖了锅汤,准备中午送过去。
谁想汤还没炖好,温荣生安排的人就冲进了厨房,看到灶上那锅汤,要求检查。
陈宝琴当然不愿意,那可是她给温荣生炖的汤!而且他们检查她炖的汤什么意思?怀疑她给温荣生下毒了?
但陈宝琴不愿意没有用,这事是温荣生发话,于是当着陈宝琴的面验了那锅汤,只是没查出问题。
得知这结果,陈宝琴高兴了,要求他们赔礼道歉。
带队的人也痛快,直接道了歉,然后让人继续查。她们不止查厨房,还查佣人住的房间,最后又去了温嘉琪的房间。
他们查佣人房间时,陈宝琴没什么意见,她心里也想知道温荣生的病是怎么回事。但见他们要查温嘉琪房间,就又不乐意了,拦在门口愤怒问:“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来查我女儿房间的?荣生是她亲爹,难道她还能害他?”
带头的人很头疼,无奈道:“陈太,温先生吩咐过我们,要重点查大小姐的房间。”
“不可能!嘉琪是他亲女儿,”陈宝琴大声说,“我不相信他会怀疑嘉琪!”
带头的人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温荣生说明情况,后者听后让他把电话给陈宝琴。
听完温荣生的话,陈宝琴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让开,看着他们走进了温嘉琪的房间。怕他们被人收买诬陷温嘉琪,他们检查时她没有离开,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看着他们翻找。
翻了大概七八分钟,有人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包结晶状的东西,跟来的医生看过后说:“就是这个。”
陈宝琴大惊:“这是什么?嘉琪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你们偷偷放进她衣柜的?”
带头的人已经领教到了她的难缠,不想和她多说,只道:“具体情况我们会禀报给温先生,您有疑问也可以去医院问他。”
说完让人拦住陈宝琴,自己带着其他人离开,等她被放开追出去,这一行人已经撤了。
陈宝琴气得跺脚,好一会才想起正事,连忙拿出手机给温嘉琪打电话,上来就问:“嘉琪,你老实告诉妈咪,你爹地生病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温嘉琪被问懵了:“爹地生病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你还瞒着我,你爹地刚才安排了人来检查,他们在你衣帽间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包东西,”陈宝琴大声说,“你老实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衣帽间能有什么?”电话那头的温嘉琪依然摸不着头脑,“妈咪你到底再说什么?”
听着温嘉琪茫然的声音,陈宝琴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相信亲生女儿,还是应该相信温荣生派来的人,最后叹气说:“你赶紧去医院吧!出事了!”
二十来分钟后,二房三人齐聚温荣生病房外面。
温嘉栋是最后到的,他谨记着自己的人设,一过来就问:“妈咪,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爹地派人去大姐房间找到了东西,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陈宝琴到了医院后想直接去见温荣生,但门口保镖把她给拦住了,所以她现在仍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把上午发生的事复述一遍。
温嘉琪已经听过一遍,这会再听依然六神无主,哭丧着脸说:“妈咪,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够了!”
温嘉栋一声暴喝打断温嘉琪的话:“你说你什么都没有做,爹地安排的人怎么会在你房间搜出东西?难道他会冤枉你这个亲女儿?你与其在这里狡辩,不如想想要怎么和爹地认错!”
“可我真的……”
温嘉琪还想否认,但温嘉栋看都不看她,直接转向陈宝琴说:“妈咪,你不要再纵容大姐了!她这样会拖累我们的!”
本想让儿子帮女儿想想办法的陈宝琴闻言,犹豫过后选择了沉默。
见陈宝琴和温嘉栋都不相信自己,温嘉琪委屈得忍不住哭出声,她觉得自己太冤了!
……
【温嘉琪被关起来了。】
温月刚从贵宾通道就听到系统的声音,“嗯?”了声问:【温嘉琪不是也摄入过铊盐?她没拿这个出来辩解?】
【辩解了,还做了检查,但她只摄入过两次,每次分量都很少,身体没出什么问题。结果出来后,温嘉栋就在旁边说她这是苦肉计,】系统嘀咕说,【不知道温荣生信没信。】
温月心想就算没有全信,也信了八、九分,但看温荣生这架势,似乎不打算闹大。也是,他这人向来要面子重名声,肯定不想被外界知道他是被亲生女儿下的毒。
温月思索着问:【温嘉欣那边有什么动静?】
温嘉欣费这么大劲,想要对付的肯定不是威胁不大的温嘉琪,何况她一开始想借的就是温嘉栋这把刀。
【温嘉欣交代了眼线,让她找机会跟温嘉琪告状。】温家佣人很多,人员构成也相对复杂,二房三房都收买了一些佣人。
虽然徐美凤坐牢后,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依附她的人都树倒猢狲散了,但温嘉欣想收买一两个作为眼线也不难。
但她一直都很谨慎,不怎么跟眼线联系,否则也不会总慢半拍才能收到温家内部的消息。
这一次她是要下血本了。
温月了然,说道:【温嘉欣联系私人侦探调查徐美凤死因的证据,可以寄给陈宝琴了。】
系统瞬间振奋起来:【你准备动手了?!】
【到时间了。】
温月应声,笑着上前和来接机的易淮拥抱,并和他一起往外走。
上了轿车,易淮问:“直接去医院?”
“嗯,去医院看看吧。”
易淮应声,让司机往温荣生住的医院开,然后又和温月简单说了下香江这边的情况。但他终究是外人,想打听温家的事并不容易,所以收到的消息不如系统知道的详细。
但系统这个消息源不能透露,如果只靠私人侦探,温月消息肯定不如易淮灵通,所以摆出了倾听姿态。
到了医院下车前,温月低声问易淮:“你能不能安排一个人,去兰桂坊附近接触一个陈大友的药贩子,然后报警?”
陈大友就是温嘉欣找来演戏的两人其中之一,为了引温嘉栋上钩,买家交代的他的情况基本真实,所以这个人经不起查。
而他和温嘉欣之间的关系并不牢靠,他答应演那场戏一是为了她给的酬劳,二是为了坑温嘉栋一笔钱。
温月打算通过他,引出藏在幕后的温嘉欣。
能钓出陈大友的人不难找,但温月要防着温荣生,所以不方便自己来找这个人。
易淮不知道陈大友是谁,但没多问,一口答应下来。
简短的交流结束,两人一起走进医院大门,搭乘电梯上到温荣生所住楼层,到了他病房外。
但他们没能见到清醒的温荣生,被亲女儿下毒的打击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处置完温嘉琪他就昏迷了过去。
看一眼守在病房外愁眉苦脸的陈宝琴,和各怀鬼胎的温嘉栋温嘉欣,温月没在医院多待,找医生了解过温荣生病情就撤了。
见她来去匆匆,温嘉栋和温嘉欣都暗自松了口气,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前脚解决掉想解决的人,后脚温月想开决定低头认错,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重要的尽孝心场合,她都不愿意多待,可见心里还憋着气。
不足为虑!
温嘉栋和温嘉欣很有默契地想着。
与此同时,在温嘉栋心里另一个不足为虑的人,已经隔着门板从佣人口中得知了他偷偷进过她房间的事。
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反应过来自己走的每一步,其实都被温嘉栋牵着鼻子,温嘉琪恨声喊道:“温嘉栋!”
声音落下,她抬手用力拍向门板,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放我出去!我要见爹地!我要告诉他真相!”
第114章 豪门果然水深
如果是前几天, 温嘉琪想去医院见温荣生,吩咐一声就行,自有管家为她安排车辆出行, 但现在嘛, 她想出去一趟可不容易。
中午被送回来前,温荣生就让人没收了温嘉琪的手机, 并将她锁在了房间里, 并嘱咐管家不能放她出去, 所以温嘉琪喊来管家也没用。
许管家倒是对温嘉琪喊的话上心了,问她为什么说是温嘉栋害她。
“门外面的女佣说的啊!”温嘉琪想也不想道。
许管家左右看看走廊,说道:“大小姐, 门外面没有女佣, 您知不知道女佣是谁?我去找人问一问?”
温嘉琪一听就蔫吧了, 刚才她光顾着气愤,根本没仔细去辨认女佣的声音像谁, 也忘了问对方身份。
听她这么说, 许管家就以为温嘉琪是怕了,所以胡乱攀扯人,便让她好好休息,压根不提放她出来的事。
温嘉琪气得在房间里又拍又打, 直到累了才停下来。
但她没死心,坐在房间地板上看了半天, 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走到窗边掀起床单, 拧成绳从阳台放下去, 再顺着床单爬了下去。
当时已经是凌晨,因为除了温嘉琪, 其他主人都不在家,所以佣人保镖都休息得挺早,温嘉琪也得以顺利摸到车库,随便挑了辆车门没锁,方向盘上挂着钥匙的车开出去。
开着车冲到大门口,温嘉琪不但没放慢速度,甚至还猛踩了油门。门岗里坐着的保安见车速这么快,又是家里的车,没多想,直接开了大门放她出去。
温嘉琪开着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医院,上到了温荣生所在楼层。
只是还没靠近病房,她就被人给保镖给拦住了,她边挣扎边想往里冲,嘴里大声喊道:“爹地妈咪!我是嘉琪啊!我已经知道是谁害我了,你们快出来见我啊!”
保镖抓着温嘉琪手臂,表情为难道:“温小姐,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温嘉琪可顾不上这些,边挣扎边大声喊,很快把陈宝琴吸引了过来,看到温嘉琪被人钳制住双手不停挣扎的模样,当妈的鼻子一酸,上来就朝两名保镖身拍去。
看到亲妈温嘉琪也觉得鼻酸,一被松开就想扑进她怀里,但还没有动作就看到了往外走的温嘉栋,心中仇恨顿时涌上心头,脚步一拐扑了上去,并厉声喊道:“温嘉栋!”
随着温嘉琪的喊声消失,温嘉栋惨叫起来:“啊!温嘉琪你疯了!”
温嘉琪不管温嘉栋怎么骂,只管往他脸上挠,等保镖将两人分开时,温嘉栋脸上已经花了一片,全是冒血的红印子。
看到温嘉栋脸上的惨状,陈宝琴气急败坏问:“温嘉琪!你干什么?嘉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亲弟弟他还这么害我!”温嘉琪冷笑,“你知不知道是谁往我房间里藏的毒药?就是他!你的好儿子干的!我说他为什么突然提出和我合作,还给我提建议,让我给爹地煲汤煮糖水,他就是为了利用我害死爹地!”
听着温嘉琪的质问,温嘉栋眼里掠过一丝慌张,他自认为这个局做得天衣无缝,以温嘉琪的智商,应该到死都猜不到是他在背后搞鬼才对。
可这才多久,他怎么就知道了?
陈宝琴则有点懵,本来听到温嘉琪说知道是谁陷害自己时她心里挺高兴,谁想她女儿说的幕后凶手竟然是她儿子。
看看满脸是血的儿子,再看看气势凌人的女儿,陈宝琴怀疑温嘉琪搞错了,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嘉栋是你的亲弟弟,他怎么可能害你?就算你想洗清嫌疑,也不能往你弟弟身上攀扯啊!”
听到陈宝琴的话,温嘉栋瞬间振奋起来。
对啊!温嘉琪现在唯一的嫌疑人,谁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温嘉栋顿时做出痛苦的表情,这对他来说不难,毕竟脸上全是血痕真挺痛的。他闭了闭眼睛,拉了下陈宝琴的手说:“妈咪你别怪大姐,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找不到人顶罪了。”
找不到人顶罪就可以把责任推到亲弟弟头上吗?
念头闪过,陈宝琴更生气了。
温嘉琪没有注意到陈宝琴的表情变化,只顾着对温嘉栋输出:“你瞎说!明明就是你害我!你少不承认,家里有佣人看到你进我房间了!”
温嘉栋心里咯噔一声,但表情依然镇定:“哪个佣人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进过你房间?”
温嘉琪要是知道哪还需要偷跑出来,这会自然说不出来,只能虚张声势地喊:“反正有人跟我告状了!我房间里的那包毒药肯定是你放进去的!”
陈宝琴听不进去了,大声喊道:“温嘉琪!就算你再不甘心,你也不能诬陷你弟弟啊!再说现在是深夜,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像什么话!”也不护着温嘉琪了,让站旁边的两名保镖带她走。
温嘉琪惊了,失望又痛苦地问:“妈咪!你怎么能不信我?真的是温嘉栋害我啊!”
听前一句质问时陈宝琴还有些心软,等听完后一句,她的心硬了起来,侧过身催促道:“快把她带走!”
保镖赶紧拽人,温嘉琪继续大喊大叫,温嘉栋则揽着陈宝琴肩膀,低声安慰她,并适时“嘶”一声,提醒陈宝琴他脸上的惨状。
果然,看到他左右连上排布均匀的血印子,陈宝琴顾不上女儿了,连忙喊其他保镖去叫医生。
也是在这时候,温嘉欣走了过来。
看到走廊里的乱相,她心里十分快意,面上却保持平静道:“爹地醒了,说想见你们。”
“荣生醒了?”陈宝琴愣住,“他怎么会现在醒过来?”
虽然温荣生昏睡过一个下午,但中毒后他的身体明显垮了下去。
前两天出席活动脸色看着还好,实际上是化过妆的,而且他亮相时间不长,一回到休息室人就站不住了,回到医院后,一天大半时间他都在昏睡。
虽然查清楚病症源头后,医院很快调来了药物,下午给温荣生用过一次药。但这药只能缓解,很难根治,何况才刚用药,温荣生怎么会这么快醒过来?
“外面太吵了。”温嘉欣意有所指道。
实际上不单是因为外面吵,她也从中出了力,听到动静后她出来瞄了眼,确定温嘉琪来了,就进了里面的病房。
当时温荣生正好悠悠转醒,隐约听到了动静,随口问了一句。她没隐瞒,直接把温嘉琪指责温嘉栋陷害她的事给说了。
本来只有四五分清醒的温荣生听到这话,很快彻底清醒了,提出要见温嘉琪,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很快,四个人转移到了温荣生的病房里。
一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温荣生,温嘉琪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温荣生却不想听她哭,半眯着眼睛问:“怎么回事?”
温嘉琪把事情说了一遍,温嘉栋听了立刻出声反驳:“大姐连佣人名字都说不出来,就说她看到我进了你房间,是不是太胡搅蛮缠了?”
扯了这么久,足够温嘉琪想到应对办法,她说:“我不知道佣人名字,是因为我被关在了房间里,让许管家把佣人聚集到一起,我肯定能认出来!”
“谁知道大姐你是真的认出来了,还是随便指的?”温嘉栋冷笑说,“就算对方愿意附和你,她说我进了大姐你的房间,我就一定进了你的房间,那我说一定是大姐你给爹地下的毒,下毒的人就一定是你?”
“当然不是我!”
温嘉栋摊手说:“既然大姐你觉得我的话不是真的,那你怎么向大家证明佣人一定没有说谎?”又叹口气假惺惺道,“毒药可是从大姐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大姐你就不要挣扎了,认了吧。”
温嘉琪没那么会颠倒黑白,被温嘉栋气得够呛,只能说道:“可、可是真的不是我下的毒!”
听出她的气势不足,温嘉栋没有继续追击,只“呵呵”笑了两声。
“爹地……”
“爹地。”
温嘉琪和温嘉欣的声音重合响起,温荣生应了声看向后者:“怎么?”
温嘉欣说道:“想知道毒药是大姐的,还是二哥偷放进去的其实很简单。”
二房三人闻言,纷纷侧目望过来,只是个人眼神不同,温嘉琪眼神里藏着期盼,温嘉栋是不快,陈宝琴则是犹豫。
温嘉欣忽视三人不同的目光,继续说道:“如果毒药是二哥偷放进去的,纸包上肯定有他的指纹,反之毒药是大姐的也一样。”
温嘉琪眼睛瞬间亮起:“没错!爹地你可以验指纹!”说着斜睨向温嘉栋,“我不信我没碰过的东西上会有我的指纹。”
和温嘉琪看到希望的兴奋不同,温嘉栋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响,他根本没想过验指纹这事,所以把剩下的铊盐放进温嘉琪房间时,没有想过要戴手套。
他勉强笑道:“就算上面有我的指纹也不一定准吧,大姐打定主意诬陷我,谁知道是不是早有准备。”
温嘉琪怒了:“谁诬陷你了!明明是你害我!”
眼看姐弟两个又要吵起来,温荣生睁眼说:“够了!嘉欣,你打个电话,”闭了闭眼睛说,“让他们查验指纹。”
……
【温嘉栋被关起来了。】
听到这话时,温月差点以为自己还活在昨天,认真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对,昨天被关起来的是温嘉琪。
温月问:【昨天半夜闹起来了?】
【对,温嘉琪半夜冲到了医院,把温荣生给吵醒了……】系统长篇大论描述完昨晚发生的事,说道,【今天一早,医院安排了指纹检查,查出那包铊盐上只有温嘉栋的指纹。】
温嘉欣和陈大友虽然都碰过那包铊盐,但她既然能想到通过指纹锤死温嘉栋,自然能想到如果避免。
温月啧了声,心想温嘉栋总觉得温嘉琪蠢,随便他摆布,但其实他也不怎么聪明,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吃过早饭,温月又和易淮一起去了医院。
这次守在病房外面的变成了陈宝琴、温嘉琪和温嘉欣,因为昨晚发生的事,三人都没怎么睡好,眼睛下方都是一团青黑。
而且因为昨晚陈宝琴明显偏向温嘉栋,温嘉琪现在对她满腹怨言,母女两个离得很远,二、三房两姐妹倒是坐得挺近。
看到温月过来,两姐妹眼里都藏着些许戒备,温嘉欣问:“二姐,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爹地。”
温嘉欣虚笑说:“爹地在吃药,可能不太方便。”
显然,昨晚之后,龟缩好几个月的温嘉欣腰杆子硬了不少。
也能理解,毕竟现在的局面是,她害温嘉栋这件事依然存疑,而温嘉栋下药,温嘉欣把药端给温荣生这两件事是板上钉钉的。
真相曝光后,二房自然有些抬不起头。
山中无老虎,可不就温嘉欣这只猴子称大王了吗?
但二房抬不起头,温月可不怕温嘉欣,说道:“温家还没到你当家做主的时候。”
话落正好看到医生护士从里面出来,温月走过去敲门,很快,里面传来温荣生的声音:“谁?”
“温月。”
“进。”
温月推门进去,就看到温荣生躺在病床上,侧过头往门口看。
昨天来时他昏迷着,脸色看着虽然苍白,但其实看不出多少病态。直到这会,对上他浑浊却有些涣散的眼睛,温月才发现这次中毒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这种苍老不仅来自外表,更来自内心,从他涣散的双眼投射了出来,让他看起来很可怜,但想到他这一生做的事,温月又很难对她生出怜悯之心。
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温荣生才勉强看清温月的身影,想喊她的名字,可想到数日前的那场谈话,脸色又渐渐冷硬:“你还知道回来?”
“你是我爹地,生病了我肯定是要回来的。”温月神情冷淡,一看就是还憋着气。
见她这样,温荣生心里因为她回来而生出的欣喜淡去:“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温月果断转身:“既然爹地没事,也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回去了。”
温荣生见状连忙喊道:“站住!”
但温月像是没听到,直接往外走去,温荣生心里气急,张口就想喊“你给我站住”,可话没说完就急促咳嗽起来。
温月进病房时没关门,守在客厅里的几人都听到了动静,听到里面传出的咳嗽声,而温月脚步不停,温嘉琪恼怒问:“既然你根本不在乎爹地,你为什么又要来看他?还把爹地气成这样。”
“我把他气成这样,但你把他害成了这样。”温月瞥一眼温嘉琪,不明白她哪来的立场指责她。
温嘉琪脸色骤变,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温嘉栋陷害的!”
“所以你蠢。”
温嘉欣乐于见到这样的发展,看着温月两人走出病房,假模假样地劝道:“二姐就是这样的性格,大姐你不要生气了,我们去看看爹地吧。”
温嘉琪忙回过神,跟上温嘉欣准备往病房主卧去,但刚走到门口想到自己被利用给温荣生下毒的事,又踌躇起来。
察觉到她停住了脚步,温嘉欣明知故问:“大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温嘉琪收脚说,“你先进去吧,我怕爹地看到我生气。”
温嘉欣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伸手推门走进病房,进去看到温荣生还在咳,赶忙上前扶住他,给他顺气。
等温荣生呼吸缓和下来,温嘉欣佯装不平地嘀咕说:“二姐也真是的,心里怨气再大,也不该一回来就惹您生气啊。”
温荣生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半眯着眼睛没有吭声。
……
因为想通过好好表现感动温荣生,让他死前更改遗嘱,接下来两天温嘉欣哪里都没去,在医院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温嘉琪也一直待在医院里,但她不是为了挣表现,知道真想前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知道真相后她依然觉得自己冤枉,可想到那一碗碗被下了毒药的糖水确实是她端给温荣生的,面对温荣生时总觉得气虚。
温荣生心里明显对她也有气,现在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觉得自己再怎么表现,估计都很难争取到财产了。
她待在医院里,主要是因为不想回家,一想到回去就要和温嘉栋待在同一屋檐下,她就觉得恶心。
陈宝琴则在温嘉栋被送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回了温家,她倒不是为温嘉栋回来的,而是和温嘉琪一样觉得心虚,不敢见到温荣生。
反正留在医院也没有用,不如回家去,白天抽时间去医院看看就行了。
回家路上想起温嘉栋,陈宝琴的心情非常复杂,虽然早看出这个儿子自私且冷血,但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利用亲姐姐给亲生父亲下毒!
但想到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陈宝琴又不想把他往坏处想,总忍不住给他开脱,觉得他是一时糊涂。
两种想法一直在拉扯,让陈宝琴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温嘉栋。
不过回到温家后,陈宝琴知道自己多想了。
因为温嘉琪逃跑过一次,所以把温嘉栋送回家后,温荣生安排的人临时在他房间阳台上安装了铁栅栏,门上也加了好几道锁,还在门上开了个小门,方便往里面送饭。
估计知道自己逃不掉,温嘉栋被关起来后没有温嘉琪那么闹腾,安静得仿佛房间里没人,更没有嚷着要见谁。
从许管家口中得知这些后,陈宝琴松了口气,正准备回房间,便听许管家说:“对了,今天家里收到了一封您的信。”
“什么信?”
“我去拿给您。”
许管家说完就离开了客厅,再回来时手里捏着一封信。
信封很薄,是大众款,收寄件人的信息都是印刷上去的,而且寄件人信息一看就是假的。
注意到这些,陈宝琴微微皱起眉头,撕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白纸,上面的字同样是印刷上去的,只有一句话——温嘉欣在调查徐美凤的死因!
陈宝琴脸上表情瞬间僵住。
其实温荣生刚倒下时,陈宝琴就想过他们二房和温嘉欣之间的平衡会被打破。
毕竟不管是他们轻轻揭过下药的事,还是温嘉欣放弃追查徐美凤的死因,都是因为温荣生在压着。
她之前劝温嘉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的也是等温荣生去世再想办法对付温嘉欣,可以想见对方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陈宝琴没有想到温荣生会倒得这么早,温嘉欣又动得这么快!
不,或许早在温荣生出事前,温嘉欣就开始查这件事了,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
问题来了,如果温荣生身体健康的时候,温嘉欣就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盯上了他们二房,那等温荣生去世,她还会放过他们?
陈宝琴觉得不会。
……
隔天早上吃饭时,温月从易淮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陈大友已经被抓了。”
前天下午从医院出来,他就打电话让人去办这件事了。
他手下的人很给力,当天就联系上了一名住得离兰桂坊不远的阿婆。
阿婆早已退休,因为有退休金,日子过得很宽裕。另外因为她没有和子女住在一起,耳根子又比较软,很容易被人骗,隔三差五会往家里买一些没什么用但不便宜的保健药。
嗯,坑老太太是不太好,但因为他们没打算让陈大友卷钱跑路,所以干起这事没什么压力。
易淮找人到阿婆面前演了场戏,拿着从陈大友手上买来的一款假药,各种夸那药有多好,老人吃了能延年益寿,年轻人吃了身体倍棒,然后在阿婆的追问下,“勉为其难”地把陈大友的联系方式告诉了阿婆。
阿婆对他们的骗术深信不疑,当天就找上了陈大友,花了十来万买了一堆假药回去。
易淮的人收到消息,迅速将消息通知给阿婆子女,她子女一听她被骗了这么多钱,都坐不住了,连忙去警署报警。
当天晚上,陈大友落网。
陈大友落网后,易淮手下找的人顺势散播了陈大友手里有毒药的消息,警方取证时得知这件事,自然要严审。
陈大友这人骗一骗普通人还行,到了有经验的老警察面前,口供可以说漏洞百出,很快被问出了一堆事,其中就包括他和人演戏,把铊盐卖给温嘉栋的事。
因为温嘉琪那天晚上的闹腾,温荣生隐瞒家丑的意图彻底宣告破裂,虽然电视报纸齐齐噤声,但小道消息传得飞快。
普通警察不一定听说过消息,但警署高层基本都知道温荣生是怎么病的,一听说陈大友牵扯到了这个案子,果断决定严审他。
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原来牵扯进这桩事的不止温嘉栋,还有温嘉欣。
招供毒药是温嘉欣给的时,陈大友是这么说的:“她以为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就不认识她了,可她也不想想我是谁,香江这些豪门二代,只要上过报纸,就没有我认不出来的。”
至于认出来后为什么要装傻,自然是因为他舍不得事成后拿到的这两笔钱。而且这事如果没有暴露,不管他们最后谁上位,有这个把柄在,他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谁想温家争产还没出结果,他就先翻车了,交代到最后,陈大友脸上得意尽褪,只余颓丧。
而负责这案子的全体人员,听完事情经过后,都只有一个感受——豪门果然水深!
然后警司拍板,让负责这个案子的沙展带队前往医院传唤温嘉欣。
第115章 怨
考虑到温荣生的病很可能跟那包铊盐有关, 所以传唤温嘉欣时警方没有隐瞒,当着温家人的面把他们查到的情况都说了。
二房母女一听都炸了。
温嘉琪不用说,如果铊盐真是温嘉欣弄来的, 等于是她算计了温嘉栋, 温嘉栋再来算计她。
这也就算了,更可恨的事那天晚上温嘉欣帮她解围后, 她一直挺感激对方, 甚至觉得自己以前误会了她, 开始和她示好,打算好好相处。
温嘉欣明明知道她为什么示好,却从未想过解释, 甚至接受得理所当然。
想到自己明明是无辜的, 什么都不知道, 却因为温嘉欣和温嘉栋各自的阴谋,背上了害死父亲的骂名, 温嘉琪心里就恨!
温嘉琪能想到的事, 陈宝琴自然也能想得到。
她虽然不是直接受害者,但一儿一女都在温嘉欣的算计中废了,心里怎么能甘心?
前几天收到那封信时,陈宝琴就觉得温嘉欣肯定早就盯上了他们二房, 预谋报复,所以才会私下调查徐美凤的死因。
如今得知真相, 陈宝琴更觉得自己猜对了,甚至这个女人更狠, 为了报复他们二房, 也为了温家的财产,她连亲爹都可以害死。
温嘉欣落魄的时候都这么心狠手辣, 万一这事真被她瞒下来,并讨好了温荣生继承温家,他们二房母子三人还能活?
念头一闪过,陈宝琴就汗流浃背了,同时也打定主意不能放过温嘉欣。
于是,因为偏心问题冷战好几天的二房母女,在这一刻心有灵犀了,没等带队来的沙展说完,便朝不断否认自己和铊盐有关的温嘉欣扑了过去,厮打起来。
边厮打陈宝琴边喊:“贱人!我让你害我儿子女儿!”
温嘉琪也边发挥九阴白骨爪边骂:“都是你这个坏女人害了爹地!”
温嘉欣则在两人的围攻下不得不抱头尖叫,并大喊救命。
病房里站着的几名警察看到这场景,都是一脸懵,慢了半拍才上前救人。但二房母女战斗力实在太强,几名警察围上去,结果人没救下来,他们手上反而被挠了好几道印子。
直到注意着温荣生病情医生大喊“温先生”,陈宝琴和温嘉琪才停止动作朝病床望去,警察也顺势上来分开她们。
其实也不用他们分,看清温荣生脸色青白,紧闭的双眼微微发颤的瞬间,两人就冲到了病床前,一个大声问:“荣生!你怎么样?”
一个哭着喊:“爹地!你不要吓我啊!”
温嘉欣也围到了病床边,表情语气都很焦急地问医生,她爹地情况如何。
温嘉欣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温嘉琪的怒火就上来了,起身一把推开她说:“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算计嘉栋算计我,不就是想害死爹地吗?现在爹地这样,你高兴了?满意了?”
温嘉欣当然不满意,她做这么多事可不是为了害死温荣生。
这话听着可能有点假,但却是真的,从始至终她想要的只是温家的财产,而不是想让温荣生死。
她更希望温嘉栋给温月下毒,这样她就能一次解决掉两个竞争对手,至于留下的温嘉琪,不足为惧。
当然现在的结果也不坏,尤其是在看到温月回来却不打算低头后,温嘉欣更觉得温嘉栋这一招借刀杀人堪称神来之笔。
前提是她能始终隐在幕后。
但现实是她暴露了,还要被带去警署问话,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为了隐藏自己,温嘉欣做的准备可不少。
在打听到谁有铊盐后她留了个心眼,没有亲自去买这东西,而是在路上随机找到的人,给钱让对方帮忙。
找上陈大友时,她也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交谈时还特意粗着嗓子说话,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录像或者录音。
她以为就算温嘉栋供出陈大友,她也能平安无事,谁知道自己竟然会在阴沟里翻船,温嘉栋没被交代警察,陈大友就先被抓了。
而且明明她找陈大友谈交易时,他表现出的防备一点都不像是认出了她的身份,结果被抓后他竟然供出了她。
但没关系,单凭陈大友的口供,没有录音和照片很难确认她和下毒这件事有关。
当然没关系也有前提,那就是她录完口供从警署回来时,温荣生得活着。
因为他活着,她才有机会解释,才有机会通过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动他,促使他更改遗嘱。反之如果他现在就死了,她很有可能除了一些房产现金,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温嘉欣是真的不满意这结果,也是真的希望温荣生能活下去,时间不用太长,再多活一两个月就行。
温嘉欣心里的想法功利且冷酷,脸上表情却很隐忍:“大姐,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想害死爹地的是二哥,把毒药端给爹地的是大姐你自己。是,为二哥提供毒药的人说东西是我给的,可他是犯人,他说的话就一定是证据吗?阿sir都没有说我有罪,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是罪魁祸首?”
陈宝琴气愤道:“你还狡辩!不是你在背后算计,他怎么会那么巧碰到那两个人在他面前演戏?”
温嘉欣不甘示弱道:“二妈,你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啊,阿sir刚才也说了那两个人是骗子,经常一起演戏,嘉栋这么高调,隔三差五上报纸头条,被骗子盯上很奇怪吗?”
见他们越吵声音越大,正在紧急抢救的医生火了,抬头大声说道:“病人还活着,需要安静的环境,几位要吵请出去吵,以免打扰病人休息!”
不管是多有钱,多看不懂眼色的人,在医生面前也得老实起来。
温家三人正是如此,被医生这么一吼,几人都止住了声音,但没人主动往外走。直到护士收到医生眼色,走到她们面前赶人,她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走。
她们刚一出去,病房的门就被跟过来的护士给关上了。
看到里面的情形,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陈宝琴目光扫到几名警察,像是才想起来问:“阿sir,你们不是来抓人的吗?怎么还不把她带走?”
温嘉琪也终于想起这事,附和道:“没错,你们快把她带走吧,免得爹地醒来后看到她又气晕过去!”
带队的沙展闻言有些犹豫,要是平时,他们见到人后根本不会多废话,见到人出示过证明就会直接把人带走。
但当经常也是要讲人情的,而且陈大友虽然供出了温嘉欣,可证据一概没有,再加上温荣生没有报警,他到底是中毒还是生病,外界至今没有定论。
虽然刚才三人打架爆出了一堆料,只要智商没问题,都能确定温荣生是中毒,可他没有报警,不一定会追究,他们就算知道内情也不好插手。
所以传唤过程中,带队的沙展态度并不强硬,再看温荣生都昏迷了,一时便有些犹豫是要等他醒来再说,还是什么都不管直接把温嘉欣带走。
温嘉欣心里暗恨二房母女一唱一和,但想想又觉得早去才能早回,要是顺利,说不定她能在温荣生清醒过来前回来。
就算没有赶上温荣生清醒,只要她能被放回来,也算是从侧面证明她和下毒这事没有关系。
这证据,可比她解释一箩筐来得有用。
想明白这些,温嘉欣不再磨蹭,主动说道:“阿sir,我和你们回警署。”扫一眼二房两人,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们查,很快就能回来。”
陈宝琴和温嘉琪却认定了她是幕后黑手,闻言直翻白眼。
直到温嘉欣和警察一起走了,温嘉琪才担忧问:“妈咪,温嘉欣不会真的能回来吧?”
陈宝琴想说不可能,但想到温嘉欣那副坦荡模样,心里又有点拿不准了。她倒不是被迷惑了觉得温嘉欣没做这些事,而是觉得以她的狡诈,警方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但很快陈宝琴想到什么,镇定下来说:“没事,就算警察问不出什么放她回来,有这一出,你爹地不可能再相信她。”
温嘉琪放心下来,但高兴没几秒钟又想起来:“可她做了这么多坏事,结果却只是失去爹地的信任,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是太便宜她了!
陈宝琴心里憋闷,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平心而论,她是不希望温荣生追究这件事的,如果他追究,温嘉欣是有可能入狱,但温嘉栋才是那个下药的人,肯定也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
还有温嘉琪,虽然是无辜的,但她被利用把毒药端给温荣生,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她希望温嘉欣能受到惩罚,却又不想两个孩子坐牢。
而且如果没出事的时候都想着报复他们二房,坐牢后说不定会破罐子破摔追究徐美凤的死因,到那时候,他们二房三口说不定得齐聚监狱。
于是陈宝琴心里再恨温嘉欣也只能憋着,并把希望寄托于温荣生醒后更改遗嘱,在物质上惩罚温嘉欣。
如果温荣生死后什么都没有留给温嘉欣,他们或许能找到机会对付她。
……
温荣生是第二天上午醒的。
当时守在病床边的是陈宝琴和温嘉琪,因为干坐着无聊,两人正聊着天。
聊的也不是别的,正是温荣生的病情。
找到病情源头,并开始用药后,温嘉琪以为温荣生很快会好起来。就算不能恢复成生病前的模样,病愈出院总可以吧。
可用了几天药,温荣生的脸色一点都没好转,皮肤甚至出现了瘀斑,昨天被气晕后更是到现在都没醒。
温嘉琪总觉得她爹地这身体状况,看着不像是能好转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打鼓问:“妈咪,爹地怎么还没醒啊?他不会醒不了了吧?”
“别胡说。”
“我哪胡说了,”温嘉琪噘嘴,“爹地昏迷都多久了,说是脱离生命安全了,可到现在动都没动一下,嘉栋也实在是太狠了,他怎么能对爹地下手!”
陈宝琴也没有想到温嘉栋会这么狠,但知道温嘉欣在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后,她为儿子找好了理由说:“嘉栋也是被温嘉欣算计了。”
“什么被算计啊,温嘉欣只是算计让他拿到毒药,利用我对爹地下手可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温嘉琪冷笑说,“我看妈咪你就是偏心,我做错事你就骂我,嘉栋做了错事,你就不停给他找理由。”
陈宝琴不认,问道:“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还说你没骂我?我那天晚上从家里跑过来,你是怎么对我说的?”温嘉琪抬高声音,“你根本不信我,只相信嘉栋说的话!”
听她提起前几天晚上的事,陈宝琴不免心虚,惯性想要转开视线。
这一转,她就看到温荣生的手指动了一下,屏住呼吸问:“你爹地是不是醒了?”
“醒了吗?”温嘉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醒吧?”
话音刚落,温荣生的眼皮颤了颤。
陈宝琴不再问,激动道:“醒了!你爹地醒了!快去叫医生!”
温嘉琪连忙走出去,外面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丽荣集团的人,都是等着见温荣生的,看到她出去问了句情况,不用她出病房,自有人去喊医生。
等医生过来,温荣生也差不多醒了,简单检查过后,医生说道:“暂时没什么问题了。”
话落想起昨天那盛况,医生想了想又说,“但温先生现在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受刺激,所以病房里最好能保持安静,不要大吵大闹。”
虽然医生没点名,但陈宝琴依然面露窘迫,应道:“我们一定注意。”
温嘉琪则理直气壮地说:“温嘉欣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们当然不会再大吵大闹。”
医生听得脸一黑,心想他刚才都白叮嘱了。
低头朝温荣生望去,见他神色平静,不由感慨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承受能力就是强。至于昨天被气晕,估计有那场闹剧的原因存在。
检查过后,医生很快撤了,主卧里安静下来。
直到有人敲门来送吃的,陈宝琴才想起来说:“对对,荣生你肯定饿了吧。”边说边和看护一起,把温荣生扶起来,再把餐桌架好。
温荣生吃东西时,二房母女坐在旁边欲言又止,都想知道他对温嘉欣被警察带走的想法。
但两人的侧重点不同,温嘉琪希望温荣生能严惩温嘉欣和温嘉栋两人,陈宝琴则希望他能再心软一次。
只是两人都记着医生的话,不敢刺激温荣生,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虽然铊中毒严重了可能痴呆,但温荣生没到那种程度,这会人很清醒,所以看出了她们的欲言又止,却不打算问。
吃完病人餐填饱肚子,温荣生让她们出去,换助理进来。
助理进来后,温荣生先简单问了下公司的情况。
顾忌着医生的交代,助理神色有些犹豫,温荣生一看就猜到了可能不太好,说道:“你老实说,我承受得住。”
助理深吸一口气,开始交代情况。
丽荣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温荣生被子女下毒这件事虽然没有上报纸,但消息流传了出去,且传得非常快,传播范围也非常广。
于是外界关于丽荣继承人选的问题,讨论得也越来越激烈了。
如果温月还坐在丽荣百货总裁的位置上,大家可能不会讨论得这么激烈,毕竟她有能力也做出了成绩,由她继承丽荣不说众望所归,至少大多数股民会高兴。
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能从侧面印证她和温荣生闹掰了的事实,如今她万事不管,连温荣生住院都没来探望过几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认为她会成为丽荣新董事长的人越来越少。
而温家其他子女中,温嘉怡还在上大学,其他三个虽然毕业了,但能力都不怎么样,温嘉琪不用说,出了名的蠢。温嘉欣公私不分,犯错被赶出丽荣地产的事过去也才半年。
温嘉栋工作倒是没出什么岔子,但前有被人下药失去生育能力,后有被人取走头发,差点导致冒牌温凯登堂入室,看着也不是个聪明的。
何况这三个人都有给温荣生下毒的嫌疑(因为传出去的消息真真假假,外界不确定给温荣生下毒的人是谁),这样能力不行人品也不行的人执掌丽荣,以后丽荣还能好?
普通市民都能想到的事,公司高层不可能想不到,而且他们的消息更灵通,他们已经知道二房三房在香江的三名子女,都牵扯到了下毒事件中。
对董事长的位置心存觊觎股东不用说,就算是没那么看重权力的股东,收到最新消息也都坐不住了。
他们觉得二房三房这几个为了财产,连给亲爹下毒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如果其中有人继承丽荣,他们这些跟着温荣生打天下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些人有的开始向那些剑指董事长位置的大股东投诚,也有的希望温荣生能尽快和温月和好,再不然告诉他们打算把温家交给谁也行,如果人选不是他们想的,他们也好赶紧抛售股票跑路。
内部纷乱不断,外界因为温荣生出席活动力证身体没问题,而涨起来的股票也开始不稳。
这几天丽荣股价虽然没有大跌,但涨涨跌跌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而且从股票曲线能看出,股民中有很多人和希望温荣生表态的股东一样,随时准备跑路。
助理知道温荣生近日不喜欢听别人提起温月,特意略过了她,尽量言简意赅地叙述了公司目前的情况。
温荣生听后沉默良久,叹气道:“我明白了。”
说完又看几份重要文件,确定没有问题,签字交给助理,然后又是沉默,直到助理提出离开并转身,才终于开口:“等等,联系阿月,让她来医院一趟。”
助理惊讶回头,温荣生却没有打算多解释,只是摆手让他去联系人。
……
近一小时后,温月来了医院。
看到她,陈宝琴和温嘉琪都面露警惕,后者更是直接问:“你怎么又来了?”
温月觉得她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反问:“你又怎么还在这里?”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还没离开的助理说:“是温先生让我打电话请二小姐过来的。”说着走到主卧门口敲门说,“温先生,二小姐来了。”
“进。”
助理侧身,抬手说道:“二小姐,请。”
两人一起走进主卧,坐在客厅里的温嘉琪忍不住嘀咕:“爹地怎么回事?他不是在生温月的气吗?怎么突然想见她了?”
陈宝琴心想能是为什么?
她和温嘉栋、温嘉欣都牵扯进了下毒事件中,就算温荣生不打算报警,心里肯定也对他们失望透顶。
他们做错的事越多,对比温荣生自然越觉得温月好,心里再大的气都能消了。
不过陈宝琴还没开口,温荣生助理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温嘉琪忙起身去打听情况。对方却笑道:“大小姐,我出来的时候先生和二小姐还没有开口说话。”
温嘉琪心想你在里面待了少说两分钟,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谁信啊!
看出她的想法,助理无奈笑了笑,走到一边摆出谢绝交谈的姿态。
虽然助理嘴巴很严,为了不泄密平时没少跟人打太极甚至说谎,但这次他真没骗人,主卧里安静了少说有五分钟,温荣生才开口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温月侧目:“嗯?”
“你对继承温家不屑一顾,辞职离去,我却总觉得你能这么干脆,是因为我过去太看重你,让你以为自己的位置已经稳了。”
说到这里,温荣生缓缓转头,看着天花板说,“我以为把其他人扶起来,你会有危机感,会向我低头,却没有想到,我没有等来你低头,却等到了他们向我下手。”
温荣生扯起唇角:“很可笑吧,我自问就算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嘉栋和嘉欣。我以为他们就算对我心存埋怨,也不会真的对我动手,但结果证明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说着说着,温荣生情绪激动起来,忍不住咳嗽出声。
温月给他递了杯水,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这么激动。”
温荣生咳嗽声停了一瞬,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咳嗽好了些才靠回去,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缓过来后才睁开眼继续问:“阿月,你心里怨我吗?”
很多电视剧里被伤害的人,到最后似乎都会选择的原谅,毕竟人都快死了,还刺激他干什么?
但温月说不出“不怨”两个字,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出这两个字。
因为她没有像原身那样经历过家庭破碎的童年,也没经历过被忽略的少年时期,更没有逼着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她也不曾像原身那样被爱人和亲生妹妹联手害死在英国,却被父亲当成耻辱,轻轻揭过死因。
温月沉声道:“怨。”
第116章 股权
如果是之前, 温荣生心里肯定会很不平,心想你有什么可怨我的,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学, 对你还不好吗?
但想到对他痛下杀手的温嘉栋温嘉欣, 温荣生就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了。
他闭上眼睛,安静了许久, 直到温月以为他睡着或者又晕了, 准备起身去找医生才开口问道:“阿月, 如果我现在让你回到丽荣,你愿意吗?”
温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
他仍闭着眼睛, 但从绷紧的唇线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这是当然的。
丽荣是温荣生创立, 并在他手中一点一点发展起来的, 可以说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如果身体健康,他绝不会愿意将丽荣交给其他人,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女。
温月之前说从他那里永远得不到信任, 指控他偏心,但其实他们都很清楚,他不是偏心某个孩子,他是在忌惮她。
封建王朝里, 越早被立为太子的,往往越难登上地位。
或许被册封为太子时, 他们的父亲是疼爱他们的,但随着他们一天天长大, 而皇帝却一点点老去, 这份疼爱就会慢慢变成防备与忌惮。
温荣生不是封建王朝的皇帝,但他的权力欲同样旺盛, 近些年里丽荣可以说是他的一言堂。那些股东心里再有想法,也只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明面上对他只有臣服。
所以温荣生想要个优秀的继承人,但又会担心这个继承人和自己争抢权力。
温嘉栋进丽荣总部干了快十年职位依然不算高,除了能力不行外,还有部分原因是做温荣生防备着他,不愿意提拔。
如果温月当初进的是总部,或者投资地产公司,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冒头,但她进的是丽荣百货。
百货公司在丽荣内部有点特殊,一方面温荣生靠它发的家。
另一方面因为各方面原因,温月进百货公司时它的发展停滞不前,正处于坐吃山空的阶段,在公司已经不怎么受重视。继续这么下去,等待丽荣百货的结果不是被裁撤,就是被卖掉。
温月进了丽荣百货后很快做出成绩,所以温荣生给了她机会。
她抓住了机会,飞速成长,很快收服了公司上下员工,连股民都很信任她。温荣生没有公开说过让她继承温家,但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他的接班人看待。
温荣生的想法开始矛盾起来,一方面他为有了继承人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威胁,因为他才六十出头,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活十年二十年,不想这么早退居二线。
温荣生没有对温月做什么,因为他虽然不想那么早退居二线,但他已经六十多了,确实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两个因为很矛盾,但这也是温荣生的纠结所在,为此在看待温月的行为时,他总是比看其他人多了几分审视。
温荣生从不惧怕温月知道他的想法,也从未想过她会直接拆穿,所以上次被揭开面皮,他才会这么生气。
哪怕她依然顾及到了他的脸面,没有把话说穿。
就像温荣生明知道温月没说错,却依然想让她低头一样。如果身体依然康健,温荣生绝不会问出这句话。
因为这不仅是邀请,更是示弱。
这场拉锯战,终究是温月赢了。
再考虑到温荣生开口的时机,他让温月回丽荣的原因显而易见,他一是想让她稳住局面,二是担心自己时日无多。
所以温月这次回丽荣,职位肯定不会低,至少得是集团总裁,甚至是代理董事长,连丽荣百货这样子公司的总裁职位都不够格。
这么好的条件,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因为点头以后,未来只要不出大变故,未来执掌丽荣的基本只会是她。
但温月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更不打算因为温荣生的示弱退让一步,她说:“如果我回丽荣,我就要绝对掌控它。”
想掌控一家公司需要什么?够高的职位?够强的能力?
都不是,是股权。
温荣生猛地睁开眼睛,他因为中毒生病而变得浑浊的双眼亮得惊人,望向温月的目光也锐利得惊人。
这一刻的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根本看不出多少病态。
温月无所畏惧地望回去,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温荣生开口,拉开门便往外走。
……
温月的突然到来让陈宝琴和温嘉琪悬起了心,但很快她们发现自己多虑了,温月这次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
她依然来去匆匆,而且一走就没了影子,明显没有改变主意向温荣生低头。
温荣生也依然不愿意多提起她,陈宝琴一试探,他就皱着眉让她换话题,或者说自己要休息。
陈宝琴松了口气,让温嘉琪到父亲面前好好表现。
虽然陈宝琴觉得她的一双儿女继承温家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温嘉栋不用说,都要杀温荣生了,他怎么可能把财产留给这个儿子。
温嘉琪虽然是被利用,可那些被下毒的糖水,都是她亲自煮好,端给温荣生,并看着他喝下去的。
温荣生心里肯定有疙瘩。
但陈宝琴盘算了一圈,又觉得她一双儿女希望渺茫,三房两姐妹也差不多了。
温嘉欣也不用说,她很有可能是幕后凶手,性质和温嘉栋一样,他们两个人,温荣生要放弃只会一起放弃。
温嘉怡……她远在英国倒是没怎么掺和这些事,但她年纪太小了,大学还没毕业,而且看不出能力。
如果温荣生没出事,能再活个五年八年,她说不定有机会。可现实是他能熬过今年都算好的,他没有时间等温嘉怡成长起来。
而且温荣生这次中毒住院,都没说让温嘉怡回来,看着不像重视她。
所以得知温荣生让助理联系温月来医院,陈宝琴觉得,这一次他们二房和三房,估计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谁想温月真这么拧,大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陈宝琴看不透温月,总觉得她不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心里估计还打着其他主意。
可知道又怎么样呢?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总是要让儿女去争取的,否则万一她是真的不在乎,万一这几百亿的财富真的落到三房头上,她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温嘉欣被传唤前,温嘉琪本来不敢再对继承温家这件事抱有希望,但现在她觉得,大家都犯错,等于她没错。
再被陈宝琴这么一劝,她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
只是她们母女想表现,却很难找到机会。
虽然他们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但温荣生需要静养,清醒时又要处理公司的事,所以她们大多数时候都没法待在温荣生住的病房里,而只能在外面客厅等着。
到了要上厕所和吃饭的时候,也有专业护工帮忙,用不着她们。
晚上更不用说,她们倒是能留宿,但温荣生房间里的小床要留给护工睡,他们只能去次卧。所以除非温荣生病情出问题,到了需要喊医生的程度,她们基本一觉睡到天亮。
本来她们想着,温月不来医院,温嘉欣被抓了,温嘉栋被关了,温嘉琪有大把时间表现。
结果第二天早上温嘉琪刚洗漱好出房间,就看到了温嘉欣坐在客厅里。
她不但坐在客厅里,衣服还换了一身,脸上妆容不浓,但可以看出打扮过,丝毫没有刚被放出来的颓废。
所以一看到她,温嘉琪便脱口而出问:“你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嘉欣神色淡定,大言不惭道:“当然因为我是无辜的。”
“怎么可能!”温嘉琪抬高声音问,“如果你是无辜的,警察为什么说有人供出是你提供的毒药?!”问完想起什么,“你是不是收买了警察,让他们放你回来的?”
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好,前两天相处和睦,完全是因为各有心思。
温嘉琪得知被温嘉栋陷害,又见识到了陈宝琴的偏心,顾不上过完恩怨,又觉得她在紧要关头拉了自己一把,所以和她走近。
温嘉欣则是想着二房姐弟已经没有竞争力,所以在温荣生更改遗嘱前,她不介意当个好人。
而且她们相处和睦能扎陈宝琴的心,等她继承温家,腾出手对付二房母子,说不定还能用得上温嘉琪。
但她们的同盟关系非常脆弱,所以温嘉欣暴露后,她们迅速交恶,甚至大打出手。
被二房母女胖揍这事过去没两天,温嘉欣心里也记着仇,这会自然懒得装,冷笑一声说:“大姐你对警方有意见,可以向他们提起诉讼,在我这里叫唤得再大声也没用。”
“你什么意思?”温嘉琪怀疑温嘉欣在骂自己,伸手指着她问,“你再给我说一遍!”
温嘉欣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说:“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大姐,并不是说你嗓门大,说的话就一定有道理。”
“我没道理?你算计嘉栋给爹地下毒好有道理啊!”温嘉琪冷笑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前脚给爹地下毒,后脚就到爹地面前装乖女儿,被揭穿真面目也跟没事人一样,果然跟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妈一样!”
“温嘉琪!”温嘉欣也不喊大姐了,怒视温嘉琪说,“警察都没有认定毒药是我弄来的,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说我厚脸皮,难道你脸皮不厚?爹地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给温嘉栋制造了机会,你才是害爹地中毒的帮凶!”
温嘉琪的脸皮确实没有温嘉欣厚,同样的指控,温嘉欣可以装无辜撇清关系,温嘉琪却只会恼羞成怒冲上去打架。
温嘉欣当然不会被动挨打,于是陈宝琴洗漱完一从次卧走出来,就看到两人打成一团。
如果温嘉琪是和其他人打架,陈宝琴可能会拉一下,毕竟得顾着温荣生。但看清和她打架的是温嘉欣,拉架就变成了拉偏架。
于是这天早上,温荣生是被吵醒的。
中毒住院以前,温荣生都被她们姐妹之间的争吵烦得不行,何况如今他需要忍受病痛的折磨,更没有了当裁判的心。
见陈宝琴和温嘉琪进来后吵嚷个不停,直接叫来保镖把她们送回去。
母女两个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然后都哀嚎起来,温荣生却懒得管,见她们不肯走,直接指挥保镖将她们拖走。
温嘉欣看得欣喜不已,面上却仍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并藏着几分期待走进病床,喊道:“爹地。”
温荣生闻声抬头,目光落在温嘉欣脸上,满是审视。
他并不意外温嘉欣会出现在医院,因为昨天下午,他就知道了她被放出来的事。
这很正常,虽然有陈大友的口供,但他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见过温嘉欣,事情过去有一段时间,短期内警方也很难查到确切的证据。
没有充足的证据,过了传唤时间,警方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她回来。
但这不代表温嘉欣洗脱嫌疑了,后续如果警方查到新线索,她需要随时配合警方去警署接受问询。
温荣生也不会因为她回来而相信她是无辜的,但他想知道她会怎么说,所以没有阻止她来医院。
只是看到温嘉欣的表情,温荣生知道,他很难从她口中听到实话,于是不等她开口便道:“你回去吧。”
“爹地!”
温嘉欣没想到温荣生张口就是赶人,露出了和温嘉琪母女被赶走时一样的表情,又想到自己这次被传唤的原因,连忙解释说:“爹地,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陈大友,更没给过他铊盐啊!”
果然。
温荣生苦笑,对护工说:“叫保镖过来。”
“爹地!”见不管用,温嘉欣喊得更大声,眼泪也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爹地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是我爹地,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温嘉欣哭嚎时,护工带着两名保镖走了进来。
两人刚才见过同事拖走陈宝琴母女,这会也算轻车熟路,拉着温嘉欣的手臂拖着她往外走。
见到温荣生以前,温嘉欣设想了好几种场景,想他会生气不见她,或者愤怒斥责她,再或者痛心疾首问她为什么……
每一种她都想好了应对方式,如果温荣生不见她,她就每天来医院守着,让他看到她的诚心。
如果是后两种可能,她就努力解释,或者痛哭流涕,总能让他心软。
但温嘉欣没想到温荣生见了她,却不想听她说话,甚至让保镖送她回去,并发话说,没有他的通知不要来医院。
温嘉欣慌了。
她想怎么会这样?就因为她和温嘉琪打了一架?
她觉得自己不能走,于是努力挣扎,大声喊自己是无辜的,但知道她被拖进电梯,温荣生也没有松口。
……
被从医院赶回去后,温嘉琪温嘉欣三人都没有立刻死心,每天都往医院去,却连上温荣生所在楼层都办不到。
三人急得团团转,温荣生知道却并不在意,把她们赶走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也终于有时间好好考虑以后的事。
考虑了三天,温荣生再次让助理联系温月,这次一起来医院的还有律师。
当着律师和助理的面,温荣生以将名下一半的丽荣股份转给温月为条件,让她进入丽荣集团担任代理董事长。
温荣生是丽荣集团最大的股东,不算温月和温嘉栋,其他股东握有的股份加起来也没有他一半多。
温月手里本身就有百分之八的股份,加上温荣生今天转给她的,她将一跃成为丽荣最大的股东,只要她能稳住局面,足够掌控公司。
至于剩下的股份,生前温荣生不打算分配,很多时候财产意味着话语权,他掌了一辈子权,不到闭眼不可能把权力全部拱手让给别人。
温月清楚这一点,于是见好就收,答应了回丽荣的事。
签好协议,温荣生留温月单独谈话。
谈的内容和他这次中毒有关,他看着温月问:“你觉得,这一次,我应该怎么处置他们?”
问出这个问题时,温荣生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听不出情绪,但从他放在薄被上攥紧的手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没有这么平静。
这次中毒对他打击挺大的。
其实刚猜到给他下毒的人可能是温嘉琪时他虽然愤怒,但这愤怒并不来源于温嘉琪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而是他没想到她能这么蠢。
嗯,从一开始,温荣生就没觉得给他下药的人会是温嘉琪。
并非他相信她的人品,认为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得知病情源头是中毒后,温荣生满腔愤恨,对谁都心存戒备,看谁都觉得像是要害他,他不会觉得温嘉琪例外。
但温荣生觉得,以温嘉琪的智商和性格,如果给他下毒的真的是她,她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漏不出来。
而他回想过自己每一次喝下糖水时温嘉琪的表情,没有从那上面发现急切,也看不出任何紧张。
所以温荣生觉得她是被人利用了。
把她关起来,一是因为气愤她的愚蠢,被人利用还不自知,到最后连个可疑人选都说不出来;二则是想迷惑幕后的人,让对方放下戒备,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关于幕后凶手的人选,温荣生列出了很多,包括丽荣内部觊觎董事长位置的股东,也包括他商场上的那些对手,但他没有往子女身上想。
是,他知道温嘉栋心性狠辣,性格执拗,也知道温嘉欣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但作为父亲,不管心里对他们多失望,他都不愿意相信他们能狠毒到弑父的程度。
结果让人失望。
虽然温嘉欣只是被警方传唤,并很快被放了回来,虽然回来后她撕心裂肺地喊她是无辜的,她没有见过铊盐,但温荣生已经很难再相信她。
其实在温嘉栋暴露后,温荣生就很难相信二房三房的人了。
他虽然有护工,但之前并不会让对方一直待在房间里,二房三房的人来看他时,他经常和他们独处。
但知道利用温嘉琪给他下毒的人是温嘉栋时,温荣生心里一阵后怕,之后他再没跟二房三房的人独处过,他怕自己会死于非命。
也因为这样,温嘉欣因为和铊盐来源有关而被传唤时,他心里一点都没觉得意外。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啊……
只是温荣生想不通,他虽然没有自大到笃信自己是个称职的父亲,但也不觉得自己差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程度,为什么他们都想要他死?
这一次,温荣生对温嘉栋和温嘉欣是真的彻底失望了,他不想再姑息他们。
温荣生真心实意这么想,温月却不怎么信,如果他真的不想姑息,早就报警把他们交给警方了。
但温月觉得这是个机会,而且拿人手短,刚签署好协议,这会她是很愿意给他出主意的。只是想到他的尿性,便故意问:“我说了,你真的能狠下心处置他们吗?”
温荣生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只是转头看向了温月,半分钟后说:“你说说你的想法。”
看出温荣生有所保留,温月也开始绕圈子,问:“你觉得温嘉栋和温嘉欣为什么会给你下毒?”
温荣生脸色一冷:“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了钱,为了权,原因很多,但我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一直在纵容他们。”见温荣生有话说,温月伸手制止道,“你不要不承认,是,你对他们不算溺爱,要求也很高,但是你回想一下,过去他们每一次犯错,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温荣生皱眉,没有说话。
“每一次,”温月强调说,“每一次你都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能你并不赞同我的话,觉得自己惩罚过他们,可你扪心自问,他们真的受到惩罚了吗?”
“温嘉琪给梁奕聪做担保骗钱,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儿,早就进去了。二房买凶杀死徐美凤,如果不是你们护着,也要坐牢。还有温嘉欣给温嘉栋下药,不是你护着,她能平安无事?”
温月摇着头说,“他们犯罪的成本太低了,见多了这种事,他们会觉得下毒害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天塌下来有你替他们挡着。就算害的是你本人,他们也觉得你会原谅他们,或者说你应该原谅他们,因为一直以来,你就是这么教他们的啊!”
温月这话并不全面,温嘉栋和温嘉欣变成这样,绝不只是因为温荣生的纵容,更多可能是他们天性本恶。
这两个人都极端自私,且同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以前温嘉栋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而温嘉欣把自己伪装得很好,所以直到温月穿来后才暴露。
但温月不打算和温荣生讨论子女教育问题,所以她略过了这些,继续说道:“这一次,你还可以选择纵容,反正你都这样了,不一定能看到他们犯下更大错误的那一天。不听,不想,不看,就是岁月静好。”
第117章 不甘心
股权转让的速度没那么快, 但职位和股权并不完全挂钩,有温荣生的支持,隔天任命书就下来了, 温月也正式走马上任。
上任后工作自然不会一帆风顺, 虽然她在丽荣百货做出过成绩,可丽荣百货不仅是子公司, 还是丽荣旗下三个子公司中最不受重视的。
温月任丽荣百货总裁时, 公司股东基本都认可她做出的成绩, 虽然他们没有很在意丽荣百货,但手里直接或间接捏着丽荣百货的股份,丽荣百货发展势头越好, 他们每年能拿到的分红越多。
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 他们是很愿意承认温月能力的。
但如今温月作为代理董事长入主总部, 大家想法就不一样了,那些权力欲并不旺盛, 只想躺着拿分红的股东还好说。
他们其实并不在意谁来管理公司, 只在意管理公司的人能不能让丽荣蒸蒸日上。
虽然温月在他们看来有点年轻,工作经验也不多,能管好子公司不一定能管好总公司,但看在温月过去成绩的份上, 他们愿意暂时支持她。
不支持又能怎么样呢?
温荣生在医院住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出席活动那次他们还想着没准他病的不重, 过几天就能出院。
结果活动结束他回到医院,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还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更离谱, 又是说他中毒,又是说他是被子女下毒。
偏偏这些听着离谱的消息还都是真的, 绝了。
随着这些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温荣生出院这事也渐渐变得遥遥无期起来,公司最近不少人蠢蠢欲动,他再不安排个人进来,等他出院公司变成什么样真不好说。
哦,前提还得是他有机会出院。
总之,温荣生安排温月进公司,他们是很能理解的。
温月总比温家二房三房那几个好,一个个能力不见多出众,心肠倒是一个比一个毒,连亲爹都能下手。
这么想不是他们觉得温月和这些事没关系,而是她至少有能力,说不定真能把公司管理好,让他们继续躺着拿分红。
就算她能力不够也没关系,自温荣生病倒,公司不少股东对董事长的位置虎视眈眈。
温荣生凭借过往威信,可以轻易把温月安排进来,但这威信不足以让所有股东都服从温月,如果她能力不够,迟早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掀下去。
但那些权欲旺盛的人不这么想,他们连得了病的温荣生都不怎么服,怎么可能会服温月这个毛丫头?
什么?你说她有能力,把丽荣百货管理得很好?
子公司和总公司怎么能混为一谈?
何况丽荣百货是什么体量?丽荣集团又是什么体量?这能比吗?
要不是温荣生股份多,以往作风又强势,他们才不会同意让温月当这个代理董事长。但就算捏着鼻子答应了,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认了,必须给温月下马威!
于是在为迎接温月而开的高层会议上,有人发难了。
发难的人叫朱冲,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温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坐稳董事长的位置,除了有个好爹她还有什么?
这话并不难听,至少一个脏字都没有,但在这时候说出来,挑衅的意味很足。
何况他说这话时用吊梢眼上下打量着温月,眼神里满是藐视,还含有几分男人评判女人时若有似无的暗示,非常恶臭。
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目光看人,显然不仅是见色起意,更多的怕是为了激怒温月,也是一种试探。
这是为了欢迎她而举行的会议,公司里所有股东和高层都在,在这样的场合,如果她因为一个疑似性骚扰的眼神发怒,却给不出实打实的证据,给人观感肯定不太好。但如果她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忍了,又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而从她做出的选择也能看出她的性格,选择前者却不处理好就是冲动易怒,选择后者就是忍气吞声。
想把她拉下马的那拨人,会根据她的性格调整策略,而这个朱冲,就是被他们派出来打头阵的。
温月凉凉一笑,直视朱冲说道:“论投胎的技术,我确实比你强,所以你对我羡慕嫉妒恨,我能理解。”
朱冲能被怂恿站出来打头阵,自然没有多聪明,脸色瞬间变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温月神情冷淡,语气可以说轻描淡写,但她越是这样,朱冲越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你也就是有个好爹,否则以你个人的能力,能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开会?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没有能力,就算你爹把你送到了这个位置,你也坐不稳!”
朱冲激情输出时,温月只是侧过头,压低声音对总裁办临时安排到她身边的秘书耳语了几句。
等她交代完,朱冲的激情输出也结束了,温月转过头再次看向他:“确实,以我的年纪,想和大家坐在同一间会议室开会,确实不容易。所以你说我有个好爹,我承认,也很庆幸,如果没有他,我哪能坐在这个位置,看清楚你恨我却又干不掉我时恼羞成怒的丑态?”
朱冲被激怒,一蹦而起拍着桌子大喊:“温月!”
温月神色不变,只是姿势略有调整,从直直坐在椅子上平时朱冲,变成了靠在椅背,略抬起头看着他,语气淡淡说道:“你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话我也认可,所以入职前我做了大量准备,不巧,发现了不少和你有关的事。”
朱冲眼里掠过些许迟疑,目光看向会议桌前某个人,看到对方带有安抚的目光,底气瞬间足了起来,冷笑说:“我朱冲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查!”
朱冲话音刚落,温月的助理就拿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走了进来。
温月起身接过文件,边解线绳边说:“既然朱董这么说,我不把资料发给大家看似乎说不过去。”
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朱冲心里生出些许担忧,虽然他嘴上说得正义凛然,但这些年他没少做侵害公司利益的事。
于是再次看向会议桌前某人。
这人有点犹豫,但转念一想,温月入职丽荣总部的事定下来没几天,就算她是个有成算的,入职前特意做了准备,调查了几个人,肯定也是从大股东和重要高层查起。
朱冲股份不多,在子公司虽然担任了职务,但级别不高,也算不上重要岗位。
除非温月未卜先知,认定朱冲会在今天的会议上挑她的刺,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到他侵害公司利益的证据。
想到这里,这人朝朱冲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朱冲见了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不再犹豫,嗤笑一声说:“我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这话温月听了没什么感觉,系统却火冒三丈,什么意思啊!质疑它能力是吧?
系统气愤道:【宿主!快发!把证据甩他脸上!】
嗯,温月虽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她有系统金手指。
虽然丽荣总部和其他子公司股东和高层中有瓜的人不少,以至于温月走进这间会议室后,系统提示连着响了好几次,导致温月差点忽略朱冲这个小虾米,但谁让朱冲非要跳出来找茬呢?
他一冒头,温月可不就盯上他了。
在朱冲说完第一句话时,温月就问了系统朱冲的情况,重点是有没有侵害过公司利益,没有的话私生活有问题也行。
系统给出了肯定答案,这人不但贪污公款,利用职务骚扰女职员的事也没少干。
温月听后没犹豫,直接找系统买了相关证据,并让它趁着没人放到她办公桌上,做出她早有准备的假象。
听到系统的催促,温月说:【别着急。】
边说,温月边从纸袋里拿出一叠资料,分发给两边坐着的人说:“这些是朱冲这些年利用职务挪用、贪污公款的资料,以及受贿的证据,上面有他账户的资金进出信息,大家可以看一下。”
再拿出几张照片,发下去说:“这几张照片,拍的是朱冲给女职员发的骚扰短信,大家可以传阅一下。”
随着资料发下来,朱冲额头开始冒出汗珠,眼睛也频频看向某人。
温月看在眼里,却没有挑明。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人也要一个一个地收拾,她还没坐稳位置,就着急忙慌地把所有跟她作对的人送进监狱不太好。
得缓一缓,今天解决掉朱冲,这出杀鸡儆猴也就演得差不多了。
被朱冲盯上的人却没有看他,打算看过资料再决定怎么做。但等他拿到资料浏览不到一半,就知道朱冲这人保不住了。
非但保不住,他还得尽量跟人切割干净。
好在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蠢,和他走得不算近,直到温荣生病倒,想到他可能会安排子女进公司,为接班做准备,他才开始接触朱冲。
他对朱冲了解不深,朱冲对他也一样,换句话来说,对方手里没有他的把柄,就算被放弃也没办法反水。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放弃朱冲的同时,怎么才能不让其他人感到心寒。
他很快想到办法,又给了朱冲一个安抚的眼神,并做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朱冲成功被迷惑,直到被上门的警察带走也没有供出指使他的人,也直到庭审结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得到那人的任何帮助。
但为时已晚,他手里没有对方的把柄,在监狱里骂得再凶也不过是徒劳。
当然,这是后话了。
……
温月进丽荣这事定得挺仓促,所以到温月入职这天,只有股东高层知道。
但温荣生生病后谁接班一直都是香江媒体界近期追踪的热点,所以丽荣总部楼下长期有人守着,温月一出现在公司楼下,消息就迅速传了出去。
丽荣集团没有在这件事上藏着掖着,宣传部门很快透露消息,说了温月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入主丽荣的事。
其实对这件事,公司内部意见并不统一。
有人认为宣布温月入主丽荣,等于变相承认温荣生病情难好。
作为公司创始人,以及执掌丽荣四十多年,温荣生于公司股价一直都是如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本来因为他的病情扑朔迷离,公司股价就一直在起起伏伏,且整体呈下跌趋势。这消息公布出去,股价还不得一泄如注?
也有人认为香江这些百年家族又不是没经历过换代,虽然大多数家族有漫长的时间过渡,但能平稳过渡,就说明创始人对股价的影响没这么大。
丽荣股价一直起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重病住院到现在,迟迟没有定下接班人,且到医院献殷勤的几个人,能力不行就算了,还有弑父的传闻,股民看不到丽荣的未来,股价不跌才怪。
但如果这时候能定下接班人,而且接班的不是负面新闻缠身的那几个温家人,而是在子公司做出过成绩的温月,说不定消息曝光后能给股民吃一颗定心丸,让股价涨回来。
而且温月都入职了,担任的又是这么重要的职务,作为一家上市公司,丽荣不可能一直隐瞒这种人员变动。
他们也瞒不住,能管住自己的嘴,还能管住下面普通员工不往外说吗?
与其拖到那时候,让外界以为温月担任代理董事长有什么问题,导致公司继续动荡,不如现在就公布消息,看能不能稳住股价。
最终,这问题被抛给了温月,反正她是当事人兼代理董事长,不管是公布还是隐瞒消息,由她做决定最合适。
如果最后局面稳住了,支持她的人自然欢喜,如果局面没稳住,反对她的人也高兴,于是双方很快达成共识决定听她的。
温月选择公布消息。
当天晚上,各报业发行的晚报,各电视台开的新闻节目,不管是综合经济新闻,还是娱乐新闻,不约而同地报道了这件事。
……
“妈!妈咪!你快来!”
这天晚上吃过饭,陈宝琴就和负责看管温嘉栋保镖队长闹了一通,她想让对方把温嘉栋放出来,但对方坚持等温荣生通知,不肯答应。
没有达到目的,陈宝琴哭着去了温嘉栋房间门口想安慰他,却只得到一通抱怨,更忍不住泪流满面。
哭得正伤心时,她听到了温嘉琪的叫喊,擦干眼泪过去开门,问道:“怎么了?”
“温月进丽荣了!职位还是代理董事长!”温嘉琪嚷嚷着说,“她不是对家里的财产不屑一顾,爹地住院她都不愿意多来看他几次吗?怎么突然进公司了?”
早在收到温嘉欣也被温荣生赶出了医院的消息时,陈宝琴就觉得不太妙。
如果温荣生和温月还在较劲,他肯定不会把她们三个都赶出医院,肯定要留人在身边继续观察。
他把温嘉琪和温嘉欣都赶出医院,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打算考虑把温家交给她们中的一个。
温嘉栋仍被关在房间,温嘉怡依然没得到批准回香江,温荣生倾向于谁显而易见。
只是那几天陈宝琴虽然没能上楼见到温荣生,但从护士口中得知温月走出就没出现过,所以心里始终存了一丝希望。
但现在想想,那对父女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她问到重要信息?
那几名护士,八成是被打点过,给了她假消息。
“我看到新闻说爹地转了一半股份给温月,他是不是已经决定让她继承温家了,剩下一半股份他会怎么处理?我还有机会吗?”
问完温嘉琪想起来,“爹地现在都不让我去医院,我还有什么机会,妈咪你说话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宝琴正烦着,听到温嘉琪喋喋不休,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以前让你机灵点,多讨好你爹地,你什么时候听我的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用?”
温嘉琪瞬间炸了:“什么叫我不听你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话?就是因为我太听你的话,才会和温嘉栋和好,被他利用给爹地下毒!我现在什么都得不到,就是温嘉栋害的!”
提到温嘉栋,温嘉琪好不容易平复的怨气“腾”地上来了,转身走出陈宝琴房间,一路跑到温嘉栋房间门口,对着房门又拍又打,扯着嗓子又喊又骂:“温嘉栋你给我出来!你个叉烧白眼狼,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弟弟……”
温嘉栋被关的时间不算长,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狂躁了起来,这两天也说一点就炸。陈宝琴怕他想不开,根本不敢刺激他。
跟过来的陈宝琴看到温嘉琪又是拍门又是怒骂,连忙上前来拉人:“嘉琪,你弟弟已经这么惨了,你就放过他吧。”
陈宝琴不劝还好,一劝温嘉琪更是火冒三丈:“他惨?难道我就不惨吗?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他这么利用?爹地不肯见我都是他的错!如果爹地去世不分我股份,我跟他没完!”
……
这一晚因为看到新闻受刺激的不止温嘉琪,还有独居在外的温嘉欣。
说是独居,实际上住在这一栋房子里的不止温嘉欣,还有保镖和佣人。但温嘉欣很注意形象,哪怕是在佣人面前也习惯伪装自己,从不大喊大叫。
所以温嘉欣虽然是在客厅里看到的新闻,但却是进到书房后才开始发泄,甚至离开客厅前,她还特意交代佣人早点睡,以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书房。
走进书房锁上门,温嘉欣表情开始扭曲,然后她走到办公桌前,将桌面上摆着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温嘉欣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弯着腰,躬着背,发出压抑的呐喊,然后呐喊慢慢变成哭泣。
伴随着哭泣声,她的身体也渐渐软下来,十分颓丧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真的不明白温月到底有什么好?
为什么温荣生就是认准了她,就算她态度不驯,在他住院后一直漠不关心,也要上赶着把丽荣交给她?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温荣生就是不肯相信她。
给温嘉栋下药那件事如此,温嘉栋给他下毒这件事也是如此,明明没有确切证据,可每次一有人说事情和她有关,他毫不犹豫就相信了,连听她解释一句都不愿意。
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可每一次,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接近那个位置,得到的都是失望,温嘉欣心里涌出深深的不甘。
为什么啊!
为什么每次当她不再抱有期待,却总能迎来峰回路转,可当她付出努力,以为自己快要心想事成,却总是会发现自己回到了原点?
为什么温月总是能轻易得到一切,而她努力再多,却永远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温嘉欣展开手掌并排捂住脸,任由眼泪从指缝溢出,哭声也渐渐从抽噎变成嘶喊,啊啊啊啊——
她不甘心!
她无法甘心!
不知哭了多久,温嘉欣才止住眼泪,她没有再用手挡住脸,而是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抬头眺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黑夜的映衬下,温嘉欣被泪水洗刷过的瞳孔也变得格外明亮,表情也渐渐坚定。良久,她吐出一个名字,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温嘉欣确实做出了重要决定。
之前她以为温月真的对温家这偌大家产不感兴趣,同时考虑到她身边保镖众多,不好对付,才忽略她去解决温嘉栋,谁想费尽心思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温荣生不是看重温月,宁可用热脸贴冷屁股也要让她接班吗?
那她就解决掉温月,让他计划落空好了。
以前是她顾虑太多,才会不敢动温月,但这次被传唤又被警察无可奈何放回来的经历,让温嘉欣明白了一个新的道理。
只要计划够周密,别让警方找到证据,就算所有人都怀疑她做了什么,她照样能逍遥法外。
反正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失去,不如背水一战再博一把。
但这件事得慢慢来,警方还没有彻底打消对她的怀疑,现在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她要保持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
然而,温嘉欣还没等到时机,就先等到了温荣生选择报警的消息。
温荣生报警后,将被下毒的糖水端给温荣生的温嘉欣,和通过查验指纹,基本能确定是凶手的温嘉栋第一时间被捕。
二房姐弟被抓不久,温嘉欣也很快再次接到了警方的传唤。
有了第一次经验,这一次跟警方走时温嘉欣心里并无担忧,她相信只要她足够沉得住气,肯定能再次被放出来。
第118章 温嘉欣之死上
温嘉欣是被传唤, 且有过一次经验,自信这次也能平安无事,所以跟着警察走时还算淡定。
温嘉栋则不同, 之前他也被陈大友供了出来, 但想传唤他时被温荣生拦住了。
也不算是拦,温荣生是联系了负责陈大友贩售假药毒药案件警署的警司, 答应过阵子把温嘉栋送去。
外面消息满天飞, 对方自然能猜到温嘉栋用从陈大友那买来的毒药, 给温荣生下了毒。相应的,他也能想到温荣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八成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温嘉栋,也没想好要不要追究这件事。
温荣生追不追究, 很大程度上能影响案子的后续发展。
倒不是说财大气粗说什么是什么, 而是他作为受害人, 如果不想追究,非说自己住院是单纯生病, 且不配合警方调查, 警方也会束手无策。
最终,这案子大概率只能在陈大友违规贩售假药和铊盐结束,因为铊盐虽然剧毒,但仍属于化学品, 作为买家的温嘉栋想要辩解很容易,只要他把购买到的铊盐卖出来, 可能连社会服务都不需要。
如果温荣生追究,这事就大了, 温嘉栋肯定逃不掉故意杀人的罪名, 陈大友的罪名也不止违规贩售化学品这么简单。
因此,警方是希望温荣生能追究的。
虽然媒体行业在近期温家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上集体失声, 但不夸张地说,近期香江至少有一半常住人口都在关注着温家的八卦,影影绰绰传出去的消息,足够让大家拼凑出事件的全貌。
这种情况下,温嘉栋安然无事对警队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不会觉得温嘉栋逃脱法律制裁,是因为当事人温荣生不愿意追究儿子,而会觉得警队无能,查不到温嘉栋犯罪的证据。
但也正因为希望温荣生追究,警方才不敢在这时候逼他做决定。
虽然顺从温荣生,给他考虑的时间的结果是让他能够充分抹除证据,但把人逼急了,结果也不一定如意,甚至还会得罪他。
比较起来,警方当然愿意给温荣生面子。
至于警队形象……短时间内可能有影响,但这终究是外人的事,普通市民关注度有限,过个一年半载就会忘掉这些事。
而且警队没有破获的案子不止这一起,很多案子还不像这次一样方便甩锅,所以……就这样吧。
警司答应暂缓传唤温嘉栋,所以他到现在都没进过警署。
也因为这样,温嘉栋虽然被关得越来越暴躁,但其实没有想过温荣生真的会大义灭亲,把他送去坐牢。
在他看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和失去生育能力这件事被曝光时那样,被温荣生强制送去国外。
他会这样闹,很大程度也是希望能让温荣生心软放他出来。
虽然他不甘心放弃温家的一切,也不太想去国外,但自由自在总比一直被关在房间要好一些。
因此房门被打开,负责看守他的保镖队长让他出去时,他欣喜不已,以为温荣生终于心软了。
但当他跟着对方走下楼梯,看到客厅吵闹的场景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往后退了一步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听到温嘉栋的声音,正哭喊着说自己无辜的温嘉琪转过头,满是愤恨地朝他望了过来:“你还好意思问!爹地报警抓我们了!”
边喊边朝温嘉栋冲过去,抓住他的衣服就跟他厮打起来,“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往我煮的糖水里下药,他们就不会要抓我!”
又朝来抓人的警察喊道,“你们抓他啊!是他下的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温嘉栋闻言大惊:“爹地报警了?怎么可能?!!”
因为震惊,温嘉栋都没顾上躲闪,又被温嘉琪挠了好几下,但温嘉琪仍觉得不解气,只是看到他一副震惊模样觉得很可笑:“为什么不可能,你都能给爹地下毒,他为什么不能报警?你自己心肠狠毒就算了,为什么要害我!”
温嘉琪越喊越不甘,握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到温嘉栋身上。
温嘉栋从震惊中缓过神,觉得脸上身上胳膊上到处都痛,一把抓住温嘉琪的双手吼道:“你够了没有!”
温嘉琪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没有!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打你几下怎么够!”
刚从警察口中问出前因后果,正沉浸在一双儿女都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打击中的陈宝琴,看到这场景顿时泪如雨下,扑上来边拉两人边说:“嘉琪,嘉栋,你们不要再吵架了!”
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听到这话,突然有了默契,纷纷抽出一只手推开陈宝琴。
温嘉琪指着陈宝琴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让我和温嘉栋和好,我怎么可能被她利用!我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你的错!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温嘉栋也一脸怨怪:“每次我说要对付温嘉欣,你就让我再等等,再等等,结果呢?我等到了她算计到我头上!现在我要坐牢了,你满意了?”
听着两人的指控,陈宝琴心如刀绞,哭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啊?
是,她是更重视偏心温嘉栋,但这不代表她不心疼温嘉琪啊!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疼她?
她劝温嘉琪和温嘉栋和好,完全是出于好心,不希望看到他们姐弟关系继续这么僵下去,可是……可是结果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有温嘉栋,她为他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到头来一句好都没有,只得到了她的怨恨?
但很快,陈宝琴就顾不上想这些了,因为温嘉栋和温嘉欣要被警察带走了。
被两名控制着带出去,眼看就要上警车,温嘉栋也顾不上怨恨了,大声喊道:“妈咪!妈咪救我!我不想坐牢啊!”
温嘉琪也差不多,哭喊起来:“妈咪你去求一求爹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宝琴追出客厅,也流着泪喊:“嘉琪!嘉栋!你们不要带走他们!”边喊边拉扯警察,嚷着要投诉他们。
几名警察很头疼,好在保镖队长提前得了温荣生的吩咐,见状叫了两个人上前将陈宝琴拉开,直到警车驶出温家大门才松开她。
得到自由的陈宝琴顾不上跟他们吵架,连忙追出去,边跑边喊:“嘉琪!嘉栋!”
但到最后,她也没有追上那辆警车。
……
温荣生报案后,相关案子的重要程度蹭蹭上升,原本只是陈大友违规贩售剧毒化学品,现在已经变成了故意杀人未遂,涉及到人命了。
不过这案子,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挺简单的。
简单的点在于这案子的手法简单粗暴,而且温荣生手里有人,早就把情况基本查清楚了,他报案时也将证据一并提交。
复杂的点在于涉及到这个案子的三人一个套一个,导致这案子跟洋葱一样,剥开一层还有一层。
而且温嘉栋利用温嘉琪下毒这事人证物证虽然齐全,但温嘉欣是否真的参与其中成谜,警方查来查去也只有陈大友这么一个人证。
别说两人碰头的照片和其他物证,就连其他目击证人都没有找到一个。
温嘉欣的心理素质又好,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陈大友,相当不配合。
警方也不是没想过从药物源头着手,希望能顺藤摸瓜查出温嘉欣。
只是吧……虽然理论上来说,整个香江有资格出售这东西的只有几家公司,且进货出货都非常严格,而能通过正规渠道购买这东西的,也只有实验室或者相关的研究所。
但毒品管制更严格,可私下贩卖的人不还是有那么多?
虽然铊盐利润没那么高,不至于让很多人铤而走险贩卖它,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它的作用,动购买的心思。
但香江几百万人,想找齐所有违规贩售铊盐的人,几乎不可能。
毕竟普通人不懂,他们这些贩售铊盐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既然知道就不可能太高调,所以查起来困难重重。
因此,想从源头着手揪出温嘉欣,比让她松口还难。
于是传唤时间结束,警方再不愿意也只能放温嘉欣离开。
……
得知温嘉欣再次被放出来,温荣生脸色没有变化,这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会想也许温嘉欣真的是无辜的,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很快又会问自己,真的吗?她真的是无辜的吗?
温荣生想要相信她,但又很难相信她,因为这种矛盾心理,收到消息后他既没有为温嘉欣感到高兴,心里也没有多少放虎归山的愤怒。
说到底,他心里始终是希望温嘉欣和这一切无关的。
温荣生希望温嘉欣是个好人,所以能保持镇定,陈宝琴则不同,她早已认定温嘉欣是坏人,是她算计温嘉栋,才会导致他和温嘉琪一起被抓。
所以得知温嘉欣安然无恙被放回来,陈宝琴猛地站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能被放出来?我的儿子女儿都还被关在里面,她怎么能没事?”
电话那头的私人侦探很无奈,提醒道:“这是警方的决定。”言下之意,你冲我吼得再大声也没用啊!
陈宝琴气得砸了电话。
温月则是在他们两个之前收到的消息,系统说起这情况时也挺激动:【温嘉欣怎么又被放出来了?温嘉琪都没放出来,她怎么能被放出来?!】
温月倒是很淡定:【她们情况又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温荣生喝的那些被下毒的糖水都是温嘉琪煮的,不管她知不知道都是嫌疑人之一,就算开庭后被法官宣判无罪,也要被关到开庭那天。】温月理智分析道,【温嘉欣则是目前没有确切据表明毒药是从她手里流出来的,她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存疑。】
【警方查不到证据,我能啊!】
不过吃瓜系统虽然能查到证据,但它和这个世界没有连接,需要温月花吃瓜值购买,就算是打欠条都行,反正不能自己操作。
见温月老神在在,一点曝光温嘉欣的意思都没有,系统怂恿问:【宿主,你不是一直想报复温嘉欣吗,不把握这个机会?】
温月说道:【再等等。】
铊盐是温嘉欣弄来的没错,但她直接算计的是温嘉栋,好好辩护,罪名不一定会是杀人未遂,能坐多久牢,甚至会不会坐牢都不好说。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系统却不明白,焦急道:【还等!温嘉欣都被放出来了,万一她跑到国外就完了。】
【放心,她不会跑的。】问轻笑一声,垂眸低声说道,“她又盯上了我,我不死,她怎么可能甘心去国外?”
系统疑惑问:【她有盯上你吗?】
温月:【……】
【……】系统沉默后妥协道,【好吧,你这是打算瓮中捉鳖?】
【也有可能是螳螂捕蝉。】
……
虽然警方查不到温嘉欣参与其中的证据,但其他证据都很充足,所以流程走得很快。
温嘉栋倒是想装疯卖傻把责任都推到温嘉琪头上,但他不止心理素质不如温嘉欣,说谎不眨眼的能力也不如,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很快心态崩塌,认了自己做过的事。
温嘉栋招供后,流程很快到了法院那边,开庭时间也很快定下来。
虽然普通人对这些豪门瓜的关注度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温家是香江数一数二的豪门,何况儿子给亲爹下毒这事太炸裂,所以开庭前后几天讨论度不小,媒体行业揣测着温荣生的态度,也陆续给了不少报道。
到了开庭这天,法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记者。
陈宝琴一下车,就被这些记者给堵住了,举着话筒争先恐后地问:【陈太,请问您对今天的庭审有什么想法?】
【请问您是站在温先生的角度,希望法官重判,还是站在儿女角度,希望法官轻判?】
【陈太,请问温先生今天会来看庭审吗?如果不打算来,您清楚是什么原因吗?】
温嘉琪和温嘉栋被警方带走后,陈宝琴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睡好,尤其是昨天晚上,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这会听到记者们如同拿刀在她心上割的询问,她心里的火忍不住烧了起来,要不是保镖拦住了他们,她肯定要发飙。
而记者们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想到陈宝琴从下车到进法院的路上全程黑脸,也都心满意足,想明天头条有内容了。
只可惜直到庭审开始,他们也没有等到温荣生、温月和温嘉欣。
好吧,温荣生不来是正常的,给他下毒的是别人就算了,偏偏是亲生儿子,得多强大的承受力才能面不改色地来参加庭审啊?
何况温荣生到现在都没出院,说句难听的话,他八成离死不远了,就算想来看庭审估计医生也不同意。
其他两人不来看庭审也正常,温嘉欣到现在也没洗脱嫌疑,近期肯定越低调越好。温月可能是工作忙,毕竟刚进丽荣,事情肯定多。
而且她们两个和二房姐弟的关系也复杂,不好是肯定的,但又有血缘关系,来了站哪边都尴尬。
唉,虽然他们不来情有可原,但对在场的记者来说,这确实不是好消息。
……
事实上,温嘉欣今天没有去现场看庭审不单是为了低调,还因为她有事。
她找私人侦探调查徐美凤的死因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结果。
其实这事不难查,报纸之前报道过徐美凤明面上的死因,说她是在一场鉴于斗殴中,被一名鲁姓女囚杀死的。
再联系徐美凤死前让鲁娟弟弟送的求救信,很容易确定目标。
问题在于鲁娟刑期没结束,她不想打草惊蛇,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去监狱见鲁娟。而徐美凤死后不久,鲁娟弟弟就不见了,不知道人是死了,还是跑了。
温嘉欣找的侦探调查过鲁娟和她弟弟的银行账户,但没能从他们明面上的账户查到什么,倒是通过鲁娟弟弟的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他几个月前发了笔横财。
可找不到人,知道这些也是白搭。
这段时间,温嘉欣找的侦探主要在查鲁娟弟弟的行踪,并终于在两天前查到对方现在藏身在那里。
温嘉欣得知消息,以度假为由让秘书安排了两天假期,然后带上保镖,乔装和侦探一起去见鲁娟的弟弟,并在今天上午见到了人。
见面地点在位于上水的一家旅馆套房里,鲁娟弟弟算是被绑过来的,眼睛上系着黑布,两手反绑在背后。
他不知道绑他的人是谁,进套房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再加上眼睛看不见,很难保持平衡,温嘉欣的保镖一松手,他就摔倒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等了半分钟,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更怕了,蠕动着身体贴到墙边,颤抖着声音说:“你们到底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绑架,是犯罪!!”
温嘉欣冷笑:“你也知道什么是犯罪。”说着抬了抬下巴,让保镖给他解开眼睛上的黑布。
重见光明,鲁娟弟弟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才看清温嘉欣长相,愣了一下问:“是你?”
“还认得我啊。”不等对方回答,温嘉欣便说,“既然认识我,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吧?”
他们现在是在套房客厅里,因为是小旅馆,哪怕是最贵的套房装修也很一般。
客厅面积不大,二十平不到,左边靠墙是温嘉欣坐的沙发,中间茶几,右边靠墙是电视柜,放着一台至少方方正正的旧电视。
他这会则靠在进门的墙壁上,温嘉欣侧坐用正面对着他。
但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电视柜旁边站着个黑衣黑裤戴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而男人肩上扛着一台录像机,正对着他录着。
他干笑出声:“温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温嘉欣却不打算和他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想知道买凶雇鲁娟杀害我妈咪的人是谁,你给我送过我妈咪的求救信,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可人在录像,他哪敢说啊,于是闭口不言。
温嘉欣见了,直接给保镖一个眼神,对方看了,走到鲁娟弟弟面前抬手就揍,他痛得嗷嗷叫唤起来。
揍完人,温嘉欣又问一遍他知不知道是谁,完了警告道:“你不要以为嗓门大就能有人来救你,这间旅馆早就被我包了,里里外外一个能救你的人都没有,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放你走,可你再敢装傻,别怪我让你横着出去。”
痛得龇牙咧嘴的鲁娟弟弟闻言,脸色渐渐苍白,哭丧着脸说:“温小姐,不是我不愿意配合,是我真的不敢说啊。”
温嘉欣却不跟他废话,让保镖继续揍人。
如此问一句揍一次,四轮后,鲁娟弟弟扛不住了,躺在地上用气音求饶:“我说,我都交代,你放了我吧。”
“快说!买凶让你姐姐鲁娟杀害我妈咪的人到底是谁?”
“是你二妈,陈宝琴。”
“她给了你们多少钱买我妈咪的命?有没有证据?”
“三百万,有、有转账记录,不过记录上不是她的名字。”
“是谁?”
鲁娟弟弟说了个名字,温嘉欣觉得有点耳熟,正思索着,便听找的私人侦探说:“是陈宝琴的弟弟。”
“我要记录。”温嘉欣克制着激动问,“记录在哪里?”
“在我住的地方。”
半小时后,温嘉欣拿到了鲁娟弟弟打印出来的转账记录。
虽然温嘉欣是块叉烧,徐美凤坐牢后她不但没多少难过,还觉得对方拖累了她。
徐美凤死后,她也没有为对徐美凤送来的求救信袖手旁观而感到愧疚过,甚至为了财产,同意不追究徐美凤的死因。
但要说她对徐美凤的死无动于衷,那也没有,收到死讯时她也有过难受,这会看着你转账记录上陈宝琴弟弟的名字,她也恨得咬牙切齿:“陈宝琴!你给我等着!”
……
同一时间,陈宝琴也念出了温嘉欣的名字。
在此之前,法官当庭宣布了这次庭审的结果——
温嘉栋因为蓄谋杀人未遂被判了十五年,温嘉琪因为是被利用,且不知情,再加上温荣生出具了谅解书,所以被无罪释放。
听完判决,温嘉琪喜极而泣,温嘉栋则大喊大叫起来:“不可能!爹地原谅了你,为什么不原谅我?!我不服!!!”
因为他情绪突然狂躁,工作人员赶忙过来拉他,准备把他带回监狱。
即将被拖走时,温嘉栋再也顾不上怨天怨地怨爹地,经过哭泣的陈宝琴面前时冲她喊道:“温嘉欣!妈咪!都是温嘉欣害我!”
陈宝琴闻言止住哭泣,用气声咬牙切齿喊道:“温嘉欣!”
第119章 温嘉欣之死下
这一天, 陈宝琴受到的打击不止温嘉栋要坐牢,还有温嘉琪不认她了。
收押所的条件并不好,吃的是粗粮, 菜是大锅炒的, 因为难熟,厨师会加很多水去煮, 让食物变得烂烂的, 难以下咽。
伙食差也就算了, 住的也不好,床是铁架子上铺着模板,垫的棉絮很薄, 躺在上面咯得人全身疼。
还是多人间, 里面住着七八个人, 进去的时间从几天到几个月不等,刚进去的一到晚上就偷偷哭, 待的时间长了的脾气通常不好。
温嘉琪活到三十多岁, 遇到的事说起来不少,但真没吃过什么苦。待在收押所里,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晚上一偷偷哭就会被人吼,心里的怨气一天高过一天。
站在法庭上, 听到法官宣布判处温嘉栋十五年有期徒刑时,温嘉琪都绝望了。
她以为自己也会坐牢, 也许时间没有这么长, 但她连收押所这十来天都熬不过,进了条件更差的监狱要怎么办?
那一瞬间, 温嘉琪想到了去死。
好在她爹地终究是疼她的,为她出具了谅解书,让她免于坐牢,温嘉琪喜极而泣。
刚从法院出来时。温嘉琪没有想过要和陈宝琴决裂。
虽然被收押时她心里对温嘉栋充满恨意,也很埋怨陈宝琴的狠心,但走出法院看到久违的太阳时,她释怀不少。
温嘉栋是利用过她,但他最终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陈宝琴是偏心温嘉栋,但这毕竟是她亲妈。
温嘉琪这么想着,却没料到上车后她和陈宝琴会因为谅解书的问题吵起来。
陈宝琴觉得她和温嘉栋都是温荣生的亲生子女,他能给她出具谅解书,为什么不能也给温嘉栋出具一份谅解书?又为什么不能不报警,遮掩下这件事。
在收押所的时候,温嘉琪也埋怨过温荣生为什么要报警,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就算要报警,抓温嘉栋就够了,他是罪有应得,可她是无辜被利用的啊!
但现在,温嘉琪已经不怨恨温荣生了,反而开始为他考虑。
听到陈宝琴的抱怨,温嘉琪很不高兴,便反驳说:“温嘉栋都给爹地下毒,准备毒死他了,爹地为什么要给他出具谅解书?又凭什么帮他遮掩这件事?”
陈宝琴当时就惊呆了,恼怒道:“嘉琪!你怎么能这么说,嘉栋是你亲弟弟啊!”
“你少跟我说这种话!你问问自己,他都利用我给爹地下毒了,他心里真的有我这个亲姐姐吗?”温嘉琪面若冰霜,“既然他心里没有我这个姐姐,以后我也不会把他当成弟弟!”
陈宝琴红着眼眶说,“嘉栋是做错了事,可他已经受到惩罚了啊,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他受到惩罚就能消除我这些天吃的苦吗?”温嘉琪情绪激动起来,不等陈宝琴回答便大声说,“不能!我告诉你,我现在只要一想起他利用我做的那些事,我就恨不得他死掉!坐牢都是便宜他了!”
“嘉琪……”陈宝琴不敢置信地望着温嘉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温嘉琪差点气笑,什么叫她怎么变成这样?变得可怕陌生的不是温嘉栋吗?他连亲姐姐都能害,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
陈宝琴的质问根本就没有道理。
但这话说出口前,温嘉琪肩膀先塌了下来。
她知道陈宝琴为什么会说这种没有道理的话,因为她偏心,心里眼里只有温嘉栋,她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女儿!
难过在温嘉琪心口蔓延。
其实她早就知道陈宝琴偏心这件事,从小到大,陈宝琴给她灌输的观念都是要让着温嘉栋,因为他,他们这一房在温家的地位才能这么超然。
等她长大了,周宝仪进门,还生了个儿子,陈宝琴又告诉她要争气嫁个好丈夫,以后帮助温嘉栋争家产。
那些年里,温嘉琪从没觉得陈宝琴给她灌输的这些观念有错,甚至将她的话奉为圭臬。
一是成长过程中,她确实因为温嘉栋的存在,感受到了一些特殊对待,最直接的,周宝仪进门后不把三房放在眼里,却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二房。
二是她身边很多人,或者说很多家里有兄弟的女孩子,都是这么被教导的。她们的人生都被寄托在了男人身上,出嫁前是父亲、哥哥、弟弟,出嫁后是丈夫以及儿子。
所以她从来不觉得嫁个好男人,帮助温嘉栋争财产有什么问题,也从不觉得陈宝琴的偏心有错。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甘心的呢?
可能是在她炫耀温嘉栋能继承百亿资产,而温月反问他继承的资产和她有什么关系时;
也可能是温嘉栋失去生育能力,她想争财产,陈宝琴却表现得不屑一顾时;
还有可能是是她被温嘉栋陷害给温荣生下毒,陈宝琴跟着温嘉栋指责她,以及真相曝光,她毫无理由地偏袒他时。
温嘉琪不得不承认,她以为陈宝琴对温嘉栋的一点偏心,份量其实远比她知道的要重得多。
温嘉琪早就认清现实,也已经受够了!
这会面对陈宝琴的指责,她心里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反正我和温嘉栋两个人,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选!”
温嘉琪强硬起来,陈宝琴便弱了下去,喊道:“嘉琪……”这是想打感情牌。
温嘉琪却不想听,直接对着司机说:“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面露犹豫,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陈宝琴连忙说:“这是在大马路上,你要停车干什么?”
“我不想再跟你待在一起,行了吗?反正你心里只有温嘉栋,有没有我这个女儿都一样!”温嘉琪说完又冲司机吼,“我让你停车!现在!我要下车!”
见她态度坚决,司机没办法,只好靠边停车。
温嘉琪推开车门走下去,陈宝琴跟着下车,边去拉她边说:“嘉琪,你不要闹了!”
“谁跟你闹了?你自己想一想,每一次我和温嘉栋闹矛盾你都是站在哪一边?一次又一次,我也是有心的啊!”温嘉琪一把甩开她的手,“既然你心里只有温嘉栋这个儿子,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跟温嘉栋断绝关系,二跟我断绝关系。”
“嘉琪……”
陈宝琴一脸痛苦地望着温嘉琪,却迟迟没有做出选择。
温嘉琪抬手一抹眼泪,转身说道:“我会尽快从家里搬出去,以后没事你不要再找我。”
说完,转身离开。
……
陈宝琴虽然偏心,但从没想过女儿会跟她决裂,到医院时她眼睛都快哭肿了。
下车前陈宝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化妆盒,打开对着镜子照了照,本想遮掩一下红肿,想到即将被转移去监狱的儿子,犹豫片刻合上了化妆盒,下车直接走进医院。
上到温荣生病房所在楼层,但还没走到病房区域就被保镖拦住。
这不是陈宝琴第一次被拦在病房外,自从被温荣生下令赶出医院,她每次过来都会被这样拦住。
所以这会陈宝琴还算平静,让保镖去请示温荣生,她觉得温嘉栋都坐牢了,无论如何温荣生都应该给她一个解释。
但去请示的保镖出来后,依然摇头说道:“抱歉,温先生不想见您。”
之前每一次,保镖请示温荣生得到肯定答案后,陈宝琴都会干脆离开,因为那时候她还有顾忌。
但现在,想到儿子被判刑十几年,女儿又和她决裂,陈宝琴受不了了,抬高声音问:“他到底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你再去问问温荣生,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保镖面露犹豫,陈宝琴吼道:“去啊!”
保镖无奈,转身又去了病房,但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不见。
陈宝琴一听就炸了,想突破保镖往里冲,但没跑几步就被拦住,保镖为难道:“陈太,温先生说了不见您,您不要为难我们了。”
“我为难你们?是他在为难我!”陈宝琴大喊大叫起来,“温荣生!你这个懦夫!你敢把亲儿子送进监狱,为什么不敢见我!温荣生!你出来啊……”
虽然温荣生住的这层是VIP病房,房间数量比下面楼层少,价格也高,所以入住率相对没那么高。
但陈宝琴嗓门太大,叫喊声不止吸引了同楼层的病人和家属,把楼下的人也吸引了过来,估计不用半天,消息就会传到外面记者耳中。
病房里的温荣生收到汇报,考虑片刻,决定让人把陈宝琴放进来。
一进病房,陈宝琴就向床上躺着的人冲去,像是要揍他一顿出气,但还没靠近温荣生就被保镖给拉住了。
揍不了人,陈宝琴开始语言输出,骂温荣生冷血,连亲生儿子都能送进监狱。还说他偏心,给温嘉琪出具了谅解书却不管温嘉栋。又骂温嘉欣,说是她算计的温嘉栋,也应该坐牢。
温荣生任由她骂,并不吭声。
陈宝琴以为他是心虚,骂够了终于冷静下来,让他想办法把温嘉栋救出来。
温荣生的回答非常干脆:“我办不到。”
陈宝琴抬高声音:“你为什么办不到?是你把嘉栋送进监狱的!”
“宝琴,你讲点道理,嘉栋真的是我送进监狱的吗?”温荣生看着陈宝琴说,“我养了他三十几年,不说做得有多好,至少没有亏待过他。可他是怎么对我的?他给我下毒,害我整日躺在这间病房里出去不得,能多活一天都要庆幸,我报警抓他,真的有错吗?”
“可他是你儿子啊!”
“正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不能继续纵容他,他今天敢对我下毒,不让他受到教训,明天就敢做出更恶劣的事,”温荣生苦笑道,“宝琴,我活不了多久了,不可能替他收拾一辈子烂摊子。”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让他坐十几年牢啊!”
陈宝琴当然知道温嘉栋做错了,可他今年都三十一了,再坐十几年牢出来都四十多了,一辈子都要过完了。
温荣生不可能替他收拾一辈子烂摊子,难道就能看着他一辈子就这样毁掉吗?
何况……陈宝琴大声说,“你说要给嘉栋教训,行,可做错事的只有他一个人吗?明明那些毒药是温嘉欣弄来的,为什么嘉栋要坐十几年牢,温嘉欣一点事都没有?”
温荣生也很头疼这一点。
虽然警方没有抓到温嘉欣的辫子,但他早已认定她参与其中,对她和温嘉栋,他一样的失望。他选择报警,是希望能给他们两个人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他们并不能为所欲为。
但警方抓人是要讲证据的,他们找不到证据,温嘉欣又一点悔过的意思没有,拒不交代,他也没有办法。
温荣生叹气说:“我不打算再管温嘉欣了。”
陈宝琴气笑了:“所以你管嘉栋的结果,就是让他坐十几年牢,不管温嘉欣的结果,就是让她逍遥法外?”
她双手合十,朝温荣生鞠躬,“我求求你,你不要管嘉栋了,你放过我儿子吧!”
“宝琴!”
“你别叫我的名字!当初你和我拍拖,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会对我好,可这些年你扪心自问,我受的委屈少吗?”
陈宝琴愿意给温荣生做二房的原因并不单纯,香江是繁华大都市,但这也意味着想在这里生存并不容易。
她家庭普通,自身也没多大能耐,相貌算不错的,可和娱乐圈里的那些大美人又没法比,她也没什么才艺,所以没想过进娱乐圈。
在温荣生之前,她也拍过几次拖,男友中条件最好的也不过是在中环上班的白领。但对方家庭也很普通,父母基本给不了帮助,和他结婚,三十岁前能付上首付都算好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父母也对她百般挑剔,搅合得他们很快分了手。
那之后陈宝琴就想明白了,与其嫁给一个本事没多大,父母眼睛却朝天看的懦弱男人,不如找一个有钱有势的,哪怕没名没分。
然后陈宝琴就遇到了温荣生。
当时他不过三十岁,身材高达,仪表堂堂,出手又很大方,陈宝琴很快沦陷。所以虽然刚开始跟他的目的不单纯,但陈宝琴也是真心实意付出过感情的。
嫁给温荣生做妾时,陈宝琴犹豫过,因为二房意味着温荣生不会离婚。但他说会对她好,她答应了。
但男人易变,何况是温荣生这种成功男人。
没几年他身边就又有了其他女人,甚至把人迎进了家门。他对她的感情迅速淡去,渐渐忘了当初的诺言,如果不是她肚皮争气生了个儿子,日子会过成什么样真不好说。
陈宝琴很快认清了现实,精力都投入到了儿子身上,对温荣生以笼络顺从为主,她以为只要自己能稳得住,温家迟早会是她儿子的。
结果忍到最后,她得到的却是儿子坐牢,女儿和她决裂的结果!
陈宝琴越说越激动,又想扑上去和温荣生打一架,但她依然没能靠近他,很快被保镖拦住。
温荣生被她骂得血压上升,但最后好歹是稳住了,只是脸色非常难看:“陈宝琴,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你问自己没有我,你能过上现在的日子?能站在这里和我闹?温嘉栋会变成这样,都是你惯的!”
“温荣生!说话要讲良心!什么都是我惯的?这些年你管过嘉栋吗?如果不是徐美凤给他下药,他能变得这么极端?”
陈宝琴愤怒吼道,“你哪来的脸埋怨嘉栋给你下毒?现在的结果,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还想要孙子,想家和万事兴,简直笑话!你早就众叛亲离了你知不知道?”
“陈宝琴!”
温荣生怒吼,刚下去的血压又上来了,吼完就捂住了胸口。
医生连忙上前,劝他不要激动,也有人让陈宝琴不要刺激她,前者听了劝,让人把陈宝琴送回去。
陈宝琴一路挣扎,但没什么用,很快被塞进了车里,而且左右都有保镖,她想逃下车都不行。
直到轿车驶入温家,停在房子门口,陈宝琴才重获自由,得以下车。
保镖怕她返回医院,没有撤走,就跟在她身后。
不过陈宝琴没有返回医院的意思,她不瞎也不蠢,当然能看出温荣生已经打定主意。
她抬脚走进客厅,上楼梯,到了温嘉琪房间门口。
犹豫片刻推门进去,就见里面乱糟糟的,好些衣服摊开放在了床上。再走到衣帽间,里面同样凌乱,留下的都是过季的衣服,今年新买的都不见了。
包、项链、手表等不容易过时的物品则一样没留。
陈宝琴仓惶出门,刚下楼就看到许管家,问:“嘉琪呢?她房间怎么空了?”
“大小姐她……”许管家吞吞吐吐说道,“她、她收拾东西搬出去了。”
陈宝琴脑袋一晕,脚步踉跄了一下,许管家赶紧扶住她,将她引到客厅沙发坐下,安慰说道:“二太太你不要难过,也许大小姐只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你不懂,”陈宝琴流着泪说,“她在怨我,她不会回来了。”
说完又朝许管家摆手,表示自己要静一静。
许管家犹豫了会说:“那二太太您有事叫我。”说完准备推下去,但刚走几步想起什么,“对了,二太太,有一封您的信?”
陈宝琴沉浸在痛苦里,过了许久才问:“……什么信?”
“我去拿给您。”
很快,许管家拿了个信封出来,递给陈宝琴时说,“您之前好像收到过一封类似的信?”
沙发上躺着的陈宝琴抬起头,望向许管家手里拿着的信,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信封,表情严肃起来。
也不难过哀嚎了,拿起信便上了楼,进房间才拆开。
这次的信依然很薄,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看清照片的瞬间,陈宝琴愣住了。
照片像是从外面对着客厅偷拍到的,距离有点远,人物也有点多,但陈宝琴不会认错沙发上做过伪装的女人是谁,更不会这么快忘记地上躺着的男人长相。
再加上旁边黑衣黑裤男人身上扛着的录像机,陈宝琴想起不久前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温嘉欣在调查徐美凤的死因!
“好啊!”
陈宝琴咬牙切齿地喊,“温嘉欣,我没有去找你麻烦,你倒是盯上我了!”
如果说陈宝琴只是痛恨温嘉欣,却没有认真想过要怎么报复她,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想跟她鱼死网破了。
反正动手是坐牢,不动手等温嘉欣向警方报警,她也是要坐牢。
既然结果一样,不如连她一起带走!
……
拿到陈宝琴买凶杀人的证据后,温嘉欣没有立刻报警,因为她不知道温荣生会不会继续护着二房。
而且有了证据,陈宝琴就成了她手里的孙猴子,再逃不出她的手心,什么时候进监狱在她一念之间,她实在没必要在温荣生死前,因为这事和他闹矛盾。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解决掉温月。
温月身边保镖多,开的车都是防弹的,自己还会咏春,想对付她,车祸刺杀都没有用,还可能弄巧成拙。
温嘉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下毒比较稳妥。
但温荣生报警后,全港的铊盐都被管制,就算知道渠道她也不敢去买,容易暴露,只能选择其他毒药。
只是大多数能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基本都是化学品,而她并非化学专业,会知道铊盐都是以前偶然看过相关案例,短时间内想找到类似效果的毒药并不容易。
不过只要计划能成功,再辛苦温嘉欣也愿意。
她一边找人去调查易家的佣人情况,一边找人弄了几张出入证,伪装后频繁出入香江各大高校图书馆。
这天中午吃过饭,温嘉欣如常伪装一番,换了辆低调的车前往香江大学附近。
因为不想暴露身份,被人知道她正在做的事,所以她出门没有到保镖,而且没把车开进学校,再附近小巷找了个位置停车,准备步行进校。
停好车,温嘉欣对着后视镜照了照。
镜子里的她皮肤微黑,眼型和鼻子都通过化妆有所调整,再架上一副黑框眼镜,刘海剪成齐的,长发分成两半扎起低马尾,戴上鸭舌帽,看上去很有学生气,甚至像书呆子,和平日形象大相径庭。
温嘉欣相信,就算是熟人站在她面前,肯定也不敢任她。
稍稍拨弄刘海,温嘉欣拿起副驾驶上放着的大众款式书包,背上推开车门走出去。锁好车门,温嘉欣将车钥匙放进书包最里面,抬脚往前走。
走到路口,温嘉欣正准备拐弯,却听到一阵骚动。
她左看右看,见路口所有人都看向她身后,才慢半拍转身往后望去,就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后疾驰而来。
那一瞬间,温嘉欣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她跑不了!
因为恐惧,她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仿佛有千斤重,别说跑,她想挪动步子都难!
她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可直到那辆黑色轿车向她逼近,也没有人冲出将她推开。意识到今天可能是自己的死期,泪水模糊了温嘉欣的双眼。
虽然泪眼朦胧,但被撞上的前一秒,温嘉欣仍认出了驾驶座上坐着的人。
“陈……”
“砰——”
温嘉欣刚发出声音,人就被撞得飞起十数米,然后落在了十字路口中间。
“叭叭——”
“呜呜——”
因为有人从天而降,十字路口一片混乱,喇叭声此起彼伏,在这吵吵嚷嚷的声音中,温嘉欣眼前景象渐渐失去色彩,直至变成一团漆黑。
温嘉欣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