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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5

    丁奇呆滞了好久,没等他有反应,冬迟就走了过来,招呼了一声。

    “走吧。”

    云夏看冬迟走过来,第一时间眼睛就看向了他的手。

    不知道冬迟是那只手打的,她两只手都看了看,还没收回视线,冬迟就开口问:“看什么,怕我打人?”

    男生这会儿又是那副欠兮兮的笑,语气戏谑地反问,说完又补了一句,像是自嘲,“我又不打你。”

    云夏听到这话脸一热,低着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担心你的手疼……”

    很小的声音,但还是能够听得到,正要抬脚往外走的冬迟一顿,视线落在云夏垂着的眼睛上,却只能看到女孩的睫毛一眨一眨。

    他勾了下唇,像是回答她。

    “不疼。”

    在一旁站着的丁奇跟一堵墙一样,既没被人搭理,也没被人在乎。

    他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丁奇很有眼色,出了门口,说了声“有事先走一步”就飞溜溜地跑了,就剩下云夏和冬迟一路。

    回学校的一路,云夏一直时不时注意冬迟的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冬迟那一拳给自己的手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很低,就算表面没有,但肯定会有疼痛。

    云夏想到这,眼睛又一偏,落在身旁人的手上。

    然后那只手就停下来,冬迟侧过来对着她,开口说道:“我真的不疼。”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被发现,云夏心里一慌,脸瞬间变红,慌乱点头,“哦”了好几声。

    她低着头,只听到头顶一声很浅的笑。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因为刚才被发现,云夏现在一直低头看着路面,不敢把视线偏到冬迟身上。

    气氛沉默了好久,冬迟突然开口问她:“你不好奇那些话的真假吗?”

    云夏脚一顿,刚想说自己相信他,又想起自己以前对他的那些误会,低着头开口:“对不起,之前那样误会你。”

    冬迟视线落在她低着的脸上,勾唇一笑:“你不是给我道歉过了吗,何况我又没生你气。”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还很认真,下一秒话锋一转,又开始那副欠欠的笑,嘴像淬了毒连自己也不放过:“何况那个人说的那么信誓旦旦,你不害怕我是真的被人包养?”

    云夏摇了摇头。

    “你不会。”

    冬迟刚想问怎么不会,才张开唇,云夏就开了口:“你不是那样的人。”

    “以前我有那样的误会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了解你,又恰好发生了那些容易让人引起误会的事,加上我把你平时的那些玩笑当了真,但现在,我知道你,如果那些容易产生误会的事再发生一遍,再听到你说的那些玩笑,我绝对不会继续那样的误会。”

    云夏说完这么一长串话,视线也一直看着对方眼睛。

    冬迟像是愣了一瞬,短暂到好像那怔愣的一瞬只是云夏眼里的错觉,下一刻,男生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勾着唇笑,“你现在很了解我啊。”

    一句话里的每个字都勾着笑,语气低低的,像是反问,也像是某种意味不明的强调,云夏一下脸热,心跳一慌,思维一下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好在冬迟放过了她,没再继续说其他什么。

    刚走进学校门口,机构员工就给冬迟打了电话过来,冬赫阳还真让员工带了自己去医院检查,冬迟那一拳的力度掌控得刚刚好,能感受到疼但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机构那边也没让冬迟承担这趟在医院的钱,好说好歹才把冬赫阳请回了学校。

    有冬迟在,冬赫阳自然也不愿意再这个机构辅导,云夏一直担心因为这一拳那个人会来找冬迟麻烦,但几天也没有个动静,她才逐渐忘了这一茬。

    只是忙来忙去,都已经忘了雅思这回事,钟雨来问她的时候,云夏还在整理这段时间的理综试卷。

    “云夏你雅思考得怎么样?”

    云夏一下才记起今天是出雅思成绩的时间,“我还没有查。”

    从考完试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把这个考试抛在了脑后,甚至都没管成绩什么时候出,现在出了也不着急。

    看云夏气定神闲的样子,钟雨还以为是因为她信心足,感叹道:“我要是英语跟你一样就好了,我也就笔试做题行,口语差一大截儿。”

    云夏整理好卷子用书夹夹住,开口说:“口语你去外国读书之后会本土化的,不用担心。”

    钟雨听到这个嘿嘿笑了笑,“希望我能如愿以偿申请到心仪学校的offer。”

    云夏:“你一定可以!”

    钟雨看她笃定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正要夸回去,冬迟就回来了,她只能从座位上站起来,本来还想继续和云夏说话,眼睛一看到冬迟,就看见对方那张冷着的脸。

    也不是冷,就是冬迟平常脸上都有带着点笑,一旦不笑起来,就给人冷冷的感觉。

    但还不等她问,已经上课后,钟雨就只能走了。

    云夏也注意到冬迟的表情,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果不其然,中午冬迟就没回教室。

    程文文也觉得奇怪,问她:“冬迟今天怎么没来教室学习?”

    云夏:“我也不知道。”

    她低着声,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莫名的失落。

    不是因为冬迟不在,而是因为她不知道他不在的原因。

    中午每天来教室学习的人很多,冬迟每天都在,今天不在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云夏想到他上午的表情,又控制不住地担心,题也写的不专心。

    一中午时间过去了大半,冬迟也没来教室。

    云夏正写着题,后门传来几声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是丁奇。

    丁奇一脸着急忙慌的表情,站在后门处,伸头喊她,云夏本能觉得是有关冬迟的事,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出去。

    丁奇没等她走进,就把事情告诉了她。

    “迟哥倒霉了,冬赫阳那狗比把机构举报了,还举报冬迟未成年无证教书。”

    云夏听到这话脸色霎时一白,“冬迟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知道啊,冬赫阳这个贱人,”丁奇提到冬赫阳就是气,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担心,“迟哥也联系不上,我还是机构的其他老师告诉我的。”

    “骂的,这个冬赫阳真的有病,又没碍着他什么事,他自己不上就不上,举报个屁啊。”

    “服了,就算不会严重到什么程度,迟哥也肯定交不成了,说不定还要没收所得……”

    “冬赫阳这狗比怎么不去死啊?”

    丁奇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连续输出对冬赫阳的辱骂,云夏在旁边沉默了好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紧着的心里想的全是冬迟。

    后面回到教室,云夏一道题没做,一直等着下午的时间。

    午自习结束,前后门陆陆续续有班上人进来,每有一个动静,云夏都会望向门口,但每一次都不是冬迟。

    听到教室后门一声“迟哥”,云夏以为冬迟来了,头再次转向后门,只看到帅宇赫匆匆忙忙进来。

    帅宇赫一进来看到冬迟位子上没人,一下丧气。

    程文问问他:“你迟哥怎么了?”

    帅宇赫:“还不是冬赫阳那小子,举报迟哥在校外辅导机构上班,好像直接举报到教育局那边去了。”

    帅宇赫也是一脸生气,一屁股在冬迟位子上坐下,憋着一肚子火。

    “啊,这啥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程文文不说举报,连冬迟竟然在外面辅导机构教课都不知道。

    帅宇赫没好气道:“还不是那小子自己说出去的,下面班都知道了,然后传到我这,估计都成新闻……”

    他正说着,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冬迟的名字,他转过头就看到冬迟从后门口路过,一下从位子上弹起来,追了上去。

    云夏也看到了冬迟,但她只能坐在位子上。

    没过多久,帅宇赫就带着消息回来,一进教室就是一句“卧槽”,“给我吓回来了,好多领导,迟哥站在一堆人中间还面不改色的。”

    “迟哥不会被开除吧?”

    “你想什么呢,学校会把第一名流放出去,再说迟哥只是个学生,顶多批评教育。”

    “这冬赫阳真是,以迟哥的水平开辅导班算是悬壶济世了,他闲着没事去举报干嘛?”

    “还能干嘛,见不得别人好呗,他那个人巴不得迟哥出点什么事。”

    教室里一堆人叽叽喳喳,另一边办公室里,班主任郝万才和教导主任宋彰两个人好不容易送走领导,又转回办公室问冬迟。

    “你好端端的去那辅导机构教什么课?”郝万才皱着眉开口问。

    冬迟刚被批了半天,这会儿还是一脸云淡风轻样,比班主任郝万才还要无所谓得多。

    “闲着没事干,赚赚钱。”

    话说的随意,但也确实是事实。

    “你又不缺钱,至于这么着急吗?”郝万才不解,偏偏他教了冬迟这两年多,也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叹了口气。

    旁边宋彰主任到没这么和颜悦色,眼睛直冒火,“三千字书面检讨,一个错字都不能有,写好了交到我这来。”

    他把学校这边的处罚说完,又说:“这次只是批评教育,下次可不一定了,没给你记过算是给一次机会,离高考也不差多少天,这一年心平气和,别搞出什么其他幺蛾子出来。”

    冬迟“哦”了一声,等宋彰主任走了,郝万才还是不放心,叮嘱道:“要是真有什么困难给老师说,我记得你那个叔叔也想要帮你,别自己一个人偷偷干着干那。”

    “我没困难,在辅导机构教课又不只是赚钱,我自己也在巩固,这种有百利无一害的事为什么不做?”

    冬迟无所谓地这样说完,眼前班主任又要开始新一轮教育,他即使制止说道:“放心,我现在不干了,以后我绝对遵纪守法,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第二次。”

    冬迟说完郝万才还要说些什么,冬迟直接摆摆手,丢下一句“我要去写检讨了”就走了。

    然后一回到教室,就被一堆人簇拥过来,一路追着他,直到他坐回座位上。

    “迟哥你没啥事吧?那些人说啥啊?”

    “冬赫阳那小子没事找事,欠收拾。”

    “……”

    “你这是要干……”

    帅宇赫话说到一半就看冬迟拿了张纸出来,“检,讨……写检讨书?”

    冬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好像没把这当回事一样,拿着笔就开始写内容,好像一个写过无数遍检讨的人,完全不用思考,落笔就是一串字。

    “见世面了,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见迟哥你写检讨书,哈哈。”有人看到这状况又开始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程文文转过来看他,“只写个检讨书就没了吗?”

    “没收了点所得。”冬迟语气还是一排无所谓。

    “啥?还没说了钱?”程文文有点惊讶,看着他,“那你还不心疼坏了?”

    冬迟爱钱如命人设不倒,听到这露出点心疼的表情,“是啊,心疼得快要病入膏肓了。”

    程文文切了一声,知道他在开玩笑,转而又说道:“你什么时候在校外教的辅导班,也不给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报个名,接受一下未来理科状元的辅导。”

    听到这话,连一旁的帅宇赫也附和说:“对啊,我也是听丁奇说才知道些详细情况,这不公平,迟哥你告诉丁奇都不告诉我,不会除了丁奇还有别人知道吧?”

    这句话一落,一直默默低头写题,实则注意力全在冬迟身上的云夏一愣,笔尖在纸上一滑,干净的纸面上出现一道细短的黑色笔迹。

    冬迟听到这笑了声,“不还有冬赫阳知道吗。”

    一提到冬赫阳,帅宇赫就是气,“那么多辅导机构他不举报,我看他就是嫉妒你。”

    上课铃打响,围在冬迟位子上的人回了座位,冬迟也没管老师子啊讲什么,课上继续写自己的检讨书。

    云夏开口想说什么,可又找不到该说什么话。

    问‘没事吧’,刚才他又说了,只是写检讨。

    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老师讲的题上面,云夏瞥眼,视线落在他不停动着的笔上,就看到首行第一句就是——

    本人教书未半而中道崩殂。

    直接套进了陈情表,难怪写那么快。

    这封三千字的检讨书冬迟下午就写完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一下就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宋彰不在,他直接放在了办公桌上,出来准备去吃饭,就碰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冬赫阳。

    冬赫阳一看到他,嗤笑了声,冬迟视线只从他身上掠过,正要走,冬赫阳就说:“听说你那千辛万苦打工赚来的钱被收了些,真是辛苦啊,要是你朝我狗叫几声,我考虑施舍你一点。”

    冬迟回头看了,不仅没生气,反倒勾唇笑了一下,看他一眼收回视线,说:“行啊,不用太多,把你全身上下衣服脱了我买个二手差不多了。”

    冬赫阳听到这话还没意识到冬迟什么意思,只想到自己一身名牌,不屑地说道:“我这身衣服都够买下你这个人了。”

    “嗯,”冬迟像是完全不在意这话,站在原地看着他,由于个子高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冷淡淡撂下一句,“那你可以脱了。”

    听到这话,冬赫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冬迟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肌肉一下皱在一起,“你……”

    没等他说话,冬迟已经不想在浪费时间下去,转而说道:“买卖人口犯法,处罚可比教课外辅导重得多。”

    他说完就走,只留下冬赫阳一个人在原地有气无处发。

    去食堂吃了饭,还没回到教室,半途中手机就收到了一串消息,是辅导机构的小群,里面一百多条未读消息,他简单地说了些情况,通知了自己将不在机构继续辅导的事,就退出了群。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学生就发来信息问他。

    【私下继续给我补课,行不】

    发信息的是一个男生,叫李子毅,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价钱多少就行,你开口,时间也由你】

    李子毅家里有钱,说话也格外的豪气。

    冬迟回了消息过去:【不补了,你请其他专业老师其实是一样的】

    李子毅直来直往,看到这句消息也没继续说什么。

    一整天直到晚自习一下,云夏都没开口问有关这次的事,出了学校,她远远看到冬迟走在前面,追了上去,但只是跟在后面一点的位置。

    台阶一阶阶走下,直到最后一节台阶,冬迟的脚一停。

    云夏霎时刹了车,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但冬迟只是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过去。

    她往前看过去,就看到路口停了一辆保时捷panamera,这辆车她不是第一次看见,只是这一次,车门处站了一个中年男人。

    云夏听到对方喊冬迟“阿迟”,一下就想到,这可能就是丁奇口中的那位叔叔。

    冬迟走过去,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云夏就看到他上了车。

    一直到车开走,云夏才往前走。

    车里,冬迟坐在后座,一开始并没有讲话,他知道这次的事能这样轻松揭过,辅导机构那边也没有多大损失,杨综珂肯定是在其中出了力。

    于是他开了口,说了声:“谢谢。”

    突然听到后面的人开了口,杨综珂脸上一笑,对着后视镜里的人说:“这都是应该的,你还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本来应该我们大人来处理。”

    说完,气氛又沉默了下来,杨综珂透过后视镜看到冬迟的表情,知道他现在又想起了他爸妈,开口说道:“以后就不要在校外找这些工作干,你还是个学生,本来就不用想钱的事。”

    冬迟:“我不是因为钱。”

    杨综珂听到这话沉默一瞬,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想花父母留下来的钱,每花一分你都会想到他们,花一分少一分,好像他们留下来的东西也少了一分,但那些钱本来就是他们留给你的,他们肯定不想你因为他们的不在生活变成另外一种轨迹,他们肯定是想你好好读书之外也好好地玩,像其他学生一样有娱乐,而不是除了学习就是打各种工赚钱。”

    杨综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每一个字都落进了冬迟耳中,他很少听长辈说这么多话,很多时候都是没在认真听的状态。

    只是这一次,他听得很认真。

    话听得认真了,情绪就容易被调动,冬迟垂着眸,手无意识地扯着校服外套的衣角。

    好久,才开口说了句:“我闲不下来。”

    父母出事之后,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坚强,甚至坚强到冷血,不哭不闹,生活一如既往,只是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但这对他也没造成什么困难。

    只是他所有的情绪都不外露,所以没人知道,他是个很难遗忘的人。

    住在那个房子,只要闲下来,周围每个角落、每一样东西都能让他回忆起父母还在的时候,细致到他们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哪怕再过平常,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得病,冬迟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他记忆太过好,记得太清楚,所以只能让自己忙起来,感官都累了之后,就会少感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换个地方住吧,来叔叔家里住,”杨综珂知道只要在那个房子里住着,那些东西就会一直提醒他父母的逝去,“叔叔没有孩子,你爸妈撑着最后一口气交待我把你照顾好,一直以来你不愿意。”

    “我一个人可以。”

    冬迟开口道。

    杨综珂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这孩子倔,如果不是自己想通,别人再说什么也没用。

    车一直行驶到冬迟家小区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之前,冬迟还是对杨综珂说了一句:“我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会找叔叔你帮忙。”

    说完就下了车。

    杨综珂透过车窗,一直看到冬迟进了小区里,刚要开车,手机嘟地响了一声。

    冬迟:【周日请你吃大餐聊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