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辞往远离苏以安那边的床边缩了缩,因为理亏,所以苏以安拿枕头砸他他也没躲。
趁人之危这种事情真的不太光彩,连谢不辞自己都觉得,无论苏以安现在有多生气都是理所应当的。
昨天谢不辞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玩了那么多年,什么类型的都见过,他还偏偏只对苏以安念念不忘到毫无节制的程度。
现在他知道了。
他和苏以安之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是最亲近最和谐的。
苏以安会在相连的时候抱住他的脖子,情到深处轻轻咬住他的锁骨,还呜咽着喊他的名字。
这是谢不辞知识范围以外的东西,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种时候,居然是喊全名才显得最色情。
那些个喊哥哥喊老公的,跟这个相比完全都不在一个层级。
而且不强迫的话,苏以安不会很抗拒,他们也很合拍。
最主要的是,谢不辞对他,还挺真情实感的。
除了砸过来的那枕头,苏以安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就在谢不辞犹豫着要不要道个歉的时候,苏以安已经面色平静的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走下床。
“等下,你听我解释。”
“不是我把你抢回来的,我问了你半天密码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先把你带过来……”
“我真的是想好好照顾你来着,还给你煮了醒酒汤。”
“虽然你也没喝上……”
谢不辞越说声音越小,觉得苏以安随时可能开口骂他。
但苏以安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嗯,知道了。”
“你重新加热一下送到对门吧,懒得折腾的话不喝也行,把雪团接回来,带着孩子去对门找我。”
不对,这太不对劲了。
虽然谢不辞说不出苏以安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但这么平静且完全不追究就是不对!
“你……”
“闭嘴,头疼死了不想理你。”
话音落下紧接着就响起了谢不辞卧室门被撞上的声音。
哦,这样啊。
谢不辞抓了一把自己刚睡醒乱七八糟的头发,连睡衣都懒得换,裹了个厚外套就抓着车钥匙按电梯下楼。
生怕回来晚了苏以安就反悔了。
这次起床的时间真的是早上,谢不辞回自己家别墅的时候刚好赶上雪团吃完早饭。
然后在谢夫人的视角看就是,谢不辞跟后边有人追他魂一样风风火火的跑进家门,还顶着个鸡窝头,脸没洗睡衣也没换,进门没搭理任何一个人,直接给孩子拿厚衣服,套上就要带孩子走。
“咋的?下边托关系了?对咱家不满意呗?”
“不满意到投胎还得把你儿子带走?”
谢不辞头都没抬,给孩子穿衣服的动作也没停:“没有,我回来再跟你说啊妈。”
这话亲妈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没干好事,但觉得他都把孩子带走了,起码做什么会有点顾虑,索性也就没搭理他。
谢不辞喊走了家里一个司机,在回公寓的路上跟补课似的爬小群里的消息看他到底错过了昨天晚上多少剧情。
慈善晚会当晚没发什么奇怪的请柬,甚至连苏以安跟沈伊的订婚时间也没确定。
蒋泽说,他走了以后,晚会流程挺无聊的,也就是拍卖敬酒一些个没什么意义的情节,苏以安也没跟要玩命似的看见酒就往自己嘴里灌。
据说没急着订婚是因为沈伊给求了情,说想让苏以安把孩子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看到这的时候谢不辞还挺有危机感的。
沈伊是真的喜欢苏以安,他愿意给人绝对的尊重,哪怕他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苏以安就一定没法做到跟谢不辞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还能尊重苏以安处理事情的方法与节奏。
单单是这一点,貌似就已经能甩谢不辞好几条街了。
抱着雪团上电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敲了门以后,雪团刚看见苏以安就特别开心的喊爸爸,还专门伸出小手让苏以安抱。
谢不辞也带了孩子将近两个月,却几乎没遇上过这种待遇。
时间过得挺快的,一转眼雪团就已经八个月大了,有专门的育儿嫂带着,现在也开始能用单音节字或者不太完整的小短句表达自己想干什么了。
雪团在苏以安手里比在他手里活泼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分开了挺久的原因,谢不辞能看出来的苏以安再抱到雪团的时候挺高兴的。
谢不辞去对门自己家把昨天剩下的那锅醒酒汤倒掉,然后又准备材料煮了一锅新的。
端着醒酒汤重新站在苏以安面前之前,谢不辞还特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钱。
这次是他有错在先,如果给了钱能让苏以安不那么介怀的话,他确实应该给。
而且他俩这个关系,奇不奇怪跟给不给钱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谢不辞没料到,他把银行卡递到苏以安面前,苏以安却没要。
他看见银行卡的时候显示愣了一下,随后朝谢不辞开口:“这次就不要了,你收着吧。”
“就当是我给雪团准备的压岁钱了。”
苏以安知道谢不辞在这方面给钱从来不含糊,也就没问到底有多少。
“那你……你什么时候走?”
谢不辞本来想问为什么一定要走,但话到了嘴边,想起这么多年苏以安过得有多辛苦,便觉得不合适,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明年春天吧。”
仔细想想,这地方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但苏以安还想在这跟他爸过个年。
不然于他而言,真想走不是一个破户口能拦得住的。
他也很清楚,钟家只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omega来联姻罢了,他就算不在也不影响钟家利用他这个工具。
“去哪,往后做些什么,也都打算好了?”
苏以安看了一眼举着玩具拼图朝他笑的孩子,沉默许久才叹息似的挤出来一句:“没有。”
“但是我不缺钱,我不会过得很艰难,我也一开始就和沈伊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想结婚。”
“我已经很累了,放过我吧。”
之前那些介怀多年的,总在找幼稚方法报复做发泄口的,苏以安都已经懒得回忆了。
那会确实天天都有事情做,也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变成了那种自己都唾弃的人。
时间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他连回头看看都觉得怪没必要了。
生孩子不容易,当时他也真没考虑过这对孩子来讲有多不公平。
苏以安现在,只想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完,结婚也行,能摆脱挂着名号却一门心思只想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的爹就行。
他不跟谢不辞吵,目的也很单纯。
就只是不想让谢不辞插手。
“走了还会考虑回来看看雪团吗。”
苏以安手里攥着跟孩子玩的同一张拼图的碎片,视线从来没离开过雪团,在谢不辞的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他红着的眼眶。
他扯出一个笑来,摇了摇头:“不了。”
“雪团大名叫谢栩,他是你的孩子。”
谢不辞看不出苏以安面上的笑有一丁点勉强的成分,就好像弧度都是无数次练习以后精打细算好的,可是他不开心,他也一点都不想笑。
“可是他也是你生的,我说爱你不信,他说你也不信吗。”
“他不会说,等他长大了,他也不会记得我。”
谢不辞想反驳,确切的说,是想挽留。
他没想用孩子捆绑苏以安,如果苏以安愿意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带着孩子和苏以安一起走。
算不得勉强,是他自愿的。
“要上班你可以先走,下班之后我会主动把雪团给你送回去的。”
谢不辞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离开前还轻轻给关上了门。
他是想苏以安跟他好好说话,但不是这样刻意委曲求全,畏首畏尾的怕再呛他就会再多出些麻烦的好好说。
他很想管。
可他不清楚苏以安到底想要什么,也说不清做什么才不叫帮倒忙,所以为了不破坏这难得的气氛,他们不适合继续交流。
到了公司以后,谢不辞一整天的工作都心不在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想法都会往外冒,却没一个有用的。
直到收到季文璟的消息:[你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苏以安跟沈伊结婚?]
谢不辞回了个问号。
然后季文璟的消息继续发过来:[据我初步目测,结婚以后户口一定会变,他就能达到离开钟家的目的。]
之前苏以安提前说过找了张老板帮忙,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前面都铺垫好了,谢不辞觉得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你是不是想说,他提前找过张老板了,张老板也答应了会帮忙?]
[我爹说,这事张老板管不了,也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插手,他是想玩最后一次,然后睡到苏以安就算翻篇。]
[对了,补一句,当初传包养的时候,他们没睡过。]
谢不辞盯着屏幕沉默了许久。
张老板想玩完再过河拆桥,苏以安根本做不了什么,因为没有地位和能力抗争。
被骗身子也只能哑巴亏。
再加上苏以安那个什么事都做最坏打算坐万全准备的性格,他估计也早就做好了跟沈伊结婚的打算。
谢不辞在聊天框里打字:[那现在苏以安被骗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