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见
最初，只是一家郊外的化工厂爆炸了。
有毒气体当场外泄，不过这家老板意外地很良心，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局面，没有引起过多的伤亡。
而场面是从化工厂们接连爆炸开始起变得不对劲的。
那些毒气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了，哪怕负责去清理现场的雇员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也不能阻止他们逐个在绿烟中缓缓倒下。他们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活生生地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了。
紧接着，街边的花坛，小吃店的后厨，就连随处可见的下水道都开始慢慢地泄露出毒气。
这些毒气瞬间放倒了不知道多少哥谭人，但直到这步，多灾多难的哥谭市民们都没崩溃，只是争先恐后地往医院里涌。
“别挤！排队，排队！”护士努力维持着秩序，将几个挤成一团的人分开，“别造成踩踏！我们已经在全力救治患者了，很快就会空出床位——”
他的声音被轰然倒塌的天花板压碎了。
“事态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严重，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面色凝重地看着实时新闻。收治了病人的医院开始被毒气炸弹轰击，运气不好的人当场失去了生命，运气好些的能努力往外逃，可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铺满了一层有小腿那么深的绿色浓烟。
人们像蚂蚁一样奔逃，浓烟被气流卷起，于是很快的，街道就重归宁静了。
“我在加速，”布鲁斯的话很简练，“杰森的信号源越来越近了，前方有一个小仓库，他和小丑很可能在那里面。”
“我等您的好消息。”阿尔弗雷德说。
勒维娅静静地坐在电视前。
实时新闻闪了闪，小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好像在高声大笑，身后的罗宾被绑在椅子上，满头是血，昏迷不醒。
她看着小丑猩红的嘴开开合合，在镜头前转来转去，紫色的领带像上吊的绳子一样紧紧地缠在他的颈间。
“……如果可爱的小蝙蝠找不到我，每过两小时，我就会引爆随机数量的炸弹。”小丑的声音忽远忽近，“至于炸弹的位置嘛，啊哦！我一个不小心启动了一个……”
镜头短暂地被归还给了记者，在晃动的世界中，勒维娅看见了一间正在熊熊燃烧的公寓。
“……不。”
“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问道，“发生什么了？”
“杰森不在这里，仓库里的人是小丑找来的替身演员。”蝙蝠侠缓缓地抬起胳膊，打开便携电脑，“……等等，我又收到了五个和杰森身体里的追踪器一模一样的信号，都在这附近。”
“时间不多了，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提醒他，“需要我联系超人吗？”
“不行，”蝙蝠侠连犹豫都没有，“应该有人陪着小丑越狱了，在不能确定有没有精神系罪犯出逃的情况下，超人绝对不能去哥谭。”
他跳进战机，向着最近的一个信号点飞去。
“我们可以看到GCPD正在派出拆弹组的警员，”在引爆炸弹的期间，小丑会短暂地退出新闻频道，于是记者们争分夺秒地报道着新消息，“小丑预告了几个他即将炸掉的目标！警员们现在正全速向炸弹所在的位置前进！”
“可这真的是明智的决定吗？”镜头切换到另一个记者，“GCPD的装备真的能保护警员不受毒气的干扰吗？那些警员真的知道他们要面临什么吗——啊啊啊！”
画面剧烈颤抖了起来，几辆警车被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出去，躲在高楼内的记者结巴着，近乎是惊悚地从碎裂的玻璃窗后爬起，颤抖着让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爆炸中心。
“哦，别这么紧张。”小丑甜蜜的声音沙沙响起，“真抱歉我提前启动了这次的炸弹……警官们都还好吧？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端坐在镜头前，面带微笑的小丑，右边则是记者镜头中地狱一般的哥谭俯瞰图，尖锐的鸣笛声和建筑物倒塌的巨响不绝于耳。
“当然，这也是事出有因，”小丑拍拍手，“大家都似乎没什么参与感！完全不热情！这很不好！”
记者含泪怒视着镜头，在她的脚下，警车的哀鸣声被滚滚袭来的绿烟掩住，渐渐弱了下去。
“所以我为这场游戏添加了些乐子——”小丑起身，揪住罗宾的头发，将他拖到了镜头前，“我会发起一场电话投票。”
“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担忧地听着蝙蝠侠沉重的呼吸，“您还好吧？”
这已经是第五个仓库了。
这也是他第五次将所有的守卫打晕，潜入后才发现‘小丑’和‘罗宾’都是假的了。
“我很好。”蝙蝠侠再次打开便携电脑，“……只剩最后一个仓库了，我很快就会把罗宾救出来的。”
然后他会和罗宾一起带着小丑回到哥谭，将这次的危机解除，一如既往。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当他闯进最后一个仓库，并拆开那个巨大的礼物盒时，他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但没有。
因为礼物盒里只有一个沾着血的信号发射器。
“我知道最近罗宾的身高变化让所有人都津津乐道，”小丑捏着罗宾的伤口，逼着他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在交班——算了，这和今天的主题无关。”
他用力甩开了罗宾，对方狠狠地砸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又开始迸出血来。
“一场电话投票，决定这只小鸟的生死。”小丑轻巧地拎起一根撬棍，“如果他死了，我就推迟一次爆炸——这也许会给你们挤出两小时的时间，向亲人倾诉爱意，或者向天上的某个神明祈祷，又或者……你们也可以期盼蝙蝠侠再次将我抓进阿卡姆。”
他用冰冷的撬棍轻轻地拨弄着罗宾裸//露在外的皮肤：“在投票开始前，你要不要说点什么？可爱的小鸟？要知道很多人都对你的印象不好，更喜欢最开始的那个罗宾——”
罗宾急促地呼吸起来，他看起来要哭了，于是小丑将摄像机拉近，好让所有人听见罗宾的声音。
当他拿着摄像机的手离罗宾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时，罗宾浑身的气势骤然一变，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上半身从地上弹起来，狠狠地咬了小丑的手。
紧接着，他被一撬棍打倒在地。
罗宾反而因此大笑起来，笑声因为疼痛而颤抖着，可里面藏着满满的傲气。
“去你的！”他骂道。
密密麻麻的信号在屏幕上亮起，最后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小丑笑脸，笑脸下方拼出了小小的哥谭。
蝙蝠侠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转身跳进发热的战机里，将动力开到最大的同时开始关掉安全系统，他一个接一个地摁下那些按钮，让战机能飞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韦恩老爷——”老管家想要劝告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蝙蝠翼速度过快的话，您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亲爱的，人总是需要做出更好的选择的。
你看，如果你在一开始就决绝地抛弃了罗宾的信号，选择返回哥谭拯救更多人的话，你不仅可以把我抓回阿卡姆，还能救下你的罗宾。
可你太信任我了……我承认我很喜欢与你正面对决，但一成不变的食物偶尔也会令人难以下咽，所以我将菜式变了变。
你还喜欢吧？
这道菜我准备了很久，每个细节都足够完美，这才能骗你离开哥谭，在外面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的同时，又不能及时赶回哥谭。
而人性总是会碰撞出奇妙的火花的……你猜罗宾会被哥谭人的人性烤熟吗？
“卡珊德拉，”勒维娅轻声说，“过来。”
黑色的小金鱼静悄悄地游到她身边，她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自己设计的义警服，特制的匕首正在她的腕间闪着危险的冷光。
“去把她救下来，”勒维娅指向屏幕里的克拉拉，“越快越好。”
杀手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黑暗里，像她们初次见面一样，高效，听话，带有强烈的攻击性。
小丑很会玩心理战。
他打开了他安装在爆炸目标附近的监控头，于是几张慌乱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当他们从电视里看见自己的身影时，所有的庆幸瞬间荡然无存。
只要一通电话，说你同意处死罗宾，小丑温柔地说，我就推迟这次爆炸。
克拉拉赫然在这些被选中的‘幸运儿’中，摄像头的画质不太好，但勒维娅能看清她眉心处的疤痕。
她似乎在协会总部里，手里握着马克杯，桌上的文件刚签到一半。
而第一个打出电话的就是她。
“我投‘不处刑’，”她冷静地说，“就这样，挂了。”
屏幕里的她放下手机，继续检查起文件，不像是决定了一件可以左右她生死的大事，更像是拒绝了一次拙劣的推销。
“——好的！蓝方得一分！”小丑完全没有动怒，在手边的白板上画了一道蓝线，“距离下次爆炸还有一小时五十七分钟，还有人想要打电话吗？顺带一提，所有人都可以进行投票，只要有电话就行！”
第二通电话打进来了。
“我……我投‘不处刑’，”是个吐字不太清楚的小女孩，屏幕里的她踮着脚，费力地用着桌子上的座机打电话，“妈妈说，做人要善良，不能害人。”
“好的，亲爱的。”小丑依旧不急不忙，又画下了一道蓝线，“蓝方，第二分！”
韦恩庄园里只剩下了勒维娅和阿尔弗雷德，她从电视前起身，轻轻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像只苍白的鬼魂。
“……嗝，”在不知道多少次蓝方得分后，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出现了，“我……嗯咕……我要投‘处刑’。哈哈哈……让那个蝙蝠怪人和臭小孩捣毁我的生意，我要让……嗝！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醉得很厉害，但小丑完全不介意：“好的！那么红方终于得了一分！”
“为了庆祝红方的得分，”他欢快地说，“我会给你的账户转一百美元！”
于是场面开始失控。
很快就有纯看乐子的人打来了电话，问如果自己投给‘处刑’，自己会不会也收到一百美元。在得到了小丑的肯定后，他毅然决然地投了‘处刑’一票。
反正不亏嘛，在挂断电话前，他这么说道，这次炸弹炸了，说不定下次就轮到我被炸了，那为什么不试试推迟呢？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多人意识到了下一次的爆炸很可能会轮到他们头上，虽然仍有人在坚持为‘不处刑’投票，可红线的数量开始暴涨，要不了多久就能和蓝线持平。
勒维娅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但她想出去。
不，不对，不是‘想’，而是‘需要’出去。
……可她出去能干什么，给毒烟送击杀提示吗？
但她最后还是听从了自己的生物本能。
在勒维娅走到大门前时，老管家适时地出现在她身边，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勒维娅佩戴上特制的防毒面具，给她整理好了衣领。
他似乎和多年前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优雅靠谱，但勒维娅发现他鬓角多了几根白发。
“早些回来，”她推门而出时，阿尔弗雷德轻声说，“勒维娅小姐。”
“……”她不敢回头，“我会的。”
她迈进浓重的绿色中，身影越来越远，毒烟被她的脚步卷起，懒洋洋地勾着女孩的裙摆，像是溺死之人的哀叹。
虽然电视里很热闹，可街上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空易拉罐掉到地上，惊起一片浓雾。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活动反应都会被放大，哪怕你只是转了下脑袋。
勒维娅就在这样的死寂里回头，对着一片阴影唤出了水液——她给自己留了足够自卫的量——几支毒飞镖被拦下，利爪终于现身，灵巧地跳进了毒烟里。
“所以猫头鹰法庭为什么这么坚持要杀我？”勒维娅将自己的意识虚虚地搭在‘线’上，随时准备摇人。
利爪扭了下脖子，好像在努力理解她的话。
“你可以不死，”它结结巴巴地说，“但你必须将琥珀金还给法庭——这是我们的最低要求。”
勒维娅：“……？”
琥珀金？她哪来的琥珀金？
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那本写了她名字的笔记本。她一直默认法庭没来得及对过去的那个自己下手，但如果他们已经做了小动作，并正在观察她的反应呢？
……如果法庭给曾经的她注射了血清和琥珀金，并决定观察她与这些玩意融合得如何呢？
……等等，她记忆重置时身体状态好像也因为能量包重置了，那血清和琥珀金还在吗？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利爪似乎默认了她不愿交出琥珀金，瞬间展开了攻击。
——生物本能把我叫出来不会就是为了打擂台生死战吧？！
勒维娅勉强避过第一击，用水液强行禁锢住了利爪的手臂，结果利爪人狠话不多，直接把那只动弹不得的手给撕了，硬生生摆脱了束缚。
第二击的目标是她的头颅，好在生物本能此时终于起了点作用，勒维娅提前躲闪开。
利爪完全不气馁——倒不如说它根本没有气馁的情绪——一脚蹬向勒维娅，它的动作太快，勒维娅只能倒地，勉强闪过能把人踹到心脏停搏的一脚。
柔软的毒烟瞬间涌了上来，它们敲打着厚实的防毒面具，努力想找到任何可以钻进去的缝隙。
一柄利刃割开了绿雾，夕阳血红色的光晕也一同照射了进来。然后它深深地捅进了勒维娅的肩膀里，像固定标本一样将她固定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利爪摘下了她的防毒面具。
勒维娅屏住呼吸，可毒烟已经开始刺激她的眼睛，火上浇油的是，利爪此时掰开了她的嘴，用利刃在里面敲敲打打起来。
“奇怪……？”在反复敲击同一颗牙齿好几次后，利爪茫然地歪了歪头。遇到了命令之外的情况，它的脑子显然不够用了，只能傻乎乎地一手拿着防毒面具，一边在不断咳嗽的目标嘴里摸来摸去。
他的疑惑没能持续多久，因为目标突然笑了起来。
“所，咳咳，所以……法庭都把琥珀金藏在了利爪的这颗牙齿里了，对吧？”
利爪想要抬手刺穿目标的太阳穴，但它的手突然动不了了。
咦？
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我飞出去了，可我的身体明明还在那里啊——
它想张口说点什么东西，但整颗头颅，连带着牙齿里的琥珀金都被紧随其后的水液压成了碎末。
勒维娅缓缓地爬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生物本能为什么要不断催促她出去送死，主动链接‘线’了。
源源不断的能量正从‘线’的那头传递过来，一部分的她因为能量带来的剧痛而呻吟，另一部分的她冷静地审视着自己的身体，询问自己的能力是否有所提升。
“你，你没事吧！”在她低头缓解不适时，那个叫斯蒂芬妮的女孩不知道从哪跑出来，大着胆子跳到了附近的车顶上。她在努力避开车下堆积的毒烟的同时向她大喊，“我看见你和那个什么东西打架了！你还清醒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把防毒面具戴上？！”
勒维娅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防毒面具。
她的手臂开始转变成某种危险的，炫目的液体，像是阳光下的珍珠贝母，也像是杰森初学画画时，一塌糊涂的画板。
她好像想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线’的那头终于察觉到她无法承受更多的能量，主动切断了链接，只留下了海浪的气味。
可切断得还是有些迟了。
“不需要了，”她从未感到如此平静，如此安心，“给你吧。”
她的身体因为过多的能量开始了无法逆转的崩坏，但能力也在提高——她能感觉到一部分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待在哥谭的某处，安静地，冷漠地缠在人类的手腕上。
提问，这会是谁呢？
想都不用想。
她甚至能‘听到’杰森毫无规律的心跳声。
她走到斯蒂芬妮面前，将防毒面具放在她手边，顶着女孩惊疑不定的眼神向她的目标而去。
落在身上的撬棍停滞了一瞬间。
杰森吐出一口血，他疼得只能半眯着眼睛，视野一阵清晰，一阵模糊。
……不知道哪个混蛋开的头，打电话投票时顺带问了句能不能打罗宾一棍。
……小丑照做了。
……然后更多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是打完了对方要求的棍数？他艰难地昂起头，努力地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
首先清晰起来的是小丑的脸，他正拄着血迹斑斑的撬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是周边的环境，破旧的仓库与他昏厥过去前并无区别。
——等等，这是涨潮了吗？
杰森不是聋子，他在被绑到这里时就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海浪声，可这间仓库所处的位置应该不在涨潮区——不然墙角会有湿润的，或是干枯的海洋植物。
而现在，海浪声越来越大，腥咸的水不知何时已经积起了浅浅一层，刚好盖过他的脚面。
小丑仍在看着他。
杰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正覆盖在自己的身体上。
撬棍呼啸而来，杰森本能地闭眼，但几秒后，疼痛并未袭来——他反而听见了小丑恼怒的声音。
海水越来越多了。
因为被绑在椅子上，他的小腿已经彻底浸泡在了海水里，可伤口并未传来被盐水刺激的灼痛感。
杰森几乎是茫然又眩晕地看着一层水膜挡在了他的面前，半根撬棍都陷在水膜里，小丑想把它拔出来，但水膜宛如502胶水在世，将撬棍死死地卡在了里面。
察觉到杰森的视线，水膜动了动，分出一小团水液飘到他的脸边，小心地碰了碰他血淋淋的唇角。
很温柔的动作，让杰森莫名想起了勒维娅。
“好吧，突发的意外情况！”小丑双手叉腰，海水没到了他的膝盖，使得他走路时得小心翼翼的，“倒计时还有五分钟……呃。”
涨潮的速度越来越快，海水已经淹到了杰森的腰部，围绕着他的水膜不断鼓动着，很是在兴奋，不过杰森觉得它们更像是在迎接什么东西的到来。
小丑显然也感到了不对，他回身打开电子屏幕，快速地查看起他安装在城市里的监控。
“……我在哥谭？”杰森瞥到了几个他有印象的建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不对，我应该在……等等，那你是骗我的……”
小丑少见地没有嘲笑他的天真，他甚至关掉了直播设备，全神贯注地喃喃自语起来。
“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他泡在冰冷的海水中，低声说道，“快些，小蝙蝠侠，快些回来……我应当被你亲手解决，而不是——”
嘭的一声，仓库的灯灭了。
海水泛起了莹莹蓝光，微小的，脆弱的浮游生物在杰森的腿间穿行，墙壁反射出波纹，让整个仓库仿佛变成了水族馆。
“——而不是什么？”
杰森痛苦地低吟一声，声音像是在他耳边炸开，带来隆隆作响的回音。
他听见不可名状的低语，巨大的黄眼睛挤在一起，在海面下好奇地和他对视，山一样的躯体正缓缓移动着，不断地向他靠近。
“停下，”小丑朝那个人影举起枪，“现在，立刻，马上停下。”
人影轻笑了起来：“……你以为这还是你的主场吗？”
模糊的对话，和仿佛隔着好几层薄膜的爆响。杰森迷迷糊糊地抬着下巴，看见脑袋没了半个的小丑倒进海水里，溅起一片猩红的水花。
他的脸被捧住了，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杰森因此本能地蹭了蹭那只手。
“……勒维娅？”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嘘——别说话，杰森。抱歉我来晚了，还疼吗？”
杰森感觉自己的意识正慢慢地滑向未知的黑暗，他因此努力瞪大眼睛，想要对抗这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量。面前的人影很模糊，在海水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因此想起炸鸡店前的那次相遇，勒维娅站在路灯下，长长的发丝因为灯光而微微发亮，整个人都显得很不真实。
她现在看起来也很不真实，比起他熟悉的那个姐姐，她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仙子。
而这让他感到不安。
小丑此时突然爬了起来。勒维娅随即捂住了杰森的耳朵，他因此没能听见任何声音，只看到小丑猛然摁下了一个遥控器。
海水开始沸腾，燃烧，杰森也终于到了极限，他在陷入那片静谧的安眠地前，最后看到的是海水中飘荡的裙摆。
“酒神因子，唔。”勒维娅站在因为炸弹释放出的热量而翻滚的海水中，微笑着看向小丑，“很棘手的东西。”
“这么想想，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比起如临大敌的小丑，她此时反而更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我既弄明白了过去发生了什么，又救下了杰森，还能最后清理一下酒神因子……无论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这都是完美结局。”
小丑冲她开了几枪，珍珠贝母一般的液体飞溅而出，却阻挡不了她的步伐。
海水漫过他们的胸口，勒维娅挽过小丑的脖颈，将自己的额头和他的相贴。
“我能把同样古老的琥珀金碾碎，”她从小丑的绿色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你也会被我碾碎吗？”
“……我还会归来的，”小丑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我不会如此轻易退场，到时候，哥谭和蝙蝠侠将会笼罩在我投下的恐惧中——”
“别傻了，”勒维娅笑了起来，她能感到海中的东西正在靠近，不断地呼唤着她，“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几秒后，仓库终于因为炸弹和海水而倒塌下去。
把小丑扔进海里费了勒维娅一会儿工夫。
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无论是抬手还是走路都有点费劲，只能慢慢地在这片海滩上走着。
她能感觉到‘本体’正一边召唤她，一边在海中游动，这也意味着她作为工具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勒维娅不回应，她转身，想再看看哥谭。
……这一转身就把她吓了一跳，表面淬火的蝙蝠战机当着她面坠毁在了离她只有几十米的地方，沙子飞得漫天都是。
……战机的舱门开了，蝙蝠侠踉踉跄跄地跌了出来。
勒维娅静静地看着布鲁斯咳嗽着，干呕着拽掉了头盔，露出他血迹斑斑的脸。
他正不断地流着鼻血，眼球也因为充血显得十分狰狞，正常来说他应该赶快去医院，而不是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想拉起她的手。
海水在他们脚下的礁石间盘旋，荧光蓝色的藻类随着水流无声舞动，映亮了勒维娅空洞的眼睛。
布鲁斯握住她的手，又松开，反手抱住了她，他低声咳嗽着，拼尽全力地想让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但只能发出一些古怪的气流音。
勒维娅犹豫了一会儿，她努力地抬起逐渐融化成液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杰森安全了，”她说，“小丑不会再出现了，阿福没事，不过卡珊好像还没回家——记得去找她，布鲁斯。”
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颈后，布鲁斯又尝试了一次发声，依旧没有成功。
“我要走了，布鲁斯。”勒维娅感觉到‘本体’终于发现了她的位置，已经朝这边过来了，“我很抱歉——”
“不……等等……”
布鲁斯似乎支撑不住自己了，他踉跄着跪倒在了礁石上，海水带着藻类轻吻着他的膝盖。
他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勒维娅的手。
冰凉又美丽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他努力去抓，却还是只能看着这些珍珠贝母一般的液体流过他破烂的手甲，滴进勒维娅裙边的海水里。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明明几天前，她还在陪着卡珊德拉在花园里抓虫子啊。
布鲁斯还记得她挖到半路被一只半个手掌大的天牛吓了一跳，卡珊德拉眼疾手快，猛挥铲子当场制服了那只倒霉天牛。铲子上沾了泥巴，勒维娅的侧脸因此遭了殃，不过沉迷抓虫子的两人都没发现，最后还是布鲁斯主动过去提醒的。
他还记得勒维娅少见地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她的眼中。那时候的她看起来鲜活多了，更像个正值青春的少女，而不是早熟的孩子。
布鲁斯抬起头，海浪拍得他满脸都是水，勒维娅因此有些分不清从他眼眶里滑出的究竟是血，是汗，还是最不可能的泪水。
“我爱你，”他说，“我爱你，勒维娅。”
“和我回家吧。”他说。
勒维娅几乎被吓到了。
她下意识地想松手，但布鲁斯抓得那么紧，像是终于抓住了那根垂下来的蜘蛛丝。
海中的巨兽此时向自己的造物发出了轻柔的呼唤，鲸吟一般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也让她做出了选择。
“抱歉，父亲。”她努力对布鲁斯露出最后一个微笑，“这就是结局了。”
海浪卷来，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不见了。
像是完成了使命似的，海水开始退去，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被留在了礁石之间。
布鲁斯捡起了它。
这件有了些年头，还吸饱了水的西服外套轻轻地晃动着，像是一件不够称职的告别礼。
————————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鸡汤来咯！！！！！
第一次搞这么煽情，不太会写，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被刀到（抹汗）
算是回收了之前的疑问：为什么法庭要追杀勒维娅。因为她真的是利爪预备役啊！血清和琥珀金都注射了，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迪克爸妈啪的一下嘎了，大片的血迹激活了勒维娅身体里后备系统，直接把她记忆清零还顺手刷新了下状态。
emmmm番外也许可以写利爪if线？
勒维娅要短暂下线了，接下来的几章都是亡妻回忆录的画风（？）
首先是布鲁斯视角，之后的还没确定，迪克和杰森谁先来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发出喜悦的叫声）
以及我个人的恶趣味：
罗宾的命价值两小时又一百美元。
无论杰森死不死，讽刺意味都拉满了——而且最后投‘处刑’的人比‘不处刑’的人要多。
第32章
第一位
布鲁斯从战机里走出来时，脑袋里完全是一片空白的。
阿尔弗雷德说得没错，长时间驾驶速度过快的蝙蝠翼的确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接着又硬生生承受了坠毁时的冲击力，还能站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他还不能停下。
当勒维娅的信号也在哥谭里消失时，他收到了阿尔弗雷德打来的通讯。
“韦恩老爷，”他敏锐地察觉到老管家的声音有些不稳，“勒维娅小姐出了韦恩庄园，我想她是去支援罗宾了。”
布鲁斯强行压住身体的不良反应：“……她向着哪边走了？”
“我想她往海边走了，”阿尔弗雷德快速敲打着键盘，“我……”
“阿福？”
他听见管家颤抖的呼吸。
“……还请快些，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说，“我感觉很不好。”
这仿佛是某种预兆，当蝙蝠战机离哥谭越来越近时，布鲁斯发现海水不知何时已经漫过了街道，毒气似乎正在被这些海水吸收着，绿色的烟雾越来越透明。
就在他驾驶着战机在哥谭上空盘旋时，海边不远处的一处废弃仓库突然倒塌了——海水淹过了一排又一排的建筑，但似乎只有那处的仓库被淹得最厉害。
他降下战机，找到了昏迷的杰森，他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薄膜，因此没有在水中窒息。
布鲁斯将他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可小丑不知所踪，勒维娅也一直没有出现。
布鲁斯坐在不断发出警报的战机中，他无视掉弹出的黄红标志，再次启动过载的战机。当升上半空时，布鲁斯终于在不断闪烁的屏幕中看见了海边的人影。
他得先检查一下勒维娅有没有受伤……布鲁斯忍住呕吐感和头晕，强行将战机的速度拉到最高，向着那个朦胧的身影飞去。
然后他还得问小丑去哪了，把小丑抓回阿卡姆病院后，他会把下周的体检提前，尽快弄明白勒维娅的身体状况——也许可以把扎塔娜叫过来，她对魔法侧很熟——这些纷纷扰扰的思绪宛如杂乱的乐章，在他的脑袋里不断跳动。
但当战机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时，布鲁斯发现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彻底过载的战机一头扎进了沙滩里，可布鲁斯已经顾不上这台可怜的战友了，他几乎是狼狈地摸索起舱门开关，手指因为眩晕不断地发着抖，眼前也忽明忽暗。
但他还不能停下。
勒维娅站在漆黑的礁石滩上，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一团眩目的流体，海水在她的裙边流动着，像是要卷走她一样。
布鲁斯粗暴地扯下自己的头盔，将它扔到一旁，甚至没去看它的落点。
他有很多话想对勒维娅说。
他想说自己在房间里藏着给她的礼物，准备等到她和卢修斯开完记者会就给她；他还想说要是迪克回来后发现你不见了，绝对会哭上好久，又跟我吵好久的架；还有杰森，他的伤势有些重，他醒来后会想见到你的。
如果这些不够，那还有卡珊德拉和阿福，他们也许正等在韦恩庄园里，期盼你能够回去。
布鲁斯握住勒维娅的手，又改变了主意，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想说话，但嗓子在此刻罢了工，轻微的脑震荡更是让他一开口就想吐，于是蝙蝠侠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脆弱的，可笑的气流声。
有冰冷的东西拍了拍他的背。
勒维娅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她说杰森没事，小丑不会再出现了，还提到了阿福和卡珊德拉——布鲁斯因此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要走了，布鲁斯。”勒维娅说。
她几乎从来没这么称呼过他，阿福因此在私下里经常暗示他得多和勒维娅聊聊天，或者出去看个电影，吃点可爱小甜食，别一天到晚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盯着她，勒维娅不会读心术。
“不……等等……”
那么虚弱，那么恐慌的声音，布鲁斯几乎不敢相信它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他彻底站不住了。
被水打蔫了的蝙蝠半跪在勒维娅身前，拉着她的一只手，努力运转他的大脑，想要说出些动人的，能够留下她的话。那些他曾倍感肉麻的词语不断从记忆中闪现，布鲁斯努力将它们组合到一起，又被海浪拍散了思绪。
“我爱你，”最后他只能将自己的心从冷硬的战甲中剖出，递到她的面前，“我爱你，勒维娅。”
摆了一整桌的甜点，深夜蝙蝠洞里散发着热气的花茶，早餐盘子里的可颂面包。
那些温暖又遥远的记忆在此刻被翻出，他曾经认为这些画面还会上演千百次，因此对这些日常不以为意。
“和我回家吧。”布鲁斯说。
而勒维娅的回答是那件沉重到他几乎拿不住的西服外套。
但他还不能停下。
他现在需要立刻回去找杰森，确认他的生命体征是否依旧平稳，接下来要给蝙蝠洞打去通讯，检查卡珊德拉是否成功回到庄园里，还有阿尔弗雷德的状态如何。
然后要处理小丑的同伙，和那些大着胆子借机入室犯罪的罪犯，骤然升高又退去的海水也许会对某些建筑造成伤害……他还不能……还不能停在这里。
“阿福，”布鲁斯跪在礁石上，开启了便携电脑，“你还在吗？”
“我在，韦恩老爷。”老管家看着没了头盔的蝙蝠侠，在几秒后，他露出了一种布鲁斯不太熟悉的表情。
“您……”他问道，“您哭了吗？”
布鲁斯后知后觉地摸到了面上温热的液体。
“——这不重要，”他说，“我需要哥谭现在的状况。”
“海水吸收了大部分的毒雾，现在普通的防毒面具也能挡住残存的毒烟了。”老管家说，“阿卡姆精神病院里只有几位病患成功逃脱，卡珊德拉带着一个金发女孩回来了，她说她砍断了一位名叫‘线索大师’的罪犯的手，不过走之前还记得给他止了血。杰森少爷刚刚来电，他听起来有些糊涂。”
他说完这些话后，通讯频道内忽地陷入安静，管家没敢问出那个问题，蝙蝠侠也没敢打破这片沉默。
灾后重建费了哥谭甜心很大的劲，他的眼下出现了憔悴的青黑，狗仔们拍到的他也不再微笑。哥谭人猜他一定是被小丑吓坏了，所以才短暂地展现出了靠谱的一面。
但等到罪犯们被哈维统统关进了牢房里，精神病们被蝙蝠侠统统锤进了病院后，那个他们熟悉的小王子又回来了，他气色好得惊人，哪怕面对着死亡角度的镜头也能摆出最好看的姿势。
“……抱歉，你说什么？”布鲁西甜心收回思绪，看向那个举着话筒的记者。
没人对他在这场记者会上走神发表任何负面意见，倒不如说他们很喜欢哥谭小王子散发出的快乐和松懈，记者们因此友善地低笑起来。
“请问勒维娅小姐今天为什么没有出席呢？”举着话筒的记者问道，他也在笑，神色很是轻松，“是因为终于忍受不了您的罢工，所以愤然抗议，才没有出席今天的记者会吗？”
记者们笑得更大声了。
而布鲁西甜心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微微张开了嘴巴，蓝眼睛里浮现出了十成十的茫然。
有几个比较认真的记者察觉到了他神色的异常，他们不笑了，担忧地皱起了眉。
“——事实上，我们的确有一些消息要公布。”卢修斯接过话题——永远如此靠谱，永远如此忠心——他总是这么认真，记者们因此安静下来，等待这位总裁的问题，或是答案。
卢修斯目视前方，每个从嘴唇里吐出的字都坚定异常：“勒维娅小姐目前处于失踪状态。”
一片死寂。
那个最初站起来问勒维娅为什么没有来的记者愣愣地转动脑袋，看着同行们和自己一样不敢置信的表情。
卢修斯还在说话，无非就是一些听似有用实则打太极的话术，将她失踪的原因糊弄了过去。他接着表示很遗憾告知大家这个消息但我们也在尽力寻找她，如有消息请立刻联系韦恩集团……那么今天的记者会就开到这里。
“这应该是这段时间你需要忙的最后一件事了，”卢修斯拍拍自家不靠谱老板的肩，他们此时正在往停车位走，“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别把自己累着了。”
“当然，卢修斯。”布鲁西甜心露出他招牌的甜美微笑，“下次见！”
他的确很累，当他终于回到韦恩庄园里时，他是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卧室走的。庄园里静悄悄的，迪克还没从外太空回来，杰森半睡半醒，卡珊德拉直接躲了出去，这里因此安静得像一片昂贵的墓地。
他关上卧室门，哪怕他小半个月没在这里出现过，阿福也依旧完美地履行了管家的义务——床铺整洁柔软，拍松了的枕头软软地堆在床头，让人很想趴在里面睡得昏天黑地。
他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倒在了枕头小山里，不过他的腰立刻被藏在里面的盒子硌了一下。
……什么东西？布鲁西甜心掏出那个有些重量的丝绒盒子，它看着有些眼熟，所以他几乎没过脑子地打开了它。
一款昂贵又美丽的项链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日光从窗帘缝中溜进了房间，旅程终点刚好停在项链上。镶嵌在珍珠旁边的蓝宝石因此反射出海浪一般的光晕，虹光闪闪，很是漂亮。
布鲁斯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几个星期前的他很少见地在没被阿福催的情况下，主动去给勒维娅选了礼物。展柜里的珠宝闪闪发光，经理好像在给他介绍这款项链用了多少颗珍珠，镶嵌在上的蓝宝石又用了什么工艺打造……
当时的布鲁斯根本没继续听下去，直接敲定了这款项链。
这似乎是某种预谋已久，也似乎是某种一时兴起。虽然两者在材质上天差地别，可布鲁斯选定它的理由是，它看起来很像勒维娅那套演出服上的装饰。
他记得和勒维娅第一次见面时，她被哭泣的迪克抱住，险些摔倒在舞台上。塑料小球和劣质蓝玻璃组成的‘项链’因此扬起，又掉回女孩的颈间，在舞台灯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现在回想起来，布鲁斯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演出服长什么样了，但他却奇迹般地记得那串廉价的装饰物。
布鲁斯听见自己绵长的呼吸，他的胸口很堵，也很难受。眼睛火辣辣的疼，连带着面颊也发起了高热。
他慢慢地将手中的项链贴在了面部皮肤上，冰冷的珠宝似乎短暂地缓解了这突如其来的热量，却让他愈发难以呼吸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看见有水珠顺着项链滚落，在枕头上印出一个又一个的深色圆点。
……这本该是用于庆祝的礼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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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人读懂我的恶趣味，老爷拉着女主手的那一幕，如果换个滤镜就是某个场景才会出现的特殊姿势（……，老爷甚至还说了我爱你（（
怎么样，项链的场景很温馨吧（递鸡汤）
第一位嘉宾专场结束！
（有人说小爸文学真的给我笑麻了，打字的手都在抖，想起来一次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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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要番外有多人分结局（挠头）我倒是能写，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看……
第33章
第二位
杰森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神奇。
他从小就开始在犯罪巷里挣扎求生，母亲在清醒时会给他带回点什么东西，父亲则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不过当时的他并不觉得难过，毕竟和别的孩子相比，父母双全的他甚至可以算得上幸运。
和母亲不同，父亲每次回家都像在‘好爸爸’和‘坏爸爸’之间反复横跳。有时候他热情地用胡茬去刺杰森的脸，往他的手里塞糖和纸币，有时候他踏着重重的脚步，提着拳头走向母亲和杰森。
“你爸爸是爱你的。”母亲摸着他的头发说。
是吗？杰森想，他顺从地趴在母亲身边，感受她温热的手指。
今天回家的是‘好爸爸’。
父亲几乎是快乐地跳进了家门，他神采飞扬，把茫然的杰森抱了起来，猛亲了他几口。
“去看马戏吗？宝贝。”父亲笑着问他，“我搞到了两张票！”
那简直像一场迷幻的梦境。
鲜艳的布料，喧嚣的人群，他闻到烟味，香水味和快餐的肉味。帐篷里的座位很挤，推着小车的售货员们吵吵嚷嚷，巧克力和棉花糖在盒子里堆成小山，偶尔因为车轮碾过地上的凸起而弹动几下。
几粒爆米花滑出桶外，掉在杰森的脚边，父亲拉着他挤开人潮，终于把他们塞进了椅子里。
开场表演是一只披着漂亮毯子的小象，它顽皮地将皮球扔向观众席，杰森接住了它，又在小象期待的目光中将皮球扔了回去。
小象熟练地用鼻子接住了它，摇摆着脑袋，驯兽师催促着它快些回到幕布后——观众们发出了半真半假的嘘声，于是小象又昂首挺胸地绕场一周，延长了开场表演的时间。
抛接火把，穿着漂亮裙子的舞者接连上场，孩子们看花了眼，连零食都忘了吃，父亲趁机偷了一把爆米花——犯罪巷的人总有点绝活在身上——塞给了杰森。
然后幕布被拉开了。
杰森很难去描述那一刻自己在想什么——他想起那些破破烂烂的童话书，小美人鱼的配图被摩挲得掉了色，变得和纸张一样苍白。还想起偶尔会有一些胆子很大的外地傻子敢露着钱包在犯罪巷附近溜达，他们身上的珠宝通常活不过五分钟。
像纱一样的影子在水箱里游动，杰森听见孩子们的惊叹声，紧接着空中飞人们从天而降——这次孩子们的欢呼声更大了些——虽然有防护网，但格雷森一家的杂技依旧精彩，最小的那个格雷森荡过空中，蓝眼睛在舞台灯下闪闪发亮。
他们明亮浓艳的服装吸引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孩子们总是更喜欢叽叽喳喳的东西，但杰森还在看水箱里的人。
她游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黑色的发丝飘在水中，和白色的布条缠在一起，整个人仿佛在水中发着光。
幕布很快被合上，格雷森一家的专场表演开始，掌声和喝彩声简直要震塌棚顶，金色的彩带飞扬，落在杰森的脑袋上。
“那是谁？”他本能地去问父亲，可声音淹没在了音乐中。
那天之后，父亲再也没有出现过，杰森怀疑他要么进了监狱，要么死在了外面。父亲的失踪让他和母亲的生存难度再次加大，于是杰森盯上了那个很少有人进出的办公室。
他陆陆续续地偷走了很多东西，马克杯，签字笔，甚至堆在角落里的书也偷。办公室里上班的员工只当这些是正常的消耗，每次都骂骂咧咧地去买新的工作用具——不过书是越拿越少。
当得知办公室要换老板时，杰森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大着胆子在白天潜入了办公室。
果不其然，里面一个员工都没有，杰森甚至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保险箱。他大为震惊，并立刻着手开锁大业，在一通热火朝天的劳动过后，箱门终于开了。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
杰森被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抱着拿一点是一点的心思，抱着杂物就往外面冲！
因为太过警惕和害怕，他几乎没怎么看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的脸，找到机会后就快速地逃走了。
直到回到家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个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他最后在深夜的炸鸡店门前，第三次见到她时才想起来她是谁。
她浅色的丝巾和衣领沾上了血，垂着眼在路灯下呼出一口口白雾，看向杰森时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他们吃了披萨，杰森还第一次喝到了没被水稀释的可乐，整个人都有种不真实感。这种不真实感在他拉着勒维娅的手，往自己家走去时变得更加清晰。
勒维娅的手很凉，手套上还粘着怪怪的红色膏体——杰森感觉那有点像口红——浅色的裙子偶尔飘起来，扫到他的手臂。
他感觉自己像是牵住了一只白色的气球。
更神奇的事还在继续发生，他莫名其妙地和迪克成了朋友，得到了韦恩的帮助，还有学上了。虽然中途出了点问题，可最后都被罗宾解决了。
他的母亲戒毒戒得还不错，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在好转，他则住进了韦恩庄园里。
书，电视，塞满了食物的碗。
杰森很喜欢这里，他喜欢柔软的床铺，也喜欢（虽然他从来不说）吵吵闹闹的迪克，后来加入的卡珊德拉虽然很安静，但是也会默默地和杰森分享同一碗冰淇淋。
生活仿佛一场美好的梦境，杰森睡不着时偶尔会胡思乱想，想自己某天会不会从这个美梦中醒来，回到冰冷的现实中。
奇妙的是，每当他看见勒维娅时，他都会放下心来。
杰森觉得，也许当勒维娅决定离开时，这个美梦才会结束。
所以当他从疲惫的梦境中终于挣脱出来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四处张望。
他正躺在蝙蝠洞里的特制医疗床上，洞里静悄悄的，只有被他的动作吵醒了的蝙蝠在拍打翅膀。
布鲁斯不在，阿尔弗雷德也不在，勒维娅更不在。
守在他旁边的卡珊德拉跳了起来，像只猫一样闻了闻他，杰森莫名感觉她看起来很累，像是和蝙蝠侠对打了几小时的累。在确认杰森的确清醒后，卡珊德拉快速地跑去找人了。
布鲁斯二十秒后赶到了杰森身边，他过来前可能正在吃早饭，因为杰森看见几滴沾着牛奶的麦片正黏在他的睡衣领子上。
“感觉还好吗？”布鲁斯问道，“——先别起来，你头上的伤有些重。”
杰森听话地不再试图起身，他一边配合着布鲁斯的问话，一边用转动眼球的方式打量周围。
奇怪，勒维娅怎么还没来？
按理来说，哪怕布鲁斯用蝙蝠侠模式从餐桌上冲到了蝙蝠洞里，勒维娅应该也会在几分钟内出现——毕竟布鲁斯一直都会选择和勒维娅在同一时间段吃早饭——难道她受的伤比自己还重？所以没能过来？
这么想想的确有可能，杰森还记得自己晕过去前，小丑启动了仓库里的炸//药，勒维娅当时也在那……虽然杰森认为爆炸的威力会被海水减轻不少，但那可是小丑！
“勒维娅还好吧？”他近乎是心惊胆战地向布鲁斯发问，“小丑应该被关回阿卡姆了吧……布鲁斯？”
布鲁斯没说话。
“布鲁斯？”杰森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为什么不说话？”
蝙蝠侠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半天没能憋出话来。
“……我很抱歉，杰森。”他说。
“什么叫你很抱歉？”杰森瞪大了眼睛，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布鲁斯！把话说明白！”
蝙蝠侠将他用力摁回了医疗床上。
“勒维娅和小丑目前都处于失踪状态，”杰森的惊慌反而让蝙蝠侠冷静了下来，“我……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回来。”
他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咬死了勒维娅只是失踪，杰森也没办法找到更多的线索——那座仓库被海水和炸弹彻底弄报废了，残存的碎片全都被扔进了垃圾场，小丑也在勒维娅赶到前就关掉了直播。
他没空对那些给他投票的人发火，更没空调查亲生母亲的消息，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个疑问在杰森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时也没能得到答案，他换了台，不去看电视里布鲁斯和卢修斯的脸，和主持人们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觉得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穿着嫩粉色的主持人向自己的搭档发问，你认为她的失踪会和小丑有关吗？我的意思是，那天的毒雾可放倒了不知道多少可怜人啊。
很有可能，搭档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说不定尸体被海水卷走了，他们找不到遗体，才认为这是失踪而不是死亡。
我们的哥谭甜心还有几个孩子，你觉得他会继续从他们中挑继承人吗？
嗯……也许吧，我认为格雷森的胜算比较大……
杰森烦躁地继续换台，他下意识地向身旁望去：“所以我们今天看什么电影——”
身侧的沙发空荡荡的。
杰森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茫然的情绪，几秒过后，他才慢慢地扭回头，镇定地继续换台。
卡珊德拉悄悄走了过来，她最近不怎么在庄园里出现了，所以当她僵硬地坐在杰森身边，并磕磕绊绊地握住他的手时，杰森差点以为她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她手里端着一大盘冰淇淋，又凉又甜的香草味在两人的鼻尖拂过，可直到冰淇淋彻底化成了一摊液体，这两个平时吃甜食最积极的孩子都毫无食欲。
“好吧，”杰森抽了抽鼻子，用力揉了揉卡珊德拉的脑袋，“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再次吸了吸鼻子，卡珊德拉一反常态地没有躲开他的手，任由自己的头发被揉乱。
“不是什么大事，”杰森重复了一遍，用袖子凶狠地抹了抹脸，“我才不在乎她去了哪。”
卡珊德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他，不像已经泪流满面的杰森，她眼中连一点泪光都没有。可她从头到脚都散发出疲惫的气息，眼白上的红血丝很多。
她没再看杰森，自己缩在勒维娅平时坐的地方，沉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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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液怎么到6000了！
明天再加更（抹汗）
本章是杰森场（以及可爱的卡珊）！从他的角度看，人生确实还蛮神奇的（嗯……）
被小丑绑了是因为杰森跑去之前住的地方，意外从邻居口中得知自己非亲生，一边想这事一边回庄园时被小丑套麻袋了。
以及生活里的小刀子真的蛮难受的，问就是小时候的我都把不喜欢的水果留出来了，才后知后觉地看见了空荡荡的狗笼子（泪）
第34章
第三位
“嘿！罗宾，”星火快乐地拨弄着罗宾的腰带，塔马兰星的公主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好奇心，“我可以看看你的腰带里装了什么吗？”
“当然，”迪克很大方地给朋友展示了蝙蝠腰带，“这个是催泪的，这个是水下呼吸面罩，这个是……哦！沃利！你又往我的腰带里藏零食！”
他们在飞船里打打闹闹，少年泰坦的其他成员也被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看着迪克不断地从腰带里掏出武器，惊呼声不绝于耳。
“哦天哪，老兄！”沃利龇牙咧嘴，“你往腰带里藏了个传送通道还是什么——这么多东西是怎么塞进去的？！”
“蝙蝠科技，很神奇吧。”迪克炫耀地张开手臂，“好了，我们得加快速度，快些回到地球……星火！等等！！！”
“什么？”星火被吓了一跳，“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呃，不！完全没有！”迪克努力平复表情，看似镇定自若地向朋友伸出手，“好啦，快把那个东西还给我，我还得去检查船舱呢。”
野兽小子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他比迪克还矮一些，抱着手臂时就显得格外小只。
“唔……”他指向星火手里的那颗小白球，“那是一颗珍珠吗？”
“珍珠？”这是歪头的星火。
“哥们你什么时候沉迷于珠宝了？”这是立马用上了超级速度跑到星火旁边的沃利。
“唔。”这是远处的渡鸦。
迪克感觉自己的脸正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那不是珍珠，那是、呃，蝙蝠烟雾弹！”
“蝙蝠烟雾弹！”沃利发出了古怪的叫声，“天哪！罗宾，‘蝙蝠烟雾弹’！”
迪克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有一个懂自己的朋友很好，但当他太懂你时就会变得很尴尬了——海少侠默默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海少侠问。
迪克两眼一黑。
“我说就是，”在暴力抢夺环节失败后，迪克灰头土脸地被朋友们围在中间，“那是别人送我的礼物，其实我也不确定它到底是什么……但把它当成一颗普通的珠宝看也行。”
沃利担忧地捧住迪克的脸：“哥们，你知道你现在听起来像个傻子吗？我从没听过罗宾敢把不确定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放进腰带的。”
“我不傻！”迪克假装愤怒地拨开了沃利的手：“好了，话题到此为止，我真的得——”
“罗宾，”海少侠语出惊人，“你在谈恋爱吗？”
星火张大了嘴巴。
沃利的眼睛快要瞪出眼眶了。
渡鸦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野兽小子惊声尖叫。
“我没有！”迪克绝望地捂住脸，他控制不住地脸红了，“我真的没有！”
“你的脸很红。”海少侠冷静地指出。
“我没有！！！”罗宾鸟大叫起来。
突如其来的罗宾社死场面让大家立刻快活了起来，没什么坏心眼的星火真诚地为罗宾送上了祝福，与啧啧咂嘴的沃利和野兽小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就连渡鸦也飘了过来，安静地打量着那颗被郑重地放在桌上的‘珍珠’。
沃利大声猜测起罗宾的恋爱对象究竟是谁，他怀疑的目光从星火转到渡鸦，又说起那些向罗宾抛飞吻的人类和外星人，他甚至还认真地想了想对方究竟是男性还是女性。
他越猜越嗨，被带歪的星火听得频频点头，还不忘嘱咐罗宾，让他们结婚时别忘了邀请自己。
迪克：“……”
迪克：“呃，实际上，我们还没……好吧……其实只是我单方面……”
跳踢踏舞跳到一半的沃利来了个猛刹车，好悬没摔在野兽小子身上，渡鸦立刻出手，把这个冒冒失失的朋友扔到了一边。
星火茫然地晃着她漂亮的脑袋。
“哦，”海少侠的声音也古怪了起来，“哦。”他又拍了拍罗宾的肩，像个友善忠诚的好战友：“那可以和我们讲讲吗？”
迪克深吸一口气：“…………”
海少侠以前有这么喜欢听八卦的吗？沃利，是不是你把他传染了？！
当然大家还是懂得分寸的，他们放罗宾去调整飞船速度，几分钟后，神色如常的罗宾就轻巧地回到了他们身边，完全看不出刚刚疯狂炸羽毛的样子。
蝙蝠侠和罗宾的身份依旧是个秘密（虽然大家都觉得神奇女侠和超人早就知道了联盟顾问的），所以当罗宾有意模糊一些细节时，没人会对他追根究底。
“听起来真美好，”星火欢快地说，“希望你能早日和她说明你的心情。”
罗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谢谢你，柯莉安妲。”
“我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不是红发，”沃利摸着自己的下巴，“你一向特别招红发生物们喜欢，而你也喜欢他们……所以她把你从水里救出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罗宾的声音呛在了喉咙里。
……那真是一次尴尬的见面。
那时候的他太小，也太不冷静了。当时的马戏团是由格雷森夫妇做开幕表演，然后让‘人鱼’作为收尾，小小的迪克只知道‘人鱼’几乎从来不离开她的玻璃缸。
当格雷森夫妇有事要忙时，迪克就会拿着玩具跟自己玩，或者和马戏团里其他家庭的孩子一起玩。大人们对这个顽皮又聪明的孩子很是关注，可就算再怎么关注，也总有看不见他的时候。
那是个看似平常的夜晚。
和朋友们的捉迷藏开始，作为躲藏方的迪克急匆匆地到处钻来钻去，想找到一个不会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他很快地就选定了一个帐篷，并一头扎了进去。
帐篷里很黑，黑到了迪克大受震撼的程度，但他的胆子向来大得可怕，直接继续往深处走去。
……然后他就被躺在玻璃水箱底的女孩吓了一跳。
“嘿！”迪克猛拍水箱，“嘿！你没事吧！”
女孩一动不动，如果让现在的罗宾评价，勒维娅可能只是不想理他而已（虽然很伤人）。可过去的迪克不知道这点，他以为女孩溺水了，小小的孩子急得嗷嗷叫，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手忙脚乱地爬上了架在水缸旁的梯子。
有细密的气泡从女孩的唇角飘出，迪克眼睛一亮，随着帐篷外的呼喊和脚步声的靠近，他猛地扎进水中。
水下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只有水流涌动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迪克信心满满地即将抓住女孩的手臂时，他忽然感到腿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
身体失去控制，迪克短暂地陷入了恐慌之中，他终于想起母亲提起过的在附近河流里溺死的孩子，以及父亲嘱咐他的话——他说有事一定要先去找大人，而不是自己脑袋一热就冲上去帮忙。
就在迪克吐出一大堆泡泡时，水底的女孩睁开了眼。
她刚开始被水缸里的外来者惊到了，但她很快地意识到外来者正在惨遭水淹酷刑，于是迪克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快速接近了自己，水流在耳边涌过，几秒后，他浮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他干呕了几下，“咕、咕唔——”
“还好我没当着她的面吐在水缸里，”罗宾心有余悸地说，“不然这会是我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不能更同意了，”沃利也露出了惊悚的表情，“要是我在自己的暗恋对象面前吐了……天，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海少侠——虽然他没谈过什么恋爱——提出了非常中肯的意见：“不过你说你们相处了很久，对吧。我想她如果介意这件事，一定会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的。”
“比起这个，我认为你现在面临着很严重的问题。”渡鸦开口了，她平时说话说得很少，此时的多言就显得格外珍贵，“你说她比你大几岁，即将成年，那她的偏好应该是成熟可靠的伴侣——这是哪怕你有一张漂亮的脸也不能掩盖的事实——作为我们的队长，你很厉害，但要是说有多成熟……嗯……”
她委婉地停住了嘴。
“哦不！”最近看了迪克带来的地球肥皂剧的星火真情实感地惊呼起来，“那如果她交了男朋友，和男朋友结婚后，罗宾怎么办？我还能去参加罗宾的婚礼吗？”
“别惦记你那婚礼了星火，”野兽小子锐评，“等等，我们都没谈过恋爱，那我们的提议真的对罗宾有帮助吗？”
沃利尴尬地笑了两声：“气氛最重要嘛……不过渡鸦说得对，罗宾！”
他坚定地回头，将手搭在自己的好朋友肩上：“你必须快些结束你的童年阶段！让我来念几个咒，把你的年龄变大吧！”
“我更愿意称之为青少年阶段——”其实没到青少年年纪的罗宾咬牙切齿，“不如让我来给你念几个咒，把你的年龄变小吧。”
他们又打打闹闹了一会儿，吃罗宾的瓜让除了迪克的每个人都神清气爽，以至于海少侠去检查备用能源时甚至在哼歌。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群朋友，迪克大大地叹了口气，转身想去拿自己的腰带和东西。
“星火？”他疑惑地望着自己的红发朋友，“怎么没走，我记得你说你想和渡鸦去看小说来着？”
星火抬起了头。
她看上去既困惑又害怕，明艳的脸都变色了。
“罗宾……”她指指桌子上的东西，“它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迪克凑近那颗‘珍珠’，它正在断断续续地冒出白色的光，表面像是沸腾了一样泛起了很多小泡泡。
几秒后，它当着迪克和星火的面化成了一摊不再动弹的液体。
————————
终于写完了（抹汗）
下章就是剧情了！勒维娅即将鱼王归来（？）！时间线大跳跃警告！
大家喜欢大长章还是分几章发啊？
大长章的话我明天再更，分几章的话我今天还能再更一章。
第35章
归来记附带营养液加更
勒维娅醒来时，感觉自己正被液体包裹着，她有些发懵地环顾四周，看见了巨大的岩石和压在岩石下的火山。随着一条‘石头’扬了起来，赤红色的海水轻轻波动着，差点把勒维娅从史莱姆一般的液体里推出去。
几秒后，‘岩石’上冒出了她数都数不过来的眼睛，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它们缓慢地转动着，渐渐望向了勒维娅。
“醒了？”本体懒洋洋地问道，“要不要再睡会儿？你没睡多久。”
“……啊？”勒维娅说。
“这边给你加了一点身高和年龄，”咔嚓声再次响起，“之前那个身体是彻底坏了，所以我重新捏了个出来……唔……唔唔……”
咔嚓声不绝于耳，勒维娅无端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再仔细听听，这声音跟阿尔弗雷德掰芹菜时的动静很像。
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是在嚼东西吗？”勒维娅看来看去，可惜本体太大，她只能看着那些很像岩石的触手摆来摆去，“我记得‘我’的进食器官已经消失了。”
“准确地来说，是退化，不是消失。”本体很耐心地扭过身子——勒维娅差点又被水流推出去——用庞大的脑袋对着她，“你给我扔的那玩意有点难搞，我认识那东西，但不知道怎么清除那东西。”
“所以呢？”随着本体的脑袋靠近，勒维娅能听见咔嚓声正不断地从祂的进食器官里传出来。
“所以我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本体洋洋得意，“我准备把它连着载体一起吃了！”
勒维娅：“……”
她不太敢想现在在本体进食器官里的小丑是个什么状态。
“对了，你没有把我回收吗？”勒维娅是真的在疑惑，“毕竟我一开始就是作为工具被你……”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本体缓慢咀嚼着进食器官里的东西，“……我已经活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了，扔出去的生命体也多得数不清。那么多故事，那么多有趣的人，生命体和它们的记忆一同回归到了我的身体里。”
“你并未拥有‘我’全部的记忆，我也不准备让你拥有它们——漫长的时光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不希望你被它们改变。”
星星一般的黄眼睛们看向了勒维娅，本体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就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很高兴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本体温柔地说。
一条长满了眼睛的小触手（虽然也有二十几米长）挪了过来，隔着液体轻轻抚摸着勒维娅的头，隐隐的能量波动从祂身上传来，
“等到你觉得无聊时，再回来找我吧……哦对了，我看了那个载体的记忆，你之前太弱了，所以这次我给你多弄了点能量。”
被水流猛地往上推去的勒维娅：“？”
“加油！”本体发出了和鲸鸣很像的叫声，祂似乎短暂地恢复了人类的身份，兴致盎然地向勒维娅传去了最后的声音：“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上面究竟过了多少年……但总之！三年之期已到龙王归位——”
离本体越来越远的勒维娅：“？”
她以前有这么活泼的吗？
但有着全部记忆的祂显然比勒维娅想象的还乐子人，被海浪直接卷到礁石滩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袭白裙。
勒维娅：“？”
纱裙和她穿得最频繁的那条裙子很像，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了隐隐流动的能量。
礁石滩上空无一人，明月高悬，她的纱裙被陆风卷起，和脑后的长发一起飘动起来，勒维娅挽过发丝，慢慢地向远方的城市走去。
很奇怪的是，这片礁石滩被警戒带围住了，勒维娅走到放在警戒线旁的牌子前，想阅读上面的字。
牌子被雨水和海风侵蚀得厉害，锈迹斑斑的表面让大部分的字母都模糊不清，勒维娅只勉强读懂了这片礁石滩现在属于韦恩，没经过允许的人不能进入。
她越过湿答答的警戒带。有一个孤零零的小亭子在几十米开外散发出微光，透过玻璃，勒维娅能看见里面的警卫睡得很熟，手边的小夜灯一闪一闪，引来了几只肥嘟嘟的飞蛾。
勒维娅走过去，因为这具身体更高的原因，她只要抬手就能碰到玻璃。
她敲了敲，看着警卫迷迷糊糊地醒来，然后呆滞地望着她。
警卫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勒维娅微微皱起了眉，她再次敲了敲玻璃，动作轻柔，可警卫的表情之扭曲，简直像她猛砸了玻璃似的。
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警卫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
“呃，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你还是……还是活人吗？”
勒维娅：“……”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她向警卫伸出手，丝绸手套在月光下泛出柔和的光芒，“我需要打几个电话。”
“我没带……”警卫僵硬地说，“但亭子里有个固定电话，你要是想打可以用那个……”
亭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墙纸开裂，屋子里还泛着一股潮湿的腥咸味，勒维娅一走进去，警卫就如蒙大赦地跑走了，连头都不敢回。
没有日历，也没有记载了时间的物品，勒维娅一边回忆着电话号码，一边隐隐感到了不祥的预感。
……现在到底是多少年后了？
她先给韦恩庄园打了电话，可电话一直没能打通，除了不在信号区里的卡珊德拉，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只在话筒里留下了尖锐的嘟嘟声。
远处的哥谭也很古怪，勒维娅望去，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连混战的黑//帮都没有。
她若有所思地放下了电话。
在走进城市后，几张泛黄的纸被涡旋卷起，勒维娅发现这似乎是一则寻人启事，不过字迹和照片都掉色掉得厉害，她看不清具体的内容。
确认街道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后，勒维娅走向路边的电话亭。她没有硬币，但电话却奇迹般地能用，于是她给一个现在肯定醒着的人打了过去。
“你好，这里可以接抓猫找狗寻找失物帮忙做菜的委托，”活力满满的声音响起，“以及杀人放火之类的——”
“艾尔，”勒维娅温和地说，“今天是几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间。
“哈哈，好熟悉的声音啊，哥谭真是神奇。”艾尔的声音很冷静，“居然都能半夜撞鬼了，还是午夜凶铃的版本。”
“所以你觉得我死了？”勒维娅对现在到底是多少年后的疑惑更深了，“我在哥谭消失了多久？”
艾尔又安静了几秒。
“七年，”他好像用力咽了咽口水，“今天刚好是韦恩在记者会上公布你的失踪的第七年。”
勒维娅深吸一口气：“……”
本体，你管这叫没睡多久？！
“好的，我知道了。”她说，“那哥谭今晚为什么这么安静？”
“今晚的乐子可真大，”夜翼努力平复慌乱的心跳，“等我们找到B后，我一定要笑话他这个坚持单独行动的傻子。”
“那我再看一遍摄像头。”罗宾一边猛灌能量饮料，一边噼里啪啦地猛敲键盘：“说实话，自从那次铺了满城的毒气事件后，只要我们让GCPD公布毒气预警，普通市民们就会乖乖待在家里了……等等，这是谁？”
蝙蝠侠和现任罗宾携手安装的摄像头质量很好，但当那个白色的影子出现时，画面立刻弹出了一大堆电流。
提姆看见对方抬手，不知从哪出现的水流就将一个向她冲过去的罪犯抓了起来，男人的双腿被扭断，哀嚎着被扔进了角落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摄像头，白色的影子抬起了头。
很眼熟的发型，很眼熟的衣服，很眼熟的走路姿态。
提姆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停止了转动。
就在此时，更多的人朝影子涌了过去，似乎是想为那个断了腿的家伙报仇——几秒后，他们也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罗宾？”芭芭拉在通讯频道里发问，“怎么不说话了，有异常情况？”
“不，呃，不对。”提姆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有……不对，没有……等等……”
“你还好吧，罗宾？”夜翼的声音很担忧，“是毒藤还是急冻人——”
“都不是，”提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画面闪烁得厉害，但他依旧判定出对方的身高和记忆中的人对不上，“有新的……可疑人员出现了，我马上把视频分享给你们。”
“你的声音为什么在抖，小小鸟？”斯蒂芬妮的呼吸很急促，应该是刚刚甩开了一堆黑//帮。
视频发出，频道里一片死寂，好久都没人说话。
“……搞什么？”杰森说。
没人有心情揶揄他躲在频道里偷听的事，芭芭拉重重地锤了两下手边的滴水兽，打得很结实。
“说不定是泥脸，”她的声音阴沉得可怕，“他和别的超能力罪犯联手已经不是件新鲜事了，这次应该也一样，可这个外形究竟是……”
“也可能是新的可疑人员啦！”斯蒂芬妮是受影响最低的人，她努力地在活跃气氛，“管这人到底是谁，等我们找到B后，就把他或是她关进阿卡姆——等等，这人好像还没干什么坏事吧？”
夜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需要给遗孤发过去吗？”提姆克制住心慌，“她好像还在飞机上。”
“不，”芭芭拉永远是最理智的那个，“她要是看见了这个视频，绝对能在飞机飞到哥谭上空时当场来个跳伞。”
夜翼依旧安静。
杰森也没开口。
提姆其实也不想说话，但频道里的气氛逐渐恐怖了起来，所以他还是出声了：“……好了，各位，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B。”
“当然，”夜翼说，“我找到稻草人了，先下线一段时间。”
他的潜台词是要开始暴力审讯了，可大家都假装没听见，任由夜翼退出了频道。
“要是再找不到，我们就得往地下更深的地方搜寻了。”罗宾用力揉了揉头发，哥谭冰凉的晚风拂过他的身边，像是柔软的裙摆。
芭芭拉轻轻地嘟囔了一句：“希望B一切都好。”
蝙蝠侠不好。
他在地下溶洞里挣扎了不知多久，凭借着水流的动向和深度推测自己的位置，耳麦里的电流断断续续，蝙蝠侠忍着幻觉和头痛，分辨哪里的信号最好。
溶洞里满是稻草人的恐惧毒气，这位化学大师应该在毒气里加进了新东西，比起鲜血淋漓的幻象，这次的幻觉更加柔软。
蝙蝠侠穿过那些飘忽的人影。里面有他没来得及救下的人，有他亲自调查出身份的死者，还有他死去的线人……他磕磕绊绊地走过一个深水区，冰冷的水流淹过胸口，带来恐怖的窒息感。
前方的毒气更浓了，那些人影也愈发真实，蝙蝠侠咬着牙在他们之间穿行，努力调整身上的道具和耳麦，试图让通讯频道恢复功能。
“宝贝，”玛莎·韦恩从水中升起，她美丽依旧，看向儿子的眼神温柔到不可思议，“你怎么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
“看来我们的小朋友终于克服了对蝙蝠的恐惧，”托马斯·韦恩抱着胸，“不过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你为什么要穿这种紧身衣？”
蝙蝠侠假装看不见他们，他扶着岩壁，挤过狭小的隧道。
耳边的幻听更严重了，他几乎能感受到玛莎的呼吸，和父亲走动时扰乱的水流。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起来，岩壁上的金属碎屑闪着光，像是宝石的折射。
“B？”耳麦里传来了声音，“我们正在定位你的位置，马上就到！”
幻听，蝙蝠侠想，这个狭小的隧道里绝对收不到通讯。
他奋力挤过了岩壁，胸甲上的黑色蝙蝠被蹭出了几条划痕，隧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岩洞，生长在顶端的蘑菇冒着荧光，勉强照亮了洞穴。
没有可以用于攀爬的地方，蝙蝠侠打量起岩洞，模糊的视线让他的勘测工作变得极为艰难。
“亲爱的，”玛莎拉住了他的手，“你看起来很难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女人的手温热柔软，如果不是蝙蝠侠知道自己吸入了过量的毒气，他恐怕会真的认为活生生的母亲就站在他身边。
没能得到回应，玛莎疑惑地看向蝙蝠侠，蓝眼睛温柔依旧：“我的宝贝？”
“……嗯，”布鲁斯说，“我在听。”
冰冷的地下水刚好淹到大腿，使得每次走动时需要耗费很多的力气，他找到最高的地势后就停下了脚步，一边听着母亲和父亲的劝告，一边垂眼休息。
水流不知道何时有了变化，似乎有人正在慢慢地靠近这里，布鲁斯警觉地抬起头，看向了岩洞唯一的入口。
勒维娅从绿色的烟雾中走了出来。
布鲁斯叹了口气，他低头检查了下闪烁的便携电脑，信号好了些，但还不足以和其他义警们建立链接。
玛莎又在说些唠叨话，蝙蝠侠含糊地应了几声，闻到了母亲身上的香水味。
“布鲁斯？”白色的影子越走越近，水因为她的动作摇摆起来，一下下地拍在布鲁斯的大腿上，“你在和谁说话？”
如此真实，但也如此虚假。
“我在和母亲父亲说话，”布鲁斯等待着那群孩子找到自己，随口回复道，“就在那里，你应该能看见他们。”毕竟幻觉总是相通的。
勒维娅轻轻偏了偏头，她脑后的长发微微晃动着，像是水母的触须。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她困惑地微笑起来，“布鲁斯，你真的还好吗？”
在布鲁斯的眼中，她整个人都在由内往外地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毒气使得他眼中的世界格外朦胧，勒维娅的脸也因此模糊得厉害，白色的裙摆随着水流飘来飘去，偶尔卷上他的小腿。
玛莎和托马斯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有这个幻觉还停留在原地，和过去一样望着他。
幻觉走得更近了些，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臂，几缕湿漉漉的发丝也黏在了他身上。
有战甲隔着，布鲁斯什么都没感觉到。
“为什么不说话？”勒维娅问道，“你哪里受伤了吗？”
耳麦滋滋地响了起来。
“B！B，你听到的吗？！”刚上任不久的罗宾声音里满是焦急，“快些回复！”
“收到，罗宾。”布鲁斯慢慢地在岩洞里移动起来，勒维娅被积到腰间的水妨碍，走得有些艰难，他因此慢下脚步，好让拉着自己手臂的幻觉能跟上他的脚步。
“罗宾？”勒维娅看起来有些好奇，“现在的罗宾还是迪克吗？”
“不，现在是提姆。”布鲁斯摩挲着岩壁，“那个德雷克家的男孩，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勒维娅的眼睛弯了起来，“看来在我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迪克和杰森怎么样？卡珊德拉还在家里吗？”
“迪克去了布鲁德海文，杰森……我们有些分歧，”布鲁斯想起家里的两个儿子，瞬间倍感头痛，“卡珊德拉去了香港，她对芭蕾很有兴趣，我给她找了老师。”
“B，我定位到你身处的这个，唔，洞了。”罗宾不知为何说话有些磕磕绊绊，“搅局者等一下就安装炸弹，把上方的岩层炸开——记得躲避落石。”
“搅局者？”勒维娅问道，“那是芭芭拉还是斯蒂芬妮？”
“斯蒂芬妮。”布鲁斯言简意赅，他带着朦胧的幻觉靠紧岩壁，还不忘用披风护住她的头。
他们头顶的岩壁震动起来，蝙蝠侠将幻觉更用力地揽到披风下，他知道一旦新鲜的空气进入这个岩洞，勒维娅就会逐渐消逝，所以他很少见地用空出的那只手，快速地抱了她一下。
很真实的触感。结束了这个拥抱后，蝙蝠侠不再看她，他们头顶的岩石和蘑菇一同砸入水中，月光从爆炸产生的大洞中照了进来，将下方的区域照耀得像一捧流动的银河。
“我完好无损……罗宾？”蝙蝠侠摁住耳麦。信号彻底恢复，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频道里会立刻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返祖叫声，可今天的频道里寂静得可怕。
“哦，呃，很高兴听到这句话！”罗宾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但是……B，谁在你旁边说话？”
“稻草人改良了他的恐惧毒气，”蝙蝠侠掏出勾爪，瞄准了破损的洞口，“我刚刚在和幻觉——”
“不，”芭芭拉说，“B，我们在问，谁在你旁边说话？”
蝙蝠侠猛地顿住了。
勒维娅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她将一缕带着潮气的发丝挽到耳后，水波纹在她的裙子上蔓延开，像是吊诡的花纹，也像是章鱼的触手。
“布鲁斯？”她温柔地问道。
毒气最后的影响终于消失了，布鲁斯终于看清了她。
她好像长高了些，面容也微妙地成熟了些，脑后的长发比记忆中的还要长些。身上的裙子不是她经常穿的那套，只是有几分相似而已。
但她的笑容完全没有变化。
布鲁斯太熟悉它了，在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韦恩庄园的沙发里。他好像刚刚被迪克一巴掌拍醒，小小的杰森和卡珊德拉挤在一起，叼着勺子看着他，帮两个孩子拿着冰淇淋碗的勒维娅也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嗨，”白色的影子说，“我打赢复活赛了。”
在这一刻，蝙蝠侠的行动快过了脑子，勾爪瞬间发射，将他带出了岩洞。
罗宾发送过来的视频也在他的便携电脑上弹出，开始播放，蝙蝠侠从未感到脑子如此乱过，就连夜翼猛地降落在他身边，并以恐怖的气势抽出卡里棍时，都没让世界第一侦探回过神来。
“那东西在里面？”夜翼的语气像是要杀人。
随着一阵水流浮了上来，白色的影子也终于出现在了月光之下。频道里的罗宾骂了句脏的，根据他那边的动静，应该是抄起长棍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了。
远处的摩托车声震耳欲聋，把摩托开成地面战斗机的地下新星正在飞速靠近，所有人都能看见他抽出了口径最大的那支枪。
“不管你到底是谁……”夜翼用力甩了一下他的卡里棍，“做好被我打失忆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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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我吃吃吃！
这章从勒维娅上岸后的整体氛围其实很梦核，可以挑点适合的歌再看一次，更有氛围感（？
顺带一提勒维娅现在有173，比‘死’之前要高了个五六厘米。
下章就要开始互殴了（……）我最喜欢的情节要来力！
想想还是觉得离谱，别人家的死遁回来后基本都开始谈情说爱，而这边直接怒气值拉满地开打了（……）这就是DC的传统艺能吗？
第36章
友好的交流方式
夜翼没在开玩笑。
他第一个冲向了勒维娅，卡里棍和破空声一同到来，只是挥到半道时就被水流卷住，连人带棍地被推了出去。几个空翻过后，他稳稳落地。
勒维娅碰了碰那些环绕在身边的水液，它们宛如她肢体的延伸，随着她的意念而活动。
“……我们是不是需要给海王打个电话？”斯蒂芬妮执着地在活跃气氛，“她控制水流的方式让我想起他了。”
“夜翼！”蝙蝠侠出声，想要阻止蓝色大鸟的行动，“不要冲动！”
早就单飞了的前前罗宾根本不听他的，马戏团出身的灵敏让他有了能够躲过水流的机会，几秒后，闪着电光的卡里棍就到了勒维娅身前。
勒维娅一点都没生气，她只是有点惊讶。
迪克看起来变了很多，他不再穿着那个露出大腿的小短裤，义警服换成了极为贴身的连体衣。他胸口上印着蓝色鸟类的标记，条纹从背后延展开来，将他的中指和无名指染成了蓝色。
连体衣很紧，完美地勒出了大腿和屁股的线条。
刚想夸他终于懂得了穿得严实点的勒维娅：“……”
“不管怎么样，”她最后只能说，“至少我不用担心你会不会冷了。”
夜翼脸上的多米诺面具的白膜睁大了一瞬间。
卡里棍的力度依旧可怕，但电光却突然消失了，这让勒维娅再次轻松地用水流缠住了他。
“好了，听我说。”勒维娅操控着水流，将夜翼举到身前，“我其实……”
摩托车的爆鸣瞬间接近，车上那个顶着红色反光头盔的人似乎根本没看见和勒维娅贴得很近的夜翼，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更用力地拧了拧油门，直挺挺地撞向了他们。
经过改造的车灯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可惜这里一个不是人，一个是经过了大量训练的义警。勒维娅松开夜翼，站在原地，任由那辆看起来有两个蝙蝠侠重的重型摩托车撞向自己。
和犹豫了的夜翼不同，红脑袋的男人更为凶残，他毫无减速或偏转车头的想法，甚至还对她开了几枪。
水花飞溅，将自己身体分解成液体，又重新拼回去的勒维娅听见红脑袋男人爆出了一连串温文尔雅的哥谭话。
当提着长棍的现任罗宾落在她面前，和夜翼并肩时，勒维娅终于感到事态变得棘手起来了。
现任罗宾显然改造了制服，长袖长裤，严防死守到了极点，长长的披风像是蝙蝠的翅膀，扬起了一个恐怖的弧度。
她避开两人的组合技，想找到可以说话的时机，但两人的攻势过狠，她还得顾忌着别伤到两人，居然死活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现在报出你的名字我们也许还能饶你一命——”黑紫色的义警落在附近的屋檐上，大声叫喊着，“你说对吧，蝙蝠侠？”
蝙蝠侠不说话，他站在远处一动不动，脑袋旁边似乎出现了个加载中的圆圈。
“下不去手就让我来！”发现简单的撞击没用，红脑袋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都给我让开！”
场面愈发混乱，勒维娅心情无比复杂，不由得思考起了自己是不是该换个时间再来找他们。
“各位，先把这个未知人员的重要性往后排一排。”芭芭拉啧了一声，“我追查到剩余的法庭了，别忘了是谁和稻草人联手，想要把B困死在地下溶洞里的——这本该是我们今天的首要任务。”
杰森讽刺意味很浓地大笑了起来：“所以我们现在在干什么？暴打归来的拉撒路吗？”
“我要说明，现在出手最狠最暴躁的是你。”提姆向后退去，“呃……好吧，也许夜翼是最暴躁的那个。”
“她好像想走了，”一直在屋顶观战的斯蒂芬妮说，“要拦吗？”
正如搅局者所说，白色的影子渐渐向后退去，退到了那个被炸出来的大洞旁。
“……先解决法庭，”蝙蝠侠终于开口，“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事。”
夜翼死死地攥着卡里棍，和勒维娅对视着，她可能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再恋战，被洞口里涌出的水带走了。
法庭的彻底覆灭让家里的气氛松缓了些，身心俱疲的杰森拒绝了阿福的晚饭请求，老管家贴心地没多说什么，只是往他的摩托车上挂了一袋小甜饼。
他不快不慢地往安全屋开，路上顺手解决了几起小案子，被救下的幸运儿泪流满面地感谢着他，发誓自己再也不要踏入这个街区一步。
在肾上腺素消失后，杰森也终于能正常思考了。
他自认现在自己是家里最理智的那个：刚打完法庭的老蝙蝠就连躺在医疗床上时都在敲键盘，疯狂录入各种信息；夜翼少见地沉默，过于安静的他甚至吓到了企鹅人，以为夜翼要和冰山餐厅同归于尽；罗宾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但杰森瞥见过他躲在角落里疯狂揉脑袋的画面。
卡珊德拉更极端，她受的伤比蝙蝠侠还重，但坚持要趴在蝙蝠电脑前，一遍遍地看罗宾记录下的视频。
芭芭拉和斯蒂芬妮的状态要好些，不过芭芭拉既要全力辅助布鲁斯，又要糊弄她的老父亲戈登，斯蒂芬妮陪着她，两人经常一起行动。
噢，当然了，永远的独狼杰森。
杰森吹了吹垂下来的发丝，走进了安全屋，他前几天买了盆花，还没和她相处多久就被拉去揍法庭了，不知道这盆小植物怎么样了。
花的状态还不错，杰森决定等到吃完饭再给她浇水。
他从冰箱里挖出土豆和提前腌好的肉，抽出水池旁的菜板，哒哒哒地把它们切块。手边锅里的水渐渐翻滚起来，于是杰森知道是时候把洗好的蔬菜扔进去了。
“杰森？”当他刚抓起两把菜叶时，有人在他背后出了声。
身体的本能反应比脑子要快多了，上一秒还在厨房TV秀频道的家庭主夫立刻变身地下新星，迅速转身的同时抽出了绑在大腿上的枪——
一股重重的力撞上了他，杰森不受控地后退，上半身被那股巨力压在了台子上，他刚想抬腿踹人，那个袭击者就将身体挤进了他的大腿之间。
杰森尖锐地吸了一口气。
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刻收紧两条腿，直接通过挤压的方式给袭击者的腿骨或者髋骨留下一点可爱的小裂缝，但当他看清袭击者的脸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只剩下了空白。
“嘘，别紧张。”勒维娅整个人几乎都伏在了他身上，杰森茫然地看着她收回垫在他脑后的手，“我来和你打个招呼……我真的回来了，杰森。”
杰森闻见锅里散发出的热乎乎的水汽，他的枪和菜叶被水流托起，轻轻地放在了菜板旁边。见他不动弹，勒维娅也缓和了神情，想要把自己撑起来。
她突然踉跄了一下，很可能踩到了几片完美伪装成瓷砖的土豆。
杰森本能地抓住了她的肩，防止她像条活鱼一样从自己的身上滑下去，勒维娅显然也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想撑住自己，结果由于杰森抬起上半身的动作，她手的落点歪了。
手结结实实摁在了杰森胸口的勒维娅：“…………”
杰森看起来完全没意识到这点，他满脸都是迷茫和无助，像眼睁睁看着棉花糖融化进了水里的浣熊。
他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
但他的手一直没松开，礼貌起见，勒维娅也没直接把那部分的身体转换成液体，只是耐心地等着傻了吧唧的浣熊回神。
锅里沸腾的水开始往外溢，和半生不熟的面条一起发出了嘶嘶声，杰森这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地起身去关火。
“呃，你吃不吃饭？”他问道。
杰森好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冷静地问了勒维娅要吃多少，喝不喝可乐，需不需要他把电视打开。在将两套餐具和两个装满了面条的盘子放到桌上后，杰森把两罐可乐拿了过来。
他看起来真的很冷静，和勒维娅聊天时声音抖都不抖一下。
“你长高了很多，”勒维娅比量了下他的身高，“已经比我要高出很多了啊，真的长大了。”
杰森一声不吭，好像平静地接受了她的夸奖。
可他扣了半天都没把可乐拉环扣起来。
“最近手感不太行，”杰森轻飘飘地说，“再给我几分钟……”
在勒维娅的注视下，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胸口也开始剧烈的起伏，金属拉环咯哒咯哒地发出响声，配着电视里的播报声在餐厅里回荡。
“……操！”杰森猛地弯下腰，捏爆了那个可怜的可乐罐。
嘶嘶的棕黑色甜水在桌布上蔓延开来，他含含糊糊地骂着什么，沾满了饮料的手死死地捂住了眼睛。他的腰越弯越低，直到他终于无法承受自己身体重量，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勒维娅跪在了他身边，小心地揽住了开始哭的杰森。
高了她大半个头的杰森立刻反手抱住了她，悲伤得像个痛失零食的小孩子。他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颈间，温热的泪珠顺着苍白的皮肤滚落进细密的柔纱里，印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我恨死你了，”他抽噎着说，“你怎么不失踪一辈子啊。”
“嗯，”勒维娅说，“我也很想你，杰森。”
————————
涩涩的很安心（什）
如果感觉这个杰森很年轻，那就感觉对了，现在的杰森才17，还没成年（……）
杰森：我很冷静
还是杰森：抱着姐呜呜地哭
第37章
童年
杰森的破防没有持续多久。
他很快就尴尬地起身，假装很忙地打扫起凌乱的桌子，勒维娅在一旁看着他熟练地擦干净半干的可乐，又换了桌布，突然产生了好奇的情绪。
“其实我想问，”勒维娅说，“你对我的前后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重新把盘子和餐具摆好的杰森看起来更尴尬了，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大鸟依人，还是因为拿摩托车创人的事。
“嗯……其实我也不明白，”他坐下，用叉子卷起面条，“自从海边仓库那次……呃，事件，我好像对魔法侧的东西更敏感些。在和布鲁斯夜巡时，我总能比他还先察觉到魔法师的踪迹。”
“察觉？”
“我很难描述那种感觉，有点类似于直觉？或者第六感？”
面条温热，软烂的土豆吸饱了酱汁，杰森咬着叉子看着勒维娅，又快速地挪开视线。
“你出现时，我感觉到了很重的威胁感。”已经膨胀为成年浣熊的他嘟嘟囔囔，“好像一瞬间看见了很多东西……水母啊眼睛啊触手啊什么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很强的魔法师，根本没时间思考太多。”
“没关系，”勒维娅尝了一口面条，“然后呢？”
“……”杰森垂着脑袋，耳朵发红，“在厨房……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我才想起我是看见过这些东西的。你给人的感觉其实也没怎么变，只是变得更——唔——完整？”
他没再细说自己是怎么‘看见过这些东西’的，迅猛又安静地干起了饭，勒维娅一边吃一边观察四周，发现这个小屋子里的生活气息很浓，不像是临时居所。
书架上塞满了奇妙小摆件，附近的桌子上摊着几本教科书和写到一半的草稿纸，还有一本倒扣的《基督山伯爵》。沙发有点乱，柔软的毯子搭在扶手上，组装到一半的蝙蝠奇妙小道具和橡胶子弹在毯子里若隐若现。
勒维娅皱起了眉。
“杰森，”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现在是在准备考大学吗？”
杰森吃面条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
“对，”他看似稳重地说，“我准备考物理系，布鲁斯休想把我抓去管公司，这个重任还是交给某位鸭子宝宝吧——”
“我是跟着你回来的。”勒维娅说。
杰森安静如鸡。
“怎么不在家里住？”勒维娅问道，“你在这里应该待了几年了……是和家里的谁吵架了吗？”
“也不算是吵架，好吧，就是吵架。”杰森挪了挪屁股，“我和布鲁斯有点分歧，再加上迪克跑去布鲁德海文，不怎么回来帮我分担火力，我就，我就……”
在勒维娅的目光下，他狼狈地交代了当年的自己抹着眼泪离家出走的事。
出走时不忘最后坑一把蝙蝠侠的罗宾骑着摩托车，在街上无所事事地闲逛，天渐渐暗了下来，一些不好的事也开始在巷子尽头发生。
他听见了男人痛苦的尖叫声，和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事态紧急，他刚想冲过去，就想起来出门时因为过于愤怒，根本没带和罗宾相关的用具（他兜里布鲁斯的餐具和最喜欢的茶杯不算）。
……哪怕再怎么生气！杰森也不可能顶着这张脸直接冲上去救人啊！那和爆马甲有什么区别？！
事态紧急，他急忙四处张望，想在附近找到能挡脸的东西。
……唯一能挡脸的是一个装着雨水的塑料红桶。
……不管了！红桶就红桶！
于是在用摩托车创飞了那几个抢劫犯后，杰森跳下车，去拉受伤的受害者。
受害者愣愣地看着他。
受害者没绷住笑。
“我承认一个脑袋上顶着塑料桶，桶上还开了两个洞的孩子很好笑！”杰森半是恼火半是尴尬地说，“但他就那么笑出来了！他笑一下血就往外喷一下！给我吓得半死！”
也有点想笑的勒维娅：“……”
“之后阿尔弗雷德给了我一串钥匙，让我挑个屋子住。”杰森用叉子戳着空掉的盘子，声音低了下去，“我就住下了。不过每周都会回韦恩庄园吃饭，待上几天。”
“要是你能忙得过来的话，我对此没什么意见。”勒维娅没能吃完面条（说真的杰森是不是往她盘子里塞了太多肉块了），“那我就先走了。”
“啊？”杰森茫然抬头。
“啊什么？”勒维娅歪头，“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住一晚吗？”
滋啦一声，叉子重重地划过盘子，发出了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没有，”杰森放下餐具，僵硬地站起身，“你接下来要去哪？回韦恩庄园吗？”
“去看看迪克怎么样，”勒维娅跟在他旁边，看着杰森打开大门，“我听说他不当罗宾了，所以想看看他的‘夜翼’当得怎么样。”
为了赶路，她将自己的身体转化成液体，开始在建筑间快速穿行，不过就在即将游过拐角时，勒维娅往身后看了一眼。
杰森还站在门前，远远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和意外光速地承认了她是真货的杰森不同，夜翼这边的状况更复杂点。
她找到迪克时，对方正在哥谭的屋顶飞檐走壁，追着这些年在不断进化的黑//帮疯跑，速度之快让她都有点跟不上，勒维娅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夜翼用卡里棍玩太鼓达人。
在夜翼锤翻了第三波敌人后，勒维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不过他却诡异地选择了闷头往前跑，死活都不回头，或是停下来等她。
不过在遇见第四波敌人时，夜翼终于被短暂地困住了，这次的敌人比较有脑子，装备也更好，于是在夜翼飞速敲昏了所有人后，勒维娅终于跟他落在了同一片屋檐上。
“夜翼，”她摸不准附近还有没有陌生人，只是谨慎地叫了迪克的代号，“……夜翼？”
蓝黑色大鸟低头解系在脚腕上的绳子，像聋了一样，根本不回头。
“罗宾？”勒维娅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夜翼依旧在解绳子。
……勒维娅怀疑在她走后，杰森可能给迪克发了消息，所以夜翼才没拖着绳子也要过来邦邦她，只是假装听不见她说话。
“抱歉，这么久了才回来。”勒维娅说，“出了些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夜翼猛地回头，面具上的白膜愤怒地收缩着，“我以为你死了！”
他扔开那个早就解开了的绳子，浑身的肌肉紧绷，有昏了一地的黑//帮作为对比，他现在看起来怪吓人的。
“你给我的东西，当着我的面变成了一摊再普通不过的水。”夜翼在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一到地球我就给你打了电话，没接通。我又给便士一和蝙蝠侠发去通讯，没人回我，于是我又试着联系罗宾，同样的结果。”
“然后我接到超人的通讯，他说哥谭前几天出事了。蝙蝠侠让他和神奇女侠都别插手，发完这条消息后他就没动静了。”
夜翼也向勒维娅走了几步，不过气势像要给她来上两棍。
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回来时，蝙蝠侠半死不活，罗宾昏迷不醒，卡……那个姑娘躲在外面不愿意回家。只有便士一给我解释了情况，多奇妙，只是一次星际外勤，什么都变了！”
“一条消息都没有，”夜翼说，“你在决定离开我时，一条消息，一通电话都没有！就这么把我丢在了身后！”
一片死寂。
有个黑//帮喃喃着让他们开个房间去交流情感问题。
夜翼一棍让他倒下了。
“……我很抱歉。”勒维娅很少有哑口无言，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我——”
夜翼猛地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她。
就像杰森一样，他也长高了不少，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的腰，或者蜷缩在她的怀里，假装自己是只轻巧的小鸟了。
时间的流逝对勒维娅来说并不明显，她似乎只是短暂地昏过去了，或者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就是七年后。哥谭变得更灯火通明了一点，治安好像更好了一点，韦恩依旧是报纸头条的常客。
似乎什么都没变。
但似乎什么都变了。
不再年幼的迪克抱着她，他抱得太紧，也太用力了，以至于勒维娅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心跳声。
“拜托了，”夜翼说，“以后别这样了……至少给我留下点什么，求你了。”
刚刚那个被打的黑//帮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夜翼头都没回，卡里棍飞出，直接将他彻底击昏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影子落在了他们身后。
穿着义警服的卡珊德拉连犹豫都没有，在看见了勒维娅的一瞬间，她就扑了上来。
隔着面罩，勒维娅都能感受到她湿漉漉的呼吸，和愤怒悲伤大喜三种情绪交替出现的抓马杰森不同，她只是单纯地在开心。
“你回来了，”她悄声说，“我很想你。”
卡珊德拉的伤还没好全，但她执着地跟在勒维娅身旁，迪克实在没办法——布鲁斯就跟死了一样不接通讯也不回消息——把她们带回自己在哥谭的临时住所。
因为不怎么住，屋子里算不上乱，只是有点空落落的。卡珊德拉率先缩进被子里（看着她脱下义警服露出干净的病号服的迪克：？），用坚定的肢体动作和眼神让勒维娅待在她旁边。
目的达成后，她就满意地把头窝在勒维娅的腹部，带着重伤穿过小半个哥谭耗费了她过多的精力，可怕的小黑蝙蝠很快就进入了休息模式。
换好了衣服的迪克示意他去客厅待着。
勒维娅朝他轻轻招了招手。
床对三个人来说有点挤，不过卡珊德拉缩成了一小团，勒维娅又是半坐的状态，居然还真让迪克上来了。
“我想起小时候了。”他靠在勒维娅身旁。因为不想吵醒卡珊德拉，迪克凑在勒维娅耳边小声嘀咕。
“嗯，”勒维娅说，“那时候的你还不会威胁着要把我打到失忆。”
迪克：“……”
杂技表演和常年的义警生活给了他惊人的柔韧性，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将脑袋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
“我爱你。”他突然说。
“嗯，”勒维娅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知道。”
迪克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动作和神情都像一只跃跃欲试又不安的罗宾鸟。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滑了下去，躺进了被子里。
————————
魔法少年杰森！懂不懂魔法天赋的含金量啊！
蝙蝠洞里的布鲁斯还在调查，还在质疑，还在不敢相信（……）
【一点聊天对话】
杰森：这个是真的
迪克：你别被迷惑了，如果是假的我要揍ta一顿，如果是真的我更要揍她一顿
杰森：你知道我对魔法方面的东西很敏锐吧
迪克：……
杰森：她去找你了
迪克：……
杰森：没骗你，骗你我就去管布鲁斯的公司，真的。
杰森：真的要揍吗？如果你真的要打，记得录像发给我，伟大的神奇小子。
迪克：:)
杰森：:p
——————
怎么就9000营养液了……你们投营养液的速度快到让我害怕了，前几天不还是6000吗？！
第38章
传递失败的思念营养液加更
清晨时分，一群鸟类呼啦啦地落在了迪克的窗台上。
搅局者好奇地探头探脑，她旁边的罗宾看起来有些灵魂出窍，最后的蝙蝠少女朝还醒着的勒维娅挥了挥手。
然后他们就看见勒维娅就像变形*刚里的某个镜头一样，兀地变成了一团水液，在飘到窗前时又把自己重新拼了起来。
“早上好，”勒维娅尽可能轻地推开窗，“需要我给你们扔几把谷子吗？”
卡珊德拉警觉地睁开眼，看见窗台上那么多义警后放心地睡了回去。
“我们吃过饭了，”芭芭拉说，“我给你带了便士一的小番茄三明治。”
“什么？”斯蒂芬妮猛扭头，“你什么时候拿的？我都没发现！”
罗宾默不作声，面具上的白膜眯成了一条缝。
“谢谢，”勒维娅接过印着蝙蝠图案的小布袋子，“要进来聊聊吗？”
蝙蝠少女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最后释然地摇了摇头。
“便士一在催B联系你，”芭芭拉靠得离她近了些，“袋子里除了三明治还有你过去用的手机，我还放了一点现金进去。保持联络，注意安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晚在庄园里见。”
“要是B不同意呢？”斯蒂芬妮用胳膊肘撞了撞芭芭拉。
“你忘了便士一是提着猎枪去找B的吗？”哪怕隔着面具，勒维娅都能看见芭芭拉翻了个白眼，“要是B咬死了不同意，便士一还有他的私人军火库。”
斯蒂芬妮夸张地抖了抖：“真可怕……罗宾，罗宾？你不说点什么吗？”
提姆蹲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他睡着了，”芭芭拉同情地说，“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斯蒂芬妮立刻拉着提姆跳楼了，罗宾在她的手里本能地挣扎了下，几秒后就安详地重归梦乡。黑紫色和黄绿色的身影越来越远，可面前的蝙蝠女郎还看着勒维娅。
“我很想你，”她很诚实地说，“我有时候路过街角那家冰淇淋店时，还会想起你给我点的椰子冰淇淋。”
晨光洒在她火焰一般的发丝上，让她整个人都仿佛燃烧了起来，只是看着她，勒维娅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年轻和健康。芭芭拉俯下身时，腿部肌肉会绷出一个很流畅的线条，无声地向所有人炫耀这股属于蝙蝠少女的力量。
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勒维娅的侧脸。
“欢迎回来，”有泪光在她的蓝眼睛里流转，“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够回来。”
太阳越升越高，煎锅里的香肠滋滋作响，自行车丁零当啷地在小巷之间穿行，行人对今天不错的天气发出了满意的哼声。属于义警和罪犯的夜晚走向尾声，蝙蝠少女眨了眨有些潮湿的睫毛，笑着展开披风，在勒维娅眼前飞下高楼。
迪克睡得很沉，卡珊德拉在勒维娅走出卧室时又醒了一次，在看清她只是出去吃个饭后才倒回枕头上。
老管家的三明治依旧很能打，勒维娅一边给那台老旧的手机开机，一边慢慢地啃小番茄三明治。
当她输入密码，进入手机主界面后，手机卡住了几分钟。
……七年前的手机到现在还能用已经是个奇迹了。
……如果坏了的话，阿尔弗雷德会修手机吗？
好在勒维娅的担忧没有成真，在漫长的卡顿过后，手机恢复了正常功能，而她也知道了为什么手机会卡上那么久。
雪花一般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淹没了通知栏，它们几乎以刷屏的速度在弹出，勒维娅连名字都看不过来，只能等这阵雪崩过去，再打开聊天软件和短信。
最近一条消息是克拉拉发来的，她说自己的女儿快毕业了，不知道以后会考虑去纽约，还是留在哥谭帮她处理协会事务。女人的语气依旧很懒散，勒维娅几乎能看见她叼着烟，坐在办公椅里跷二郎腿的样子。
向上翻，克拉拉大部分时间都在报告一些好消息：韦恩阔佬又给协会这边拨了款；最近来应聘的家伙都不错；几个考上了大学的孩子哭着回来道谢……她发消息并不频繁，有几年，她们之间的对话框是完全空白的。
勒维娅给她回了句希望你女儿的学校生活愉快，去看其他人的未读消息。
卡梅——那个曾经急中生智用头发挡住她，哭着喊着再也不要去上学的女孩——几个月前给她发了新年快乐，附带一大堆流行的梗图。勒维娅看着过去未读的聊天记录，怀疑卡梅把她当成了什么梗图储存站。
她偷了一个卡梅发过的梗图，给她重新发过去了。
德雷克夫妇给她发了不少消息，这些年两人经常在外面旅游，自拍里的他们看起来黑了些。
珍妮特的眼角多了些细纹，杰克的鬓角已经全白了，两人在镜头前拥抱在一起，向着她微笑。
勒维娅夸了夸他们配套的太阳镜。
提姆发来的消息没有他父母多，这个小孩多数都是在暗戳戳地试探，不过在前两年，他突然发了一条有些古怪的消息。
【我终于知道一切了，】他说，【我对蝙蝠侠和罗宾早有预感……但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
他话没说完，似乎打到一半就匆匆发了出来。从这条消息后，他再也不发东西了。
勒维娅贴心地没回。
卡珊德拉坚持一年发一条消息。她多数时候都在发图片，偶尔发来一串长长的，塞满了表情的消息大长框。
勒维娅给她发了个爱心。
芭芭拉大部分时间都在发看起来很好吃的甜点，或者她新买的衣服，以及抱怨父亲的粗心。
她还抱怨了阿卡姆，说有个病人差点把她的腿弄断，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了。
勒维娅让她给自己推荐些甜点店。
杰森在她‘失踪’初期时发了大量的消息。
他问她去了哪，语气从疑惑到焦虑，又从焦虑变为恼火，最后以一句【对不起】作为了结束语。
接下来的几年，他似乎只在情绪波动特别厉害的时候才给勒维娅发消息，偶尔痛骂迪克，偶尔痛骂罪犯，经常痛骂蝙蝠侠。
勒维娅对他的【我要给布鲁斯的披风打上八千个死结】保持了沉默。
布鲁斯的对话框一片死寂。
迪克是重灾区，他一个人能顶三个人，勒维娅都怀疑她需要好几天才能看完这些聊天记录。
在她艰难翻记录时，她身边的沙发一沉，头发还乱着的迪克不知何时悄悄从卧室里溜到了她身边。
“哦……”他眯起眼睛，努力辨认那个印着蝙蝠的布袋子，“他们来过了？我完全没发现，应该是太累了……”他缓缓转动脑袋，看见了勒维娅手里的手机。
夜翼猛然发出了尖锐爆鸣：“等等——”
他的尖叫像触发了什么开关，勒维娅的手机闪了闪，终于在前前罗宾过多的消息中败下阵来，释然地黑屏了。
还没看完的勒维娅：“……”
没想到手机当着他的面报废了的夜翼：“……”
被迪克吵醒，也来到了客厅的卡珊德拉：“……？”
“没、没什么。”迪克虚弱地摆了摆手，“我去买早饭。”
他落荒而逃，冲出房门时像只炸了毛的大鸟，只留勒维娅和卡珊德拉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时间有限，勒维娅并没能看完迪克给她发的消息，但她依旧从过去的消息中察觉到了什么。
很微妙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在此刻靠了过来的卡珊德拉撞开了那些微妙的思绪，她睡了一觉，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好多了。
“我把那个人救下来了，”她说话很流畅，“她没受伤，现在也活得很好。”
“克拉拉？”勒维娅问道。
卡珊德拉坚定地点了点头。
“……做得好。”
卡珊德拉弯起了眼睛。
就像芭芭拉说的那样，中午时，阿尔弗雷德给迪克打来了电话，他和迪克打了招呼，让他把电话递给勒维娅。
“阿尔弗雷德？”勒维娅接过电话。
电话那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当然是我，勒维娅小姐。”老管家的声音完全没变，优雅依旧，“韦恩庄园今晚有苹果派，还有蓝莓布丁，它们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勒维娅想了想：“布鲁斯呢？”
“请您稍等。”老管家说，然后他的声音一变，压迫感立刻就上来了：“——韦恩老爷，勒维娅小姐来电话了。”
几秒的沉默。
“韦恩老爷——？”这次的声音更恐怖了。
沉默，还是沉默。
老管家轻柔地叹了口气。
“真抱歉，勒维娅小姐。”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重新温和了起来，“我要说明韦恩的家教里是没有‘熟练掌握装死并在不合适的时机使用它’这一项规定的，需要我让韦恩老爷在半小时内给您回电话吗？”
勒维娅：“……不，没关系。”
管家和她告别，她挂了电话，将这台轻薄的小东西交还到了迪克手里。
“要不要把提姆也叫过来？”迪克问道，“庆祝一下，你懂的。”
“芭芭拉已经在群里提醒过提姆了，”卡珊德拉轻轻呼气，“他说他会和父母一起来……他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床后一直在对着手机大叫。”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毕竟提姆可是看过我和蝙蝠侠吵架的人。”迪克吐吐舌头，“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想起搬出去住的杰森，不待在庄园里的卡珊德拉，直接跑到布鲁德海文单飞的迪克的勒维娅：“……”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布鲁斯现在的画风很孤寡老人？
……布鲁斯，你就这么不擅长维持家庭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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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的芭芭拉！能用腿邦邦踹人的芭芭拉！蝙蝠少女芭芭拉！
孤寡蝙蝠在线躲管家。
布鲁斯：孩子怎么这么难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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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液……怎么这么快就要到12000了……不是，这不对吧？
以及在标题和内容提要藏了一点小糖，不知道有没有人能get到（嚼嚼）
第39章
烛光
韦恩庄园没什么变化。
勒维娅想这应该得归功于万能管家阿尔弗雷德，因为她不觉得家里会有人精心打理比杰森的安全屋大上好几倍的花园。
哥谭即将进入夏季，但夜晚依旧算得上凉爽，一股微风拂过，迪克猛地打了个喷嚏。
“我想我说过让您多穿点——”熟悉的声音逐渐靠近，勒维娅回过头，看见了向他们走来的老管家。
与猛蹿个子的孩子们不同，阿尔弗雷德看起来毫无变化，他的腰背依旧挺直，半是提醒半是担忧的语气也好多年前没有区别。
勒维娅还记得每年圣诞节坚持要自选松树的迪克薅着布鲁斯跑去后山时，阿尔弗雷德就是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说话的。多穿点衣服，别忘了你们的围巾，老管家这么说道，如果哥谭的夜晚怪谈们因为感冒而倒下的话，我是不会对此产生任何同情心的。
时光的流逝在他身上似乎并不明显，但当他站到勒维娅身前时，勒维娅发现他瘦了一点，头发又白了一点。
“欢迎回来。”老管家向她微笑。
“……好久不见，阿尔弗雷德。”勒维娅罕见地产生了紧张的情绪，“抱歉。”
“哦，没必要道歉。”长辈摇摇头，“我相信您已经尽可能快地完成了一场奇妙的远行，而我的职责就是打理好庄园里的一切，等待归乡的旅人。”
他上下打量了勒维娅一下，然后酸涩又骄傲地拍了拍她的肩。
“您长高了。”他说。
这样的温情场面没持续多久，因为当德雷克的车停在韦恩庄园门口时，德雷克夫妇急匆匆地跑下车，甚至忘了带上车里的儿子。
“天呐！”珍妮特大叫道，“天呐！！！”
“她从早上收到回复时就一直这样了，”杰克看起来也难掩震惊，“所以，你真的还活着！”
“爸爸，”提姆终于跟上了忘仔父母的脚步，“你早上叫得比妈妈还响。”
杰克一巴掌把他推开了。
珍妮特上前握住了勒维娅的手：“没关系，亲爱的，我们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像托尼·斯塔克的例子不多，但总还是有的。”
勒维娅：“……？”
“布鲁斯比我想象中的还嘴严，”珍妮特擦了擦眼角，“真不知道他那么脆弱的人是怎么扛下来的。”
提姆发出了狗叼玩具球时噎住了的声音。
勒维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但她的沉默似乎印证了珍妮特的猜想，这位优雅的女士和她贴了贴脸，最后拉着自己的丈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屋内。
留在花园的人只剩下了勒维娅，提姆和迪克——阿尔弗雷德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迪克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跟在勒维娅身旁。
提姆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的微笑依旧青涩，精心打理过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前，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羊绒大衣松松地搭在肩上，活脱脱一个阳光高中生的样子。
迪克突然站直了。
“我父母想邀请你来德雷克庄园玩一天，”提姆看起来毫无异常，“妈妈最近急需一个做甜点的搭子，很久没见了，她也想和你聊聊天。”
“当然可以……”勒维娅刚想说记得给我发消息，就想起来自己那个生死不明的旧手机，“——记得给韦恩庄园打个电话。”
提姆笑得更乖巧了：“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
“如果有机会的话，比如一场普通的生日宴会，或者慈善晚会……”提姆歪歪脑袋，“到时候，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一个有点奇怪的请求。
但提姆的表情和语气太过正常了。
他背后的灌木和争奇斗艳的花朵将他的蓝眼睛衬得很亮，像只半大的边牧，正在通过刻意卖萌的方式去要放在桌子上的零食。
“……嗯。”勒维娅说。
“他拍了粉底，”迪克说，“他拍了粉底？？”
“是吗？”勒维娅回头看了一眼，提姆正和斯蒂芬妮玩着扑克牌，卡珊德拉在帮他们计分，“我没看出来。”
“因为他拍得很仔细，”迪克不可置信地说，“这都快赶上他易容时的仔细程度了……但为什么？他知道这不是那种需要面对摄像头的场合啊。”
远处的杰森刚好路过，假装不经意地往提姆脑袋上抹了块奶油。
提姆抬头：“？”
布鲁斯依旧失踪，阿尔弗雷德给出的理由是他激动过度把眼睛哭肿了，所以不愿意以这么潦草的外表出场。珍妮特和杰克相信了老管家的话，完全没发现自家儿子和杰森拼命咬后槽牙的动作。
“布鲁斯现在真是有个大家庭，不是吗？”珍妮特甜蜜地说，她喝了几杯酒，脸颊也红润了起来，“看看，他有这么多优秀的孩子。也和孩子们的关系很好……”她拧起眉，“不过我有时候觉得提姆和布鲁斯熟过头了，真奇怪，他们好像也不怎么见面啊？”
提姆心惊胆战地喝了一大口可乐。
“关系确实很好，”杰克点评道，“他们就像蝙蝠侠和罗宾一样——当然只是比喻，毕竟我的儿子不会帮着布鲁斯处理事务，对吧？”
芭芭拉挑了下眉。
杰森差点把可乐从嘴里喷出去。
提姆安静极了，仿佛他喝的是能把人毒哑的布鲁斯特制浓汤，而不是碳酸饮料。
永远可靠的阿福适时出现，为德雷克夫妇端来了小蛋糕，话题很快地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温馨的，熟悉的气氛，仿佛和七年前的某场小型聚会无缝衔接了。
迪克支着脸，在斯蒂芬妮输给提姆时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斯蒂芬妮下场，芭芭拉上场，他不由得揶揄地为提姆叫了一声，希望对方不会输得太惨。
几秒后，他意识到勒维娅在看他，于是将脸转向了她。
“……”迪克笑得很开心，“我爱你。”
勒维娅愣住了。
半夜惊醒的勒维娅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想起小时候的迪克有时候也会对她说爱，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还夸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说出大段大段不重复的甜言蜜语，让旁边的芭芭拉脸都皱起来了，让他快点闭嘴。
……对，对吗？
她又想起刚刚迪克温柔的表情，他现在说话似乎很直白，只会蹦出三个简简单单的单词，声音也放松极了。
……不对！
勒维娅捂住了头。
……到底对不对？！
她实在睡不着，干脆出了房间，在走廊里闲逛。深夜的韦恩庄园有点恐怖，像是电影里的吸血鬼会居住的房子，勒维娅在黑暗中穿行，直到她看见了一幅巨大的油画。
——是那幅韦恩一家的油画。
玛莎·韦恩依旧抱着那捧新鲜洁白的百合花，她的笑容依旧幸福，与自己的丈夫和年幼的孩子一起望着勒维娅，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一束跳动的光突然出现在了她身后。
勒维娅回过头，看见举着一根蜡烛的布鲁斯缓缓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站在这幅家庭油画前。
很安宁，很普通，也很平静。
就像她的归来一样。
她没有像某位怒火中烧的男子表演炸城，也没有对着家庭成员痛下狠手，她的故事就像电视里不受欢迎的肥皂剧一样，那点微不足道的起伏抓不住观众的眼睛和心。
“……我没找到你这些年任何的活动记录，”布鲁斯开口了，“扎塔娜——我的一个朋友——也找不到你的踪迹，她说有什么更强大的力量阻挡了她的视线，形成了一团团的迷雾……她说她只知道那和大海有关。”
烛光缓缓起舞，照亮了他的侧脸。被哥谭人称赞的美貌并未因为岁月而流失，反而让他更为引人注目，像是被岁月细致打磨过的宝石。
“我不介意多做几次检查。”勒维娅说。
“这不是检查的问题。”布鲁斯说。
他看向母亲的眼睛，女人的蓝眼睛在暖光中仿佛活了过来，一闪一闪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你再次离开……”他停顿了下，“我连你去了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
布鲁斯闭了闭眼。
“你会想我吗？”勒维娅轻声问道。
烛泪顺着烛身往下滚，在托盘里聚起了小小的一摊。她耐心地注视着布鲁斯，等待他克服心理防线，或是得到一个缩回洞里的蝙蝠。
“……是的。”布鲁斯终于艰涩地开口，“我希望能知道你去了哪。”
这回沉默的变成勒维娅了。
“呃，”她说，“故事有点奇幻，你真的要听吗？”
布鲁斯疑惑地转头看她。
“总之，”勒维娅说，“我是人，但也不是人。海里有个魔法侧的从恐龙时代就存在的超巨型生物——个头可能比半个国家还大——创造了我，我是祂，也不完全是祂……你听懂了吗？”
布鲁斯举着蜡烛，似乎短暂的宕机了一会儿。
“不可能，”他第一反应是反驳，“已经有成千上万场深潜证明了深海处没有任何超巨型生物的存在，氧气和食物都不足以让这种体型的生物存活下去。”
“魔法侧。”勒维娅提醒他。
布鲁斯不吭声了，勒维娅几乎能听见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的声音，仿佛在疯狂列出从A到Z的备用计划。
“对了，”勒维娅想起了提姆今天的话，“我过几天要去德雷克庄园待一天，提姆还说想和我跳舞，我们最近有什么需要参加的公开聚会吗？以及我的手机需要修了，阿尔弗雷德会修手机吗？”
她听见了布鲁斯大脑卡机的声音。
————————
老爷：大脑过载
今天忙着过生日去了（抹汗）
下章就把小提家的flag给拔掉！我要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口牙！
第40章
迫近的危机营养液加更
感谢万能的管家侠，勒维娅获得了一个经过全面升级的手机。
她回过的人基本表示了自己的震惊，满屏的问号充分展示了这份心情，她翻了翻列表，准备慢慢地把迪克发来的消息看完。
“我向潘尼沃斯先生要了杯子蛋糕的做法，”珍妮特有些手忙脚乱地搬出一大盆面糊，提姆在旁边乖巧地端着砂糖，“我好久没进过厨房了，希望烤箱不会爆炸……”
杰克早就被赶到了楼上，在这个阳光明媚还暖洋洋的中午，珍妮特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虽然说着想和勒维娅一起做甜点，但她很快就让勒维娅去看电视了，半开放式厨房里传出的音乐在房子里回荡，珍妮特偶尔会跟着哼哼几句。德雷克家的客厅和韦恩的客厅不太一样，使用了大片大片的玻璃门和落地窗，耀眼的阳光洒在有些乱糟糟的草坪上。
“妈妈和爸爸不怎么回家，”提姆悄声说，“草坪一直都是我来打理……不过最近的事有点多，所以看起来这么乱。”
他不知何时溜了过来，就像什么换装小游戏一样，他今天穿了牛仔外套和淡粉色的T恤，看起来特别有活力。
“你不和珍妮特做蛋糕了吗？”勒维娅问道。
“她嫌我唱歌不好听，”提姆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对着她眨了眨眼，“所以把我赶出来了。”
在光线过于充足的情况下，勒维娅终于看出了他好像的确拍了点粉底——不多，大部分集中在眼下，可能是在挡黑眼圈。
……勒维娅突然想起芭芭拉吐槽布鲁斯，说蝙蝠侠居然会往待处理文件里塞公司事务，等罗宾反应过来时，蝙蝠侠已经大获全胜地离开了。
提姆对她的目光很敏锐，他又眨了眨亮蓝色的眼睛，羞涩地碰了碰自己的脸。
“你看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这几天太忙了……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提姆接着微微侧过脸，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睫毛上，仿佛涂了一层耀眼的金粉。
好像哪里不对，勒维娅想，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就在她的疑惑中，提姆和她聊起了天，因为在家里的缘故，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勒维娅还是听懂了提姆成为罗宾的经历。
这位聪明过头的小边牧看出了初代罗宾就是理查德·格雷森，自然也得知了杰森·陶德是二代罗宾，不过到此为止，他还没产生任何想当义警的想法。
直到某天他悄悄尾随二代罗宾和蝙蝠侠，他们似乎产生了争吵，提姆刚举起相机，就看见罗宾愤怒地对着蝙蝠侠指指点点。
“我要辞职！”他大叫道，“我不干了！”
提姆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摁动了快门。
被闪光晃得忘记了愤怒的罗宾：“？”
沉浸式挨骂的蝙蝠侠：“？”
发现自己没关闪光灯的提姆：“？！”
哥谭的恐怖怪谈几乎是下一秒就飞到了提姆面前，披风仿佛巫师的长发，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刚刚还要辞职的罗宾紧随其后，整个人都透露出凶悍的气息。
“让我看看是哪个不想活了的家伙敢偷拍蝙蝠侠和罗宾！”他狞笑着跳到提姆的藏身处前，“好了，你——提摩西·德雷克？！”
提姆假装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你们认识我？”
罗宾和蝙蝠侠对视了一眼。
“对、对不起，”提姆吸了吸鼻子，努力摆出柔弱不能自理半夜出来乱跑的小少爷形象，“我以后再也不在半夜跑出来了，求你们了，放过我吧……让我回家吧。”
蝙蝠侠缓缓直起了身。
罗宾像是从搭档的动作里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望向了还在假装抽噎的提姆。
“你认出来了吧。”罗宾的语气安详了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提姆还在奋力表演。
“提姆。”罗宾平静地说。
“听不见——”提姆猛地捂住了耳朵。
最后蝙蝠侠站了出来，他紧急暂停了今晚的夜巡，将这个孩子拎回了蝙蝠洞。
“而当时迪克也在那。”哪怕时隔多年，从提姆的表情来看，那晚绝对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总之，他们又吵起来了，杰森一把把面具揭开，迪克在旁边发出了欢呼，说他开除布鲁斯的行为终于得到了传承。布鲁斯在维持秩序，可没人听他的。”
光是听着都幻视了乱成一锅粥的现场的勒维娅：“……”
“我一开始只是想试试而已，”提姆逐渐灵魂出窍，“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为什么杰森和迪克要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他倒也没有真的在抱怨，只是半真半假地吐槽着，厨房里逐渐飘出了香味，珍妮特中途溜出来了一次，和两人打了招呼后，又去了楼上找自己的丈夫。
天气灿烂，气氛很好，似乎并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嘭！
勒维娅和提姆齐齐回头。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站在玻璃门外，他看着像个普普通通敲键盘的程序员，只不过一边的小腿上满是血迹，还很不自然地垂着。
“救命！”他叫道，“救命啊！”
提姆的反应很快，他迅速观察了病号服男人，然后轻巧地跳到了门前，向病号服男人身后的方向望去。
病号服男人扭了下头，在看见什么后又崩溃地叫喊了起来：“他过来了！”病号服男人叫道，“那个疯子过来了——救命！让我进去，快！拜托了！”
提姆给他拉开了门，在病号服男人踉跄着跌进来后立刻关上了它，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病号服男人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呻吟着，勒维娅摁住了他，她的动作似乎触发了什么开关，男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拼命地开始说话。
“我是韦伦·帕克！”他叫道，“我是巨山精神病院的前软件工程师，巨山病院在用病人做人体实验！我给很多人发了邮件，请求他们来调查这个鬼病院，结果被部门经理布莱尔抓住了——我真蠢！居然忘了他们肯定会在网络上下功夫——他们也想在我身上做实验！但好像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我趁机挣脱了绳子，跑出了实验室……”
韦伦咳嗽了起来，他实在说了太多话，又跑了太久，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了。
就在此时，那个追着他的东西……或者说人，也重重地拍了拍玻璃门。
那是个穿着新郎服的高大男人。
他几乎和布鲁斯一边高，手中拎着把长长的尖刀，这位危险人物转动着血红的眼珠，在发现倒在地毯上的韦伦时发出了喜悦的声音。
“亲爱的！”他快乐地说，“我找到你了！”
韦伦发出了惨叫。
“我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他是病院里的病人……好像叫艾迪什么的！”韦伦手脚并用地后退，“而且我早就结婚了！”
“哦，我不介意，亲爱的。”艾迪血淋淋的半张脸抽搐着，对韦伦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你是如此的美丽和健康，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和我回到病院完成手术——”
韦伦看起来要晕过去了：“他所谓的手术就是把男性的生殖器官切除……快，快报警……救命……我真的不认识他！”
拎着枪的杰克在此时跑了下来，后面跟着拿着剑的珍妮特。
艾迪的目光兴致缺缺地从德雷克夫妇身上扫过，理都没理提姆，他在发现勒维娅时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他最初的目标，韦伦·帕克身上。
“提摩西！”杰克大致理清了思路，将枪口对准了诡异的新郎服男人，“从门前退开！”
艾迪依旧在对两眼一黑的韦伦散发爱意，像是完全不害怕枪械似的。
提姆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他放弃了堵门的想法，以一种普通富家孩子绝对不可能拥有的身手迅速地跳开了。
几秒后，沾满了血迹的圆头锯子就狠狠地砸在了玻璃上，它轻松地贯穿了防护级别不够高的门窗。随后，一个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瘦男人跳了出来。
“肉，肉，肉！”他对着客厅里的人们猛舔嘴巴，眼睛里的疯狂毫无遮挡，“我要把你们细细地烤熟，放在瓦罐里，然后被我吃掉！”
“记得把我的亲爱的留下，”艾迪彬彬有礼地说，看起来绅士极了，“我还需要和他举办婚礼呢。”
“先生们，要是再不滚，我就要开枪了！”杰克叫道，“我数到三——三——二——一！”
他很果决地开枪了，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当即发出了一声怪叫，连滚带爬地窜到杰克的视线盲区，而艾迪只是稍稍侧了侧身，两人都没有被子弹击中。
在第二波攻击开始前，半张脸英俊的‘新郎’还看似天真地去请求躲在角落的韦伦，求他认真听自己说话，或者跟他回病院。
而哪种对韦伦来说都不太可能。
“滚！”他竖起中指，“你让我感到恶心！”
艾迪的瞳孔缩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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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的剧情堂堂开始！
不知道大家对这个游戏了不了解，总之是个很牛的游戏，主角一点攻击手段都没有的恐怖游戏才是最恐怖的。
而且不是我编的，‘新郎’在原作中真的是个执着于抓男人当新娘的角色……以及归功于哥谭这个风水宝地，本作中的新郎可能会比原作中的要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