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赵孟殊与傅清瑜的?婚礼自然是全封闭, 不但禁止任何媒体入场内拍摄,而?且没有任何婚礼现场的?图片流出,广大网友只能从酒店外连绵不绝的?豪车和隐蔽步入其中的?大人物来?推测这场婚礼的?盛大和纸醉金迷。
时尚博主无法对新娘的?婚纱和珠宝进行测评。
财经博主却大显神通, 他们通过分析“京颐二圣”复合来?推测京颐股价走势和对经济市场的?影响,一篇篇推文连珠炮发布, 与此同时,京颐集团股价果然如预测那般不断抬高、遥遥领先。
还有一些博主通过这场大婚分析京颐内部的?格局。
[众所周知, 京颐集团的?内斗传统源远流长?,已经风光大葬的?老赵董先后斗到自己的?哥哥和爸爸上位,而?小赵董不负众望继承父亲优良的?内斗基因?, 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战斗成?果更加硕果累累,先后斗到继母、哥哥、还有老爸, 现在他的?内斗目标已经变成?京颐集团第二大股东、继承老赵董全部嫡系的?傅总, 现在,赵董与傅总联姻,或许, 京颐集团优良的?内斗传统便终止于这一刻。]
底下网友议论纷纷。
[真是好笑, 非京颐系的?人也能大肆评判京颐文化了吗?京颐系出了名的?团结, 请不要败坏我?们公司名声。]
[有的?人倒也不要睁眼说瞎话,内斗不仅是京颐集团的?优良传统, 而?且还是传染源, 众所周知,每个从京颐系离开的?高管, 都会将这份内斗传统光荣带到另一个公司。]
[楼上说得是实话, 京颐出身的?高管名副其实拆家王者?,内斗之王, 我?老东家就被拆家成?功了。]
[所以,那两个最?擅长?内斗的?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不用怀疑,说得就是赵董和傅总。]
[应该是惺惺相惜,然后相爱相杀。不过就算二圣复婚,内斗也不会停的?,赵派跟傅派分庭抗礼,就看两口子谁斗得过谁。]
[笑死,以后有热闹看了,希望不会出现狙击枪架在帝国?大厦暗杀的?情景。]
[傅总这么会演戏,就算赵董真被她弄死了,她也只会端庄优雅出现在新闻发布会,倾诉衷肠,掉两滴眼泪,然后风风光光成?为京颐集团新一任掌门人。]
[话说,你们还记得今天是人家的?婚礼吗?这么阴谋论真的?好吗?]
[笑死,两个身价千亿的?大佬结婚,难道还真以为是因?为爱情啊?]
[楼上说得有道理,第一次结婚应该是因?为爱情,优雅贵公子爱上明?艳大美女,第二次结婚纯纯因?为利益,赵董要身体力行联姻好停止内战,不会不知道吧,京颐刚接了上面千亿项目,两派再内斗下去,任务就完成?不了了。]
理所应当的?,半小时后,这个帖子删得干干净净.
婚礼的?第二个流程是拜会高堂。
中式客厅里,孙婉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上,她穿着一件胭脂红中式旗袍,身上首饰素简,只带着一副帝王绿耳坠和一副凉沁沁的?翡翠玉镯,望向?一对新人,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真挚愉悦。
她身边一左一右是陈郁文和陈敏静。
陈敏静格外安静,面上笑意温和。
陈郁文坐在孙婉右侧,幽邃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孙婉,直到新人进来?,他的?目光重新变得温和而?欣慰。
新人站在客厅中央,一挺拔一端雅,璧玉天成?。
头顶的?明?珠吊灯光辉璀璨,入眼处皆是一片红,傅清瑜握着赵孟殊的?手,掌心一片潮热。
孙婉、陈郁文和陈敏静一人包了十八万八的?红包给两位新人,钱是次要的?,主要图个好寓意。
最?后才是前?往最?后的?婚礼现场。
酒店前?被清场,并没有媒体与无关人员,一辆接一辆的?豪车停在颐园酒店门口,更神秘贵重的?客人则直接从地库VIP通道上楼。
这场婚礼十分神秘,圈外人一丝风声都嗅不到。
正式仪式开始前?,傅清瑜已经换了三套礼服婚纱,紧接着,她要去更衣室换第四套最?华美璀璨的?主纱。
陈书?累得瘫软在椅子上,摆了摆手,拒绝化妆师为她补妆,“我?歇一歇。”
余光一瞥,望见脊背挺直坐在梳妆台前?补妆的?新娘。
傅清瑜换上最?为华美繁重的?主纱,厚重的?裙摆层层叠叠铺在地面,其中钉珠钻石熠熠生辉。
化妆师拿细致粉刷她精致昳丽的?五官,她太专注,没有留意房门轻轻推开。
傅清瑜很警觉,沉静眼眸微动,从明?净的?水光镜里瞥见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赵孟殊一手捧着芬芳的?香槟玫瑰,另一手提着一份食盒,嗓音清沉低润,“熙熙,吃点东西。”
从四点起床到现在,傅清瑜只喝了一杯咖啡,其它餐点分毫未用,确实是饥肠辘辘。
她抿了下唇,还是不打算因?为进食损坏这件主纱的?上身效果,刚要开口拒绝,守在一旁的?造型总监轻轻开口,“太太,吃一点也没关系的?,一点甜品,不影响主纱效果。”
赵孟殊掀开食盒,修长?白皙手指端出一盘清淡可口的?点心,他垂眸喂给傅清瑜,“Linda都这样说了,就吃一点。”
傅清瑜:“好。”
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造型总监Linda轻轻呼口气,拳头紧紧攥起。
原来?被赵董凝视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他的?目光只有在看向?傅总时才是温柔如春风。
而?他看向?别人时,目光清冷如水,冷厉如冰。
直到现在,她似乎依旧被那道冷清淡漠的?目光攫取心神,久久难安。
傅清瑜吃完点心,化妆室已经空了,只留下坐在一边矮凳上的?赵孟殊。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礼服,从袖扣到领结再到胸针,一切都矜贵而?雅致。
化妆室的?灯光明?亮,他抬起眸,眼中的?温度那么暖,目光温润而?缱绻,似乎星光落满眸中。
傅清瑜微微出神。
当他捧住她的?脸,轻轻吻过来?时,她忘记拒绝,怔怔启唇任由他缠绵。
结束后,他眼含笑意,指腹轻轻摩挲她唇珠,温声叹气,“熙熙,你的?妆好像花掉了。”
他以为她会生气,已经做好被她耍脾气的?准备,傅清瑜却没有动怒,她轻轻摘掉那顶缀满钻石的?皇冠,微微倾身,抬起下颌吻住他。
“既然已经花了,那就彻底花掉。”仪式还早,倒不如彻底尽兴。
赵孟殊有一瞬愕然,下一刻,他精瘦的?手臂已经紧紧箍住怀中女人纤柔的?腰肢,低眸深深回吻过去。
二十分钟后,衣冠楚楚的?新郎推门而?出,低眸含笑让她们继续为新娘服务。
造型师们已经做好满是狼藉的?准备,只期待那条八位数的?主纱还全须全尾的?活着,不然她们实在没时间?再去找一件备用婚纱给美艳的?新娘披上。
推开门,望见令她们惊讶的?一幕。
新娘依旧端庄而?优雅坐在梳妆台前?,背影纤细而?袅娜,镶嵌满钉珠和钻石的?裙摆长?长?拖曳着纹丝不乱,她微微侧过脸,農艳而?清冷的?面容上妆容精致而?敷贴,就连唇妆都没有晕染。
年?轻的?小姑娘们吃惊极了。
她们明?明?听见了细微的?、暧昧的?令人脸红心热的?声响。
只有陈书?少见多怪撇了撇嘴。
傅清瑜可是能独自负责千亿巨无霸项目的?人,千亿的?项目她都能扫尾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会维持不了一件主纱?.
婚礼现场高朋满座。
在手握捧花走向?赵孟殊时,傅清瑜罕见紧张,紧张与愉悦并存,这份情绪呈现在她農艳的?面容上,便是微抿的?唇与潋滟湿润的?眸光。
红毯另一侧,赵孟殊抬目凝视她,在两道目光相处的?刹那,他微笑起来?,目光温和清润,直直望向?她,一点一滴抚平她的?紧张。
宴会厅明?亮璀璨,几千盏古董灯同时绽放,显出梦幻的?、水晶一样的?质感。
陈书?坐在第一排观礼,心不在焉吃着一份鲍鱼花胶羹,勺子触碰到水晶碗的?声音有些响,不符合餐桌礼仪,但没有人在意。
现场所有人都齐齐望向?高台,望向?鲜花与珠宝簇拥的?新人,他们如此优雅端方,从容不迫,一步步像彼此走过去,步伐纹丝不乱。
他们如此幸运,在这个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时代里,不仅有最?顶级的?财富和权力,还有一份纯粹的?只属于彼此的?爱情。
陈书?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们在誓词后接吻,哥哥的?动作那么轻柔,轻轻掀起她轻盈漂亮的?头纱,弯起挺拔清瘦的?背脊,轻轻捧住新娘柔润的?面颊,俯身吻过。
他很细致,微微侧身,挡住众人窥探的?目光。
于是,众人望不见新娘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模样,只看见他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手掌宽大覆住新娘面颊,手背青筋脉络明?显。
仪式结束后,还有Afterparty,party举行在赵孟殊送给傅清瑜的?超级游艇之上,参加婚宴的?年?轻男女兴致勃勃踏上这座华丽奢侈的?超级游艇,在游艇上玩牌、跳舞进行各种娱乐。
人声沸腾。
陈书?端着酒杯,望了一圈,才看见换了晚宴裙的?新娘,她终于脱掉那件五十斤重的?主纱,穿了件华丽轻薄的?缎面长?裙,浅浅的?金色,似乎将晚霞披在身上。
她站在甲板上,身形单薄窈窕,静静吹着海风,夜风吹散她漂亮的?盘发,乌润长?发垂落在漂亮白皙的?颈项上。
陈书?刚要走过去,余光瞥见一道修长?清峻的?身影,她便收回脚,安静站在月光下的?阴影中。
她望见哥哥抬手抚住傅清瑜散乱的?发丝,长?指轻轻扼住她下颌,侧脸吻住她,他的?手指落在她纤薄脊背上,轻缓摩挲,充斥掌控与占有欲。
陈书?直勾勾望着,有些回不过神。
直到,男人薄白眼皮掀起,目光漆黑幽沉,冷冷递给她一个目光。
陈书?再不敢看,匆匆回了船舱。
心底却为他的?冷淡眼神而?胆战心惊。
但她知道,哥哥再次俯首吻傅清瑜时,眼神一定?是极为温和缱绻的?。
他对全世界冷情,只把柔情给了怀中那一个人.
婚礼第二日,湾流G550落在太平洋的?一处私人岛屿上,赵孟殊与傅清瑜在这一处沉静安宁的?小岛上度蜜月。
婚后第一天,傅清瑜什么都不想做,昏沉沉在飞机上睡过所有飞行时间?,最?后是赵孟殊打横抱起她下飞机,又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庄园大床上。
小岛是赵孟殊在十年?前?购入,三年?前?重新整装,他一直把这里当做度蜜月的?最?佳地点。
他知道,傅清瑜喜欢安静不喜欢热闹,虽然善于交际但并不乐于交际,这样安静舒适而?人烟稀少的?地方,会让她喜欢。
他静静看了安睡的?她片刻,又俯身轻轻吻了下她额头,便下楼准备午餐。
大厨和佣人已经提前?备好所有食材,赵孟殊只要按照烂熟于心的?食谱进行操作,他要做一道生滚螃蟹粥,因?为对虾蟹过敏,所以提前?吃了过敏药。
他要为新婚妻子做一桌令她满意的?餐饭。
第62章
傅清瑜醒来?时是半小时之后。
她睁开潋滟湿润的?眼睛, 纤细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去摸索手机。
醒来?第一件事是处理工作信息,这是她维持了五年的?习惯。
密码解锁手机,望见空荡干净的?信息界面。
傅清瑜瞬间?想起?, 这不是她的?工作机,这是她给赵孟殊安心度蜜月的?承诺——不带工作机上?飞机。
此时此刻, 她专门用来?处理工作的?手机应该被郎思文保管着,等她度完蜜月再完完整整还给她。
搁置下手机, 傅清瑜从床上?起?身,她穿着一条青色吊带长裙,站在落地窗前, 慢条斯理打量周边一切。
除了辽阔无际的?海,她先望见院子里内成片生长的?朱丽叶玫瑰,肆意生长着, 不带任何拘束, 花苞硕大高昂,是一种?与?沉园花苑里的?玫瑰截然不同的?美。
小岛是亚热带气候,庄园的?布局设计也带着热带风情, 高大橡木环绕着庄园, 绿植繁盛盛开着艳丽的?花卉, 喷泉一刻不停歇的?工作,水雾在光照下显出七彩的?光晕。
室内延续室外靡丽风格, 土耳其黄玉地板, 浮雕挂画,随处可见的?立体雕塑, 大床是四米宽的?oversize尺寸。
将一切尽收眼底, 傅清瑜垂眸,缓缓抬步下楼。
刚走下楼梯, 便?嗅到鲜美的?香气,她目光微微一动。
赵孟殊立在开放式厨房里,身形挺拔修长。
他比在平城时穿得休闲一些,姿态松弛,看着温润清雅。
他听觉灵敏,瞬间?反应过来?是傅清瑜醒来?,他转身看过去,目光一触到她,冷清深邃的?目光便?显出清润温和?的?笑意。
“要吃饭还要等一会儿。”他抬手抚摸她柔软发顶,温声说:“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
明明已?经把?所有工作处理完,跟赵孟殊一起?放了半个?月的?婚假,但她的?心依旧紧绷在工作的?弦上?,荒废一秒都觉得于心难安。
只?好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目光瞥见那盅温在灶上?的?生滚螃蟹粥。
她是知道?赵孟殊不食虾蟹的?,那碗粥只?可能是做给她吃的?,她客气道?了谢,然后转眸,真诚说:“我也做一道?你?喜欢吃的?菜吧!”
赵孟殊:“……”
他微笑反问,“熙熙,你?是要恩将仇报吗?”
傅清瑜做饭难吃是出了名的?。
一开始,她做饭难吃只?觉得自?己并没有下全力研究,于是在某天,万事俱备情况下,她花了一下午,耐心细致做了一桌家常菜,品菜的?人有孙婉、陈书还有赵孟殊。
孙婉神色温婉,她将傅清瑜亲手做得菜细细品味,而后温柔说:“很好吃。”
她这句话给之后的?评委嘉宾定下基调。
在赵孟殊也面含轻笑说“很美味”之后,陈书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一句“太好吃了!”。
当时,陈书沉浸在扒饭的?愤怒中,没有留意孙婉几乎避开任何肉类菜,也没有望见赵孟殊在夹菜之前微微滞涩的?动作。
她毫不设防吃了许多难以下腹的?菜。
当晚,陈书被紧急送进医院,因为食物中毒。
那道?傅清瑜精心烹饪的?豆角炒肉根本就?没有熟!
那道?菜,孙婉跟赵孟殊都谨慎避开了,而傅清瑜嫌弃难吃根本就?没有夹,于是倒霉的?便?只?有陈书一个?。
从那之后,傅清瑜再没有下过厨。
面对着赵孟殊如此明显的?嘲讽,傅清瑜仰眸,掀唇微笑,“我做了,你?吃吗?”
这次孙婉和?陈书都不在,承受她厨艺的?只?剩他一个?。
她的?眼神几乎带有挑衅意味。
“当然。”他的?目光显得这样温润柔和?。
傅清瑜看到他是真心实意打算舍命陪君子,心悄然软了,转了口风,靠在他怀里,漫不经心把?玩他带着婚戒的?手指,“还是不要了。”
赵孟殊指尖勾起?她下颌,温润眸光凝视她,“熙熙,怎么想起?要做饭?”他真的?很了解她,不等她回?复,便?含笑道?:“是没有工作,太无聊吗?”
确实是太过无聊。
尤其是傅清瑜来?了生理期,这份无聊便?又上?一层。
她费尽心思想找一些事情做。
吃完赵孟殊做得美味佳肴之后,傅清瑜自?告奋勇要收拾餐具,赵孟殊轻轻拍开她的?手,“别碰冷水。”
傅清瑜有些愧疚。
养尊处优的?赵公子刚刚费尽心力做了一桌菜,现?在收拾碗筷还要他亲自?动手,傅清瑜有些于心难安。
赵孟殊揽过她纤瘦肩膀,温声:“我也不收拾,有佣人收拾。”
傅清瑜眨了眨眼睛,“我怎么没瞧见?”
赵孟殊掩唇低咳,神色不变,“他们在副楼。”
他本来?想演一出田螺姑娘的?戏码给傅清瑜看,奈何她起?床太早,很是耽误他发挥。
傅清瑜霎时明了,让佣人躲着不露面,只?留赵公子一个?人勤勤恳恳做家务——
他是想当新世纪的?海螺姑娘。
海螺姑娘是做不成了,吃完饭后,两个?没有工作的?大老板靠在家庭影院沙发上?看电影。
傅清瑜跟赵孟殊都不是很熟悉电影这门艺术。
傅清瑜是从小忙于生计没时间?看电影,赵孟殊则是选择范围太广泛,比起?赛车、蹦极和?划帆船,看电影这种?温吞的?消遣方式显然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傅清瑜精挑细选选一部恐怖片,这样的?题材应该不会太无聊,她边喝着赵孟殊煮得红糖生姜水,边慢吞吞看着电影屏幕。
窗帘遮挡住亚热带明亮的?日光,室内阴寂而冷静,不时有微风吹过,暗色的?帷帘轻轻晃动,投下片片阴影。
恐怖片氛围很到位,阴暗的?光影,凄厉的?背景音乐,傅清瑜漫不经心看着,不是很往心里去,反而有些发困。
直到她感觉到身边人气息太浅,握住她手的?指尖那么冷,傅清瑜喉头吞咽,小心往上?瞟一眼。
或者是光线原因,他的?脸色很苍白,薄唇抿得很紧。
傅清瑜轻轻往他怀里靠了下,他迅速搂紧她,呼吸一紧,垂眸问:“怎么了?”
他声音发凉,很轻的?音调。
他扣住她腰肢的?手臂很紧,紧到发颤。
傅清瑜眼睛明亮,小声说:“我有点怕,换一部?”
赵孟殊沉静颔首,神色不辨喜怒,“好。”
傅清瑜轻轻在他怀里挣一下,侧眸,“我去换?”
赵孟殊依旧扣住她腰肢,闻言,微征,轻轻松手,“嗯。”
傅清瑜没想到他怕成这样,便?没有离开他,直接关掉屏幕。
灯光系统开始工作,两侧窗帘缓缓打开,室内重归光明璀璨。
赵孟殊也知道?瞒不过傅清瑜,“我确实怕鬼。”
傅清瑜好奇,“有什么渊源吗?”
赵孟殊轻描淡写,“曾经被母亲忘记带下山。”
傅清瑜猜测,“是祭祖的?那座山吗?”
赵孟殊轻轻点头,“对。”就?算那座山上?全部埋葬着自?己的?祖先,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一个?人待在黑漆漆阴冷的?山林里,还是很让人惧怕的?。
“那个?时候你?几岁?”
“五岁。”
确实挺小的?,还没上?小学。
傅清瑜有些怜惜,但没表现?出来?。
赵孟殊不是很喜欢说那些过去的?事,更不喜欢看到别人怜悯的?眼神,垂下眼睛,他思索如何转移傅清瑜的?注意力,便?听到一道?柔和?的?声音,“我困了,去睡了?”
话题如期转移,赵孟殊却开心不起?来?,心底深处,还是渴望她再多关心他一些。
“嗯。”他起?身,将手递给她,“我陪你??”
傅清瑜抱着柔软的?纹绣银竹抱枕,仰起?洁白如玉的?脖颈,笑盈盈说:“又不想睡了,你?跟我讲讲你?过去的?事情,突然想听。”
赵孟殊心底柔软,轻轻搂住她腰肢,吻她面颊,却还是故作矜持说:“你?怎么不说你?的?过去?”
傅清瑜偏头笑,“那我们轮流说,都不藏私。”
“好。”
盛夏炎炎,在太平洋的?小岛上?,那些往年深藏于心里阴暗得说不出口的?事情突然得见天光.
蜜月过得很快,在小岛上?休息三天之后,赵孟殊跟傅清瑜又接连飞去欧洲、北极洲、美洲和?非洲。
短短半个?月,周游世界。
听闻他们行程之后,陈书咂舌,“你?们确定是度蜜月,不是换一种?方式受苦?”
傅清瑜觉得还好,成功人士必备素养是精力旺盛,她跟赵孟殊都属于精力旺盛的?人,一点不觉得累。
飞机一落地,她拿回?自?己的?手机,迅速浏览着工作邮件,好在没有大事发生,只?有日常的?工作短讯。
她飞快处理着工作文件,漫不经心听着陈书的?碎碎念。
赵孟殊跟傅清瑜度蜜月这半个?月里,陈书一直住在香山橼,孙婉很喜欢她,特意在前院为她开辟一块茉莉花园,陈书捏着茉莉花枝,香气幽幽中,她冷不丁说:“阿姨要去广谱寺修行,你?知道?吗?”
冷硬的?万宝龙钢笔尖一顿,下一刻,苍劲字迹在雪白文件纸上?显现?,“我知道?。”
陈书讪讪,“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亏她以为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暗暗咽在肚子里,足足藏了半个?月!
“妈妈跟你?说得?”傅清瑜声音清凉如水。
“不是。”陈书觉得有些发冷,挠了挠泛寒的?脊梁骨,小心谨慎说:“是蒋姨说得,她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你?在度蜜月,打不通你?电话。”
“好在你?已?经知道?了。”
陈书走了之后,傅清瑜沉默一会儿,起?身出门。
赵孟殊站在门口,长身鹤立,目光沉静温和?。
“熙熙,母亲会有自?己的?考量。”
他何其机警,陈书那个?大喇叭透出只?言片语,他便?能推测出完整的?脉络,而后更进一步推测出傅清瑜的?反应。
在孙婉没有清醒之前,傅清瑜一直担当着守护者的?角色,她如此冷静而克制,像一尊守护神牢牢守在孙婉身边,没有一丁点私人情绪。
现?在,她眼圈泛红,唇瓣轻抿,表情那么清楚好懂,她委屈得一个?急着跟妈妈要说法的?小女孩儿。
赵孟殊轻轻搂住她,“相信阿姨,她不会有你?猜测的?那种?想法,她并不觉得你?做错了,只?是想做一个?最纯粹的?母亲,只?想为她的?女儿修行祈福。”
他的?怀抱宽厚,身上?的?气息温和?清雅,傅清瑜慢慢冷静下来?,她紧抓着他胸口薄薄的?衬衫,“那我也要去要一个?说法。”
赵孟殊点点头,指尖轻勾她下颌,含笑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睛,“熙熙,注意一下形象管理,不要让母亲看到你?狼狈的?模样。”他温和?说:“她会心疼的?。”
傅清瑜便?被赵孟殊半搂半哄回?房间?。
房间?里沉香气息温淡,被万宝龙钢笔签下的?文件墨迹未干,文件铺满桌子。
赵孟殊走到书桌前整理,先盖上?那只?温凉的?钢笔,而后细致收拢所有的?文件,按照次序编号排列。
傅清瑜并没有去梳洗,默默窝在地毯上?出神,纤长卷翘的?睫毛轻垂,雪白的?面颊泛出轻粉,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无家可归的?小猫。
赵孟殊收拾好桌子,又在卫生间?洗手,回?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心底溢出一声叹息。
傅清瑜不同于他自?己,她还是对母亲母爱有无限期待,所以她渴望清醒之后的?孙婉能够留在身边。
而他早早认清,所谓母爱,不过是包裹着糖纸的?刀刃,从前他甘愿为了那点甜将刀尖插入胸膛,将流尽,如今却不愿了。
傅清瑜靠在他怀里,默默思考许多事情,一团乱麻,脑子里却一点章程也没有,只?好凭借一贯的?原则行事。
她的?原则是什么呢?
尊重他人命运,不干预他人选择。
如今这条冷冰冰的?原则要用在她最在意的?母亲身上?。
她仰眸,目光澄澈如水,“我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我支持她。”
不管是为傅冕祈福,还是为她祈福,还是怎么样的?考量,她都支持她。
她说:“我会为广谱寺多添一些香油钱,让她好好在里面过日子,好好修行。”
赵孟殊温声安抚她,“道?清法师也在那里,母亲看病就?医更方便?一些。”
傅清瑜垂着眼睛,没有接话茬,赵孟殊只?当她心情不好,轻抚她背脊,思索该买什么礼物哄她开心。
忽然,她握住他的?手,抬起?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他。
赵孟殊眉心一跳,心底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她仰眸,嗓音干净清脆,“赵孟殊,我们生个?孩子吧。”
既然注定要失去一个?亲人,那她便?为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只?属于自?己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第63章
冷静下来之后, 傅清瑜带着完美的假面,温和平静推开孙婉的卧室门。
室内安静,孙婉坐在?窗前, 面前搭着画架,正在?抬手绘画。
画卷上是一幢幢低矮的村舍, 还有金黄色的、随风摇曳的麦穗,田园道路中间?, 是一条窄窄的小路,蜿蜒曲折通向漂浮炊烟的村舍。
这是一幅安静恬静的画,正如孙婉这个人。
傅清瑜很清楚的知?道, 如果孙婉当时清醒,她是不?会允许她去跟傅家人报仇的。
孙婉心底对傅冕最决绝的报复手段,大概应该是带着她跑得远远的, 一辈子不?让傅冕找到。
但傅清瑜不?会甘心。
所以, 在?筹备复仇时,她下意识不?想让母亲清醒,为了保护母亲, 也为了满足她自己的夙愿。
“熙熙?”孙婉终于发现?傅清瑜的存在?, 视线从未的画作上移开, 温柔的眼眸落在?傅清瑜身上,语调跟眼神一样温柔, “刚回?来, 不?去倒时差?”
傅清瑜启唇,“听陈书说, 您要去广谱寺修行?”
孙婉唇边笑意微敛, 轻轻点头,“是这样的。”
“为什么呢?”傅清瑜克制着心底情绪翻滚, 柔声问:“您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比起从前为生计奔波,还有精神失常的那段地狱般的生活,现?在?她锦衣玉食,出行皆有专人照看,过?得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
她垂眸,轻轻说:“熙熙,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您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傅清瑜走近一些,凝望她的目光习惯性带几分审视。
孙婉缩了缩身体,低低说:“熙熙,你变得很好,但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在?傅清瑜还很小的时候,孙婉也暗暗期许过?女儿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女儿也许会不?漂亮、不?聪明,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但那没关?系,她会一如既往地爱她。
现?在?,她的女儿变得漂亮、聪明、优秀耀眼到令人胆战心惊,可是她却不?敢爱她了。
记忆里,她最后一次见女儿还是傅冕来接女儿到傅公馆去,她俯身握着女儿软软的小手,交待她要乖巧听话,不?要惹爸爸和宋阿姨生气。
那是记忆里最后一次有完整的印象,其他时候,她在?医院里被?注射药物,脑子里全然是混沌的。
后来逃离医院,她的脑子更是一片混沌。
那些经历过?得事情寄存在?脑子里,她已?经没有那份彻骨的痛苦,回?忆过?往的一切,更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一幅幅电影画面,勾不?起她的真实情感。
她觉得那个女人挺惨的,但也仅此而已?了,她不?觉得那个女人是自己。
对女儿的印象也是很模糊的,她是一片漂亮的影子,一直陪在?她身边,有女儿在?,她是安全的,但心底深处,她对女儿有丝丝畏惧。
一开始,她不?懂这份畏惧代表什么。
直到,她尝试着浏览网上词条,看到一则财经讯息。
名字令她熟悉心安,点进去,是一身白?色衬衫套裙的女儿。
女儿在?开记者发布会,全程直播。
她举止优雅矜贵,语调不?急不?缓,如记忆里跟她说话的模样一般。
她眉眼昳丽精致,虽然唇边带笑,眼底的温度却那么冷。
似乎,在?场所有人,没有谁能入她冷清淡漠的眼眸。
那份眼神令孙婉觉得很熟悉。
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也这么居高临下俯视过?她。
孙婉握住鼠标的手陡然就松了。
脑子里一片混沌。
这确实是她的女儿。
但她真的好像好像……
脑子里渐渐浮现?一道清冷高傲的身影。
那是二十年前的意气风发视众生如草芥的宋筱竹。
她的女儿,如今变得很像宋筱竹.
在?听完孙婉肺腑之言后,傅清瑜的表情有一瞬的滞涩空白?,她眨了眨眼,凝视孙婉惶恐柔弱的眼神,有很多话想跟她讲——
比如说,她比宋筱竹善良得多,她从没有做人家小三并且把原配赶尽杀绝。
比如说,她没有特别高傲,只是因?为那是记者发布会,记者问了很多没有水平的私人问题,所以她才显得那么冷漠不?上心,平常她是很温和的……
再比如,她不?是故意想变成?现?在?这个冷酷自私的样子的,她也想变得善良柔软娇憨,但那样的人,处在?她当时的境地,根本活下去!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望见孙婉往后缩了缩身体,是惧怕她大发雷霆的模样。
傅清瑜闭了闭眼睛,脚步慢慢往后挪。
她用惯常温柔如水的声线说:“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说完,她转身走出门。
走出门,那张带在?脸上的完美面具逐渐破碎。
纤瘦背脊紧紧贴在?沉木门上,脑子里一帧一帧划过?刚刚的画面。
良久,她唇角略带苦涩勾起。
原本,她只以为不?清醒的母亲惧怕她,现?在?这个清醒的母亲也惧怕她。
是她不?好,没有活成?母亲希望的样子。
但怎么办呢?
她不?后悔。
傅清瑜重新?打理好情绪,直起背脊,转眸,目光微顿。
走廊尽头,一道修长峻拔身影静静屹立,他的目光沉静温和。
终于见她转过?目光,他的目光稳而直落在?她身上,唇角含笑,“终于发现?我了?”
傅清瑜勾唇讥讽,“好贴心,特意找这么隐蔽的地方看我笑话。”
她心情不?好,此时此刻正处于无差别攻击状态。
赵孟殊笑了笑,走过?来,“就如你喜欢看我跟我母亲的笑话,现?在?你的这场好戏我当然也要全程参观。”
这话当然是假的,他可没那么无聊,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好兴致,之所以一直待在?这里,不?过?是担心傅清瑜情绪失控。
他一直知?道,孙婉是她的软肋。
他往她心口插十刀,不?及孙婉轻飘飘一句话的杀伤力大。
被?他一调侃,心底那点伤感霎时间?便烟消云散,她勾了勾唇,“我们真是同?病相怜。”
同?样的不?做人的父亲,不?理解自己的母亲,还有一样的对外冷酷无情的名声。
赵孟殊含笑拨了拨她发丝,俯身凝视她,温和纠正她的说法,“哪里是同?病相怜,明明是天造地设。”
他跟熙熙,明明是世间?最般配不?过?的一对夫妻.
新?的一年,傅清瑜在?沉园过?年。
陈敏静忙着周游世界散心,陈郁文则在?国外进行国事访问。
孙婉已?经在?广谱寺安定?下来,做了道清法师的俗家弟子,傅清瑜每月到山上去看她一次,尽量避着她,不?打扰她做禅修。
赵孟殊也不?在?沉园。
他在?国外谈并购,一时半会飞不?回?来,傅清瑜在?通话里语调柔和谅解,表示全力支持他的工作,电话收了线,她脸上的表情才淡漠冷清起来。
整个沉园,除了佣人,只有她一个人在?。
哦,还有兴致勃勃下厨的陈书。
“哎,来年你就正式到总部任职了,是副总裁,集团执行委员会副主席,还是第?二大股东,很风光啊。”
陈书在?炒菜,一道最简单的青椒肉丝被?她炒得黑乎乎,傅清瑜颦颦蹙眉,很想上手帮她。
她漫不?经心“嗯”一声,目光盯在?灶台上,一本正经说:“我帮你吧。”
“可别,我可不?想再进医院。”
傅清瑜便收了手,出神看着厨房里的一束朱丽叶玫瑰。
朱丽叶玫瑰是赵孟殊出国前送的,她将玫瑰插瓶放在?卧室和厨房,尽管细心保养呵护,但玫瑰的花瓣边缘泛黄,已?经有了枯萎的趋势。
陈书见傅清瑜专注于发呆,有点可惜她哥哥放得烟花,她用切过?菜的、湿乎乎的手推她一把,“愣着干什么啊,去看烟花,这是我哥来自万里之外的心意。”
是的,赵孟殊十分愧疚于不?能陪傅清瑜过?年,便提前准备烟花秀,在?除夕这一晚上点燃。
傅清瑜没有动,她对烟花不?怎么感兴趣,对一个人看烟花更没有兴趣。
陈书挑眉,“你不?是要备孕吗?孕妇不?能进厨房,你出去吧!”
傅清瑜:“……”
沉园里灯火惶惶,夜空中烟花璀璨艳丽,一朵一朵漂然落下,如流星落雨。
傅清瑜仰眸静静看了会儿烟花,而后垂眸拿出手机,出手阔绰在?各个工作群里发红包。
直到发到手酸。
抬起手,她望见指骨上的戒指,银光闪烁。
呵,她今年结婚了,但新?年还是如此无趣。
在?决定?订机票到国外的那一刻,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傅清瑜瞥一眼,接通,语气十分不?好,“赵先生,你是要给我拜早年吗?”
赵孟殊握着手机,抬步走下舷梯。
黑沉的天幕上,星子闪烁低垂。
他轻笑,“熙熙,除夕拜年不?算拜早年,应该是恰到好处。”
傅清瑜:“面对面拜年,才算恰到好处呢。”
赵孟殊心底一涩,修长白?皙的指骨握紧手机。
熙熙这是想他了。
既然想念他,他又怎么好让这份想念落空?
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此刻却还是不?够矜持,他坐上回?家的车,嗓音温柔清润,“熙熙,看到烟花了吗?”
傅清瑜仰起眼睛,看到烟花如落雨般绽放,淡淡道:“正在?看。”
有什么好看呢?
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璀璨。
赵孟殊含笑,“再等?一等?,一会儿我们一起看。”
傅清瑜心脏跳动,再次抬起眸,认真仰望烟火。
她默默收回?刚刚对烟花的评价。
即使转瞬即逝,但已?经明亮璀璨过?,便已?足够值得.
厨房里,陈书看到令她震惊的一幕。
刚刚还魂不?守舍临窗emo的女人将手机一扔飞快跑上楼,陈书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刚刚从眼前倏忽而过?的残影属于一向端庄优雅从容不?迫步步生莲的傅清瑜。
陈书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上楼。
等?她挪到顶楼,傅清瑜已?经收拾妥当出来了。
陈书瞪大眼睛,“这么快?”
傅清瑜刚刚随意披散的长发被?精致盘起,她穿上一件精致刺绣盘扣旗袍,是艳丽的朱砂色,淡妆素裹,她漂亮的眼眸明润含笑,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熠熠生辉。
手臂突然拉住,她说:“走,跟我去接人。”
陈书受宠若惊,反应过?来,“接谁?”
傅清瑜弯唇含笑,似乎想到什么令人无比愉悦的事情,“接你哥。”
所以,接我哥为什么要拉着我!
我觉得我哥并不?想提前看到我!
而且外面很冷的!
但是十分钟后,陈书还是陪傅清瑜站在?沉园外雕花铁门前。
盘山道路漆黑幽邃,看不?到什么人影,陈书听着寒风呼啸而过?,头顶的天空被?烟火渲染得五彩斑斓。
那份光亮徐徐落下,映在?旁边人的脸上,精致昳丽,光艳倾城。
她穿红色,真的很美。
陈书穿得多,羽绒服足以抵御寒风,她用自己温暖的手指轻轻牵住傅清瑜的手,她的手很漂亮,秀气白?皙,素净的指甲透着微粉色。
“哎,你冷吗?”
傅清瑜只穿一件彰显风度的风衣,姿态优雅,她转过?脸,灯火映照在?她眸中,璀璨明丽。
“还好。”她的冷静理智又回?来了,望向陈书,歉意说:“抱歉,让你陪我在?这里等?,你先回?去吧。”
陈书拉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温软如羊脂玉的皮肤,“我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们一起回?去吧!”
傅清瑜凝眸,似乎在?沉思。
陈书再接再厉,“一起回?去嘛,他看到你受冻也会担心的,再说了,你不?是要备孕吗?感染风寒对宝宝多不?好啊!”
傅清瑜回?眸幽幽望一眼空寂无人的路途,轻轻点头,“好吧,我们回?去。”
车子开向门前路,车灯照亮路途,赵孟殊坐在?后座,望见他的熙熙被?人牵着手,搂着腰,慢悠悠往回?走。
黑色宾利不?紧不?慢跟在?她们身后。
傅清瑜停步回?眸。
车子在?此刻停下,后车门徐徐打开。
赵孟殊下车,淡淡瞥一眼陈书。
陈书立刻松开傅清瑜,背脊挺直站好。
目光转向傅清瑜,他目光温柔缱绻,似乎跨越万水千山。
“熙熙。”他唤她的名字,语调显得那么精致缠绵。
傅清瑜抿唇笑了起来,抬腿走向他。
这次她的步伐是极为优雅端庄的,没有快出残影来。
陈书觉得颇为遗憾,没看到无影腿再现?。
她偷偷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高大的杉树底下,沉静的树影笼罩着她。
她专注望着。
明亮璀璨的烟火下,一双璧人,久别重逢后,交颈缠吻的身影。
第64章
新?年过后, 便是京颐集团董事会。
集团1000001号任命发布,傅清瑜正式调回?总部,任高级副总裁, 集团执行委员会副主席。
与会席上,傅清瑜坐在赵孟殊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她?穿黑色衬衫黑色西裤, 容貌昳丽農艳,让人忍不住瞩目、在意, 但她?的气?质又如此清冷高傲,让人不敢亵渎。
会议枯燥而冗长,惯例是商讨一些暗地里早就已经决定好的决议, 郎思文?坐在傅清瑜身后的位置上,眼?睛不眨望着BOSS不断做出举手同意的动作。
会议连开七天,除了傅清瑜本身的任命后, 在人事方面, 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任命。
傅清瑜的手机上已经堆满邀请。
郎思文?为傅清瑜披上笔挺的黑色大衣,她?皮肤雪白莹润,即使穿黑色也不显得暗沉老气?, 反而衬出一种别样的高贵雍容。
她?轻声说:“事业六部范总的侄女儿想从集团谋个缺, 打算趁着这次董事会一举成事, 她?在长安居定了位置,请您品好茶, 您去不去?”
傅清瑜从纷繁复杂的人脉关系网中捋了捋, 抬眸,眼?底清冷, “范董事是董事长那?边的亲戚, 要是安排人该找董事长才对,找我不是舍近求远?”
范董事是赵家?嫡系远亲, 按辈分讲,她?是赵孟殊堂婶,赵孟殊对她?还有数面之缘,傅清瑜却只在祭祖的时候远远望过她?一眼?,模样都记不清。
郎思文?斟酌说:“董事长比较不近人情,您看?着人美心善。”
傅清瑜笑了笑,“他会大义灭亲,我有时候还是会通融通融的。”
午休时间,傅清瑜去喝范文?芳的茶。
求傅清瑜办事的人心底都很有章法,他们知道晚上傅清瑜是约不出来的,便约她?吃午饭、喝下午茶,尽量在短时间里办大事。
傅清瑜到的时候,范文?芳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茶香袅袅,檀香幽幽,室内有小型的曲觞流水,来上菜的服务生?俱是年轻漂亮的男人,穿着偏古风素色长袍,领口却开得低,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膛。
范文?芳是女人,当然更?懂女人,尤其是懂傅清瑜这种长相气?质都绝佳的女人。
傅清瑜养尊处优又花容月貌,当然看?不上那?些低俗的、上来就急吼吼露肉的男人,她?会喜欢克制的、优雅的,既符合她?品味又懂她?灵魂的男人。
于是,她?为傅清瑜特意准备一桌这样的鸿门宴。
但令她?有些失望,傅清瑜依旧是冷静淡漠的模样,并?轻轻拂开为她?更?衣的貌美青年,亲自将黑色大衣挂在衣柜里。
“瞧瞧这里的菜色,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虽然失望,范文?芳还是打起精神,她?还有第二?张牌。
“傅总现在是风光占尽,但有人就是见不得人好,池浅王八多,有的小妖精现在急着冒头呢。”
她?说着,将一张照片轻轻推到傅清瑜面前。
傅清瑜垂眸。
照片上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温温婉婉的,眉眼?跟傅清瑜有三分像,虽然眉眼?像傅清瑜,但眼?角眉梢的气?韵更?像桑榆一些,娇纵肆意,如盛放的玫瑰。
不待傅清瑜问询,范文?芳便道:“她?叫章凝,董事长办公室秘书处的秘书,也是咱们集团黄董事的外孙女,瞧瞧她?这个眼?皮子浅的,看?您站得高了便也眼?热,要我说,她?就算整得再像您,也做不出您的一份功绩!”
傅清瑜眼?神轻飘飘从照片上扫过,不动声色,“她?是整了容才像我的?”
“何止啊。”范文?芳道:“董事长常去的会所?里,那?些妈妈们手里攥着一大把?跟您长得像女孩子呢,就指望着谁能撞大运,能得董事长青烟!”
傅清瑜似笑非笑,“董事长倒没跟我说过。”
“他兴许是为了您好——”见傅清瑜目光淡淡掠过来,她?一下子局促了,低下头,“夫妻之间嘛,总会有秘密的。”
傅清瑜捏起那?张照片,轻轻点头,“好,多谢您了。”
走出门,外面下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水顺着兽脊檐滑落。
郎思文?怒气?横生?,“董事长也太过分了,竟然纵容一个长得像您的女人在董事办!”
傅清瑜站在檐下赏雨,道:“董事办上百人呢,他那?里分得清谁是谁。”她?倒不在意,侧眸道:“替我查查范总,看?她?这些日子跟谁走到近一些。”
郎思文心底“咚”一声,“您是说,范总别有用心?”
“范总的侄女儿简历很漂亮,即使走正常人才通道也能进京颐,她?找我的目的绝不是安排她?侄女进京颐。”那?只是一个会面的幌子,让她?放松警惕的幌子。
“那?是?”
傅清瑜笑一笑,抬手接起一捧雨,眼?神淡薄,“她是想挑拨我跟董事长的关系呢。”
她?才刚调回?总部,那些人就等不及了。
争先恐后想看她跟赵孟殊斗起来.
晚上下班回?到沉园,傅清瑜将情况细细跟赵孟殊盘了一遍,她?垂眸沉吟,“他们这么急着看?咱俩斗起来,一定是在底下做了点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快遮不住了,便急着挑起事端转移你的注意力?,我还是建议彻查集团账务,逮捕一些人,辞退一些人,好好正一正从老老赵董时期遗留下的风气?。”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袭豆绿色缎面睡裙,细细的裙带勾勒出纤细柔软的腰肢,脖颈白皙纤长,她?微微垂着纤长卷翘的睫毛,明?灯照耀下,睫毛晕染生?光。
赵孟殊偏头凝望她?,没应声,心底盘算着另外的事情。
傅清瑜讲完,抬眸问他意见。
他松散倚在沙发上,眉眼?清隽,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锁骨。
闻言,他沉沉开口,嗓音清润柔和,“太太,你对那?位叫章凝的秘书怎么看??”
傅清瑜跟他叙述时,只是简单说了下章凝的事情,意在指出范文?芳及其团伙用心险恶,无所?不用其极挑拨她?跟他的关系,对章凝的态度,她?从始至终没有提及。
“整容是自由,评判一个在职员工该看?工作能力?。”她?说:“既然她?能得到你的许可入董事办,说明?能力?没问题,照常对待就好。”
赵孟殊的掌控力?虽然不至于面面俱到控制全集团,但控制一个小小的董事办还是轻而易举,既然章凝能入董事办,说明?她?符合入职集团的要求,经过赵孟殊的严格考核,最起码是经过林亭的严格考核。
赵孟殊淡淡道:“熙熙,所?以你是一点都不在意吗?”
他凝视她?,“熙熙,我知道这个秘书的工作能力?如何,她?是林亭下属,只对林亭负责,但仅凭一点——”他屈起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柔润面颊,“她?拿着你的照片整容成你的模样,说明?她?对董事长有觊觎之心。”他看?着傅清瑜,眸光温润,“太太,履行你作为赵太太职责的时候到了。”
傅清瑜:“……”
并?不想履行这个职责。
赵孟殊笑一笑,拿出平板,点开某个论坛。
他侧眸看?傅清瑜,说:“太太,你怎么看?网友形容我们的婚姻—全是利益没有感情?”
傅清瑜平静看?完那?些关于他们夫妻关系的臆测,“清者自清,无需在意这些言论。”
“熙熙,可是我很在意。”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下颌抵住她?柔软馥郁的颈窝,一本正经提建议,“我们要不要一起上个财经访谈综艺?”
说起这个话题,他兴味盎然,“或者出本书,详细描述我们之间真挚的、没有任何利益的感情。”
傅清瑜:“……”
他真的有点闲。
她?偏过脸,认真冷静道:“或者你去做手术,我们生?个孩子,证明?我们俩不是像外界传言那?样各玩各的,而是有同房有结晶的正常夫妻。”
赵孟殊神色不变,慢条斯理说:“熙熙,即使我们真的有孩子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他们会说我们是为了更?好的合作才生?个孩子绑定彼此。”
傅清瑜微笑,“即使我们真的上综艺出书也无济于事。”她?眨了眨眼?,学着他的话,“他们会说我们是上节目做戏,因为感情已经岌岌可危,要通过演戏来维持恩爱名声,或许也会说,我们确实?是假夫妻,因为真夫妻是不需要秀恩爱的,越秀越假。”
赵孟殊:“……”
傅清瑜再接再厉,握住他的手,仰眸,“所?以,什么时候去做手术?”
赵孟殊轻轻抚摸她?脊背,试图劝说一心想繁衍后代的妻子,“熙熙,我们没必要那?么早生?孩子,可以再玩几年。”
傅清瑜很是善良没有打击他——在古代,他这个年纪都可以做祖父了!
“所?以玩什么呢?”傅清瑜有条不紊,温柔持重道:“结婚快一年,你并?没有继续发展兴趣爱好,没有赛车没有蹦极没有划船出海,你已经很久没去看?鲸鲨馆的鲸鲨了,那?只萨摩耶被你留在纽约没有带回?来,我不知道你要玩什么。”
赵孟殊温热的掌心覆住她?薄薄的肩膀,温柔含笑凝视她?,呼吸慢慢挨过来,气?息倾洒她?敏感的颈部皮肤,他低低问:“太太,你说我喜欢玩什么?”
傅清瑜:“……”.
董事会开完之后,范文?芳的侄女儿通过层层选拔,如期进入集团,但范文?芳自己却官司缠身,无法继续持担任事业六部的职位,换上另外的青年才俊。
从范文?芳开始,京颐集团总部开始新?一轮的清洗。
傅清瑜之前所?说得“逮捕几个,辞掉几个”的目标完美达成。
章凝托人联系傅清瑜,电话打到郎思文?那?里,郎思文?告知傅清瑜这件事,傅清瑜没应,更?没兴趣去见这位小姑娘。
周末,章凝的外祖父黄董事特意邀请傅清瑜到家?中私宅品香。
傅清瑜到了之后,没见着黄董事,一眼?瞧见站在松青白鹤纹屏风前的章凝,章凝轻盈含笑,神情并?不是照片中的娇纵恣意,而是温婉端雅,抬目盈盈含笑的模样很像透着几分清冷姿态。
她?的一颦一笑简直活生?生?复刻了傅清瑜。
郎思文?眸中讶异,下意识去看?老板。
傅清瑜神色温和平静,轻轻朝章凝颔首,算是跟她?打过招呼,而后她?抬步入内,有侍者出门恭迎。
章凝眸光一闪,下意识跟过去,被人轻轻拦在包厢外面。
郎思文?平声静气?说:“傅总有事跟黄老谈,您还是在外面等一等。”
章凝好笑,嗓音细细的,“这是我的家?,难道我还不能进?”
话音落下,她?望见这位秘书眸中讥诮的笑。
脸上的笑意敛去,耳根因窘迫而发烫。
她?有些难堪低头。
是的,这虽然是她?的家?,但也不能随便进。
傅清瑜的地位凌驾于此处所?有人之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了请她?大驾,外祖父特意点了一支珍藏已久的奇楠沉香。
她?安静在门口等着傅清瑜,等着守株待兔。
她?一遍一遍坐着心里建设。
她?要好好跟傅清瑜谈一谈,她?想告诉她?,她?对她?的丈夫没有觊觎之心,她?只想待在他身边远远望着他,其他的事情,她?不渴求太多。
为什么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她?呢?
非要把?她?调走。
即使是升职,也让她?觉得痛苦。
章凝几乎有些痛苦地思索着,忽然听到沉缓的脚步声,长廊中弥漫起洁净而清冽的香气?,很淡,却让她?立刻回?神,心脏砰砰跳起来,面颊不可抑制发烫。
她?轻轻转过眼?,顿了下,说:“董事长。”
赵孟殊远远立在灯下,长身鹤立。
晕黄的灯光照射下,他整个人显得温润沉静,眼?神平静淡漠,是她?平日仰视他时一贯的姿态。
章凝试图想傅清瑜一样清冷高傲,眼?眸闪了闪,无能为力?。
她?爱他,在他面前,她?恨不得低到尘埃里,怎么能直起脊梁呢?
面颊不受控制发烫,微微喘口气?,平静下呼吸,她?再说:“傅总在里面,我带您去找她??”
如果他细心听,会注意到她?的声线都在发颤。
章凝没等到男人的回?应。
内室门开了,傅清瑜姿态端雅走出门,慢悠悠走向赵孟殊,纤细白皙的手掌递给他。
赵孟殊垂眸握住她?的手,说了第一句话,“回?家??”
傅清瑜点头,仰望他,微笑,“回?家?。”
夫妻两个,谁都没有看?她?一眼?。
章凝慢慢攥起拳,怔怔看?着他们的背影。
凭什么呢?
她?都装得这么像傅清瑜,他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回?家?路上,车厢寂静,赵孟殊侧眸望向傅清瑜,轻轻牵住她?的手,“熙熙,我们生?个孩子吧。”
傅清瑜挑眉,“怎么改变主意了?”
赵孟殊:“生?个像我的孩子,以后你生?我气?了,看?在孩子的面上,也能对我多多留情。”
傅清瑜勾了勾唇,“我哪里生?气?了?”
赵孟殊凝视她?眼?睛,“如果你不生?气?,就不会让我过来处理麻烦。”
傅清瑜敛眸,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跟小姑娘计较,叫你过来,她?也好知难而退。”
她?不肯承认,在章凝陡然出现在她?面前,用那?张跟她?眉眼?相似的脸做出跟她?相同的表情时,她?心脏漏跳一拍。
原来她?是在意的。
第65章
傅清瑜爱一个人时总喜欢设限。
再爱一个人, 也只爱三分。
但有?的时候,她的心并不能如同想象中那样理?智。
原来有?朝一日,她会吃醋, 会恐慌,会担心留不住身边的人, 尽管他?给她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她好像不止爱他?三分了。
身边溢出一丝轻笑,似秋风寒凉, 他?说:“熙熙,就算我真的移情别恋了,你身边还会有?数不清的年轻男人, 如果你念旧情,还能找傅清晗解闷,你不是没有?退路。”
男人眉眼清隽, 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专注盯着她, 模样显得很认真。
傅清瑜怔了下,立刻反唇相讥,“章凝对你念念不忘, 桑小姐也一直在等你, 你同样有?退路, 为什?么来找我复婚?”
赵孟殊似笑非笑看向她,眉眼清润, “你觉得为什?么?”
傅清瑜颤了颤眼睫, 偏过?脸去。
他?们都是万花丛中过?的人,身边总是有?大?把选择。
可是, 为什?么偏偏选择眼前这个人呢?
当然因为他?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个。
其他?人再好, 也入不了眼。
她理?解了他?这句话的用意。
因为他?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赵孟殊轻笑搂住她,“懂了?”
傅清瑜低下脸, 扯了扯唇,“我这样,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赵孟殊含笑,“熙熙,你总算理?解几分我的心酸,你知道我在看见你跟傅清晗、向辞熙他?们亲近时心底是什?么滋味了么?”
傅清瑜大?抵是懂的,她今天便短暂品尝这种滋味。
赵孟殊打定主?意要让她心安,不疾不徐问?:“熙熙,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容易给另一半安全感吗?”
傅清瑜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她只略沉思,便道:“没有?退路的女?人。”
她沉吟,“如果她的生杀大?权都在你的手中,你当然会有?安全感,她的一切都属于你,你可以轻而?易举控制住她。”
赵孟殊抬手轻抚她脸颊,他?指尖微冷,柔和中透着丝凉意,指腹就这样轻轻摩挲着她白皙柔润的脸,最终停在嫣红的唇,“我曾经想过?要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一点。”
他?想过?把傅清瑜当成一只金丝雀一样养起?来,就像历代赵宅的女?主?人一般。
她不需要精明?强干,只需要柔顺貌美,她可以事事依赖他?,他?要为她漂亮的羽毛上?坠上?黄金和珍珠,让她永远再飞不起?来。
如此这般,他?就可以永远有?安全感了。
但最后没有?成功。
终究是不舍得。
怎么舍得为她套上?枷锁,折去她的羽翼呢?
他?眸色沉沉,温和道:“熙熙,如果我有?安全感了,你到哪里?去找安全感呢?”
她不是像桑榆和傅清姿那样视爱情为生命的人,她绝不容许自己踏入一段没有?安全感、没有?丝毫退路、如泥沼的感情里?。
“不过?你可以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一点。”赵孟殊执起?她的手,慢慢跟她十指相扣,漆黑的眼眸温和缱绻,“我不介意自己做一个没有?退路的人。”
傅清瑜眨了眨眼睛。
赵孟殊含笑,轻吻她的唇。
他?的话语顺着这个温柔的吻轻轻落在她耳朵里?,“熙熙,你要多努力,这样,你就可以做京颐集团的董事长,我在家带孩子。”.
傅清瑜三十二岁那年,她终于登顶,坐上?京颐集团CEO的位置。
而?董事长赵孟殊则退居幕后,醉心于科研,不到集团生死危机关头,轻易不露面做决策,安心做一个吉祥物?的角色。
坊间传闻,董事长之所?以如此做派,是因为跟傅清瑜的权力斗争失败,不得不退居幕后,当起?淡泊名利的太上?皇。
这些传闻傅清瑜不怎么关心。
她已经辟谣过?无数次她跟赵孟殊是恩爱夫妻,但大?众似乎更乐意相信自己猜想的。
他?们不肯相信顶豪夫妻之间存在非彼此不可的爱情。
既然辟谣不管用,她也只能放任自流。
现下她比较关心的事情是回家给女?儿过?生日。
宁宁公主?今年四岁,正是作天作地的年纪,而?且跟陈书学了小布尔乔尼亚作风,热衷于搞各种大?场面的罗曼蒂克。
傅清瑜表面上?对女?儿冷冷淡淡,实则百依百顺,她伦敦、纽约、宁城还有?平城四地的大?屏,二十四小时不停刷屏为她庆生。
下班时分,那辆银顶迈巴赫准时停在大?厦门口。
傅清瑜侧眸跟助理交代几件事情,抬步上?车。
一上?车,便望见一双乌润盈盈的眼睛,宁宁笑眯眯又羞涩,“熙熙,你下班了我来接你,你高兴不高兴?”
女儿正坐在赵孟殊膝盖上?。
赵孟殊一手揽住她软软的身体,另一手漫不经心敲打键盘改文件。
岁月并没有?侵蚀他?的容貌,经年过?去,他?依旧清隽而?俊美。
听到女?儿撒娇腔调,他?侧眸,漆黑眼眸露出几分笑意,慢条斯理?说:“她今天把同桌打进医院,我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顺便接傅总回家。”
短短一句话,透出许多宁宁妄想掩盖的事实。
宁宁搓手,白嫩嫩的脸颊发红。
她还是想给最爱的熙熙留一个乖宝宝形象,为此不惜用上?刚刚学的成语,“熙熙,我是先礼后兵,他?是在听不懂人话我才教训他?的!”
她觉得不能怪自己暴力,只能怪对方?愚蠢。
而?且,他?敢偷偷亲她,她打掉他?的牙算是轻的,要是按小姑教她的做派,她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傅清瑜神色不变,在集团身居高位这么久,什?么样的烂摊子都收拾过?,女?儿这点小道行根本不可能让她生气。
她亲手将她抱过?来,亲了亲她柔软的小脸蛋,“今天你生日,我们不讲这些,先开开心心过?生日。”
她实在是很高冷的母亲,平时冷着脸对下属时间太长,回到家里?,也不知如何展现自己的慈母之心。
就连亲女?儿,也是蜻蜓点水。
宁宁可惜想,还不如中午偷亲她的那个死扑街用的力气大?呢!
宁宁心想自己得主?动一点,于是抱着傅清瑜脸颊猛亲,边亲边说:“熙熙最好了!”
小小的手掌被在身后,她偷偷竖起?两?根手指,对赵孟殊比了个“耶”。
呵,不是只有?他?才能亲熙熙!
赵孟殊微哂,不搭理?女?儿的挑衅。
表面上?依旧望着电脑屏幕,实则伸手轻轻勾住傅清瑜指尖。
傅清瑜望他?,清冷明?润的眸中透出柔和光晕。
赵孟殊很想吻她,但碍于小不点在这里?,他?只好克制住绵绵情丝。
见小不点越亲越上?瘾,他?垂眸饶有?兴致说起?小不点坏话,“说起?来,我们宁宁公主?还做了件好事呢——”
宁宁气得火山喷发,立刻扭头,捂住赵孟殊的嘴大?叫,“我没有?!我没有?!”她很会演戏,眼泪说来就来,一双泪眼可怜巴巴看着傅清瑜,“熙熙,你信我!”
傅清瑜柔和说:“宝宝,我信你。”她抚摸着宁宁柔软的头发,“不要说话那么大?声,会伤嗓子的。”
宁宁轻轻点头,小松鼠一样,然后她低低用气音说:“我知道啦,熙熙。”
而?后她立刻扭头,光明?正大?朝赵孟殊做了个鬼脸。
赵孟殊轻笑着摇摇头,垂眸继续看自己的文件。
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在傅清瑜手背上?摩挲,似乎在倾诉他?的委屈。
傅清瑜轻轻拍了拍他?手背,细心安抚他?.
今天是宁宁的四岁生日,沉园已经布置一新。
宁宁喜欢的花卉和玩偶摆满厅堂。
她不喜欢跟小伙伴一起?庆生,今日沉园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佣人将四层蛋糕推上?来,精致的蛋糕是宁宁最喜欢的粉紫色,蛋糕上?面有?漂亮的小人在跳舞,是宁宁自己的样子。
傅清瑜准备的礼物?是一匹漂亮的小马。
是从?英国空运过?来的汗血宝马,年龄很小,现在养在马场里?,她给宁宁看照片,雪白泛金的小马,额心一点是黑色的,“明?天带你去看。”
宁宁高兴得点头,“我要给它起?名字!”
她点了点手指,说叫“小黑”。
保姆夸她有?文化,取得名字很应景。
宁宁不好意思笑起?来,脸颊红扑扑。
赵孟殊的礼物?则朴实无华,一栋写了宁宁名字的别墅。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将房产证轻轻推到宁宁面前,温文尔雅,慢条斯理?道:“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搬进去了。”
宁宁很懂他?的险恶用心,紧紧挨在傅清瑜怀里?,短短的胳膊抱住她,“休想!就算我再大?一点,我也要留在熙熙身边!”
是的,从?宁宁一岁时,每年赵孟殊都会送给她一套房子,这句话,也是从?她是个襁褓婴儿开始就说了。
现在,宁宁是一个有?四套房产的小富婆。
以后她的房产会越来越多的,赵孟殊很富有?,可以送到她八十岁。
一家三口一起?挨在沉园花厅里?看完一场烟花秀,闪烁的烟花秀最后一刻以宁宁的名字收尾,这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后一份礼物?。
看完烟花秀,她有?一点累了,直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但她还是坚强等到她的生活管家来接她。
她在生活管家怀里?探出头,摆手跟傅清瑜和赵孟殊道晚安。
烟花沉寂,天幕只留暗蓝,不时有?星子明?媚闪烁。
傅清瑜安静望着女?儿离开。
赵孟殊握住傅清瑜的手,侧眸静静看她,“傅总现在有?心情跟我说话了吗?”
有?宁宁在,她的心总分八分给她。
傅清瑜侧眸轻笑,身居高位太久,即使笑起?来也是克制矜持的,如薄薄的云雾,总是消散得很快。
她的眉眼農艳,如冰雪初融,还未讲话,他?已经掌住她的腰,俯身吻过?来。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外面吻过?。
自从?有?了女?儿,亲近也要避人。
两?颗心齐齐一颤。
月色正明?,星空璀璨,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消融的味道,他?们在玫瑰花苑里?接吻,四周盛开着她最喜欢的朱丽叶玫瑰。
馥郁清幽的玫瑰香气在彼此的呼吸间交融。
赵孟殊专注于这样的吻,修长手指扣住她后脑,冷白手背青筋凸起?。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