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部。
幸村和柳在场边商讨训练计划。
由于毛利部长又骨折了,正在修养,最近的立海大网球部训练安排已经交给幸村三人接手。
他们高一的入部待遇,比之当年初一入部时完全不同。
让高一新生掌握网球部,指挥自己训练,高年级的前辈部员完全没有异议——就算有不长眼的前辈表示不满,也会被这群一年级后辈轮番教做人。
常胜立海大,实力才是话语权。
“周六和冰帝的练习赛吗?没问题。”
柳翻着手中的笔记本,查看日程:本来周六是计划要补训的,改为练习赛也可以,正好试探一下冰帝高中部的实力。
就是有些突然。
柳问身边的幸村:“怎么突然约了练习赛?”
幸村转头睨他一眼,抬手拽了拽肩上披着的队服外套,重新将视线放到场上被真田发球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仁王身上,他轻笑着说:“说起来,这还有莲二的功劳。”
将笔记翻到仁王那一页,正准备更新数据的柳莲二听到幸村这句话里的危险语气,心道一声“糟糕”。
果然,接着就听到幸村对他说:“既然莲二这么有精力关心我,那明天你就去打单打三吧。”
冰帝的单打三,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个耐力不俗的宍戸亮了,那是柳这样的数据型选手最不喜欢遇到的一类对手。
不喜欢,不代表打不过。对柳来说,宍戸不算难应付。
幸村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加了一句:“对莲二来说不算难应付,那么脚上的重力扣再加1kg应该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没问题,但是不取下重力扣拼耐力,自己应该赢得会很难看,比赛完他是不是要在两校队伍面前被抬下场?
既然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明天,柳索性将自己的好奇心摆在了明面,他不怕死地问:“是迹部说什么了?”
“啪”——幸村现在有些敏感的那根弦断了。
他拿起自己放在休息椅上的球拍,歪头对期待自己答案的好友温柔说:“好久没有打过比赛了,明天输了可太难看了,我帮莲二热身一下吧。”
已经瘫倒在地上的仁王看到幸村拿着球拍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军师的时候,虽然他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疼,但是乐子人的属性一下就被激发了,好看的狐狸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柳拖着步子回头看看真田,希望他能阻止一下自家幼驯染,不太意外地被真田扭头无视了。
不是,谁家明天打比赛,今天就热身啊?
怎么感觉一个午休过去,幸村的危险指数就飙升了。
这是什么?
恋爱易感期?还是开屏期?
今天相贺也没有来看训练啊?
由利奈之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运动社团参观部活,是去了天台。
她想看看那个白发君口中的园艺社里,都有哪些热带植物。
由利奈喜欢画叶子,当她画叶子脉络的时候,仿佛能感受到那流动的跳跃的生命力,而当她的手触碰枝叶时,润绿的色泽混着尘土与空气的气息,总是能让她感到宁静。
放课后正是园艺社的部活时间,这时候的园艺社是对外开放的,因此天台的门没有上锁。
由利奈推门进去时,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有人在,只在进门的左手边水牌上看到一张自由参观提示。
她仔细看过后提示内容后,朝花坛走去。
天台很大,分布了大大小小的花坛,每个花坛都按照植物的不同种植习性进行了细致的划分。
看得出园艺社的社员有在悉心地照料它们。
由利奈转了一圈,在角落的一个花坛里看到了正值花期的一叶兰。
可惜昨日大雨,将紫色花瓣砸落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泡坏根茎。
正在由利奈蹲下靠近一叶兰想要仔细查看的时候,天台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响起。
“幸村君,抱歉。你快帮我看看这个孩子,还有救吗?”
园艺社的社长水谷优,抱着一盆叶片弯曲萎缩的矢车菊,满脸忧心地问自家后辈。
虽然幸村升入高中部后不再参加园艺社,但是初中时水谷也经常和他一起交流园艺,这盆矢车菊的种子,就是幸村当时送给他的。
在发现矢车菊枯萎并且有感染其他株的趋势时,水谷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位后辈。
幸村头上还带着止汗带,他是在部活休息中被拉过来的。虽然被打断了休息时间,他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耐,而是带着和水谷一样的担忧,接过矢车菊查看了一番。
他抚着矢车菊坏死的茎秆惋惜道:“是曲缩病,看腐坏程度,这株应该就是病株了。可惜没有办法根治,先将其他矢车菊和病株隔离开吧。”
水谷优爱花如痴,又是非常容易伤感的性子。当他听出幸村话里的意思后,抱着即将死去的矢车菊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情绪实质化成乌云飘在他头顶,开始局部降雨……
由利奈即使被花丛当着没看到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沮丧情绪。
幸村对这位前辈的性情习以为常,这场景,他在初中部时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他蹲下身安抚道:“水谷前辈已经把它们照顾的很好了。”
水谷优抱着枯萎的矢车菊难过又感动地看向幸村,嘴唇颤抖,成串的泪水往外滚:“幸村君~”
幸村面不改色地避开前辈越靠越近的脸,笑眯眯地说:“听说经常和花草说话,会有利于它们成长呢。多和它们说笑,它们就会被你的情绪感染到。”
这话传到由利奈耳中,正专注查看一叶兰根茎的她和那边的水谷优一样,头顶缓缓飘起一个问号。
说话?和植物?
不过,能让园艺社的人都信赖的幸村君所说的话,应该没错。
由利奈在相信科学和相信玄学之间,选择了相信幸村君。
她看着眼前的一叶兰,张了张嘴,只发出了轻“啊”声。
“……”
对着花自言自语会不会很奇怪?
在由利奈犹豫的时候,身后传来惊讶的声音:“哎?这里还有人在啊?”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颗圆圆的黄色脑袋靠近,面带惊喜和好奇地看着自己。大概是刚才痛哭过的缘故,他甚至还红着眼眶。
由利奈第一反应:好近。
由利奈蹲在角落观察一叶兰,身影被高大的叶子遮挡,水谷和幸村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直到刚才听到她的声音,才发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水谷瞬间收起自己狼狈的样子,凑过来查看。
要知道,自从知道幸村君不参加园艺社后,他收到的入部届就大大减少了,放课后也难得有人上来参观。
当然他也乐得清净就是了,心思不在社团的部员,留着反倒麻烦。想到那些被踩死、溺死、旱死的几盆小可爱们,水谷衷心觉得幸村远离园艺社比较好。
因此,开学快两周了,水谷难得在这里见到一张生面孔。
“相贺桑?”
幸村视线越过水谷优,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望向自己眉眼淡漠的女生,意外之余还有些惊喜。先前在网球部外没有看到她,还以为她已经回家了。
同时也注意到她稍后仰的动作,幸村拉着水谷优后退了两步。
由利奈朝幸村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些失礼。她站起身稍稍退开一步,抚了抚自己的校服裙摆,对水谷优道:“打扰了,我来参观。”
水谷优在中间看看左边养眼的学妹,再看看右边养眼的学弟,怎么有种自己多余出现的感觉。
明明他才是部长好不好!
见过不少幸村对女生的态度,直觉告诉水谷优,幸村对他口中这个“相贺桑”不太一样。至少,他没见过幸村用现在这样柔和的眼神看过一个女生。
水谷优眼睛绕着由利奈咕噜转了一圈,然后他放下手中的矢车菊,努力摆出正经的表情对眼前的冷美人说:“欢迎欢迎。相贺学妹是吗?你好,我是园艺社部长水谷优,是高你两届的前辈哦。”
由利奈颔首淡声回道:“水谷前辈好。”
虽然这位学妹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但是水谷优的认知里,喜欢植物的人没有坏人。
面对由利奈的冷淡,他依旧热情地问:“相贺学妹是想加入园艺社吗?”
不等由利奈回答,他又懊恼地说:“这里没有入部届呢,稍等一下,我去打印一份!”
望着飞快跑下楼去的水谷优,由利奈制止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真是个情绪化的人呢。
围观全程的幸村,从由利奈小小的瓜子脸上看到了无奈,忍笑道:“园艺部是兴趣社团,不用每天都出席。而且部员有一个小小的福利,可以拿着钥匙随时上来。”
由利奈本没有参加的打算,听幸村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心动。
她很喜欢这个花坛。
幸村看出她的意动,细心劝道:“更详细的,相贺桑可以在这里稍等水谷前辈回来告诉你。”
他的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得先回网球部。
就在幸村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由利奈的声音。
“那个……幸村君。”
“嗯?”
“刚才你说可以对植物说话……”
“哦,那个呀。”
幸村正准备回答自己只是随口安慰水谷前辈,就听到女孩儿认真地问——
“能默念吗?”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