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极限拉扯
喻白最近这半个月兴致不怎么高。
自从某人跟他说要选个黄道吉日表白之后, 就再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了。
哪怕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提过表白。
尽管陆断依旧对他无微不至, 但喻白还是莫名有种被渣男占了便宜的感觉, 看陆断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他又不好意思主动提及。
姜姜跟他说过,谁主动谁就输了,让他沉住气。
好在最近有几科考试,喻白忙着专心复习,没太多时间和精力在自己和陆断的关系上纠结。
毕竟他们专业要背会学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喻白只有在吃饭或者睡觉前的间隙偶尔想到,心里感觉怪怪的。
说不上十分恼怒,就是觉得反常,好像背后藏着什么“阴谋”一样。
“好快啊,明天就双十一了,啊啊啊温泉浴场出动!”
十号上午刚结束一科考试, 姜姜有点兴奋地抓着喻白的手,“今天中午不吃食堂了怎么样?去校外吃,我请客!”
“嗯……”喻白垂眼思考几秒, 忽然问, “姜姜, 最后一道大题是几个小点啊?”
姜姜嘴角抽搐,“你这表情,我还以为你中午有约要拒绝我又不好意思开口呢。”
喻白摇摇头, “没有没有, 就去校外吃吧, 我想吃砂锅米线,还要加牛肉丸。”
反正陆断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 整天说要往拳击馆跑。
“好好好。”姜姜拉着喻白走。
现在天气是真的冷了起来,比起十月要冷得多,虽然没有什么风,但是总感觉阴冷异常,寒气顺着骨头缝往人身体里钻。
喻白有点怕冷,今早穿上了薄绒裤和厚厚的呢子大衣。
“你这外套……昨天陆断来接你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个吧?”姜姜眨了下眼,“情侣款哦。”
“没有情侣款,不是情侣,我去年就买了。”喻白说,“只是没穿。”
陆断分明就是因为前两天陪他翻换季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这件大衣,才去网上买的同款。
真是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之前恨不得每天都要问他要名分,现在又对“表白”一字不提,然后还要暗戳戳跟他穿情侣装。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嘛。
好讨厌。
喻白有些不满地用筷子戳戳碗里的牛肉丸,突然感觉自己被钓了。
姜姜唏嘘,瞟了喻白一眼,试探道:“感觉我们乖宝有小情绪呢,怎么啦?”
“你家陆断还没说什么时候跟你表白吗?”
“没有。”喻白的眉头轻轻皱起,想不出原因,小声埋怨,“可能反悔了吧,他才不是我家的。”
姜姜作为知情人,反应激烈,“怎么可能!”
“嗯?”喻白面露疑惑地看他,“我就是随口说的,你怎么了?姜姜你不要帮他说话。”
喻白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瞅着姜姜。
“不是,我哪里帮他说话啦,有吗?没有没有。”
姜姜心里门儿清,但还得在喻白面前装作不知道,有点心累地解释,“就是觉得陆断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不会反悔。”
“白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说万一,陆断他偷偷准备了什么表白计划呢?”
喻白下意识否认,“不会的,他说会提前告诉我呢。”
“你傻!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姜姜跺脚,“尤其长得帅的男人的话更不能信!”
喻白:“……”
“呲溜”一下,喻白把嘴里的米线嚼烂了咽下去,抿唇想了想,“也好像有道理哦。”
虽然陆断能给他十足的安全感和无条件可信任的依靠,但在某些方面,陆断在他这里的诚信值还真的不高。
之前还装醉酒骗他亲亲呢,多会耍赖的人。
“所以呀,你要时刻做好应战准备,以最好的姿态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表白。”
姜姜咳嗽一声,“明天去温泉浴场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喻白摇头。
这段时间准备考试太忙了,他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剪短,后脑勺的揪越扎越长。
而且他心里对陆断还有点小情绪,就憋着没说。
他赌气,“我自己去,不告诉他了。”
反正陆断每天都很忙的样子。
姜姜:“但你明天走,他肯定会问你去哪,那时候你总不能还瞒着吧?你想,万一他突然袭击,跟到山庄跟你表白呢。”
这段话姜姜说出来感觉心里直打鼓。
感觉底透的好像有点多,也不知道以喻白那迟钝的脑回路能不能反应过来。
只见喻白的脸揪成包子,被姜姜说的也怀疑起来,“应该……不会的吧。”
“谁知道,万一呢。”姜姜耸肩,埋了个悬念。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喻白会不会提前有准备,那就不知道咯。
“特工”的任务是点到为止,姜姜已经完成了。
喻白却不说话了,筷子挑着砂锅里的米线,低着脑袋若有所思。
这反应让姜姜心里一紧。
靠,白白不会发现他是“奸细”了吧。
“姜姜。”喻白忽然抬起头,脸蛋漂亮稚嫩,眼神却十分认真地看着姜姜,有些严肃。
给姜姜吓得身体绷直,“嗯!嗯?怎么……”
下一秒,喻白突然丧气起来,托腮苦恼道:“最后一道大题到底几个小点啊?”
“老天,你要吓死我。”姜姜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搞半天你在纠结这个,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姜姜拍拍心口,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正确答案是六点,我只写了四个,别的想不起来了,你呢?”
“…我写了八个。”喻白蹙眉,“都写上去了。”
这科有几道题目很相似,答案也相似,只是选择要答的小点不一样。
他当时有些记混,就把范围答案都写了上去,所以考完试一直惦记这件事。
“没事。”姜姜伸手摸摸喻白的脑袋,“老师批卷子按答题点算分的,只要包括正确六点就能拿满分。”
“也是。”喻白幽幽叹气。
果然他的头脑是太不聪明了,如果能记得再准确一些,就不会有这种事。
“好啦别想啦。”姜姜向来是乐天派,安慰道,“都考完了,你已经很棒了,开学少上了半个月的课呢。”
喻白听话地点点头,“好。”
他和姜姜很不一样,姜姜说话做事都很随性,也有勇气。
但喻白从来不习惯像姜姜那样洒脱。
似乎无论是什么事,他都下意识地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便于应对时心里有底,不至于太慌乱。
不管答案是不是未知的,喻白都想拿满分。
对考试答题是。
恋爱也一样-
第二天一早,喻白要去车站和其他人汇合,然后一起坐大巴车去温泉山庄。
“什么?今天不去学校?你要去哪?”
果然和姜姜昨天说的一样,陆断果然问了。
喻白含糊其辞地回答,“一个度假村。”
“…去干什么?”陆断顿了顿,装得跟真的一样,眉头紧锁,“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好空时间出来。”
“你不知道吗?”喻白轻轻抬眼看着陆断,眼神有点飘,声音也软,“我记得和你说过了呀,每年我们都会出去玩。”
“没有,你什么时候说了?”陆断心里紧了一下,手用力攥着方向盘。
喻白收回视线,点点头,“那可能你最近太忙,忘记了吧。”
“你要一起来吗?”他垂眼问。
陆断抿唇,“我还有工作。”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喻白的邀请,任何方面的。
妈的,心疼。
“那你工作完会来吗?偷偷的?”喻白抓住了陆断的袖子,眼里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偷偷的?”陆断心神大乱,尽量保持神色平静,“乖,有时间过去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你呢注意安全,手机随身带着,注意电量,不要关机,到地方先发照片给我看,遇到任何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他一如既往,事无巨细地嘱咐喻白。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啊。
喻白盯了陆断一会儿,默默叹了声气,“…记住了。”
“乖,你好好玩。”陆断揉揉他的脑袋,发动车子,眼尾的余光从喻白身上扫过,眼底幽深。
小呆子这是在试探他吗?
昨天姜姜给他发微信说透过底了,所以喻白这是猜到了又不确定?
两个人认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各怀心思地待在一块儿。
以前都是陆断心思多,现在喻白也开始学会一点点探出蜗牛触角了。
总之对陆断来说,是好事。
至于今天,就先委屈一下他的宝贝了。
…
喻白和姜姜,还有社团的人在汽车站汇合。
因为银河温泉山庄是在度假村里,所以他们要从市中心往城市外围走,没有动车,只有汽车和私家车。
现在不是旺季,所以私家车很少,大巴车上也没有几个人。
喻白和每个人打了招呼,就坐在座位上闭眼。
早上起的有点早,他本来想睡一会儿,但听着姜姜和其他人聊天,心里有点乱。
不受控制,又想到陆断了。
陆断真的不会来吗?
陆断今天早上才知道他要去温泉山庄的事,怎么会有时间过来呢?
喻白纠结地挠了挠脑袋,还是不想了。
哼,随便他,爱来予.ian不来。
到银河温泉山庄是下午一点多,有工作人员出来接待,先带着他们参观。
他们一行总共六个人,四男两女,正青春的年纪,连走路都是热热闹闹的,充满活力。
“啊,真的好好看!”喻白一到这里,就被精美梦幻的布置吸引了全部注意,瞬间把陆断抛到了脑后。
银河温泉山庄是真的以“一道银河”而出名,两处温泉之间被一道蜿蜒曲折的缓缓流动的“银河”分割了。
温泉区不仅有温热的空气,云雾蒸腾遮得人若隐若现,还有一整片蓝紫色的繁星,梦幻而震撼。
“蛙趣,这空间是怎么弄的,全息投影吗?我以为我在星空里。”
“我靠我好像抓到星星了!”
“看照片也没想到环境会这么好啊,太美了呜呜呜,要是有人在这给我表个白的话,我简直……”
“你别搞哈哈哈哈,大家都是单身狗,你在说什么地狱笑话。”
几个人边走边聊起来了。
姜姜在后面逛着,不吱声,心想:地狱笑话吗?
那看来你们今天要短暂地去一下“地狱”了。
“姜姜,‘银河’是荧光的哎,你说这里面放了什么?”
喻白有点好奇,白嫩的手在水里晃了晃,惊叹,“哇,水居然是清澈的,但是银河有颜色……”
他觉得这道“银河”看起来有点像他在短视频里面刷到的蓝色荧光海,寂静而浪漫。
“那就是里面铺的那些鹅卵石有说法吧?可以反光什么的。”
姜姜把蹲下“捞银河”的喻白拉起来,小声说:“乖宝,我发现你的关注点总是很新奇。”
“嘿嘿~”喻白笑笑,“我好奇嘛。”
“等会儿泡温泉的时候你随便好奇,我们现在看房间去。”姜姜让工作人员先带他们回客房。
客房在别墅二楼,他们六个人,刚好两人一间,两个女生也不会有人落单。
喻白和姜姜一间,还是大床房。
姜姜挠头,盯着屋里的大床几秒,突然说:“算了。”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把喻白搞懵了,“什么算了?”
“没事没事,我刚才抽风了,哈哈哈。”姜姜干笑。
反正陆断肯定提前预定了房间,等晚上表白完,喻白也不会睡他这屋。
“你和陆断说你到了吗?”姜姜现在神经绷紧,时刻关注喻白和陆断的情况。
“发过消息了。”
喻白很乖,还记得给房间拍照片,然后发给陆断,“这是房间。”
没几秒,陆断简短地回了个“嗯”。
简直冷淡的和平时判若两人。
喻白捏着手机不说话,粉嫩的嘴唇不满意地撅了起来。
“姜姜,喻白,走啊继续出去逛逛!”其他四个人来门口喊他们。
“我有点晕车,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去吧。”喻白对他们挥挥手。
姜姜:“你要不睡会儿?”
“也行,那我躺会儿。”喻白推推姜姜,“你快和他们去吧,多拍点照片和视频哦。”
姜姜说好,跟着其他人一起下楼。
等走到楼梯拐角,他就偷偷拿手机给陆断发消息。
「大哥,你到了吗?」
陆断:「到了。」
「喻白在房间睡觉,你现在可以直接进来。」
「OK,多谢。」
简短的对话信息,真的很像“特务”接头。
陆断收起手机,对工作人员说:“不用管我了,我认得路。”
工作人员点头离开,陆断单手插兜往别墅走。
别墅一楼有公共的下午茶区域,前台是个小哥哥。
几分钟前还和姜姜说要躺下睡一会儿的人,现在却突然下了楼,身影出现在一楼前台。
刚要推门进来的陆断看到熟悉的身影吓一跳,一个闪现躲到了喻白的视线盲区。
门口有点声音,喻白好奇地扭头张望,只看到了微微有些晃动的门。
“什么声音啊?”
前台小哥哥微笑道:“风吹的吧,最近风有点大。”
喻白“哦”了声,看看周围,摸了摸脸,礼貌小声道:“那个,小哥哥,我想问你件事事情。”
“什么事,你说。”小哥哥被喻白的模样萌化了,“你随便问。”
喻白抿了抿唇,轻声问:“就是,这里有没有一个姓陆的男人提前来订过房间啊?”
前台小哥哥一愣,视线下意识往门口看。
陆断侧身站在门边,绷着脸对他摇头,然后又在喻白转身的一瞬间,迅速闪现回墙壁后面。
喻白又是什么都没看到,疑惑皱眉,“那有什么吗?”
“没有没有。”前台小哥哥尴尬地笑了一下,低头敲电脑,“等下我给你查查哦。”
喻白:“嗯嗯,是男人,谢谢你啦。”
“不客气。”小哥哥装模作样地用鼠标点了点,之后抬头对喻白微笑道:“抱歉,没有姓陆的客人呢。”
听到这个答案,喻白有些失落地垂眼,闷声自语,“喔,没有吗……”
第52章 正式表白
陆断看到喻白上楼, 又停了一分钟才进到别墅里。
“陆先生。”
前台小哥哥向他问好,笑着说:“你喜欢的人比照片上还好看。”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陆断从钱包里掏了几张大钞放到桌面上,点头道:“谢谢。”
“这也太客气了。”小哥哥收了小费, 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
他抬手指着楼上, “三楼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用的是今天上午刚刚送到的新鲜玫瑰。”
“我和你一起上去看一下吧!”小哥哥很积极。
“不用了,谢谢。”陆断转身,拎着行李箱上楼。
人都在楼梯转角消失不见了,前台小哥哥脸上的唇角始终没有放下来过,满脸羡慕。
这个叫陆断的男人,大概一周前开始频繁到山庄来,用对他们这些打工的平凡人来说的一笔很大的价钱,包了三楼的所有房间。
每天快中午的时候过来,下午一点左右离开。
从临川市到这里,开车来回一趟要五个多小时, 去掉路上时间,这个男人只能在这里待两个小时左右。
无论怎么算都是既消耗时间又消耗成本事情。
但陆断乐此不疲。
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和细节他都亲力亲为,房间里悬挂着的千纸鹤和五角星都是他亲手折好了用瓶子装着带过来的。
工作人员偷偷拆开一个看过, 说五角星上面有字。
他们猜测那些纸鹤上面应该也有, 但不敢再多看了。
一开始, 他们都以为陆先生是要跟女朋友求婚,背地里疯狂羡慕,闲聊群的话题全是“陆先生”。
直到昨天上午, 陆先生在群里发了张生活照, 那上面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这是我喜欢的人。」
「11号晚上我会向他表白, 希望大家在此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帮我保密,感谢配合。」
「辛苦了(红包)」
当时他们既震惊又兴奋, 群里炸开锅了。
兴奋有大额红包收,震惊是因为这么高质的男人,居然是同性恋者。
前台小哥哥才来这里工作不久,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同性恋那个群体。只是听说过,不厌恶也不喜欢,单纯无感。
但是这次因为陆断,他看到了有人被全心全意地爱着,与性别无关。
而作为旁观者,他一样感觉到幸福-
“啥?有人要跟喻白表白!?”
社团的单身狗们被姜姜召集在别墅门口,公布了陆断今晚要向喻白表白的消息。
他们个个都很惊讶,“在这?今天?光棍节?”
老实说,他们都知道喻白是gay,但男人跟男人表白弄这么大场面的,他们也是头一次见。
社会上大部分人对同性恋有歧视有偏见,现实就是很多人不会公开。
他们之所以没有偏见,是因为一早就认识姜姜,也了解喻白。
有人弱弱举手:“不是,喻白不是和金融系的那个季什么……”
姜姜厉色,“他们早分了,那个渣男。”
“啊啊sorry。”刚刚提出疑惑的人连忙捂嘴。
“姜姜,你怎么现在才和我们说啊,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有人搓手跃跃欲试,“我太爱热闹了。”
姜姜打了个响指,“白白现在在睡觉,等会儿我上楼把他喊下来,然后你们就……”
几个脑袋靠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小会儿。
姜姜:“流程就这样,清楚?”
“OKok,不过另一位男主角呢?他这么表白,不怕喻白社死啊。”
姜姜:“温泉这边今晚被包场了,就工作人员和咱们几个,好像还有他的朋友也来了吧?具体不清楚,反正都是喻白认识的,放心。”
毕竟喻白胆子小,陆断早就和姜姜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他们这些旁观者只需要放心就好。
毕竟陆断比谁都宝贝喻白。
…
喻白在车上的时候心里惦记着陆断,没有睡着。
等来到山庄后跟前台确认过陆断真的不在,才死心地回到房间,往被子里一钻,慢慢才睡过去。
他睡了挺长时间,还做了个梦。
梦到陆断真的像姜姜说的那样突然袭击,来跟他表白,说了很多让人既感动又难为情的话。
直到喻白被姜姜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睫毛有些湿漉。
“…姜姜?”喻白哼哼一声,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你怎么睡觉还哭啦?”姜姜看向他微红的眼尾,吓了一跳。
“做梦了,没事。”喻白揉揉眼睛。
姜姜:“噩梦啊?”
“不是噩梦,算是、好梦吧。”喻白抿唇,摸出被子里的手机看了眼,没有收到新消息。
他不高兴地瘪了下嘴。
臭陆断。
“好吧好吧。”姜姜这才放心了,晃晃手说:“我们该去温泉啦,走吧。”
喻白掀开被子,“我去洗脸。”
“那我先下去等你。”姜姜拍拍喻白的衣领,眨眼暗示,“乖宝~你换件好看衣服再来吧,毕竟是聚会呢,浴衣要到温泉那边才给我们发。”
喻白现在心如止水,没有收到暗示,也没有起疑,点头说好。
姜姜先下楼了,喻白洗了脸,蹲到行李箱旁边翻衣服。
其实他今天偷偷带了一套新衣服过来,因为心里一丝猜测,猜测陆断会来跟他表白,所以才提前做了一点准备。
无论男生女生,没人不想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迎接喜欢之人的表白。
喻白当然也一样。
他呆呆地看着被铺到床上的奶白色的针织毛衣和牛仔裤,轻轻咬住下唇。
虽然陆断今天没来,但新衣服也要用来取悦自己。
喻白拿起衣服到卫生间换上,出门前照了照全身镜。
针织毛衣的料子很软,领口稍微大一点,会露出明显的锁骨。袖子也能遮住半只手,一副一侧有松紧绳,半系不系,两根带子垂挂着。
喻白侧过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眨了下眼。
这根松紧绳如果解开,衣服就会变得像被人从这里撕开一样,空荡荡的,别人可以看到他的腰背和小腹,皮肤白的晃眼。
姜姜很久之前说过,这种款式的衣服叫诱惑钓系。
喻白可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买的这种。
勇气源自于之前姜姜带他去酒吧的时候,穿过的那件蕾丝羽毛战袍。
当然,他更喜欢这件针织毛衣上面的胸针,是两只手牵手的小兔子。
本来这件衣服还想在陆断面前穿呢,可惜陆断没这个福气。
喻白拍拍微红的脸蛋,缓缓呼出一口气,拎起包包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眼神明亮。
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吧~
连包包也是新买的,里面放了纸巾和漱口水,润唇膏,这些常用的小东西。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外面的人早就屏息以待。
就在喻白打开门的一瞬间,“砰砰”两声,礼花筒里飞出来的彩色碎片在眼前炸开。
好像做梦一样,喻白吓到了,第一反应是用手抓着门把手,差点逃回房间里。
却被姜姜一把拉住,哭笑不得道:“你跑什么?快下楼啊。”
喻白愣愣的,“啊?”
“别管,没时间解释,快去。”姜姜催促他。
旁边社团的两人顺势把手里的几枝玫瑰塞到喻白手里,嘴角咧得跟什么似的。
喻白眨了下眼,拿着玫瑰看向半旋转构造的楼梯,底下似乎还有人,就在等着主角出场。
“啊…姜、姜姜,是、陆断吗?”喻白这会儿就算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
可惜没人回答他,包括姜姜在内的三个人都在装聋作哑。
喻白的心跳加速起来,吐了口气,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到楼下。
果不其然又收到了两名工作人员递给他的几枝玫瑰。
喻白继续往前走。
玫瑰几枝,又几枝,在他怀里慢慢聚成一小把,最后变成一大束玫瑰。
他走的这条路的两边,有人用指示牌做了可爱的卡通箭头,为他指路。
因为刚才猜到了有人在等他,所以现在才更期待这条路尽头的景象。
会见到陆断的吧。
喻白心里想着,用力抱着怀里的玫瑰,手心都是汗,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直到,在一片蓝紫色的星河灿烂里,喻白看到了站在‘银河’前面的陆断。
社团同学说得很对,这里真的浪漫到超级适合表白。
以至于喻白在看到陆断身影的瞬间,眼圈一酸,跟着泛红,湿润起来。
等到了,梦也成真。
喻白停在对面,轻声喊他的名字,“陆断……”
“你来了。”陆断笑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倏地攥紧。
靠,他也紧张。
身后还有看到陆断攥手,转头发起小声嘲笑的江徊他们几个。
只可惜他们现在好像没被喻白看到。
周围没有人说话,都屏息以待,期待着想要见证别人的幸福,只有轻缓的流水声。
喻白抬起头看着陆断,澄净的眼底也浸了水,眼睛轻颤,“你……”
“对不起,我撒谎了,没有提前告诉你我要表白。”陆断开口,喉结滚了一下,“接下来我有话要说,好吗?”
喻白的嘴唇颤了一下,缓慢点头,“好。”
“虽然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也知道,但现在还是要正式告诉你、”
陆断牵住喻白的手,“我喜欢你。”
“很认真的喜欢。”
知道你受过伤害和欺骗,知道你被辜负过,知道你缺少安全感,所以才更想要倾尽所有,尝试着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这样爱你。
比任何都要拼尽全力地爱你。
陆断似乎也吐了口气,低着头,眉目深情而温柔地注视着喻白,“之前我说,表白和恋爱都要先从一束花开始,你还记得吗?”
喻白抱紧怀里的玫瑰,点点头,耳边除了那点几不闻的流水声,就只有陆断的声音,和心跳。
咚咚咚的。
一下又一下,仿佛旷古钟声在耳膜敲响,让他来不及作出反应。
心脏跳动的很快,心里的小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过去摸了一下,是滚烫热烈的温度,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大概只有一秒的空隙,喻白拿着玫瑰花束的手被用力握紧,陆断清晰的嗓音落下,“现在有一束花已经在你的怀里了。”
“喻白,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恋爱吗?”
第53章 他的手指
喻白才刚一点头, 就被陆断牵着离开。
逐渐落在身后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喻白和陆断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啊,去哪啊?我还没看到他们亲嘴呢!”
“是带白白回房间吧, 房间还有惊喜呢。”姜姜瘪了瘪嘴, 眼含热泪地笑了一下。
看见最好的朋友幸福,他既高兴又羡慕,也想有人这么真诚热烈的爱他。
哪怕在整个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吐槽过陆断的表白计划简直土到爆炸。
可当他真的亲眼看到,亲自参与之后,人就在现场,才知道这其实有多浪漫多美好。
形式和仪式感是一方面,重要的是这层仪式感背后的真心,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姜姜,你怎么哭啦?”一个社团男同学大咧咧地勾住姜姜的肩膀。
姜姜扭头,幽怨地盯着他, 有几分惆怅,“我在想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呃。”男同学一脸无辜地眨了下眼,这问题有点烧他的脑子了。
姜姜本来也没打算从他这得到答案, 突然甩开搭在他肩上的手臂, “…走开, 别离我们gay这么近,你个直男。”
直男同学:“……”
姜姜抹掉眼泪,拍拍手, 召集社团的人, “走啦, 咱们泡温泉去!”
“不管喻白了吗?”
“他俩还有心思泡温泉?”
“说得也是……嘿嘿~”
“嘿嘿嘿~”
“哎呦,你们两个男的真猥琐……”
“靠, 你俩磕的更起劲好吧?”
几个大学生说说笑笑地离开,工作人员也早散了,现场就剩江徊他们几个。
“我们这么不起眼吗?完全没人管啊。”
他们三个成年男性,每一个人都身高腿长,脸也不差,气质虽然比断哥差点,但在社会里怎么说也属于高水准。
江徊吐槽,“咱就不算寻昭,就连我和陈最走街上也是有人要微信的好吧?”
怎么在这些大学生面前就成了狗不理呢?那两个女大学生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可能把我们当gay了吧。”陈最嫌弃地看江徊一眼,“还有,什么叫‘就连’?你要说就说你自己,别把我带上。”
江徊:“我这不是实话吗?寻昭你说呢?”
周寻昭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一口,轻声感慨:“年轻真好。”
江徊&陈最:“……”
“他怎么谈个恋爱就一副已婚男的样子?”
江徊瞅了眼别墅那边,危机感说来就来,“我操,断哥以后不会也这样吧?”
“哪样?”
“就……对对象言听计从,而且因为对象年纪比自己小,就总觉得自己老?”
“那喻白还比断哥小了好几岁,他加倍老啊。”
陈最:“断哥的家事你操心个屁,管好你自己。”
就断哥那张脸,年纪再大也有说服力。
“我有什么好管的,我又没对象。”
江徊笑呵呵地勾着陈最的脖子,把人往下压,“那就说点别的,你说寻昭不会是恋爱后发现自己在那方面力不从心了吧?”
“我能听见。”
周寻昭突然在他身后出现,拎着后衣领把江徊拽走,“悄悄话要放低音量再说,不是你低头说话就行。”
“江徊,我很尊重夏楠,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周寻昭冷眼看着江徊,“好久没练了,你跟我到外面打一架吧。”
“我错了,我不说了,真的。”江徊就是嘴欠无脑,认错也快,“对不住。”
他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断哥今天喊我们来之前没说会这么表白啊,都没提前告诉我们。”
瞒着喻白就算了,怎么连兄弟都瞒?
陈最点头,“嗯,36朵玫瑰,全都计划好了,没让我们插手。”
包括别墅三楼的房间,还有藏在温泉附近各个角落里负责创造浪漫星河的氛围灯。
这个温泉浴场原本哪有这些东西?宣传图就只用一条会发光的‘银河’当噱头而已。
而现在这种一伸手就好像能抓住星星的浪漫氛围,都是陆断提前过来布置的。
没有一丁点儿得天独厚,都是有心人的筹备。
刚才喻白手捧鲜花过来的时候,断哥紧张的样子是他们头一次见,在旁边都能明确感受到。
不知道还以为陆断今天是要求婚,哪还有平时从容不迫的气场?
“我之前以为断哥出柜是一时新鲜。”陈最耸耸肩。
江徊:“怎么可能?他和喻白可是发小。”
周寻昭:“断哥不是心里没数的人。”
陈最:“断哥也不是会计划今天这些事的人。”
陆断讨厌任何麻烦和那些需要注意细枝末节的琐碎事,这些他们都再清楚不过。
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会为了喜欢的人改变。
周寻昭沉声,“那就说明,喻白从一开始就在他的生活里。”
“靠,你这话……”陈最表情惊讶地看向周寻昭。
江徊嘴巴动了两下,一脸酸相,“有对象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而像他这种大老糙,只想在心里对把他断哥拿下的人高呼一声“牛逼”罢了。
同性恋在现代社会里就是个深坑,但如今这坑是他断哥亲手挖的。
挖完了躺进去,还他妈贴心地给自己身上盖盖土。
没救了。
周寻昭这俩的反应不置一词,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眼,神色微动,抬腿往外走。
“寻昭?你不跟我们去温泉那边吗?”陈最问。
周寻昭笑了下,“我约了夏楠,她到了,我去接她。”
江徊莫名肝火大动,指着他说:“快滚蛋。”
妈的,前有陆断后有周寻昭,双十一可是他们单身狗的节日,这些恶臭的情侣们真没眼力见-
喻白被陆断拉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你在这里订了房间吗?”他的表情有点懵,走廊灯光打在怀里的玫瑰上,映得他脸也有点红,“但是我明明问……”
“嗯,我看到了你问了,但他们收了我的红包,不会告诉你的。”
陆断打开房门,幽幽道:“而且你问前台的时候我就在门外,还听到你叫人家小哥哥。白白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是那样跟外人撒娇的吗?”
喻白:“…我哪有撒娇。”
而且这是重点吗?难怪他当时总觉得门口不对劲。
说话间,房间门在眼前打开。
“哇,这是……”喻白惊呼一声,捂着嘴,眼底映着整个房间的景象。
地毯上,桌上,床上,到处都是玫瑰花,对面就是照片墙,天花板上悬挂了很多串成风铃样子的千纸鹤和五角星。
地上有些五颜六色的气球,床边坐了只超大个的棕色玩偶熊,旁边都是高低排列的礼物盒。
足以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准备的惊喜。
喻白傻站在门口,陆断蹲下来,语气无奈,“抬脚。”
“啊,好。”喻白照做。
陆断抓着他的脚腕,把他的鞋子脱掉,房间里铺了很厚的地毯,可以直接踩着走。
喻白小跑到照片墙面前,伸手在照片上面摸了摸,心头煨了火一样温暖,热泪盈盈,哽咽,“…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弄的吗?”
陆断“嗯”了声,跟在他身后,单手揽着喻白的腰。
“白白,这几天我很努力的准备这些。”
看了很多表白攻略,都觉得不够好,包括今天准备的这些,陆断也觉得不好。
在准备的过程中,他经常发现不足,总是想给喻白更好的。
但可惜以他目前为止的能力和略显笨拙的头脑,好像就只能做到这些。
也不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准备,能不能让喻白体会到他热烈的心意。
陆断轻轻抹掉喻白眼尾的泪水,指腹在他脸颊蹭了蹭,温柔询问:“你喜欢吗?”
“嗯嗯喜欢,很喜欢。”
喻白用力点头,乖的不像话。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边笑边哭,抬手抹了抹湿漉漉的脸颊,吸吸鼻子,红着眼睛去看面前的这些照片。
这上面有之前去游乐场的时候,在摩天轮上拍的合照。
大多数都是喻白的单人照,还有一些是偷拍的角度,地点都是家里和学校,图书馆学习的,还有在沙发上和摆摆玩耍的……等等等等。
陆断摘下其中一张模糊的照片,笑了声,“挂这些照片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变态。”
但其实他只是想记录喻白平时的样子。
喻白心里感动,顿时哭得更厉害,紧紧抓着陆断的手,“你都是什么时候拍的啊?我都没发现……”
陆断俯身亲吻他的眼睛,“任何时候。”
吃饭,走路,学习,逗猫……喻白做任何事的时候,陆断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美好极了,忍不住想要定格。
所以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里面装着的都是陆断的未来。
“好了,不哭了,你这眼泪怎么说掉就掉?乖。”
喻白哼哼两声,手被陆断牵着,走到床边看那只大熊。
两人直接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陆断始终没有放开喻白的手,还捏了捏,幽幽道:“我看你整天抱着你那个小破熊不撒手,就给你买了个大的。”
他没开玩笑,这熊真的还蛮大的。
看起来起码有一米五,比他宽好几圈,感觉抱着怪有安全感的。
他小声嘀咕,“那是初中毕业的时候爸爸妈妈送的,才不是小破熊……”
陆断一噎,“总之这个是我送你的,新的。”
“嗯嗯知道了,我很喜欢,谢谢陆断哥哥。”
喻白哄了句,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敷衍。
他伸手去抓大熊的手,腿跟着动了一下,刚好踢到礼物盒,发出“当啷”一声。
“这里面不是空的吗?”
喻白费劲巴拉地把熊抱在怀里,脑袋从熊脑袋后面探出来,好奇地瞅着陆断,泪眼水汪汪的。
陆断嘴角一抽,“给你的礼物怎么可能是空的。”
“喔。”喻白有点尴尬,扯扯熊耳朵,“我还以为是为了好看。”
“你男朋友不做那种表面功夫。”
陆断淡声反驳,把几个盒子摆到喻白面前,“想知道是什么?自己拆。”
喻白伸出手,跃跃欲试,小声:“那我拆咯?”
“嗯。”陆断傲娇地抬抬下巴。
没有人拆礼物的时候不开心,喻白眼底亮晶晶的,有些期待地把盒子打开。
第一个小盒子是个兔子胸针,喻白眼睛一亮,拿起来在胸口比划了一下,“好可爱。”
他现在身上这件针织毛衣上就有个自带的兔子胸针。
“这个是在我以前帮助过的一个设计师那里定做的,就一个。”
陆断瞟了眼喻白的胸口,“我帮你换上?”
“不要了。”喻白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陆断送他的礼物放回盒子里盖盖好,“我要回家再戴。”
独一无二的礼物,万一他不小心丢在山庄里了可怎么办?
陆断点头,“好。”
喻白开始拆其他的礼物盒,有香水,钱包,手表手链,项链戒指等,都是喻白没见过的设计样式。
其中项链和戒指还是情侣的。
这条项链的吊坠是鱼尾形状,上面镶嵌了一小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喻白很喜欢。
陆断说,这些都是意大利一个小众品牌设计师的手工艺品。
对方在意大利很有名气,是个富家少爷,而且脾气桀骜,从来不做流水线和工厂生产的生意,所以外人难买。
喻白好奇,“那你是怎么买到的?”
“我救过他爱人。”陆断说:“所以他这一周都没有休息,因为要还我的人情。”
喻白没忍住笑起来。
“帮你带上?”陆断取出项链,按着喻白的肩膀让他转身。
喻白乖乖地低着头。
陆断撩起他的头发,帮他戴好,然后俯身在他后颈微微突出的那一小节骨头上落下一吻。
“好了。”陆断说。
这样就已经覆盖掉了别人的痕迹。
喻白的身体麻了下,电流窜过一样。他慢吞吞地转身,耳尖动动,“你怎么还亲我。”
“我男朋友我不能亲?”
陆断理直气壮地把戒指也给喻白戴好,抓着他的手贴到唇边亲亲,“好看。”
“你的那个……”喻白抿抿唇边,“你不戴吗?”
这不是情侣戒指吗?
陆断伸手,“你帮我戴。”
“喔。”喻白抓着他的大手给他戴上,又伸出自己的手靠在陆断手边对戒花纹也是鱼尾,好好看啊。
他眉眼弯弯,高兴地拍了张照片。
“没有你那么拍的,别敷衍我。”陆断直接跟他十指交扣,“重拍。”
喻白把手机给他,“你拍好了。”
陆断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还是不同角度的,然后发给自己,留着发朋友圈。
拍完后,他把手机放到旁边,靠近亲了喻白一口。
喻白捂着嘴,眼睛睁大,“你怎么又突然亲我?”
陆断:“你弄清楚状况了吗?我现在是有名分的人,亲你不行?”
他指着自己,看着喻白,眼神认真,“我,你男朋友,陆断。”
喻白抿唇,被这样当面说还是有点一难为情。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红着脸小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男朋友。”
“好乖。”陆断心要化了,又亲亲他的额头,低声喟叹,“真好,以后我想亲就亲。”
喻白嘀咕,“明明之前你也有亲我……”
“那不一样,白白,之前我很克制。”陆断说。
喻白回忆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张开嘴吧,“那还算克制啊?”
他们都亲成…那样了!
“不信?”陆断倏地抬眼,意味深长道:“那要试试不克制的吗?”
喻白被他问的傻眼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嘴唇就被突然堵住。
“唔……”
喻白用手抵着陆断的肩膀,手腕就被抓住,人也被按倒在地毯上,伸出去的脚踢到了那几个礼物盒,瞬间倾倒散落,两人的双腿纠缠在一起。
他的后脑被陆断用手护住,被紧扣着掌控着,陆断在喻白唇上辗转厮磨,轻轻咬了咬,“白白。”
喻白喘了口气,嘴唇张开一条缝,闭着眼睛,睫毛剧烈颤抖。
陆断的眸色加深,顺利地卷起喻白柔软的舌头,相互纠缠搅动,牙齿磕碰,细小的声响和吞咽声让这个吻更深更重。
他单手控制住喻白在他身上乱揪衣服的手,手指强硬地插。进他的指缝,用力摁在地毯上,无名指上的情侣对戒碰撞在一起,在灯光下反着微弱的光。
陆断的另一只手伸向喻白的衣摆,手指勾着针织毛衣的系绳拉开。
在接吻的空隙间含糊道:“在外面我就发现你这件衣服……白白,你是故意的吗?”
陆断的吻落在颈侧,喻白仰着头,双眼含泪地摇摇脑袋,“我没有。”
“那就是你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才穿成这样。”
系绳散落在地毯,喻白身上这件针织毛衣的一侧彻底散开。
陆断的手伸进去,弹钢琴似的在喻白的腰侧点了点,牙齿轻咬喻白的耳朵,耳鬓厮磨,“是吗白白?”
“不、不是的……”
喻白被他亲的心痒难耐,身体颤抖得厉害,被陆断碰过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细小的汗毛立起来,之后仿佛被火烧一般,火苗迅速滚遍全身。
情意点燃身体,也点燃了大脑。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体真有陆断说的那么敏感,颤抖地抓着陆断的肩膀,嗓音夹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解释,“是我…我猜你可能会来,所以才……”
“这样。”陆断亲亲他的耳朵,笑了一声,“那是我冤枉我家宝贝了。”
“但是白白,你这样穿的话,只会方便我……”陆断哑声,“欺负你。”
喻白突然撑起膝盖,大脑空白,眼前也有一瞬间的模糊,“你别、”
陆断的手在碰哪里?
他的心口急促起伏,视线里,陆断的手也跟着起伏,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
膝盖又被陆断用力压下去,接下来吻得似乎更凶。
喻白哪里承受得了这种接吻方式,他的毛衣都被陆断堆在了锁骨,挡住了原本就因泪水而含糊不清的视线。
他面若桃花地抓着陆断的脖子,小声哭泣呻。吟着,泪水糊了满脸,想要陆断I别再继续亲了。
但身体里又有一股热流涌动,让他想要更多。
喻白知道那是什么,紧咬着嘴唇想要止住令他羞耻的声音。
“宝宝。”陆断抬起头唤他一声,脖子被喻白用指甲抓红了,但比起身体的躁动,这点疼根本微不足道。
他亲了亲喻白的唇角,大手搂着喻白的腰侧,用力将人抱起来。
喻白与他额头相抵,汗水顺着下巴落下来,听到了陆断比他更加深重的鼻息。
陆断说:“我早上剪过指甲,帮你好不好?”
……
地上的礼物盒早就七零八落地不知道被踢到了哪去。
喻白躺在地毯上,手臂搭着陆断送他的那只熊的肚子,闭着眼睛喘气,平复呼吸。
他出了很多汗,头皮现在还有点麻,已经浑身瘫软无力了,但陆断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异常。
“要去泡温泉吗?”陆断坐在喻白旁边,在给喻白的针织毛衣穿系绳,穿好后还打了结。
喻白抱着大熊,蔫蔫道:“…你欺负我。”
“欺负?”陆断无辜地伸出手,在喻白眼前晃晃,“我难道不是在伺候你吗?你怎么倒打一耙?”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很长,又不会过分纤细,而是粗细均匀,骨节位置会稍微突出一点,指腹有茧,每每划过或者触碰到稚嫩的皮肤或者其他地方都会带起阵阵酥麻。
就像刚才……陆断现在居然还故意伸手指在他面前晃。
喻白“唰”地紧闭双眼,羞耻得不敢想了,连毛孔都在张开散热。
“你怎么又红了?”陆断拍拍他被牛仔裤裹着的小圆屁股,压低声音问:“坐起来的话会难受吗?”
“…才不会。”喻白炸毛似的,当着他的面坐起来。
陆断顿了下,摸摸他的脑袋给他顺毛,“刚才哭得那么大声,我以为你很疼。”
毕竟他的手指以前都是用来扣动扳机的,没个轻重,所以就算剪了指甲也不清楚会不会弄伤喻白。
喻白:“……”
他刚刚疼吗?
好像并没有很疼,陆断很照顾他的感受,至于为什么哭……那原因就只有喻白自己心里知道了。
他才不要告诉陆断呢。
陆断看他神色纠结,眉头一皱,担心道:“真没不舒服?”
“没。”喻白摇头,脸红红的闷声质问:“…你怎么什么都会?”
“江徊发过我几个文包,我认真学习了。”陆断没有隐瞒。
说实话,一开始都给他看恶心了,但为了让喻白未来有良好的体验,他只能忍。
今天也算是检验了一次他的学习成果吧。
“哦。”喻白舔舔嘴唇,瞅了眼陆断,“那你怎么办?”
“你要、礼尚往来嘛?我可以用手……”
陆断确实还精神抖擞着,他对喻白的提议有些意外,站起来说:“不用。”
喻白抬起头,呆愣地看着他,眼底有些迷茫,似乎不懂为什么。
“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陆断现在简直冷静得可怕,把喻白也拉起来,“走吧,去泡温泉。”
都出了一身汗,去泡泡放松一下刚好。
喻白点点头,转身之际他的领口往一侧倾斜,露出颈侧的红色吻痕。
“等下。”陆断转身翻了个创可贴给他盖住,“不能让别人看。”
喻白埋怨,“都怪你。”
陆断掐了下喉结,亲吻他的眉眼,“嗯,我的错。”
…
温泉这边分男女,那条“银河”就是间隔用的,图个好看,实际上也挡不住什么。
毕竟是公共温泉,不是私人的,也没那么高级,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反正大家都穿着浴衣。
对两个女大学生而言,这里没有男女混汤就已经很不错了。
喻白和陆断换好浴衣过来的时候,男池里就剩三个人了。
姜姜,江徊,和陈最。
“乖宝!你可算来啦~”姜姜对喻白招手,“来我这,有好吃的!”
这里热气很足,水蒸气漂浮着,有种朦胧感。
喻白的脸很快就被蒸热了,在房间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红又反复上来,他回头看了陆断一眼,“我去那边了?”
然后也没等答复,就淌着热水走到姜姜那边,和姜姜排排坐,一起吃甜点。
陆断:“……”
你都多余问我。
江徊坐石头边上泡小腿,旁边的石桌上还有红酒,享受得很,“断哥你们怎么才来?”
陆断不答反问:“寻昭呢?”
“和对象单独约会去了。”陈最说。
陆断到喻白和江徊中间坐下来,温泉水荡漾几番,没过他的腰际,和江徊他们三言两语聊了起来。
喻白看看陆断,又看看到自己胸口的水位线,打湿的浴衣贴在他身上。
他皱了下眉,直起身体往上面坐坐,“其他人呢?”
姜姜:“他们太虚了,泡晕了去别的地方逛去了。”
喻白感叹:“这是泡了多久啊,都晕了。”
“这个嘛……”
姜姜的视线从他脖子上的创可贴上面划过,戳戳他的脸蛋,意有所指,“你和陆断耽误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在这泡了多久。”
“啊?”喻白愣了下,“那不是要很……”
他的话戛然而止,捂住嘴巴,转头看了陆断一眼。
陆断还在和江徊他们聊拳击馆近期营业额的事,看起来很专注。
“你也知道很久喔?”姜姜眯起眼睛笑着,凑到喻白耳边小声调侃,“看看你这一副被狠狠疼爱过的样儿……”
喻白表情一僵,脑海里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的声音反复播放起来。
“打住打住。”姜姜拍他一下,“不要回味好吗?你眼睛里都快放小电影了。”
喻白害臊垂眼,睫毛遮住视线,“…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看小说哪有磕你和陆断的真人cp精彩?
姜姜心想。
“别提了。”他手一摆,出于气愤所以拍得水花四溅,“我之前看的小说正到精彩地方,结果下一章就被屏蔽了。”
“那破平台的垃圾审核,我没话说。”
姜姜一脸“烦死了”的表情,喻白也没再追着问。
他看向姜姜的眼睛,忽然蹙起眉头,“你眼睛怎么有点肿,姜姜,你哭了吗?”
“额,这个……”姜姜含糊其辞,“可能泡温泉泡的吧。”
他忽然起身,“我去外面逛逛,乖宝你再泡会儿,这可舒服了。”
姜姜伸了个懒腰,跨出汤池离开了。
喻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总感觉不对,也跟着起身。
下一秒,手腕被陆断握住,“去哪?”
“你不是在聊正事吗?”陆喻白低头看他。
陆断指了指耳朵,“不聋。”
喻白就在他旁边,只要留心,说什么他都听得到。
“好吧。”喻白扒开陆断的手,解释说:“我感觉姜姜不太开心,想去看看。”
陆断嘱咐,“衣服穿严实点再去,外面冷。”
“嗯嗯。”喻白应声,出去找姜姜了。
他没泡多久,刚出来就冷了,赶紧到更衣间换好衣服,问了工作人员,说姜姜在别墅一楼的下午茶区。
喻白找了过去,“姜姜,你怎么啦?”
“没事,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是让你多泡一会儿嘛,陆断也舍得放你出来。”姜姜笑了下。
喻白坐到他旁边拉他的手,拍了拍,小声说:“我感觉你不开心。”
“你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嘛?不可以有秘密的。”
姜姜无奈,“真没什么。”
就是今晚陆断跟喻白表白,那种被爱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任,一时之间有些感慨而已。
姜姜很少提及自己的感情史,喻白也不太了解,抿唇,“他对你不好吗?”
“好啊,很好。”姜姜的目光不知道在看哪,“我高中就跟他在一起了,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呢,他对我很好。”
“他还说我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姜姜说到这里,有些嘲讽地牵了下唇角,“呵。”
喻白立刻紧张起来,“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时间管理大师罢了。”姜姜端起水杯仰头闷了一口,“傻比玩意儿,心是他妈海胆做的,全是尖儿。”
“妈的,渣男!还好没跟他睡过,不然我要恶心死!”
喻白:“……”
这个比喻,加上姜姜喝水如喝酒的气势,搞得喻白既难过又忍俊不禁。
他抱了抱姜姜,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都过去了,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嗯,就像陆断对你一样。”
姜姜闭上眼,在喻白看不到的地方擦掉眼泪,“白白,要不要跟我喝点酒?”
…
作为好朋友,喻白当然要陪姜姜喝酒了。
只不过两个人酒量都不好,前台小哥哥给他们调的鸡尾酒,两人没喝几杯就开始晕乎乎了。
姜姜站在沙发上说了很多胡话,最后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社团的同学把他扶回房间里。
喻白没有他心里那么难过,所以还算出息,被陆断拎回三楼的时候还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没完全喝醉。
房间里的地毯上陆断已经收拾过了,礼物都收纳到了最大的盒子里,放在桌上。
喻白进来就抱着熊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眼神呆呆地追随着陆断看。
“怎么突然喝酒了?”陆断坐在他对面,捧着他的脸问:“很晚了,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喻白却突然扑到陆断怀里,受酒精影响而有些大舌头,“陆断哥哥……你对我好,我喜欢你。”
“受什么刺激了?”陆断有点受宠若惊,摸了摸喻白的额头,“喝醉了胆子这么大,什么话都说,不觉得害臊了?”
喻白“嗯嗯”两声,脑袋在他肩头蹭蹭,“喜欢你。”
陆断揉揉他的脑袋,心软得不行,“好,听到了,我也喜欢你。”
其实泡过温泉了,不洗澡也可以,但还是得洗漱。
喻白几乎挂在陆断身上,死活不撒手,要抱着去。
陆断拿他没办法,双手兜着喻白的屁股,将人托得稳稳的,往浴室走。
他像小时候照顾喻白那样,给他刷了牙,洗了脸,然后把人放在洗手台上,揽着他的腰。
看着喻白醉红的脸和迷茫懵懂的眼神,没忍住俯身吻他。
“唔。”喻白还知道回应,双手环着陆断的脖子,跟他接吻,受不了的时候就呼吸急促地喊他,“陆断哥哥。”
腰间的手一紧,陆断呼吸一沉,克制地亲亲喻白的唇角,看他眼神飘忽,分明就没有在看自己。
陆断皱眉,有些恼怒地掐着他的下巴,用了点力,“喻白,你在想什么?”
“啊?”喻白的目光渐渐聚焦,重新落到陆断脸上,之后又有点心虚地逃避视线,“没什么……”
“你嘴里喊我的名字,脑子里却在想东想西?”
陆断冷声,“我数到三,告诉我你在想谁。”
“1。”
“2。”
“3。”
陆断刚要发火,就见喻白咬了下嘴唇,闷声承认,“想到姜姜了。”
“想他干什么?”这个人名勉强还在陆断的接受范围内,因为他也知道姜姜晚上可能有点事。
但陆断还是有些生气地咬了下喻白的嘴唇,手捏着他的下巴不放,“看着我,我是谁?”
喻白被他咬的有点疼,泪眼朦胧,乖乖地回答:“陆断。”
“陆断是谁?”
喻白吸吸鼻子,搂紧陆断的脖子,主动凑上去亲了他一下,又一下,轻轻的。
嗓音柔软,“男朋友,不要生气。”
“嗖”地一下,陆断心里那点本来就没烧起来的火苗瞬间灭得不能再灭了。
“你……”陆断觉得喻白就是看准了他吃这一套。
没有一点讨好,就是随便撒了个娇而已。
他低下头,恶狠狠地吮吸喻白的嘴唇,害得喻白的嘴唇充血似的殷红一片。
陆断的指腹在上面摁了摁,警告道:“没有下次。”
喻白的受酒精的影响,更容易被亲得流眼泪,他双眼迷离地跟陆断对视,“你吃醋了吗?”
“嗯。”陆断坦诚应声,“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别的男人。”
喻白摇摇头说:“我不想了。”
“乖。”陆断揉揉他的脑袋,抱他回床睡觉。
喻白在不知不觉间,靠在陆断怀里睡了过去。
第一天一早,他被电话吵醒。
喻白被铃声吓得心跳加速,一下子坐起来,用力搓了搓脸,接电话,“喂,妈妈……”
“哎,我的宝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妈妈十二月份中旬就可以回去了哦。”
喻白瞬间高兴起来,“真的吗?”
“妈妈还能骗你吗?”林女士说:“最近怎么样?学习累不累,考试顺利吗?和陆断相处得还好吗?”
“呃。”喻白低头看了眼抱着自己腰不撒手的陆断,硬着头皮答,“还…挺好的吧。”
都这样那样了……
喻白心虚地和妈妈又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后,赶紧把陆断叫起来,“陆断陆断!”
陆断这几天累得不行,难得睡得比平时沉。
他坐起来揉了揉眉心,压着起床气,耐心而自然道:“怎么了宝宝?”
“陆断。”喻白呼出一口气,紧张兮兮地开口,“我爸妈下个月中旬回来。”
陆断神色一凛,瞬间瞌睡全消,“什么?”
喻白:“我爸爸妈妈……”
突然,陆断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打断对话。
他皱着眉头,接起来,“喂?妈。”
“儿子,通知你一下,爸妈下个月回家。”黎女士在电话那头说。
第54章 呜呜呜
通话结束后, 陆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完。
“怎么了吗?”喻白发现陆断表情不对,拍拍他的腿,“阿姨说什么?”
他头发被静电弄得乱糟糟, 一脸懵。
陆断挠了下眉梢, 握住喻白的手,故作淡定,“…说他们下个月回来。”
喻白:什么!!!
“叔叔阿姨也要回来了!?”
他比刚才还慌乱,紧张无措地抓住陆断的手,“那…那我们怎么办?”
“没事。”陆断沉下一口气,捧着喻白的脸,“我爸妈都喜欢你,他们应该可以接受。”
“不是,我,哎,我也没有很担心我。”
喻白稍微有那么一点语无伦次, 心虚眨眼,“是你,你怎么办啊?”
“。”陆断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说得也是。
两家父母从小就对喻白宠着疼着, 几乎连大声呵斥都没有过。喻白自己心里也知道。
就算有事, 也是他陆断有事。
唯一让陆断觉得欣慰的是, 小呆子居然还知道为他担心,从小到大没白疼。
陆断捏捏喻白的耳朵,垂眼思考。
陆先生, 黎女士, 喻叔, 林姨……不是,这四个人就能跟商量好似的要一起回来?
还在同一天早上打电话?
给陆断一种好像他一个月后要被四个长辈就地正法的感觉。
喻白也有点惊疑不定, “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的事了吧?”
“不会。”陆断颓丧闭眼,“否则现在就飞回来杀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喻白和陆断牵着的那只手收紧,“杀人犯法。”
“我只是比喻。”陆断气笑了,抬起他的下巴,“故意跟我抬杠是不是?”
而且什么叫‘我们的事’,谈个恋爱怎么让喻白说的像他们两个做了什么非法交易一样?
喻白扒着他的手,嘀咕道:“我想你放松点嘛。”
“嗯你对我最好。”陆断在他脸颊的软肉上咬了一口,又亲了亲,“放心吧,你男朋友坚强得很。”
喻白擦擦脸上口水,小声埋怨,“你没洗漱就亲我。”
“别管。”陆断对着手心哈了口气,闻了闻,“又不臭。”
喻白转开头,轻哼一声。
不服,但又说不过。
再多说几句可能要被摁在床上亲,喻白一点都不想不刷牙就和陆断亲亲。
现在两人都睡不着了,陆断起床去浴室洗漱,顺便也把喻白抱了过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叔叔阿姨他们回来了再说。”
喻白满嘴牙膏沫子,漱漱口问:“他们都不同意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陆断说:“你后面还有考试,好好复习,不要担心这些。”
喻白踩着陆断的拖鞋,苦恼地看向镜子里站在他身后的陆断,捏捏耳朵,“那我真不管咯?”
“好的祖宗。”陆断宠溺地揉他的脑袋,“走了,下去吃饭。”
…
早餐是陆断请大家吃的。
社团的几个学生,还有江徊他们三个,以及周寻昭的女朋友,都聚在一起,餐桌上很热闹。
“夏楠姐姐。”喻白跟她挥挥手,“上次在游乐场不好意思哦。”
夏楠微愣,不明所以地笑了下,目光疑惑地看着周寻昭。
“他觉得是他提议了要一起玩,才让你感到不自在的。”陆断替喻白解释了一句。
他之前就说过,喻白很好,也很会为别人着想。
周寻昭对夏楠耸肩,“你看,都用不上我解释。”
夏楠笑起来,看向喻白的眼神更加温柔,大大方方地解释道:“不是你们的原因,我那天只是突然生理期了。”
喻白点点头,“好。”
夏楠:“快吃饭吧。”
今天的早餐有点丰盛,中西品类都有,从火腿三明治和华夫饼到灌汤包小米粥,牛奶鸡蛋花卷,清淡营养又美味。
人一多起来就注定安静不了,大家各聊各的。
只有江徊一个人嚎着一定要在花卷里加沙拉酱和芝士。
“别出洋相。”陈最在旁边要被他烦死,想跟人换位置,扫了一圈发现没人可换。
要么有对象,要么是细皮嫩肉的大学生。
陈最筷子一撂,端着碗拿着勺,坐门口喝粥去了。
喻白左边是陆断,右边是姜姜,他脑袋往右转,偷偷跟好朋友说小话,“姜姜,你还好嘛?”
“好得很。”姜姜学他用气声,鬼鬼祟祟道:“可以大方儿说。”
喻白:“……”
左边的人不客气地发出一声笑,喻白瘪嘴,桌子下的脚踩了陆断一下。
“乖。”陆断推给他一杯牛奶。
喻白抗拒地瞪他一眼,陆断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喝牛奶!
他清清嗓子,不理陆断,扭头问姜姜:“你头疼不疼?昨天喝了好多。”
姜姜剥鸡蛋,“不疼啊,我没有宿醉,睡得挺好的。”
“我头疼!我疼!”
姜姜旁边的男同学举起手,挂着黑眼圈一脸沉痛地哭诉:“昨晚我把他送房间,他不让我走,抓着我胳膊骂了好几个小时,还挠我……”
“哈?我有那样!?”
姜姜比谁都震惊,“噌”地扭过身体,双手合十夸张道:“斯密马赛枫枫酱,瓦达西不是故意的,sorry思密哒~”
林枫:“……”
一句话里面四国语言,给喻白听得忍俊不禁,嘴角还没放下来,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你干嘛啊?”喻白肩膀动动,但陆断的手就跟粘在他身上了一样甩不开。
“你这什么语气?刚在一起就烦我了?”
陆断另一只手端着那杯牛奶,挑了下眉,“真不喝?”
喻白摇头示弱:“…我不想喝嘛。”
他不喜欢牛奶的味道,陆断不在的六年他就很少喝,只有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他才偶尔装装样子。
结果陆断回来后,每天都看着他喝牛奶,骗他说什么会长高,结果一点都没有!
在家就算了,如果出来玩陆断还逼他……那他就生气!
喻白这么想着,嘴巴都撅起来了。
结果就听陆断话锋一转,“不想喝就不喝吧,那剥个鸡蛋吃行吗?”
喻白一愣,这态度转变让他没反应过来,瞟了陆断一眼,“那行吧。”
他迟疑地从盘子里拿了个鸡蛋敲敲,剥壳。
陆断这回没插手,颇有兴致地看着他自己忙活。
喻白不爱吃蛋黄,举着往陆断跟前儿一递,咳一声,垂眼说:“给你吃。”
“嗯?我是专门给你捡剩的吗?”
陆断无奈低头,张嘴就着喻白的手把蛋黄吃了,噎得他喝了一大杯水。
喻白眨了下眼,也不知道突然哪根筋一抽,也对着陆断双手合十,感恩道:“阿里嘎哆断断酱,thankyou思密达~”
“。”
陆断嘴角一抽,弹了喻白脑门儿一下,“要谢就拿点实际的出来。”-
喻白怎么也没有料想到,陆断说的“实际的”,居然是在下午大家都聚在别墅后面烧烤的时候,自己被陆断堵在墙角亲嘴。
两分钟前,他说的明明是:“盘子不够,我去拿。”
陆断跟上来的时候,说的也明明是:“小路不好走,我跟你去。”
怎么刚脱离众人视线就演变成了这样?
还亲的这么、凶狠。
喻白后背抵着墙,被陆断亲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软趴趴的,全靠陆断用手臂托着他的腰才能站住脚。
而且陆断在他腰后的那只手也不老实,伸到衣服里像弹钢琴似的在触碰他,引起喻白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栗。
“不…不行,不要了。”喻白转开头推着陆断,又被陆断捏着下巴转过来,嘴巴再次被堵住,“唔唔……”
远远的,喻白能听到别墅后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听到江徊说要烤个鸡翅,又听见林枫说自己很疲惫让姜姜帮他烤牛肉串,几个女孩子不知道在大声笑什么,反正听起来很开心。
一开始这些声音都在喻白耳边萦绕,渐渐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只剩下他自己狼狈的囫囵吞咽声。
万一、万一现在过来个人……
喻白被猜想吓得头皮发麻,用力抓着陆断的肩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被动承受亲吻。
过了好一会儿,陆断才放过喻白,在他唇上轻咬一下,哑声道歉,“对不起白白,忍不住就想亲你。”
年轻气盛的年纪第一次恋爱,有了名分,感情热烈到抵挡不住。
何况又是在这种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刺激的环境下,陆断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喻白的呼吸敏感挑动着。
“…你好过分。”喻白捂着嘴巴,他被亲得疼了,哀怨地瞪了陆断一眼,跑回别墅拿盘子。
都怪陆断,他们这一趟用了不少时间。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烧烤架那边围着的一堆人齐刷刷地朝着喻白和跟在他身后的陆断看过去。
嗐,看到喻白红肿的嘴唇和泛红眼尾,还有那羞涩的表情,陆断餍足的神色……
啧啧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懂得都懂。
“盘子给我吧白白。”
姜姜率先打破现场诡异的沉默,拉着喻白到自己身边,摆好盘子,给他递了个玉米串,假装忙碌,实则却在八卦,
“你家陆断好像挺猛的,我开始为你以后的性生活担心了。”
喻白赶紧捂住姜姜的嘴,“…什么啊,你别乱说。”
“好好好。”姜姜点头敷衍,端着一盘子肉到那边烤串去了。
喻白感觉后脑勺有道火辣辣的视线盯着自己,都不用想,肯定是陆断无疑。
他不想当某个坏蛋的猎物,凑到姜姜旁边刷蜂蜜去了。
“断哥,帮我看看买哪个股票好呗?”
江徊用手肘怼了下陆断,一脸无语,“先别看你对象了。”
他断哥到底是什么盯妻狂魔?
陆断“嗯”了声,视线从喻白身上挪开,接过江徊的手机看了一会儿,给出结论,“我的建议是都不买。”
江徊不懂,“为啥?”
“因为我也不懂。”陆断耸肩,“你不如问你爸。”
江叔叔好歹也是经营好几个印刷厂的企业家,江徊放着经验老练的不问,来问他,疯了吗?
都一个警校毕业的,谁都什么样心里没数吗?
江徊苦恼抓头,“可这就是我爸给我出的考题啊操……”
陆断一噎,心服口服地比了个大拇指,“还是江叔有办法,加油。”
“……”
江徊龇牙咧嘴地转身,“陈最,寻昭,我的好兄弟,我爸说买错就把我腿打折……”
腿打折?
陆断忽地眉心一紧,又想起两家父母了。
操了,陆断低骂一声,俯身敲了下膝盖。
他怎么开始腿疼了?
“陆断!”喻白那边像是遇到了难题,“你来帮我一下!”
陆断踢了下腿,“来了。”-
他们一共就在这里玩三天。
第二天吃了野外烧烤,晚上又泡了温泉,然后江徊他们就先走了,要忙工作。
隔天上午,喻白他们去大棚里面采摘,下午高高兴兴地提着一小筐草莓坐上了返程的车陆断的车。
车的后座坐着那只棕色大熊,礼物盒什么的都在。
喻白喜欢收集这种盒子,小时候没有,这两年才养成的习惯。
这点陆断之前扔季述安送的那些破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装车的时候心里还忍不住泛酸水,故意随便且用力地往车里丢。
结果他男朋友一点儿没发现,抱着一筐比他巴掌大不了大少的草莓,脸快笑开了花。
陆断发了一通火没人哄,自己好了,又把盒子整齐摆好,把喻白也拎上车,恶作剧地搓乱喻白的头发。
姜姜和社团的同学坐租来的大巴车,目的地也和喻白不一样,他们回学校,喻白是回家。
到临川市里,喻白忽然想起来要去剪头发,这事已经拖了很久了。
“那现在去?”陆断立刻调转车头。
喻白没有常去的理发店,之前都是在校内随便剪剪就算了,而且他扎头发,也不需要经常理发。
陆断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店面高档的,牵着喻白进去。
玻璃门口就是前台,小姐姐看到进来俩帅哥,笑得热情,“欢迎光临‘思密哒’。”
陆断顿了下,才想起来这家店名就叫:思密哒造型。
一位穿着黑衬衫,带着耳机,领口夹着麦克风的小哥走过来,两眼放光问:“两位帅哥谁理发?还是都剪?”
喻白抬抬手,“是我。”
傻了吧唧地举什么手?呆不呆。
陆断没忍住笑,对小哥说:“给他稍微剪短点,但长度还要能扎起来。”
“好的。”黑衬衫小哥比了个“OK”的手势,低头对着领夹麦克风说:“娜娜,这边一位顾客理发。”
喻白正好奇这家理发店到底是有多大,居然还要用麦克风?
难道这里还有二楼吗?
结果就见三、四米外,一位坐在旋转椅上玩手机的红头发姐姐,低头敲了下麦克风,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收到。”
娜娜,她就在眼前。
喻白:“……”
就几米的距离用什么麦克风啊!!!
陆断也是眼皮一跳,忽然感觉这里不靠谱。
但是喻白已经去洗头发了,他只好耐着脾气坐下等。
大概是进门的时候两人牵着手被注意到了,猜到他们的关系。所以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只是在偷偷看陆断,并没有过去搭讪。
还算有礼貌,陆断忍了。
等喻白洗完头发,捂着毛巾出来,陆断才起身站到喻白的那张椅子后面。
又穿了一身黑,妥妥地跟个保镖一样。
给喻白剪头发的是一开始那个黑衬衫小哥哥,托着喻白的下巴,看着镜子说:“你脸型很幼态很可爱,其实直接剪短也不错,也可以把额头露出来……”
别看他们店里形式主义多看着不靠谱,但他可是实打实出于专业角度建议这位顾客……
所以旁边那位高个大帅哥能把杀人的眼神收一收吗?
他不就说了几句话嘛。
喻白摇摇头:“不要了,就剪短一点就好,谢谢。”
他想要维持原来的发型,不习惯突然改变,不然又要花时间适应。
“好的。”理发师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消停闭嘴了。
喻白心里有点不踏实,伸手挥挥,喊人,“陆断……”
“嗯?怎么了?”
理发师在镜子里看到这个叫陆断的男人的目光一秒变柔和,满脸震惊。
你丫也变脸太快了吧?
喻白瞅瞅陆断的头发,眨了下眼,“要不你也剪剪?”
陆断挑眉,“干什么?”
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儿。
“陪我一起剪嘛~”喻白软声软气地说。
这家店的水平喻白不放心,如果头发剪坏的话……他不想自己变丑。
陆断受不了喻白撒娇,假装犹豫了几秒,“行吧。”
幸运的是,一个小时后,两忍是笑着离开这家理发店的。
理发师的手艺居然出奇地不错,两人剪了头发,看起来精气神都更加饱满了。
但陆断还是没有办他家的卡。
就因为那黑衬衫的男人夸喻白可爱。
心眼小到不像话-
接下来一段时间,喻白又沉迷学习,忙起考试来了。
白天在学校被复习资料和实验折磨,晚上回家在陆断那里被安慰和拥抱,日子也还算滋润。
只是江徊发现他断哥有点不太对劲,竟然连和他打拳的时候都走神。
空下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喻白爸妈和断哥的爸妈都要回临川了。
而他断哥却拱了人家后花园精心培养长大的漂亮白菜。
江徊:“啥时候回?”
“还有一周。”陆断咬着绑带摘掉拳套,汗珠顺着脸颊淌下,他用小臂擦掉。
那不是离死不远了?
江徊想:难怪断哥这几天看起来越来越紧张。
“断哥,你会挨揍吗?”江徊在拳击台边上坐下来。
陆断也摸不准,毛巾挂在脖子上,手撑着坐下,神色不变,“不好说。”
喻叔和林姨应该不会,但他的亲爹大概率会。
毕竟陆断从小没少挨他打。
陆断的亲爹,专业拳击运动员,拿过海内外十几项金奖,最近几年不在临川,就是因为他在满世界打比赛。
“啧啧啧啧啧……”江徊是知情人,目光瞬间变得同情起来,体贴道:“那你要去医院的话给我打电话,可以给你开VIP病房。”
“要不我提前准备花和果篮吧,到时候和陈最寻昭一起去看你,咳咳……”
陆断直接给了江徊胸口一拳,咬牙道:“我谢谢你。”
“但我建议你先担心担心自己,”陆断站起身,冷冷垂眼,“看你明天会不会先被我打残。”
江徊:“……”
陆断摆摆手,转身走了,到二楼洗了个澡,然后开车去学校接喻白。
这几天他一直在头疼两家父母的事,却始终没梳理出什么好办法。
感觉一顿打骂是免不了,就看他亲爹下手轻重了。
陆断还没想到的是,他这边的危机还没到来,喻白那边就先出了点事儿。
小呆子上车的时候红着眼睛,眼皮还肿,明显是哭过。
陆断第一时间没问原因,满脸心疼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看喻白情绪稳定了点,才开口:“怎么了宝宝,快跟男朋友说说,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嗯。”喻白闷闷点头,眼泪汪汪地哽咽道:“我实验室的培养皿不见了,马上就要出实验数据了,结果今天晚上、晚上去就发现找不到了。”
“姜姜说…说是被人偷了,但是我们又不知道是谁。”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陆断眉头一皱,冷静询问:“实验室有监控吗?跟许应说了?”
没想到喻白一听这话,瞬间没忍住哭得更凶,刚止住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许老师没接电话,监控上周就坏了,期末都没有人给修。”
感觉路都被堵死了。
“呜呜…”他揪住陆断的袖口,瘪着嘴埋到他怀里,整个委屈得不行,“怎么办啊陆断?我的学分没了……”
第55章 见家长!?
培养皿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如果是许应拿走,肯定会提前告诉喻白。
所以基本就是让人偷了,是偷窃事件。
陆断在想办法, 打算先到喻白的实验室走一趟, 看看情况。
喻白用纸擤鼻涕,眼睛红得像兔子,“明天吗?”
“现在。”
“啊?”
“嗯。”
陆断干脆利落地解掉安全带,推开车门,“现在,走吧宝贝,找你的学分去。”
喻白没忍住笑了声,赶紧下车给他带路。
实验室高科楼三楼最里侧,这里平时只有老师和拥有老师许可的学生才能进。
门口的保安大叔认识喻白,这孩子是出入高科楼频率最高的一个学生,每次见到他都乖乖地打招呼。
上周降温, 他总是咳嗽,喉咙不舒服,亲生儿女都没注意到的事, 喻白发现了, 还送了他一条围巾。
喻白说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问大叔可以不可以带陆断进去。
“这位是?”保安大叔有点为难,毕竟把控人员进出就是他的工作。
可他看喻白晚上离开的时候情绪就很低落,现在眼睛都哭肿了, 他又不忍心。
“您好, 我之前担任临川大学新生军训的教官。”
陆断一脸正色地解释, “现在是喻白的家属,麻烦你了。”
大叔看了眼大厅角落的监控, 又看了眼自己挂在椅子上的围巾,最后看向喻白,“唉。”
他愁得感觉头发都要掉了,“不是我不想放你们进去,这要是让领导发现的话,或者实验室出了什么意外,我负责不起啊!”
他就是个打工的,没学历没文化,儿子走了点关系才能让他在这舒舒服服地当个“保安”,可他什么都不懂,更不敢出错。
临川大学好歹也是有国家级科研项目的,有些还是保密进行的,那些项目都在这栋楼里。
“李叔,我就去322,其他哪都不去,或者你和我们一起也可以的。”喻白扒着窗口,神色恳切。
陆断略一思索,“这样,您有校长电话吗?我用你的手机给校长打个电话,您确认一下。”
“有有有,这可行,可太好了。”
赵叔松了口气,从棉袄兜里掏出手机给陆断。
老实说,喻白可怜的样子太容易让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心疼,他刚才都打算放人进去了。
旁边这小伙子还认识校长呢,看来之前真是教官,年纪轻轻的,真有能耐啊。
陆断很快打通电话,言简意赅地跟校长说明情况,校长就让李叔放人进去。
喻白不是负责什么科研项目的学生,就是单纯被许老师带着学习而已。
他花一周时间培养细菌,早起晚归在实验室耗费时间和精力,都是为了论文所需的数据。
这机会是许老师给他们的,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在大学里能越过老师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发表论文,本来就是很难得的事。
只要顺利完成,喻白就可以加两学分,个人的。
所以他丢了东西属于私人的事,本来可以不用闹到校长那里去。
如果不是因为高科楼的管控太严的话,陆断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不管怎么说,两人算是顺利到了322实验室门口。
一路走来,陆断发现走廊里都有监控,但用处不大。因为喻白说了,今天许老师的实验室来了好几个学生。
“因为我们有课的时间都不一样,而且最近期末考试,我们时间都挺少的。”
像是现在这个时间,九点。学生基本都在图书馆,九点半到十点的时候这里才会有学生来这。
“这是我的位置。”喻白抓着陆断的袖子,带他到右侧的试验桌前,又抬手指指对面墙顶的监控,委屈巴巴地说:“监控坏了,那个红灯都不亮。”
“乖,没事,我先看看。”陆断拍拍喻白的小手安抚道,顺便把人牵住。
他看着桌子上的一排排仪器设备,又是试管又是什么的,不敢随意用手碰,双手插着兜在屋里走了一圈。
“位置是固定的吗?”
“不是。”喻白摇头,“但我一直都坐这里。”
许老师安排他坐这里的,没有其他学生会占用。
“许应对你还挺好。”陆断点头,有点疑惑,“但是实验室不是很重要吗?监控坏了怎么会没人修?”
楼下连出入人员都管控那么严格。
喻白眨了下眼,小声,“是五楼和六楼的实验室比较重要啦,一到四楼就是普通的那种,有老师申请都会给批的。”
而且监控坏掉的实验室也不止是这里。
喻白这样说,陆断就明白了。
看来临川大学的实验室也分三六九等。
他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但许应不是你偶像吗,他不是应该研究什么的,很厉害的那种老师?”
“不是的。啊不对,我不是说许老师不厉害,他很厉害。”
喻白认真解释,“但他是学临床的,手术很厉害,不怎么搞科研,申请这个实验室也只是为了有地方带我们。”
换句话说,许应只是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培养他认为有潜力或者努力的学生而已。
“还挺为人师表的。”
陆断简短评了句,捏了捏喻白的手,又走回喻白的专属位置,“你几点来发现培养皿没了?”
“八点出头。”喻白一问一答,“我刚下晚课就过来了,来了没看到,其他桌上也没有。”
他当时都吓得手忙脚乱了,赶紧给同样在学校的姜姜打了电话。
喻白吸吸鼻子,“姜姜说是被实验室的其他同学偷走了,我感觉也是,但不知道是谁。”
所以他现在怀疑实验室所有的人。
“陆断…你说这是真的吗?真的有这种人吗?”
为了一个培养皿,当小偷,偷走别人的努力和心血?
“这种人很多。”陆断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敲了下桌面,“这上面东西我能碰吗?”
喻白闷声,“你小心点就行。”
培养皿都丢了,其他东西只要不弄坏就可以。
陆断就到处看看,突然视线一凝,在一个圆形的被喻白说是“离心机”的设备缝隙里,发现了一根头发。
他神色微变,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棕色的。”
喻白也踮着脚,仰着脖子,眯起眼睛跟着陆断看,挠挠头,“不是我的。”
陆断低眼看他,没忍住笑,“嗯,不是你的。”
小呆子的头发又黑又亮又柔软,一看就被养护得很好,跟他手里这根呲毛分叉的破玩意可不一样。
“你们实验室里有谁跟你研究一个项目?”
喻白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们实验室都研究一个项目……”
机会是大家的,看谁先拿到并且做的最好,第一作者的署名就是谁的。
所以存在明显的竞争关系和作案动机。
陆断心想。
他把手里的头发举到喻白眼前,“那谁染了这个颜色的头发?”
“唔…这个。”喻白其实平时很少关注实验室的其他人,见面机会也不是很多,仔细想了想才说:“有两个男生。”
陆断继续缩小范围,“不要这几天才染的,大概染了半个多月的,有吗?”
这破头发发根有点黑,明显是长出来的新头发。
“那就是赵杰?”
喻白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他跟我关系还可以的啊,我们上学期还一起吃过饭呢,他人很好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而且赵杰是实验室里除了许老师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他性取向的同学,因为撞破过他和季述安约会,却一直都在帮他保密。
“所以你才好下手,呆子。”陆断有点恨铁不成钢,眼底满是无奈与心疼。
什么时候能有点防备心呢?除了在他面前。
陆断叹息,敲了下喻白的额头,“有赵杰联系方式吗?打电话把人叫过来。”
喻白瘪嘴,“这头发能当证据吗?他不承认怎么办?”
“要是他脱发严重的话,只是从这路过,或者从那里、”
喻白伸出手指了指对面,“在那里,头发也可能掉到这边来呢。”
陆断伸手捏他耳朵,“他人来了我就有办法验证,你现在是替谁辩解呢?”
“那我不想冤枉人嘛,质疑你一下下都不行。”喻白嘟囔,轻哼一声,“没有电话,我给他发微信问。”
陆断“嗯”了声,指腹捏着那根头发又看了看,表情嫌弃。
啧,感觉头发的主人好像不怎么健康。
喻白给赵杰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现在来实验室一趟。
赵杰说现在很忙,问他什么事。
喻白瞅瞅陆断,“我怎么回?”
“就说东西不见了,问他有没有看到,看他反应,让他过来。”
陆断从兜里掏出一支打火机,“叮”地一声,盖子弹开,又“铛”地一声合上,如此反复。
他还在戒烟期,不抽烟了,想事情的时候就折腾打火机玩。陆断喜欢盖子打开和关闭的声音,可以让他静下心思考。
喻白听他的话,回了赵杰。
过了会儿,赵杰回:「我没看到啊,是被谁拿走了吗?知道是谁吗?」
赵杰:「我现在真的很忙,没时间过去。”
“铛”地一下,陆断合上盖子,站直身体,神色危险地眯了下眼,“就是这小子,让他给我滚过来。”
妈的,他们还什么都还没说呢,对方就心虚地不打自招。
喻白也意识到了,眨了下眼,表情有点失落。
他有点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经常看到的同学,会偷自己的东西。
大家都是一个学院一个专业的,只是年级,班级不同,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赵杰做这种事之前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发现吗?
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怎么面对?
没有想过一旦被揭穿,大家都会怎么看他这个人吗?
那可是小偷啊。
喻白一点都不懂,因为他自己做任何事都会先考虑后果。
比如和陆断在一起这件事,他是也下了很大的勇气和决心,才愿意相信陆断的。
所以喻白完全不明白。
陆断看出喻白的疑惑和困恼,叹了声气,俯身,双手捧着他的脸,指腹在喻白脸颊蹭了蹭,“白白,我知道你不理解。”
“但这些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你不需要理解他们,也不需要让别人理解你。任何时候,你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其他的一切都有我,好吗?”
不属于一个磁场的人,没必要为对方劳心伤神。
陆断早就发现喻白的同理心太强,道德底线太高,共情能力也强,是很感性的人。
但有些时候,这不一定是好事。
“不要总是这样为了别人消耗自己。”陆断定定地看着喻白,“包括我。”
喻白听得愣愣的。
他感觉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陆断在自己身边,总能给他以莫大的力量和安全感。
以前是,现在更是。
虽然陆断偶尔会发脾气会显得很暴躁,喻白当然也会怕他。
但在多数情况下,只要提起陆断,想到陆断,或者一定要喻白用一个词来形容陆断。
那就是:温柔。
一个凡是认识陆断的人听到了可能都要笑掉大牙、纷纷排着队说喻白疯了的词,就是喻白对陆断更深刻的感受。
何况陆断刚才说的这些话,不仅仅是在开解他,而是在教他怎么成为更好的人。
他们是真的在谈一段很好很好的恋爱。
喻白心里面暖呼呼的,今晚的恐慌和惊疑在这一秒尽数消散。
“傻样。”陆断看他不说话,忽然勾唇笑了声,用力揉喻白的头发,“我当然不会让你那样。”
“别人可以不管,但是…我愿意考虑你啊。”
喻白却抓住陆断的手腕。
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情侣不就是要互相为对方好的嘛?我也喜欢你,不想你单方面为我付出……”
因为喻白知道陆断会累,那么他也会心疼。
陆断微愣,被喻白两句话说的胸腔滚烫。
妈的,也不是什么情话,怎么就这么让人心动?
“确实长大了,我的白白现在都这么会撩人了。”
陆断眼底泛着荡漾的光,喉结滚了下,连连“哎呦”几声感叹,一副幸福得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他抓起喻白的手,夸张地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到没?我心跳好快,以后要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我、”喻白瞅着陆断,突然打了个哆嗦,“啊,陆断,你好肉麻……”
他说完,默默撇开脸。
“我乐意。”陆断没好气儿地笑了声,手捏着喻白的下巴转回来。
正打算亲一口的时候,喻白的手机响了。
姜姜打来的。
喻白看了眼陆断的表情,踮起脚,飞快地凑过去在他唇边碰了一下。
他也没看陆断一秒就多云转晴的表情,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接通电话,“喂,姜姜。”
“白白,我知道你培养皿是谁偷的了!”姜姜火急火燎道:“就是赵杰!”
喻白看了眼陆断,打开免提。
“我刚才社团活动回来在咱们学院门口看见他了,拿个书包不背着非要抱怀里,鬼鬼祟祟的。”
姜姜就一路跟着赵杰,看到对方进了院里的动物医院化验室,“他可是童老师的带的学生,化验室他随便进,干嘛那么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偷了东西。”
“我都亲眼看到了,他从书包里拿了个培养皿出来,还想染色,被我拦下来了。”
“盖子上有个“八”字划痕,那就是你的。”
姜姜嘲讽地笑了一声,之后又挠挠头,“但我没抢回来,他说我没证据,不承认自己偷东西。”
狗东西还推他,他今晚就在化验室门口不走了,看赵杰还敢回来的,偷了东西都没地方用。
也不知道为什么,喻白听他说话听得惊心动魄的,“我知道了姜姜,谢谢你啊,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这么厉害。”姜姜问:“现在怎么办,要报警吗?这事你告诉陆断了没?许老师呢?”
“许老师没接电话,陆断在我旁边呢,我们在实验室。”喻白把刚才的事和姜姜说了。
“陆断在啊。”姜姜恍然大悟,瞬间放下心,“那不用我你们也知道了啊,头发真的不能当证据吗?”
“开放空间内的不行。”陆断淡声。
“那怎么办?”姜姜挠头,突然灵光一闪,“哎,白白我有个办法!”
喻白动动耳朵,有点期待,“什么?”
姜姜:“我记得赵杰也喜欢男生啊,他没见过陆断,你干脆让陆断去**一下,然后把东西偷摸拿回来拉倒,反正不是他的东西他也不敢说什么……”
陆断额角青筋欢快地蹦了两下,讽刺,“什么馊主意。”
“…姜姜,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吗?”喻白没忍住问。
“哪有空看小说啊,”姜姜撇嘴,“我看的韩剧。”
“试试呗,万一能用呢?不是都说人对帅哥的防备心比较低么?乖宝,现在拿回培养皿最重要啊,要不是因为赵杰认识我,我早自己上了。”他大咧咧地说。
确实,现在拿回培养皿更重要,因为喻白最迟明天晚上就要用。
他耳根子软,被姜姜一劝就有点心动。
虽说这鬼点子荒诞且离谱,但又因为是从姜姜嘴里说出来的,好像又……蛮有可行性的?
喻白捏着耳朵,偏头瞅了瞅陆断,无辜眨眼,“陆断……”
“不行。”陆断满脸防备地后退一步,不可思议地瞪着喻白,“你怎么跟他一起疯?”
“开什么玩笑?”
“让刚和你谈恋爱谈了十二天的男朋友去勾引别的男人、”
陆断盯着喻白,咬牙切齿,欲言又止,“怎么想的,你怎么不让许应去?”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那怎么行?”喻白:“许老师又不是我男朋友……”
“我谢谢你还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啊。”陆断“呵”地冷笑一声。
喻白开始犯犟了,“那我男朋友现在都不管我了!”
“好好好。”陆断气笑了,双臂环在胸口,一副防备的姿态,“少在这给我耍赖,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想都别想!”
喻白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眼泪汪汪,“坏蛋。”
“我又成坏蛋了。”陆断点点头,服了。
喻白跟着姜姜,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他又能有什么招?
陆断无奈,沉下一口气,“那个赵杰现在在哪?我们去找他,我让他把东西拿出来,不然就报警。”
“报警会不会太严重了?”喻白抿唇。
毕竟是在学校里,一报警大家就都知道了,喻白觉得那样有点糟心。
而且自己也会麻烦,他小声嘀咕,“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嘛。”
陆断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拎他耳朵,“所以我才说要去找他。”
他也不想报警,因为会浪费警力。
喻白听完,歪着头,眼睛又“嗖”地亮起来
“不是那种找!”陆断冷声,双手掐住喻白的脸蛋往两边扯,“别给我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老子不可能出卖美色。”
“噗嗤。”手机那边传来一声笑,是姜姜没憋住。
听半天了,真憋不住。
这俩人吵架跟调情似的,比他最近听的广播剧都好笑。
陆断都忘了电话还通着,嘴角抽搐,直接摁断。
“哎姜姜!”喻白:“陆断,你怎么给我挂了?”
“不然呢?让他继续出谋划策?”陆断捏着喻白的后颈,“给赵杰打微信电话,其他的我来说。”
喻白“喔!”了声,把手机给陆断,“那你直接打嘛。”
陆断看他一眼,接过手机打了四个微信语音电话,对面才接。
还是被逼到不得不接的,赵杰的嗓音很闷,“喂。”
陆断开门见山,声音像掺了刀子,“二十分钟之内到实验室,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
赵杰一愣,抓紧怀里的书包警惕道:“你是谁?”
“赵杰是吧?你敢保证你在喻白的位置上没留下一个指纹吗?你知道警方有多少种办法可以找出证据吗?”
陆断冷笑,“是喻白不想把事情闹大,我现在才好声好气地跟你说,所以现在过来,你偷东西的事就只有四个人知道。”
他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没给对面再开口的机会。
陆断用的是以前审讯罪犯的那种语气,杀人犯听了都得惧怕三份,更别说区区一个学生。
连喻白都心惊胆颤的,呆呆地想:陆断这样也算“好声好气”吗?
“他真的会来吗?”喻白问。
来了就等于赵杰承认自己偷东西了。
“嗯。”陆断笃定,“他不敢不来。”
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和摊牌没有区别。姜姜撞破了赵杰,等于现在这件事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再嘴硬也没用。
既然都接电话了,估计赵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喻白好奇,“你这样算威胁他吗?你可是当过警察的人呢。”
陆断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
“我在道德绑架啊,你没听出来吗?”喻白说。
陆断笑了声,“反正我现在可以。”
他现在又不是警察。
“说了和没说一样。”喻白嘀咕,“那像丢东西这种,真的会查指纹什么的吗?”
“看丢什么。我们这种的,不会立案。”陆断顿了下说:“我是吓唬他的。”
喻白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是挺吓人呢。
陆断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闭眼靠着,在心里骂了句:大晚上的,什么破事。
他现在应该和喻白吃完烛光晚餐然后抱着人在家里温暖的沙发上看爱情电影,而不是在冷冰冰的实验室等着抓贼。
喻白看他胸口起伏得厉害,给他拍拍,反过来安慰,“不要生气嘛。”
陆断陡然睁开一只眼,“那你亲我一口?”
“……”喻白把手从陆断胸口拿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说话了。
陆断:呵!
…
大概十几分钟后,实验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喻白。”走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模样老实的男生,皮肤有点黑,棕色头发并不适合他,显得气色很差。
五官也不优越,是在人堆里不会起眼的类型。
喻白不说话,陆断瞟了这人一眼,“东西还回来,道歉。”
赵杰抿着唇,一脸菜色地走到两人面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圆形透明小盒放到桌面上,神色痛苦,唇色惨白,“对不起……”
他不认识陆断,但他知道刚刚的电话就是这个男人打的。
进门时,男人看他眼神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犀利恐怖。
喻白现在也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只是“嗯”了声,低头检查培养皿,然后放回原来的位置。
还好还好,他的宝贝学分回来了。
陆断不懂那些,起身一敲桌面,牵着喻白,“走了,回家。”
赵杰没有让开,脸羞愧涨红,磕磕巴巴地乞求:“喻白,这件事你能不能、不告诉老师和其他同学?”
“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对不起喻白,真的很对不起……”
就在前天,他培养细菌失败了。
这个菌难培养,整个实验室成功的就两个人,另一个平时就不好惹,只有喻白脾气好。
赵杰需要这次机会。
他出身差,家里没什么钱,是贫困生,只能靠着各种补助上学。
他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家里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必须成绩好,拿奖学金。
但他又不聪明,别人一天能学会的,他要两,要三天,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真的好累,失眠,焦虑,长白头发,吃药……
他想要这次机会,但最近的考试消耗了他太多精神和心智,以至于被苦痛逼红了眼,鬼迷心窍才偷了喻白的成果。
被姜姜发现后他才幡然醒悟,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
“真的对不起,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赵杰突然抓住喻白的手臂,痛哭流涕。
喻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有点吓到了,往陆断身后躲了一下。
“放开。”陆断用力拉开赵杰的手腕。
他垂眼看向这个卑躬屈膝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与无数苦难的学生,眼底没有半点同情,冷漠道:“你多累都和喻白没关系。”
“偷东西有错,你道了歉就行了,不用解释原因。”
“喻白不会告诉别人,但他没义务为你的痛苦买单。”
赵杰像被陆断三言两语刺痛,哭到失声。
喻白看他也是可怜,抿唇说:“你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我们大家都挺累的。”
“这次的事情我原谅你,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偷来的成果用起来难道会安心吗?”
喻白摇摇头,嗓音温和而有力量,“不会的,我觉得你也不会,努力吧。”
说这么多,还是心软。
陆断看喻白一眼,直接牵着人离开。
喻白在路上直叹气,“唉”个没完。
“又在想东想西。”陆断打开副驾车门,“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我就是觉得他可怜嘛。”喻白忍不住。
虽然赵杰没说具体的原因,但是对方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悲哀又绝望,和平时判若两人,根本不像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喻白有个毛病,就是容易心软。
陆断见过挺多这种,人有点麻木,但还是摸了摸喻白的脑袋,“那就希望他变好吧,别可怜他。”
这世上总有人在痛苦中蹉跎死去,也总有人在深渊泥沼摇摇欲坠,却从不倒下,终成利刃-
“培养皿”事件前后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过解决的还算利落。
喻白到家的时候又饿又困。
陆断也累,心累。
他不想做饭,和喻白商量着点了外卖。
吃完饭,喻白又陪不停喵喵叫的摆摆玩了一会儿,等肚子里食物消化差不多了,才去洗澡。
陆断觉得今晚和喻白一起在沙发上浪漫地看电影是没指望了,还是洗洗睡吧。
试图约会失败,起码他晚上还能抱着人睡陆断还是幸福的。
然而陆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手机能在这个时候响了。
还是黎女士的电话。
陆断精神一紧,“喂,妈。”
“儿子!在家吗?”
陆断“嗯”了声,“怎么?你又有快递回来。”
“这次没有啦。”黎女士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快开门,爸爸妈妈回来了!”
什么玩意儿?
陆断脑子一白,陡然看向自家门口,目光防备,“现在?”
“不是下个月吗?”
今天才十一月二十几号!
“提前了,就是现在,怎么样儿子?是不是很惊喜?快点开门,妈妈在韩国把钥匙弄丢了……”
陆断低骂一声,挂了电话。
浴室的水声也刚刚停下,喻白擦着头发,浑身热气地从里面出来,懒倦怠舒适。
他看陆断愣愣的站在那不动,表情也很奇怪的样子,走过去戳了陆断胳膊一下,手感硬硬的。
喻白疑惑道:“你怎么了?”
怎么好像受到了冲击,灵魂出窍了一样。
“…白白。”陆断回神,低头看着喻白,神色微动,艰难道:“我爸妈回来了。”
喻白猛地瞪大眼睛,惊慌道:“回、回来了!?在哪?”
“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喻白吓得差点蹦起来,一股脑躲到了陆断身后。
好的,等到现在没开门,夫妻俩已经不耐烦地敲起门了。
听这力道,是陆断亲爸敲的门没错了,伴随着一声怒吼,“陆断!”
给喻白吓得两眼发黑,抓着陆断的手问:“怎么办,我躲房间里去吗?被发现怎么办,我们怎么说啊?”
好突然,太突然了,这简直就是“恐怖分子”偷袭。
“不用,你在沙发上坐着就行。”陆断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在他眉心亲了一下,轻声道:“别怕。”
然后他自己深吸一口气,抬腿走去开门。
“来了……嘶。”门刚打开,陆断就吸了口冷气。
他爸一拳捶在他肩膀,力道真不小。
陆爸爸身高快两米,看到人愣了下,好像才认出自己儿子似的,“陆断啊。”
他收回手,眼神古怪,“臭小子干什么呢?怎么半天不开门,家里藏人了?”
他嗓门大,沙发上已经僵硬的喻白听到这句话:“……”
“起开。”黎女士扒开自己老公,热情地给陆断一个拥抱,按着陆断的脑袋强迫他低头,跟他贴了贴脸颊,“妈妈都想你了。”
黎女士也不矮,176,她是上一代香港小姐冠军的外孙女,模样气质俱佳,随便一个举动都是优雅淑女的风范。
“妈,爸。”陆断侧身让开,抿唇道:“我先跟你们说件事,喻白他……”
“哦莫呀,白白?”黎女士忽然尖叫。
陆断木着脸说完后半句,“…也在这。”
“我的小乖乖你居然在。”黎女士看到沙发上的喻白,眼睛一亮,惊喜异常。
她踢掉高跟鞋,小碎步跑过去,“阿姨还想等会儿就上楼看看你呢,就怕你睡了。”
“老陆快来,这是白白,小时候穿裙子扎辫子那个,记得吧?”
她高兴地朝门口招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得细纹若隐若现。
“记得。”陆爸爸把两个大行李箱无情扔给陆断,换了鞋走过去,大笑道:“越长越帅、越好看了啊。”
“黎阿姨好,陆叔叔好,好久不见……”
喻白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被两个长辈夹在沙发中间,身体僵得一动不敢动,乖乖点头。
他以前就有点怕陆爸爸,更喜欢黎阿姨。现在时隔多年,喻白变得……两个人都怕。
因为他和陆断现在的关系,被发现了怎么办?
喻白偷偷用眼尾余光瞟了眼陆爸爸,心说不会被灭口吧?
其实陆爸爸也很帅,眼窝深邃得像西方人,又具备东方成年男性特点,很有男子气概,并不狂野。
他眉毛那里有一道疤,以前聪流氓手底下救黎阿姨的时候,眉骨被打断了,缝过针。
陆爸爸自诩这是男人的荣耀,更是他们夫妻爱情的象征。
听起来有种血色浪漫的味道,但喻白就是怕他。
小时候,陆断一家刚搬过来的时候,几岁的喻白第一次到他家做客,被陆爸爸一句大嗓门吓哭了,还尿了裤子。
对于当时还没人腿高的喻白来说,将近两米的陆爸爸简直就和动画片里的大怪兽没有两样。
心里阴影就是这么留下来的。
哪怕陆爸爸对喻白其实很好很照顾,喻白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边还是忍不住打怵。
“白白,你去倒两杯热水吧。”陆断当然也知道喻白怕他亲爹,想把人支开。
小呆子眼下的情况也太困顿了。
结果黎女士不高兴了,拉着喻白的手,“你让白白去干什么?”
“老陆你去。”她把人支开,“我要喝蜂蜜水。”
陆爸爸起身去了,陆断和喻白齐齐松了口气。
“陆断!把银色的那个箱子拿过来给我。”黎女士对自己儿子招手,催促道:“快点。”
陆断表情扭曲。
刚才在门口还说想他,才几分钟他就成苦力了?
他看了喻白一眼,对他眨眼,让他放松。
行李箱里有黎女士从韩国带回来的礼物,有给喻白爸妈的,给喻白的。
黎女士一样一样递给喻白,然后想起来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哦对了,儿子,好像也有你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了,是个钱包,你空了自己找一下。”
“什么叫好像也有?”陆断简直哭笑不得。
他看了眼喻白,小呆子腿上堆的都要放不下了。
喻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句谢谢,黎阿姨往他腿上放一样东西,陆断就在旁边帮他摆好一样。
全程不用他自己动手,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黎女士看见喻白后就不想理陆断了。
要知道她的心愿一直就是生个女儿,或者就像小喻白这样漂漂亮亮乖乖软软的男孩子也不错。
而不是陆断这种随了他爸的基因,在青春期一开始就直接窜到一米**的糙汉。
“你怎么又高了?”黎女士突然嫌弃地看了眼陆断,“我说在门口抱你一下怎么还累脖子。”
陆断:“……”
他也和自己父母六年没见了,怎么回来就被嫌弃?
“没办法,随我爸。”陆断淡声:“而且妈,你也不矮,别甩锅。”
喻白看着跟自己平视的美丽女人,弱弱点头。
是的啊,都和他一样高了。
喻白再一次痛恨自己的身高,如果能再长几厘米就好了。
陆断看出他心中所想,没忍住笑,亲昵地揉揉喻白的脑袋,“没事,你还能长。”
喻白脑袋一躲,瞬间在心里拉起警报
啊啊啊!
怎么摸头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心虚地看向黎阿姨,结果对方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两个,表情并没什么异样。
尤其是在看向喻白时,黎女士眼里的喜爱都快溢出来了。
“蜂蜜水来了,老婆。”陆爸爸这时候从厨房出来,体贴道:“喝了就洗漱睡吧,要倒时差,不然你明天要头疼。”
“好,知道了,真啰嗦。”黎女士笑着应声,又揉揉喻白,“白白也在这儿住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喻白毛茸茸的脑袋就想揉,手感特别好,她都有点爱不释手了。
喻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其实我这……”
“他这段时间都住这里的。”陆断说:“之前小区出过事,林姨不放心。”
黎女士点头,“也是,那你好好照顾人家。”
她慢悠悠地喝完蜂蜜水,去洗漱了。
这会儿卧室的门开着,里面的床铺着,显然是有人住。
估计是喻家小子睡卧室,臭小子睡客房了。
还行,起码知道照顾人。陆爸爸欣慰地想。
他转身往房门紧闭的客房走,“陆断,你晚上跟喻白挤挤吧,我和你妈这段时间就睡客房。”
看他就要拉门,陆断在喻白惊恐的眼神中紧急起身,“爸”
门开了。
陆爸爸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空落落的一片,难得傻眼了,扭头问:“床呢?”
喻白用手捂住眼睛,看不了一点。
陆断按了下眉心,现编了一个借口,“潮了,被虫驻了,扔了。”
“我以为你们下个月回来,打算明天去买新的。”
结果他爸妈搞了一手突袭。
陆爸爸陷入诡异的沉默,“那我和你妈……”
今晚住哪儿?
喻白逮住机会站起身,局促地搓搓手,“叔叔阿姨睡卧室吧,我带陆断回我家住。”
好像也只能这样,喻白也没顾得上跟黎阿姨打招呼,拉着陆断赶紧逃离现场。
呜呜呜真的好可怕。
…
房门关闭,喻白和陆断两人双双背靠着门,一起松了口气。
陆断偏头,“刺激吗?”
“刺激……”喻白双手捂着心口,吓得”眼尾生理性泛红,“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第56章 梅开三度
“…你笑什么?”
喻白的手还按在心口位置, 听到了旁边人的笑声,不满道:“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什么话,我要紧张死了。”
陆断收敛笑意, 抓住喻白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 “感受到了吗?心跳比你快。”
喻白的指腹在他结实的胸肌上蹭了蹭,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这也要比。”
陆断笑了一声,与他十指紧扣,“走吧宝宝,去你家,收留一下我吧,你男朋友无家可归了。”
“什么宝宝啊,好肉麻。”喻白晃手挣脱了一下,没挣开。
他紧张抿唇, “等下要被发现了。”
“没事,我爸妈现在不会出来。”陆断把喻白的手抓得更紧,另一只手摁电梯。
喻白听见他说, “我本来很紧张, 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心脏都停了。但是看到她那么喜欢你, 我就放松多了,她一定会接受我们的事。”
“那陆叔叔呢?”
喻白觉得陆爸爸不像是轻易会接受儿子同性恋的人。
“他听他老婆的。”陆断摁电梯,偏头看了喻白一眼, 笑着说:“所以我现在有八成的把握, 一点都不紧张。”
“真的吗?”喻白嘀咕, “那你刚刚心跳那么快,还让我摸……”
“那是因为看你可爱, 我心动了懂吗?”陆断一脸正色地强调:“心动。”
他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捏住喻白的脸,笑得满脸宠溺,“你刚才出来的时候,捂着胸口一脸心虚的样子,很可爱。”
喻白看他一眼,撇了下嘴,“…你真恶趣味。”
姜姜说的对!
“嗯,我恶趣味。”
电梯停在十六楼,门开了,陆断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慢悠悠道:“我恶趣味,我现在要去你家里做涩涩的事。”
“陆断!你别闹了。”
喻白吓了一跳,被陆断突然的公主抱和他刚刚说出来的话。
什么、“涩涩”的事……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这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口的吗!
他的脚在空中胡乱扑腾两下,身体被遏制得死死的,拖鞋却掉了。
陆断一脚把拖鞋踢到喻白家门口,垂眼看他,笑眯眯道:“嘘,你家邻居脾气可差了。”
喻白嘴唇一动,想起以前被邻居凶过的事,双手抱着陆断的脖子,把脸藏起来小声吐槽,“还能有你差。”
陆断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楚。
他现在有喻白家里的钥匙,轻而易举地开了门。这房子他也最近也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地抱着喻白进了房间。
“我们好像没在你房间亲过。”陆断把喻白放到床边,拉着他的双手,单膝跪在床边,眉目深情地看着他,“老婆。”
吓得喻白瞳孔放大,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你叫、叫我什么?”
“老婆。”陆断低头,枕在喻白的大腿上,“刚才听我爸这么叫我妈,觉得不错,想试试。”
所以一时没忍住,就喊了。
感觉,确实挺不错的,相当不错。
这个称呼好像只有关系更深厚更亲切,感情浓郁到无法用任何话语表达出来的时候,才会这样代替。
而也许是因为陆断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所以在这一刻更清晰地知道自己对喻白的爱,没有任何退缩。
喻白没说话,眼睫低垂,摸了摸陆断的脑袋。
他发着呆,有些放空地想:啊,手感真不错。
“不喜欢我这么喊你吗?那不然…老公?”陆断倒不是很介意这种称呼上的强势弱势。
就是,感觉哪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喻白连连摇头,表情惊恐万分,“还是不要了。”
谁会愿意听这么雄伟有力的“老公”啊……反正他不喜欢。
还不如“老婆”。
陆断的耳朵在他大腿上蹭了几下,亲昵道:“那你喊我,我爱听。”
“陆断……你在撒娇吗?”喻白眨了两下眼睛。
“什么撒娇?”陆断骤然拧眉,“我有吗?我做了那种事?”
喻白抿唇笑了一下,手没忍住,又在陆断脑袋上摸了摸,嗓音柔软,“好像有呢。”
“别把我当成摆摆。”陆断突然抓住喻白的手腕。
喻白一愣,这时候才想起来,“…对哦,摆摆呢?”
他心脏重重一跳,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膝盖撞到陆断的下巴。
“咯哒”一声,陆断差点咬到舌头,身体惯性后倾,偌大的身躯跌坐到地板上。
下巴和口腔都麻了起来,陆断捂着嘴“嘶”了一声,忍着疼,额角青筋鼓了起来。
“陆断!陆断你没事吧?”
喻白赶紧过去扶他,却被突然陆断拉住,身体被一股大力扯着,两人就这样一起倒下。
“唔!”
他整个趴在陆断身上,脑袋埋在陆断颈侧,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惊慌而急切,“对不起啊陆断,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撞到下巴了吗?是不是很疼?”
喻白记得刚才好像听到了牙齿磕碰的声音。
他想从陆断身上爬起来看看情况,但陆断不让他动,大手压着他的后脑,一脸享受,“不疼。”
“真的吗?”
“假的。”
“真的不疼吗?”
陆断笑起来,亲他一口,“嗯,真的。”
用矫情一点的话来说,刚刚不过是爱的碰撞罢了。
喻白稍微放心了些,话题又拉回来,“那摆摆呢?”
“叔叔阿姨回来之后你看到摆摆了吗?我好像一直没看到它,天啊,它不会开门的时候跑出去了吧……”
大概是到了叛逆期,摆摆最近半个月越来越调皮了,开门的时候总是兴奋地往外冲。
每次喻白和陆断都要用脚拦着它,然后快速关门,简直逼足球场上的守门员还要严防死守。
而刚刚叔叔阿姨回来之后,喻白太紧张了,精神高度紧绷,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
“应该不会吧。”陆断皱眉回忆了一番。
好像确实在爸妈进屋之后,就没看到过摆摆的影子。
那崽子平时肯定要黏着喻白的。
“不行不行。”喻白摇摇脑袋,不放心,从陆断身上爬起来,双手按在陆断的腰腹上,眼睛水汪汪的,“你还是回去看一下吧,陆断。”
“好,但你先……起来。”
陆断单手按住喻白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去托喻白的屁股,绷着额角,神色隐忍又无奈 ,“往哪儿坐呢?”
感受到屁股底下异物凸起,喻白身体一僵,细小的电流顺着他的尾椎骨一路往上窜,酥酥麻麻的。
陆断又动了下腿,喻白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从陆断身上起来,退后坐到床上,捏着发热的耳朵,头皮发麻,“对不起哦。”
“哦。”陆断略有坐狼狈地坐在地上,抬眼盯着喻白,喘了口粗气,“真服了你。”
喻白明知道他这段时间格外心浮气躁热血沸腾,却偏偏是现在这种时机……
时机不对啊,时机!
陆断满脸不爽地“啧”了一声,站起身,低头看自己,脸瞬间更臭了,“我回家看看。”
喻白赶紧跟上,“我也去。”
“现在又不怕了?”
“我不进去嘛,就在门口等你。”喻白心急如焚地推推他,“快点快点。”
“真是,跟我亲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着急,以后这话留着床上说。”陆断边走边抱怨。
喻白“唰”地红着脸,“那怎么能一样。”
陆断不说话了。
两个人这才刚到楼上没一会儿,又着急忙慌地折返回去。
陆断敲门,喻白躲在门口。
“谁啊?这么晚了……”陆爸爸过来开门,看到去而复返的陆断愣了一下,先往他身后看,不悦皱眉,“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找猫。”陆断嘴角一抽,关上了门。
黎女士刚洗完澡,敷着面膜走过来,“儿子你真养猫了啊,我就说家里怎么又是猫爬架又是猫砂猫粮的……我说你肯定养猫了,你爸还不信。”
陆断“嗯”了声,“喻白捡的,他喜欢。”
“摆摆?摆摆……”他满屋子找猫。
“你看你看,”陆爸爸不屑,“他哪像能照顾好小动物的人,还不是得有人家喻白。”
黎女士一脸嫌弃地推他,说话还带着从韩国回来的后遗症,“哎一古,你也不像能娶到老婆的人,不帮忙就让开一点。”
陆爸爸:“……”
“怎么藏这了。”陆断趴在地上,在沙发底下的角落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小猫崽子。
摆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外面。
黎女士蹲下来,“是不是怕我们?”
陆爸爸也蹲下来,“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黎女士转头看他,“老公,你快闭嘴。”
陆断:“……”
这败家玩意儿居然会怕生?真吓到了?
不会吧?见鬼了。
陆断想用猫条把猫崽子哄骗出来,试了几分钟,摆摆却只往前挪了一点点,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没办法,只能找喻白了。
陆断起身去开门,喻白正趴在门上偷听的,结果门突然开了,害得他踉跄一下,直接扑到了陆断怀里。
“我爸妈还在呢,你就投怀送抱。”陆断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关门,故意压低声音逗人。
喻白都要吓死了,赶紧站好,手指像被烫到了似的松开,“你怎么突然开门,摆摆呢?”
陆断:“在沙发底下藏着,好像吓到了,不理我,你来吧。”
“白白也回来啦。”黎女士对亲切底对喻白挥挥手,敷着面膜都能看出她在笑。
陆爸爸赶紧站起来,咳了一声,俊朗粗糙的面庞上有些尴尬。
怎么搞的,回来人了自家臭小子也不说一声,害得他一个长辈刚才居然撅着屁股对人家这么乖的小孩子,多损形象。
“叔叔阿姨好。”喻白走过来向两位长辈打了招呼,然后蹲下哄摆摆。
摆摆对他亲昵和信任都比对陆断多,喻白也用了几分钟,终于在沙发边缘摸到了一点一点靠近过来的摆摆的爪子。
“抓到了!”他把猫猫抱出来,抱在怀里,摸摸它的脑袋,叹气,“吓坏了吧。”
不过没丢就好。
喻白对陆爸爸和黎女士点点头,“那个,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赶快休息吧,我抱摆摆回家了。”
黎女士暂时不敢碰这只猫,于是怜爱地摸了摸喻白的脑袋,“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来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陆爸爸也说:“叔叔记得你最爱吃糖醋鱼是不是?”
喻白笑了下,点点头,抱着猫走了。
陆断默默看着自己亲爸亲妈和喻白的互动,有种三个人说话好像完全没看到旁边还站了一个他啊。
妈的,这种又爽又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陆断“啧”了声,任劳任怨地拎着猫砂盆和喂食机跟在喻白后面。
两人刚进喻白家门,喻白突然站在门口,又“啊”一声,吓了后面的陆断一跳,“怎么了?”
“千纸鹤!”喻白焦急扭头,抓着陆断的手臂,“还有五角星那些我都放在床头柜上了,叔叔阿姨他们不会打开看吧?”
千纸鹤和五角星是陆断在温泉山庄准备的那些,离开的时候,喻白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在了礼物盒里。
喻白:“你不是还在上面写了……写了字吗?”
其实是情话,陆断在网上抄了一大堆,为了仪式感,当然也有些是自己想的,喻白还没全都拆开看过。
这要是被叔叔阿姨拆开看到……
“别慌。”陆断神色一凛,把手里东西放下,“你收拾它,我去拿回来。”
就这样,陆断再次折返回自己家,在自己父母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走进卧室拿了礼物盒离开。
“爸妈,晚安。”
接着又“砰”地一声,陆断关门离开。
一层楼的高度,陆断刚回来把盒子递给在门口等待的喻白,就见喻白哭丧着脸,“陆断,还有……”
陆断听完眼前一黑,掉头就走,“我再去。”
这时候坐电梯没有走楼梯快,陆断直接走安全通道。
楼下房间内,一头雾水的夫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的儿子刚才嗖嗖嗖的是在干什么?
火急火燎地拿走了什么东西?他们还没看清楚呢。
“越长大越莽撞了,也不知道之前怎么当的警察。”
黎女士摇头,推了下男人的后背,“老公,你去洗澡吧,我困了,先去睡了哦。”
“好。”陆爸爸轻轻搂住黎女士的腰,低头,正打算照惯例给妻子一个晚安吻。
房门又“砰”地一声在两人面前打开,吓得夫妻俩迅速分开两米远,黎女士臊地直捋头发。
陆断拎着房门钥匙,站在门口有点尴尬,挠了下眉梢,“我再拿个东西……”
气得陆爸爸吼他,“拿完了滚。”
陆断去卧室把喻白的大熊和小熊兜拿上,又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把情侣项链和戒指盒揣进口袋里。
“爸妈,早点睡,晚安。”他又又离开了。
“混小子,欠练。”陆爸爸骂了一句。
黎女士无奈,“看那个熊,可能是白白的东西吧,那孩子一直在这住着,东西多也正常,估计自己不好意思来拿,从小就脸皮薄。”
“也是。唉,白白要是女孩就好了,娶回咱家,以后还能治治陆断,可惜了……”
陆爸爸遗憾摇头,亲了下黎女士的额头,“好了,你快去睡吧,晚安。”
享受完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短暂的温馨时刻,黎女士幸福地回卧室休息去了。
陆爸爸转身去卫生间洗澡,刚打开门,房门居然又响了。
这次陆断提前敲了一下,试探道:“我进来了?”
几次三番,简直不让人消停。
“没完了是不是!?”陆爸气得脸都涨红了,手里毛巾往手上一缠,气势汹汹地去开门,“臭小子,你故意祸害你老子呢?”
“啪”地一声,沾了水的毛巾在陆断眼前被迅速扽直,甩出来的水珠溅到陆断眼睛上。
“爸。”陆断眯了下眼,还没睁开,脖子就被毛巾勒住,整个人的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被他亲爸控制住了。
陆爸爸粗糙的双手缠着毛巾,锁喉自己儿子没有一点手下留情,“找揍是不是?”
陆断被毛巾勒着喉结,喘不过气,肺部的空气在逐渐减少,双手抓着毛巾,脸部涨红,眼睛也出现血丝,曲肘怼向身后之人的小腹。
陆爸爸吃痛松了手,与此同时照着陆断的屁股用力踢了一脚。
“咳、咳咳。”陆断曲起手臂挡在门上抵抗反冲力,转过身缓了几口气,冷声质问:“你来真的?”
“怎么着?”陆爸爸把毛巾搭脖子上,凶狠道:“几年没见,你老子我不能试试你的身手?”
他点评,“反应力就对付吧,说吧,进进出出地折腾什么?”
陆断抬眼看他,一言不发地掐了下喉结,没答,转身走进卫生间,把架子上成对的沐浴露,洗手台上的牙膏牙刷牙杯全都装袋子里。
这都是喻白让他回来带走的亲密“证据”。
陆断全程没跟他亲爸解释一个字,“砰”地关上门,又又又走了。
“轻点!”陆爸爸瞟了眼门口,“切,你还生气了。”
…
陆断回到楼上,喉咙还在隐隐作痛,窒息感仿佛还没消失,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两下,按着喉结低骂一声。
亲爹,这是亲爹,对他一点都不留手。
“陆断…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喻白听到门开了,赶紧抱着摆摆迎上来。
一打眼儿注意到陆断的脖子,人立刻就吓坏了,“陆断、你脖子怎么红了?”
他手一松,猫掉地上,满脸震惊,伸手摸向陆断的脖子,心疼询问:“受伤了?不是回家取东西吗?怎么受伤的……”
“哦,这个没事。”陆断摸了下脖子,拉过喻白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开玩笑道:“还不是我爸偷袭我,你看他多狠,还下死手。”
“你爸!?陆叔叔?”
喻白捂着嘴,被吓得目瞪口呆,“他、他他他掐你!?”
“没掐我。”陆断揉揉喻白的脑袋,“看你紧张的。”
“就是毛巾,和我以前训练经常遇到的情况差不多,是开玩笑的,我看在他是我爸的份上才没还手而已。”
陆断轻声安抚他,“而且也不疼,就是看着吓人,别担心,嗯?”
听他这样解释,喻白才稍微安心了一点,但还是有些后怕,“陆叔叔干嘛突然对你动手?”
喻白勾着陆断的手指,抿唇问,“…是不是因为我总是让你回去取东西,吵到叔叔阿姨了。”
“没有。”陆断眯起眼,神色危险,“他肯定一回来就想跟我动手了,就是没找到机会。”
“唉……”喻白幽幽叹气,起身说:“那也不能、算了,我去拿药酒给你揉揉。”
“不要药酒。”陆断拉住他,俯身靠在喻白肩头,“你给我亲亲就好了。”
喻白有点不好意思,“…你还是洗澡去吧。”
已经很晚了,今天折腾了好久,既然陆断觉得自己没事,那就该睡觉了。
“什么?”陆断装聋,“洗完了亲?”
“你怎么就只想着亲亲?”
喻白推开陆断,含羞带怒地瞪了陆断一眼,在他喉结上快速亲了一下,后退一步,“现在可以了吧,快去洗澡睡觉了。”
陆断心动不已,把人捞到怀里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法式热吻,心满意足道:“好的祖宗。”
…
陆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喻白在客厅抱着大熊接电话。
他没穿上衣,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走过去偷听。
“嗯嗯,已经没事了许老师,都解决了,麻烦你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边,许应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很疲惫的样子,“好,我会和赵杰同学谈话的,你不用担心。”
喻白突然颈侧一痒,是被陆断探头过来亲了一下,他偏头躲开,匆忙道:“好的,谢谢许老师,我挂了,晚安。”
挂断电话后,喻白打了个哈欠,转身推开陆断,“你干嘛啊,我在打电话呢。”
“嗯,看到了,所以故意亲你。”陆断把人抱起来,踢开脚边的摆摆,“许应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说什么?赵杰?不是说不告诉老师同学了吗?”
喻白叹气,搂着他的脖子,“但我怕赵杰万一想不开、再做错事什么的,许老师刚好回电话,我就说了一下……”
陆断啧啧两声,吧喻白放床上,伸手捏他的脸蛋,让他张嘴。
喻白含糊道:“干嘛?”
“我看看我宝贝嘴里会不会吐舍利子。”
“讨厌。”喻白朝他龇了龇牙。
陆断笑了声,摸他的脸,反问:“你不怕他觉得你不守信用,然后反过来埋怨你,以后再给你使绊子吗?”
“啊?”喻白听完明显愣了一下,“我没想这么多,我就想万一许老师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帮他一下……”
“呆子。”陆断无奈,“像他那样的人最在乎自尊心。白白,我们都不能确定他的反应,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别去干涉。”
偷窃事件已经解决了,以后置身事外对他们谁都好。
喻白攥了下手指,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抿唇说:“那我给许老师发消息,让他就当不知道,不要管了。”
陆断“嗯”了声,垂眼看着喻白,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我不是说你做错了,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嗯?”
“我知道。”喻白发完消息,有点感慨,“陆断,你好像总是比我考虑得全面,好厉害呀。”
陆断得意起来,“你以为我比你多这几年是白活的吗?只长岁数不长脑袋?”
“这才哪到哪,你等着看吧,等你爸妈回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接受我。”
真的好臭屁。
“那你加油。”喻白瘪了瘪嘴,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我好困……”
今晚太折腾了,现在困意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睡觉吧。”陆断抱着他钻进被窝里,被子一盖,搂着喻白说:“晚安。”
“晚安。”
喻白迷糊地眯着眼睛,因为现在在陆断怀里,角度原因,刚好再一次看到了陆断脖子上的红痕。
好像洗完澡,皮肤碰过水之后,看起来更明显了,甚至有点发紫。
感觉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留下的,陆断喉结滚动的时候,被勒果的痕迹表面浮动起来,看着更渗人了。
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下这么重的手呀……
喻白不高兴地瘪嘴,陆叔叔舍得,他还不舍得呢。
“怎么了?”陆断感受到他的异常情绪,手臂收拢将人搂的更紧,低头亲亲喻白,“不是困了,怎么突然不开心呢?”
“感觉一定很疼。”喻白伸出手 摸了摸陆断的脖子,仰头亲了那里一下,闷声说:“陆断,我有点心疼。”
陆断愣了一下。
“哎,知道心疼我了,真好。”陆断感觉心动不已,心脏激动地快要飞出来了。
妈的,喻白总是让他这么心动。
陆断把人抱紧,低下头,脑袋亲昵地在喻白颈窝处反复蹭了几下,嘴里反复念叨:“宝贝,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喻白被他这样喊得不好意思,脑袋后仰躲开,小声抱怨:“叔叔怎么可以这样呢?好过分。”
“就是,他太过分了。”陆断像个昏君,大逆不道点头附和,“明天我去找他报仇好不好?”
喻白惊讶,心脏提了起来,“陆断,你不可以打你爸爸的。”
“不会,我有别的办法。”陆断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但是有点刺激,我可能会挨揍,明天你记得躲远点儿。”
喻白一下子就睁开眼睛,警惕道:“你要干嘛?”
第57章 不要分手
“不行!”
还没等陆断开口, 喻白就猜到了答案,“蹭”地从床上坐起来,“不可以。”
陆断手臂一抬, 把炸毛的喻白重新拽回怀里, 失笑道:“我还没说。”
喻白闷声,“你肯定是要直接和叔叔阿姨说。”
“你就那么了解我啊。”陆断笑了一声,“好了快睡,明天下午不是还有一科考试吗?是不是最后一科了?”
“是这个月的最后一科,十二月七号还有一科呢。”喻白皱眉,“陆断,你真的不能直接和叔叔阿姨说。”
“好,那等你明天下午考完试我们再商量办法。”
陆断暂且答应下来,为了让喻白能安心睡觉。
“真的?你说话算话?”喻白保持狐怀疑态度。
“嗯,算话。”
“骗人是小狗。”喻白眯着眼瞅他,“你要是骗我我就两天不理你, 也不跟你睡一张床。”
操,惩罚要搞得这么严重?
陆断沉默拧眉,几秒后又松开眉心, 在喻白额头上亲了下, 低声说:“知道了。”
反正到时候他有办法抵消惩罚。
不就是狗, 他陆断当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喻白听陆断答应,这才安心闭眼睡觉。他本来就困,没几分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 喻白按约到楼下吃午饭。
下楼的时候, 他反复跟陆断强调, “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直接和叔叔阿姨说的哦。”
“嗯。”陆断无奈点头,牵他的手。
喻白一脸防备地躲开, 把手背到身后,“马上就到了。”
要是不小心被叔叔阿姨看到了怎么办?
“陆断,”喻白抿唇,“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牵手了吧,也不要总摸我脑袋,反正你注意一点,尤其是在你家的时候,不然好容易被发现的。”
“怎么什么都不行?”陆断有点燥,“那晚上回去补偿我。”
他现在更加不想地下恋了。
喻白不回答他,敲响了门,“叔叔阿姨,我来啦!”
黎女士在焯排骨,门是陆爸爸过来开的,喻白一看到他的脸就想到陆断脖子上的伤痕。
今天起来的时候那一块儿皮肤都变成红紫色了,看着就瘆人。
“陆叔叔好。”
因为心疼陆断,所以喻白打招呼的语气自然就有点冷淡。
陆爸爸没有那么细心,也不了解喻白,所以也没察觉到那么多。
但陆断可听得出来喻白细微的情感变化。他偏头看了喻白一眼,没忍住笑。
小呆子还会为他打抱不平呢,真可爱。
“你笑什么?”陆爸爸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目光在他暴露的脖颈勒痕上扫过,眉头微皱,语气放缓,“去厨房帮忙。”
臭小子怎么也不知道拿药酒擦擦,就这么大咧咧地摆着伤口给谁看?
想让谁心疼?
陆爸爸冷哼一声,坐沙发上听比赛去了。
陆断把拖鞋放在喻白脚边,到客房的衣柜里挑了件高领毛衣换上,遮住脖子,然后才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忙。
黎女士看他一眼,疑惑,“屋里又不冷,穿成这样干什么?”
虽然帅是挺帅的……
“吃完饭要送白白去学校。”陆断说。
黎女士:“白白呢?”
“阿姨,我在这里。”喻白不想和陆爸爸在客厅独处,于是也溜进厨房,想做点什么。
“你就等着吃就行。”黎女士被他探头探脑可爱到了,
她趁着等水开的时间问喻白,“乖乖,你妈妈有没有和你说几号回来呀?”
喻白摇摇头,“就说下个月,没说具体日期。”
“也是这么和我说的,看来还是没确定。”黎女士说:“乖乖,陆断昨晚回来拿了不少东西,你打算搬回楼上住了?”
“嗯嗯。”喻白点头。
陆断蹲在地上削土豆,听到这话不悦抿唇,扫了喻白一眼,头也不回地喊,“妈,其实……”
“咳!”喻白赶紧双手合十在胸前晃晃:求求了。
陆断淡声,“其实现在小区安全了,他回家住也可以,林阿姨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我搬楼上住一段时间就好了。”
要吓死人了!
喻白松了口气,捏捏耳朵瞪了陆断一眼,咬牙道:“也可以的。”
“那多麻烦呀,乖乖,你就住阿姨家里嘛。”
黎女士早上就想好了,眉眼欣喜地看向喻白,“下午就有家具公司送新床过来,阿姨选了特别好的床垫,你就直接住下来,等你爸妈回来再回家去好了。”
喻白心虚撇眼,“…那陆断怎么办?”
“和小时候一样,你们两个住一起呀,阿姨让你陆叔叔订了张大床,够住的。”黎女士笑意盈盈。
陆断一瞬间眉梢高抬:还有这种好事?
“那不太好吧。”喻白恐慌摆手,“我和陆断 …住一起,不太方便。”
“你们兄弟两个有什么不方便的。”黎女士挥手,蛮不在意道:“又不是女孩,我看你们连沐浴露不都用一样的嘛。”
喻白:!!!
他看向陆断:不是拿回来了吗!?
陆断抬眼:我拿的时候她已经洗完澡了。
哎呦失策。
喻白懊恼捂脸,还好黎阿姨没发现什么异样。
而且黎阿姨刚刚的话虽然是那么说,但……
喻白低头看了眼蹲在地上削土豆皮的陆断,对方的眼神根本就没在土豆上,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了。
要是和陆断一起住在这里,还一个房间,陆断肯定每天晚上都要对他动手动脚……
万一、一发不可收拾,喻白担心自己万一不小心没禁受住陆断的诱惑……
如果他真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喻白不想过那种惊心动魄的日子,慌忙摇头,“我还是回家住吧,爸爸妈妈也快回来了,我提前回去准备一下。”
想象中的刺激场面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陆断不爽地“啧”了一声,对黎女士说:“就按白白的想法来吧,我搬过去陪他住。”
黎女士叹气,目光不舍地看了眼喻白,“那好吧。”
她想起了老公昨晚的话,轻声感叹,“我们乖乖要是女孩就好了,我让你陆断哥哥把你娶进门。”
小时候两家长辈也开过这种玩笑,现在再听起来却完全不一样。
喻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听着黎女士一口一个“乖乖”喊自己,垂着脑袋不说话。
陆断看了眼喻白,又开始使坏,站起来说:“妈,其实我现在喜……”
“黎阿姨!”喻白反应很大,匆忙打断,差点喊破音儿。
他走到黎女士身边,笑了一下说:“我来帮你切胡萝卜吧。”
暗戳戳的,喻白用力踩了旁边的陆断一脚。
陆断忍着疼,往旁边挪挪,把削好皮的土豆递过去,趁机摸了下喻白的手。
喻白:!!!性骚扰!
黎女士对喻白说:“不用,你切到手怎么办?让陆断切。”
“那我切到手怎么办?”陆断擦干净手,“妈,我手上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利索,医生说不能总是用力。”
喻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转头瞪向陆断:撒谎撒谎!
陆断的手早就好的不能再好了,晚上还能在被子里面偷偷欺负他。
陆断看着他,嚣张地挑了下眉:怎样?有本事你就说。
喻白忍气吞声地转开视线,哼!
黎女士想了想,扭头冲厨房外喊:“老公。”
她把喻白和陆断两个人都赶出了厨房,让他们自己到外面去玩,或者去楼下超市买点零食饮料回来。
“那我们去超市了。”陆断拉着喻白的手腕到门口换鞋,走了。
刚出家门,陆断就握住了喻白的手,十指紧扣。
喻白心惊胆颤地回头看,挣脱了好几下,没挣开,直到进了电梯里才松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怕?”陆断有点不理解,因为喻白近几天一直都是很焦虑的样子。
他说:“我爸妈知道了也只会怪我把你带坏了,不会怪你,他们喜欢你。”
喻白靠着电梯边边,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眉头紧蹙,“…不是怕叔叔阿姨怪我,我是怕吓到他们。”
自己儿子和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居小孩几年没见,再看到的时候就双双出柜了,这不吓人吗?
而且喻白自己也没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当面出柜,代表他陆断爸爸妈妈的关系也要发生变化。
陆断不是很在意这点,“他们早晚要知道。”
喻白:“那可以让叔叔阿姨慢慢发现嘛。”
“你现在防我像防贼一样,他们还能发现?”陆断冷笑一声。
喻白理亏地攥了下手指,眼睫低垂,声音很小地说:“…好吧,其实我是怕他们反对。”
陆断斩钉截铁,“放心,我会让他们同意。”
喻白不说话。
他就是害怕,就是有很多很多的顾虑。
尤其是在两个长辈一直希望陆断能和女孩子结婚的情况下,喻白更加不敢让他们知道。
就算现在叔叔阿姨再喜欢他,那也是在不知道陆断喜欢男人的前提下。
如果知道了,他们还会喜欢我吗?喻白想:一定不会了吧。
或许,陆叔叔和黎阿姨表面上不会怪他,不会说什么话埋怨他。
但心里呢?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其他人怎么看他想他无所谓,可是喻白不想看到身边的亲近的长辈对自己和陆断露出怪异的目光。
如果真的说了,那叔叔阿姨会不会受到刺激直接搬家,或者以后慢慢地和他家淡化来往关系之类的……
黎阿姨和妈妈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如果情况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妈妈肯定也会伤心。
而且以喻白的直觉,爸爸妈妈肯定也不会同意陆断和自己在一起……
这样一想,他和陆断未来的路上全都是坎坷。
或者说,他和陆断真的还有以后吗?
喻白心里顾虑着这些,控制不住地眼皮发酸,垂着脑袋,泪水在眼圈一点一点汇聚。
难道他和陆断要分手了吗?
如果早晚都要走到分手那一步的话……
那是现在分?
还是以后?
在长辈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再贪恋一段时间?
喻白的嘴唇动了一下,说不出口。
他怎么能在陆断面前说的出口。
“吧嗒”一声,泪珠顺着喻白的下巴尖儿落下来。
“喻白。”陆断眼皮一跳,伸手抬起他的脸蛋,沾了满手心湿漉漉的泪水,他手一僵。
操,哭了。
果然是哭了。
陆断的脸色“唰”地一变,语气紧张起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哭什么?”
就知道这呆子低头闷不吭声半天,准不对劲。
他已经很久没让喻白因为自己掉过眼泪了,除了在床上有些时候欺负得稍微过分了一点,喻白会可怜兮兮的掉几滴猫眼泪,其他时候陆断都舍不得。
偏偏电梯在这时候到了一楼,喻白抹掉眼泪,没回答陆断,低头往外走,不想被人看见。
但只走出两步,他就被陆断从背后攥住手腕转身,身形一晃,轻而易举地被拉去了楼梯间。
厚重的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从里面关上,发出声响。
“喻白,我不能当没发生过,让你就这么着跟我去超市。”
陆断按着门,双臂将喻白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身体俯低,靠得很近,近到可以看见喻白模糊泪眼中的自己,“告诉我为什么哭?”
陆断再怎么头脑风暴,也想不出原因。
刚才不就是谈到了喻白怕父母反对,而他立刻就给小呆子喂了颗定心丸吗?
他说了会让父母同意,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白白,你是不相信我吗?”
陆断抿唇,表情有些凝重,一样一样举例子,“除了我故意骗你那些,从小到大我跟你做出的其他承诺,答应你的那些重要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陆断指腹微动,抹掉他的眼泪。
喻白眼泪流得更凶,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我没有、不相信你。”
“我就是害怕,陆断,我不敢,我真的害怕……”
在陆断爸妈回来之前,喻白只是知道自己即将面对要向双方母父坦白的情况。
可那毕竟没有发生,喻白想的不够深也不够远,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可是现在陆断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喻白才开始深入思考,他可能随时要面对坦白、或者被发现的情况,可能要面对陆断爸妈态度的转变,面对不得不和陆断分手的这种可能性。
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陆断在一起了喻白刚刚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这种想法。
因为觉得一定不会被亲人接受,所以想着要不要干脆提分手。
喻白攥紧了陆断的衣服,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他的眼泪里远远不止害怕,还有对陆断的愧疚。
因为他明明知道陆断有多喜欢自己。
因为他知道陆断一直都在勇敢面对,一直在朝着他的方向走,而他却只想逃避。
对不起……
喻白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哭到连手指头都在颤抖,他想道歉,但喉咙好像被棉花堵住一样,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断了线一样越流越多。
“白白……”陆断从来没有想过分手,所以这一次,他没有猜透喻白的想法,他甚至有些慌乱。
在看到爱人在眼前越哭越凶,陆断感觉自己心疼得要死,好像一千根针在他的心脏上一下一下反复刺入,这样不死不休地折磨他。
“别害怕白白,一切有我。”
陆断沉了口气,垂眼遮住眼底漫上来的红,克制地亲了亲喻白的额头,“傻瓜,还有我呢,你专心考试,放心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处理,难道我会让你失望吗?”
“陆断什么时候让喻白失望过?”
“我会好好和我爸妈说,等林姨和喻叔回来,我去跟他们负荆请罪,说是我把他们宝贝儿子拐走的,让他们有气冲着我撒……”
“还有,我已经联系奶奶了,等你爸妈回来之前,我会去乡下一趟先跟奶奶说这件事。”
“她以前说过就算是男孩子也希望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互相照顾,你还记得吗白白?我会去找奶奶来当说客……”
“喻白,我可以承担一切,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牵着我的手就可以,相信我好吗?不要怕,真的不要害怕。”
“陆断、”喻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着嘴喘气,抓着陆断腰间的衣服,承受不住地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艰难地吐露心声,“不想分手,我不想……”
分手?
“什么分手?”
陆断脑子空了一下,身体语言下意识把人抱紧,“我什么时”
他话音一顿,反应过来了,瞳孔骤然放大。
“你?”陆断双手用力抓着喻白的手臂,手背上青筋鼓起,纹路肉眼可见,喉结一滚,再度开口时连嗓音都有轻微的颤抖,“…是你想过?”
“你在电梯里面突然哭…就是因为心里想着要和我分手了吗喻白?”
话问出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嘴唇颤抖着自嘲一笑。
这一瞬间,陆断感觉自己头脑充血,他好像有些不理智了,后退一步,捂住额头和充血肿胀的眼皮,用力按了下。
“不分手。”他很快调整,做了个深呼吸,抓住喻白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不会分手。”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手。”
“喻白,我们不会分手,不要那样想好吗?”
“让父母接受也不是多大的事,什么分手?为什么要有那种想法?不要!…好吗?别那样想。”陆断压着嗓音低吼,也近乎恳求。
喻白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手指缝里面淌出来,“对不起陆断,对不起……”
他在电梯里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真的想提。
陆断现在才猜到这一点,他才明白难怪刚才喻白一直不说话,原来是不敢。
“你也知道自己想错了,觉得对不起我。”他按着喻白的肩膀反复强调,“但我不要对不起,不要分手。”
陆断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愤怒恐惧委屈心疼震惊茫然……这些复杂交错的情绪来得突乎其然,一时之间连他都难以消化,表情变得压抑阴郁,下额角死死绷着。
他只能像抽丝剥茧那样,将对喻白不好的负面情绪一层层剥开,从里面挖出一点理智,这样才能勉强开口。
“喻白,我们不是拍什么苦情电视剧,没有你想的那种桥段。我们才在一起十几天,才十几天,连第一个纪念日都还没过,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想放弃呢?”
“你把我当成什么?”
“喻白,不要退缩好吗?就算为了我。”
陆断摇头,双手捧着喻白的脸,“我知道你有压力,所以我说都交给我。”
“喻白,我不想成为你有压力的时候,优先放弃的那一个。”
只要这样想,只要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足够伤人了。
陆断没有那么无坚不摧,就算他平时再护着喻白纵容喻白,但归根到底,陆断也会难过,会害怕。
“你当初既然到滨州找我,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不是吗?你已经向我迈出了那一步,怎么可以退回去呢?”
陆断用力抱住喻白,脊背低伏,脑袋埋在喻白颈侧,闭上眼睛,哑声道:“不可以的。”
“喻白,你不可以反悔。”
“对不起。”喻白紧紧抓着陆断后腰的毛衣布料,哽咽着解释:“我不是真的想分手,我就是害怕,怕他们都反对我们,怕好多好多。”
“陆断,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也知道我那样想不对,但我就是想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一段话让喻白说的断断续续,哽咽不停,委屈又可怜。
“你就是不相信我。”陆断做了几个深呼吸,发狠似的在喻白耳朵上咬了一下,“没良心。”
说完又咬一下,“小白眼狼。”
喻白被咬疼了,捂着耳朵不敢吭声,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怜兮兮地求陆断,“别生气了。”
“我生气了吗?我敢吗?”陆断冷声反问。
他刚刚明明就是生气了,但他现在发泄完,平复下来,不承认,跟反过来讽刺似的,也不知道是讽刺谁呢。
他毛衣胸口都湿了,腰侧被喻白抓得变了形,陆断低头看了眼,骂道:“什么破衣服。”
喻白眨了几下酸疼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用处不大,眼泪还是从鼻腔里淌出来,成了花脸猫。
陆断用手抓着衣袖,有些粗鲁地给喻白擦干眼泪,又心疼又恼怒,没好气儿道:“好了别哭了,哭瞎了下午不用考试了,题都看不见。”
“嗯……”喻白勉强止住眼泪,轻轻扒着他的手,说话时鼻音很重,“那你不生气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居然敢想分手的事。”
陆断凶巴巴地瞪他一眼,偏头把侧脸留给喻白。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喻白贴过去亲了他一下,“别生气了。”
“嗯,这次就原谅你。”陆断应声,有点拿乔,“没有下次,记住了吗?”
喻白忙不迭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不懂,我数到三。”陆断眯起眼睛看他,“1。”
喻白乖乖开口:“记住了。”
陆断这才满意,故意把喻白的头发揉乱,按着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
其实说到底,他只是害怕,就连那一瞬间胸腔窜起的怒火都是因为恐慌罢了。
“…现在要回去吗?”喻白揉了下眼睛,小声问。
“去超市。”陆断拉开楼梯间的门,牵着他往外走,“你顶个又红又肿的眼睛想往哪儿回,爸妈看到又以为我欺负你。”
明明这件事他心里才委屈。
喻白“哦”一声,抬头觑了陆断一眼,见他眼尾有点红,没忍住问:“你刚刚也哭了吗?”
“我哭个屁。”陆断死不承认,“我这是被你气得,懂?”
喻白点头,“我怎么不信……”
“别说话找打。”陆断冷森森地恐吓一句。
喻白彻底闭上嘴巴,不敢再吱声了。
他们到小区里的超市买了点饮料,还有冰棒,给喻白敷眼睛的。
两人出门的时候都没穿外套,一个穿着加绒厚卫衣,一个穿着高领毛衣。
陆断先不提,反正喻白能抗住的冷空气仅限路上的十几分钟,喻白进了电梯才感受到一点温暖。
但他再怎么冷,手上也乖乖地抓着那个冰棒敷在眼睛上。
到家门口,他眼睛的红肿消退了一点,但也没好太多。
陆断皱眉,“哭得这个熊样,算是瞒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房门一打开,黎女士看到喻白的红彤彤的眼睛,当即就急了,“我的乖乖怎么还哭了?”
陆断率先捂住耳朵。
下一秒,黎女士:“陆断!我不就是让你们去超市买个东西吗?这么会儿功夫你都能欺负人家!还把人欺负哭了,你简直要死了你呀!这几年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陆断被骂得一声不吭。
他有什么话说?
没话说。
妈的,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欺负喻白。
早知道在楼下摁着小呆子多亲一会儿了。
这骂挨得,亏大了。
陆断幽怨地看了喻白一眼,
喻白扯扯黎女士的袖子,开口解释:“阿姨,是我被沙子迷眼睛了,陆断没有欺负我。”
“真的?”黎女士停下来,狐疑地看了陆断一眼,“那坐下吃饭吧。”
陆断:“……”
看见了?
不骂完他都不能坐下吃饭。
这还是他家吗?
都这样了,喻白这傻子到底在担心些什么有的没的?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陆断平时吃饭不喝酒,但这会儿心里憋着火,有点郁闷,就和陪他亲爹喝了几杯白酒。
喻白也理亏,不敢劝,他很快吃完,还要去学校考试。
陆断喝酒了不能开车,他心里有数。
“我给你叫了车。”陆断收起手机,送喻白到家门口,看着他穿鞋,“到学校发个消息给我。”
喻白“嗯嗯”两声,小声耳语,“你少喝一点哦。”
他怕陆断喝多了,什么话都说。
“好,知道。”陆断一脸平静淡定,应声,在目送喻白进电梯后,“彭”地一声关上门,转身,瞬间变脸。
他和喻白是不可能分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爸妈,我有话说。”陆断走到餐桌前,身体站得笔直,眼底坚定,吐字清晰,“我出柜了。”
第58章 “私”事
一条如此爆炸性的消息, 陆断说得和“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轻描淡写,冷静又淡定。
黎女士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听错了,“出轨?”
“出轨!你小子居然敢出轨!?”
陆爸爸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站起身训人, “学校和国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这么没有道德不负责任的事,你怎么有脸?来你给我过来,老子今天就为民除害!”
陆断:“……”
“你给我安静点。”黎女士一把按住陆爸爸,“酒喝多了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黎女士明艳的眉眼紧蹙,看向陆断,“儿子,你把话说清楚,你不是没有谈女朋友嘛?”
“是出柜,不是出轨。”
陆断没想到自己还有跟父母解释这些的一天。
黎女士不懂,“…出柜是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男人。”陆断的喉结滚了一圈, “妈,我喜欢男人。”
“喜……”黎女士当即瞪大眼睛后退一步,手扶着椅子, 目光惊异地看着陆断。
“你说你喜欢什么?”
陆爸爸喝得是稍微有点多, 但不是真糊涂, 一把抓住陆断的毛衣领口,“男人?”
他狠声质问:“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陆断不闪不躲,而且面不改色, “我喜欢男人。”
“喜欢喻白。”
“双十一那天晚上, 我跟他表白,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双十一……
黎女士拉开丈夫的手,顺势扶住, 异常冷静地进行了一番头脑风暴。
双十一就是她给陆断打电话说自己要回临川的前一天。
陆断那时候就和喻白在一起了?
她的乖乖……陆断这个混小子怎么可以?
黎女士按着心口坐在椅子上,顿感心痛不已。
陆断抿唇,“要打要骂都行,但我不会和喻白分手,妈,爸,我希望你们接受现实。”
陆爸爸猛地扬起手
“你怎么下得去手?”黎女士忽然开口,语气沉痛万分。
“啪”地一声,陆爸爸一巴掌已经落到了陆断脸上。
他手上一点没有收劲儿,巴掌落下后整个房间都跟着静了静。
陆断被打得脸歪向一侧,额发也跟着乱了,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闭眼顶了下腮,把头转回来,面无表情,眼神坚定而冷冽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陆爸爸怒火中烧,气得点头,又打了他一巴掌,伴随着怒吼,“我怎么就下不去手了!?”
这两个巴掌黎女士没有拦着,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老陆,我没说你。”
“我说陆断。”
她看陆断硬生生挨了父亲两个巴掌,整张脸已经红了起来。
要发火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
黎女士便抓住陆怀渊的手,阻止战局。
她连责备的话说起来都那么优雅矜贵,“陆断,喻白是我们、说是你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
“你喜欢男人也就算了,可是你居然对他…儿子啊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黎女士几乎是痛心疾首。
“你让我下个月还怎么面对喻白的爸爸妈妈?”
陆断并不反驳,低着头,沉默地站在自己父母面前。
哪怕他刚刚挨过打,脸上火燎燎的疼得厉害。这个年纪被父亲打了巴掌,说出去就是里子面子都丢光的程度,但陆断依旧不管不顾。
早晚要说的,早晚要知道。
陆断一贯信奉“长痛不如短痛”,说他莽撞也好,不计后果也罢,总之他做事不喜欢拖着。
何况他和喻白之间现在甚至还有了“分手危机”。
小呆子中午的反应和念头让陆断感到一阵后怕。
所以,拖不了一点。
陆怀渊被自己老婆拉着坐下,强行冷静下来,喘着粗气,刚刚两个巴掌扇得他手疼。
这臭小子也是能忍,居然一声不吭。
夫妻两个像审问似的一起看着陆断。
“陆断,我还拜托朋友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人家还是名门千金、”陆怀渊拍拍脸上的横肉,“你让我的脸往哪放?”
“喜欢男人?还是喻白!”
陆怀渊是粗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得连连冷笑,“你可真是给你爹妈一个好大的惊喜!”
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是同性恋,还和邻居家他们从小看大的小孩搞上了关系。
关键是后者,那孩子和他们自家孩子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就等于两兄弟搞到了一起去?
陆怀渊的心脏再强悍也难以接受这种情况,他感觉自己要心梗。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黎女士的接受速度显然比陆怀渊要快得多。
比起“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撼,黎女士更担心的是“陆断把喻白给骗了”,这更严重。
小喻白从小到大都乖乖巧巧,模样漂亮,皮肤白净,说话声音好听,性子安静柔软,浑身上下哪哪都好。
结果现在居然就这么被陆断带歪了。
黎女士怅然若失,惭愧得不能自已。
她和林菁将近二十年的闺蜜情,以后该何去何从啊……
室内的沉默持续蔓延,餐桌上原本热乎鲜嫩的饭菜早已经凉透,淡淡酒气在整个室内逸开。
陆怀渊感觉那桌凉透的菜就是自己的心。
陆断将腰杆挺得扳直,下颚绷紧,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肯低头,与父母之间的抗拒和拉扯在无声中叫嚣。
每人心里一个想法,头脑混乱,都不说话,都在消化起伏的情绪。
直到陆断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一家三口的沉默。
陆断抬眼看了看父母,侧过身接电话。
电话是拳击馆前台打来的,说有客人喝了酒来打拳闹事,出现了伤人事件,对方现在已经报警了。
陆断皱眉,冷声说:“我知道了。”
前台被他语气吓得胆战心惊,“老板,你不过来吗?”
“没时间,我会让人过去处理。”陆断挂了电话,又给江徊打过去,让他过去盯一下情况。
拳击馆有江徊的股份,他自然要上心,何况是在陆断不能脱身的情况下。
陆断收起手机,他的脸已经肿起来了,亲爹对他不止是扇巴掌,而是“掌箍”,放到古代当个给犯人处刑的人一点都不为过。
专业拳击运动员手上的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导致陆断现在一说话就会牵扯到脸上的肌肉,疼得他表情扭曲,又得强忍着。
黎女士看着心疼,她因为陆断“出柜”的事,心头又酸又涩又难过,强忍眼泪让陆断去冰箱拿冰袋敷脸消肿。
然后转头埋怨丈夫,“你也是,打他那么狠干什么?他都24了,你还往脸上打,白白回来看到了可怎么办?”
陆怀渊被自己老婆训了,还不服气,瞪向陆断,“他自己找揍。”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黎女士抹掉脸上的泪水,“这六年你管过儿子吗?平时电话都是我打,难道你就没责任?”
难怪陆断不跟他亲,都是活该。
陆怀渊被妻子数落得沉默下来。
黎女士轻叹一声,看向陆断,“儿子,妈妈想和你谈谈。”
“好。”陆断应声,顿了顿,“…你同意了?”
黎女士连连叹气,愁容满面,“你现在应该担心喻白的爸妈知道这件事后,他们同不同意。”
“如果他们要动手打你、”黎女士说:“那也是你该打,我和你爸是不会拦着的。”
黎女士的想法其实还算开明。
她和丈夫常年在国外,不是没见过同性恋,他们只是没料到自己儿子居然也成了那个群体。
所以夫妻两个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震惊和难以接受罢了。
现在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陆断的性子他们清楚,倔得像头拉不回来的驴。
他要是认定了谁,估计就是一辈子的事。
儿子这点随爹。
陆怀渊心里也清楚这点,只是嘴硬,他冷哼一声,“你今天敢跟我们说,不就是料到我们会同意吗?”
不愧是他儿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了人家喻白……”陆怀渊一言不合又窜起火来,情绪大起大伏得厉害,“我以后都没脸找老喻喝酒了!”
“陆断,你自己给我把事情解决好了!否则以后你就是死在喻家门口,老子都不会管你。”
陆怀渊起身,套上衣服出门了。他现在只想平息满腹怒火。
黎女士没有拦他,只是看向陆断,“别管他,你爸自己能想明白。”
陆断手上抓着冰袋摁在脸上,又冷又疼,好像冰锥在脸上扎洞,刺激得他天灵盖都疼。
他忍着痛,抿唇道:“妈,你帮我劝爸。”
陆断是不会自己去的,一言不合要么挨揍,要么和亲爹切磋互殴,认真打起来还未必打得过,他才不想。
受伤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怕喻白看到了担心。
“妈妈知道。”黎女士有点欲言又止,没忍住问:“但是儿子,你真的确定喻白也喜欢你吗?”
这是什么话?
陆断嘴角抽搐,脸上肿起的地方更疼了,“确定。”
“白白一直害怕你们知道,妈,你们别为难他。”
黎女士疑惑反问,“我们喜欢白白,怎么会为难他?”
他和丈夫都没有一点怪喻白的意思,只有对喻家的愧疚之情。他们怎么对喻白好、怎么弥补喻白都还嫌不够呢。
“。”陆断:我就多余问。
小呆子担心的那些果然都是不存在的。
“妈妈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没想到,毕竟你看起来也不像、唉。”
他儿子全身上下看起来哪像喜欢男人的样子?
甚至在高中的时候,黎女士还在陆断的抽屉里翻到过成年杂志。
尽管陆断解释过很多次那不是他的,但黎女士曾经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儿子是喜欢女孩子的。
直到今天实锤。
陆断想起喻白就忍不住勾唇,疼得他“嘶”了声,“我开始也没想到。”
“但我对别的男人都没感觉,甚至恶心。”陆断认真道:“只是喜欢喻白而已,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黎女士有些欣慰,“这种事不是儿戏,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你想清楚了就好。”
她知道儿子是真心的了,眼里含泪地笑了一下,接过陆断手里的冰袋给他敷脸。
陆断不适应,人有点僵硬,“我自己来。”
“手放下。”黎女士拍开他的手,“你自己能看到?不想消肿了?坐下。”
陆断抿唇,老老实实地坐下不动了。
黎女士边给他敷脸,边忍不住碎碎念,“你爸也真是的,打哪不好非往脸上打,乖乖回来看到可怎么办?不得被吓到了……”
“没事。”陆断笑了一下,嘴角抽搐得疼,“吓到了我哄。”
“妈,白白和小时候一样,虽然还是爱哭,但是可好哄了。”
只要他亲亲抱抱,说几句好话,再拿自己脸上的伤卖个惨……
“你还有脸说?”黎女士打他一下,“我都替你答应你林姨了,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喻白呢,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直接给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他这儿子,太不要脸-
喻白考完试已经三点多了,虽然进考场的时候心情还很复杂,但越答越专注,总体还不错。
快十二月了,冷空气威力十足,有要下雪的迹象,喻白背着书包揣着袖子,和姜姜边走边闲聊。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陆断爸妈昨晚突然袭击你们,然后你和陆断中午因为地下恋的事吵了一架?”
姜姜摸摸下巴,了然,“难怪你来学校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不是吵架,那怎么能是吵架呢?”喻白摇头反驳。
姜姜:“你都想分手了,不是吵架是什么?”
“但是我没真的想分手。”
“你有这念头哇,站在陆断角度上看,多伤人呢。”
姜姜向来是帮着喻白说话的,但在这件事上,他虽然能理解喻白的想法,但不能苟同。
本来这个世道,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就辛苦一点,要是不能两个人都充满勇气,那就有点可悲了。
喻白理亏,“…我跟他道过歉了。”
“我当然知道我们白白最乖啦,你真的不要顾虑那么多,喜欢就好好在一起,陆断不是说他能解决,你就相信他呗。”
人一辈子能真正喜欢几个人啊?
多难得。
喻白乖巧点头。
姜姜又劝他晚上回去哄哄陆断,说陆断肯定是表面装没事人,其实心里指不定疯狂在意。
“真是的,不要让我教你们谈恋爱嘛。”姜姜指责,“我都没对象呢。”
喻白嘿嘿一笑,“知道了知道了。”
“对了白白,下个月考完试之后,我们和隔壁体院私底下有个联谊,我想去,你陪我呗。”
去联谊?
感觉很好玩的样子……但是,喻白有点苦恼:“下个月我爸妈就回来了,我和陆断……”
他们可能要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
而且如果真的偷偷去那里又被陆断逮到的话……以陆断的小心眼程度,后果喻白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姜姜一想也是,只好作罢。
他问喻白要不要直接回家,喻白说不。
他还要去实验室给培养皿划线,要取样做染色镜检,还要总结分析数据,填到论文里交给许老师。
姜姜是临床派,他听得脑袋疼,果断告辞溜回宿舍。
喻白给陆断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去实验室,晚点才回。
陆断:「那你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喻白警惕:「你应该没和叔叔阿姨说什么吧?」
陆断:「没说不该说的话。」
喻白对他坚信不疑,「那晚上见哦,晚上我们商量一下。」
陆断说得对,这么一点小困难而已,肯定有办法跨过去的。
喻白到实验室,又看到了赵杰,对方小心翼翼给了他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的是学校对面超火那家烘焙店的蛋挞。
喻白知道这个,这家蛋挞一定要起早排队或者中午下课,才能赶上新鲜出炉的第一批。
这里面还有一张便利贴:喻白,谢谢你没有告诉许老师,保全了我最后一点尊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再跟我做朋友了,但我还是想再次跟你道歉,偷拿你东西真的真的很对不起,请你收下这个吧。
喻白认真读完上面的文字,叹了声气,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个蛋挞慢吞吞地到旁边吃掉,然后才回来继续忙自己的事。
他们始终没有说过话,赵杰在位置上偷偷抹了两滴眼泪,才低头继续修改论文。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许应来了。
“许老师。”喻白还在统计数据,“论文我可能要晚点才能交给你……”
许应看了赵杰一眼,他记得喻白昨晚发的消息,没有节外生枝,只说:“不着急。”
“我先跟你们两个说件事。”
“下学期有小动物技能大赛,要报名的话,寒假最好去实习熟悉操作经验。”
喻白知道这个,他们专业每年都有,是全国性的比赛。
之前他都和姜姜说好了,姜姜会报骨科技能专赛,喻白报影像技能专赛,难度都不低。
许应继续说:“明年五月末,比赛在滨州国际会展中心举行,估计今晚或者明天,你们班级群里也会发通知。”
他看了喻白对面的人一眼,“赵杰,不要发呆,老师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赵杰忙不迭点头。
许应淡声:“那就好好准备,这是是很好的机会,老师希望你们都能拿出自己的实力。”
喻白感激地看了许应一眼,笑了起来,“知道啦,谢谢许老师。”
赵杰:“谢谢许老师。”
谢谢你们给我这次机会。
许应通知完这件事,让喻白写完论文发到他邮箱里,然后就到点下班了,他还要去医院看一眼。
喻白又用了半个多小时整理完数据,检查了一遍论文,才打包发给许应,也给陆断发了微信。
陆断来得也很快,他把车开到了高科楼门口,还给保安李叔带了包烟,麻烦他多多照顾喻白。
喻白下楼,看到陆断正懒散地靠在窗边跟李叔聊天,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陆断看到他,挑眉招手,“这里。”
喻白挠挠头,好奇地走过去,“你怎么戴口罩了?”
还戴帽子,就露一双眼睛在外面,遮得这么严实。
“没什么,风大。”陆断咳了声,和李叔打了招呼,牵着喻白出去,上车回家。
陆断给他系安全带,“今天累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不累,就是感觉眼睛有点疼。”
喻白的眼睛自从中午哭过之后,就一直处于高耗状态,始终有点微弱的不适感。
在外面他都忍了下来,但到陆断面前就不由自主地想卖惨,“怎么办嘛?我不舒服。”
陆断就开车到药店,买了眼药水和几个医用蒸汽眼罩,塑料袋扔给喻白,“滴上,然后眼罩带好闭眼躺会儿,到家应该就好点了。”
“好哦,你好贴心啊陆断。”喻白记得姜姜说的要哄陆断,嘴甜道:“我最喜欢你啦。”
“?在实验室吃蜂蜜了你?”
陆断受宠若惊,要不是口罩遮着脸,喻白一定能看到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喻白腼腆一笑,好奇道:“你在车里也要带口罩吗?车里又没有风。”
陆断是不是还在生闷气呢?不然平时每次他刚上车,陆断都要亲亲他的。
今天却没有亲亲。
“我喜欢。”陆断现在还脸疼,想着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把你的眼罩带好,我要开车了,这里停车罚款。”
喻白一听这话,赶紧滴眼药水,戴眼罩,把座椅放倒躺下休息,不说话了。
陆断松了口气,发动车子回家。
一路无话,他们离家越近,陆断心里越打鼓。
喻白倒是完全不知情,他下午过得充实忙碌,在车上还睡了一小会儿。
连乘电梯上楼的时候也迷迷糊糊的。
彻底清醒是在房门打开后。
喻白揉刚完眼睛,打了个哈欠,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门口正对着自己的两张脸。
黎女士温声细语,“乖乖放学回来啦,真是辛苦了。”
“累不累?晚上想吃什么?”连陆叔叔都面目和善到有点吓人的程度了。
总之,气氛真的很怪很反常。
喻白有点被这略显诡异的场面吓到了,刚打完哈欠的嘴还张着,下意识看了陆断一眼。
陆断戴着口罩,侧身钻进屋,站到后面去,咳嗽一声。
喻白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吗?”
“乖乖,叔叔阿姨都知道了。”
黎女士神色忧虑,不似作假,“你实话和阿姨说,你是真的喜欢陆断吗?不是闹着玩的?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不再认真考虑一下吗?”
这
喻白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花。
叔叔阿姨真的都知道了?
陆断说了?
就这么摊牌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呢。
这坦白实在来得太突然,简直跟昨晚陆断爸妈的“突袭”不相上下。
喻白完全被吓到,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反应了几秒,搓了搓脸,干巴巴道:“你们都知道了啊……”
叔叔阿姨居然真的没有生气?没有抗拒?没有觉得心里不舒服?
惊喜来的好突然!
“知道了,陆断都说了,乖乖别怕,叔叔阿姨很开明,完全能接受的。”
黎女士爱怜地摸了摸喻白的脑袋,拉着他进屋,在沙发上坐下。
看给孩子紧张的,手都出汗了。
黎女士叹息,依旧不是很放心,握着喻白的手问:“乖乖,你是真的喜欢陆断吗?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逼你了?”
陆怀渊:“他威胁你了?威逼利诱?”
这都什么鬼问题?
陆断听得一度十分无语,“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不是的…”喻白连忙摇头,“陆断对我很好,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句话而已,喻白却有点想哭,眼睛说红就红。
以内陆断爸妈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一件担心紧张很久的事情终于迎刃而解,瞬间的放松和惊喜让喻白的泪腺受到刺激,他强忍着,但到底还是没忍住,掉了两滴猫眼泪。
黎女士心疼地抱着喻白,哄小孩似的轻拍他的后背,“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啊。”
陆断叹了声气,无奈地牵起喻白的手,把人拉起来。
“人我带走了。”他扭头对爸妈说:“晚上不在家吃。”
喻白就这样被他带走了,一点反抗都没有,傻乎乎的。
“回神。”陆断牵着他上楼梯,敲他脑袋,失笑道:“怎么还吓傻了呢?”
“你没说、”喻白停下来,眼泪含眼圈地望着他,“你没说你告诉他们了,你明明跟我说,没说不该说的。”
陆断“嗯”了声,捏捏喻白的耳朵,“但我觉得这是我该说的。”
他说了会解决,就一定会。
喻白有点感动,吸吸鼻子,猛地扑进陆断怀里,闷声道:“谢谢你,陆断。”
因为陆断,他才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身后就得到了好的结果。
陆断的嗓音有点闷,“谢我什么?还不是因为我爸妈都喜欢你么,换了别人肯定不行。”
“要谢就谢你自己,”陆断顿了一下,有点纳闷,“这么呆,怎么谁都喜欢你呢?”
喻白抬头看了陆断几秒,终于意识到什么,“真的顺利吗?你没挨打吗?陆断…你为什么一直戴口罩?”
继续瞒肯定是瞒不下去了,陆断抬手摘掉口罩。
果不其然,喻白惊呼一声。
陆断心脏重重一跳,赶紧哄:“不疼,真的。”
其实下午冰敷了一会儿,还上了药,浮肿基本已经消了。
但脸上的两个红色巴掌印就这么挂着实在是太明显,还他妈是对称的。
陆断就是丢不起这个人,神色僵硬,别扭得很。
“又是陆叔叔打的吗?”喻白憋着眼泪,他好心疼,伸手想摸陆断的脸颊,又不敢碰。
陆断直接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咧嘴道:“真的不疼了,可以碰。”
喻白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怎么会不疼,打得这么红,这么严重,你还骗我说风大……陆断,你上药了吗?”
陆断说:“上了。”
“我爸是气我把你祸害了,不是气我同性恋。”陆断解释,“他们觉得以后没脸见你爸妈。”
“喻白。”陆断捏住他的脸往上抬,压低声音警告,“你不要又给我想东想西,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我不想……”喻白摇摇头,用力搂住陆断的腰。
“呦,现在知道投怀送抱了?”
陆断给他擦眼泪,使坏似的搓揉他的脸,“不是昨晚威胁我,说两天不跟我睡一个被窝的时候了?”
“嗯嗯~不是了。”喻白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使劲儿蹭了蹭,柔软的嗓音带着口腔,“以后都听你的,你最好了。”
陆断“切”了一声,表情爽爆了,嘴上却说:“撒什么娇,真受不了你。”
“昨天某个没良心的还想一瞒到底,让他男朋友以后面对被四人混打的危机呢,现在倒变脸这么快。”
他笑着抱怨完,宠溺地揉揉喻白的脑袋,“晚上浅浅庆祝一下,吃个火锅?”
喻白点点头,轻轻勾住陆断的手指,“好~”
由于陆断的脸现在和“毁容”差不多,所以火锅地点定在了喻白家里。
陆大少爷不想出去丢那个人。
食材都是叫外卖送,锅和锅底家里都有。
喻白收拾了餐桌,陆断在小锅里添上水,放了菌汤底料。
在等开锅的功夫,喻白拎了药箱出来,要给陆断再上一遍药。
“要是留疤就不好了。”喻白紧张兮兮的。
“都没伤口怎么可能留疤?”陆断满不在意道。
当然,这不影响他享受喻白托着他的脸给他上药。
他现在爽得很,“给我吹吹。”
喻白才不管那些,他总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闷声闷气地开口:“你身上都是疤。”
陆断眉梢高挑,不服,“哪有?”
他可是用有近乎完美的肉。体。
喻白瞅他一眼,掰着手指头数,“肩膀后面有枪伤,小腹有刀伤,还有胸口上面,在军训基地受的伤,手心也有,手臂、后背、腿上,明明有好多……”
陆断越听越惊讶,“你这么清楚?”
他身上的伤,有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喻白有点害羞,小声说:“之前我们……那什么的时候,我摸到过。”
他们相拥而眠的日子这么久,他早就记住了陆断身上每一处伤疤的位置。
也是因为那些,陆断每次提出想要稍微过分一点,他都纵容了。
陆断不怀好意地抓住喻白的手,落在喻白脸上的视线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们哪什么?”
喻白恼怒地推开他,“好烦,你明明知道我说什么。”
“别管,我就想听你再说一遍。”陆断像个无赖,对这种事乐此不疲,“3?”
喻白现在才不吃这套,直接替他数了,“1。”
陆断:“……”
坏了,威胁开始不管用了。
刚好这时候门铃响起,火锅食材送到,这个话题自然揭过。
两人开始愉快“浅浅庆祝”,庆祝度过第一道关卡。
喻白喜欢吃羊肉,虾,还有水晶丸子,煮熟之后外皮变成透明的颜色,包着玉米肉馅和汤汁,一口咬下去让人十分满足。
喻白总能在吃饭的时候找到幸福感。
陆断也喜欢观察他吃东西,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的,像个小仓鼠。
如果不小心烫到了,就吐出粉嫩的舌尖吸气,发出轻轻的“嘶哈”的声音。
总之一举一动都特别可爱,温馨又治愈。
陆断不知不觉地,筷子也放了下来,双手托腮,看着喻白傻笑。
好可爱。好喜欢。
“陆断?”喻白嘴里嚼着鸡肉丸,疑惑地瞅向对面,“你不吃东西,看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陆断伸手抹掉他唇边的酱汁,“吃你的,我饱了。”
喻白:“你吃了吗?”
“我看你就饱了。”
喻白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语气笃定,“你晚上一定会饿的。”
“不会。”
喻白轻哼,“会。”
“那就会吧。”陆断不跟他犟这个,扒了几只虾给喻白,“快吃,吃完我们还有事要做。”
喻白:“什么事啊?”
“私事。”陆断在这一秒,笑得讳莫如深。
…
所谓“私事”,就是指两个人私底下才能办的事。
喻白顶着一身火锅味儿,被陆断压在床上接吻接到喘不过气,浑身发。麻。颤。抖,连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汗涔涔的时候……
他才恍然意识原来是这种“私”事。
“陆断……”喻白仰着脖子靠在枕头上,被某人胡乱亲吻着,几乎连气儿都喘不匀,“我难受,陆断…”
“嗯。”陆断没比喻白好哪去,额边滚下一滴热汗,一只手与喻白十指紧扣。
实话说,他以前没意识到自己的皮肤颜色和喻白有这么大的差别。
直到今天晚上,卧室内灯光大亮,喻白冷白的皮肤上透着莹润的粉红,像天边的霞光,在浅灰色的床单上看起来极其惹眼,只是轻轻一瞥就让人眼馋极了。
而与喻白肌肤相贴的陆断却是古铜色的。
他常年锻炼,所以手臂肌肉,大腿肌肉,腹肌胸肌,肩膀……总之身体上的每一处都健硕而悍利,充满野蛮的力量感与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甚至连陆断的手指,好像他每动一下都是带着侵略性的。
从试探,一点一点转为毫无底线的进攻。
陆断抱着喻白坐在床上,手指动了一下,微微蹙着的眉头松开,“在这里啊……”
这位置还真是有点难找。
一瞬间,喻白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发出一声闷哼,像是痛苦又像是难耐的哭诉,“我要…上厕所、”
“你知道不是的。”陆断亲了亲喻白含泪的双眼,轻笑着哄他:“乖。”
“就和上次一样,别怕。”
…
交错的肤色形成十分强烈的色彩对比,频繁的闪动就更容易就让人花了眼。
喻白早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眼睛眯成一条缝,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乖乖。”陆断俯身亲吻他的眉眼,灼热滚烫呼吸落在耳畔,鼻息急促而深重,“现在转过去好不好?”
喻白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照他说的做了。
可他没想到,陆断今天竟然也仗着身上的疤痕,想要再稍微过分一点。
陆断哄喻白,说是想要今天自己解决第一道“长辈危机”的奖励,以及脸上两个巴掌的补偿。
喻白哭泣,哽咽地说那又不是他打的。
“听话,白白。”
之后,陆断那双带着薄茧,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按着喻白大腿外侧的软肉,嗓音低哑,似是恳求,又好似带着一种轻微的命令式的语气,“再收紧点。”
第59章 爸妈好
两天后, 喻白没耐住陆家夫妻两口子对自己的反复邀请,正式住进了陆家。
哦对,还连带着一只猫崽子。
用姜姜的话来说, 喻白这下算是「“儿媳妇”见公婆, 欢乐多又多」了。
而对喻白来说,他和陆叔叔黎阿姨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两个长辈对他依旧很好很好。
并且他觉得这份“好”里面,稍微掺杂了那么一点点的小愧疚。
就是,长辈们好像总想补偿他什么似的。
也许是觉得自家儿子拱了别家的白菜,夫妻两个越看陆断越觉得糟心。
同样的,他们越看喻白,心里就越喜欢。
尤其是陆怀渊,他在自己老婆和儿子对喻白的言行举止的洗脑之下,心情从一开始的微妙抗拒和复杂难辨,一点一点变成了现在的心满意足, 岁月静好。
陆怀渊退役了,没有比赛打,连心态都平和了。
家里也没皇位要继承, 没孙子抱就没孙子抱吧。
反正他就活这么一辈子, 说不定哪天出点意外人就没了。
未来没人给养老的是陆断, 又不是他陆怀渊。
陆怀渊现在家里有两个儿子,陆断不一定能指望得上,但喻白那乖孩子肯定可以……
就是在这样的自我洗脑之下, 陆怀渊的精神世界, 彻底升华了。
也不知道用同样的洗脑方式, 到时候能不能说服喻明生和林菁这是陆家夫妻现在唯一操心的事。
危机都是陆断惹出来的,这也就导致陆断在家里的家庭地位一天比一天低。
好像一支名为“陆断”的股票持续暴跌, 一路跌破谷底。
他现在在家里唯一能欺负的生物就是摆摆,那还得是趁着喻白不在家的时候。
不然小呆子又该跟他生闷气。
…
十二月来临的前一天,这天外面似乎格外的冷,从凌晨开始就下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鹅毛大雪。
从窗户往外看,园区里面白皑皑的一片,万籁寂静,行人寥寥。
喻白这两天没去学校,离最后一科考试还有五天,他今天不打算复习,想休息。
屋里暖和,他穿着睡衣和陆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黎阿姨突然要去超市,只问他想吃什么水果和零食,要买回来。
喻白摇摇头,他中午饭吃得饱饱的,这会儿想不出来有什么要吃的。
“草莓、芒果,地瓜干,黄桃燕麦酸奶……还有呀土豆,要蜂蜜黄油味的。”
陆断开口说了几样,黎女士都充耳不闻,直到陆断臭着脸说:“不是我,是你的乖乖爱吃这些。”
“那行。”黎女士果断应好,高兴地揉揉喻白的脸蛋,套上大衣,拎起包包出门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叮嘱陆怀渊,“老公,你在家看家。”
“家有什么好看的。”陆断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一条腿支着,一条腿搭在喻白腿上,手也捏着喻白的手指玩。
他和喻白两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成年人,难道还能在家里放火不成?
陆怀渊看陆断黏人的样子就闹心,放下茶杯,起身道:“你妈要防的人是你。”
“?”陆断倏地抬眼,“什么意思?”
喻白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陆怀渊看他们一眼,沉声,“在白白爸妈回来、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之前,不许你对白白做出格的事。”
喻白听完“唰”地一下红了脸,捏了下耳耳垂,滚烫滚烫的。
“出格”的事是指什么,不言而喻。就这么被长辈当面戳破,多少有点……那个。
陆断也尴尬地摸了下鼻尖。
浴盐读。加
他和喻白之间的“私”事,关起门来他毫无禁忌,但如果真的拿到父母面前,那多少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陆怀渊最后警告地看了陆断一眼,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有指了指陆断:老子在盯着你。
然后他就抱着茶杯,老神在在地回了卧室。
防备归防备,私人空间还是要给留的。陆怀渊瞧见白白的脸都红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待着。
毕竟他教育陆断只需要往死里揍就行,但对喻白这种乖巧又脸皮薄的孩子,陆怀渊是真没辙。
“服了。”陆断调转身体,脑袋往喻白大腿上一枕,闭眼道:“干脆搬出去算了。”
喻白摇头,“…我感觉现在和叔叔阿姨住一起挺好的啊。”
“哪好了?”陆断眯眼,坐了起来,双手捧着喻白的脸,“先搬回你家住,然后我去看房子。”
“…公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小,要不直接买别墅吧,独栋那种。”
“怎么突然就说到买房子了?”喻白有点小惊讶,“这个不着急吧。”
“别管。”陆断有点烦,“我受不了。”
喻白跟他在家里一共住了五天。
五天里起码有三天晚上,客房门口有人在偷听。
陆断之前还不确定是他爸还是他妈,还是两人都在趴门口。
现在倒是确定了,那肯定是防他的黎女士。
喻白拒绝,“那你自己搬吧,我不要。”
“你这说的什么话?”陆断捏喻白的脸,“你不想有私人空间?”
“喻白,咱俩在一起还没到一个月呢,你就腻了?”
喻白的脸被捏成“O”型,口齿不清道:“那你都知道我们还没在一起一个月,那么着急买房子干嘛啊……”
气得陆断咬他脸上的软肉,“买房子和我们在一起时间长短有关系吗?我这是为以后做打算。”
喻白蹙眉,“我腻不腻和时间长短也没……”
啊不对,这个好像真有关系。
喻白心虚地撇开视线,小声改口,“我又没有说我腻,你不要乱讲。”
“但是…买房子的话,还是再等等吧。”
“我要一个合理的原因。”陆断冷着脸竖起三根手指,“3。”
喻白一下子按住他的手指,耳尖动动,瞪着他,羞涩而哀怨地嘀咕,“…谁让你精力那么旺盛。”
他前几天答应黎阿姨搬回来,就是希望陆断能收敛一点。
那天晚上之后,他的大腿内侧被磨破了皮,连穿裤子走路都疼,过了两天才好。
而且就这中间短短的两天时间,陆断都不曾消停,害得喻白每天手腕酸疼,感觉自己都虚了。
陆断还美名其曰地把涩涩的事说成什么:黑暗来临之前最后的一点光芒。
就因为喻白的爸爸妈妈就要回来了,到时候陆断铁定要禁欲,说不定还要饱受长辈为难一段时间。
喻白开始还是有一点心疼同情陆断的,但他不明白陆断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天天,天天,这样那样,都不会腻吗?
喻白怕了,反正短时间内,他不想再来了。
起码在陆断家里,有叔叔阿姨在,陆断对他还能收敛一点。
陆断死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再喻白面前诡异地沉默下来,冷着的脸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眼神幽深地注视着喻白。
给喻白盯得心里毛毛的,“你看我干嘛?”
“你不喜欢。”
陆断忽地唇角一绷,把脸转开,紧绷的下颚从侧面看起来看起来莫名有点委屈,“你不喜欢和男朋友亲热。”
喻白感觉他在耍无赖,含糊道:“我没有,就是,次数、你太频繁了。”
救命啊!
在客厅和陆断聊这个问题真的好让人难为情。
喻白偷偷瞟了眼卧室紧闭的门,捏着耳朵,让声音更轻更小,“不是不喜欢和你…亲热。”
“真的?”陆断亲他一口,“我这不是看你爸妈要回来了,才一时没控制住么,我保证以后不会。”
反思一下,他前几天确实有点放肆。
“嗯嗯。”喻白点头,没忍住在陆断手感很好的脑袋上摸了摸。
“可是白白,”陆断颓丧地把脑袋往喻白肩膀一靠,脊背低伏,叹了声气,幽幽道:“就剩一周了。”
还有一周,喻白的爸爸妈妈就要回来了。
陆断将几日后的会面,正式命名为“誓死守护真爱大作战”。
这次喻白感觉自己没有那么焦虑了,他也没有经常想东想西。
因为陆断和陆断的爸爸妈妈将他照顾得很好,给他提供了百分之一百的情绪价值。
倒是……他感觉陆断好像十分上火,整天和陆叔叔抢保温杯里的菊花茶喝。
尽管陆断嘴上不说,但额头憋出的几颗痘痘却将他卖一丝不剩。
距这人脸上的巴掌印刚消下去还没多久,陆断这张自诩帅到令人发指的俊脸,二度破相了。
而且他已经半个月没怎么露面拳击馆了,实打实的懈怠工作,玩忽职守。
江徊一天七八个电话打过来,被本就烦躁得不行的陆断黑着脸臭骂一顿,反手拉进了黑名单。
喻白每天反过来软声软气地安慰陆断,说没事的,他了解爸爸妈妈,可能开始会反对,但只要他们坚持,爸爸妈妈一定会慢慢想通的。
毕竟爸爸妈妈最疼他了。
一定是舍不得看喻白难过的。
陆断一脸正色地更正喻白的用词,“我没有焦虑。”
他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
陆断答应过喻白会解决所有问题就一定会做到。
为爱冲锋的勇气依旧能让他一往直前,面对一些后果但这并不影响陆断紧张。
紧张和焦虑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焦虑是因为没把握做好,不确定风险,不保证后果。
而紧张,仅仅只是因为陆断过于重视。
毕竟倒计时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
在喻白顺利结束本学期考试之后,离这场“真爱作战”只剩三天。
倒数第三天,喻白和陆断商量了一下是直接说呢,还是找个机会演戏,让爸爸妈妈自己发现。
但因为最后没讨论出最后的可行性,所以待定,决定随机应变。
倒数第二天,喻白提议在坦白之后,自己可以用“厌食失眠”来取得爸爸妈妈的同情。
但因为舍不得爸爸妈妈为自己的身体担心,所以PASS。
倒数……也就是最后一天的时候,陆断本打算请求父母支援。
但黎女士和陆先生早就丑话说在前面:陆断就是被打死在喻家门口,他们也不会管。
在陆断得到喻白爸妈的同意和认可之前,他们夫妻二人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将由陆断独自面对的风暴,因为风暴的刮不到喻白身上。
这天下午,喻白正忙着转移家里的各种“亲密”证据。
那些从陆断家搬过来的东西又搬了回去,折腾来折腾去,喻白想想觉得也是有点好笑。
明明是自己爸爸妈妈,他们现在却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喻白告诉自己放轻松。
没关系的,他前面还站着足足有一米九五高的陆断呢。
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顶着喻白这一次的心态就是如此之好。
day0.
12.7日上午10点,喻明生和林菁乘坐的航班即将落地临川国际机场。
喻白和陆断提前过来接机。
喻白身上还是日常穿的衣服,贴身套了保暖衣,羽绒马甲,马甲外面套了连帽卫衣,搭配黑色暖棕色羊绒外套。
他没扎头发,带着帽子口罩围巾,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泪眼,整个人暖和的像是被暖炉烘烤着。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冬天吃到的第一口香烤地瓜那样温暖。
“陆断,你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喻白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偏头看了眼陆断。
现在多冷的天啊,陆断就穿了一套西装和黑色外套,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平时随意散落在前的额发今早出门的时候梳的一丝不苟,还喷了发胶。
他身上的西装还是专门定制的,喻白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陆断一脸严阵以待,鹰一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前面不远处,搜寻人影,一边看似不动声色地问喻白:“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你看起来……很成熟稳重。”喻白挠了挠头,选了个合适的措辞。
陆断的脸本就不属于稚嫩的类型,他的脸型轮廓,五官线条都要刚硬许多,眼神更是犀利。
留着碎发的时候看起来还很有少年感,能为他减少一些攻击性和威慑力。
现在头发梳上去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气场变得成熟,看起来凌厉异常。
黑色西装剪裁得体,凸显着他悍利挺拔的身材,好像那种开口就是几亿美金起步的霸道总裁。
喻白感觉他不是迎接自己爸爸妈妈,而是要参加什么严肃的国际会谈。
光是站在这儿等待的几分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路过的帅哥美女盯着陆断看了。
喻白甚至还发现了好几个偷拍的。
他有点苦恼,早上没能拦着陆断,是因为他八点钟醒来的时候,陆断已经换完衣服喷完发胶了。
所以喻白根本没来得及制止。
“你是不是嫌我老了。”陆断敏感得很,解释道:“这叫正式。”
在敌人面前,他首先得在气势和态度上取得胜利。
喻白搓了搓脸,“但我爸爸妈妈又不是敌人。”
“现在对我来说,等于是。”陆断严肃道。
喻白只好随便他了。
前面出现两个拎着行李箱的人影。
“来了。”陆断陡然神色一变,眼皮子一掀,拉住喻白的手腕迎上去。
喻白本来被他搞的有点紧张,但一看到爸爸妈妈就什么都不顾了,高兴地展开双臂飞奔,“爸爸妈妈!”
陆断步伐沉稳地跟在喻白身后,脸上挂着稳重得体的笑意,面上看起来没有一点紧张,从容得好像见自己父母。
他一步一步靠近,心里在盘算。
先打礼貌招呼,问两位长辈的最近情况如何,再说自己准备了接风宴,问他们想先回家休息,还是饿了想先吃饭……
陆断冷静异常,脑海里一条一条捋得清楚明白。
结果喻白前脚刚抱完人,甜甜的嗓音喊完“爸妈”,陆断就走了过去,脑子不知怎么一抽,开口就跟了一句:“爸妈好。”
想闭嘴阻止都来不及。
喻明生和林菁愣在原地,笑容停在脸上,“啊?”
喻白“唰”地抬头看陆断,因为震惊所以眼睛瞪大大的,瞳孔地震:你在说什么啊啊啊!?
第60章 刺激强吻
场面有点无声尴尬。
陆断认命地闭了下眼, 身上得体的西装战袍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此刻好像落了层无形的灰。
他颇有些落败地改口,“叔叔阿姨,我的意思是, 我爸妈一直念叨你们, 让我跟你们问好。”
听这人找补完,喻白忙不迭点头,“嗯嗯嗯嗯~是的是的。”
他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陆断没忍住弯了下唇。
喻明生和林菁脸上的笑容也恢复自然,“好好好,我们都挺好的。”
“陆家小子,这才几个月不见,看你又稳重不少。”
喻明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断,见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奇询问:“你这是一会儿还有约会?肯定是谈女朋友了吧。”
从上次回来到这次回来,喻明生张嘴闭嘴都离不开要操心别人的终生大事。
陆断一本正经地解释, “没有女朋友。”
有男朋友,是你儿子。
对不住了叔叔。
陆断在心里想的时候,眼尾的余光迅速在喻白脸上划过, 笑了一下。
“……”
喻白暗戳戳地转开脸: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菁感觉喻明生的老毛病又犯了, 手伸到后面偷偷掐他一下, 小声道:“你别又管孩子的事。”
喻明生扭了下腰试图躲开魔爪,“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
机场大厅不是很暖和, 人说话都冒凉气。
陆断穿得不多, 露在外面的手指关节被冻得有些泛红。
喻白看了一眼, 有点心疼,低头轻轻地挽住林菁的手臂, “妈妈,我们走吧。”
喻明生:“那我呢?”
他宝贝儿子怎么不挽他的手臂?
“你跟小陆拿行李啊,当长辈的也好意思让小陆自己拿。”林菁说完,和喻白手挽手往外走。
喻明生:“……”
尽管陆断连说了几句没关系,但两个行李箱还是他和喻明生一人一个拖着走了。
喻明生挠头,“叔叔得跟你一块拿,不然你林姨回家又该数落我了。”
陆断点头说好。
其实心里有些感慨,无论是在喻白家还是他家,丈夫的地位都是最低的。
“妻管严”和“怕老婆”这几个词几乎刻在了两个家庭中男人的骨子里。
陆断也越来越受影响。
他以前还经常会对喻白发脾气,现在却越来越不敢。
被喻白那双泪汪汪的眼睛一看,要是还能发脾气,那就不算是个人陆断有这种感觉。
…
车停的位置不错,陆断和喻明生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一块上了车。
喻白坐副驾,林菁和喻明生坐后面,陆断发动车子前习惯性地转身给喻白系安全带。
他又习惯性地想顺便在喻白脸上亲一口,结果余光一瞟,喻明生和林菁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看。
喻白满脸警惕,“已经系好了,谢谢。”
“嗯,好。”陆断强行把脸转向,看向后座的两人,拿了两瓶水递过去,神情自然,“叔叔阿姨,这里有水。”
喻明生接过,“谢谢小陆。”
他和林菁对视一眼:是错觉吗?怎么感觉陆家小子刚才好像不是想给他们拿水呢?
而且陆断刚才和他宝贝儿子离得也太近了,俩小子都快亲上了。
喻明生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紧接着听到陆断问他们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喻白扭头,“陆断订了大饭店哦,陆叔叔和黎阿姨也会来的!”
他们两家人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难得都在临川,肯定是要聚一聚,亲近亲近的。
于是林菁一锤定音,“那就先吃饭。”-
西洛饭店二楼,212A包厢。
黎女士和陆怀渊收到陆断的消息,已经提前到了这里,还点好了菜。
“怎么办老婆?我有点心虚,等会儿老喻就过来了。”陆怀渊整个人有点说不上来的焦虑,早在心里把陆断骂上了好几个来回。
他没比喻明生大几岁,托各自老婆的福气才能结交,成为志投道合聊得来的好朋友。
在陆怀渊这个年纪,满世界乱窜之后退役回家养老的时候,还能有个老友在身边……可想而知这份情谊有多珍贵。
然而这份珍贵的情谊,因为他的儿子陆断,能不能存在都是个迷。
黎女士又何尝不是,不过她倒不怕林菁跟自己掰了,而是单纯觉得没脸面对人家。
黎女士眉头不展,“我比你还心虚。”
“这些见面礼够吗?”陆怀渊看了眼旁边两个被满满当当摆着红色礼物盒和购物袋的椅子,神色微沉,“感觉还是买少了。”
喻白和陆断接机,他们也没闲着,一大早就去商场买礼物了,这也才回来没多久。
黎女士没忍住对丈夫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提亲。”
“提亲?”陆怀渊骂道:“老子才不给他提亲,他自己招惹的喻白,自己兜着去。”
黎女士懒得搭理他。
有的人就知道嘴硬,好像前两天一直跟陆断抢菊花茶喝的人不是他一样。
就在夫妻二人在包厢里坐立不安的时候,喻白他们终于到了。
黎女士和陆怀渊拿出了迎接联合国贵宾的态度和架势,纷纷起立鼓掌欢迎,堆成山似礼物的往两人面前送。
这真是给门口的喻明生林菁夫妻二人吓到了。
“这……姝绮,老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干嘛这样?这多见外呀。”林菁有点受宠若惊。
黎姝绮笑着,唇边的弧度里藏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苦楚。
她看了眼林菁和喻明生身后偷偷眼神交流的喻白和陆断,无声叹息道:“你们不懂。”
我们陆家,是真对不起你们喻家。
林菁放下包包,走过去亲昵地拉住黎姝绮的手,“我看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还这么漂亮。”
“还说我呢?你才漂亮,你看你这皮肤……”
女人们见面大概总是会避免不了聊这些,黎姝绮一起聊这个,瞬间就不愁了。
而男人也有男人的方式,陆怀渊和喻明生打完招呼后,两人已经挨着坐下准备开始喝酒了。
喻白挠了挠脸,瞅了陆断一眼,小声说:“我去洗手间。”
陆断起身,“我也去洗手间。”
两对夫妻各自都在说话,没人注意他们。
中午来吃饭的人没有晚上多,喻白一路走到洗手间里面,偷偷看了一圈发现隔间的门都关着。
因为是星级豪华饭店,所以这里连洗手间的装修都很华丽,通风系统好到连喻白这么灵敏的鼻子也在这里闻不到一丁点异味。
自然也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用来掩盖味道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一眼望去整个洗手间空旷异常,没有人,没有声音。
还好还好。
喻白这才敢转身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断。
“你在车上差点露馅。”喻白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
他说的是陆断给他系安全带差点亲他的事。
“你不也没躲么。”陆断勾住喻白的手指。
喻白懊恼,“…我有点习惯了。”
“我也是。”陆断晃了下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宝贝,这样下去不行。”
才两三个小时就感觉这么难捱了,以后可怎么办?
喻白“啪啪”两下拍开他的手,一脸防备地往门外看,“你干嘛啊?等下被人看到怎么办?”
陆断垂眼,“除了你爸妈,你还怕被别人看到?”
喻白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陆断说:“我爸妈不会让叔叔阿姨过来的找我们的。”
喻白狐疑地看着他,饱满莹润的嘴唇动了两下。
“想接吻。”陆断突然说。
他用了点力气,将喻白拉到自己怀里,双手抓着喻白的手腕,牵引这喻白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喻白两只手都被他锁住,动弹不得,只得被迫仰起脑袋看人,脸蛋也红起来,“你干嘛……”
“我不是说了想接吻。”
喻白小声,“那也不能在这里啊,这都是人。”
“哪来的人?”陆断脊背微弯,嘴唇贴在喻白唇上轻轻蹭着,含糊而暧昧地低声问:“你哪只眼睛看见人了?”
这还没真的亲呢,喻白就被陆断撩得呼吸不稳了,他偏开脑袋拒绝,“一会儿…一会儿就来人了。”
“那就先亲一会儿。”
话音刚落,陆断用舌头撬开喻白的牙关,勾住喻白柔软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他的攻势一开始还很柔和,碾着喻白的嘴唇轻舔吮吻,慢慢地却变得越来越霸道,越来越有侵略性,双手也更加用力地抓着喻白的手腕不让他逃离自己。
喻白双手被箍,耸着肩膀,仰着头承受陆断逐渐加深的吻,吞咽口水声萦绕在耳边。
他的脸颊和耳朵,顺着耳垂往下的脖颈红成了一片渐变色,偶尔错开的唇角湿漉漉的,勾扯出银丝和点点水光。
此时,门外传来似有若无的对话声。
有人在问服务员,“厕所在哪?”
“您好先生,洗手间走廊前面右转就是。”
“奥谢谢……”
喻白原本正闭着享受亲吻的眼睛倏地睁开,“唔唔……”
陆断也听见了,但他不为所动,改为单手抓住喻白的两只手腕,另外一只手伸向喻白后脑,将人按住,继续加深这个吻。
喻白越挣扎,抓着他手腕的力度就越大,两人的力量体型相当悬殊。
他的手实在动不了,只能用脚踢踢陆断的腿,但由于唇被封住,无论再反抗,最后也就只能恼羞成怒地哼哼两声。
门外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了,可是陆断却还不放开他。
喻白的眼珠转向洗手间的门把手,盯着那里,眼睛越瞪越大。
救命要进来人了!
他慌得不行,一边转开脑袋躲避亲吻,一边气急败坏地用力踩陆断的脚。
混蛋啊!会被人看到的!
“咯哒”一声,门把手在喻白的眼皮子底下被按了下来。
喻白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心跳快要起飞,无声呐喊:陆断!!!
“怕什么。”陆断似乎轻笑了一声,说话声音很小,喻白没有听清。
电光火石之间,他被陆断搂着腰躲进了旁边的隔间里,人完全没反应过来,表情傻愣愣的,嘴唇微肿。
陆断单手搂着喻白,另一只手迅速落锁。
外面的门同时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裤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进来,拉了几下他们二人所在的隔间门,打不开。
“有人?没人!这什么破门……”男人似乎喝醉了,分不清里面有没有人,更没看见隔间门底下的四只脚。
他骂骂咧咧两句,晃悠到了最里面去。
喻白吓得一直屏住呼吸,等人走远了才猛地呼出一口气,“陆断你疯了!”
“你就是疯了!”
“你不是说就亲一会儿吗!来人了你还亲!”
“坏蛋!”
陆断感觉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小的声音和最气急败坏的语气,没忍住勾了下唇。
他按住喻白锤在自己胸口的软绵绵的拳头,挑了下眉,压低声音反问:“不是很刺激吗?”
冒着随时会被人发现、在爱人不断挣扎的情景之下,强势接吻。
在有人进来的前一秒,带着爱人在眨眼的时间内躲起来。
再隔着单薄的一层木板门,被不明真相的外人敲门,质问。
看着小呆子明明羞愤得不行,又不得不放轻声音,软着嗓子跟他说话。
这还不刺激?
这刺激死了。陆断想。
“刺激个鬼。”
喻白双手捂脸,脸蛋爆红,烫得厉害。
他也不知道是气得吓得还是臊得,伸出两根手指使劲儿掐陆断的手臂。
陆断使坏,立刻绷紧手臂肌肉,害得喻白掐不起来一点肉。
“陆断!”喻白诧异抬头,含羞带怒地瞪着陆断,小声骂道:“你太过分了,大混蛋!”
“怎么凶巴巴的,吓死人了。”陆断神色餍足,一看就心情很好,笑声闷在胸腔里。
然后等笑够了,他才听起来很有诚意地道歉:“对不起。”
“我错了。”
“下次还敢。”
“你!”喻白的嘴皮子动动,疑似无声骂骂咧咧。
反正听不见也听不清,但陆断感觉小呆子如果真的会骂人的话,估计这会儿应该骂他骂得挺脏的。
不过想想也是,他应得的。
喻白自己平复了两分钟,摸了摸嘴唇,感觉有点肿,还破了一块陆断在他挣扎的时候咬了他一口。
“混蛋……”喻白又恨恨地踩了罪魁祸首陆断一脚。
他要开门出去,却被陆断拦住。
喻白瞪他,“等下就有味道了。”
“…有道理。”陆断沉吟,脸色微变,任由喻白开门出去。
陆断可不想这么紧张刺激的一次接吻,以后回忆起来是带着异味的。
那简直让人想死。
然而让两个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一起被推开的不只是他们这扇门。
旁边隔间的门也几乎是同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人生第一次,喻白反应比陆断还快,直接跳出隔间,吓得炸毛,“谁!?”
活像个受惊蹦跶的兔子。
陆断站在喻白身前,转身看到另一个躲在门后的脑袋,眯了下眼,“江徊?”
喻白目瞪口呆,“是你?”
江徊那么大的个子,小破门一开哪还藏得住他?
他摸着鼻子走出来,神色尴尬,抬手晃晃,“嗨。”
“嗨你、”陆断把没说完的脏话收回,满脸嫌弃,“你怎么在这?”
真他妈要死。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
这下好了,喻白回去铁定要跟他闹情绪。
江徊:“出去说呗,断哥。”
他们三个都知道的事,最里边还有人在上厕所呢……
喻白转身,撒腿就溜。
陆断反手想拎人,指尖擦着喻白的衣服领子而过,没拎到,他捻了下手指,长腿一抬跟了出去。
“跑什么?”陆断个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他,“江徊还能吃了你?”
走廊里,喻白小脸通红,“他一直都在……”
也就是说,他和陆断说话和亲亲的时候,都被江徊看到、啊不,听到了!
全都听到了!
而且江徊就躲在他们隔壁,离得那么近,说不定连他和陆断在隔间说的话,江徊都知道。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跟鬼一样……
喻白缓缓转头,幽怨地盯向江徊。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江徊举起双手,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也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就亲一会儿什么的,他都不知道,“真的,我发4,我只是个单纯的大男……”
陆断直接给他一脚。
喻白“唰”地捂住脸,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他和陆断在洗手间亲的那么激烈,口水声那么明显,还有他喘不过气时才会发出的那种令人羞涩的轻喘,还有他后面的挣扎和陆断对他的强吻……
完了!全完了。
都怪陆断!
他都说了不要在那里亲了!果然全是人!
喻白简直是巨无霸级别的恼羞成怒,他踢了陆断一脚,转身一溜烟跑开,还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服务生撞到。
陆断看到他反应很大地和服务生互相鞠躬道歉,服务生相当难以置信,鞠躬差点做成站立座位体前屈。
然后喻白在对方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头也不抬地往包厢的方向跑了。
陆断掐了下眉心,没急着追过去,而是靠着墙壁看向江徊,眼神冷飕飕的,“你怎么在这?”
就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语气重了十倍不止。
然而现在喻白不在这里,等于没人能管得了陆断。
江徊有点怂,“你把我拉黑名单了,我找不到你还不能打听你消息么……”
他打听到陆断中午在这订了包厢212A,所以他就订了212B,就在陆断对门。
江徊就想看看他断哥这段时间到底忙啥呢?
整天人影都摸不到一个。
陆叔已经回来半个月了,就算挨打也早该挨完了,何况他看他断哥今天这样,也不像是挨过打的。
江徊纳闷了好久,每天吃不下睡不着,直到刚才在洗手间偷听到对话,这才知道是喻白爸妈回来了。
断哥见家长,还在对方家长不知情自家白菜被拱的情况下。
难怪要打扮的这么……招摇。
“对面?”陆断眉头皱了一下,回想,“没注意,你们几个都在?”
好像对面的门一直关着。
“你能注意什么,你光注意喻白了。”
江徊咳嗽一声,“我,陈最还有寻昭,寻昭对象,都在对面包间。”
“断哥,你都答应我们聚好几次了,每次要么吃饭的时候你跑了,要么饭都还没吃,寻昭刚订完餐厅,你就已经没影了。”
他们几个人就没成功地消停吃过一顿饭。
有次断哥还答应他们带喻白来,结果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不仅喻白没来,去宠物医院接人的陆断居然也跟泼出去的水似的。
“有吗?”陆断还真没注意。
他难得对兄弟有些愧疚,“抱歉,但我今天也没时间和你们一起聚。这样,账单发我,我买单。”
江徊不客气地比了个“OK”的手势。
陆断转身要走。
小呆子也回去几分钟了,他现在回去刚好。
“断哥。”两人一路,江徊走在他斜后方,欠揍道:“虽然我现在知道你今天要见家长了,但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这头发,啧……你要参加联合国野外部队会谈啊?”
还有这凸显身材的西装是怎么回事?
江徊:“我跟你说我一穿西装裤就感觉死板的要命,你身上这套一看就是定做的,这么贴身,走路不扯裆吗?那底下不硌得慌?”
刚才在洗手间亲喻白的时候,江徊隔着门都他妈能听到喻白的声儿,他一个纯直男都有点悸动,断哥能没反应?
江徊不信,眼睛偷偷撇向陆断的**,指望着现在能看出点什么来。
“江徊。”陆断额角一抽,杀人一样的目光盯过去,开口阴森森的,“你要找死就直说。”
江徊立刻给嘴巴上了个拉锁,夹着尾巴溜走了。
陆断回到包厢,喻白已经在座位上了,神情自若,明明听到了他进来,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陆断心说要坏事。
小呆子还私自换了座位。
两人原来挨着的,现在喻白往右挪了位置,中间隔了张椅子,椅子上有个白色的链条包。
陆断和四位长辈点头打了招呼,想拿开链条包,喻白说:“别动,那是我妈妈的包。”
陆断不敢动了,手僵在那儿。
林菁一听,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陆断你坐,把我包放别的地方就行。”
她问儿子:“宝贝,你把我包放那里干什么呢?你陆断哥哥都没地方坐了。”
宝贝……
陆断心说:我也想这么光明正大的叫。
喻白嘴角一撇,不说话。
什么陆断哥哥?
见鬼哦。
谁家哥哥会在洗手间强吻弟弟的?
更糟糕的是还被熟人偷听到了!!!
喻白现在一点都不想理陆断,他真的生陆断的气了。
“没事,林姨,我坐这里就好。”
陆断现在也不敢真当着喻白的面动林菁的包,只好和喻白隔着一张椅子坐下。
菜品在两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就上齐了,喻明生和陆怀渊已经喝了两小杯,两位美丽优雅的女士也笑着聊起了过去的事。
都聊的开心,没人管喻白和陆断。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外吃饭不用特意照顾,但林菁出于习惯,还是会往喻白的盘子里夹菜,直到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她才勉强停手。
林菁摸摸自己儿子脑袋,“怎么不动筷子呢?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呀,是妈妈记错了吗?”
喻白摇摇头,“没有记错,妈妈,我等下吃。”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是陆断给他递湿纸巾。
两人都从厕所出来不久,虽然谁也没上厕所,但是陆断了解喻白,小呆子到现在还没碰筷子,只有一个原因。
刚才出来得急没洗手,喻白肯定心里觉得脏脏的,所以才不动筷子。
所以陆断给了他两张湿巾,一张常规杀菌的,一张酒精的。
喻白看陆断一眼,伸手接过,心里的火气消了一点点,抿唇说:“…谢谢。”
陆断神色淡然地笑起来,“吃吧。”
心里却得意地想:还好我随身带着湿纸巾和润唇膏这些小东西。
喻白不喜欢往任何衣服口袋里面揣东西,所以有需求只能问他要。
现在喻白生气,不跟陆断开口,那陆断就主动给。
在陆断这里,他和喻白的事情不能拖太久。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
陆断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机会,尽快跟喻明生和林菁坦白。
或者尽快让喻明生和林菁在“不经意间”发现他把喻家这颗漂亮小白菜给啃了。
“陆断,站起来给你喻叔和林姨敬酒。”
陆怀渊已经喝了不少,大手一挥,喊自家孽子,“快点!”
喻白惊慌失措地抬起脑袋,举着筷子看陆断和陆叔叔。
现在敬酒?敬酒干嘛?
陆叔叔不会要现在坦白吧!?
喻白按着心口,看到陆断端着酒杯起身,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幸好陆断只是敬酒。
陆怀渊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握着喻明生的手一个劲儿地拍,嘴里满怀愧疚地嚷嚷着“我对不起你老喻”。
喻明生也有点酒劲儿上头,他不知道陆怀渊对不起自己什么,稀里糊涂地全都点头答应了。
黎女士:“……”
林女士:“……”
黎女士轻叹一声,“老陆说的没错,我们是对不起你家。”
林菁一头雾水,“什么就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你们把我宝贝儿子照顾的那么好。”
“还有陆断,他对白白最好了。”林菁满脸动容,“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黎女士欲言又止,拍拍林菁的肩膀,提议道:“咱俩也喝点吧。”
林菁:???
喻白赶紧给妈妈夹菜,将这段遮掩过去。
没一会儿,包厢门被敲响,陆断:“什么事?”
他们的菜品和汤早都上完了。
“先生您好,今天我们餐厅有活动,赠一道菜。”
门外的服务生声音耳熟的不得了,一听就他妈是江徊。
喻白一脸诡异地看了过去,又看陆断:他想干什么?
陆断也服了,起身去开门,把人堵在门口,“你搞什么?”
“送菜啊。”
江徊仗着喻白和喻白家里人都在,非常有底气地用胳膊肘推开陆断,走过去对几位长辈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这道锦鲤过江送给几位,提前祝贺各位元旦快乐,新年好运来。”
现在离元旦还有20天,离过年更他妈早。
喻白看向江徊,干巴巴地动了几下嘴唇。
糟糕,他今天怎么了?
怎么总想骂脏话。
不会是被陆断传染了吧?喻白双眼放空地想。
长辈们很高兴,乐乐呵呵地收下了祝福道了谢,喻明生甚至还要给小费,被陆断拦住了。
陆断强忍着把江徊踢出去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谢谢你。”
然后靠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给老子滚。”
“那么,各位吃好喝好。”江徊不敢看他断哥,故作镇定地转身离开了。
陆断回去坐好,又敬了长辈一次酒。
本以为这顿饭可以就这样,等酒过三巡,就可以顺利结束。
结果没消停几分钟,包厢的门又被敲响。
这次来的是陈最,陆断黑着个脸让人进来。
陈最送来的菜叫“火山覆雪”,吉利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一听就是江徊给他写的台词。
陈最离开前,给陆断比口型:岳父岳母很和善。
陆断冷笑着看他:你们等死吧。
陈最耸肩,心道大家都是兄弟,当然要死一起死咯。
于是又几分钟后,第三个人,周寻昭板着脸来敲门了,显然很不情愿。
陆断都懒得去开门,捏着手里的酒杯,冷声说:“进来。”
喻白看到周寻昭的脸的时候,人都麻了。
之前陆断配合警方抓漏网之鱼。余彦的毒贩的时候,周寻昭来送过他们一家人回家。
江徊和陈最也就算了,可爸爸妈妈见过周寻昭啊,他来凑什么热闹?
陆断的这几个朋友们到底在想什么?
喻白想不明白,干脆自暴自弃,搓搓脸不管了。低下头,闷不吭声地往嘴里塞东西吃。
他把那道‘锦鲤过江’的眼睛挖出来吃了,鱼尾也折断夹到了碗里,一脸幽怨。
喻明生果然看周寻昭有点眼熟,“哎,你…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周寻昭面不改色,“是这样,我刚才在楼下迎宾,接待过各位。”
陆断笑了一声,他都想鼓掌了。
不愧是他认知里最稳重的一个,瞎话都说的这么有底气。
关键是,喻明生还信了。
他感叹这饭店服务不错,居然送三道菜,还分别是三个帅小伙服务生来送的,应给周寻昭塞了三百块钱的消费,让他回去跟其他两个人分。
周寻昭礼貌点头,“谢谢您,祝各位用餐愉快。”
他像做任务一样,来得快,走得更快。
喻白在桌子底下踢了陆断一脚,身体斜歪过去,小声说:“哎,我现在先不生你气了,我问你,他们要干嘛?”
陆断耸肩,“不清楚。”
可能是想来看看他见家长的场面。
也可能是想看他在长辈面前收起脾气拘束自己的样子……
总而言之在陆断这里就两个字:欠揍。
妈的,明天挨个揍。
喻白没问出答案,挠挠脖子,不高兴道:“那我现在继续生你气了。”
陆断看了眼聊得正欢的长辈们,低着头跟喻白窃窃私语,“刚才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喻白轻哼,“刚才是刚才,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陆断:“……”
这他妈都什么事?
他掐了下眉心,认命地给喻白倒了点柠檬茶,卑微道:“知道了祖宗,先喝点茶吧。”
看这呆子光吃鱼了,嘴里不腻歪吗?
喻白推开杯子,摇头,“嗯嗯~我要喝酒。”
陆断:?
他拧眉,“你要什么?”
黎女士也惊讶转头,“宝贝要喝什么?”
喻白被问的瞬间泄气,但还是小声重复一遍,“…我想喝点酒。”
陆断冷声:“不行!”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喻白之前为劈腿男买醉喝酒被雨淋的事,缩在烧烤店的椅子上,外面雷打一声,小呆子就怕得哆嗦一下。
总之陆断不准,也不想看到喻白喝酒。
“我就要喝,你别管我。”喻白伸手拿自己妈妈的酒,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闭着气,仰头一口全喝了。
陆断和他中间隔了张椅子,要阻止都没来得及,“喻白!”
喻白喝的太快,嗓子被烈酒灼得紧绷起来,闭着眼睛揪着脸蛋,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手紧紧抓着筷子,表情很难看。
连林菁都吓到了。
她这边放的是自酿葡萄酒,酒味很足很足,浓度也高,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菁自己都不敢喝,喝的是旁边的轻度果酒。
喻白拿的这个是刚才她从喻明生手里抢过来的,就是怕喻明生喝多。
结果现在一个没看住,被自己宝贝儿子喝了。
在他们印象里,喻白可从来没喝过酒。
黎女士着急地站起来,“没事吧乖乖?”
“快喝点水顺一下,这酒很辣的,饮料也行,快快快陆断。”
陆断也顾不上生气,紧张又担心地喂喻白喝水。
喻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酒冲得眼睛疼,感觉脸上热意明显,估计也已经红了。
“柠檬茶……”喻白对陆断伸手。
陆断又给他喂了点,皱眉看着喻白涨红的脸,看他呼吸很不舒服的样子,轻轻拍他的背,“好点了没?”
喻白咽下一大口,吸气,呼气,“…好点了。”
听起来嗓子都哑了。
陆断又生气又心疼,“喻白,你再生气也不能这样闹。”
林菁疑惑,“什么生气?儿子,你和你陆断哥哥生气啦?”
“没有,妈妈。”喻白摇头,揉了下眼睛,“我们没有生气。”
陆断薄唇紧抿,不说话。
林菁就没再问。
饭局已经接近尾声,过了一会儿,喻白的酒劲儿开始上头了。
他开始头晕,也有点看不清东西,上半身晃晃悠悠的,手里的筷子都重影了。
喻白呆呆地放空了几秒,有点不耐烦,放下筷子,用力搓了搓脸,揉眼睛。
然后他就被陆断拉住手腕,被拎起来,听见陆断说:“叔叔阿姨,爸,妈,我先带白白回去了,他酒劲上来了难受。”
“也给你们叫了代驾,等下回去注意安全。”
陆断现在指望不上包厢里两个喝酒上头的男人,所以这话是对林菁和黎女士说的。
黎女士:“快回去吧,煮点醒酒汤给乖乖,等我们回去也要喝的。”
林菁瞪了自己老公一眼,她不能走,她还得看着点喻明生,于是叹气,“陆断啊,又得麻烦你照顾白白了。”
“应该的。”陆断点头,拿起喻白的衣服给他裹严实,然后半拉半扶地带着人离开。
临走前,他推开了对面的门。
江徊他们自己的桌上少了三道菜,现在热火朝天讨论的也是关于“断哥见家长老实的像变了个人”这样的话题。
门被推开的时候,江徊正说到“你没看断哥那要杀人的眼神”,人愣住了,“断哥?喻白,你们……”
三人纷纷往后退。
陈最指了指半个身体都挂在陆断身上的喻白,“他喝多了?”
陆断没心情解释,看了眼桌面,“都别喝酒,等下看着点,送对面的人回家。”
他说的“送”是暗中跟车的意思,周寻昭说:“知道了。”
陆断指了指他们,冷笑,“明天都给我来拳击馆。”
留下一句话后,陆断扶着喻白离开了。
喻白的手臂环着喻白的脖子,迷迷糊糊挂在他身上走,腰上有只大手抱着他,他半悬空,基本只有脚尖碰到地面。
他脑袋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睛惊讶道:“我会飞了陆断……”
陆断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你喝多了。”
喻白哼哼唧唧,委屈道:“骗人,我就是会飞了,你看我都不用走。”
“是是是,你厉害,你会飞了,你最厉害。”陆断只好哄这酒蒙子。
他一直弯着腰,他也喝了酒,这么走路让他胃里有点难受,下楼梯的时候干脆就把喻白打横抱了起来。
叫的代驾也到了,陆断把钥匙扔给对方,抱着醉醺醺的喻白上车,说了地址。
喻白上车后就自己主动缩到了最角落,见有个看不清连得大高个向自己逼近,就吓得蹬腿踢他,“…你干嘛?”
他眯着眼睛,手臂捂着胸口,一副很生气很防备很警惕的样子,“你别过来啊。”
陆断:“……”
他嘴角抽搐地抓住喻白的脚腕,凶巴巴地呵斥:“你给我坐老实点。”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凶我?”
喻白委屈地瘪嘴,赖叽两声,要哭了,“你凶我,我有男朋友,我要让我男朋友打你,他打人可疼了……”
陆断沉默几秒,憋出一句脏话,“操。”
“老子真服了。”
怎么说得好像他动手打过喻白一样?
代驾小哥在驾驶位刚发动车子,现在不敢开了,“那个……”
他是不是得报警?好像有人拐卖醉酒少男……
陆断立刻转过头,眼神冷厉道:“哪个?我就是他男朋友,开你的车!”
代驾小哥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想要报警。
如果这个看起来穿着人模狗样,表情却像**大哥的帅哥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他就一定会报警,110已经摁在手机上了。
陆断简直一头俩大,最后只好捏着喻白的下巴,让他睁眼,“喻白,我是不是说了不让你喝酒!”
喻白被他吓得呜咽一声,“对不起……你不要凶我。”
“我是谁?”陆断压着火,放缓声音。
喻白用力眨了下眼睛,双手捧着陆断的脸,在模糊的视线里仔细辨认了一番,“陆断?”
“你是陆断。”他动动鼻子,凑到陆断颈侧嗅了嗅。
陆断松了口气,揉这呆子的脑袋,“乖。”
他看向代驾小哥,语气一变,“行了?”
代驾小哥讪讪一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喻白被揉了几下脑袋,头发乱糟糟的,这才像反应过来似的,突然抬头在陆断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
“嘶、”陆断闭眼。
喻白的底气说来就来,指着他,泪眼婆娑,“你是陆断,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生气了!”喻白把脑袋一扭,“我以后都不原谅你了!”
陆断摸着下巴上的牙印儿,痛劲儿还没过,就又听到了幽怨的控诉。
他按着额头,闭上了眼,“妈的。”
早晚要被这祖宗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