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要是害怕, 就不学了。”虞惊墨抚着田阮柔顺清爽的发丝说。
田阮抬眼看他,“可是这样,我以后不能开车带着你了。”
“?”虞惊墨说, “有司机。”
“万一司机有急事呢。”
“我们家有三个司机,几十个会开车的保镖。”
“万一他们有一天集体吃坏了肚子, 全军覆没呢。”
虞惊墨失笑:“我也会开车。”
田阮:“……所以根本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吗?”
虞惊墨不愿打击他, 思忖须臾, “假如我喝酒的话,就不能开车了。”
田阮眼睛亮晶晶,“没错, 你总是应酬,肯定要喝酒。喝酒是不能开车的,所以到时候还是我开车带你回家。”
“嗯。”
“所以我一定要学会开车。”田阮言之凿凿, 下定了决心, 扭头对教练说, “我们继续!”
教练:“不撞树可以吗?”
“……我尽量。”
杜夫人说:“要不我让工人把这几棵树挪走?”
田阮:“没有树的话, 这里光秃秃的不好看。就这样吧, 我尽量不撞上去。”
这个尽量,就是一下午最少三次撞树。
田阮深刻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兔子,看到树就撞上去, 守株待兔这个成语就是他亲身演绎的。
路秋焰下午回来时,只见一辆车头撞得七零八落的SUV正如一个蹒跚老人, 颤颤巍巍开在主宅前的主干道上。
虞商扭头看到, 缓缓停了吉普车,隔着草坪喷泉观望。
路秋焰下了车, 稀奇道:“开车的是田阮?”
虞商:“嗯。”
“能把车开成这样,也是个人才。”
SUV开到庄园门口, 绕个弯,小心地驶上右边的主干道,朝着吉普车的屁股追去。
路秋焰爬上车:“靠,快走,别被追尾了。”
虞商立即踩下油门,三五下到了主宅前,谁知那SUV继续追屁股,只得又开出几米远,到了另一条主干道前。
SUV又追过去。
“……”
最后变成了两辆车在庄园前面绕圈。
杜夫人站在客厅前的台阶上,拿着一只小小的望远镜眺望,笑道:“他们玩得真开心。”
虞惊墨身姿挺拔,站立如松,锋利的轮廓被晚霞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优美如弓的唇弯起:“嗯。”
也算达到一种练车的效果。
田阮很开心,追了吉普好几圈,对方向盘的把握越发熟练,就是车子摇摇晃晃的,终于,噗的一声放了个屁似的,熄火了。
“……”
路秋焰往后看,说:“不追了。”
虞商往左打方向盘,“我小时候被狗追,也是这样的。”
SUV车门打开,田阮一脸懵地下来,这才发现车前盖翘了起来,里面零件一览无遗,并且四处磕碰,凹陷凸出,宛如经历了泥石流的摧残。
杜夫人招手:“小阮,过来!”
田阮连走带跑,五分钟才到杜夫人面前,累得气喘吁吁的:“妈妈,车子熄火了。”
虞商来了句:“何止熄火,是报废。”
田阮:“……”
杜夫人拿出香喷喷的帕子给田阮擦汗,“没事,我们家有汽车厂,代工好几个名牌汽车,你想开什么车都可以。”
田阮想了想,“我初学还是开一些便宜的车吧。”
杜夫人心疼道:“你这么节俭,一定是以前过了苦日子。”说着,美目泛起泪花。
田阮忙道:“妈妈我没有过苦日子,不过就是冬天衣服冷了点,偶尔没钱饿几顿,不能和同学出去玩和聚餐而已。”
杜夫人:“……”
杜夫人哭了。
田阮手忙脚乱,“妈妈我给你表演一个才艺,啪啪啪,看我手里有什么?”
“什么?”杜夫人好奇地望着田阮合起的双手,“玫瑰?”
田阮缓缓分开双手,“哈,空气!”
“……”杜夫人破涕为笑,“妈妈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保证你手里每天都抓得满满的,不止是空气。”
“谢谢妈妈。”田阮笑颜灿烂,“虞先生也送我好多礼物,我现在不光手里满满,心里也满满的。”
杜夫人由衷地欣慰道:“那就好。”
田阮眼睛不停地瞄向虞惊墨,说:“我开车也开累了,去散散步。”
杜夫人了然,这一下午,小夫夫俩还没有机会单独相处,“好,一个小时后吃晚餐,别忘了。”
“嗯!”田阮拉上虞惊墨的手,走向一旁的庭院园林。
这园林里花草繁茂,雕刻着各种天使石像,或捧着花瓶,或翩翩起舞,或酣然沉睡,或坐在湖畔玩耍,或在花丛中吹笛子。很有意趣。
而这些天使,都长着一张脸,田阮很不要脸地称之为婴儿时的自己。
也许杜夫人思念小儿子那些年,就是靠着这些石像来慰藉相思之情的。
“都很可爱。”虞惊墨评价道。
田阮抚着一只小天使的翅膀,看到那迷你的唧唧,不满道:“这里太小了。”
虞惊墨:“本来就这么小。”
“……哪有?”
“婴儿长着巨根才可怕。”
“也是。”田阮点头,“每个人小时候,都是这么小。”
虞惊墨不置可否,忽然说:“身体也满满的。”
田阮:“?”
“你的身体,也被我的礼物填得满满的,对吗?”
田阮脸蛋红红,锤了他一下,“有本事,在我妈妈面前说。”
虞惊墨顺势捉住他的手,拉过他纤瘦的腰肢,按在怀里接吻。
田阮被吻得晕头转向的,不知不觉间,坐在撒尿小天使身边的石台上,和着水声,滋生出另一种水声。
虞惊墨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而掌心宽大,能完全包裹住小田阮。
田阮靠在他怀里,耳根到脖颈全都染上了霞彩,“虞先生,这里……”
“十分钟就好了。”虞惊墨低声哄着,高大的身躯完全将青年拢住,周遭花草烂漫,天使齐声歌唱,流水淙淙。
事实证明,因为野外的关系,田阮不到十分钟就投降了。
他眼眸水润,迷茫地看着虞惊墨,“你干嘛总是对我这样?”
虞惊墨忍得巨龙生痛,说:“想要看你为我动情的样子。”
“……晚上不够你看的?”
“灯光暗,看不清。”
“那就……那就开灯。”
虞惊墨给他清理好,提起裤子,“那样的话,你也会看到我是怎么弄你的。”
田阮低着脑袋,点了点,“又不是没看过。”
“好看吗?”
田阮不肯说。
“告诉我,好不好看?”虞惊墨的手在水中清洗一番,抬起时滴滴答答落着水,指尖一掐,迸溅的水落到青年脸上。
田阮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还是不肯说,只脸颊红扑扑。
虞惊墨只好自己说:“我觉得好看,像花瓣一样软和。还很窄,有时候薄薄的,我不忍心破坏。”
“……”田阮捂脸,“晚上再说,现在不要说。”
虞惊墨唇角微翘:“嗯。”
晚上吃过晚餐,虞惊墨果然说了很多让田阮脸红的话,不管他说什么,田阮都不生气,乖乖地任他所为。
因为田阮很乖,虞惊墨给了很多礼物和奖励。
就这样,田阮每天上午打工,下午练车,晚上和虞惊墨羞羞,日子充实而丰沛。
一星期后,杜淡仁回来,庄园全体肃穆以待。
杜淡仁在田阮这里没什么威严,但在家里管家以下,显然等同于公爵,他回来了,那就是世上最大的事。
杜淡仁没什么表情,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夫人,我知道私家侦探为什么挨打了。”
杜夫人:“什么侦探?”
杜淡仁:“就是被恨别打的那个侦探。”
杜夫人:“……哦。”
“当时,恨别正在和贺兰斯打牌,因为私家侦探的来偷看,他输了,所以才发了火。”
“恨别告诉你的?”
“没错。”
“好了,这事过去了,别提了。”杜夫人叹气。
田阮心想,那个打牌,肯定是打得啪啪响的那个牌。可惜便宜爹不懂,以为是真的打牌,现在还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拿出来说。
之后杜淡仁上楼换了衣服,下面大家等了半小时也没等到,就打电话。
杜淡仁在那头说:“抱歉夫人,我迷路了。”
杜夫人:“……你待着别动,我让dew去找你。”
田阮吃惊道:“爸爸在自家迷路了?”
杜夫人:“他经常这样,都怪他,把迷路的基因遗传给你。”
前两天,田阮逛主宅的时候也迷路了,转悠一个小时没找到下去的路,只能打电话向虞惊墨求助。
虞惊墨找了他十分钟才找到。
田阮:“我那是对这里不熟悉,所以才迷路的。我多走走,就不会迷路了。”
杜夫人点头,“你比你爸强。”
田阮笑了笑,又等了二十分钟,杜淡仁才被dew找到给带回来。
杜淡仁木头似的杵在杜夫人面前。
杜夫人纳罕道:“怎么了?”
杜淡仁脸颊浮出红晕,说:“我忘记穿内裤,还得上楼,夫人能陪我吗?”
杜夫人:“……”
田阮咳嗽:“妈妈你去吧,不然爸爸又迷路。”
杜夫人一脸无语地陪他上楼,因为身娇体弱,走得慢慢的,杜淡仁回身牵住她,稳稳地抓着栏杆。
吃晚餐时,路秋焰和虞商才回来,带着一身海水的腥咸气息。
田阮敏锐地问:“你们去冲浪了?”
虞商:“……”
路秋焰:“嗯。”
田阮悲愤欲绝:“你们居然偷偷背着我去玩,不带我冲浪。”
虞商:“不带弱鸡。”
田阮一愣,弱鸡这个词,只有路秋焰会说,短短几天,他的好大儿就被俏儿媳给带坏了。
虞惊墨闻言看向不孝子,长眉凤目皆是凉薄,“你说你小爸是什么?”
虞商:“……战斗机。”
弱鸡中的战斗机,倒也没有毛病。
田阮又菜又爱玩,说:“下次冲浪喊我。”
虞商不置可否,他和路秋焰两个人玩挺好的。没想到路秋焰说:“那明天吧,我带你冲浪。”
田阮:“噢耶!”
虞商:“……”
天上闷雷滚滚,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好了,谁都别玩了。
田阮呆了。
之后接连三四天都在下雨,庄园一片淫雨霏霏,草木凄迷。田阮不能练车,不能打工,不能去玩,就算主宅里一应设备俱全,甚至有个小电影院,他还是不得劲。
杜淡仁说起杜夫人的生日,就在这几天。
田阮吓了一跳:“妈妈的生日?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杜淡仁奇怪道:“你大哥没告诉你?”
“没有啊。”田阮这就打电话去算账。
杜恨别语气悠闲:“你没准备,我帮你准备。”
田阮问:“你帮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个仿真骷髅头,行吗?”
“……”田阮抖了抖,“总有大哥想害我,我不上当,自己准备。”
杜恨别要的就是这效果,“你的孝心,拭目以待。”
田阮忽然想到虞惊墨送自己的大钻石,跑去问道:“虞先生,你送我的钻石多少钱?”
虞惊墨正在用笔记本电脑远程办公,想了想说:“大约五百多万。”
田阮:“…………没事,我有五千万,我要再买一颗那么大的,送给妈妈。”
虞惊墨这就为他查询世界各地的钻石拍卖,翻过电脑屏幕给他看,“这几颗都是差不多大,要哪个?”
田阮不敢看钻石下面的小数字有多少个,眼花缭乱地一指淡粉色的钻石,“这个吧,妈妈应该会喜欢。”
“好,我找人代拍,大概三天后送来。”
田阮这就上交自己的银行卡,问:“可以刷这个吗?”
虞惊墨轻笑:“我出钱出力,你出人就好。”
“?”
“晚上多叫几声老公。”
“老公。”田阮现在就叫。
虞惊墨黑沉沉的瞳仁深了几许,“再叫一声。”
“老公老公老公……”田阮就跟唱歌似的,语调甜甜,小嘴抹了蜂蜜似的。
虞惊墨合上笔记本,一把将青年捞过来,白日宣淫。
一边做,虞惊墨一边从抽屉拿出田阮的暑假作业。
田阮坐在他腿上,手肘撑着桌面,手里拿着笔,在作业本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
虞惊墨抱着他,看着他作业本,说:“字迹不认真,重写。”
“嗯……”田阮划掉那几个字,重新写,握不住笔,还是歪歪扭扭的,“虞先生……”
“怎么了?”虞惊墨故意问,“不想写作业?”
田阮湿淋淋的像一只桃子,挨着虞惊墨无间隙,他努力握住水笔,却怎么也握不紧,更写不了字,“手、手没有力气。”
虞惊墨便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田阮看不清写下的字,原来是泪水糊住了眼睛,嗓音裹了蜜糖似的:“虞先生……不写作业了,好吗?”
虞惊墨:“暑假过去一半了,你还没写作业,是不想写吗?”
“……没时间。”
“现在也没时间?”虞惊墨擦去他的生理性泪水,吻着他脸颊,撷取一枝梅花给他看。
田阮不敢看,又不得不看。
那一枝梅花娇艳,沾着露水,盛开在日光下。
田阮真的没时间做别的事,趴在作业本上,像个假期最后一天补作业的学生,泪流满面,身心煎熬。
但好在,作业总能写完,任何难题也总有解决的时候。
当最后一道大题解开,田阮叫得像只春天的小猫,翘着尾巴蹦跶。
连续几天的雨水,庄园笼上一层润泽的气息,氤氤氲氲的,草木葳蕤,翠绿欲滴。一辆劳斯莱斯驶入大门,停在主宅前。
身高腿长的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佣人齐刷刷鞠躬:“欢迎杜总回家!”
“呵,排场挺大。”贺兰斯从后备箱提出行李箱说。
两个人,一只行李箱,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
dew笑吟吟:“大少,贺总,里面请。”
客厅里,杜夫人优雅地喝着茶,抬头笑意融融:“恨别,小贺,回来了。”
她用的是“回来”,而不是“来”。贺兰斯脚下一顿,旋即从容自若地笑道:“夫人午安,上门叨扰了。您还是一如初见那般美丽。”
杜夫人越看贺兰斯越满意,“你也是。过来坐,喝点红茶。”
dew说:“请把行李箱交给我,送去你们的房间。”
贺兰斯大喇喇坐下,四顾看了一圈,“他们人呢?不在?”
杜夫人道:“虞商和小路去打工了,惊墨陪小阮去参加考驾照的笔试。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贺兰斯一笑:“正好,打牌不怕人不齐了。”
杜夫人听到打牌这个词,有点尴尬,“还是你和恨别打牌吧。”
“?”
杜恨别:“……”
贺兰斯没有多想,拿出精心挑选的礼物,说:“夫人生日快乐,小小心意请笑纳。”
杜夫人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中古风的做旧金怀表,雕刻精致,完全机械操作,笑道:“多谢,这样的小玩意我最喜欢了。”
说话时,外面又传来佣人的声音:“欢迎阮少爷回家。”
哒哒的脚步声,田阮小跑着进来,“大哥大嫂,你们回来啦!”
贺兰斯:“……”
杜恨别到是接受了这个称呼,笑道:“恭喜通过笔试。”
田阮:“你怎么知道我通过了?”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满分。”
“对啊。大哥你真聪明。”田阮不吝啬地夸赞。
杜恨别失笑:“给你和路秋焰的礼物在行李箱里,待会儿拿给你们。”
“好啊。”
几人聊了会儿天,路秋焰和虞商果然回来了,这次,他们身上又有海水的味道。
田阮嗅了嗅,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冲浪,过两天他亲自开车去玩。
说起杜夫人的生日,田阮问:“爸爸大哥,你们生日什么时候?”
杜淡仁:“杜家男人不过生日。”
杜夫人点头,“男人过什么生日,不用管他们。小阮,你生日在下个月,一定要好好操办。”
田阮:“……”
田阮:“妈妈,我也是男人。”
杜夫人一愣,想了想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的孩子。”
“大哥也是你的孩子。”
“你大哥……十岁也过过生日的。你到现在,都没好好给你过过生日。”杜夫人说着又开始伤心起来,“你不想过生日吗?”
田阮连忙说:“想的。”重要的是,过生日会有很多礼物。
杜夫人颔首,“那就好。你放心,妈妈一定为你好好过一个生日。”
“具体日期是哪一天?”田阮好奇。
“八月二十二号。”
“……那我肯定不在这边了,已经回国了。”
“没事,我回国给你办。”
田阮点头,“好。”
路秋焰神色微动,不过没说什么。
田阮却问:“路秋焰,你生日是不是八月二十三?”
“嗯。”
“好巧啊,只和我差一天。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田阮当着大家的面说,就是想让他的爸妈大哥都别忘了,还有路秋焰这么个干儿子/干弟弟。
杜夫人也笑道:“确实有缘分。小路,到时候,我也给你办一场生日宴好不好?”
路秋焰婉拒:“多谢,但不用了。我不过生日。”
田阮知道他在推辞,“虞商过生日的时候就是全家吃个饭,我觉得挺好的,到时候,我们也这样吃个饭就好。”
路秋焰不置可否,过不过生日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区别——家里破产,父母就没心情过生日了,最多在那一天,会给他煮一碗面条。
到了杜夫人生日那天,果然十分盛大。
庄园从早上到傍晚,各种豪车络绎不绝,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们争相献宝,只求与杜家有一次生意的合作。
琳琅满目的礼物堆满了客厅,主宅全部挂上粉色的装饰,宛如梦幻城堡,里面住着的都是王子公主。
田阮被盛装打扮了一番,有虞惊墨监督,他真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天使,被虞惊墨牵着翩然而落这人间。
一天下来,田阮眼花缭乱的,语言系统极速运转,母语英语法语俄语来回切换,除了英语,其他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时常卡壳。
每当这时,虞惊墨就会替他解围。
田阮干脆像只吉祥物那般微笑即可。
路秋焰就聪明多了,他不会就是不会,谁和他搭讪,他就冷脸吓跑人家。一个金发碧眼的白富美一眼相中虞商,他更是一副棺材脸,说:“He is me。”
白富美:“??Sorry, I dont understand what youre saying。”
虞商瞥了路秋焰一眼,说:“Im his boyfriend。”
白富美:“……”
路秋焰:“……”
虞商端着香槟,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假扮一下彼此的男朋友,免得横生不必要的麻烦。”
路秋焰:“哦。”
田阮躲在廊柱后面吃西瓜,咔嚓咔嚓,甜得不行:“这就是铁树开花,朽木逢春啊!”
第192章
杜夫人生日宴后, 田阮拿到了permit,也就是上路许可证。他之前都是在庄园里练车,头一次开出去, 难免紧张。
虞惊墨亲身坐在副驾驶,稳如泰山道:“我的身家性命, 可都在你手上了。”
田阮握紧方向盘:“……虞先生你不要吓我。”
虞惊墨轻笑:“世间万物, 唯快不破。只有开车除外。”
田阮点点头, 酒红色的老爷车如同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缓缓行使在山路间。
幸而此处山路平坦宽阔,转弯角度也大, 初学者开车也不是太难。渐渐的,田阮找到了手感,手脚配合无间, 目视前方, 时刻观察路况。
瞧着青年认真的模样, 虞惊墨摇下窗户, 让海风吹进来, 带着馥郁的草木气息,听取鸥鸣一片。
“开得不错。”虞惊墨夸道。
田阮唇角弯起,却不敢看身边, 生怕错过什么紧要的情况,“那当然了, 我可是虞先生教的。”
前些天, 教练暴露了脾气暴躁的本性,到没人的地方时对田阮破口大骂, 他以为田阮听不懂,但田阮只是被骂懵了, 并不是不懂。
把车开回去后,田阮就向杜夫人告状。
教练还狡辩,说他只是说了田阮两句,怎么就变成骂人了?
dew说:“车里有行车记录仪,一看便知。”
教练:“……”
可能他也没想到一辆练习用的车会有行车记录仪,暴露之后只能忍气吞声地道歉,请求再给他一次机会。
杜夫人:“给你机会骂我儿子,还是骂我?”
dew直接送客。
本来杜夫人想重新给田阮找个教练,但虞惊墨说:“我教他。”
田阮乐得如此,他发现虞惊墨真的是一位情绪稳定的领导者、教育者,别看表面淡淡的,但每次给他讲题都是深入浅出、化繁为简。
就算田阮不会,虞惊墨也不会有任何脸色,只说:“你再想想。”
想不通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开车也是,田阮带着虞惊墨咣咣撞大树时,虞惊墨没有半点不悦,甚至会笑:“你在玩碰碰车吗?”
当学车变成玩的时候,好像就容易了一点。
海风徐徐,金色的沙滩遥遥在望。
田阮飞快掠过几眼,寻找停车的位置。但好像没有专门停车的地方,大家都是随意地把车停在路边。
“这里吧。”虞惊墨指着两车之间的空隙说。
田阮:“……你觉得我的技术,能把车侧边开进去吗?”
“那就再往前看看。”
许是天气好的原因,这一片都是人,车也停了很多,五颜六色如蘑菇的遮阳伞盛开在金滩上,各种肤色的外国佬悠闲地享受免费的沙滩。
再往前就到小镇上了,车流如梭,田阮不敢太冒进,老爷车依旧龟爬。
一路上听了好几声鸣笛催促,但没有车敢刮擦而过,这老爷车虽然老了,但漆面油光锃亮,一个轮胎就要几十万,懂车的人都知道这老爷车价值不菲,当真是老爷。
田阮挑中这辆车的时候,杜恨别表情犹豫,对杜夫人说:“妈,这是我最喜欢的车。”
杜夫人:“所以才要给你弟弟开,你总不能送你不喜欢的车给他吧?”
杜恨别:“……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他了?”
杜夫人讶异:“恨别,你连一辆车都舍不得吗?”
“……他要是喜欢,就送他。”杜恨别转头对田阮说,“这种七八十年代的车,你应该不喜欢吧?”
田阮两眼放光:“大哥你真有品味,送我这么好的车。”
杜恨别:“……”
于是这辆老爷车就归田阮了,当然,只是在这里开开,要是运回国成本很高,反正田阮假期两头跑,有个专属的车也好。
经过一个小时的龟爬,田阮终于载着虞惊墨来到泳具店前。
全程无惊无险,一路顺畅。
田阮长长松了口气。
虞惊墨给他解开安全带,“熄火,拔钥匙。”
田阮下了车,闻到浓郁的卤料香气,店门前有两个女孩在挑选茶叶蛋,争执哪个更大些。听到车子的响动后,她们回头,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
“hi~”田阮从驾驶座下来,自以为帅气地打招呼。
然而她们的视线全都黏在虞惊墨的身上,互相小声地咬耳朵。最后左边那个身材惹火的比基尼美女出列,从两胸之间掏出手机说:“帅哥,加个联系方式?”
田阮也瞪大了眼睛。
虞惊墨瞥田阮一眼,牵过他的手,说:“我们结婚了。”
两个美女拿了茶叶蛋就走,一边愤愤地吃蛋,一边大声嘀咕:“这个世界真是疯了,帅哥都和男人结婚了。”
田阮大声地回:“Im sorry!”
“……”
路秋焰听到声音双手插短裤口袋酷酷地出来,看到虞惊墨,他把手拿了出来,说:“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田阮满意地笑笑,只要虞惊墨在,路秋焰就能收敛点不奚落他,“你看这是什么?”手扶着老爷车,摆了一个pose。
路秋焰对他的显摆不为所动,“甲壳虫。”
“……这是老爷车,虽然是有点像甲壳虫。”
店里还有顾客,是一堆小情侣,正在用自己有限的数学知识,去挑战虞商的二百多智商。
“哦,2+2=6,所以我们共有六样赠品。”情侣男说。
“yes,六样。”情侣女附和。
虞商:“你们是共有六样赠品,包括了茶叶蛋和小笼包。”
“No,不包括茶叶蛋,我们爱吃茶叶蛋,不能少了我们的。这样吧,给我们四个茶叶蛋,这些赠品我们可以少拿两样。”情侣男笃定道。
虞商额角抽动,给他们解释:“这些赠品你们每人两样,加起来是四样,加上茶叶蛋和小笼包,就是一共六样。”
情侣掰着指头数,“哇哦,我们好像真的算错了。”
虞商沉住气点头。
“真的不可以多送两颗茶叶蛋吗?我们非常喜欢吃它,就像施了魔法一样好吃。”
“抱歉,只赠送一个茶叶蛋,一个小笼包。”
“这也太小气了,我们两个人呢。”
“两个人,两个茶叶蛋,够吃了。”
“不,我男朋友胃口大,应该多送一个。”情侣女说。
情侣男点头,“没错,我的胃口就像大象,小小一个茶叶蛋,轻松拿捏。”
虞商忍无可忍:“如果你实在想吃蛋,就吃你自己的蛋吧。”
两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立即破口大骂。
田阮陶醉地说:“这么多天,终于不是我一个人挨骂了。”
一分钟后,那对情侣愤愤地冲出来,后面跟着两个拿着铁棍的保镖,面红耳赤地彼此追逐,男的骂,女的叫,保镖拿着铁棍咣咣敲地恐吓。
田阮及时退让,眺望这一出闹剧,看到黑着脸的虞商像一根木头杵在原地。
虞惊墨淡声道:“世上百分之九十都是蠢人,要学会包容。”
虞商:“……”
田阮原本在笑,听到这话犹疑地问:“虞先生,我是百分之十吧?”
虞惊墨:“你是万分之一。”
“?”
“一百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你这样的。”
“我这样,是怎样的?”
虞惊墨置之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田阮不懂。
但他的好大儿和儿媳都闻到了狗粮味。虞商面无表情地说:“爸,你找我有事?”
虞惊墨:“没事,你小爸带我兜风路过这里。”
“哦。”
田阮就把车停在这里,拿出后座的冲浪板和泳衣说:“我和你爸去冲浪,你们去吗?”
路秋焰:“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卖茶叶蛋。”
田阮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剧情,世界的意志很狗,没有他参与的时候,主角攻受反而能更快的拉近。
“那好,等你们卖完了,再去冲浪。”田阮正好在店里换上泳衣,拿着防晒霜对虞惊墨说,“虞先生,帮我涂一下后背。”
虞惊墨看了眼他的后背,说:“你身上很白。”
“……那也要涂,万一晒黑了呢。”
虞惊墨手法熟练,给田阮涂防晒霜的时候,就像抚摸。
田阮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别扭地说:“虞先生,别摸我。”
虞惊墨手上一顿,若无其事:“我怎么摸你了?”
“你快一点。”
“快不了,只有最后冲刺攀高峰的时候才能快。”
“……”田阮涂个防晒霜,都涂得脸蛋红红。
从店里出来,路秋焰开口就说:“你的脸怎么跟猴屁股似的?”
田阮抬手指着大太阳:“有太阳公公的照耀,能不红吗。”
虞惊墨手臂轻轻松松夹着两块一大一小的冲浪板,戴着墨镜,长腿阔步朝海边走去。田阮屁颠屁颠跟上,在虞惊墨身边绕来绕去,最后在他后背一跳,便攀了上去。
虞惊墨单手托着他翘屁,“果然是会骑马的人了,驾轻就熟的。”
田阮这就表演一个恃宠而骄:“驾,驾!”
虞惊墨朗声而笑。
——一个月后,田阮必须回国了。
时间如流水,田阮只觉这个假期还没怎么过,就没了。杜夫人和他一起回国,主治医生说她的身体大有好转,只要在入冬的时候回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杜夫人笑道:“都是小阮一个多月来陪着我,让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这话不假,杜淡仁和杜恨别虽然回来了,但每天忙得团团转,隔三差五飞到世界各地,就没有长时间地陪伴过杜夫人。
也难怪之前杜夫人觉得和丈夫感情淡了,这长时间见不着面,不淡才怪。也就杜淡仁自己觉得,还和杜夫人热恋呢。
田阮来了之后,杜夫人有了亲人的陪伴,每天都神清气爽,开怀大笑。纾解了郁气,人自然就活过来了。
飞机降落在苏市,已经是夜里两点多。
田阮自然不放心路秋焰这时候回家,竭力邀请他到虞家庄园住一晚。路秋焰和虞商住了那么些天,早已习以为常,因此没有拒绝。
杜夫人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宝贝小儿子,正在撮合虞商和路秋焰。
她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说:“都是好孩子,都好。”
田阮给杜夫人打预防针:“妈,以后虞商和路秋焰,是一定要在一起的。你不反对吧?”
“我反对什么?”
“他们一个是你乖孙儿,一个是你干儿子。”
“这有什么,你要是不和惊墨结婚,那他就是我同辈的,你得喊他一声叔叔。”
“……”
“你们结婚了,他自然就降了辈分。小路要是和虞商结婚,自然也要降辈分,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田阮心想,他连叫虞惊墨爸爸都叫过了,一个叔叔而已,确实不值一提。
一伙人匆匆忙忙地回到庄园,杜夫人自然要回她在这边买的别墅,也就是他口中“小巧玲珑”的那个别墅,在“金玉满堂”,距离庄园也不远,十分钟就到。
田阮说:“妈妈你先回去休息,我明天再去看你,帮你收拾东西。”
杜夫人温柔笑道:“好啊。你也早点睡。”
“嗯。”
大半夜的,庄园的佣人们却严阵以待,管家亲自检查他们的仪容,点点头说:“这个假期先生夫人不在,你们都很散漫。现在他们回来,要做什么?”
佣人们齐声说:“为虞家鞠躬尽瘁,为先生夫人死而后已!”
“我们的口号是?”
“勤勤恳恳有钱花,懒惰懈怠当叫花!为了明天的荣华,不当傻瓜不当家!但是要把活干好,人勤劳,才能每天龇大牙!!”
管家啪啪鼓掌:“滚瓜烂熟,好!”
声可震天,田阮还没进庄园就听到了,“……我们是误入了传销窝点吗?”
虞惊墨不惊不动。
直至大灯照到加长轿车,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中,当家主人回来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先生夫人、少爷少夫人回家!”佣人们齐声说。
田阮:“……”
路秋焰:“……”
田阮:“和杜家有的一比。”
路秋焰:“青出于蓝胜于蓝。”
五光十色的灯亮起,照在他们脚下,就跟歌舞厅似的。
虞惊墨只吐出两个字:“胡闹。”
管家如同大内总管,差点就战战兢兢跪下来,手一挥,灯光尽收,说:“先生夫人机车劳顿,夜宵已经准备好了。”
田阮想了想机车劳顿是什么意思,飞机加车?
虞惊墨道:“我和夫人不必。”
虞商问路秋焰:“吃点吗?”
路秋焰:“不了,我想睡觉。”
“嗯。”
夜宵谁也没动,便宜了佣人们。
刘妈知道虞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她很聪明地没有炖燕窝,最好的食材也留着,准备明天大展身手。
田阮一觉睡到中午,他没有刻意倒时差,顺其自然。
虞商和路秋焰也睡到这时候才起来,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路秋焰吃完饭就要回家,虞商说:“正好,我要去学校一趟,送你。”
田阮好奇道:“你去学校做什么?”
“准备迎新。”
“迎新……”田阮忽然反应过来,“虞啼开学就升高一了是吧?”
“嗯。”
“时间真快啊。”田阮感叹,“一晃眼,她就长大了。”
虞商眉梢一抽,“你认识她也才一年。”
田阮:“虽然只有一年,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给她准备了礼物,现在喊她过来。不行,我要去见妈妈,晚点的吧。虞先生,你去上班啦?”
虞惊墨披上外套,整了整腕表,“你不上班,也很忙的样子。”
田阮:“……”对啊,为什么他这么忙?
忙着杜家,忙着虞啼,忙着主角攻受,还要抽空关心一下自己的老公。
虞惊墨走过来,捧住他的脸,在他唇角亲了亲,“等我回来。”
田阮瞬间什么想法都没了,脑子空空点头,“嗯,我等你回家。”
父子俩都走了,田阮捋了会儿思绪,先去见杜夫人。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妈妈再见。”
然后他喊虞啼来。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虞啼再见。”
他又打电话给虞商。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再见。”
他再打电话给路秋焰。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明天找你玩。”
管家进来问一个多月积攒下来的礼物怎么处置。
田阮:“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一个下午,田阮的嘴巴就没闲下来过,然后他成功地上火流鼻血了。
田阮吓了一跳,用纸巾堵着鼻子团团转:“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我没吃壮阳的东西啊!”
家庭医生过来:“夫人只是上火了。”
田阮口干舌燥,咕噜咕噜喝了两杯水,躺着不动了。
虞惊墨晚上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战损的夫人。
“才半天没见,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虞惊墨看着躺在沙发上,身上摆满水果的田阮,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田阮不仅喝了水,还吃了很多水果,压下了一点燥火,实在吃不下了,他只好把水果摆身上,说:“我这是吸收水果灵气。”
“你是猫妖,还是兔子精?”
田阮不答,只是躺着。
虞惊墨脱下外套,走到青年面前,只见他瘦条条的,一个苹果就能压得动弹不得似的,“真可怜。”
田阮睁着棕褐色的眼睛,仿若琥珀,亮晶晶的瞪他。
虞惊墨屈膝半跪,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只是上火,没发烧就好。”
田阮贪恋地蹭了蹭虞惊墨宽大的掌心,“虞先生,我怎么一回来就上火?是不是有人克我?”
“谁?”
田阮想了想,“最近没什么反派出现,肯定是在暗中悄悄地害我。”
“妄想症犯了。”
世上哪来那么多反派,就算有,虞惊墨也能翻手间解决99%,不足为惧。
田阮:“才没有,等路秋焰生日时,就会有一个小反派出现。”
“什么样的?”虞惊墨挨个拾取青年身上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一个……说不上来的反派。他好像不坏,但给主角攻受造成了阻碍;说他坏,又没安什么坏心。”
“好心办坏事?”
“对,就是这样的。读者可讨厌了。”
“你讨厌吗?”
“说不上来。”
虞惊墨根本不在乎这个话题,问他:“能自己起来吗?”
“能。”田阮仰卧起坐,起了一半又摔回去,“啊……腿动不了。”
“压了二十斤香蕉在腿上,你是个狠人。”
“……刘妈!为什么给我这么重的香蕉?”
刘妈擦擦手跑出来,“啥?香蕉啊,不是夫人你说要吸收水果灵气,水果越多,灵气越多。”
田阮麻了。
虞惊墨笑着将田阮抱起来。
之后几天,杜夫人忙着操办田阮的生日,她的原意是大办,不过田阮不想那么热闹,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个生日,只想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杜夫人尊重他意见,便只来打扮庄园,挑选菜色。
管家一一听从她的建议,结果计算机一合计,光是杜夫人说的这些,就要花销上千万。他不敢擅自挪用,问了虞惊墨。
虞惊墨:“嗯。”
管家放了心,这就回去布置。
田阮眼睁睁看着庄园一天比一天粉嫩,“……”
杜夫人还亲手挑了一套粉嫩的化妆品给田阮,说:“虽然你天生丽质,但也要学会打扮。”
田阮:“…………妈妈,我是你儿子,不是女儿。”
杜夫人一愣,“男人就不能打扮了吗?”
“能是能,但我不会化妆。”
“我会啊,我教你。”
然后田阮变成了年轻版的杜夫人,穿上杜夫人的衣服,那活脱脱就是双胞胎。
虞惊墨回来看到两个“杜夫人”,沉默了。
田阮:“……虞先生,surprise?”
虞惊墨:“只有惊,没有喜。”
田阮用卸妆棉把脸擦干净,将这套化妆品送给了虞啼。虞啼十分欢喜,显然,这粉嫩又花里胡哨的东西很符合她的审美。
待到田阮生日那日,虞家一大家子登门,上一次这么齐全,还是婚后斥责田阮没有上门拜访,一起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而现在,除了虞二和不在,其他人都齐全,都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包括虞发达前妻和虞浚也来了。
这还是田阮第一次和虞浚直接接触,这位边缘NPC头一次有礼貌:“叔父,生日快乐。”
“谢谢。”田阮接过礼物,沉甸甸的,这就打开,是一只价格不菲的男包。
虞浚冷冷地看着虞发达和海明月,“如果叔父不邀请他们来,就更好了。”
田阮:“我没邀请啊,他们自己来的。”
虞浚:“呵呵,他们果然不要脸不要腚的。”
“不要腚?”
“就是不要屁股的意思。”虞啼上来插一句。
“……”
田阮没有闲心去琢磨虞发达和海明月的生活,这瓜已经烂了,不值得回味。他出门翘首以盼,终于,他看到了海朝和南淮橘二人——一出大戏,又要开场了。
这个生日宴,大家一起叽里呱啦,一起上火。
田阮:“噢耶!”
第193章
“大侄子。”田阮招手。
海朝没有回应, 神色淡淡的,海明月迎上去,狐疑地打量南淮橘, 问:“这位是同学?”
“嗯。”海朝没有多言,他和南淮橘的关系不需要旁人知晓。
南淮橘看着海明月年过中年依旧姣好艳丽的面容, 眉宇间有两三分和海朝相似, 猜测是海朝的妈妈, 便道:“阿姨好。”
海明月点点头,适时虞发达迎上来,刚要对海朝说几句贴己话, 海朝已经冷着脸掠过。
“海朝啊。”虞发达跟上,“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
海朝瞥了南淮橘一眼。
南淮橘脸颊倏然红透,“……”
田阮吃瓜的雷达响起, 海朝消失了好些天?肯定和南淮橘在一起, 每天晚上都打南淮橘的屁股!
他们……不会偷吃禁果了吧?
虞发达见海朝不搭理自己, 习以为常地自言自语:“孩子大了, 有自己的主意, 我是管不了你了,海朝啊,你这个年纪应当以学业为重,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海明月冷了脸:“海朝,你怎么不理爸爸?”
海朝这才不耐烦地说了句:“我去打工了, 没空接电话。”
“你这孩子, 好好的暑假整天去打工,零花钱不够用吗?怎么不和我们说?”
海朝已经走到田阮面前, 从口袋掏出一只细长的小盒子说:“生日快乐。”
田阮接过,打开一看是支珍藏版的英雄钢笔, 眉开眼笑道:“谢谢,我会好好学习的。”他看向南淮橘,眼睛一眨一眨。
南淮橘也掏出一支英雄钢笔,说:“祝你成双成对,双宿双飞。”
“……谢谢。”
虞发达腆着脸,还要和海朝说话,蓦然看到虞浚气势汹汹走来,赶忙拦在俩儿子中间,说:“虞浚,今天是你叔父生日,你别胡闹。”
虞浚不客气地指着海朝和海明月,“小三和小三儿子不配踏进虞家的大门!”
“这是你小叔和叔父家!”
“那又怎样,我照打不误!”虞浚挥拳就要打海朝。
海朝没动。
南淮橘不分青红皂白,一拳出击——虞浚嗷一声飞出三四米。
场面一时寂静。
田阮仿佛看到了之前汪玮奇是怎样被南淮橘揍飞的,南淮橘这么高的武力值,却臣服在海朝的裤子下,可见海朝武力值也不低。
这么说,之前虞浚找海朝麻烦,海朝都是收着力道的,不然真能把虞浚这个二百五打残了。
“小浚!”虞浚母亲吴母赶紧过来。
虞浚还懵着,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起飞”的,半边脸肿胀地爬起来,看到吴母哀伤的眼神,顿时一股火往外冒,怒瞪海朝:“你他爸的敢打我?”
海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你了?”
“不是你还有谁?”
南淮橘看着自己的拳头:“我还是第一次打人不被人看到,难道我已经练成了降龙无影拳?”
虞浚:“……是你!”
南淮橘点头,“是我。谁让你要打海朝,你打他,就是和我过不去。”
“你又是哪根葱?”
“我姓南。”
“……”
苏市姓南的大户只有一家,产业虽然和虞家不能相比,但也是一方巨头了,不是虞浚这样的孤儿寡母可以抗衡的。
自从吴母和虞发达离了婚,虞浚跟了吴母,虽然虞浚还是虞家的子孙,但圈子里已经默认虞浚是废掉的富四代。
虞浚捏紧了拳头,他终于学会忍气吞声:“好,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吴母伤心地哭起来。
虞发达看前妻和儿子如此,也很难受,想上前安慰几句,吴母却忽然擦了眼泪,冷声问田阮:“小田,你的生日宴,就是纵容你同学打我儿子吗?”
田阮:“……我没有纵容,是南淮橘自己打的。”而且是虞浚自己冲上去挨打的。
吴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白白被打。我要你同学道歉。”
田阮:“南淮橘……”
南淮橘站出来:“君子动口不动手,是我的错,我道歉。下次看到我记得绕着我走,我这个人骄矜惯了,脾气不好,只认人不认理。对不起了。”
虞浚怒瞪他。
南淮橘吹了吹拳头。
虞浚对吴母说:“妈,我没事。”
吴母勉强道:“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田阮连忙挽留:“嫂子别啊,是我看顾不周,让虞浚挨了打,先给虞浚的脸擦点跌打损伤膏,冰敷一下,很快就好了。”
吴母点头,“好。”拉着随管家虞浚进主宅,她也知理亏在先,给了台阶就下,拉着虞浚说,“你再胡闹,就永远别沾虞家的门了,以后这家业也分不了你半点。”
虞浚憋屈地说:“我知道。”忽见虞啼睁大眼睛看自己,恶声恶气地吓唬,“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虞啼吱哇乱叫:“救命啊!虞浚堂哥要挖我眼珠子!”
虞浚:“……”
吴母啪的打了一下虞浚的后背,“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出闹剧过去,虞浚彻底老实了,只时不时地瞪着海朝和海明月、虞发达,还要瞪南淮橘,瞪得眼睛疼,田阮贴心地送来一瓶眼药水。
虞浚:“……多谢。”
田阮拿出长辈的架子,劝慰道:“虞浚,我知道你恨海明月和虞发达,这是应该的。但海朝是无辜的,他的出生由不得自己,也从未享受过家庭的温情。”
虞浚:“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原罪。”
田阮:“你上网上多了吧。”
虞浚:“……”
田阮:“不否认,小三的孩子不无辜,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海朝有一个出轨的亲生父亲,卖的亲生母亲,他从小就看到很多肮脏的事,不愿用那些肮脏的钱。他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别人五岁的时候享受父慈母爱,他五岁的时候就会自己捡烟壳、纸壳、啤酒罐、矿泉水瓶去换钱了。”
虞浚怀疑道:“这你编的吧?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这当然是原书中写的,以海朝的性格,五岁开始自己养自己,还真做得出来。
田阮低声:“海朝告诉我的。”
虞浚:“他告诉你就相信?我还说自己三岁就会换纸尿裤了呢。”
田阮惊异道:“你三岁还穿纸尿裤??”
“……”
“我告诉你一个在虞家不算秘密的秘密,海朝到现在还没认虞发达,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你放心,你还是虞家的子孙,而海朝迟早脱离虞家,他会出国的。”
这倒是恰好戳中虞浚隐秘的心思,他不希望自己该继承的财产,被海朝瓜分一半。闻言望着田阮,说:“如果他真脱离了虞家,不认虞发达,我可以原谅他。但他母亲,我永远不会原谅。”
田阮笑吟吟地说:“既然这样,你们干一杯,一笑泯恩仇。”
虞浚向来头脑简单,偏要作出大度聪明的样子,端起一杯香槟走向海朝。
海朝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人打招呼,就那么落拓地卸靠在廊柱上,手里端着一杯橙汁。见虞浚走来,他没什么反应。
虞浚见周遭无人,说:“我听叔父说了你的事,我愿意和你和解。”
海朝还是没什么表情,“哦。”
“我们干了这杯,就算朋友了,怎样?”
“你被田阮灌了迷魂汤?”
“……”虞浚忽然有些怀疑田阮的话,问,“你是不是要出国?”
海朝并不否认。
虞浚稍稍放心,说:“我人生有二十年都是在国外。如果你去美国,我倒是有些关系人脉,到时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海朝神色微动,手中橙汁与之相碰,叮的一声,“成交。”
虞浚但觉人生又走上了巅峰,看到海明月走来,挑衅地一笑,一口喝光香槟,施施然走了。
海明月蹙眉看他,须臾将目光收回,问海朝:“他和你说了什么?”
海朝将杯子放在一旁的花几上,自会有佣人来收走,“没什么。”
“虞浚就是个吊儿郎当不正经的人,你别和他有过多牵扯,对你学业没什么好处。”
“嗯。”
海明月又说了几句,见海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投向前庭中的花园,她随之望去——花园里,南淮橘正在招蜂引蝶。
是真的蜜蜂和蝴蝶,南淮橘觉得十分新奇,玩得不亦乐乎。直到一只小蜜蜂蛰了他的手,啊的一声叫起来。
海朝长腿阔步赶过去,拿过南淮橘白嫩的手查看,眉心微蹙,“这就是不老实的下场。”
南淮橘眼泪花子都出来了,看着大拇指渐渐红肿起来,“疼。”
田阮听到动静出来:“海朝海朝,你赶紧把毒吸出来,不然南淮橘会死翘翘的。”
南淮橘一听,更是吓得眼泪哗哗:“会死吗??”
海朝拉着南淮橘往主宅里面走,“没有毒,把尾刺挑出来就好。”
“怎么挑?”
“用针挑。”
“……呜哇哇!”
海明月看着他们二人,秀气的眉蹙紧。
田阮刚要跟进去看热闹,法拉利进了庄园大门——主角攻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作为压轴出场的呢,可惜错过了一场大戏。
“儿砸~路秋焰~”田阮乐颠颠地迎上去,“给我买礼物辛苦啦。”
虞商到今天才准备礼物,顺便把路秋焰接来,田阮有理由怀怀疑,虞商就是为了这个“顺便”,才临时抱佛脚去买礼物的。
路秋焰酷酷地下车,他今天穿得也很普通,但主角的光环就是biubiu闪亮。
田阮用手臂挡住脸,“啊,好亮。”
路秋焰递给他礼物,“这个亮吗?”
田阮眼前光芒退却,欢喜地接过礼物盒子打开,“哇,是我最爱的小皮鞭……嗯?”
路秋焰赶紧把盒子合上,“这是给你晚上玩的。下面还有一层。”
田阮:“……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田阮决定把这礼物藏起来,他可不想被虞惊墨拿着小皮鞭抽打。
“儿砸,你的呢?”田阮打量身上孑然的虞商,“在车里?”
虞商说:“没看到什么好东西,我送你一分学分怎么样?”
田阮:“……才一分?”
“五分?”
田阮勉强说:“好吧。下次你记得去金店转转,只要是金子,我都喜欢。”
虞商面无表情:“我还以为你不稀罕,原来你也是个大俗人。”
“我就是个大俗人,就喜欢金子。”田阮说,“我这叫血脉觉醒,五行缺金,所以我要大大地补充金子。”
豪车接二连三地开进庄园大门,田阮要金得金,他亲爱的父母给他扛了一棵金银树来。
纯金打造的小小银杏树,树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宝石与银坠子,打开的瞬间,蓬荜生辉。
杜夫人说:“造了三个月,历经五个国家的运输,终于集齐了这些宝石。”
田阮张着嘴巴,忘了呼吸。
杜夫人小心地问:“不喜欢吗?”
田阮猛地深吸一口气,抱住了杜夫人:“妈妈,谢谢你,我特别喜欢。”
杜淡仁见状,和杜夫人站一起。待田阮松开杜夫人,他期待地看着小儿子。
他的小儿子看看他,说:“也谢谢你,爸爸。”
杜淡仁张开手臂。
田阮抱着金银树就走,“哎呀妈妈咪,这个真的好重。我来抱,我抱得动。”
杜夫人拿出香香的手帕给他擦不存在的汗,“真是辛苦我的宝了。”
杜淡仁张着手臂,宛如石雕定在原地。
管家笑眯眯过来解围:“如果杜董事长不嫌弃,我可以……”同样张开手臂,就要抱上去。
杜淡仁猛地反应过来,退后一步说:“不必。”
随着杜家逐渐在国内站稳脚跟,虞家都知道田阮是杜家失踪多年的小少爷,DU姓在国外权势赫赫,黑白通吃,田阮身价水涨船高,因此众人见了杜淡仁和杜夫人都很尊敬。
就连虞老爷子来了,都和杜淡仁有说有笑的,直夸田阮懂事、听话、聪明、乖巧、学习好、有礼貌、有孝心……只要是好词,虞老爷子都不吝啬地用上。
杜淡仁:“有孝心有待商榷。”
虞老爷子拄着拐杖,“?”
杜淡仁痛心地说:“他从没抱过我。”
虞老爷子:“……你抱过他吗?”
“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我抱过。”
虞老爷子不知该怎么说,亲人间的相抱虽然普通,但在国内真没有见面就抱、贴面吻的传统。他思忖片刻,说:“我也没抱过哪个孙子,都是男孩子,要坚强。”
杜淡仁颔首,“也是,我就连恨别都没怎么抱过,他也只抱了他妈妈而已……他们真的不是嫌弃我吧?”
虞老爷子威严一生,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干安慰人的活,实在为难他,只能颤着胡子说:“肯定不是,哪有儿女嫌弃父母的。只有子不教,父之过,你平时好好教育就是。”
杜淡仁点头,也不说什么了。
主宅里外都热闹非凡,田阮拉着路秋焰说话,其他人自己玩。
“你的虞先生呢?”路秋焰来后就没看到虞惊墨的身影,这是奇怪的,其他人都来了,身为田阮丈夫的虞惊墨却不在。
田阮:“他去集团了,晚点回来。”
路秋焰惊奇道:“他今天还上班?”
“为什么不上班?赚钱要紧。”
“你可真大度。”路秋焰自问是做不到,如果他在一个重要的日子,最重要的人却不在身边,他一定发火。
田阮嘿嘿笑:“你不懂。虞先生是为了我。”
“?”
田阮也不瞒着,说:“今天虞先生去集团,是给我收礼去的。”
“收礼?”
“对啊,虽然没有邀请集团的人来参加生日宴,但礼还是要收的。”田阮也是昨晚听虞惊墨讲,才知道的,“他让徐助理散播一下我要过生日的传闻,想送礼的人自然会送上。”
路秋焰竖起大拇指,“牛逼。”
田阮没说,昨晚知道虞惊墨今天还要上班,他是闹了脾气的,直接搬去客房睡了。还是虞惊墨连人带被子扛到主卧,给他解释了一番,又大干了一场,田阮才软软地答应了的。
果不其然,傍晚时,一辆轿运车停在了庄园门口。
迈巴赫首先开进庄园,管家连忙迎上,给开了车门。
锃亮的手工尖头皮鞋踏在草坪上,裁剪合体的西装裤与高定的西装,在日辉下泛着水波般的光泽,被清幽冷淡的木质香笼罩。
“虞先生!”田阮跑过去,扑到虞惊墨身上。
虞惊墨高大峻拔的身形稳稳的,顺势抱住,亲了亲青年柔软的耳垂,歉意道:“久等了。”
田阮放开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驶入的轿运车,“这什么?”
“你的礼物。”
“车?”
“嗯。”
工人将卡车后门打开,其上是一辆崭新的劳斯莱斯,司机操作系统,将车悬吊下来,稳稳地停在地面上。而后轿运车司机得了丰厚的小费,喜笑颜开走了。
虞惊墨将钥匙给田阮。
田阮按了开锁,上前打开车门,数不清的礼物盒子瞬间涌出来,差点把他的小腿淹没。
满满一车的礼物。
虞啼哇哇叫着跑来:“小叔,你好阔绰!”
田阮也阔绰了一回,说:“随便你挑。”
虞啼就跟拆盲盒似的,选了一个粉色的礼物,拆开一看是一对限量版的公仔,笑道:“我喜欢!”
管家命人将这些礼物全都搬进屋里,清空劳斯莱斯。
田阮抚摸跑车,越看越喜欢,“可以绕庄园一圈跑看看吗?”
“可以。”虞惊墨说,“别开进湖里。”
“……我离湖远一点。”
田阮在车里摸索了会儿,启动车子,乌龟爬。腿长一点就能追上的速度。
路秋焰笑了一声:“果然是初学者。你的车也是你爸送的吗?”
虞商:“……我自己买的。”
“?”
“我爸说,男人十五就要当家。”
“哦,我懂了,你小爸三岁。”
“……”
田阮很小心地绕着庄园开了一圈,陶醉地想,以后他就可以载着虞惊墨去兜风,还能敞篷,正适合夏天。
悠长的一声“噗”——车子陡然熄火了。
田阮:“……”
不会吧?才开了一圈就坏了??
田阮赶紧检查,重新启动车子,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虞惊墨过来说:“这辆车改造过,限速,开太慢也会熄火。”
“为什么?”限速田阮理解,不能太慢就不理解了,“不是你说,越慢越好?”
“有时候太慢,也会耽误事。”虞惊墨向来雷厉风行,要是他坐田阮的车去集团,半路手机就要被催促的电话打爆,“开车就是要胆子大,也要眼明手快头脑冷静,太胆小反而不好。”
田阮点头,下车说:“我多练习,胆子就大了。”
虞惊墨揉了揉他脑袋,“嗯。”
“发型乱了……”
虞惊墨修长的五指给他拨了拨发丝,“你怎么样都好看。”
田阮甜滋滋地笑着,这就大胆地牵起虞惊墨的手,说:“你忙了一天,去休息会儿。”
转过头,大家都看着。
田阮:“……”
杜夫人和虞啼的母亲沈婉月站一起,彼此一笑,说:“感情好,就是腻歪。”
虞惊墨反手握住田阮的手,对众人说:“谢谢诸位来参加我夫人的生日宴,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虞老爷子摆摆手,“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虞惊墨进了主宅,去楼上换衣服,田阮自然跟上去,但他不敢久待,就怕旁人误会什么。虞惊墨换衣服倒是很快,也就十几分钟,便换了一身更为休闲的西装,三七分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与美人尖。
鬓角分明,轮廓硬朗,五官深邃,长眉凤目看人时多情还似无情,俊美得仿若天神。
田阮被迷得找不着北,晕晕乎乎地说:“虞先生,你真帅。”
虞惊墨失笑:“和我在一起这么久,还没看够?”
田阮把头摇成拨浪鼓,“永远看不够。”
虞惊墨眸色微深,“你这样,是在诱惑我。”
“没有啊。”田阮脸蛋红红,眸光如水。
虞惊墨单手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抬起,青年没有任何防备,这不是诱惑是什么?他吻了上去,想要碾碎这如同花瓣的唇,又舍不得。
田阮哼哼唧唧地被亲着,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绷紧,“嗯……虞先生……不行……”
虞惊墨又亲了亲他,“嗯。”
田阮退后一步,手不小心扫到一个小盒子,盒子落在地上,盖子和盒身分离,里面的物件全都摔了出来——
黑色的小皮鞭,红色的绳子,一副银色情趣手铐,还有带着孔的小球,逗猫棒,一对粉红的跳蛋等等……
田阮:“…………不要看!”
虞惊墨眉梢微挑:“已经看了。给我准备的惊喜?”
“不是。”
“藏在衣帽间,不就是等着被我发现?”
“……”田阮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194章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 田阮的脸还有点红。好在暮色遮掩,灯火煌煌,大家只以为他气血充足, 满面春风。
学生会知晓田阮身份的几人也收到邀请,谢堂燕代表三人上前送上礼物:“田阮, 生日快乐。”
“谢谢。”田阮十分惊喜, 他是喜欢热闹而不吵闹的, 他们的到来,恰似锦上添花。
虞家上下的佣人、保镖、园丁、家庭医生,也一起参加这场生日宴, 或多或少送上祝福。刘妈特地买了一块玉平安扣送给田阮,很不好意思地说:“也不值什么钱,夫人别嫌弃。祝夫人岁岁平安, 年年有余。”
田阮这就将平安扣挂在脖颈间, 说:“礼轻情意重, 谢谢刘妈。”
张姐送了一把檀木梳子, 说:“祝夫人顺心如意, 健康长寿。”
田阮挨个收了佣人保镖们的礼物,虽然都是小东西,但都很实用, 他说:“也祝大家好运连连,前程似锦。”
随着话音的落下, 生日宴正式开始, 请来的乐团在庭院中奏响悠扬的曲调,粉黄相间的花与气球点缀在一串串的晕黄小灯中, 漫天繁星,烛火摇曳。
地灯、路灯、石灯悉数点亮, 一张张铺着粉白桌布的小圆桌错落有致,其上鲜花馥郁,酒水甜品丰盛。
田阮被虞老爷子叫去说话,当着杜淡仁和杜夫人的面被夸奖。
杜夫人心不在焉,不停地朝庄园大门看去,蹙眉喃喃:“恨别怎么还不来?”
dew俯身说:“我打个电话给大少。”
杜夫人点头。
田阮耳尖听到,说:“别打电话了,大哥肯定在和贺兰斯翻云覆雨、你侬我侬、大干特干呢。”
杜夫人:“……”
虞老爷子:“……”这话真的是他一个老人家能听的吗?太刺激了。
杜夫人试图挽回一点大儿子的清誉,娇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田阮一脸无辜。
杜淡仁说:“恨别干完了就会来的,不用着急。”
杜夫人:“……你闭嘴。”
杜淡仁一脸无辜。
在田阮和虞老爷子说完了话,和虞啼父母客套了会儿,又被厚脸皮的虞发达缠着问问题。
“小田,海朝在学校怎么样?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田阮敷衍地说:“海朝成绩优异,次次年级前十。”
虞发达点头,“那就好,他去德音是对的……”
“哎呀,南淮橘你不许喝酒!你还未成年!”田阮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借机逃离絮絮叨叨的虞发达。
虞发达面色讪讪,海明月白了一眼说:“让你不要热脸贴冷屁股,不信我。”
“我还不是为了海朝。”虞发达自以为父爱如山,实则如同一个屁。
另一边,南淮橘莫名其妙被夺下红酒,嘴里振振有词:“我今年十八了。”
“过生日了吗?”
“……没有。”
“那就是没有十八,等你过完生日,才能小酌一杯。”田阮说着,自己喝了红酒,慢悠悠地张望四周,“海朝呢?他怎么不管你?”
南淮橘对酒倒也不是很渴望,拿了一杯香槟啜饮,“他去卫生间了。”
“那你怎么不去?”
“我干嘛要去?”南淮橘纳罕,“我又不尿尿。”
田阮:“那你可以看着海朝尿嘛。”
南淮橘:“……我又不是变态,我干嘛看他尿尿?”
田阮小声:“你不想知道他多大吗?”
南淮橘一愣:“他十八啊。”
“不是年龄,是尺寸。”
“尺寸也是十八。”
田阮瞳孔地震,“南淮橘,你怎么知道?你看过,还量过?用什么量的??”
南淮橘:“……”
田阮震惊地看向南淮橘的屁股,好像比之前翘了一点,是被打的,还是被啪的?
南淮橘脸颊通红,眼神凶悍,“你别瞎猜,我就是目测的。”
“你果然看过。”田阮幽幽地说。
“……”
田阮拍了拍南淮橘的小肩膀,深沉地说:“我们都是屠龙勇士。”
“?”
“祝你早日骑龙翱翔,翻云覆雨。”
这句话南淮橘听懂了,耳朵脖颈更是灿若云霞,很小声地说:“……已经蹭过了。”
田阮:“嗯?你说什么?”
南淮橘立马摇头,“没什么。”
田阮:“偷吃禁果了吗?”
“……没有。”蹭蹭应该不算吧?
田阮点点头,拿出长辈的架势说:“你还小,过早地接触那方面会影响发育的。”
“影响发育?”
“比如唧唧长不大。”田阮心痛地说。
南淮橘如同枯叶般摇晃了一下,嗓音发颤:“真的吗?”
“真的。”
南淮橘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了。”
田阮不知道,他无意中为海朝埋下了一个小鞭炮,在后来将近一年的日子里,都要时不时被炸一炸。
一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开进庄园大门,田阮远远看到,福至心灵就要迎上去,却被一只大手拉住。
“这位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丈夫?”虞惊墨嗓音清冽,在这仲夏夜却莫名温柔。
田阮主动挽住虞惊墨手臂,从果盘里拿起一颗樱桃抵在虞惊墨优美的薄唇上,说:“没忘。”
虞惊墨张口咬住这颗樱桃,细细咀嚼,清甜带着些微花香的果肉气息在齿颊间迸溅,唇角微翘:“嗯。”
田阮甜滋滋地望着他,浑然忘了其他人。
直到杜恨别和贺兰斯走到跟前,手里个捧着礼物盒子。杜恨别说:“以后生日宴就你们两个人过最好,其他人送过礼物就走。”
田阮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意外觉得还不错。
虞惊墨说:“可以。”
贺兰斯打了个哈欠:“那正好,我们也不用来了。”
“对,你们接着干。”田阮随口说。
“……”
为什么每次参加宴会,贺兰斯和杜恨别永远是大干了一场才来的?这个问题贺兰斯自己也很疑惑,难道这就是他独特的出场方式?
“生日快乐。”杜恨别将自己连同贺兰斯的礼物一股脑塞过去。
田阮差点没抱住,“嚯,好重,大哥你送了我一个金疙瘩吗?”
杜恨别:“打开看看就知道。”
田阮这就欢喜地将礼物放在小圆桌上,将酒水端到一边,开始拆礼物盒子,满怀期待地打开,里面是一颗硕大的石膏人头。
田阮:“……”这人头雕刻的还是他自己。
杜恨别:“艺术无价,希望你喜欢。”
田阮笑得很勉强,“大哥,我们中国人不兴这个。”
杜夫人走过来,看到这石膏头像,也不满意:“恨别,你怎么送这个?”
杜恨别说:“别急,这也不是全是头,里面还藏着东西,砸开就好。”
田阮:“你要我爆自己的石膏头?”
“不爆也可以,里面的东西价值几百万。”
田阮这就施展拳脚,“区区一颗石膏头,看我的——哈!嘿!啊……”
两拳头下去,石膏像没爆,田阮自己的小拳拳爆了,破了一点皮,渗出血丝。
“呜呜呜虞先生……”
虞惊墨捉住他手腕,蹙眉道:“谁让你徒手爆石膏了?”
杜夫人心疼得不行,说:“见了红,就是红红火火。恨别,你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让小阮的手都破了。医生,医生!”
家庭医生提着急救箱火速赶来,给田阮的手消消毒,拿出创口贴。
虞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来,“怎么了?我的乖孙媳妇怎么了?受伤了?谁干的!”
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大家都围了过来。
虞啼咋咋呼呼:“哎呀!小叔父的手流血了,用了一个创口贴!”
众人:“……”
田阮:“……”
路秋焰刚要关心一下,闻言即将出口的话,轻飘飘散了。
虞商见惯不怪地说:“正常的。”
路秋焰:“你在这个家,真是饱受‘摧残’。”
成为众矢之的的杜恨别游刃有余地对田阮说:“小锤子在盒子里,天太黑,你没看到。”
田阮用贴着创口贴的手拿出小锤子,咚咚咚敲在石膏像上。
石膏登时四分五裂,里面哗然作响,宛如一个小小的藏金库,金光闪闪混着石膏碎粉,在灯光下耀人眼目。
“哇~”田阮觉得受伤也值了,这些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金坠子、金手链、金镶玉,足以弥补他的小心灵,“谢谢你,大哥。”
杜恨别保持完美的微笑:“不客气,弟弟。”
贺兰斯送的是一副画,是他和虞惊墨的肖像,画得惟妙惟肖的,但姿势嘛,只适合摆在卧室。田阮看了一眼,就把画遮起来,生怕别人看到。
生日宴继续,田阮说了句“大家吃好喝好”,便抱着金子藏起来,这要是少了一点点,他会心疼死的。
正在卧室里把金子往床头柜的盒子里塞,忽然田阮听到一声爆破,五光十色照亮他的脸。
他疑惑地往窗外看去,霎时,斑斓的烟火如同一群小精灵,在夜幕中熠熠生辉、烁烁群舞。
田阮不禁走到窗前,望着烟花下的庭院,不过百来人,却温馨热闹——就是在他结婚时,都没这么其乐融融过。
这一大家子的人,有的不尽人意,有的持重温和,有的冷静果决,也有的招猫逗狗。世间百态,人也百态。田阮觉得自己并不是很喜欢他们,但他此刻觉得,他们也很好。
大家都好。
“藏好你的宝贝了吗?”
就在田阮梭巡虞惊墨的身影时,身后传来这么清越低沉的一声。
田阮回头,线条柔和的侧颜笼着烟花的光,屋内昏暗,只眼睛亮晶晶,“虞先生。”
虞惊墨走进来,说:“我也想藏好我的宝贝。”
“你的宝贝?”
虞惊墨已然到了他身侧,凤目低垂,在他额上一亲,“嗯,我的宝贝。”
田阮笑起来:“那你藏好了吗?”
“嗯。”
待到烟火散尽,酒水甜品都没了大半,大家稀稀落落地告辞,庭院寂寥下来,佣人们收拾残羹剩饭,保镖则护送众人离开。
田阮不觉终有一散的忧惧,只要在虞惊墨身边,他无所畏惧。
清静下来的主宅更显空阔,田阮拉着虞惊墨的手上楼,说:“原来我们家这么大。”
虞惊墨故意落后他一步,让他拉着,“明年的今天,还可以填满。”
田阮摇头,“再说吧。我还没想好下个生日怎么过。对了,虞先生你的生日在下个月,想怎么过?”
“三十一岁的生日,不想过。”
田阮哈哈一笑:“原来虞先生也会有年龄焦虑?”
虞惊墨莞尔:“年龄焦虑谈不上,只是想把我的时间停停,等你追上来。”
“那要追十年。”
“太长了?”
“十年很快就会过去的。”田阮说,“只要主角不在,时间就过得像乘坐宇宙飞船一样。”
“也有可能停在某一刻。”虞惊墨三步并作两步,与之共踏最后一节台阶,“如果可以,我希望停在今晚,我在你身体里的时候。这样就能永远不分开了。”
田阮:“……”
“好吗?”
“不要,我还要上学,还要考试,还要毕业。”
这晚,虽然时间没有停留,但虞惊墨把自己的子子孙孙给了田阮很长很长时间。
充分滋润了之后,才抱去洗洗。
但这并没有结束,虞惊墨拿来道具礼物,挨个给田阮试了。
“这玩意你哪里可以吃?”他捏着镂空的小球问。
田阮:“……都可以,但不能同时!”
于是虞惊墨把小球用用丝线系着,像猫铃铛挂在田阮身上。
田阮一抖动,小球里面的钢珠就叮叮当当的响。
小球很贪婪,一下子就被猫爪刨进粉色的水晶瓶中。
虞惊墨伸手想要揪出这只小球,钢珠叮铃铃的,随着水晶瓶的摇晃,而越发响了。
他捉住丝线,虽然揪不出这只小球,但可以拉扯。
来来去去,小球还是不出来。
虞惊墨干脆放了巨龙去叼这只球,势必要将这小球捉拿。
然而小球滑得很,总也不肯冒出头,巨龙只能横冲直撞地掀翻水晶瓶,搅弄得翻江倒海,溪流潺潺。
水晶瓶颤着,终于,小球被一股滔天的大浪冲刷。
巨龙顺势叼住小球,将它湿淋淋地拽出瓶口,叮叮当当,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
田阮依靠在遍地珠宝的巨龙巢穴中,安然沉睡。
梦里有他金光闪闪的金子,还有一卡车的钞票,他徜徉在钞票的海洋里,一捞就是一条金项链,放声大笑。
结果笑着笑着,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貔貅。
“我不要没有屁眼!”田阮惊叫着醒来。
虞惊墨正在穿衣服,闻言惊诧地望着青年,“什么?”
田阮:“……什么什么?”
虞惊墨知他又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说:“你再睡会儿,我去上班。”
“几点啦?”
“上午九点一刻。”
“哦……”田阮睁眼看天花板,“虞先生,假如我变成了貔貅,你会怎么样?”
虞惊墨的回答颇具商贾气息:“这个假如可能性低于百分之零点一,不在我考虑范围。”
“假如,假如嘛。”田阮撒娇。
虞惊墨叹息:“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顺便做个屁眼。”
“嗯!”田阮点头,“我要做一只有屁眼的貔貅,你记住了。”
虞惊墨不懂他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念头都是哪里来的,系好衬衫纽扣,下摆塞进裤腰中,劲瘦的腰身与宽阔的肩膀被勾勒得极富攻击力,他俯身在青年额头印了一个早安吻,说:“起来吃点饭,我下午四点回来。”
田阮乖乖应声:“虞先生再见。”
他知道虞惊墨是没空吃正式的早餐了,一杯黑咖啡一个三明治就能应付,补充道:“你中午吃好点。”
“嗯。”虞惊墨出了门,轻轻带上。
田阮在床上玩手机,顺便背几个单词,一不小心就过了两个小时,管家来敲门,提醒道:“夫人,中午了。”
“我这就起来。”田阮赶紧爬起来,十五分钟就穿衣洗漱好,下楼吃早午饭。
果不其然,虞商也不在,应当是去给路秋焰买礼物了。
田阮早就备好了给路秋焰的礼物,他也是服了这好大儿,非要赶在生日当天去买礼物,要是也送路秋焰五分学分就搞笑了。
原书里,虞商送了路秋焰什么礼物来着?
田阮边喝燕窝边回想,哦,是一整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很有虞商的风格。”
刘妈将一个小盒子放在田阮面前,说:“夫人,路少爷的生日我没法去,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请帮我转交可以吗?”
“可以啊。”田阮说。
“夫人可以看看,这也是块平安扣,是东海水晶做的,叫什么绿幽灵。”
田阮打开盒子,幽绿的色泽确实生机盎然,笑道:“绿水晶可以招财聚宝,正适合路秋焰。刘妈,他会喜欢的。”
刘妈喜笑颜开:“那就好。路少爷是个好孩子,我这手上被刀切伤了一点,就他发现了,还让我涂药。”
田阮惊讶:“刘妈你手也受伤了?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
“都说小灾挡大祸,有时候受点小伤,也是好事。”刘妈很有经验。
“真的吗?那我之前崴脚跌伤,都是小灾挡大祸?”
“就是这样的,有个成语叫什么否定就来……”
“否极泰来?”
“对对对,就是否极泰来。夫人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一点小灾小难的,都是磨砺。”
田阮点头,忽然想到路秋焰的人生也是这样的,少年时坠入污泥磋磨不断,青年时负伤退役徒四处飘零,后来与虞商破镜重圆,运势才渐渐好起来,也有了自己的事业与梦想。
想及此处,田阮决定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再加一个金镯子,路秋焰现在那么难,能多帮一把是一把。
好不容易送礼物的机会,路秋焰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田阮想好了,路秋焰要是拒绝他的大金镯子,他就满地打滚,胁迫路秋焰收下。
“儿砸,你在哪儿呀?”田阮打电话。
虞商:“商场。”
“我告诉你,路秋焰除了喜欢钱,还喜欢钱。”
“……要你说。”虞商总不能直接送钱,他知道路秋焰不会收的。
“你真笨。”田阮说。
“……”
天上闷雷滚滚。
田阮立马改口:“你真聪明,聪明绝顶!路秋焰还喜欢抱抱熊,这种秘密你都知道,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虞商:“?我知道了。”
田阮松了口气,他这个做小爸的真难,说自己儿子一句坏话,就要被雷劈。
收拾一番,田阮就带着自己的礼物去找路秋焰。
路秋焰今天也不例外,还在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打工,他今天不帮人泊车,而是趁着节假日人多,去餐厅端盘子,多赚一点。
田阮到的时候,餐厅人满为患,正是适合送礼物的好时机。
在路秋焰端着酒水送到一桌,瞥见田阮,他没有管,垂下眼睛问客人需不需要醒酒。
客人说需要,他便拿出冰桶里的红酒,摇晃一下,用开瓶器缓慢地转开,木塞啵的一声脱离后,他将酒液缓慢而平稳地注入玻璃醒酒器。
动作熟练,如同做过上百次。
女客人笑眯眯给了丰厚的小费,权当帅哥养眼的报酬。
田阮等路秋焰忙完这一桌,赶紧上前奉上自己的礼物,“路秋焰,生日快乐!”
餐厅本就高雅宁静,他这一声,大家都听到了。
有人拍手道:“生日快乐。”
接二连三的,都是陌生人的祝福。
路秋焰心情复杂,说:“到后厨说。”
田阮:“你先把礼物拿着,打开看看。”
路秋焰只好打开礼物盒子,里面除了一块手表,还有一个闪亮亮的大金镯子,“……这镯子我戴不了。”
田阮这就拿出镯子往他手上套,“戴得了,你试试看。”
路秋焰推拒他的手,“戴不了,你自己戴吧。”
“能戴,你试试看。”
“不用……”
“路秋焰,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太贵重了,我不要。”
“你真不要?”
“嗯。”路秋焰还要想些说辞,忽见眼前的人往地上一躺,滚了起来。
田阮一边滚一边说:“你不要我的大金镯子,你不爱我了啊啊啊……”
路秋焰:“……”
“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一个大金镯子,比起我们的友谊如同粪土,你却连粪土都不要,我要这劳什子有何用,不如扔了!”田阮作势要丢镯子。
路秋焰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路秋焰,我真要把大金镯子扔了哦。”
路秋焰转过脸,对周遭看来的几十双眼睛说:“我不认识这人。”
“…………”
这一招居然不管用,田阮惊呆了。
他正呆着,就被路秋焰单手薅了起来,往餐厅门口走。
田阮满身凌乱的,就和进来的虞惊墨撞了个正着。
“虞先生?”
虞惊墨凤目低垂,打量二人,尤其是田阮被路秋焰抓住的衣襟。
路秋焰倏地松手,“叔叔,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虞惊墨不置可否,目光落在田阮脏兮兮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还有手里的大金镯子上,“解释。”
田阮:“……我、我强迫路秋焰收受贿赂。”
“人赃并获。”虞惊墨拿走大金镯子,丢到路秋焰怀里,“赔偿。”
路秋焰:“……”
有虞惊墨发话,路秋焰根本不敢不收,他勉为其难地收了这“赃物”。
田阮有些局促,他在旁人面前丢脸就罢了,可以当做没发生,被虞惊墨看到,那性质就不同了——他那光辉的清纯男高的形象,一去不回。
虞惊墨瞧着青年头顶的发旋,就一个,很乖地窝在脑袋瓜中间,里面藏着无数的奇思妙想,“去洗洗。”
他牵住青年的手,把这只脏兮兮的小猫捡回去。
田阮见虞惊墨没有怪责,这就蹦跶起来想要抱住,“虞先生~”
虞惊墨按住他的脸,“没洗干净,不许碰我。”
田阮:“……”
第195章
“虞先生, 你怎么来这里?”田阮从浴室出来,身上披着半湿的水绿色真丝浴袍,贴着皮肤透出些许肉色。
随着走动, 一双笔直的长腿在浴袍下若隐若现,锁骨胸膛半遮半掩, 如一块美玉, 在室内自然光下白得发光。
暑假即将过去, 田阮每天往外跑,神奇的是皮肤反而白了回来,且透出一种健康红润的光泽。
虞惊墨的目光掠过青年纤细的脚踝, 紧实的小腿肚,再往上便是修长的大腿,窄瘦的腰, 瘦削的肩膀, 天鹅颈般的脖子, 一张胶原蛋白满满的脸。
虞惊墨对上他的眼睛, 说:“你让我中午吃好点, 这里距离冬青集团不远,就过来了。听主厨说,这里新研制了一道松茸鲍鱼羹, 正好来尝尝。”
话音落下,门铃响起。
虞惊墨去开门, 送餐机器人的电子眼从圆圈变成微笑, 用软糯的女童音说:“客人请用餐,客人请用餐。”
经理亲自过来布菜, “虞先生和尊夫人用餐愉快,这几样是我们酒店刚出的新品, 请慢慢品尝。”
“嗯。”虞惊墨不动声色地挡住田阮。
经理识趣地没有四处张望,躬身和送餐机器人退下。
田阮坐在餐桌边吃饭,松茸鲍鱼羹果然鲜美,而其他几样小菜也各有滋味。
吃完饭,田阮换上徐助理送来的干净衣服,又是那个清清爽爽的男高。
虞惊墨瞧着,抬手一勾。
田阮屁颠屁颠过去,岔开腿坐在他腿上,双臂搂着虞惊墨脖子,开口就是甜滋滋的冰淇淋味:“虞先生,你还要去上班。”
“嗯。”隔着纯棉布料,虞惊墨的大手在田阮窄瘦的腰间揉捏,弄皱了T恤。
田阮嫌痒痒,笑着躲了躲,将要跳下来,却被虞惊墨双手箍紧了腰身,强势地按在腿上。
田阮有点脸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干嘛?”
虞惊墨说:“还有午休两小时。”
田阮懂了,就跟骑小马似的扭着腰颠簸,“驾。”
虞惊墨当了一回他的大马,带着他驰骋草原。
田阮刚穿好的衣服,又被尽数褪下。
虞惊墨向他展示了极为熟练的马术,矫健的英姿在青青草原上所向披靡,纵马冲刺,直教风湿透了,雨淅淅沥沥落下,润了大片的草地。
……
“虞先生,我们不能这样了。”田阮脸蛋红红,表情纠结,秀气的眉头蹙着,身上挂着浴袍,像个小孩子似的坐床上,“不然与我大哥和贺兰斯有什么区别。”
“什么区别?”虞惊墨慵懒地穿着衣服,三下五除二便衣冠楚楚,和身上种满草莓印的青年形成截然对比。
田阮气恼地瞪着他,“白日宣淫!”
这话不假,虞惊墨轻笑:“我今天本来只是打算来这里吃个饭,没想到你在这里。”
“……那是我出现得不巧了?”
“如果你衣服没脏,就不用洗澡。没有洗澡,就不会和我赤身相对,也不会欲罢不能。”
田阮捂脸,“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吗?”
虞惊墨将衬衫下摆塞进西装裤,拿开田阮的手,俯身亲了亲他玫瑰花瓣一样的唇,“是我的错,怪我意志不坚定,那么容易被你诱惑。”
田阮睁着雪亮的眼睛,“我才没有诱惑,是你的唧唧先戳我的。”
虞惊墨笑一声:“现在不戳你了,给你穿衣服。”
“你脱的,当然你给我穿。”田阮把自己当成洋娃娃,随便虞惊墨摆弄,反正已经很多次了。
穿好衣服,虞惊墨就去上班。
田阮在套房里躺了会儿,猛地想起路秋焰,赶紧打电话问他:“你现在回去了吗?”
“回哪儿?”路秋焰奇怪道。
“回家啊,你不是要过生日。”
“晚上回去吃碗面就行。”路秋焰和母亲说好了。
“你不请我们吃饭吗?”这个我们,自然包括田阮和虞商,还有稀稀落落几个同学朋友。
路秋焰:“明天晚上请你们去唱歌。”
“不行,今天就要请我吃饭。”
“……”路秋焰似乎叹了一口气,“行,下午五点,请你们在酒店搓一顿。”
“等虞商来的。”田阮回想原书,书里路秋焰的十八岁生日过得十分简单,虞商是自己找上门的,于是路母顺势邀请虞商吃个晚饭。
这顿晚饭吃得不太平,来了个小反派,这小反派是路母那边的亲戚,名叫何放,算是路秋焰的小舅。
这个何放上来就撺掇路秋焰把握住机会,和虞商这位豪门继承人搞好关系,最好能在一起。路母听到十分不悦,路秋焰也不开心,强忍到最后送虞商出门,两人之间还尴尬着。
比虞商送了路秋焰《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还尴尬。
田阮想,如果能将这个何放从今晚生日餐中pass就好了。
原书对何放的介绍不多,一个阻碍主角攻受发展的小反派,唯一的心愿就是攀上高枝发大财,他觉得姐姐姐夫这边是没什么希望了,就想路秋焰努力一下。
是那种最常见的奇葩亲戚。
后来路秋焰去当兵,何放才了无希望地离开。
“住在自己姐姐家里,还有一个上高三的外甥,怎么想都很厚脸皮。”田阮自言自语,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何放摘出主线剧情。
这个世界,能把一个大活人凭空变走,除了死亡,就是钱。
田阮不想花钱,也不想弄出人命,怎么办呢?
三分钟后,虞惊墨接通电话,他人刚到集团,前台小姐鞠躬迎接,他手机贴着耳畔,足下生风目不斜视走向专属电梯。徐助理腿不够长,习惯性地小跑着跟上。
“这么快就想我了?”虞惊墨说。
徐助理没张嘴都被塞了一口狗粮,把自己当成空气,默默按了电梯,先进去当“小白鼠”——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电梯故障,所以都是助理先进。
虞惊墨随后才进,身高腿长站在电梯正中央,徐助理只能瞥到自家老板饱满睿智的后脑勺,挺括高大的后背。
田阮在电话里说了自己的忧虑,问:“我这样是不是强行改变剧情?会不会遭天谴?”
虞惊墨嗓音平静:“我来解决,遭天谴的也是我。”
“不要啊……”
“放心,我遭天谴的概率,和你怀上我孩子的概率一样大。”
“……”田阮认真地问,“真的吗?”
虞惊墨轻笑:“我们可以试试。”
田阮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果然比主角更强的,是主角的金手指。虞惊墨作为主角攻最大的金手指,可不是随便就能遭天谴的。
况且没了何放,对剧情也造不成什么严重影响,反正剧情也不是第一次改变。
“好,我听你的。”田阮说。
虞惊墨这就交代徐助理,“路秋焰家来了一个亲戚,名叫何放,查查他。”
徐助理:“是。”
何放的资料在半小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虞惊墨面前,也给田阮发了一份。书中没写的身份信息,在两页间一览无遗。
何放,路母同父异母的弟弟,比她小足足十七岁,是路母父亲续弦所生。老夫妻俩不幸,生下何放没多久就因病身亡,在路母七个兄弟姊妹中,只有她把何放当成亲弟弟。
何放在路母的宠爱中长大,即便路母嫁给路父,结婚生子,也没忘接济这个最小的弟弟。养成了何放放浪不羁的性格。
何放如今不过二十八岁,和男女恋爱的经验都有,大学毕业后结过一次婚,不过三年便离了。之后四处飘荡,没有家,混吃混喝,也只有路母心疼他。
都说外甥像舅,光看这篇简历,田阮忽然觉得有些道理。
路秋焰身上确实遗传了一点何放那种飘零无归的气质。
哪怕路秋焰现在还有家,还有父母,但路母对路秋焰的期待太高,宠爱甚至不如何放,至于后来母子离心,也许也脱不了这一层关系。
看到自己母亲对她的弟弟那般好,却对自己十分严苛,路秋焰会怎么想?
原书没有写,但田阮能想象得出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是这样。
也只有虞商这样内核强大、情绪内敛而爱意汹涌的人,才能给路秋焰一个安稳的“家”,给他独一无二的归属感。
“神仙爱情。”田阮伤感着伤感着,忽然就一脸姨母笑地嗑了起来。
腿一滑,就从沙发磕到了地上,滚了整整一圈。
“……”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
好在地上铺了地毯,田阮检查一下自己的牙齿,还是牢固整齐,他放心地去漱了口,照镜子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脸好像白回来了。
是那种吹弹可破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的白嫩,田阮不确定是镜子有美容功效,还是被虞惊墨滋润的,这就跑去找路秋焰。
下午游客都出去玩了,餐厅不需要帮手,路秋焰在酒店门口的阴凉地里假寐,顺便泊个车。
“路秋焰,你睁眼看我白不白?”田阮甘泉般的声音由远及近。
路秋焰:“……”
田阮撑着遮阳伞停在树下,“你睁眼看看,你肯定没睡着。”
路秋焰无语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他眉心微蹙,知了一声声地叫着,“你比知了还聒噪。”
田阮:“那我不说了。”说罢蹲在地上,捡起一根短短的树枝,委屈巴巴地画圈圈。
路秋焰:“……你声音没知了大,比知了好听,行了吧?”
“真的吗?”田阮抬脸看他,俨然给点阳光就灿烂。
“真的。”
田阮丢掉树枝站起来,“那我的脸白不白?”
“白。”
“脸在江山在,我们就是雄雄双杰。”
“……”
田阮陪着路秋焰插科打诨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虞商终于姗姗来迟,他下车的时候也打了一个遮阳伞。黑伞配黑白正装,酷得不行。
不等虞商开口,路秋焰就说:“你要去参加葬礼吗?”
虞商:“……”
田阮:“儿砸,你这不行啊。这么好的日子,你应该穿喜庆点,比如花裤衩、花衬衫,凉拖鞋。”
虞商不置可否,道:“我在酒店有换洗衣物,我去换一身。”
路秋焰:“哦。”
虞商进了酒店,不知道是不是冲了个澡,将近一小时才出来。
田阮以为他真的去找了喜庆的衣服换上,结果就普通的白T恤,黑裤子,运动手表,也就脚上那双运动鞋值点钱。
虞商一出来,就看到晒蔫巴的二人,说:“路秋焰,我给你请了假,走吧。”
“?”路秋焰问,“去哪儿?”
“我家。我把你爸妈和你小舅也请来了。”
“…………”
田阮暴跳如雷:“神经病?!”
伴随着话语落下,天上轰隆滚过一个响雷,动静之大,差点把酒店劈了。
田阮忍住怒火,笑得脸都扭曲了:“亲爱的儿砸,我不是骂你神经病哦,我是觉得,帮路秋焰过生日,请他一家到我们家,不太好吧?”
虞商:“你昨天过生日,不也请了很多人。”
“那能一样吗??”田阮服了,敢情虞商这是照搬他生日。
虞商:“有什么不一样?我也请了学生会和海朝他们。”
“……别说你还请了乐团,买了烟花,还去集团收礼了?”
“没错。”虞商说,“路秋焰,我帮你收的礼,都在我家。”
路秋焰风中凌乱:“……你、你帮我收什么礼?我和你家有关系吗??”
虞商一愣。
田阮真想伸出双脚给好大儿一个回旋踢,但还是尽力打圆场说:“这说明,虞商把你当成自家人。”
路秋焰断然地说:“我不去。”
田阮也算见证了主角攻的黑历史,这办的叫什么事,一团乱——只要把那何放弄走,然后虞商陪路秋焰吃个面,再和田阮喝个饮料,一起唱个生日歌切个蛋糕,不是挺好的?
非要复制田阮的生日。
田阮觉得自己被雷劈不远了,何德何能让主角受的生日复制自己的,简直不尊重原著,也不尊重主角受。
路秋焰估计连饭都不想请他们吃,撒腿就跑。
在路秋焰撒腿之前,田阮抓住他的手臂,说:“是人都会犯错,给虞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路秋焰:“……怎么改?”
田阮:“虞商,快让学生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至于路阿姨他们不好走人,请他们到酒店来,一起喝一杯。”
路秋焰扶额,“也行。”
虞商面无表情地照办,打电话给奚钦:“事发突然,请你和谢堂燕、钱赖赖回去,礼物可以带走。”
奚钦:“会长大人,我们的时间不是钱吗?送给路秋焰的礼物,就这么带走多不像话。”
虞商:“开学后每人补发一万奖金。”
奚钦:“OK。礼物就留下了,有空你亲自给他。”
虞商又打电话给管家,说:“事发突然,将今天从集团收来的礼物,全都退还回去。”
管家:“好的。”
虞商:“还有路家一家,请他们到酒店来。”
管家:“好的少爷。”
挂断电话不到一分钟,管家诚惶诚恐地打电话过来说:“那些礼物被何先生拆了大半,说反正是送给他外甥的,这可怎么办?”
虞商:“……把他的手剁了。”
管家:“少爷,我们是法制社会。”
虞商也就是随口一说,“算了,先退还一部分,然后我再补上。”
咔嚓咔嚓,田阮在一旁吃起了西瓜,和路秋焰说:“这个好甜啊,我要带一个回去给我妈妈。”
路秋焰吃着经理亲自送来的西瓜,情绪平静了一点,“是甜。”
田阮掐着手指:“一来一回,虞商起码亏了十万吧。”
“活该。”
虞商:“……”
这就是一通操作猛如虎,再看像个二百五。
也就虞商稳得住,要是换作别人,早撂开手不干了。田阮吃着甜甜的西瓜想,虞商对路秋焰是真爱,这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纠正自己的错误。
路秋焰吃了一半西瓜,递给虞商一瓣,别扭道:“我知道你为我好,谢了。”
“是我考虑不周,抱歉。”虞商接过西瓜,这一茬便算过去。
田阮拿起他们的手,叠放在一起,“握手言和,皆大欢喜,噢耶!”
少年人的掌心相触,如同燎原之火,比这炎炎夏日还要灼烫。路秋焰强忍心中那一股躁动,故作淡然地握了握。
要分开时,虞商的手却紧了一下。
路秋焰如同被烫到了,倏然收回手。
暗流涌动的暧昧气息萦绕在这个炎炎夏日,蒸腾的热气挡不住两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田阮敏锐地察觉两人之间的变化,嘿嘿一笑。
当那辆骚包红的法拉利开来,田阮摩拳擦掌,看来还是要亲自会会那小反派。
车子缓缓停下,虞商迎上去,礼貌地给路母开门。
路母从副驾出来,后面则是路父和一个瘦高的青年。
这青年长得还算帅气,只是身上到处都是破洞,活像从丐帮来的。田阮看着这穿着陷入了沉思,这样衣服品味和路秋焰也好像。
现在路秋焰裤子上还有俩破洞呢。
只不过主角光环让田阮忽略了其他,只看到路秋焰的好,觉得哪哪儿都好看。
“路阿姨,路叔叔,何先生。”虞商说,“抱歉让你们奔波了,晚餐决定设在酒店,这里的菜色也是一流。”
路母道:“无妨。”说着看了路秋焰一眼,“不过一个小生日,怎么劳烦虞少爷给你过?”
路秋焰双手插裤兜:“人多热闹些。”
路母有些犹疑,家里经济有限,她原本只打算煮个面,反正前两年也是这么过的,路秋焰从未有过抱怨。
虞商伸手邀请:“请随我去宴会厅。”
路父挺着大肚腩打量酒店门楣,摇头晃脑醉醺醺地说:“好气派的酒店,我以前经常住,三四千一晚,我眼睛都不眨的!”
没人搭理他,往日的辉煌是最不能回忆的,越是回忆,越能衬托当下的窘境。
“进去吧。”路母扶着路父说。
路父甩开她,“酒店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鸡,个个腰细腿长屁股翘,那些个小姐,都是拜倒在我脚下。”
路母脸色倏然冰冷,“今天不要说这些,有的是酒堵住你的嘴。”
“酒?什么酒?”路父立即被转移注意力,嘿嘿笑着找酒,“我要茅台!”
路秋焰拿起西瓜说:“爸,我这里有茅台。”
“哪儿?”路父醉眼迷离,看到西瓜一把抢过,“这不是红酒吗?吭哧吭哧……”
田阮眼睁睁看着路父如同猪八戒,狼吞虎咽地吃西瓜,半边西瓜皮卡脑门上就睡了过去,满脸西瓜籽。
路母无动于衷,口中为难:“这……”
虞商一挥手,两个保镖将路父抬起来,“送去客房。”
路母:“睡地上就好,他总是乱滚。”
保镖将路父抬走了。
没了路父,大家都好说话。
“秋焰,这位是你朋友?”何放开了口,笑眯眯地盯着田阮,“长得不错。”
田阮:“……”
路秋焰冷淡道:“他是虞商的小爸。”
何放诧异至极,“他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怎么可能结婚,还是虞少爷的小爸。”
路母严厉地说:“这位就是虞夫人,你尊敬些。”
何放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哦,虞夫人,你真小。”
田阮:“……但我胆子大,拳头也大。”
“在下一介平民,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拳头可要饶了我。”何放油嘴滑舌,完全没把田阮的威胁放心上。
田阮说:“你高中打架,被休学一次,后来大学打架,差点毕不了业,你打架那么厉害,怎么会怕我。”
何放脚下一顿,眯起眼睛,“哦,虞夫人对我了如指掌?”
田阮微笑:“可以这么说。”
“在你眼里,普通人如同蝼蚁,想怎么碾死就怎么碾死?”
“我也是普通人。”
“虞惊墨的夫人,怎么会是普通人。”何放挤开路秋焰,凑田阮身边,“不如你提携提携我,让我在你家当个管家助理。”
“何放。”路母斥责道,“别胡说。”
何放耸肩,“人往高处走,有了机会,为什么不往上攀?我这人心直口快,总比那些虚与委蛇、佛口蛇心的人强吧。”
田阮却是脚下一顿,福至心灵,是啊,除了给钱,还可以把何放放眼皮子底下,这样看着也不会生出许多事端。
总比何放在路家白吃白喝,没事就给路秋焰气受要好。
“你的目的就是有钱对吗?”田阮决定给何放找个事情做。
何放:“没错。”
田阮狡黠地一笑:“那巧了,我家保镖都到了适婚年纪,但都没男女朋友,我给你说媒,你随便挑。他们都很有钱哦。”
何放:“……真的?”
路母:“……”
路秋焰:“……”
虞商:“……”
小爸又开始搞事,这招真是绝了。
第196章
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是苏市五星级酒店, 因其城堡风格的建筑,在全国乃至世界颇具盛名,但连锁酒店也就寥寥十几家, 每一家都是那个城市的必经打卡点。
玛奇朵没有其他五星酒店一惯的豪奢,每个宴会厅都有一个主题风格, 能容纳百来人的宴会厅就有七八种主题, 公主风、地中海风、中世纪风、中式古风等, 每一个都令人赏心悦目。
虞商定的是公主风的宴会厅,厅内各处梦幻粉嫩的色调,窗帘隔帘皆是刺绣蕾丝, 宛如瀑布的水晶灯,真花编织的拱门,靠窗亭亭玉立几只雪白的天鹅模型, 身上的羽毛是天鹅毛自然掉落之后收集而来。
粉红的地毯上铺满玫瑰花瓣, 甜甜的花果浓香充斥整个空间。
众人:“……”
在侍者的引领下, 虞商先行进去, 众人只得跟上。
田阮笑着问路秋焰:“喜欢吗?”
路秋焰面无表情, “有心了。”
专门选个公主风的宴会厅,可不是有心了。田阮有理由怀疑,虞商还是受了昨天生日宴的影响, 下意识挑了个粉嫩的宴会厅。
这也不能怪虞商,毕竟虞商自己的生日就是简简单单过的, 唯一参加的正宗生日宴就是自己的小爸的生日。
只能拿来作为参考。
好在, 路秋焰没有表示什么,路母反而笑起来:“果然还是小孩子。”
何放非常自觉, 第一个坐沙发上,没骨头似的躺着, 悠闲地说:“把保镖们都叫来,我挨个相看。”
沙发区除了那一个长长的粉色沙发,还有两个单人沙发,田阮坐了一个,示意路母坐在对面。
路母坐了。
虞商和路秋焰则就那么站着,两个侍者在直径约莫两米的转盘餐桌上布置碗碟。
“今天来的保镖只有两个,恐怕不够你看的。”田阮对何放说,“等明天,你到庄园,我亲自给你把关。”
何放拍拍自己的腹部,“好吧,我这肚子今天就留着吃饭,不吃别的。”
田阮:“……”你他爸的还想吃什么?
大家聊了会儿天,客套几句,路母一直正襟危坐,而何放不是到处溜达,就是躺下玩手机,然后插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田阮忍不住问:“何先生,你肾虚吗?怎么总是躺着?”
何放:“我血虚,身体不好。”
田阮心想,你刚才倒是龙精虎猛的,要挨个试保镖——那当然是不可能真试的,田阮就是想给何放找个事干,让保镖们演一出戏,能无痛省钱地赶走何放,就是最好的。
手机在裤口袋震动,田阮接通电话:“虞先生,你来了吗?”
“大约十分钟后到。”
“好。”
听闻虞惊墨要来,路母有些局促:“怎么好劳烦虞先生来给路秋焰过生日?”
田阮:“我来了,他自然是要来的。”他知道路母敏感,只有虞惊墨是为他来的,路母才不会过意不去。
路母听了点点头,“你们真是恩爱。”
田阮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路母也未继续,她的家庭情况已经够糟糕,再如何艳羡别人家庭美满,不过是徒增烦恼。
何放坐起来,看到虞商正和路秋焰说话,很小声,他听不到半点,便高声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那一双少年身形一顿。
虞商先转过头来,道:“不过是学业上的事。”
何放:“学业也分很多种,比如恋爱也是一门课题,有很多解法。”
路秋焰:“利用数学归纳法证明平面向量a=(a1, a2)和b=(b1, b2)满足如下不等式:a1/b1+a2/b2>0(假设a1, a2, b1, b2同号),小舅你会吗?”
何放:“……”
田阮脑中自动开始计算:“……”
何放摆摆手,“我都毕业多少年了,知识早还给老师了。”
田阮没想到,虞商和路秋焰真的讨论数学题,说好的恋爱呢?
路母却狐疑地看着路秋焰和虞商,说:“虞少爷,我这儿子不太聪明,给你添麻烦了。”
虞商沉默须臾,“路秋焰很聪明,没有给我添麻烦。”
田阮:“是啊,路秋焰现在可是次次考年级前十。”
路母并无开心的样子,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再优秀点,“虞夫人,听说你次次考年级前三?”
田阮:“……我那是死读书,路秋焰随随便便就考进了年级前十,实际上还是比我聪明。”
路母不置可否,成绩就是最真实的,无论路秋焰是不是随便考的,和德音那些尖子生有差距,就是有差距。
她道:“虞夫人谦虚了,你有空,还要多多指教路秋焰。”
田阮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明白路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能说:“我会的。”
路秋焰始终没有对自己的母亲表示什么,只是低头用拇指挨个挑自己的指甲,好像里面有脏东西,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田阮忧虑地瞥了眼路秋焰,忽然意识到,其实何放在不在可能没有太大影响,最终造成母子离心的,还是路母自己。
就像田阮和沙美鹃,无论之前田阮多么想挽回,但沙美鹃打定主意要走,他们现在除了偶尔见一次面客套一番,也没什么话可以讲。
就连田阮生日,沙美鹃都没来参加。她在电话里说:“今天也是田远的生日,以前想着他能早点退休,就谎报了日期。就算见不着,我也想在家里给他过。”
田阮知道勉强不得,早就释怀了。
但路母是路秋焰的亲生母亲,路秋焰往后多年,真的能释怀吗?
“路夫人,”田阮认真道,“在我看来,路秋焰很优秀,比虞商还要优秀,比我认识的所有同学都要优秀。他很好。”
路母一怔,笑了笑:“你能这样认为,是他的福气。”
“……”
何放忽然问:“你还在上学?”
田阮:“嗯。”
何放指指路秋焰,“还和秋焰一个班??”
“没错。”
“你到底多少岁?”
“二十岁。”
虞商纠正道:“小爸,你二十一了。”
田阮:“我等等你们,我再过两个二十岁,你们就追上来了。”
“……”
何放噗嗤一笑,竖起大拇指:“牛逼。”
宴会厅大门倏然打开,毛七板正地站在门边,何放伸长了脑袋,惊喜道:“他是不是你家保镖?”
田阮:“是。”
毛七站在门边一动不动,须臾,沉闷的脚步声传来,木质的气息与宴会厅香甜的气息碰撞,高大峻拔的身影甫一出现,便威压深重,如高山之巅,如中天太阳,光耀夺目。
何放瞬间被夺走了心神,睁大眼睛说:“我要这个保镖!就他了!”
田阮:“??”
路母神色一变,“说什么胡话,这位是……”
“虞先生你来啦!”田阮跳起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差点和虞惊墨相撞。
何放:“……”
虞惊墨抬手握住青年瘦削圆润的肩头,停下脚步,锃亮的方头皮鞋踩在玫瑰花瓣上,垂眸看了一眼,顺势掠过田阮亮晶晶的眼睛,“嗯。”
田阮轻轻抱了一下他,宣示主权:“来了就好。”
虞惊墨抬脸,对路母说:“久等。”
路母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没有。”
虞惊墨梳着三七分的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鬓角分明,长眉凤目皆是冷淡疏离,唇角却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今天是小路的生日,我夫人来参加,我自然也要来。”
这话倒是和田阮不谋而合,田阮大言不惭地说:“我和虞先生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虞惊墨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八成是自己无意中戳中了他的心思,“嗯。”
路母笑道:“坐吧。”
大家转移阵地,到了餐桌前。只有何放失魂落魄的,盯着虞惊墨不死心地问:“他真的不是虞家的保镖?”
田阮转过脸问:“毛哥,虞先生要是保镖,你害不害怕?”
毛七一本正经地说:“半夜都会被噩梦吓醒的程度。”
何放敷衍地朝虞惊墨拱了拱手,“幸会,大名鼎鼎、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虞大佬。”
虞惊墨不置可否。
田阮不同意:“虞先生什么时候杀人不眨眼了?你别造谣。”
何放耸肩,“开个玩笑嘛。”
“那我说你夜御十人,也是开玩笑呢。”
“十人是多了点,但五六人不成问题。”
“……”何放好意思承认,田阮都不好意思说。
路母白了何放一眼,“你再胡说八道,就出去。”
何放嘻嘻笑:“姐,我就开个玩笑,你们怎么都当真了。真是没意思。”
田阮:“有意思的在明天。”
何放这就接受了虞惊墨不是保镖的事实,朝毛七抛媚眼,“哥哥,你明天来啊。”
毛七:“……”
侍者鱼贯而入,各种精致菜碟色香味俱全,唯一出戏的,就是为了符合公主风餐厅的主题,餐盘菜碟都是波浪花边、颜色粉嫩。
吃了这顿饭,好像就能变成公主。
就连蛋糕都是粉白相间的,缀了一圈红草莓,奶油造型繁复华美,甚至画了好几件公主裙在上面。
路秋焰:“……”
上一个在这个宴会厅过生日的,肯定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待到菜品上齐,虞惊墨道:“虞商,弹一首生日歌。”
虞商起身走到角落的透明三角钢琴前,坐下掀起琴键盖板,调了几个音,便开始弹奏。
生日歌的音调极为简单,但虞商却弹出了一种温柔缱绻的感觉。路秋焰望着他,暗淡的眼眸被一点一点点亮。
田阮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祝你幸福快乐~”
一曲毕,宴会厅大门再次打开,杜夫人笑吟吟走进来,抚掌道:“唱的真好。”
田阮:“妈妈,你来啦。”
杜夫人先对路母说:“路夫人好,希望我的到来,不会打扰到你们。”
路母:“哪有,请坐。”
杜夫人走到路母身边,路母对何放说:“你一边去。”
何放:“哦。”
两个母亲便坐在一起闲聊几句,杜夫人落落大方,路母则显得有些拘谨,但看杜夫人确实没有半分看不起后,才渐渐放松下来,说:“你们都来给秋焰过生日,我替他谢谢你们。”
杜夫人:“哪里的话,小路也算我半个儿子,又和小阮虞商是同学,简直亲上加亲,喜上加喜,这就是缘分。”
路母只是笑笑。
何放插嘴:“对啊,我看秋焰和虞商真是天生——”
田阮:“啊啊啊!”
路母和杜夫人看过来,杜夫人问:“小阮,你嗓子不舒服?”
田阮:“嗯呢。”
何放继续:“我看秋焰和虞商——”
田阮:“啊啊啊~喔喔喔~鹅鹅鹅~”
何放:“我看他们真是——”
田阮:“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喳喳喳!”
何放:“……”
杜夫人吩咐侍者:“快拿一盅小吊梨汤来,他嗓子不舒服。”
何放似笑非笑地盯着田阮,“虞夫人,你什么意思?”
田阮无辜脸,“我嗓子不舒服。”
何放懒得说了。
虞惊墨瞥了田阮一眼,“声音小点,不然大家都以为这个宴会厅有一群小朋友在闹。”
田阮点点脑袋,做出乖巧的样子:“知道啦。”
菜品上齐,虞惊墨道:“寿星先动筷子。”
路秋焰端起手中的橙汁,站起来说:“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我以饮料代酒,敬大家一杯。”
桌面太大,田阮就算站起来也碰不到路秋焰的杯子,遥遥祝道:“路秋焰,祝你岁岁安康,事事如意发大财!”
路秋焰失笑:“谢谢。”
虞商憋了半天,“生日快乐。”
路秋焰:“……谢谢。”
何放挤眉弄眼:“祝我的好外甥早日傍大款,我跟着沾光。”
路秋焰没搭理,喝了饮料。其他人也都是祝生日快乐。
没了虞商的钢琴伴奏,音响里传出轻柔的乐曲,众人还算其乐融融地吃了这顿生日晚餐。
到最后才切蛋糕,田阮帮切,第一份郑重地献给路秋焰,上面还画着一件完整的小裙子。
路秋焰:“……可以不吃吗?”
田阮:“不行,寿星必须吃蛋糕。”
除了蛋糕,酒店还贴心地准备了一碗面,路秋焰把面吃完,再吃点菜,也就饱了。这蛋糕他是真吃不下,只能意思地吃了几口。
田阮倒是一口气炫了两块蛋糕,还要吃第三块时,被虞惊墨按住。
虞惊墨摸了摸他圆鼓鼓的肚皮说:“不许吃了,消化不了。”
田阮:“不吃多浪费啊。”
“蛋糕饭菜都可以打包。”
“对哦。路秋焰,这半边蛋糕你带回去,记得放冰箱里冷藏。”
路秋焰看了眼自己母亲,说:“不用,已经很破费了。”
“那我带走啦,我明天吃。”
“哦。”
“路夫人,这些菜都没动,你带回去吧。我实在吃不了。”
路母见他带了蛋糕,这才说:“也好。不能浪费食物。”
杜夫人也说:“这糖炒花生米很是好吃,我可以带回去吗?”
路母笑道:“当然可以。杜夫人还喜欢什么菜,尽管带。”
田阮心想,不愧是母子,他想什么,杜夫人一眼就看出来。
宴席散尽,田阮帮着路秋焰收拾大家带来的礼物,忽然问虞商:“你的礼物呢?”
虞商:“……在家里。”
田阮:“你回家就把礼物送过去。”
“嗯。”
路秋焰倒没什么表示,他才不会说,他在期待虞商的礼物。
众人出了酒店大门,杜夫人有自己的车,田阮坐虞惊墨的车,虞商把自己的车让出来,对路母说:“司机送你们回去,正好搬东西。”
路母没有推辞,东西确实有些多,她和路秋焰搬不过来。
大家互相告辞,便坐上车回家。
至半路,田阮猛地一拍大腿:“坏了,路秋焰他爸还在酒店呼呼大睡呢!”
虞惊墨:“明早丢到外面,会自己回去的。”
“那就好。”田阮一点也不担心路母会怎么想,恐怕这一夜还乐得轻松不用管丈夫。
而且睡五星酒店的地上,怎么想都是路父赚了。
回到家,田阮累得不行,洗个澡就趴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困意袭来,但他感觉自己身上痒痒的,被蛇钻了似的。
“……虞先生……”他迷迷糊糊地喊。
虞惊墨摆弄青年柔软的四肢,说:“你睡你的,我干我的。”
田阮:“……嗯……啊……”
哼哼唧唧叫了好一阵,田阮终于醒了过来。
然后又开始叫。
“虞先生……”
虞惊墨掌心覆在他眼睛上,“继续睡。”
“……”能睡才怪。
直到日上三竿,田阮才软绵无力地睁开眼睛,稍稍一动,四肢百骸就是熟悉的酸痛。
“……混蛋,大混蛋。”田阮想不出骂人的词。
一转脸,枕边有一沓厚厚的钞票。
田阮:“……”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喜欢钱喜欢疯了。
揉了揉眼睛,实体的钞票还在。
不是幻觉!
田阮赶紧抱过起码有二十万的钞票,闻到沁人心脾的钱香,什么伤痛都被疗愈了。钞票上还有一张小纸条:宝贝,希望能弥补我昨晚的粗暴——虞惊墨。
田阮亲了亲纸条:“我原谅你,虞先生。”
作为拥有钢铁意志的男人,田阮坚强地起来刷牙洗脸,自己穿衣服,走了两步,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他不管了,直接下楼,喊道:“王叔!”
管家呲溜小跑进来,鞠了个躬:“夫人,你起来得正好,何先生已经杀进保镖队了。”
“什么?”
田阮饭都没吃,水也没喝一口,就火急火燎地冲向保镖佣人们合住的宿舍楼,在庄园一角,很不起眼,被一片小桥流水挡住。
田阮到的时候,何放正慵懒地堵在唯一进出的路上,佣人全都放走,但保镖来一个调查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多大了?”
“家里几口人?”
“年收入多少?”
“三围多少,唧唧多长?”
保镖一问一个大红脸,都跟猴屁股似的讷讷站着。
田阮正好听到“唧唧多长”,震惊道:“何放!光天化日,调戏我家保镖,你……”
何放转过身,“不是你让我来相亲,我问一问他们的家庭情况怎么了。”
田阮见宿舍楼上还有很多保镖探头探脑,松了口气,还好,他们还没惨遭何放的毒手,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这种事要慢慢来。你过来。”
何放吊儿郎当到田阮面前,约莫只比田阮高出两三厘米,就说:“我喜欢高个子,不喜欢小矮子。”
田阮点头,“还有什么要求?”
“年收入百万。”
“总裁都有可能没有年收入百万,何况保镖。”
“那至少也是年收入五十万,不难吧?”
田阮已经在脑中自动筛选出来,他家能年收入五十万的,只有毛七一人,“我觉得,二三十万就很好了。”
何放掏掏耳朵,“把钱都给我就行。”
田阮这就画大饼:“没问题,我家保镖不光有钱,还很傻,保证被你骗得团团转。”
“那敢情好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两人像个恶魔般笑起来。
不远处的保镖们:QAQ
田阮笑够了,摸了摸僵硬的脸,摆正表情,长腿落拓地走向宿舍楼,喊道:“毛七出列。”
毛七很不情愿地从二楼跳了下来,正落在田阮面前。
田阮使劲拍了怕毛七胸膛,竖起拇指,转过脸对何放说:“结实!”
何放一笑,露出满意的表情。
毛七:“……夫人,请自重。”
田阮继续啪啪地拍打毛七的肩膀,制造噪音,边低声说:“毛哥,让你们的兄弟陪他演个戏,把他钓住,没时间往路家跑就行。”
毛七点头:“好。”
田阮啪啪拍打:“好样的。”
毛七:“……夫人,很疼。”
田阮倏地住手,惊讶道:“真的吗?我平时这么打虞先生,他说我是小猫爪子挠痒痒……”
毛七面无表情。
田阮默默,难道虞惊墨一直在哄他?
毛七转身喝道:“集合!”
被他锻炼(抽打)惯了的保镖们不敢耽误,三秒内就冲到空地上,排列整齐报数,颇有军队的风格。
何放的表情越发猥琐,“军哥,我可以。”
毛七指着何放,道:“夫人说,把他吊住!”
保镖们集体一怔,紧接着纷纷掏出绳子,呼啦扑向何放。
何放:“啊?啊啊啊……”
田阮吓得三观当场碎裂:“???天啊!你们一起上吗?太淫荡了!太淫荡了!!救命……”
三分钟后,何放被绳子倒吊在一棵老树上,摇摇晃晃,怀疑人生。
田阮:“………………”
何放:“………………”
第197章
“虞夫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放倒挂树枝,摇摇晃晃如一只被射落的风筝,无力地翻着白眼。
田阮与之四目相对, 补救道:“请你荡个秋千。”
“五花大绑倒挂荡秋千,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何放脑袋充血, 脸皮涨红, “请问可以放我下来吗?”
田阮围着他没处下手, 无论抱腿还是抱腰,都有点尴尬。
“夫人。”毛七出声,“我来吧。”
田阮退后两步, “你们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拜拜。”说罢撒腿一溜烟跑了。
“……”
何放喊:“虞夫人!你不管我相亲了吗?那我可要抓鸡了, 抓到哪个是哪个!”
田阮:“抓吧抓吧!”
毛七闻言停下动作, 许是担心自己被抓鸡, 对边上的大壮说:“拿一把匕首来。”
大壮这就掏出裤口袋里的小刀, “毛哥, 我有。”
何放忽然有点不确定,“法治社会,你们该不会要对我动刑吧?”
毛七直接割断了绳子。
“嗷!”何放扑通摔在石板砖上, 趴了半天没起来,“操, 谋杀情夫吗?”
毛七不置可否, 开始执行田阮的第二项命令,让何放没空回路家, 道:“你要和他们相亲,也不是不可以。”
何放自己爬起来, 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条件?”
“每天只能相一个,和那个人约会一天,直到将所有人相完,才可以挑选自己中意的。”
何放思忖,“虞家多少保镖?”
毛七:“连我在内,共四十五人。”
“相一轮就要一个半月,有趣。”何放一点都不嫌多,“行啊,那今天陪我约会的,就你吧,毛哥。”
毛七淡淡道:“没问题。”
他们简单互相介绍了一番,何放纳罕道:“你为什么叫毛七?”
毛七:“我家中排行第七,上面有六个姐姐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
田阮逃回主宅,肚子饿得咕咕叫。
刘妈听见,稀奇道:“我怎么听到鸡叫?送来的鸡不是杀掉了吗?难道是我人老了,出现幻听了??”
田阮:“……刘妈,我饿了。”
刘妈哎呦笑道:“夫人这是跑去哪儿了?饭菜已经摆好了,快来吃吧。”
田阮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时听到车子响动,到门口一瞧,正是家里那辆墨黑的劳斯莱斯,车里下来两个高挑少年。
路秋焰随意地问:“田阮还在睡?”
虞商:“只要我爸晚半小时去上班,田阮必定会晚三四小时才会起来。”
“为什么?”
虞商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道:“大人的事,我们少管。”
路秋焰:“懂了。”
田阮气愤地喊一声:“不孝子,我哪有贪睡?你别污蔑我!”
虞商没有多说什么,再被管家告到他父亲耳朵里,挨训的还是他。
路秋焰双手插兜走来,转移了话题:“我小舅在这里?”
田阮领着路秋焰去餐厅,“对啊,他忙着倒挂,没空出来作妖。”
“倒挂?”路秋焰自然而然地跟上。
田阮想到何放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的场景,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打算喝口牛奶缓缓,结果呛到了奶,嘴巴身上全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路秋焰:“……”
他不由自主地想,晚上田阮和虞惊墨在一起的时候,嘴巴身上肯定也是白花花一片。
乐极生悲的田阮都已经坐到餐桌前,只能认命地去楼上换衣服,一边换,一边肚子大合唱。
待田阮下楼,管家来报:“何先生和毛七去约会了。”
田阮惊奇地问:“去哪里约会?”
“公园。”
田阮这就给毛七转了一百块钱红包:毛哥,你要保护好自己/感动
毛七:……谢谢夫人。
诚如田阮所计划的那样,虞家的保镖足够多,能把何放的时间占得满满的,早出晚归之下,何放和路秋焰面对面的时间屈指可数,省了许多口水。
而田阮只需要每天给当天约会的保镖发一百块钱抚慰金,就能换得暂时的宁静。
虞惊墨说:“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你却选了那条最繁琐的。”
田阮:“?”
虞惊墨:“我原本打算给何放在外市找一个月薪两万的工作,就没空回苏市了。”
狂补暑假作业的田阮呆滞地看着他,“我怎么没想到?”
虞惊墨合上笔记本电脑,“当局者迷,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可以问问我。”
“现在还来得及吗?”
虞惊墨摇摇头,“那么多男□□惑,恐怕何放不舍得离开,除非他腻了。”
田阮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第二天就去问何放:“有个月薪两万的工作,和一个月薪两万的保镖谈恋爱,你选哪个?”
何放毫不犹豫:“那当然是月薪两万的工作,顺便勾引一下自己的老板。”
“……好,我成全你。”
于是,保镖们还没有来得及全部领完夫人的每日奖金,赚钱的机会就没了。何放当晚就飞去外市,准备钓金龟婿。
何放临走之际没忘叮嘱路秋焰一句:“这个世上只有钱是实实在在的,其他都是虚的。只要你抓住机会,就能一飞冲天,带路家重新走上辉煌。”
路秋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帮他收拾东西。
何放又说:“虞家的那个少爷,对你肯定有意思,你……”
话音落下,路母推门而入,面色冰寒:“何放,你再胡说,我没你这个弟弟。”
何放闭了嘴巴,收拾好行李,大喇喇出门,说:“姐,秋焰,我走了,祝我早日飞上高枝,前程远大。”
路母:“你踏踏实实地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别像之前那样被开除就行。”
“……”
送走何放,路母对路秋焰说:“开学前,你少和虞少爷见面。免得被误会。”
昏暗的路灯下,飞蛾旋绕,扑棱着撞向灯罩,即便折了翅膀、断了生机,也一直飞向光源。路秋焰就站在这灯下面,眼睫低垂,表明模糊地哦了声。
距离开学还有两天,田阮所期待的主角攻受约会剧情还没发生。
田阮每天看着虞商一个人出门,又一个人回来,睁大眼睛想从中看出约会的端倪,奈何不是火眼金睛,什么都没有。他就纳闷了:“虞商,你这几天见过路秋焰吗?”
虞商:“没有。”
“那你忙什么?”
“迎新。”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虞商无语片刻,“你想说什么?”
田阮:“我也好几天没见路秋焰了,他连酒店都没去,肯定去酒吧了。”
虞商眉心微蹙,这就去找。
田阮赶紧跟上,“我也去。”
即便学会了开车,出门在外,田阮开车的机会依然不多,尤其是在有要紧事时,他开车的龟速只会让人冒火。
车上,田阮给路秋焰打了视频电话和视频,皆未接通,给他发消息倒是回了。
路秋焰:干嘛?忙呢。
田阮:在酒吧吗?虞商来抓你了。
路秋焰:他凭什么抓我?
田阮:你好几天不跟他联系,他不开心。
路秋焰:他不也没跟我联系。
田阮:你们可真是……
谈个恋爱都谈不明白。
好在,切了大号的虞商是明白的,只要路秋焰一天不联系自己,他肯定一催二哄三打电话,四提大驴鞭就上。
现在的虞商还是小号,恋爱技巧难免生涩——老婆几天不联系,跟没事人似的。
是不是真的没事,田阮就不知道了。
田阮这么想着,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虞先生。”
“你去哪儿了?”虞惊墨开口就问。
田阮:“……”
看,这才是谈恋爱的正确技巧。
老婆不见,立马就要问。
“天快黑了,你别出去乱跑,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虞惊墨冷静下来换了个说辞,带着哄人的语气。
田阮听着虞惊墨低沉华美如大提琴的嗓音,耳朵都要酥了,语调甜甜地说:“我去酒吧找路秋焰,虞商也在,你放心,我马上回去。”
“嗯。”虞惊墨说,“我去接你。”
田阮乖乖地应:“好。”
挂断电话,田阮捧着手机冒粉红泡泡。
司机笑道:“少爷,你应该学学。”
虞商不明所以:“学什么?”
“学先生和夫人。”
虞商看着田阮,断然道:“我学不来他这花痴样。”
“……”
田阮回神,“虞商你说什么?”
虞商:“夸你威武雄壮。”
田阮:“你变了,你也会胡说八道了。”
虞商一顿,叹口气:“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学的。”
“……”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道理的。虞商和田阮在同一屋檐下一年,田阮的言行终究对虞商造成了微末的影响,比如偶尔脑子一抽,偶尔说些胡话,偶尔也会开窍。
譬如到了酒吧,虞商并没有去“抓”路秋焰,而是点了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送酒的正好是路秋焰,他神色浅淡,一如寻常:“稀客。”
两杯酒放下,酒杯边缘点缀薄荷叶和柠檬片,田阮刚要端起一杯,却被虞商递给路秋焰,“一起喝一杯?”
路秋焰没有推拒,顺其自然地接过鸡尾酒。
两人一饮而尽。
田阮:“……原来没给我点吗?”
虞商的理由冠冕堂皇:“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路秋焰给田阮端来一杯泡着薄荷叶的苏打水,说:“这是店里最低度数的。”
田阮欢喜地喝了一口,没有任何滋味,失望透顶,直到虞惊墨来接他,都是主角攻受间的空气电灯泡。
不知是不是田阮在的原因,虞商和路秋焰之间没说什么,又好像暗流涌动。有外人在,他们说不出口。
田阮盼到虞惊墨来后,很自觉地没有说废话,抬脚就要走。
“爸。”虞商起身,似乎也打算走。
虞惊墨淡声道:“你留下。路秋焰下了班,你送他回去。”
“……好。”
酒吧内五光十色,音乐轻柔,路秋焰穿梭其中给人送酒,没听到这边的话。只是眼睛时不时地瞄向这边,只见田阮跟在虞惊墨身边,而虞商坐在原位。
田阮走之前,朝路秋焰这边握拳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路秋焰不明所以,将一沓啤酒猛地放在一个男生腿上,男生嗷嗷叫起来。路秋焰赶紧给提起来:“抱歉,放错了位置。”
男生捂着老二,含羞带泪地跑去了卫生间。
路秋焰:“……”
虞商起身,和路秋焰一起等那男生回来,道:“送你去医院看看。”
男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个还能用。”
“那就好。”路秋焰从口袋掏出几个硬币给男生,“要是疼,就去买个布洛芬。”
男生:“……你人还挺好咧。”
夜色再次降临苏市,穿过霓虹闪烁、万家灯火,终于抵达为田阮而亮的那个家。
“欢迎——”
“你们夫人我回家啦!”田阮先声夺人。
管家的声音被截断,笑道:“夫人今天也是朝气蓬勃,和先生郎才郎貌、幸福美满。”
田阮听惯了这样的话,也和虞惊墨一样免疫,说:“开饭吧。”
“不等少爷了吗?”管家询问虞惊墨的意思。
虞惊墨:“他今天在外面吃。”
田阮:“还在外面睡。”
管家笑得见牙不见眼:“少爷长大了。”
田阮笃定,虞商和路秋焰的约会就在今晚,嘿嘿嘿……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对于他们的少年时代而言,是难得的甜蜜时光,他怎么忍心打扰。
翌日一大早,田阮又睡到日上三竿。
他有理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要长个了,能吃能睡又能被炒,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就连虞惊墨的那啥啥都尝出了牛奶味,也不怪虞惊墨说他贪吃……
田阮连忙将自己飞远的思绪拉回来,穿戴洗漱好下楼。
如他所料,虞商雷打不动地早起,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那几本书是从藏书室拿的,关于经济学和博弈论,是那种田阮一看就能睡着的书,虞商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夫人,早安。”张姐唤道,“需要给您梳头吗?”
田阮扒拉几下头发,“不用,我先吃饭。”
早餐的生煎包一如既往地香喷喷,田阮怎么也吃不腻,比起看经济学,他更愿意计算包子的勾股定理。
“虞商。”田阮喝一口豆浆叫道,“过来吃饭。”
即便主宅很大,客厅距离餐厅足有三十米,只要足够安静,而田阮的嗓门足够大,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余音绕梁。
虞商不喜欢和人隔空喊话,合上书籍,稳步走进明亮宽敞的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放着两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最新采摘的玫瑰花和雏菊。
餐桌太大,田阮显得很小一只,虞商忽然意识到,平时他的父亲就是从这个角度看田阮的,确实像只小动物。
“儿砸,你昨晚和路秋焰亲嘴了吗?”
田阮一开口,就差点点燃虞商的火药包,他眉梢一抽:“没有。”
“那你们牵手了吗?”
“……”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吗?”
“没有。”
“你没有否认牵手,那就是牵了。”
“……”虞商无可辩驳,他昨晚确实和路秋焰牵手了。
昨晚,路秋焰直到零点才下班,那时酒吧已经人数寥寥,虞商坐在其中形单影只,而挺拔出众,吸引了不少男女来搭讪,但他都冷脸拒绝了。
路秋焰打趣他:“你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或女朋友的。”
虞商望着他,说:“高中生禁止谈恋爱。”
“……那以后呢,你不谈吗?”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哦。”路秋焰说,“你别等我了,回去吧。”
虞商:“不急。”
直到路秋焰下班,两人说话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直到司机闹了肚子,说:“少爷,我恐怕不能开车了,劳烦你驾驶。”
路秋焰:“我有驾照,我来开。”
没了司机这个大灯泡,接下来的路程越来越慢,开到了一处山窝窝上。两人闭口不谈为什么开到这里,只是说着关于他人的话。
“不说其他人,说我们自己。”虞商忽然说,“路秋焰,你想考哪一所大学?”
路秋焰回答不出,他可以轻松地告诉田阮自己要去当兵,但面对虞商,他忽然就跟哑火似的,心中堵着一块大石头,“我还没想好。”
虞商垂眸:“我可能会出国。”
路秋焰并无意外,虞商这样的天之骄子,就该去深造,继承家业,奋斗个十年,成为虞家新一代的掌权人,“挺好。”
“最多三年,我就会回来。”虞商又说。
“哦。”
“那时候你应该念大四。”
“嗯。”
“你……”虞商找不到话说,想去找杯托里的矿泉水喝。
而恰好,路秋焰也在摸索杯托里的矿泉水瓶。
两只手猝不及防地相触,路秋焰下意识要躲开,虞商啪的一下捉住了。
刹那间,悄然滋生的情愫无处躲藏,血脉的跳动、指尖的温度、相触的目光,如月夜的繁星,山谷的溪水,洋洋洒洒潺潺涓涓地洒在这一方小天地。
如果问年少时有什么难忘的瞬间,这一瞬,应当会被虞商珍藏一生。
不能说出口,不能挑明,心间青涩的鼓动。
“嘿嘿嘿……”田阮的笑声将虞商的思绪拉回来,“你们牵手了,好啊。”
虞商扭头就走,脚步越来越快,风一般掠出主宅。
管家:“少爷……”
虞商:“我去学校。”
管家来到餐厅,稀奇道:“好久没看到少爷这么笑过了。”
田阮差点喷了豆浆,朝管家竖起大拇指:“封你为最佳NPC。”
就连台词都一个字不差。
管家:“?”
开学前一天,田阮开开心心去文具店选了新文具——说实话他上学期的文具还没用完,勤奋如他,写了十几本笔记,笔还剩下几十支……
虞惊墨对他囤笔的习惯不理解,但尊重,“如果你喜欢笔,平时也有人送我笔,去我办公室拿。”
田阮乐颠颠地跟去办公室,虞惊墨找出橱柜里那些积灰的礼盒,自己不愿打开,让田阮动手。
“……”田阮打开盒子,被里面排列整齐的钢笔盒子惊呆了,“虞先生你真是暴殄天物,这些笔一看就很贵。”
他毫不客气全都拿了,然后将目光投向虞惊墨办公桌上那支钢笔,“这支多少钱?”
虞惊墨轻飘飘地答:“二十万。”
田阮惊到了,“一支钢笔,居然抵得上你欺负我一次??”
虞惊墨明知故问:“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对我这样那样。”
“这样那样是哪样?”虞惊墨拿起自己的钢笔,在田阮面前晃了晃,“是把它弄进花花里,还是让你表演劈叉?”
田阮想起来了,之前有一次在办公室,把所有灯都关了,虞惊墨将他困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黑暗中似乎有个冰凉的东西贴着花花。
他以为是玩具,却没想到是钢笔。
还是二十万的钢笔。
田阮再也无法直视这支钢笔,“不要用了。”
虞惊墨拔掉笔帽,钢笔尖曲线优美,笔锋遒劲,是他喜欢的款式,他道:“每次用这支钢笔签名,我都会想起你的柔软,我喜欢。”
“……”
虞惊墨漫不经心的挑选其他钢笔,“弧度最好的就是这一支,我怕其他钢笔棱角分明,会伤了你。”
田阮脸蛋红红瞪他,抱过礼物盒子,“这些钢笔是我的,你别想糟蹋。”
虞惊墨轻笑,再次将青年困在自己和办公桌之间,“用在你身上,不算糟蹋。”
田阮心脏怦怦跳,明明无法直视那支钢笔,却忍不住频频去看。
虞惊墨合上笔帽,梭子状的墨绿烤漆刻金钢笔在他骨节修长的指尖翻转,“要再试试吗?”
田阮怕他不小心把二十万钢笔摔了,赶紧握住说:“不要这么玩。”
“那就这样那样玩。”
田阮耳热地瞧了眼办公室大门。
虞惊墨拿起遥控,将门上的电子锁锁上,又将电动窗帘拉上,调暗室内的灯光,晕黄如夕阳般。一般这种颜色的灯,就表示总裁下班了,底下的人可以溜了。
“好了。”虞惊墨这就解开青年的裤子拉绳,三下五除二,就跟剥笋似的剥了个精光。
田阮:“……你这也太熟练了。”
虞惊墨拿起钢笔,笔头贴着冷白透粉的皮肤,慢慢戏弄,“熟能生巧。”
田阮哼唧一声,任他所为。
这支钢笔在过后依然是虞惊墨最喜欢用的钢笔,不是因为它的贵重,而是因为每次握住这支钢笔,就会心情愉悦。
而田阮最后荒唐一次,终于开学,正式成为高三生。
豪门小爸的魔幻高中生活,即将迎来剧终。
第198章
开学的第一天, 德音热闹非凡,升入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需要为高一新生迎新。
尤其学生会更是德音高中的招牌,虞商早上提前一小时就走了, 等田阮醒来想与之一起上学,虞商早已到了学校, 组织秩序, 安排迎新流程。
田阮飞快扒拉糖粥和生煎, 火急火燎地背上新书包,“虞先生,我去上学啦。”
虞惊墨站在全身镜前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 系上腕表,“我送你。”
“我自己会开车。”
“开学第一天车多,路上不安全。”
田阮想了想也是, 原地兔子跳, “那你快点。”
虞惊墨拿起最常用的那瓶香水, 往空气中喷了喷, 只落了一点在身上, “嗯。”
田阮过来分享香水,让香水分子浸染到新校服上——这校服是前几天德音邮寄来的,按照每个人的身高体量定制, 皮鞋也是重新定制了两双。
光是这两身校服、两双皮鞋,就要两万。
这还只是夏秋的校服, 等天冷一点, 还要定制冬季校服,然后春季校服, 夏季校服。到了下学期,有条件的再换两身。
“走吧。”虞惊墨收起香水, 牵起青年的手,“急什么,这么喜欢上学?”
田阮点点头,“就像虞先生你喜欢上班。”
虞惊墨:“比起上班,我更喜欢上你。”
田阮:“……”
开学的第一天,田阮就被虞惊墨调情了。他昨晚下定决心,高三正是关键时刻,为了将来的仕途,绝不能沉溺于美色与肉身的享受。
所以他决定和虞惊墨分房睡,今晚回来就实行。
想及此,田阮有些心虚气短,没有像往常那样伶牙俐齿。
虞惊墨捏他软乎乎的脸蛋,“怎么不说话?害羞了?”
田阮:“没有。”
“脸都红了。说明你就喜欢我上你。”
“别说了。”田阮左顾右盼,他已经看到佣人在走动忙碌。
虞惊墨端起当家主人的架子,一本正经地出了门,管家恭送道:“先生慢走。夫人上学愉快。”
田阮点点头,坐进迈巴赫,如同之前的每个早晨,虞惊墨送他上学,然后才回集团上班。
路上果然车水马龙,尤其到了德音初高中的地段,各种豪车琳琅满目,田阮见惯了这种架势,而那些普通市民则停下来拍照。
田阮打开微博,果然热搜第一就是“苏市富强路豪车轧马路”,第二条是“贵族学校德音开学”。
豪车如水,迈巴赫随波逐流到了德音高中门口,根本没地方停车,田阮拿起书包说:“虞先生再见。”
虞惊墨:“嗯,放学我来接你。”
田阮打开车门下了车,而迈巴赫在数道鸣笛中冲出重围,混入车流。
田阮在德音门口堵了半分钟才走进去,好像每个学校的开学都差不多,都是人挤人。他就奇怪,怎么平时看不到这么多人,一开学全都冒出来。
宽阔的校园大路上,喷泉如同天女散花般水珠四溅,文昌帝君的神像下围了一圈学子,都在虔诚地鞠躬膜拜。
路两旁是学生会的人,还有各种活动部的部长,正在向新生分发传单。学生会则给迷路的新生指路,顺带送上一朵代表新生的小红花。
戴着这朵小红花,头三天可以免费享用餐厅的午饭,免费进出各种资料室,还能被学长学姐们一对一辅导功课。
田阮看了都心动,走到一个面生的学生会成员面前,“你好,请问高一3班怎么走?”
那学生会成员见田阮脸嫩,没有多作怀疑,给了他一朵小红花,指路道:“在那边,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谢谢。”
“不客气,学弟,你要是有不会的,尽管来学生会找我。”
“好。”田阮厚脸皮地拿着小红花走向教学楼,半途脚下一拐,去了高三的教学楼。
班主任在群里通知还是1班,等到后天才会重新分班。
“小……小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传来。
田阮扭头一看,正是戴着小红花的虞啼,她穿上高中的校服,越发亭亭玉立。
“小叔父,我正找你。”虞啼笑容灿烂,“我也是高中生啦。”
“恭喜。”田阮说,“你中考多少分?”
“……我们不说这个。你有什么推荐的社团吗?”
“歌剧团?”
“往事不堪回首,我想参加别的社团。你看文学社可以吗?”虞啼心心念念,还想和祝枝枝的耽美小说再续前缘。
“不行。”田阮断然拒绝,“你和祝枝枝不能再狼狈为奸、一丘之貉、生灵涂炭。”
“……”虞啼说,“生灵涂炭严重了吧?”
“除了文学社,你想参加哪个社团都可以。”
虞啼掏出二十多张社团传单,“你帮我挑挑。”
田阮:“怎么给你发这么多?”
“不知道,我一进校门,那些社团的团长就围了过来。”
田阮看和虞啼姣好的面容,眉眼绮丽得如同一幅画,教育道:“虞啼,你是女孩子,要对男人保持警惕。”
“小叔父,你说这话好像我妈。”
“……你妈对你说过就好。你要记到心里,关键时刻,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虞啼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我参加弓箭部,学一学射箭。”
“可以。”
“那我回去啦,我在高一9班,记得找我玩。”
田阮目送她离开,眼前清风拂过,不知从哪儿飘来一片金黄的银杏叶,他接住了,忽然心有所感——一岁一枯荣,时间过得真快。
高三1班也在一楼,和高二1班的教室不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田阮恍然产生还是高二的错觉。
“兄弟!”汪玮奇抬手打招呼,“一个暑假没见,你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田阮:“你倒是变了一点。”
汪玮奇跳起来:“我哪里变了?”
“又黑了一点。”
“……”汪玮奇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兄弟,你果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句话就把我的春心给杀死。”
田阮无福消受别人的春心,况且这春心还是泥巴做的。他随手将书包放在经常坐的位置上,在中间那排,后面是路秋焰的位置,而虞商的位置靠近窗边,是正宗的主角攻受的座位。
没有靠窗的校园文,不是好校园。
田阮坐中间,纯粹是为了上课能看黑板更清楚些,要是靠窗,他总担心会变成斜视。
等了片刻,总是姗姗来迟的主角受这次也不例外,落拓地拎着书包走进来,看了眼教室里的同学,没说什么话,自然而然地坐到田阮后面。
田阮问他:“有没有看到虞商?”
“呵呵,在校门口当超模。”路秋焰说。
超模在T台上走秀的时候,台下会围很多人,田阮瞬间了然,英俊神武的学生会会长,肯定是被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们围起来了。
而路秋焰单肩背着书包从他身边经过,非常拽地给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虞商的内心肯定是:……
田阮想到这里哈哈笑起来:“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
直到全班同学到齐,老师都进来讲话了,虞商还没来。各课代表去领书,回来分发下去。
田阮闻到崭新课本的书香,陶醉地深吸一口。
路秋焰虽然嘴硬,但还是把过道另一张桌上乱七八糟的书本给三五下整理好。同学们看着不敢吭声,敢动虞商东西的,全班估计就路秋焰一人。
“今天自由活动,明天举办开学典礼,后天分班。”班主任说完便走。
田阮拿出小红花给路秋焰,“免费的午餐送给你。”
路秋焰:“……哪来的?”
“别人给的。”
“又不是吃不起饭,不要。”
田阮也不是非要占这个小便宜,想了想说:“这是一个漏洞,作为学生会的考察员,我得实验一下。”
“?”
田阮将小红花送给汪玮奇,说了其中的好处。
汪玮奇黑乎乎的脸颊浮出一抹兴奋的巧克力色:“这三天我要化身饕餮,将德音的餐厅全都吃个遍。”
田阮拍拍他肩膀,“看好你哦。”
大家领到新书后,有的直接回家,有的去参加社团活动,有的则当无事闲人在德音四处转悠。田阮很自觉,这就看起了课本。
路秋焰:“……开学第一天你就这么勤奋?”
田阮:“笨鸟先飞。”
“你再飞,其他人都被你卷死。”
“高三就是卷生卷死。”
路秋焰不置可否,反正他不准备上大学,直接去当兵,卷不卷都无所谓。这件事他没有对父母说,说了也是白瞎,可能还要大吵一架。
百般无聊之下,路秋焰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待到中午十一点,虞商终于得空来到教室,一眼看到汪玮奇胸前戴的小红花,蹙眉道:“成何体统,摘下。”
汪玮奇:“……这是田阮给我的,会长大人,你无权剥夺。”
虞商:“但我有权以欺诈的名义,扣你五分学分。”
汪玮奇老实了,摘下小红花还给田阮。
田阮有自己的说辞:“我这是考察你的眼力,避免了一场欺诈的发生。”
虞商捏着挺拔的山根,疲惫道:“开学第一天,不要给我找麻烦。”
田阮的小红花被没收,“……”
不能吃上饕餮大餐,汪玮奇愤愤地溜了。
“吵死了。”路秋焰满身戾气地抬起脸,对上田阮无辜的眼睛,“干嘛?”
田阮说:“你脸上有印子。”
路秋焰摸了摸,没太在意,直到扭头看到虞商。
虞商盯着他的脸,“怎么这么困?”
“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
“你烦不烦?”
虞商不惊不动,“先吃点饭,去学生会睡。”
路秋焰揉着自己脸上的印子,“我干嘛去学生会睡,跟你什么关系?”
“你说呢?”
路秋焰说不出来,嘟囔一句“我去洗把脸”就走了。
田阮指着虞商桌上的书,“路秋焰给你整理的,是不是心灵手巧?”
虞商没搭话,只是把书塞进书包。
这一天学生会的人手忙脚乱,其他学生倒是悠闲自在,田阮作为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徒有虚名,因此这忙也落不到他头上。
吃过午饭,田阮下午无聊,于是又看书。
放学时,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书呆子,坐上迈巴赫后也没了往日的灵气,“现在我的脑子里都是知识,消化不了。”
虞惊墨:“回家给你通通气,治疗一下。”
田阮以为是吃个保健品,结果吃的是巨龙。
巨龙三五下捣弄,田阮就灵窍大开,哼哼唧唧叫起来:“我会了,我会了,不要了……”
什么分房,被他忘到了爪哇国。
第二天,田阮上学时又偷偷下决定:今晚一定要和虞先生分房!
今天才正式开始开学典礼,首先,李校长在台上发表了讲话,然后是虞商上台发表了祝词和欢迎新生,以及对未来的展望。
总而言之是个中规中矩的过场,没有出半点岔子。
回到教室,同学们便忧愁起来,因为即将分班,他们舍不得。
汪玮奇这就自顾抱头痛哭:“兄弟!我舍不得你们!”
田阮不在状态,想着晚上怎么和虞惊墨提分房。
汪玮奇:“我真的舍不得你们!”
田阮:“我也舍不得,可是……必须要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汪玮奇秒变文艺青年。
“因为不能耽误学习。”田阮说。
“我会想念和你们一起学习,一起浪迹天涯的日子的!”
“我也会想念和虞先生浪里个浪的日子。”
“???”汪玮奇瞬间止住哭声,“兄弟你说啥?”
田阮回神:“嗯?你说啥?”
“……”
路秋焰竖起拇指,“驴头不对马嘴,你们居然能对上,牛逼。”
田阮不能向别人诉说自己的烦恼,悄摸把路秋焰拉到换衣室,如同青春期的少男,说:“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路秋焰换着鞋,漫不经心地说:“我只会出馊主意。”
“没事,我就听听。”田阮说,“现在高三了,我想和虞先生分房睡,你说我该怎么和他提?”
路秋焰:“你就说你不行了。”
“什么不行?”
路秋焰朝他裤子看了一眼。
田阮差点泪流满面:“……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我从来就没有行过。”
路秋焰惊奇:“你一直在下面,一次都没有在上面?”
“脐橙算吗?”
路秋焰无言以对,他想不通为什么两个男人在一起,就要分出攻受,明明可以今天一个人来上,明天另一个人上。
田阮瞅着路秋焰的脸色,震惊地问:“你该不会想过攻了虞商吧??”
路秋焰:“……你扯得有点远,我和虞商什么都没有。”
田阮并不拆穿,“那打个比方,有一天你和男的谈恋爱,你想不想在下面?”
路秋焰只能把那男的想象成虞商才不会觉得恶心,“无所谓,谁拳头硬,谁在上面。”
这非常主角受的风格。田阮心想,你就安心吧,你不会在上面的,等到五年后,虞商可强势了。
书中有写,其实路秋焰的武力值一直比虞商高一点,但他没和虞商真正地较量过,一直以为虞商比自己牛逼,于是他们第一次之时,路秋焰很容易就被压了,简直大写的身娇体软易推倒。
田阮:“就算你的拳头硬,你的心也不会硬,身体还软。”
路秋焰:“……滚。”
田阮滚了,滚了一半又滚回来,“你还没给我出主意。”
路秋焰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就打开微信,当着田阮的面,给虞惊墨发信息:虞叔叔,田阮说他想和你分房睡。
田阮:“…………”
田阮心惊胆战等了两分钟,虞惊墨才回:知道了。
路秋焰:“他知道了。”
田阮差点崩溃:“我当然知道他知道了,我还知道他生气了。”
路秋焰:“他生气又不关我事,他是你老公。你就等着挨炒吧。”
田阮:“……”
怎么办?要不要和虞惊墨解释?
田阮打开微信,点开和虞惊墨的聊天页面,背景图还是蜜月时长白山的雪,正如虞惊墨给田阮的感觉,像撒上阳光的雪,乍暖还寒的。
上一次对话在三天前,田阮发了一条搞笑视频给虞惊墨,虞惊墨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田阮:虞先生,不能用这个表情。
虞惊墨:?
田阮:这是表示无语但保持微笑的意思。
虞惊墨:我经常给乙方发这个表情,怪不得他们见到我就战战兢兢的。
田阮:哈哈哈哈哈……
点一下聊天框,输入法弹出,田阮指尖在二十六字母上戳戳点点,又删除。
这时,跳出一条信息。
虞惊墨:你要输入多久?
田阮:虞先生你在啊。
虞惊墨:在。
田阮:关于分房,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虞惊墨:嗯。
田阮:/爱心
虞惊墨:/爱心
田阮松了口气,看来虞惊墨并不反感这个决定。
放学后,田阮如常和路秋焰结伴走向校门口,他很容易就原谅路秋焰的莽撞,有时候直接一点,确实比迂回曲折好。
路秋焰从角落的车棚推出自己的自行车,一脚踩上去,“走了。”
田阮:“明天见。”
路秋焰风一般冲到校门口,又风一般停下,双手勒着刹车,眉心紧蹙看向对面。
一群记者围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长得还算高大俊朗,只是胡子拉碴,眼中拉满血丝,他激动地走过来,记者的闪光灯跟着过来。
“有钱就可以拐走我女儿吗?我必须讨个公道!”岳岚山双臂握拳,状似癫狂,“德音的学生会长虞商,是我的儿子,他的养父虞惊墨,抢走了我的女儿!”
田阮听到动静,拨开看热闹的学生们上前,一下子顿住了。
岳岚山猛地看到田阮,指着道:“他!他就是虞惊墨的夫人!他和虞惊墨狼狈为奸,一起拐走了我的女儿!”
田阮:“……”
记者将镜头投向田阮,面露疑惑,“他只是一个高中生。你搞错了吧?”
路秋焰下车挡在田阮面前,“这位先生精神有问题,你们不劝他去治疗,却在这里胡说八道,身为记者的良知呢?”
记者们也开始犹豫。
岳岚山跳起来:“他就是虞惊墨的夫人,我不会认错!”
路秋焰:“你认错了,他还有一个哥哥,那才是虞惊墨的夫人。”
岳岚山死死瞪着田阮,“不管怎么说,就是虞惊墨抢走了我的儿子,还抢走了我的女儿!我要他归还!!”
路秋焰:“是抢走,还是被你卖了,尤为可知。”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岳岚山抬手就要打。
啪的一声,他的手臂被路秋焰捉住,如铁钳般让他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如同一头死猪摔在地上,嚎啕大哭。
路秋焰觉得自己只是轻轻一甩,这男人就趴地上了,无语道:“你碰瓷?”
岳岚山捶胸顿足吼道:“虞惊墨不但拐走了我的一双儿女,还派人打我!还有天理吗?”
记者咔咔拍照,闪光灯不绝,周遭的学生越围越多,李校长也被惊动走来,门卫开始出动,驱散其他看戏人群。
田阮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捉住,他回头,仓惶的脸映入一双黑沉沉的眼瞳,“虞先生……”
虞惊墨道将他拉过来,道:“不必理会。”
那岳岚山却是看到了虞惊墨,这就开始表演一个悲痛欲绝的父亲:“虞惊墨,求你将我的儿子和女儿都还给我,还给我好吗?”
虞惊墨将田阮拉到车边,塞进后座,砰的关上门,紧接着走到另一边。
岳岚山连滚带爬挡在车头前,“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虞惊墨淡声道:“开车。”
司机一踩油门,开了过去。
岳岚山吓得又连滚带爬到一边,眼睁睁看着迈巴赫开走,恨得直跺脚:“还我女儿!!”
路秋焰来了句:“你不是舍不得女儿,是舍不得五百万吧?”
岳岚山扭头看到李校长,这就扑过去,学生们吓得避让如潮水,朝两边分开,“李校长!你要给我主持公道!”
李校长的身边还有一条挺拔高挑的身影,正是虞商。
虞商冷冷地看着岳岚山,如同那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茅坑里的石头。
“虞商……”岳岚山伸手就要抓,“阿童我的儿!”
虞商不退不避,冷声道:“岳先生,我与你素不相识,还请自重。”
“你是我儿子啊。”
“你的儿子八岁母亲身亡,你抛妻弃子不知所踪。你的儿子被迫辍学,送到孤儿院。你的儿子被人领养之后过得很好,你却在这时候要用五百万断绝父子关系。你的儿子不给,你便闹到这里。”
“……”
“岳先生,你不配有儿子,也不配有女儿。我妹妹现在也过得很好,十年后,你也休想从她身上捞到五百万。”
岳岚山颤抖着,嘴巴嗫嚅:“你、你这个不孝子!”
虞商冷笑一声:“我的父亲只有虞惊墨,你不配骂我,更不配骂他。你要是再闹下去,恐怕要吃牢饭。”
“你威胁我?我不怕!”
“你问问校长,问问周围的学生,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岳岚山恐慌四顾,“李校长……”
李校长一挥手:“德音校规第十条,聚众闹事者,逐出德音。”
门卫和保镖们上前,架起岳岚山拖出校门。
学生们崇拜地望着虞商,有人扔出没吃完的小面包,紧接着各种零食如同雪花般砸向岳岚山,“滚啊!”
岳岚山:“……”
路秋焰一路捡了不少没开封的零食,掏出口袋里的超市购物袋满满装了一大袋。
虞商看到:“……”
路秋焰将零食拍了照发给田阮:德音高中果然人傻钱多,天上下零食这种事,也只有这个学校的学生能做出来。
田阮:……
田阮后悔没有留下吃瓜,不然他也能捡一大包零食。
第199章
回去的路上, 虞惊墨连打三通电话,一个给徐助理,一个给律师, 还有一个给某传媒老总。三言两语间,便彻底封杀关于岳岚山的报道。
挂断电话, 虞惊墨降下一点窗户, 让夏末傍晚溽热的风吹进来, 驱散车内过于寒冷的空气。
冷热交替之下,田阮打了一个寒颤,问:“虞先生, 解决了吗?”
“嗯。”虞惊墨捉住田阮微凉的手,“不是什么大事。”
田阮没有多问,岳岚山这样的小人物, 顶多给主角攻制造一点郁闷, 然后主角受去安慰一下, 就完成了使命。
他拿出手机, 单手打字:路秋焰, 你回家了吗?
路秋焰很快回:还没有。
田阮:那你留下,虞商肯定心情不好。
路秋焰:哦。
田阮:你知道怎么安慰他吗?
路秋焰:我不会安慰人。
田阮:那你就说,虞商, 虽然有人烂了,但你还有两个品德高尚、人美心善、英俊多金的爸爸~
路秋焰:好大的脸。
田阮: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在原书里, 主角受在安慰主角攻的技能上始终欠缺一点, 路秋焰性子直,张口怼人在行, 要他说出一句服软的话,比登天还难。
安慰人时更是生硬得很, 比如虞商情绪低落时,他会蹦出一句:“忧郁这么长时间了,你肚子不饿吗?”
在虞商生意亏损时,路秋焰想了半天:“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在虞商因为他而生闷气时,路秋焰一天下来毫无察觉,末了还要倒打一耙:“谁让你整天棺材脸,我怎么知道你生气。”
总而言之,路秋焰在处理感情问题时,有时会过于愚钝,而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
回到庄园,田阮就把这事撂到脑后。只给虞啼母亲打了个电话,知道岳诺诺过来这些天很好,只是性子内敛,需要多加开导。
法律上,岳诺诺是虞商的妹妹,关于改名不能随便取,还要看这个小姑娘的意见,于是暂且搁置,大家还是叫她诺诺,当成小名也不错。
田阮买了书皮,挨个给新课本包起来,这些课本有的是重新发的,有的是教育局发的,还有的是德音请各种名师编写的。
张姐手巧,和他一起包,一会儿就包好,笑道:“夫人的书都好好的,之前的课本还一点褶皱都没有。”
田阮不喜欢把书页对折,笔记也都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划线的时候要用尺子量,也不喜欢贴标签,上学期的书至今还很新。
“这些重复的,我还用之前的书。”田阮把课本分门别类,“这些留着以后给小朋友用。”
张姐笑问:“什么小朋友?夫人生的?”
田阮:“……给虞啼用也行,或者家族哪个小辈,总有用得着的时候。这些先收到藏书室。”
虞惊墨从楼上下来,他换了一身柔软轻便的家居服,脚下稳健,语气悠然:“夫人真是勤俭持家。”
田阮扭过脸瞪他一眼,将剩下的书塞进书包,把茶几上的纸屑尺子收拾干净,“我的课本要全部留下,当成老来的回忆。”
虞惊墨眉梢微挑,“连老来都想好了,夫人这是要与我白头偕老?”
田阮反问:“难道你不想跟我白头偕老吗?”
虞惊墨:“那你可要吃亏了,肯定是我头发先白。”
田阮弯起唇角,眼睛也弯弯的:“没关系,我会努力追上你。”
虞惊墨轻笑:“那我希望你慢一点,让我多欣赏会儿你努力跑向我的样子。”
晚间七点过,虞商才回到庄园。
田阮吃过了,正好和虞惊墨散完步,看到劳斯莱斯,这就迎上去。田阮关切地问:“儿砸,你怎么样?”
虞商:“什么怎么样?”
“那谁谁闹成那样,你肯定很难受。”田阮作出心疼的样子,“但是没关系,有路秋焰陪着你,他会为你治疗一切伤痛。”
虞商面无表情,“小爸的想象很丰富,但我只是和路秋焰在外面吃了碗凉面。”
“凉面?”田阮一愣。
“嗯。”
“什么凉面?”
“加了黄瓜丝、花生米、辣椒油、糖和醋,面是用碱面做的。”虞商说,“很普通,但挺好吃。”
田阮整个夏天还没吃过凉面,怪不得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顿时如遭雷劈。
虞商犹疑,“你要是喜欢,校门口右拐直行一千米,再左拐二十米就到了,名叫‘好吃的凉面’。”
田阮飞速记在手机备忘录中,“明天就去吃。”又问,“除了凉面,你们还吃了什么?”
“炸串,臭豆腐。”
田阮点点脑袋,“臭豆腐?你不嫌臭吗?”
虞商:“……路秋焰喜欢吃。”
“你没吃?”
“吃了。”虞商张嘴的动作都小了,快步往附房走,准备刷个牙。
田阮哈哈笑起来,乐颠颠地跑去问虞惊墨,“虞先生,你吃臭豆腐吗?”
虞惊墨婉拒:“商务场合,吃刺激性食物会影响谈合同。”
“那要是闲暇时呢?”
“不会。”虞惊墨早就对那些杂七杂八的食物过了好奇的年纪,臭豆腐和榴莲他是绝对拒绝的,“我看过一条新闻。”
“什么新闻?”
“有个小摊商贩为了保证臭豆腐足够臭,在汤汁里混入粪便。”
“……”田阮崩溃,“不要啊!”
他爸的再也无法直视臭豆腐了!
刘妈闻言出来说:“夫人要想吃臭豆腐,我会做。”
田阮活了过来,目光闪闪:“真的吗?谢谢你刘妈,拯救了我的胃。”
刘妈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上起来,她,就是拯救夫人的厨神,这就开始热火朝天地搞起臭豆腐。
晚间,田阮洗完了澡,穿着雪白的真丝浴袍,如同一只雪团,犹犹豫豫地站在虞惊墨面前,“虞先生,关于分房……”
“还没有正式上学,等明天的。”虞惊墨坐在床边,头发半湿,宽大的黑色真丝浴袍下,影影绰绰露出胸腹肌肉的轮廓,修长的腿没处安放似的,顺其自然地抵在青年的两只脚踝中间。
田阮被拉着靠近,一屁股坐在他结实的腿上,如一只被抓住翅膀的白天鹅,被丰茂的水草诱惑着,被炽热的水源所吸引。
晕黄的床头灯下,白日里禁欲薄情的男人凤目低垂,黑沉沉的眼瞳里尽是青年的冰肌玉骨,烂漫如雪。
虞惊墨掬起这捧雪,慢慢地搓揉,让它融化成温热的水。
水流在他掌纹脉络间,渗透进去,如同干涸的大地迎接属于他的雨神。
雪、水、雨,滴滴答答一起落下,融汇成江川湖海,一条赤红的巨龙,在其中游嬉。
转眼间,巨龙探出狰狞的脑袋,往雪堆里拱,往水洼中撞,往雨势磅礴的地方痛快淋一场。
决堤了。
崩溃了。
雨丝淅淅沥沥,全都浇在龙头上。
就着这湿淋淋,巨龙周而复始,开始新一轮的冲撞。
这分房,还是没分成。
不过两三小时,田阮便睡得沉了,梦里亦是巨龙遨游,天地为之风云突变,为了降伏这龙,他累得精疲力尽。
翌日,虞家主宅飘满臭豆腐的“香气”。
刘妈满面红光:“成了!大功告成!”
香飘十里,田阮愣是被臭醒了,“天啊,马桶水管爆了吗??”
在这迷人的“香气”中,虞惊墨戴上了防毒口罩,站在床边幽幽看着青年。
田阮:“……虞先生,马桶堵了吗?”
虞惊墨:“是你的臭豆腐。”
田阮:“……”
说是臭豆腐,田阮顿时觉得这臭气熏天也不是那么难闻了。虞惊墨戴着防毒口罩,给他穿上衣服,连袜子都要放在腿上亲自套上。
田阮乖乖地去刷牙洗脸,刷着刷着,“呕~”
不死心又刷了几下,“呕~!”
“……”
虞惊墨慵懒地倚在洗手间门边,好笑地看着他。
田阮刷完牙,洗过脸,给自己的脸蛋涂上香香和防晒霜。
虞惊墨上前一步,拿过防晒霜,亲自给他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呸呸,不要诅咒我。”
虞惊墨捏了捏青年软乎乎的脸蛋,手感还是那么好,“下去吧,这顿早饭我就不在家里吃了。”
田阮劝道:“其实臭豆腐就是闻着臭,吃起来还是很香的。”
“无福消受。”
夫夫俩下了楼,只见佣人们三三两两也戴上口罩,只有管家和刘妈还坚强地沐浴在臭气中。
虞商刚进主宅,就因为“魔法攻击”飞快退了出去,不解地问:“化粪池爆了吗?”
田阮:“……”
刘妈连忙解释:“少爷,我做了臭豆腐,你来尝尝。”
虞商拒绝:“不了,我去上学。”
“吃完再去也不迟啊。”
虞商一本正经道:“父亲,我去上学了。”
虞惊墨:“嗯。”
田阮挽留道:“你昨天不是吃过臭豆腐,今天再吃一次也没事吧。”
虞商走得毅然决然:“不了。”
田阮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去吃臭豆腐,正如他所料,虽然闻着臭,但经过姜蒜醋汁的调配后,臭豆腐快又被煎炸过,简直外酥里嫩,喷香流汁。
田阮决定将美食带到学校,分享给同学们,当做分班的送别礼。
刘妈用一次性餐盒给他打包成一小份一小份,方便拿取,总共三十盒。
虞惊墨虽然没有吃饭,但坚持送田阮去学校。不知是不是田阮的错觉,将臭豆腐带上车后,车里便都是它的“香气”。
田阮不敢说话。
虞惊墨没表现出嫌弃,只是将田阮送去学校后,如常说“放学来接你”,紧接着对司机说:“去洗个车。”
田阮:“……”
他忐忑地将臭豆腐带到高三1班,只见来了七八人,还不包括路秋焰,便打算等等再分。
汪玮奇打了个招呼,像一条狗那样来回地嗅闻:“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屎味?”
田阮说:“可能你上辈子是狗。”
汪玮奇:“为什么我上辈子是狗?”
田阮没说。
海朝淡淡来了句:“狗改不了吃屎。”
汪玮奇:“……”
田阮:“我可没有骂你哦。”
汪玮奇拳头硬了,拳头软了,腆着脸问:“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田阮:“臭豆腐。”
汪玮奇果然摇起了尾巴,“这不是屎,是我的最爱!”
田阮满意地笑笑:“汪汪,你可以吃两盒臭豆腐。”
“呜呜呜兄弟你太好了,我都快爱上你了。”
“你再说这种话,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我本来就不吃屎。”
教室门口闪进来一道高挑帅气的身影,书包不好好背在身后,只用单肩挎着,板正端庄的校服松开三颗纽扣,皮鞋裤子倒还算齐整,但这一身穿在他身上,就是自带一种落拓不羁的拽哥气质。
“路秋焰。”田阮挥手,面前一摞臭豆腐挡住了大半身体,只一张雪白的脸露出来,棕褐色的瞳仁亮晶晶的。
路秋焰走过去,忽的脚下一顿,“你好臭。”
田阮:“……不是我臭,是臭豆腐臭。”
“你带了臭豆腐?”
“嗯,刘妈做的,我吃了很好吃,所以给你们带一点。”
“哦。”路秋焰随手拿了最上面的一盒,甫一打开,全班十几双眼睛看过来,他顿了一下说,“这是我闻过的最臭的臭豆腐。”
田阮感动不已,至少路秋焰没有说像屎,多么礼貌的孩子。
汪玮奇迫不及待地闻臭而来,“给我给我。”
田阮按照约定给了他两盒臭豆腐,又把其余的分发下去,除了虞商的座位,其他人的座位都有。
一开始有人犹豫着要不要吃,但看汪玮奇狼吞虎咽,路秋焰也吃得津津有味,就连海朝都吃了,抱着好奇的心态,大家陆续打开尝了尝。
顿时发现了新天地。
这群少爷小姐从小被娇生惯养的,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再不济也是米其林餐厅,哪里对路边摊看上眼过,臭豆腐更是闻所未闻。
如今一闻,沁人心脾,就跟吃了迷魂汤似的,一块接着一块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于是,每个路过高三1班的学生,都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里面的人还都一脸陶醉的样子,吓得撒腿就跑——
“老师,1班的人好像中了蛊!”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就是1班有人会歪门邪术,把全班同学都给迷惑了,供他驱使,为他应对接下来的摸底考。
只要1班全班靠零分,那人排名不就自然靠前了。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谣言传到了学生会,虞商听闻自己班级有人下蛊,仿佛听了天方夜谭:“谁下蛊?”
“田阮。”奚钦推了一下眼镜框,“大家说他带了一种臭气熏天的蛊虫,把全班每个人都种上了,除了侥幸不在教室里的你。”
虞商:“……”
奚钦看了眼手机,“他们说,现在的1班就是行尸走肉,田阮就是那个蛊王,他要带领全班同学毁灭德音,毁灭世界。”
虞商:“…………离谱。”
此时此刻,用臭豆腐征服全班同学的田阮浑然不觉外面发生了什么。
“真的挺好吃的。”南淮橘到教室闻到这股臭气,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看海朝都吃完了,他才勉为其难地尝了尝,结果发现了新世界。
这时,班主任一脸凝重地站在教室门口,没有进来,只是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们。
坐在前排的同学首先发现,立即端坐:“老师来了。”
“老师怎么不进来?”
“今天不上课吧?”
大家窃窃私语,班主任终于下定决心走进来,威严的双目盯着田阮。
田阮:“?”
班主任:“田阮,你给大家吃了什么?”
田阮:“臭豆腐,这里还剩一盒,老师你要吃吗?”
班主任:“……臭豆腐里有虫子吗?”
“没有虫子啊,我家厨子用油炸过的。”
“行了,开窗通风。”班主任也不是迷信之人,直接说,“外面都在传你给同学们下了蛊。”
“???”
路秋焰嗤笑一声:“没吃过臭豆腐,说臭豆腐是蛊虫。”
南淮橘:“就是,他们就是没吃到臭豆腐,才这么污蔑田阮。”
班主任拿手拍拍讲台,“听风就是雨,你们分班了也给我记着,别什么谣言都信。”
虞商敲了敲教室的门。
“进来吧。”
虞商走进教室,看了眼田阮,说:“关于谣言我会查清楚。”
田阮无语凝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班主任开始念分班的名字,田阮有点小紧张,怕他和主角攻受分开,万幸的是,他和路秋焰虞商还是1班。
海朝和南淮橘被分到了2班。
汪玮奇则被分到了10班,他呆滞地张着嘴,猛地发出一声野兽的哀嚎:“嗷!”
班主任手一抖,差点摔了平板,“汪玮奇,你再嚎就分到卫生间,天天擦马桶。”
汪玮奇不嚎了。
分班名单落定,班主任就走了,临走前说了句:“今天窗户不许关,不然新同学来了还以为是卫生间。”
田阮听出潜台词,老师也觉得臭豆腐像屎……好吧,再也不带臭豆腐来了。
分了班,田阮连东西都不用动,还和路秋焰前后座,和虞商隔一个过道又一个座位,和他们勉强可以算是“同桌的你”。
“兄弟,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路秋焰,舍不得那谁谁。”汪玮奇哭丧着脸,拎着书包一边走,一边表演男儿有泪可轻弹,“没了你们,我的生活了无生趣。”
田阮送他缓慢地走向10班,“山一程水一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汪玮奇哭得更狠了。
路过的同学投来鄙夷的目光,一个黑炭似的大男孩,哭得那么丑。
田阮离汪玮奇三步,假装不认识他,眼睛看着别处说:“你别太难过,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要这样想,南孟瑶也在10班。”
汪玮奇猛地止住哭声,眼泪瞬间就没了,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南孟瑶在10班??!”
田阮点头,“对啊。”
汪玮奇一蹦三尺高,差点撞到走廊穹顶,双脚就跟安装了马达似的,飞速冲向10班:“终于轮到我迎接光明灿烂的明天,女神我来了!!”
田阮:“……”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当然是不对的——而汪玮奇是女人如他命,兄弟可抛弃。
田阮目送汪玮奇远去,转过身,孤零零地往回走。
同窗一年,他真心地祝愿每个同学都有更光辉灿烂的未来。
傍晚,田阮回到庄园,主宅已经完全没了臭豆腐的味道,只有清清冷冷的熏香。刘妈脸色讪讪,不知是不是被管家说了一顿。
管家负责主人的衣食起居,宅院内外之事,自然要严肃以待。主人家一次两次纵容下人可以,但若是天天因故不吃早餐,就是他这个做管家的失职。
正好田阮暂时也不想吃臭豆腐,对刘妈夸了几句,说:“我同学都喜欢吃。”
刘妈:“那就好,下次夫人想吃的时候,我提前在家里做好带来。”
田阮点头。
晚间,田阮温习了明天要上的课,洗了澡穿着浴袍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进去,对专注工作的虞惊墨说:“虞先生,我明天就正式上课了。”
虞惊墨:“嗯。”
“那我去客房啦。”
“我要忙到十点,你先睡。”
田阮听他的意思,是今晚不对他做什么,暗自窃喜地回了主卧,吻了吻身侧的气息,抱着薄薄的冰丝被安然入睡。
而虞惊墨工作到十点后,洗了澡,擦着头发坐在床边,给酣睡的青年掖了掖被角。
田阮身上滑溜溜的,比缎子还软和。
虞惊墨不禁捏了捏,又揉了揉。
吃尽豆腐后,他才放过田阮。
田阮睡得沉,除了哼哼唧唧几声,就没拒绝。
还是早上刷牙的时候,田阮发现脖子上多了两颗草莓印,疑心是前天晚上留下的,用衬衫领子一遮,没多想。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课堂纪律松散,加上分班来了许多新同学,大家都是商贾人家的,惯会攀谈,一时间就形成了交际。
老师并不多管,反正他们不是靠高考寻求出路的,结交权贵亦是重中之重。
田阮一开始还有些苦恼,但听路秋焰提了一嘴:“以后你要是在商圈或政界混,估计有三分之一是你同学或同校。”
田阮:“……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德音吗?”
也难怪他们乐于广泛结交,原来是为以后的人际关系打下基础。
田阮暗想,不知道以后同学想起他,会不会记得他是臭豆腐蛊王……
纪律松散了一天后,虞商终于说了句“安静”,由此,大家才真的上课。
田阮反倒心不在焉,今晚一定要跟虞惊墨提分房。
于是当晚——
“虞先生,我们分房吧?”
“做一次,就分。”
“……就一次哦。”
“嗯。”
结果这一次特别长,长到田阮记不得几次,最后嗯嗯啊啊睡着了。
第200章
就这样, 田阮明晚复明晚,明晚何其多,总是没能分房。不但没有分, 还每晚被虞惊墨骗身骗心。
他充满了罪恶感,摸底考后, 他决定看成绩说话, 如果掉出年级前三, 他当晚无论如何也要和虞惊墨分房,护住自己的屁股,起码半个月不贪吃。
“年级排名出来了。”田阮拉着路秋焰和自己一起去电子告示栏, “虞商肯定还是第一。”
路秋焰无所谓的样子,“哦。”
“如果你年级前五,我请你吃螺蛳粉。”田阮说。
“如果你年级前三, 我请你吃榴莲。”
“路秋焰你真好。”田阮感动不已, 榴莲比螺蛳粉贵。
告示板足有四五米长, 围了一大圈的学生, 从高一到高三。田阮心血来潮, 先去高一那边瞅了瞅,“……没有虞啼。”
路秋焰:“说不定她考了年级二十一。”
电子屏里只显示年级前二十的排名,田阮对此不抱希望, 德音初中部无论成绩直升高中部,这些少爷小姐根本不在乎学习如何, 有钱人的出路不止一条。
条条大路通罗马, 贵族的学子们只要广泛结交朋友,除非破产, 以后一般不会混得太差。
田阮对此无可奈何,去高三的告示板前查看成绩排名。
第一名:高三1班虞商, 总分449。
第二名:高三6班应飞旭,总分448。
第三名:高三1班田阮,总分447。
第四名:高三2班海朝,总分446。
第五名:高三3班奚钦,总分445。
第六名:高三3班谢堂燕,总分444.5。
第七名:高三1班路秋焰,总分444。
……
田阮松了口气,还好保持了年级前三,“这个应飞旭哪里冒出来的?”
路秋焰:“德音每年都有转学的。”
“新转来的?居然比我还牛逼。”田阮摸着下巴思索,书中也没这号人啊,突然拿了年级第二,还真有点一鸣惊人的意思。
摸底考只算了语数英三门,每门150分,等到下周还有周考。高三的每次考试成绩都会公布,以此增加学生们的危机感,从而奋发向上一把。
不过对于贵族学校的学生而言,有家里托举,危机感等于天边的浮云,风一吹就散了。
田阮回到教室,消息灵通的少爷小姐们,早已把年级第二的所有信息调查得一清二楚。田阮被迫听了一耳朵——
应飞旭是从首都转学来的,家境不说优渥,只能算是普通,父母都是普通高中的老师,和德音老师有那么一点同校情谊。
为了女儿的前程,父母举家搬迁,将应飞旭送到德音。
而应飞旭也很争气,刚来就考了年级第二。
田阮:“等等,应飞旭是女孩??”
一女生道:“是啊,长得还挺漂亮。”
田阮:“怪不得学习那么好。”
“……长得漂亮就学习好?”
“不是,我就觉得大多女生比男生争气。”
这话女同学们爱听,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田阮现身说法:“你们去山沟沟里看就知道,穷人家有一双儿女的话,只要女孩不辍学,学习就比男孩好。”
上一辈子田阮看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他班上就那么几个家境贫寒但在某方面天赋特别高的女生。
这个话题就此掠过,田阮没太在意,多一个竞争对手,反倒更能激发他的学习欲。
他不光自己卷,还拉着路秋焰一起卷,上课摘抄的笔记,一定要给路秋焰再抄一遍,说:“哪怕你写字如狗爬,你自己看得懂就行。”
路秋焰实话实说:“我有时也看不懂。”
“……”
回到庄园,田阮就跟虞惊墨商量,去上课后补习班,不然以德音的松散氛围,他就是想卷,也容易半途而废。
虞惊墨直接道:“请个补习老师来就好。”
“这样很贵的,不如补习班便宜。”
“一对一教学能根据学生的知识基础看出薄弱的那一块,从而深入讲解。”虞惊墨从来不省教育的钱,“你不用操心,李校长有推荐的人选。”
田阮点头,“好。”
虞惊墨又道:“如果你打算出国留学,其实高三成绩不必太在意,只要有推荐信和雅思成绩,就能去世界任何高校就读。”
田阮说:“虽然我想去留学,但也要上国内的大学。”
“那就读研或者读博的时候去国外。”虞惊墨抚着青年清爽柔顺的发丝,在他耳廓上亲了亲,“我也舍不得你那么早去国外。”
“二十岁了还早吗?”田阮说,“虞商可是十八岁就要去了。”
“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虞商是儿子,你是老婆。”虞惊墨一本正经,“当然老婆更重要。”
田阮笑着肘击,“别被听到了。”
“听到也无妨。”虞惊墨说,“等他有了自己的老婆,就会明白我。”
田阮点头,心想也是——路秋焰就是虞商的心尖血、白月光,分离的那五年里,早就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
距离开饭还有约莫半小时,田阮写完作业,跟虞惊墨商量:“我的课程紧张起来了,我们不能睡一起了。”
虞惊墨说:“等你的补习老师来,就分房。”
“……真的?”
“嗯。”
田阮说:“虞先生,你在我这里的可信度已经只有60分。”
“总分100?”
“总分200。”
虞惊墨失笑:“啪你一次,就扣十分?夫人,你好冷酷。”
田阮:“你啪我的时候不冷酷?”
虞惊墨:“不,我火热。”
田阮:“……”
在这个周末,补习的老师来了,一共三人,皆是女士,一位专攻文科,一位专攻理科,还有一位专攻美术音乐体操。
田阮面上都很欢迎她们,扭过脸悄摸说:“美术音乐体操不计入总分,我又不是艺考生,学这个干嘛。”
虞惊墨:“美术可以陶冶情操,音乐可以提高鉴赏能力,体操……”他打量青年高挑柔韧的身段,唇角微翘,“体操可以锻炼你的身体柔软度,做出各种姿势。”
田阮:“……”他就知道虞惊墨没安好心,补课都要想着那档子事。
补课老师走了之后,田阮希望虞惊墨兑现承诺,说:“从今晚开始,我们分房,以后只能周末在一起睡,直到高三结束。”
虞惊墨不置可否,道:“今晚你就是不想分,恐怕也要分了。”
“?”
管家从楼上提下来两只超大行李箱,虞惊墨道:“我要出差,估计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田阮愣住:“怎么突然要出差?”
虞惊墨轻笑:“我有时早上飞,下午回,你都没发现。”
“……什么时候?”田阮还以为虞惊墨每天都是往返家和集团,原来一天这么忙。
“这次行程远了些,事情也多,所以要一星期。”
“哦。”田阮看着管家手里的行李箱,心中忽然有些复杂滋味。
虞惊墨说:“现在就出发。”
“晚饭也不吃吗?”田阮抬起脸,眼巴巴地看着虞惊墨。
虞惊墨差点就心软,“不了,早点飞过去,早点睡觉。”
“那我送你。”田阮只能说。
“嗯。”
到了机场,田阮还有些不真实,望着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大厅,他说:“下次你要出差,提前跟我说。”
虞惊墨只带了徐助理和两个保镖,说:“跟你说了,你一挽留,我就舍不得走。”
“你有正事,我是不会挽留的。”
虞惊墨抬手捏了捏田阮的脸蛋,轻笑:“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田阮任由他把自己的脸当成捏捏,说:“我会想你的。”
“嗯。”
“每一天都想你。”
“嗯。”
“只要不上课,我就想你。”田阮认真地说。
虞惊墨莞尔,“比起想我,我更希望你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视频电话。”
田阮点头如捣蒜,“我会的。”
航班的广播传来,虞惊墨说:“我走了。”
田阮看着他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虞先生。”
“嗯?”虞惊墨一回身,便接了青年满怀,柔软的馨香,清爽的气息,如同一整个春天。
这个紧紧的拥抱只持续了十几秒,田阮依依不舍地放开,在虞惊墨线条硬朗的下巴亲了一口,说:“我等你回来。”
虞惊墨的大手抚了抚青年圆圆的后脑勺,发丝在指缝流淌而过,他低头,旁若无人地在田阮额头印下一吻,随后走向登机口。
田阮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郁郁寡欢地回了庄园。
“夫人,吃饭了。”刘妈出来说。
田阮问:“虞商呢?”
“大少爷回来吃过了。”
“哦。”田阮简单吃了点,有些没胃口。
他知道虞惊墨要飞四五个小时,此时手机定然是关机的,于是也没打电话,只发了一条微信:落地之后告诉我一声/亲亲
没有虞惊墨的亲亲,田阮洗完澡,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从这边滚到那边,再从床头滚到床尾,毫无一个人睡觉的安心。
和虞惊墨一起睡的时候不觉得床大,甚至有时会挤,每当他挤到虞惊墨那边,就会被结结实实地揽住拥在怀里,像躺在巨龙的巢穴,因为知道不会被伤害,而安全感十足。
而现在,田阮摸着属于虞惊墨的那半边床,空空如也。
没有虞惊墨结实有力的手臂,没有虞惊墨霸道的胸腹肌,也没有随时被巨龙侵犯的烦恼。他忽然觉得寂寞极了。
“淦!”田阮骂了自己一声,“寂寞个屁。”
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他醒来,眼睛没睁,张嘴就喊:“虞先生,帮我穿衣服……”
卧室十分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近乎无声的冷风。
田阮头发乱翘,光溜溜爬起来,缓了好一阵才想起,他的虞先生出差了,不在家,没人帮他穿内裤袜子了……
只能自己动手。
田阮一边穿衣服一边怀疑人生,他自认为也不懒,怎么好像被虞惊墨养废了。
下了楼,和虞商一起吃早饭。
“虞先生出差了,你知道吗?”田阮问好大儿。
虞商坐在他对面,淡声道:“嗯。”
田阮忽然有点气愤:“你不要模仿你爸。”
虞商瞥他一眼,“和我爸分开才一晚,你就疯了?”
田阮:“……”
手机响动一声,田阮生煎都不吃了,连忙拿起来查看。
虞惊墨:我到之后直接睡了,你现在醒了吗?
田阮:醒了,在吃饭。
虞惊墨:吃完饭自己开车上学,可以吗?
田阮:可以的。
虞惊墨:不会泊车的话,保镖会帮你泊。
田阮:嗯。
虞惊墨:想我了吗?
田阮嘴硬:才一晚上呢。
虞惊墨:嗯/玫瑰
田阮:我去上学啦/玫瑰
和虞惊墨对了话,田阮心情好多了,他以为开了自己的宝贝新车会很兴奋,但事实是,他很平静,除了路上遇到车流有一点点紧张,开得慢了些,就没别的情绪。
总而言之,他面无表情地将劳斯莱斯开到学校,停车位是保镖泊进去的。
毛七问:“夫人不开心?”
田阮:“没有啊。”
德音自己开车来学校的学生还挺多,尤其高三,都成年了,基本人手一本驾照——南淮橘是反例,这货高二没成年就会飙车。
正如男人对车子情有独钟,富家的少爷们也不例外,他们炫富时,都是标榜自己有多少豪车。
就连汪玮奇都有两三辆跑车,只是没拿到驾照不敢开上路。
田阮的劳斯莱斯在这群豪车中,真是一点都不突出。
叮铃铃的车铃声传来,田阮让开两步,给自行车让道。
自行车的气势一点也不输豪车,路秋焰愣是将其骑出了王子的座驾的气势,长腿在地上一蹬,便跨了下来,身形如风,单手抓着车头往角落一送,书包往肩膀上一挂,青春男高的形象帅进了无数芳心。
几个女生含羞带怯地望着路秋焰,而路秋焰目不斜视,大步走向田阮,嗓音疏淡:“愣着干嘛,去教室。”
田阮乖乖地背着书包,抬起双手,比出大拇指,“路秋焰,你帅爆了。”
路秋焰不以为意,说:“今天中午还吃螺蛳粉。”
田阮:“对,我们一起臭烘烘。”
“……又不是没刷牙,哪里臭了。”
田阮不会自欺欺人,只要去过螺蛳粉店,被里面的酸笋气息一熏,校服一天下来都是那个味道。也就他和路秋焰不互相嫌弃,虞商可是绕道他们走的。
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三天,田阮白天上学,傍晚回家补习。三个女老师轮流来,她们教学严谨,为人都是不苟言笑的,就像班主任。
田阮怀疑虞惊墨故意找的她们,让他总心惊胆战,根本不敢开小差。
好在三个老师对田阮的表现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他聪慧,一点就透,举一反三,态度端正,笔记也干净整齐,简直就是清华北大的苗子。
田阮算了算,以自己平时的综合总分,确实够得着这俩名校,但高考高考,胆子就是悬在高处考试,就怕发生什么小意外,以至于名落孙山。
所以巩固知识点还是有必要的,到时就算紧张,也不至于大脑空白。
送走补习老师,田阮叹出一口气往回走。
管家机智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先生夫人已经分离三年了。”
田阮:“……”
管家唏嘘:“也不知先生在他乡,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狐狸精勾引他。”
田阮:“谁会那么想不开勾引虞先生?”
就虞惊墨那张脸,板着的时候冻死人,就连跟随多年的徐助理都不敢太造次。
管家:“夫人你还是太单纯了,以先生条件,就算飞蛾扑火,也有许多扑棱蛾子想要一亲芳泽。”
田阮抖了一下:“王叔,你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
不过有一点是对的,虞惊墨的身边从来不缺想要勾引他的,当初他们结婚,也是为了这个缘故——他为虞惊墨挡烂桃花,他是虞惊墨的盾牌。
田阮摸着右手腕上的檀木串珠,小小的玉牌温润清凉,他抚着上面的刻痕,隐约也生出一种忧虑来。
坐在沙发上,吃着刘妈炖的水果燕窝,田阮给徐助理打电话,直接问:“最近有没有人送人给虞先生?”
徐助理:“有一个老板送了个未成年的男孩。”
“什么??”田阮大吃一惊,“未成年男孩?谁他爸的这么丧尽天良?”
徐助理:“夫人别急,那老板已经被打了一顿,永不合作。”
“那男孩呢?”
“当然是送走了。”
“这还差不多。”田阮自是相信虞惊墨的品格,但还是问了一句,“那男孩长得怎么样?虞先生什么反应?”
“男孩长得还算清秀,虞先生没有表情,就挥挥手让人走了。”
“好。以后有这种情况,你要及时向我汇报。汇报一次十块钱。”
徐助理:“……谢谢老板爷。”没事,积少成多,十次就是一百块钱了。
晚间,田阮准备洗洗睡了,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他立即接通虞惊墨的视频电话,抱着手机问:“虞先生,你今晚没事吗?”
“嗯,没有宴会了。”虞惊墨说。
田阮目光近乎贪婪地梭巡视频中的虞惊墨,似乎也是刚洗过澡,头发微微湿了,穿着酒店的白色绸缎浴袍,坦露大片的胸肌,沟沟壑壑处似乎还流淌过水光。
一定是自带的沐浴露,柑橘桂花香,隔着手机屏幕,田阮仿佛闻到了虞惊墨身上的气息,那种气息已经根植于他的记忆。
“宝贝。”虞惊墨唤他。
田阮回神。
虞惊墨嗓音微微喑哑:“不要那么看我。”
田阮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不明所以:“我怎么看你了?”
“就是那种……很甜的眼神。”
田阮脸颊透出薄薄的红,眼睫一眨一眨,这才意识到自己离手机太近了,连忙将手机拿远一点,“这样呢?”
虞惊墨望着他,俊美无俦的面庞丝毫不被微微扭曲的镜头影响,“你的身体也很甜。”
“……”
“想我吗?”
“想。”田阮情不自禁地回。
“有多想?”
“很想很想。”
“不够。”
“做梦都在想。”
虞惊墨眉梢微挑,“做梦?做什么梦?”
田阮不好意思说。
“把你梦中的场景展现给我好吗?”
“你又不在,怎么展现?”
“你做的果然是春梦。”
田阮赧然地瞪他。
虞惊墨笑一声:“这样,你只做的你的部分,好吗?”
“?”田阮不解。
“你在梦里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都是你做的。”
“我这么厉害?”
“厉害。”田阮脸蛋彻底红了,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做了那么羞耻的梦,但现在虞惊墨又不在,说也无妨,反正不能对自己做什么。
“宝贝。”虞惊墨再一次唤他。
“干嘛?”田阮耳朵酥酥的,身上热热的,肯定是秋老虎作怪,入秋了还这么热。
虞惊墨凤目低垂,似乎扫过青年全身,“你自己弄给我看,好吗?”
田阮:“……”
“好吗?”虞惊墨低声哄道。
田阮憋了这几天,不仅虞惊墨没有碰他,他自己也没有碰,不习惯,也不喜欢,“我……我等你回来。”
“嗯?”
田阮脑袋低下,像平时那样,用发旋对着虞惊墨,只不过这次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耳廓的通红,“你回来给我弄。”
虞惊墨喉结上下一滚,嗓音又沉了一分,像是浸入蜂蜜里,问:“只能我弄?”
田阮点点头,“我自己……不太会。”
平时确实都是虞惊墨占据主导地位,他把玩过田阮的每一寸,但田阮对自己知之甚少,甚至连自给自足都没怎么有过。
每次教他到一半,光是凭借另一处,就足够让田阮喜欢了。
“……好。”虞惊墨说。
田阮抬眼看他,脸蛋红红,“你还要四天才回来吗?”
“可能吧。”
“哦。”田阮不无失望,“我能忍。”
虞惊墨轻笑:“不想忍的时候可以不用忍。”
田阮摇摇脑袋,“我可以。”
如果不是虞惊墨,那种事将毫无意义与快乐。
“你明天还要上学,睡吧。”虞惊墨说,“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我看着你睡。”
“那你呢?”田阮侧躺下,将手机靠在另一边的枕头上,可以拍到他上半身。因为这个睡姿,浴袍垂落,一朵藏在雪地里的梅花若隐若现。
虞惊墨盯着那处,道:“我看着你睡着,我再睡。”
田阮闭上眼睛,“好。”
他相信,今晚的梦是甜甜的。
然而早上梦境画风突变,变得黄黄的。
就在田阮以为是梦时,他睁眼看到了虞惊墨,“啊……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