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不要玩弄过于**的腿环。……
狐川辻人重重松了口气, 当然、是在心底,面上还是稍微要表现得相信自己一点的。
他轻松了,宫侑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说这、这是一只…可可可可爱的兔子?!”
宫侑不可置信,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面前这两个家伙出了问题。
深吸一口气, 宫侑不信邪地探过头来双眼死死盯着放在桌上的那碗咖啡拉花看,使劲儿的模样就差把自己盯成个斗鸡眼。
狐川辻人咳了声, 从容转过身来, “我就说——”
他话音未落,自己却率先坠入白蕾丝与黑色大裙摆的幻梦里。
黑发少年话说一半不说, 卡得不上不下,前一秒还在纠结‘这拉花究竟是啥’、后一秒就被他卡得受不了的宫侑猛然抬头,
“狐川啊!要说什么就直接一次性说话, 你这样的坏习惯绝对会被打的——”
“啊。”
黑发少年唇瓣轻碰了下, 发出点短短的气音, 他眼瞳微微扩缩, 但也仅在片刻之间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将展现出来的那点惊讶收得好好,
“抱、抱歉,不小心……走神了下。”
宫侑一边眉毛压着一边眉毛挑起, “这里就我们三个, 你看什么看走神了……”
眼睛眨了眨, 某人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跟着狐川辻人视线,一错不错的,宫侑也看见了他目光停顿的地方。
——角名伦太郎。
而且还是, 穿着女仆装的角名伦太郎。
SSR学园祭限定——女仆咖啡厅的角名同学!
狐川辻人止不住看他,视线近乎停在人身上、脸上、穿着的制服上。
虽然之前一直都听说角名和宫治他们班要集体穿女仆装,但是对狐川辻人来说只停留在听说, 昨天分发制服时他不在,还是宫侑给他带过来的属于他们的男仆制服。
宫侑昨天去拿衣服的时候已经看过一遍了,所以此刻完全不能共情黑发少年的心理活动。
——虽然昨天他看见宫治穿上时上蹿下跳要拍下人黑历史,成功被铁拳制裁。
“嗯嗯?穿女仆装的角名…如果狐川你想偷拍他的黑历史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制住这家伙哦~”黄毛洋洋得意伸出友谊的橄榄枝。
狐川辻人再一次自上而下扫过立在他面前的角名。
采用的女仆制服样式为黑色修道院式长裙,缀着白蕾丝围裙,采购这些的人显然很懂,一应的小物都一起携着了。
所以现在出现在狐川辻人面前的是头上戴着白色蕾丝发箍,背后打着宽大蝴蝶结,一身黑白、简练又高挑的角名伦太郎。
高瘦肩宽,天生的衣架子,就算穿这样不符合他平日风格的衣服也好看。
恋恋不舍将自己的视线从人身上、脸上撕下,狐川辻人咳了声,“多谢阿侑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call你的。”
“哦……都聚在这里啊。”
他们说话时,门又再度被推开,进来的人同样穿着身与角名伦太郎身上一样的女仆装。
只是他没戴上蕾丝发箍,拿在手里将就捏着,抬起眼,注意到室内的三人齐齐向他望来,欲要进来的宫治顿了下,
“……我来得不是时候?”
“——你来得正是时候!!阿治!!”
黄毛一个飞扑,昨天留下的偷拍记忆促使宫治一个矮身躲避,敏捷躲过宫侑的‘偷袭’。
“你是笨蛋吗,谁会上这种当第二次啊,”宫治冷酷吐槽,拽着过脚踝的长裙一步跨进来,
“怎么了,这家伙又惹你们了?”
狐川辻人看着这两人互动,颇有种看后山的狐狸打架的既视感。
没等狐川辻人与角名伦太郎开口,宫侑已经摸着头再度凑过来,“怎么能这么说呢治子,你这样哥哥可是会很生气的啊!”
宫治:“啧。”
好在宫侑的重点没有歪掉,他时刻铭记着刚刚那足以毁灭他整个世界观的问答,伸手直直朝着安安稳稳躺在桌上的咖啡一指,
“治子!你来看,这拉花究竟拉得是什么!”
宫治硬了、拳头硬了。
即使是狐川辻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脾气。
宫治却摁捺住,望了眼有些紧张的黑发少年,又望了眼面无表情的角名伦太郎,
“这杯?”
宫侑:“没错没错,就是这杯,狐川刚刚才做出来的!不对、别打岔,你就说这上面的拉花像什么吧!”
宫治被他烦的一皱眉,“你说得是什么。”
宫侑一指自己,“我?”
“——这不明晃晃的一朵…呃、花?”
因为距离狐川辻人刚刚新鲜将它做出来有段时间了,上面的奶泡逐渐溢散,比起刚刚、更加有些看不清其上模样。
宫治‘哦’了声,他没直接回答,只是又将那杯拉花看了眼,转头朝向另一边的角名伦太郎,
“角名,你呢。”
狐川辻人眨眨眼,控制不住又去看了眼角名。
正正巧巧的是,角名也正好在看他,被宫治提问,视线轻微停在黑发少年眼瞳中,轻声重述道,
“是一只很可爱的兔子。”
宫侑:“所以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这是只兔子的啊——治子,想必你也一定和我一样认为这就是朵……”
“噢,”
宫治平静打断他开口,“已经看出来了。”
灰发人影双手托在胸口,面无表情宛如唱诗班捧读道,“原来是一只可爱的兔子啊,真可爱呢。”
宫侑:“……”
狐川辻人:“……”
角名伦太郎:“。”
狐川辻人忍了忍,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又止不住卡在那儿。
但他身边的人却没向他那般欲言又止,接上宫治的话,“是的,很可爱的兔子。”
狐川辻人惊疑不定转头盯向角名伦太郎。
却只见角名伦太郎与宫治这两人似是搭上了什么奇怪的频率,一人一来一回,
“啊,真可爱。”
“拉花技术进步了不少,真高超。”
“能做成这样真厉害,反正我不会。”
“……”
“……”
狐川辻人摁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小黑毛一阵面红耳赤,虽然他的确是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但是被两人来回这么吹捧着说……完全就变得名不副实、无比心虚了啊!
他是心虚加一点细微的羞赧,那边的宫侑已经开始怀疑整个世界,伸出的手指指着他们,嘴里‘你你你你我我我’轮了好几回都没说出个确切的话来。
之后门三度被推开,换好衣服的人接二连三进来,黄毛似是受到不少打击,这次没再拽着进来的人询问‘你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了!’。
更衣室空下,该轮到最后的狐川辻人与宫侑去换衣服。
打了个招呼,狐川辻人想了想侧头望了眼在他旁边的角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上了这套女仆制服的缘故,狐川辻人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对待他小心再小心,
“那个、角名……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嗯,”
狐川辻人蹭了蹭脸颊,在宫侑催促下就要离开,但他才跨出一步,垂在身侧的手被细长手指轻微勾了下。
黑发少年心底漏了一拍,他紧促望了眼人,正好望进稳稳等在那儿的角名伦太郎的眼睛。
喉咙微妙地就有些干涩,狐川辻人咽了口口水,竭力表现得正常些,“怎么了,角名?”
他情不自禁放轻声音,尤其是视线扫过人迤逦垂下的眼尾,狐狸一般微微挑起朝他看来。
钩子一样,小钩子轻轻拽拽,狐川辻人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全被这张脸蛊到了,他尽量稳着呼吸不至于显露出自己的怯处,
“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黑发少年对自己此刻的表情、神情一无所知,只是没来得及走开就目睹这一幕的宫治硬生生看得牙酸,他深深叹息一口气默默转过脸去。
“……桌上的咖啡,”褐发的高挑身影颀长指节点了下放在操作台上的杯子,
“我可以喝吗,辻人。”
啊。
……啊。
——任是谁此刻面对着这样的情境也绝对不会说‘不’吧!
黑发少年这下子连路也走不动道,像是被黏在原地般轻声细语又和缓又温柔道,“当然可以,只要角名你不嫌弃我做得不好的话……”
“不会,辻人做得很好。”角名伦太郎声音不高,轻慢向上抬了下他,幽绿的两点眼瞳静静将人凝在内里,
“如果辻人愿意开店的话,我会每天都去的。”
“——!”
狐川辻人心底震颤。
——居然是来自角名伦太郎的主观肯定,已经到了可以开店的水平了吗!?
虽然这话刚刚也有听S.N说过一遍,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一边是虽然在上辈子相处了十几年,但这辈子也才认识没多久的匿名网友,一边是真切站在面前,实打实对着他说话的交往对象,居然同时说出了同样意思的一句话!
——难道他真的有隐藏的咖啡师天赋没有点亮?
黑发少年情不自禁陷入自我怀疑。
“——狐川,你究竟被什么绊住了啊,不要呆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啦!”远在门口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宫侑回头扒门喊道,
“啊抱歉、抱歉——”狐川辻人当即回神,歉意地致以视线,注意重心又回到了面前的角名伦太郎身上,
“那、那我先走了?”
“……嗯。”
得到应声,狐川辻人才总算定下心来。
脱身走出时触碰到的那点指尖触感鲜明,难以忘却。
扰乱心头,止不住作祟,黑发少年隐隐绷着下颌,肩脊挺立、一步也不回头朝着门口而去。
角名伦太郎慢慢靠在操作台,双手握着指尖看人背影消失门口。
宫治总算感知到那股令人牙酸的氛围消失,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来看向角名伦太郎。
他正垂眼看着桌上那杯狐川辻人做出的咖啡。
宫治顿了顿:“你真觉得……这是兔子?”
角名伦太郎眼也不眨,“当然。”
“真觉得这…可爱?”
“是的。”
宫治:“……”
他不继续问,角名也不继续吭声。
宫治再一次深深感觉到,那什么中的人…真可怕。
宫治心底百感交集,宫侑就差把‘想看好戏’写在脸上了。
他和狐川辻人都在更衣室内,两间隔开,狐川辻人和他一人一间,交流全靠嘴。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中掺杂着某只黄毛的‘桀桀桀桀’笑声,使得本就昏暗、光亮不太明显的更衣室带上些阴森恐怖的氛围。
与这只氛围营造的黄毛同处一时的狐川辻人:“……”
“阿侑,你是被衣服挠到哪里的笑穴了吗?”狐川辻人诚心诚意发问。
“桀桀桀桀——狐川你不懂啦!”宫侑声音从隔开的门板另一侧传来,话语尾音上翘、带着些洋洋自得,
“我可是特地拜托了班里的人过来指名我们,尤其是阿治那家伙!”
狐川辻人倒吸一口凉气。
“左右营业额收入会记入他们班的成绩,顾客嘛、当然越多越好咯~”
狐川辻人心想可不是越多越好,多着多着你小子狐命危矣。
但凡宫治看一眼来指名他的人都是他和宫侑班上的,罪魁祸首不就完全不打自招了吗。
狐川辻人斟酌着要如何组织言语提醒他,宫侑一推门,“我穿好了,狐川!”
“因为我要去拍阿治接客的黑历史所以我先盯了!你放心,我马上就回来和你汇合!”
狐川辻人话还没开口,外面脚步声就‘啪嗒啪嗒’远去。
这下子是真的爱莫能助了,他止不住陷入深思,上辈子了解到的那位‘宫侑’可以说是世界闻名的排球职业选手,不说情商、就是智商也绝对在线,怎么这辈子重生回来,这家伙就变成这样了呢。
……难不成真是打排球打得了?
但是角名那家伙也没见着这样啊,还是一样的看上去怪机灵的、双商在线……
“……脸也是,一点都没长歪,”狐川辻人嘀嘀咕咕,最后给自己套上男仆的制服外套,边拧着扣子边推开隔间的门。
从门内出来的黑发少年低着头,细白手指穿梭在领口纽扣与另一侧缝隙之间,听到什么声音若有所察微抬起头——
正正好好对上从更衣室外面进来的人影。
“……角名?”
“哟。”
狐川辻人又多看了一眼人身后,没有其他人。
他眨眨眼,“要来换衣服吗?”
角名伦太郎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总不可能是专门来看看我的吧?”狐川辻人打趣他道。
他随口说出的话,其实没经大脑思考。
“嗯。”
但角名颔首,应下了,“侑已经过去了,辻人你很久都没有过来,我有些担心。”
“诶、诶……”这下子不好意思的倒变成了狐川辻人,虽然似乎也没那么不好意思,
但这种毫无预兆就这样被撩了一下,止不住地在心头上泛起了点涟漪。
“那看吧,”黑发少年大大方方走到人面前,并顺着视线转向转了个圈,
“看见了就不用担心了,对吧?”
他穿的是男侍应生的制服,上身是制服外套与黑马甲,下身是略微有些紧身的制服裤。
不知道是宫侑拿小了一码还是本来设计就是这样,大腿紧紧包裹在制服裤装布料内,虽然一点也不漏、但是肉感饱满,臀部被提拉起形。
大腿、腿内侧,腰侧、臀后都有不知所以的飘带与系带缠着绕着,一圈金属皮革腿环更是结结实实勒在大腿腿根处,乍一眼看上去……微妙地就多了几分色气。
狐川辻人看到过宫侑的那套,和他差不多的设计,但是他那套就没有腿环,与这些不明所以的飘带系带。
这也是他比宫侑晚出来的原因,自己一个人在隔间里琢磨了半天,狐川辻人依旧拿它们颇为无措。
“……这个,辻人不会系啊。”面前在看的人轻声点了下。
狐川辻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哈哈,“是、是啊,刚刚绕了半天也绕不确定,索性暂时就先这么散着,等回去再问……”
他话没说话就顿了下卡住,视线随着面前的人海拔降低而下移。
角名伦太郎平静在侍应生制服的狐川辻人面前蹲下,他做得很寻常很轻易,弯腰就能解决的事他选择了蹲下/身。
本来狐川辻人不该生出什么想法的,但是…角名蹲下后处于的位置有些微妙,直直对着他的小腹甚至更加向下,对方似乎若无所察抬起脸,
“我来帮辻人系,可以吗?”
……这种事情、这种明明只是直接做就可以的事情,经由这么经过嘴说出来,听起来未免也有些太奇怪了。
狐川辻人视线飘了飘,含混应声,“啊、可是可以…但是,不用这么蹲着,站起来弄就好……”
“没关系,这样更方便。”
角名伦太郎是这么说的。
很快、狐川辻人就知道他所说的‘更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反手压在身后勉以支撑的更衣柜上,黑发少年几乎半个上半身后仰、情不自禁靠向背后的更衣柜,为了躲避面前……身下之人隐隐有些过分的‘帮忙’。
腿环被拉高、从原先的大腿腿侧拉到了大腿腿根,皮革虽然有韧性,但勉强拉上去无疑会勒得人呼吸紧绷,更别提……角名曲起的手指还塞在皮革腿环与其下柔软大腿之间。
手指只是轻微摩挲曲环,都能结结实实将刺激触感全部传递。
狐川辻人大脑发麻,隐隐有些呼吸过度,
仅仅只是弄着腿环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他的另一只手还稳稳落在勉强支着身体站着的人的后腰、一路向下,直接搭上了臀部。
制服裤虽然尺码并不小,能穿、但太过紧身。
而且为了应付过学园祭、用的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布料,薄薄一层,勉强算是遮挡。
此刻横亘在滚烫手心与绵软皮肉之中,几乎就是道情趣,聊胜于无。
“角、角名…别……”
细碎吐露出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落在后臀上那只些微捏揉的手掌上。
一声急促音节滚落喉口,黑发少年似是惊吓过度般眼瞳睁着大大的,一向些微上挑的眼尾此刻更是杏仁般翘着,他说不出话来,全部心神、全幅注意已经全被捏着揉化了。
掌心温度滚烫无比,说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想象作用,总之狐川辻人只感觉自己仿佛是块黄油,只差再多一点的接触,就能这么实打实地在人掌中融化。
止不住想下滑,腰部勉强支力,但是重心落下,腿根被人一碰再碰,敏感无比的后腰乃至更向下的地方也是……狐川辻人几乎已经撑不住自己了。
他艰难咬着唇,语气急促,“不、不是只系那个、那个的吗……”
角名一直没有低下头,他就这么仰视着居于上位的黑发人影面上一丝一毫变化的表情,将其上产生的任何波动都收入眼底,
“是的,”
角名伦太郎应道,“是在帮辻人系上。”
“那——”情急之下声音有些急了,狐川辻人缓了缓,竭力语气淡下开口,
“……那为什么,要摸…”他有些难言,半晌艰难组织着字眼,“要摸那、那里……”
修养与道德,成功遏住了黑发少年的话语。
角名伦太郎似是稍作思考,“啊,大概是因为太黑了,看不清,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要碰到的位置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客观条件也自然是如此。
更衣室昏暗,亮光只能勉强照亮人的脸,如果蹲下那就更加是什么也看不清。
感性上知道他说得是符合实际的真话,但是理性上却无时无刻不在辩驳,
……怎么可能因为看不清楚,就这么直接实打实地摸、摸上去,不仅仅是摸、甚至还揉捏的……
狐川辻人被他话语一堵,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话回他,他勉强挣出困境,只说着:“我不系了,就这么散着…出去弄就好了,我不要系了。”
“辻人说过,”仰着脸的人慢吞吞开口,“做事要有始有终。”
黑发少年手掌湿热、反压在更衣室柜上,勉强撑着自己,“可、可是,这个样子万一有人进来看见……”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当即、距离狐川辻人与蹲着的角名伦太郎五步远的更衣室门外传来交叠的脚步声与说话声,门尚未关上,留着道细缝,听得清晰无比。
黑发少年紧绷又紧张,手指情不自禁地纠结拧着,角名伦太郎能感受到的显然就更多了,他轻微瞥了眼起了点弧度的地方,面上表情不变,
“怎么了,辻人?”
“有…有人要过来了。”
黑发少年几乎是以气音压低溢出,他自己桎梏了自己的唇舌,甚至因为填塞在腿环与大腿腿腹的手指抽动动作急促喘息,
额间滚落一滴热汗,从颊侧流淌、一路蜿蜒到下颌,无声无息地滴在了身下之人的脸侧。
一滴水花溅开,光亮从外而来,伴随着‘吱哑——’与‘轰隆’一声,
昏暗更衣室唰然被从外而泄的光线充斥得满不空余,
“……诶?刚刚还听见有什么的动静声来着。”
“说起来,我刚让狐川在这等我来着,怎么人现在不在了,阿治——你刚刚在那儿有看见狐川过去吗?”
“没,”
“奇怪,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吧?”
一门之隔,紧促到极点的呼吸绷直,代替僵硬的就是挣扎在身上、脸下的温热身躯。
角名伦太郎视野是一片暗域,他呼吸间都是黑发少年的气息,对于人的挣扎、只是不轻不重以指骨捏揉了下软嫩部分,
一下子,人就宛如被捏住后颈的小猫一样静了下来。
“好奇怪……怎么连电话也打不通,”门口的人低低声抱怨,“说起来,角名那家伙又去哪了?”
“他们两个怎么总是一起消失啊?”
“……不知道,”
呼吸、氧气、毛糙的触感,狐川辻人仰着脸、望着眼前一片黑暗,与恍惚间划过的幽绿两点眼瞳,
垂在身侧的手掌,屏幕亮度调到最低,赫然是正在关机的页面。
一只手,握着人细瘦手腕,捋下了手机。
窸窸窣窣微不可察的动静里,只有潮热滚烫的唇舌触感,最为鲜明。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改) 都弄到我手里,辻人……
更衣室隔间昏暗, 无光透入。
更衣室门口,路过的两道身影只在短暂停留后就离开,他们还顺手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一边嘀咕着‘都没了怎么不把门关起来’, 一边稀稀拉拉叠加的脚步声远去。
仅有的光源是墙壁上的天窗透进的散射日光,飘撒而下, 正正好好只照亮狐川辻人与角名伦太郎脸颊的那一小块。
于是黑发少年面上表情变换全数都落进了另一人眼中。
呼吸潮热又急促, 脸颊下埋着的身体隐隐有些紧绷,还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涩, 是过于紧张的结果。
狐川辻人克制不住自己本能的发出,刚刚那一声撞击响,就是角名伦太郎拉着他撞入更衣室隔间反手关上门时发出的, 因为正好与在外面的宫侑宫治开门声重合, 直接就被忽略了。
——糟糕, 太糟糕。
不仅仅是两人现在的姿势、还有他此刻处于的状态。
眼睫颤颤地敛着, 视线被压成细线从稠郁眼睫与眼睑的缝隙里落出。
从狐川辻人的视角只能勉强看到昏暗的隔间背景, 更多一点的布置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他背靠着更衣室隔间的木板, 受限地半依靠在上面,压在他身上的赫然就是低着头的角名伦太郎。
唇舌与呼吸的触感一直游移, 存在。
附着在脖颈、肩侧柔嫩的皮肉, 舌的触感粗糙, 带着湿意而更加触得切实。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未远去,一直附着在耳畔,止不住地往耳蜗里钻。
狐川辻人气息紧了绷绷了紧, 他还在尝试与压在身上的人说道理,“角名,别…别这样, 我们马上就要出去的……”
他的嘴叭叭,即使掺杂着气音,即使自身所处的状态不佳,也依旧竭力在劝说,像是想感化他,让人就此收手吧。
狐川辻人是真的就差把‘收手吧还来得及’写在脸上。
角名回复他的很简单,只是齿尖轻微合起、叼住舔舐过的那块肩颈柔嫩肌肤,轻又慢地抿了下。
他不咬,知道不能在人身上留下印记,否则会真的招惹生气,所以只这么轻轻叼着衔着,狐川辻人甚至都不用去想,那一块皮肤绝对已经泛红漫粉了。
与其这样叼着衔着,还不如直接咬着来个干脆呢。
黑发少年此刻只觉得自己完全就是被某只野兽玩弄在爪下的猎物,生死性命全凭对方一时兴趣。
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但这口气不上不下,角名的手又从后方绕过,正正好好团着身下之人肉感分明的臀肉轻轻揉捏了下。
狐川辻人气息猛地就散了。
随之散了的还有一身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劲儿,腰身软得不行,过于敏感的身体只是这么被轻微一碰就给出了答案。
“……还有时间。”含混的低低男声从脖颈传来,伏在那儿的人慢吞吞抬了下脸。
大脑已经开始发热融化的狐川辻人能感受到明显的视线扫过他的脸,但他现在没有力气回望过去,只能任由人视线结结实实将他看了个遍,
“怎么了,辻人,表情很不好看啊。”
……居然还问他怎么了?
狐川辻人甚至被这家伙话哽到,提气提了两三次,皮笑肉不笑,“表情不好看…到底是因为谁。”
“……”
罪魁祸首似是思考了下,“原来是这样。”
可恶的藏狐,自问自答起劲了。
狐川辻人只有一只手掌隔在两人之间,此刻勉强充当着推拒的媒介。
“别弄我了,角名…我会生气的!”他严肃语气。
虽然内里实则是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但狐川辻人绝不想就这么任由他摆弄,
太过分了,怎么想他都是(灵魂意义)上的成年人,现在就这么被一个16岁的高中生摆弄,还弄成这样,太狼狈了。
他自己看不见,黑发少年表情落在隐于昏暗的幽绿眼瞳中,全然是一副含露带珠的昳丽模样,又像推拒又像挽留。
即使尽量聚起气势、佯装着生气说出来的话,也无丝毫杀伤力。
比起震慑威胁…倒是更像什么被玩得受不了时强摆着成年人面子说出来的撒娇。
角名伦太郎伏在柔热细腻的肩头微抬眼尾这么凝看着他,视线丝丝缕缕、成网般全部将人罩于其中。
“嗯……抱歉,”说起来很有诚意,听起来一丝诚意也没有的话。
“但是……”
角名伦太郎停在开头,没有直接说下去。
狐川辻人止不住被他勾着想去问,“但是什么?”
角名不吭声,看着人,压着人顶在更衣间隔板上的膝盖稍微抬了下,也就这么向上微微碰了下。
一声压制不住的颤颤口申口今滚出喉口,黑发少年头皮一下子发紧,更是连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角名曲着膝盖,一手把住身下之人的腰身,掌心握在细瘦陷下的腰窝,把得结结实实。
另一手向下摩挲着,缓缓捞起了人一条腿,掌心就这么像蛇一般滑溜地贴着薄薄一层男仆侍应生制服淌在面上。
狐川辻人上辈子看过几场那位30岁的角名伦太郎的现场比赛。
以柔软有力的手臂、关节,与爆发力极强、足以弯折到九十度依旧能给全身供力的核心点出名的角名选手,年轻时作为拦网是个中好手,职业后作为队内副攻也更是不落下风。
但是他从没想到过,仅从16岁…高一开始,这家伙的身体天赋就这么显露出来了,
甚至还是在这种、这种方面。
掌心像蛇、手臂也像蛇,粗稳有力,抬着被捞起的腿,稳稳卡在那,支撑着重心已然全部颠倒的黑发少年的身体,而随之连接的手掌——就这么自然的托在了人臀后臀下。
狐川辻人被逼迫着,不得不坐在人掌中、甚至是在**的膝盖连接大腿的地方。
只有一只手掌,如果有两只手掌的话稍微那么一合拢,就能结结实实地把绵软韧肉的部分全部拢在掌心。
就算再怎么用力、全方位捏揉掰弄都逃不出那两只合拢、阻断退路的宽大掌心。
角名伦太郎遗憾向下望了眼,他慢慢抽开点距离,给了身下几乎要喘。息不过来的人一点呼吸空间。
肩颈皮肉上的重量抽去了,但残留下的温度与潮湿气息还停留其上,似是被谁打下的印记般,时时刻刻彰显着有人曾来过的信号。
“但是…”
角名伦太郎慢吞吞开口,话里的字轻轻咬着,晃着、像浮动的水波与月光,轻曳着就晃荡到了已经受不住更多的黑发人影耳边,
“……这里,辻人不是已经起了反应了吗。”
“……”
话音落下,寂静空间里只余两道喘。息,粗重的与轻薄的。
狐川辻人甚至都不需要低头、不需要去问他话语中说指向的‘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种状态下他不会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能够被代指所念出的地方,除了刚刚被人蹲下在身前、热气呼吸拂过的地方,就再没有其他了。
黑发人影闭了闭眼,似是拒绝面对这样的场景场面,更是拒绝回复。
但角名伦太郎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就逃过去,维持着两人间亲密又过近的距离,角名慢慢出声叫他的名字,“辻人。”
黑发少年克制、隐忍,唇线抿紧绷着,只有眼睫颤颤泄露除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一声一声叫着,倒不像是叫他的名字,而是在引着他去直面。
终于、狐川辻人被攻克了,他重重一抿咬了下唇,
“别…别那样一直叫我……”
他出声,愿意睁开眼看,角名收了声音,慢慢看着人,把在人影腰身的掌心缓缓摩挲,蹭碾时的热度缓缓上升,狐川辻人不得不去正式现下两人间的荒唐场景。
“就、就这么……放着,”狐川辻人生怕自己话语中出了什么错漏被他捉住,说得又快又急促,
“放着放着…就好了。”
……一想到自己对角名的触碰与…就起了反应,狐川辻人心底浸了水般沉又重。
他还不忘真正要做的事,偏过头去,只留给人一面柔软莹白的侧颊,“……明明只是要绑那些,绑得差不多就、就出去吧,不要做……”
他咬了咬唇,“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多余的事’,经由黑发少年一转口的话下一秒就被人衔在口中颠来倒去咀嚼着,
“原来,这样的事情…是多余的事啊。”
似是感慨,伏在身上的人声音低低又慢慢,尾音似是带着些微不明显的笑,需要细听才能察觉,但狐川辻人此刻完全没那个耐心,
“不、不然呢,好了…角名,快没有时间…要开始了,外面。”
他在竭力逼迫自己只去想正事,以转移对绵软身上传递来的触感与刺激的在意,即使是在他说话时,恶劣的人手中动作依旧没有听,甚至是……做得更过分也更多。
即使是顶在那儿充当支撑的膝盖也按着不规律的频率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这么碰着。
如果只是按照常规频率也还好,狐川辻人说不定会尝试着去习惯,但对方根本不打算给他习惯的机会,一下又一下的、完全正中敏感处。
呼吸很快带上了些湿意,黑发少年抿着唇肉,唇珠下陷。
摁在角名伦太郎胸膛上的手掌几乎弯折、指尖过于施力到泛白,
“别…别、唔!”
猝不及防的一记重重,黑发少年完全没压抑住到了喉口的绵乎乎软音,在出口后自己意识到的瞬间整个人都紧绷得非常,无措又难言的,手指紧紧攥在人胸口。
角名伦太郎这才不轻不重垂下视线,望进人眼底,狐川辻人想偏脸不与他对视,但只要一露出躲避的倾向就会被弄得发软,几番来回、他只好这么受着,勉强看着他。
“好敏感,”低低的、像是陈述事实般的语气,简略又简单,直接就戳中了黑发少年此刻无比脆弱的内心,
“辻人这副模样…自己没有弄过啊。”
这下子不仅是脆弱了,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糟透了。
真的是…太坏了。
完全被戳中心事,所以狐川辻人根本就难以反驳。
上辈子没有童贞毕业也就算了,这辈子……重生回来到现在,以这种未成年的身体,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最后一步。
况且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十分重谷欠的人,上辈子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偶尔草草来了谷欠望,就如口中所说的‘放着放着就好了’。
如果不是之后遇到角名,被发掘出身体的敏/感点,狐川辻人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这么色气。
但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重生回来,光是忙事业、忙学业、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有什么时间与机会去直面自己本能的谷欠望。
黑发人影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也不强撑着狡辩,只是默默认下了。
忍了忍,狐川辻人到底还是不甘。
他自己没有弄过就没有弄过……这家伙这么刻意点出来,太坏了!
“没有就……没有,”黑发的人语速飞快,“这是正常的,等着等着就…消解了。”
“可是,时间已经不够了,辻人。”
角色立场似乎一下子就倒转过来,刚才疯狂催促着人说‘时间已经不多’的赫然在现在转变,成了眯起眼的角名伦太郎。
狐川辻人不安地扣了下另一只手掌压着的更衣间隔板,“那又怎么了?”
他的话语显然带着点不自信,甚至还有些自己没察觉的颤栗。
即使理智还没能接受,但是身体本能已经提前给出了反应,他在害怕、害怕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发展。
俗话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狐川辻人只是一个抬头,于昏暗中就这么点进了两束幽绿的眼中,在内里燃烧的,是隐隐绰绰的焰火,
角名伦太郎轻轻道:“辻人…准备就这么出去吗。”
狐川辻人感知到他话语内里深藏的含义,自控不住地想低头,即使在一片黑稠稠的暗色里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还是懂了面前之人的意思。
唇瓣抿得更近,黑发少年视线止不住错位着、向其他更深暗更昏色的地方飘去。
就这么…立着出去绝对是不行的,只能在这里靠时间度过、慢慢消解内心的情绪。
狐川辻人就差在心底给自己念上大悲咒,好清心寡欲。
但俨然、面前的人并不准备这么一路安分到底。
每一下摩擦、每一次碰动、每一点亲触,都更像是雪上加霜,造成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花。
这种状况下即使再念上十遍百遍的大悲咒都没有用,黑发少年咬住了自己的唇,细细又洁白的齿贝嵌着湿软殷红的唇瓣,压出小小的印痕。
他咬得太久又含得太狠,将自己的唇弄得又红又肿。
角名伦太郎的视线轻慢落在上面,他没说多余的话,只心平气和等待着,偶尔做一些更加促进人产生决断的小边缘刺激。
呼吸如同浮在水面,又隐隐缀着很快就要被拖至水下的忧虑,狐川辻人甚至能听到‘滴滴答答’清楚无比的时钟分针走表的声音。
……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如果现在不做出决断,一直拖延的话,引来人看到他们此刻状态也就算了、看到他起了反应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漫长的沉默里,身下的黑发少年一直紧绷颤涩的呼吸在某一帧变了,很轻很巧的一段。
托着手感绵软的臀后角名伦太郎微仰头,一点一点眯起眼,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未被说出口的应允与答案。
位置稍微产生了点变换,但不多,还是那样狐川辻人在下、角名在上,背靠着冰凉的更衣室隔间木板,但是因为靠得太久、隐隐都沾上了黑发少年体表的温度。
上半身除开领口那一块,被角名伦太郎埋肩时些微扯松拉开的衣料,其他都勉强还算整齐,束缚得紧紧又固定。
而下半,狐川辻人被男侍应生制服布料严丝合缝包裹在其中。
腿前后与两边的飘带已经被角名伦太郎帮忙捏着带着从腰后扣子穿过,过了大腿、环紧扣上腰腹前、腰侧、小腿与膝后的扣眼。
腿环收束得不能再紧,满满的勒出感,像刚刚那样勉强放进去已经不可能了,极限如此。
这么乍一看,似乎是齐整简练的,只要忽略黑发少年坐在身前之人的膝盖与大腿腿面那一截。
清脆又清晰的开启声音。
属于另一人的手指弯曲,碎片金属碰撞轻响到底。
黑发少年止不住出神,想说很多,但一句也说不出口。
角名伦太郎终于感知到那些热度。
狐川辻人反坐在角名伦太郎的腿上,手臂环在人肩膀上,自己握住自己的手腕,深深把脸埋在人肩头肩颈深处。
虽然角名很想在这个过程中完全看清黑发少年的表情,但他也知道不能过分,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人权衡再三的结果。
来日方长。
角名伦太郎慢慢垂下眼,幽绿的两点眼瞳在黑暗里散着种泠泠又冷淡的质感,落在了跳出落在掌心的柔软触感上。
很柔软又很温热,不像它的主人那般全然滚烫、似乎要烧灼起来了般。
本该是隔着层薄薄布料的,但是实打实接触的却是些微粗粝的掌心。
角名伦太郎不像二传那么擅长保养手指,时不时就给手指来个护甲油spa或是绷带缠绕。
拦网的手指因为经常拦死、将球击打回去,比如要有力且粗糙,那是最好的武器。
出现在现在也是件不错的武器。
掌心、指腹、指尖都是粗粝,偶尔还有层薄茧,触及到娇嫩柔软、不见天日的木仓口,一下子就激得伏在肩头上的黑发少年腰身绷紧异常,甚至呼吸也更难断续粗重。
角名伦太郎敛着视线,一只手掌松松圈握着木仓,另一只手掌自然落在了人腰身。
隔着男侍应生的黑衬衫、马甲、制服,紧紧卡在人腰窝内陷处,像是就要这么牢牢紧致抓得一丝不放。
狐川辻人将脸埋在人肩颈,眼也不抬、声音也不出,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发出声音了,只有绵远断续的呼吸与身体、腰身起伏落下能感知到他当下状态。
触碰、捏揉、卡住、甚至是用粗粝的指腹硬生生碰过去,他在揉捏一只排球。
知道自己就算抬起头、出声去质问,也只会得到一个‘这是在帮辻人快一点出来’的回答。
狐川辻人理智濒临破碎与秩序的边缘,眼睛看什么都是虚晃的。
黑暗中仿佛生出错位的影子,落在黝黑的眼瞳里,颤颤浮动在水色的微光之上,浸润出不少潮湿气息。
眼睫轻敛、只要那么细细密密一眨,就会顺着满满当当盛着泪水的眼睫滚落道湿痕下来。
他情不自禁张开口,比话语先一步溢出的事过热的潮湿呼吸,呼吸抢占了话语的位置,送出呢喃于唇瓣之中的口申口今。
而这点细小又颤抖不安的声音落在距离最近的人的耳中,一点一点加重的手指捏起[排球]的力道。
角名伦太郎在摸木仓身,从玩过许久的木仓口挪过,将那点细嫩软腻部分玩得潋红一片。
木仓口没用过,甚至它的主人也很少对它进行保养。
到处透露着股青涩稚嫩气息,型号较之正常年龄的同辈们算是不上不下,勉强可以使用的范围。
虽然它的主人对木仓不了解,但是是知道正在帮他保养木仓的角名的型号的。
虽然不是这辈子,上辈子的型号几乎有他一倍半长还多,平常不显山露水地蛰伏在那儿,某次潮湿黏糊的接吻后,他不小心就那么碰到了。
当时是没说什么,对方似乎也并没有想表达更多的意思,狐川辻人绷着张小脸,咳了声转身给出人解决的空间与时间。
看似宽阔正当,其实心底有在那不动声色比量了下,要是完全吃下去……
一顶就顶到…[排球]小腹什么的。
但现在的被玩[排球]是他自己,狐川辻人克制不足喘着,一声一声似是催促,忍不住地头皮发麻。
木仓[排球]被磨得颤颤,木仓身甚至直颤,隐隐腰腹挺着,不可控的想把自己[排球]送入人掌心,获得更多更加粗粝的质感。
这甚至有些自虐了,但畅快与舒爽霸占了整片大脑,占据了全部的精神末梢。
少年劲瘦腰身宛如拉到极点的一张弓,崩到最后隐隐甚至有点张弛不住,所以角名伦太郎帮他掌着身体,掌心宽大、稳稳握持操纵[排球],将人每一点变化与状态都操持在掌心。
狐川辻人某一刻感觉自己仿佛曝露在光下、任人摆弄的鱼肉,幻觉恍惚又回神,眼前已经落下一片浓稠的黑,心脏急剧直跳,比动作更快、比呼吸更急,
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心脏似乎就要这么直接蹦出胸膛,从喉咙、从嘴巴,从茫然又空泛睁着的眼睛里蹦出。
角名伦太郎的呼吸很稳,从始至终都没有乱序,和身上的人形成截然鲜明对比。
他微低着头,发间脑侧的白蕾丝黑缎带发饰就这么轻轻垂下几缕,剐蹭着伏在肩头喘得一点力气也无的黑发少年脸侧,飘了两下就沾到人额侧、鬓间滚落的潮热汗珠,尾端变得沉重无比,飘下贴着人脸。
很快附着在湿红唇瓣上,口呼吸间轻微一抿,就这么被咬入口中,几番兜兜转转,很快就洇上了更多潮痕与晶亮水渍,湿哒哒又黏浸浸地留在上面。
角名感知到了,也看到了,作为回礼,他对赠来这份礼物的狐川辻人回以自己真挚的感谢。
两指轻微一合,轻巧自然的捏住蓬勃欲发的木仓口[排球]。
人已经濒临到极限了,甚至因为他这最后一点挟制几乎就要翻着眼[排球]晕迷过去。
散乱无力,轻不可察的哼哼唧唧声,像被甜头吊在面前终于驯服的小动物一般,求饶又娇气地让饲主给他更多…更多能快乐的部分。
角名伦太郎还穿着那身修道院式的女仆长裙,黑色长裙摆随着膝盖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触碰到人[排球]。
和狐川辻人的男仆制服一样,女仆制服显然没用上太好的材料,布料同样粗糙,比起粗粝但柔软的[排球]掌腹,这么一刺啦碰过无疑给人将死的错觉。
死去活来,翻来覆去,辗转多番。
黑发少年莹白面颊已经没有一处干涸的地方,全是汗、热的、冷的,甚至还有眼眶里饱满溢出的泪迹湿痕,热乎乎地向上冒着气儿。
“别…别,让我…出去…”
是呢喃,推拒又拉近,控制不住不想继续但本能促使他向那[排球]顶端靠近。
角名伦太郎终于愿意低头理会他,他只稍微点了下下颌,就能碰到肩侧的黑发少年的潮湿柔软脸颊。
漆墨的眼瞳哪有平常看得那么幽深,浮着波光粼粼的水迹,滟红又勾着上挑的眼尾漂亮极了。
鼻尖也是粉粉的一点,浑然是哭过了的结果,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角名伦太郎就这么将他盯着看了会儿,定定看着,狐川辻人视线散乱,散得看人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不定神地飘着,直到湿热滚烫的触感落在眼皮上。
唇瓣轻碾,触着眼皮下微微扩缩颤着的眼珠,亲吻吮去湿润眼睫悬着缀着的晶莹泪珠,
似是安抚、又似哄慰,轻柔又静止,将黑发少年亲得缓缓拾回神。
看着幽黑两点眼瞳终于缓缓映入自己的身影,角名伦太郎慢慢眯起眼,他不多做,只轻微凑近了点距离,只余两人的空间。
滚烫湿热呼吸内,咬字清晰又慢速的话语低沉递出,一点一点浸入迷茫的黑发少年的耳中,
他说,“好好弄到我手里……辻人。”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不愿意让我吃掉吗?
低哑又沉的男声贴着耳边, 碾在细软柔嫩的耳珠上,狐川辻人抿了抿眼,呼吸在那短窒的几秒内绷着顿住。
角名伦太郎慢慢动了下手指和手掌, 细细密密的颤动传递、紧贴着一簇簇洇湿沾满。
他包着手, 垂着眼,视线始终落在人脸上, 将黑发少年全部的表情变化都仔仔细细搜刮入眼中, 一丝一毫也没有放过。
绷住、而后张弛,
狐川辻人宛如支崩到极致已经不能再翻折的弓, 韧劲的弦只差最后一点触碰就将会发出‘吱哑’的噪声。
腰部腹部颤颤,猛地吸了一口气,如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面, 黑发少年汗湿着鬓发总算勉强能找回自己。
仅在那么片刻, 虚晃茫然的知觉中他仿佛望见了T台顶端悬挂着的聚光灯, 刺目、灼热、凝聚在身上滚烫又集中, 那是他第一次走向世界的领域, 第一次站在整个世界的眼光之下。
欢愉、欣悦, 仿佛万物皆可得、场下无数的欣赏与赞美目光视线都促使着站立在水晶T台与聚光灯下的唯一C位的主角精神达到高。潮。
那时是止不住地想要展现更多自己,想要占据更多更多的舞台与视野。
而现在, 台下的观众只有一个, 并正在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仿佛他就是他全部人生的主角。
狐川辻人从来不怯场,更不会因观众如何如何神态就耽误自己的表现。
即使是在这种狭窄更衣室与昏暗逼仄环境里,更是如此, 偶有几缕光线从窗台溢过,轻又飘忽地落下,明明灭灭照亮了黑发少年的脸颊。
脸是粉的, 唇是红的,眼瞳是幽黑的,微侧着头,完全靠人支着才能勉强保持住坐着的姿势与重心,
柔软韧劲的身躯因先前过于用力、给出太多,一时之间恢复不过来,只能软绵绵地半靠半坐在身前的角名伦太郎腿上。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呼吸,喘。息地轻又慢,落在有心之人的耳中,浑然像是缀着点小钩子,轻飘飘地勾着心尖儿。
角名伦太郎慢慢抻开了手掌,与微曲的指节。
白色的水很多,甚至有些太多了,稍有些没被他把住的都像汗水一般粘黏着落下,稳稳落在黑色的修道院式女仆裙摆上,兜得满满当当,丝毫不溢。
淌在薄薄一层裙摆布料上,很快就洇湿了许多,角名伦太郎余光扫过它们,只分给了一丝视线,更多的还是在手指、指节、指根上的白色上。
太粘稠了甚至会拉丝,看起来不像能吃的模样。
狐川辻人好久才些微缓过来了一点神,眼瞳终于聚焦,停在了昏暗的更衣室间隔板墙壁上,他一眨不眨、丝毫不挪动,似乎就这么能硬生生从上面看出朵花来般。
他的脸止不住发热,尤其是想到最后顶端的那句经由角名说出口的‘弄在我手上’,大脑皮层就止不住发紧。
……越界了,更是过线了,岌岌可危的良知在神智清醒的第一刻就快速跳出来谴责。
黑发少年心灵已经进入了圣人模式,就差原地念着往生经将自己超度成佛。
无论怎么想,对16岁的角名伦太郎做出这样的事……
良心隐隐作痛。
一时之间忘却了自己现在也是16岁的事实,狐川辻人(灵魂30岁版)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自首先把自己送进去。
他大脑还有余韵在这东想西想,但身体的本能却始终未能脱出。
角名伦太郎只在水喷溅出的时候保持了些许安静,安静到如果他不呼吸,狐川辻人甚至会认为这是个死物。
但现在,靠着更衣室隔板的黑发少年已经渐渐停止了喘。息,呼吸也逐渐倾向正常,他不紧不慢动了下,又挪动了两下腿。
随之变动的就是膝盖,有一下每一下蹭过,偶尔还会碾过。
没来得及全然消退的余感绵长,抓住机会就如潮水般一下子嗡涌了上来。
精致小巧的喉结一滚动,黑发少年的大脑猛地掉了一个帧,活脱脱就被掐着腰拽回了深深黑暗中。
兜在眼睑处的潮湿水汽终于悠悠晃晃地滚落了下来,断珠成线般,一滴接着一滴,一团接着一团,豆大地打在了角名伦太郎的肩头、胸膛,在白色蕾丝领口与黑色布料制服胸前洇处一团接一团的泪痕水渍。
狐川辻人似是不舒服地哼咛着,角名心疼他,只好更加关心、更加贴近,甚至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各处都检查各遍,终于算是找准了定点,问题的病灶。
首先就是要帮人止水,特别是眼泪,褐发人影微微低头,他先前吮去的泪水只是片刻就又很快盈满,拭去的速度跟不上产生的,角名伦太郎只好慢慢叹了口气,像是对面前的人真的无可奈何般地抱怨了句,
“……水好多,辻人,这样下去不行,要控制一下才行啊。”
狐川辻人双臂软软,勉强环着他的脖颈稳住自己,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坐着摇摇晃晃的云端飞车,上了儿童座,又狭窄又逼仄、勉强这么将自己塞进去,云端飞车一启动就没个停,颠得他柔软内脏仿佛都要移位,被大手捏揉地要挤出汁水来。
但人身体里的水就这么多,成了泪水从眼眶里出来,成了汗水从皮肤表层、脸颊上或蒸发或洇出来,又成了其他什么从另外的地方出来,分泌不出来更多了。
时间一场,这么下来甚至隐隐有些缺水。
黑发少年张着口,口呼吸为了获得更多的氧气,滚烫的气息传递、一点不漏地全部人感知捕捉。
角名伦太郎看得分明,五色鲜艳,浅粉的唇、黝黑的眼、细白的齿尖与滟红的舌。
像小蛇一般隐隐绰绰,迷迷蒙蒙地勾着人与他一道钻入芦苇丛深处。
角名伦太郎对这小蛇本来就没有抵抗,也自然就被成功勾到。
他不轻不慢转了个位置,低下头,稳稳地就叼衔住那条灵活柔软的小蛇。
狐狸的食谱太过复杂,肉食也吃、素食也吃,现在好了、连蛇也吃。
角名伦太郎吃着它,慢慢含着舔着,狐川辻人被他激得拒绝睁开眼去直观这个场景,他视线透过密密潮潮的稠郁颀长的眼睫,半落不落地停在了自己环着人肩头、晃啊晃的白皙指尖上。
咖啡豆的味道,很浓郁,还有甘醇的奶香。
狐川辻人被迫着抬起下颌,他也同样吃到更多。
……手磨咖啡,加奶泡,他后知后觉,是先前做得那杯没被宫侑看出来的拿铁。
味道的余韵是悠长的苦涩,湿着眼睫的黑发人影拒绝尝到更多,于是角名就稍微地那么点到为止,退开后一点转为含住微微肿起的唇珠。
柔软又可爱,停在那宛如一个接吻间隙的憩息。
休息够了,角名伦太郎开始帮忙打理乱糟糟的人。
衣服,整理好别住。
发丝,一缕一缕捋好。
解开的衣领与腰带,都挨个恢复原样。
不过一会儿,黑发少年全身上下都已经整整齐齐的,如果不是微红的脸颊与潮湿眼睫,以及粉粉的鼻尖,根本看不出来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了什么。
对比之下,角名自己似乎就有那么点狼狈。
不多,只在一些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的地方,如肩颈、胸口、发饰垂下的飘带的晶莹水渍,如浓黑裙摆、右手指节与指根些微残留的黏黏的水。
在帮人整理之前,他就已经用纸擦干自己的手了。
素白柔软的纸巾包裹着骨节分明、指甲修长的手指,在黑发少年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擦拭而下,细细又密密的,丝毫不漏。
狐川辻人止不住喉咙有些泛痒,他将就着咳了声,错过脸去。
……看得人怪面红耳赤的,心底嘀咕着,黑发少年张了张口,想为两人间刚刚的荒唐找些什么话题或是借口,但别说是这些、一点引子都摸不到。
大脑里头全部都是从面前这家伙嘴里说出的怪怪的话。
什么‘水好多,止不住’、什么‘好好弄到手里,别弄到外面’、还有什么‘真遗憾,不能吃’……
太怪了,无论怎么听都都太怪了。
不敢深思那些话中涵义,黑发少年静了静,小心又小心地从些微上挑的眼尾余光翘起向上望,
突然‘嗡——’地两声,反盖在更衣室隔间椅子上的两支手机猛地响起。
直把心底筹划勉强要开口的狐川辻人吓了一跳,他不敢拖延,抓起一只手机就快速望去,
——[宫侑]。
再看眼右上角时间,坏了、距离咖啡厅正式营业不到五分钟了!
狐川辻人当机立断蹦出,慌乱又紧张地离开人身上,甚至因为腰酸腿软跳得太快崴了下,还被角名适时伸手扶住腰身腿侧,只是压到碰到什么了,面前的人喉咙低低溢出了声沉音。
狐川辻人顿时耳尖一红,他低着头飞快道了声歉又道了声谢,一时言语混乱到大脑中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占据上风的想法已经无比明晰了,
——刚刚还在思考要怎么脱身,现在正正好就有离开的借口,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送了枕头,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小黑毛迅速开了隔间的门闩,将手机一兜往口袋里一放,看也不看直接冲出去,
“那、那个…来不及了,我就先、先过去!回见!”
狐川辻人自知自己现在这幅用完就丢的态度不太好,但僵在逼仄的隔间,完全想象不到接下来的发展走向。
说不定、说不定还会发生更多奇怪的事与怪怪的对话。
……先前那样已经很过分了,再继续下去,完全过不了心底未成年的那一关。
他深吸一口气,猛住头就往外面冲,离开更衣室时甚至还记得反手帮留在里面的角名打开灯关上门。
狐川辻人止不住反思,越反思越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一夜情…睡完就跑路,还不给钱,存在各种影视作品里妥妥都是要被唾弃的,但他还真就这么做了,虽然没睡到底……但是对16岁的角名伦太郎这么做,不就相当是……那什么了吗。
而且,他刚刚虽然蹦下来的匆忙、但是实打实的触感可不是假的。
角名那一声哼…无疑证明他就是碰到了关键处。
不仅仅是他自己有了反应,帮他那么做过一次的角名…也同样起了反应。
甚至弧度更大、立起的更高,狐川辻人止不住在心底对比着,与上辈子看到的30岁的角名伦太郎的那个对比。
16岁的虽然没看到,但是却是真切碰到了,脑中稍微一描摹下大概模样。
狐川辻人止不住解开领口才被人系好的领带,好松快些勉强喘口气。
……只是这个时候,那家伙的资本就已经发展成…那样了吗。
“——哦!在这里!!在这里我看见他了!”
低着头盲目只向前走的狐川辻人还没摆脱思绪,就被不知从哪杀出来的人一左一右夹住、结结实实堵了个正着,
左边:“你去哪里了!狐川!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久啊!”
右边:“嗯,找你找了一会儿。”
左边:“手机也打不通!还有三分钟就要正式开始营业了!!不要乱跑啦!”
右边:“要开始营业了。”
一通对话冲刷,散着神的狐川辻人猛地被揪到了现实,一抬头一看,左边宫侑,右边宫治,此刻正齐刷刷宛如两只凑近镜头的狐狸盯着他。
狐川辻人止不住感觉到点压力,他打了个哈哈:“……那、那个啊,就是稍微…出去转了转?”
宫侑不可置信睁大眼睛,“都这个要紧关头了你还有空出去转!!!”
语气感叹三连,生生让狐川辻人心底负疚感拉大,大到只感觉自己仿佛是任性离家出走把可怜妻子丢在家里操持家务的不负责任的丈夫。
……这什么奇怪的联想。
小黑毛止不住在心底吐槽自己,“抱歉、抱歉。”
宫侑:“道歉有用的话——”
宫治:“去哪转的?”
宫治冷不丁突然开口,将话说到一半的宫侑与狐川辻人都问得停了下。
宫治:“眼睛红红的,”他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却看得十分真切,想了想,“哭的?”
狐川辻人:“……”
糟了,忘记还有个敏锐的这家伙了。
果不其然,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话音刚落,聒噪的黄毛立即大呼小叫,“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谁欺负你——狐川你不要隐瞒了,直接告诉我,我和阿治去帮你出气,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长段,狐川辻人十分感动,然而十动然拒。
“不是的,”黑发少年面上不显,其实心底已经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解释,“我这是不小心被……”
被风沙吹的借口听起来就很虚假,小黑毛到口的话转了个弯,“是被刚才买的章鱼小丸子烫得!”
宫侑:“……”
宫治:“……”
小黑毛真挚投以视线,“就是广场上左手第三家炒面摊隔壁的章鱼小丸子,很好吃。”
——幸亏他过来时瞥到眼,能及时扔出来充当借口,还好还好。
他话这么一说出,立即,面前两个家伙颇有些无语。
宫侑暴起:“好啊你个狐川!我到处再找你你居然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去吃章鱼小丸子!你你你你——罪大恶极!!”
宫治没搭腔,只是视线慢缓扫过面前的黑发少年,着重停在了人微肿的唇肉与唇珠,以及醴红的唇色上。
……被烫得吗。
宫侑好忽悠,但是他的兄弟宫治却没那么好忽悠。
狐川辻人在他视线下心惊胆战了会儿,情不自禁想到……这么说起来,如果这时候宫治发难的话,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角名的娘家人来帮他撑场面?
狐川辻人天马行空地想着,注意力慢慢挪回。
宫治:“哦。”
三人大眼对小眼,似是察觉自己话语太过简练,极易招致身边某只黄毛的不满,宫治想了想,对着人又补了句,
“……这么好吃的话,待会我也去买一份。”
——忽悠过去了!
宫侑喊着‘还有我还有我’,喊着喊着他突然想起正题,“不对!”
“……哪里不对?”
狐川辻人几乎是谨慎小心地问出这一句。
宫侑皱眉,“角名那家伙也不见了啊!?”
“……”
“虽然狐川你回来了,但是角名他不见了啊!他还没回来,这里马上就要开始了诶!”
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角名伦太郎现在可能处于的状态,他就止不住后脑发紧。
宫侑拧眉面色不好看,他掏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催一催,这家伙怎么也到处乱窜起来了……”
“——别、!”
出声的人是他截然没想到的对象,狐川辻人。
因一想到对方现在在做什么,狐川辻人就立即紧张,“别催他。”
宫侑:“?”
他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问号,“狐川你知道他在哪儿?”
“……”
过于急切开口的后果就是得用其他借口弥补上一个借口,狐川辻人竭力头脑风暴,
“对、对,角名他现在…在处理一些比较…私人的事。”
宫侑:“啥?”
宫治:“……比较私人的事?”
狐川辻人尽量说得委婉,不自觉侧了下脸,指节弯曲着蹭了下,“是的,有点私人……”
宫侑宫治尝试搭上他的脑回路。
但很显然、黄毛没有这种崎岖的脑回路,深深皱起眉。
“啊、大概知道了,”宫治点头。
“什么什么——?”
“那家伙,在洗手间,对吧。”
私人、不能催,正式开始活动之前的时间……
一下子就贯穿起来了。
宫侑:“直接说在洗手间就好,狐川你说的这么委婉我还以为那家伙在做什么呢哈哈……”
狐川辻人维持着微笑应了,也不肯定也不否定。
说不定你们口中的‘那家伙’现在就是在做那什么……
借口成功糊弄过去,两狐一人回到咖啡厅,他们几乎是卡点到,但即使如此、狐川辻人一转头,就见不知何时、另一道门处跟着拓下了道高瘦细长的褐色身影。
他还没说话,宫侑已经眼尖瞥到了人,他迎面过去大咧咧道,“角名你上完卫生间啦?
才从另一道门进来的角名伦太郎:“……”
他沉默了下,“卫生间?”
宫侑睁着眼,“是啊是啊,不是狐川说你去卫生间了吗?”
狐川辻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狐狸肚里藏不住一口剩馍。
宫侑话中带了个关键名字,角名伦太郎闻声侧过脸直接看向立在一侧、表情浅淡但肢体动作显然透着点不自然的黑发少年。
拜托、拜托…别戳穿他……
“嗯,是去了,”
角名伦太郎平静应声,面无表情支开话题,“这边要开始了吗?”
宫侑望了望正在准备的其他人,又望了眼门口已经提前开始排起的长龙,一眼望去甚至还望见了不少自己班上的熟悉身影,他有些心虚,快速念着,
“对…对,马上就开始了,我去后厨看看材料准备的怎么样!”
脚底一抹油,黄毛飞速离开原地。
灰毛正在推凳子,摆放最后的餐巾、花瓶玫瑰,放着放着他就离开了这片区域。
原地一下子就剩下了角名伦太郎与狐川辻人两人。
尝试逃了,但是完全没逃掉,一下子就又回到这种两人独处的环境,狐川辻人支吾了声,
“来…来了啊。”
“嗯。”
听着声音,狐川辻人就想起自己睡完就跑,把人丢在原地,此刻更是不敢抬头去看人表情,只好那么微垂着视线。
这视线一垂,就被他看到点止不住想去在意的东西。
目光飘忽着、缓而停在人垂在身侧的修长两手上。
黑色的女仆制服似是打理过,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看、基本是看不出什么大碍的,但是狐川辻人还是瞥到几点白的痕迹。
视野似被火焰燎灼了下,黑发少年迅速抽神退开,于是两点眼瞳再度落在了宽大手掌与颀长指节上。
指节些微弯曲,自然垂着,指尖似乎隐隐有浮动的光,狐川辻人止不住屏息凝神看去,透明澄澈的几点停在指尖,慢慢向下洇着,指根、指腹细看之下都是潮湿,水渍淌过的痕迹。
狐川辻人一下子就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
角名伦太郎的确是去卫生间……还是去洗了手。
想到他洗手的缘由,黑发少年止不住轻咳了声,“我、我有纸巾……”
“不用,”
一步跨进,连带着两人间距离也拉近,高又瘦长身影结结实实笼罩而下,将穿着侍应生制服的黑发少年拢在身前,狐川辻人眼瞳止不住随着他动了下。
带着水湿气的手抬上,视线停在上面,缓而又缓地触及到黑发少年的领口。
……咳。
差点想歪了的小黑毛止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的不正经。
不就是稍微…开了点荤,虽然有点荤过头了,但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想着荤的事啊。
他又开始进入贤者模式,念着往生经超度自己。
直到一点细微的触碰落下,不轻不重碾点在了人精致细巧的喉结上,手指带着还没干涸的水湿气,指尖温度湿凉,甫一接触皮肉立即产生了点奇妙的化学反应。
狐川辻人止不住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着就这么看着人似只是无意间蹭碰到般游刃有余地帮他继续系上为了呼吸更顺扯松开的领口,
角名伦太郎垂着眼,“又散了,系太紧了吗?”
“没、没有……”狐川辻人组织言语,小声道,“正好来着。”
……就是他开荤荤过头有点喘不上气,才这么解开的。
对面人没再出声了,只有长指娴熟穿梭、拧开又合,帮着黑发少年整理好衣物。
……这也止不住给了狐川辻人一种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回家还有精守在家的妻子操持一切的安心感。
罪恶感更强了!
他吸了吸气,咳了下念着刚刚的话题,重拾了下想着开口,“角名……是去洗手间,洗手了吗…?”
“……”
“嗯。”
慢条斯理的,游刃有余的,甚至还是有些高冷的。
狐川辻人又被弄到了,勾着心痒痒,他又想说些什么,但这次还没开口,面前的人已经先一步出声,
手指捏抚着身着黑衬衫、马甲与制服外套的黑发少年扣紧领口,一点一点打理好,角名伦太郎微垂的视线总算勉强向上一挑,将就着向人看来、直盯盯对上眼,
“毕竟…辻人应该不会愿意让我吃掉那些吧,不是吗?”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角名他是……S.N?……
“狐川——狐川?”
“——狐川!!”
耳畔, 超大一声嘈杂声响,狐川辻人被吓了一激灵,连忙回神, 侧过头去对上只正在他耳边刷着存在感的黄毛。
两只眼睛甫一对视, 黑发少年心肝儿一颤,虚弱又颤巍巍叫出黄毛名字:“侑…阿侑, 你怎么了…”
“——我说, 狐川你怎么又在发呆啊!”
黄毛宫侑表示不满,哼哼唧唧不停念叨,
“从刚才你和角名那家伙说完话后,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的,拜托!我们可是马上就要开始接客了!”
狐川辻人:“……”
他不自觉抬手想去松开领口好喘口气, 但一想到自己的领口刚刚才被人整理完, 探过去的手僵了下, 不着痕迹转去拍了下自己的肩, 状似拂灰道,
“抱歉、阿侑, 因为刚刚……说了些有些在意的东西,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黑发少年十分可靠地点头, “相信我, 阿侑, 接下来绝对不会再走神了。”
“……你这家伙…”
宫侑还想说些什么,但如他所言,马上就要开始接客, 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留下和狐川辻人对话,只好匆匆忙忙叫嚷着,
“快快——狐川我们也要站过去、现在到门口集合了!”
“是是、就来。”
快速应下他一声, 狐川辻人视线却止不住跃过挡在面前的黄毛背影,向前一跳、轻又快地落在了女仆制服组偏角落的那道身影上,
角名伦太郎。
……刚刚说出的那句话还停留在耳畔,时不时就隐隐窜出作祟,扰得黑发少年止不住想伸手摸摸耳朵。
什么‘吃掉不吃掉’的,那种东西…根本就不该被吃才对啊……
狐川辻人驱逐泛滥的心思,心底重重咳了声,不断提醒自己要正经、做正事。
竭力压制着面上表情与生理反应,再三深呼吸,与一行人站在咖啡厅的通道入口前垂了垂眼。
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旁边的人也都正因即将要开始的咖啡厅正式营业,或翘首以待、或摩拳擦掌、或拘谨不安,各自百态。
没什么人注意到他,除开他们、也就只有正对着站在他斜对角线上的褐发人影的视线落了一圈,轻飘飘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先前因情绪过量的潮湿眼睫经过缓和已经好了许多,泛红微粉的脸颊也逐渐恢复平常的莹白,暖玉般温润。
粉粉鼻尖倒是还留存着些许痕迹,只不过都盖不过醴红的微肿唇瓣。
黑发少年现在似乎正在思考什么,自己轻咬着自己的唇,细白的一小截齿贝印在唇肉上。
……看起来有点色气。
站在偏僻角落里好光明正大盯着他看的人慢慢眯了下眼,没吭声。
时针、分针、秒针,到点报时的‘滴答’一声,
上午九点整——!
“——欢迎您的光临,少爷/小姐/主人/顾客~”
透明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分成两边夹道欢迎的男仆‘女’仆们十分讲究地微躬身,嘴里各自道着自己要扮演的角色。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狐川SAMA!!请看我、请看镜头!!”
“哇啊——是排球部的宫氏兄弟!男仆女仆装什么的太完美了啊!!”
门口排起了长龙,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欢呼声不停,尤其以排球部的宫侑宫治、狐川辻人最佳。
藏身在角落里的角名伦太郎的名字也出现在声势浪潮里几次,不过他很聪明地将自己藏得很好,全让宫侑宫治引走了关注与目光。
正式开业,咖啡店的众人按排演好的角色分配开始各归其位。
宫侑、宫治、狐川辻人、角名伦太郎四人都是需要在侍应生与后厨间轮流切换加换班的。
前台负责收银与发放号码牌的人忙的手脚不停,几乎是焦头烂额扯开嗓子喊,“大家冷静一点,狐川同学一次只能接待一位!宫侑宫治同学也是一样!!我们不能把他们分成好多份!!”
那边乱糟糟一片,勉强维持纪律在排队,而店内,游走在全场的侍应生们已经开始引着点到自己号码的客人入座。
咖啡店虽然是临时耗费大半个月搭建出来的,但是作为堵上友班全部经费一搏的成果,无疑是从选址到外装、内装潢以及陈设设施都十分到位的。
甚至狐川辻人也有时候会被抓去做一下审美参考。
总之、咖啡店内的布局已经很像狐川辻人上辈子最喜欢的那家店风格,也是他与那位30岁的角名伦太郎初次相亲时候会面的咖啡厅。
站在其中,狐川辻人偶尔还会生出点微妙的恍惚感。
“……请来到这边,客人。”
既然已经决定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黑发少年微颔首,引着第一位抢到他号的顾客进入指定座位,毗邻落地窗,拥有宽阔视野,正正好好能被等在外面的队伍看清模样。
狐川辻人立在桌台旁侧,帮人拉开椅子并待人入座后轻轻向前推移,保持了最佳的座位舒适感后,将点单用的信纸并着羽毛钢笔压在桌面向坐在那的顾客推去,
“现在是您的点单时间,客人,”
黑发少年瘦长高挑,男侍应生的制服虽然布料不行,但是比例划分与打板样式很好,堪称完美地将狐川辻人修长大腿与劲瘦腰身完全凸显而出,更别提被黑色半露指手套包裹的颀长指节。
而在人身上,纯黑中点缀的白色蕾丝与金色挂链更是点睛之笔,更别提站在那儿的黑发少年紧缚大腿的腿根上那一圈掐的紧密、甚至微微有些勒着腿肉的皮革腿环,轻微垂下摇摇晃晃的金属锁扣。
一切的一切无一不使人视线情不自禁黏附其上,只恨不得同时长出八只眼睛好同步看见更多。
狐川辻人没注意到这暧昧的视线,只唇线微向上扬,端起营业专用的气场与态度,清和有力又进退有度,
“请告诉我您的喜好,客人,我会为您准备好您想要的一切。”
旁边正领着拿到他号码牌客人的宫侑大摇大摆领着人路过,闻言看到此情此景原地倒吸一口凉气,深感自己的不敬业,就差骑在客人头上当大爷。
“也太拼了…那家伙……”
“那就是职业的水平吗…”
“岂可修…岂可修……”
什么‘职业的水平’啊,这不就是正常男仆女仆咖啡厅该做到的程度吗。
狐川辻人心底吐槽无能,余光瞥着那几个因始终过不了女装这关、只好被发配到后厨的人,此刻他们正扒着门一副磕八卦的模样津津有味地朝着他这里看来。
黑发少年不动声色移转了视线,耐心又温和地按照顾客点单念出的饮品名记录在信纸上,写完后他才睁眼向上一看,
“甜蜜~SWEET~爱の魔法拿铁一份以及喵喵爪爪~肉垫布丁一份,是这样吗?”
狐川辻人面上不显,实际已经硬着头皮尽量顺畅地念出内容,
……无论看见多少次,他还是很想感慨给这咖啡与点心取这种名字的人真是个鬼才。
“嗨、辛苦您了——狐川SAMA!”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客人,那么请稍等。”
黑发少年握着信纸,礼貌又客气地道了声就转身去向后厨。
“莓粉拿铁和草莓布丁一份,”
“不不不——狐川SAMA,是甜蜜~SWEET~爱の魔法拿铁以及喵喵爪爪~肉垫布丁!”
狐川辻人:“……”
出餐的同学朝他挤眉弄眼:“狐川SAMA,你一定会把接下来要做的做完的,对吧?”
狐川辻人不语,只端着托盘留下道冷酷的背影赫然离去。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就头大。
更别提,还是在某个阴暗注视着他的家伙面前。
狐川辻人从开始接客到现在,感知到的来自角名伦太郎的视线次数就不下于一只手。
角名也被排到了点单的客人,此刻正引着人向内走,恰恰好好就与端着托盘过来的黑发少年打了个照面。
面上纹丝不动,手中端着托盘,狐川辻人视线轻微瞥过,与人在空气中的某一点相交而过。
轻飘飘又拂过去,似无所察又似真切发生了什么。
呼吸屏住,对方在下一秒让开了距离。
狐川辻人与他擦肩而过,一路走到他排到的那桌前,身后的视线渐缓收回。
……应该是没在看他了。
“……这是客人您的点单,”黑发少年声线微扬,似是在笑,他表情细微顿了下,缓缓斟酌着剩下的话语,
“甜蜜~SWEET~爱の魔法拿铁在正式饮用前,还有一道必备程序,还要请客人您配合我,”
少年音色干脆清晰,只是说话时的神态却没有那么清冽,耳尖微微泛上点红,眼瞳颤颤地、盈润如玉般的脸颊漫上层樱花般的粉意,
“请客人您拿住这柄魔法棒,向您的爱の魔法拿铁施加满满的爱のsweet吧~”
他好不容易说完,屏住呼吸将粉色的拿铁向人面前轻轻推了下,甚至点了点那支粉色的莓粉棒。
白皙指尖触及杯壁轻微缩了缩,蜷在那带着点可爱的局促,
“……”
一刹寂静,狐川辻人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其他人表情。
糟糕、太糟糕了,居然让早已不是DK的他来说出这种类似卖萌的话。
“可…好可爱……”
“呜呜呜太卡哇了狐川SAMA!”
这是欣赏派与保守派。
“——快开门放我进去!!你有本事开咖啡店!你有本事开门啊!!
这是激进派。
门外,尤其是狐川辻人服侍的这桌旁的玻璃落地窗外,疯狂尖叫声间歇不断,硬生生将担心会收到不好反应的黑发少年吓了一跳,
“那、那个……”他有些僵硬。
“狐川SAMA!!如果可以——我有一个愿望!!”
狐川辻人迟疑了下,看着面前满脸激动、隐隐有些压不住心底期待的顾客,他顿了下,
“是…客人您请说,您的愿望会由我来为您实现……”
他还在尽职尽责地饰演自己所处的角色。
“就是——这个!!”
唰然一下,坐在椅子上的人猛地从随身包里抽出一个黑色的又绵软又蓬松的……发箍?
狐川辻人再一定睛看去,还是猫耳的?!
大大的黑色猫耳随着拿出动作晃了两下,既Q弹又可爱,耳朵内部还是粉粉的绒毛,右边的猫耳上甚至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正在‘叮铃叮铃’作着响。
拿出来并举高的一瞬,狐川辻人甚至感觉到全店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这一点。
……盯得他有些后背发凉。
黑发少年卡了下。
面前的顾客双手合十小心道,“这是我一辈子仅此一次的愿望……就是看见狐川SAMA戴上这只猫耳做饭撒,如果觉得勉强的话可以不用在意我的…”
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沮丧。
狐川辻人默默看了看那只猫耳,深吸一口气。
“不会的。”
“倒不如说…能帮上客人您实现这样的愿望,我也会开心。”
黑发少年始终保持着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轻声开口。
区区猫耳,这才哪到哪,不就是营业、对拥有十几年从业经验的狐川辻人来说区区小菜一碟。
他不推辞,相当简洁明了地从人手中接过铃铛猫耳发箍,自己大概比对着往头上一戴。
调整整理了下,微俯下身低头靠近些许坐在那儿的人,眼尾些微一挑,脸颊也轻慢凑去、咬着音节的末尾缓和道,
“您想要的……是这样吗,客人?”
黑发少年眼尾迤逦又狭长,伴随着轻微摇动间摇曳的蓬松柔软黑猫耳与叮叮当当作响的铃铛,活脱脱就是一个——
“魅魔!!这里有魅魔!!”
“狐川SAMA请看这边!这边也要饭撒!!”
“请把猫耳一直焊在头上吧!不会有比狐川SAMA更适合的人了!”
肉眼可见,窗外的阵势更加疯狂了。
外面的都是如此,更别提面对面百分百程度下直面美颜暴击的人。
“是、是是是…是,就是这样!”
顾客以手捂住鼻子果断点头,想起什么又迅速掏出手机,征询意见道,
“狐川SAMA,那个、我可以和您一起合照吗,哦捏该!!”
对于合照申请狐川辻人一向是来者不拒,他点头应下就见着人张望来张望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伸手、直接就拦住了路过的一道瘦长高挑身影,
“那个……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一下合照吗?”
狐川辻人回头看去,视线落在被拦住的人身上、一点不妙的感觉爬上心头。
视线缓缓上移、停在了被拦住的人的脸颊。
“嗯,”对方平静扫过面前两人,颔首了下,声音不高不低、没什么情绪,言简意赅:
“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
脑中声音不断循环,狐川辻人隐隐绷着压在桌上的手,额角青筋直跳,一时面上的笑有些失真。
怎么就这么巧…一捉直接就捉住了角名伦太郎。
这种仿佛自己在外面接客,被查岗的老公撞个正着的NTR感,快摒除快摒除!
得到肯定答案的顾客终于放下心,把手机递给等在那儿的角名伦太郎,顺带看他是个男生还辅导了一下如何拍照、如何使用美颜滤镜,
角名伦太郎不声不响学着,等人回到位置上和狐川辻人肩并肩时面无表情举起手机。
黑洞洞的镜头对着脸,狐川辻人总感觉那不是手机的镜头……是木仓的木仓口,就差摁下扳机打出一发梭子原地直接突突了他。
“那个、那个…狐川SAMA,我们可以这样比心…比心?”
狐川辻人从未感觉过自己有过如此的僵硬时刻,一边感受着拿着手机杵在三步远外的人沉默注视,一边迎接来自热情用户的甜蜜提议,
“比心…可以吗比心?”狐川辻人重复着不自觉问出声,视线也飘向拿着手机的人那里。
顾客眨巴眨巴眼,一时没搞懂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狐川辻人:“我可以比心的…对吧?”
“……狐川SAMA说的是?”
余光止不住望着人,险而又险地一刻、狐川辻人总算勉强捕捉到手机背后的褐发人影微不可察的颔首,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微笑转头,
“我的意思是可以比心的,客人请放心。”
“噢噢……”
小插曲打击不了高昂的兴致,黑发少年被身旁的人拉着圈起手比了个大大的爱心,他看着镜头、情不自禁视线就上移,去看拿着手机的人的表情。
手机挡住下半,只能勉强看到露出的一双幽绿色的眼。
眼瞳微转,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但在下一帧就迅速跳了下,与投过来的黑发少年完美对上。
狐川辻人比心的手势僵硬了下,三步开外的人不轻不重提醒:“看镜头。”
“欸欸、好好的!!”身侧传来疑惑的嘀咕声,‘不是已经看镜头了吗。’
黑发少年当即回神,视线脱离、停在镜头之上,闪光灯与‘咔嚓’声同步响起。
迎着亮光没眨眼,狐川辻人唇线轻微落下点。
“可以这个姿势再来一张吗,狐川SAMA?”
“嗯,可以的。”
狐川辻人换了个比心的动作,闪光灯与拍照的‘咔嚓’声再度响起。
“——非常感谢!!”
他目送着人跑到角名面前拿下了手机,开开心心地察看着最终出图成果,见没有自己的事,角名道了声‘我先走了’,转身就朝着后厨去了。
情不自禁、脚步上前一步,狐川辻人说不准自己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但是身体本能已经是迫不及待想去跟上、追上离开的人的步伐。
虽然、但是现在两人才是交往中的关系,怎么想、让交往对象帮自己和其他人拍照,即使只是学园祭活动也稍微有点……
狐川辻人已经不止是年轻人,内里的灵魂知晓对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来说,伴侣对方的态度与在乎程度很大关系上都会影响时时刻刻的心情。
“——角……”
“狐川SAMA!请问您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
“啊、”
身边真切的问话一下子将他拉入所处的情景中,冒着星星眼、满脸都是憧憬与期待、一眼看上去就是他粉丝的孩子小心翼翼拜托着。
到嘴的姓名被咽了下,喉结滚动、狐川辻人从容转过头来,
“好的。”
——先把这里处理完,然后再去看看角名那家伙的状态,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狐川辻人不再纠结,“是要添加Line吗?”
“是、是的!”
狐川辻人弯了下眼,他从口袋摸出手机、手指已经先一步开始解锁。
私人号和工作号他都分得很清,所以不会存在混淆的情况,这么想着的黑发少年看了眼屏幕。
他又看了眼。
打开的页面是Tandem……和S.N的聊天页面?
奇怪、他今天打开Tandem之后给S.N发完信息后不就退出了吗,为什么解锁之后还是在Tandem的聊天页面。
难道是刚才误触了?
回忆着的黑发少年迎着旁侧的人的期待视线加快了下划动屏幕的速度,选择性地忽略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手指摁着退出Tandem,直接进入了Line。
完全陌生的联系人与偶有几个眼熟的备注一下子将他钉在原地。
“……狐川、狐川SAMA?”
见他脸色奇怪,等在旁边的人小声询问。
“啊、稍等,我的line加载有些卡顿,抱歉。”
黑发少年无奈致歉道。
虽然他不用这么说都有人愿意等他,这么一道歉,直接将面前的人迷了个七荤八素。
“好、好的…请您随意,我不着急的,狐川SAMA!”
“非常感谢。”
……
不对劲,
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狐川辻人手指攥紧,表情维持着应付用的从容笑容,心底已经惊涛骇浪,大脑神经一下一下抽搐。
他咬住自己的腮,黝黑眼瞳一眨不眨凝视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所有内容。
点开line,联系人,备注,以及最后的……个人主页。
号码、ID、姓名。
——这不是他的手机。
记忆快速回笼,一下子定位到从更衣室隔板间出来的那一帧,走得匆匆、两支一起嗡起并列躺在桌上的手机,他随手抓了个带玩偶的就草草塞入口袋。
狐川辻人视线缓缓下移、从屏幕移动,落到了手机末尾挂着的摇摇晃晃的玩偶公仔上。
与他那个除了身上衣服颜色不同,其他一切都相同的玩偶公仔。
他拿到的是角名伦太郎的手机。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更深的茫然已经跃上心头。
既然是角名的手机,为什么会在Tandem页面上显示出他与S.N的聊天记录?
他绝不会看错,聊天页面的内容显示正是他一个小时前给S.N发送的拉花咖啡,与炫耀自己手艺有所长进的话语,而这一边自然也是——
黑发少年心底‘啪嗒’落下一块石头。
从刚刚开始就感觉到的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对劲感现在终于找到了源头。
手指以肉眼不可见的弧度颤抖着,点在了Line上的切换界面上。
只要一下,他就能切回Tandem,佐证他此刻的猜想。
在之前,脑中偶尔会冒出他没有记忆的碎片片段时,他也只想过自己是不是失忆了而不是怀疑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但现在,狐川辻人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过目不忘。
刚刚看到的是真的吗?
是不是他看太快、看错了?
毕竟发送人的位置与聊天框显示出的结果显示……角名伦太郎就是‘S.N’怎么看都有些……
如果角名是‘S.N’,那么上辈子的‘S.N’……就是那个30岁的角名伦太郎。
不、不对,不应,明明上辈子他相亲时候S.N还询问过他对对方感觉如何,甚至还说要结婚的话给他发请帖的话……
‘S.N’是角名的话,那角名他究竟知不知道……‘辻’就是他的这件事?
黑发少年定定顿在那顿了很久,手机拿在手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在身侧的人再一次出声询问前,他已经开口先报出了一串号码,无奈又带着点歉意的人开口,
“抱歉,浪费了不少时间,直接添加这个号码就好。”
“好、好的!”
自己的手机在角名手上,只好借用角名的手机先添加一下,狐川辻人微笑着点下通过,将人一路送出咖啡店,侧首轻声对着旁边的人说自己要出去一下。
他长腿一迈,迅速从旁边穿梭离开,甚至都顾不上身后挽留他的声潮与哀嚎。
手掌紧紧攥着手机,此刻他满心满眼里都是手中握着的手机、与手机的主人。
还是不对劲,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对劲。
上辈子的S.N是那位30岁的角名伦太郎,这辈子的S.N是这边的16岁的角名伦太郎。
他在不断向前走,每走出一步,大脑中无数碎片记忆都如同潮水翻涌起伏,铺面而来。
上辈子的‘S.N’绝对已经知道‘辻’对面的人就是他。
狐川辻人直觉如此笃定。
无论是相亲,还是相亲之后的对话,以及在那之前的无数相处,角名绝对是对着‘辻’皮下的‘狐川辻人’在说话。
——以他不声不响地送了十几年向日葵的沉默寡言的性子,如果相亲不成功,还会继续以‘S.N’的身份停驻在他身边。
狐川辻人止不住感觉到一点好笑与荒谬,一种自己仿佛坠入了由一人编织的彻头彻尾的网的荒谬。
既然上辈子的‘S.N’知道‘辻’皮下是他,
那这辈子呢?
这辈子的这位‘16岁的角名伦太郎’是否知道Tandem上和他胡天海地聊着的朋友‘辻’的皮下……是他呢?
狐川辻人甚至不需要细想,答案已经停在脑内、喉中、唇畔。
他知道的。
作为‘S.N’的角名,绝对已经知道‘辻’的皮下……就是狐川辻人这件事。
向前的脚步一顿,狐川辻人看着握在手中的手机,他步伐仓促又匆忙,想尽快将两人的手机调换回来。
他这边发现了自己拿的是角名伦太郎的手机,那角名他呢?
他是否发现了自己拿走了他的手机呢?
大脑之中思绪纷乱,满满都是与唯一的一个名字相关。
角名伦太郎。
狐川辻人停在那里,低着头看着黑屏手机屏幕上倒影出的自己的脸。
先前想不明白、没去在意,得不到答案的一些事情,在‘S.N=角名伦太郎’的结论一出现后就突然顺畅成立了。
这辈子重生回来,第一次和S.N抱怨他所谓的交往对象有暗恋对象后他们就会分手后,角名为什么会黑脸生气低气压;
排球部集训时宫侑半夜发的那条仅角名不可见的动态说他突然就下去跑圈,在那之前……他才向S.N说道角名正是他的理想型,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狐川辻人慢慢以手盖住下半张脸,缓缓深呼出口气,
所以角名为什么一遇见青峰,S.N就说喜欢的人的前交往对象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怎么办,
等待自己也说出这只是杜撰的事情时,角名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下来。
包括从海边旅馆的后山试胆大会回去后,向S.N诉说自己晚上会因为害怕而睡不着的时候,不过三秒,门口就响起了角名伦太郎敲门的声音……
一桩桩一件件,走马灯般从大脑尽数而出、全数绕着‘角名伦太郎=S.N’这一公式旋转开展。
狐川辻人甚至已经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表情,到底是该笑还是如何,又荒谬又可笑。
完全是说出来甚至会让人感觉到茫然的程度。
上辈子(这辈子)的相亲对象是陪伴了十几年的匿名笔友,对方无声无息地爱慕了他许多年,甚至就这么默默无闻地送了十几年的向日葵。
向日葵花语:沉默的爱,没有说出口的爱。
好一个沉默的爱。
挚友变情人,狐川辻人花了五分钟重整思绪,重新建立好自己的世界观。
……不就是朋友变成交往对象了吗,不就是上辈子的挚友变成上辈子的老公了吗,不就是……
一点微妙的灵犀忽然闪电般窜过大脑。
狐川辻人僵了下,脱离‘S.N=角名’这一公式,他逐渐接触到更深层的,也是更加令他混乱且至关重要的一点。
有很多东西,诸如他佯装出来的喜欢的人是按照青峰捏的,他说出的夏日祭烟火许愿是从S.N嘴里听说的,对黄濑、青峰乃至一些其他的人的态度。
那些都不是这辈子土生土长的16岁的角名伦太郎该有的……该知道的。
比起说是16岁的角名,更加倾向于那位停留在上辈子的,30岁的角名伦太郎。
狐川辻人攥紧手中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摸索解开手机屏幕。
——刚刚解锁时全凭本能,他的手机锁屏密码从来都是自己的生日,所以刚刚解开时完全无感。
但现在不同,现在再看这支属于角名伦太郎的手机……用自己的生日作为锁屏密码,而且、解锁后的第一眼就是停留在的Line页面,
刚刚扫过一遍,没多去注意。
现在能看见的更多,涵义也更加、更加深层。
置顶的聊天框,名为‘辻人’的备注后,紧紧跟着一串字眼,
……[辻人(16岁)]
为什么要特别标注出十六岁?
难道在他心里,还有个不是十六岁的谁吗?
狐川辻人已经骗不过自己了,答案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现在的角名,似乎已经不仅是角名,也不仅仅是那位‘S.N’,
倒更像是上辈子的那个,30岁的角名伦太郎。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他又不是不爱他了!……
现在的角名已经不仅是16岁的角名, 也不仅是那位可以说是‘soul mate’的S.N‘,
——更像是上辈子的30岁的角名伦太郎。
狐川辻人现在可以确定,S.N绝对知道‘辻’皮下的人就是他, 角名一直在套着‘S.N’的壳子在和他对话。
那么、16岁的角名伦太郎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30岁的角名伦太郎的?
明明在他们第一次在春假书店碰面的时候, 对方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甚至在重生回来没有多久的时候狐川辻人拨号给对方也没有被辨认出来。
最起码现在可以知道的是, 一开始他面对的的确是16岁的角名伦太郎。
那么重生?穿越?回魂?人格分裂?
各式各样曾经在文学作品中看到过的类型潮汐涨落般全部涌上, 狐川辻人一时之间竟难以辨别。
但他很快打断这些无用的只是浪费时间的思考。
想再多说再多都只是自我的揣测与推断,想要知道结果的话直接面对面去质问、获得答案。
从这位真正的角名伦太郎口中得到答案。
黑发少年不再迟疑, 他迅速调转方向,长腿一迈快速走着、逐渐演变成小跑,最后大展步伐起来, 呼吸一点一点紧促直截,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过于跃动的心脏, 胸膛起伏, 眼前隐隐泛着花。
跑得太快, 喉咙都泛上股血腥气, 但这些黑发少年已经统统都顾不上了,他此刻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唯一的身影。
角名, 角名伦太郎。
真的是30岁的他吗?
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后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
以及盘桓在心口、喉咙乃至大脑神经中唯一的一句,
——角名,究竟为什么会回来?
是上辈子过得不好吗?
还是和他一样出了什么事?
上辈子就算两人有过婚约,但也还没走到最终结婚的那一步, 即使他作为未婚夫因车祸死去了,但角名是世界内都闻名的职业选手、身价不俗,双商在线, 绝不会缺少示爱与追随。
……明明待在上辈子的世界里继续去过那样正常的生活就好,为什么要和他一样重生回来呢。
狐川辻人控制不住自己,各种各样有关‘角名伦太郎’的话全都在心里、脑海中打着转。
越靠近出来时的咖啡厅,他的心跳就越急速。
门口还在排队的顾客看见远去的身影重回,当即沸腾起来。
手忙脚乱操持叫号的同学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抬头望见黑发少年身影,一下子欢天喜地,
“快快快——狐川你终于回来了!”他小小声道,“下次就算临时有什么事出去也要提前和我说一声好帮你安排啊,一声不吭直接走我很难做的……”
狐川辻人被他拦住,一双眼却止不住在咖啡厅内搜索唯一寻找对象的身影。
咖啡厅内,没有;后厨,没有;取餐台,没有……
黑发少年言简意赅:“角名在哪里?”
待在门口复杂发放号码牌的侍应生愣了下,虽然不解面前的人一回来就找角名做什么,但还是尽职尽责先帮人寻找起来,
“让我看看……”
狐川辻人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压到最低,呼吸、眨眼频率、惜字如金,内敛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人形个体。
“啊!我想起来了,刚刚你出去后角名那家伙似乎也出去了,他不是出去找你的吗?就间隔两分钟的样子吧……”
话语一出,狐川辻人顿时就要转身再去寻找。
但他没能像上一次成功走掉,他的去路被一左一右两个门口的侍应生生生堵住。
“狐川!你这次可不能再跑了!!”
“刚刚你跑了,角名也跟着跑了,人手一下子就不够用了!!这下子你要是再跑里面的就忙不过来了啊!拜托可怜可怜、救救我们——狐川同学!!”
被拦住的黑发少年没有立刻说话,两个一左一右堵住他去路的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看向他,
只在看清的那一瞬,两人齐齐陷入愣怔。
黑发少年紧绷着唇线,弧度抿紧向下,一双黝黑眼瞳浮动着浅浅粼粼的水光。
他现在到底是还年轻,身体不媲及内里的灵魂,即使本能再三遏制,但灵魂情绪的大起大落还是影响到了这具未成熟的身体。
总是带笑三分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是逦红,甚至是红滟滟的一片,粉白莹润的脸颊些微侧过,他再度深深做了个呼吸,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声音道出,
“……我知道了。”
“狐川……狐川同学?”
“那个、你真的没…没问题吗……”
只用于深呼吸的三秒,立在那上一秒显出丝缕不合时宜脆弱的人已经快速收敛好自己灵魂的伤口与情绪碎片,下落的唇角上扬,眼睛快速一眨抹去多余的水光,他转过头来对着两人说话,语气寻常又自然,
“嗯?什么?”
“你们说的对,刚刚突然跑出去是我的问题,抱歉,现在帮我排上吧?”
“……”
如果不是眼睑下还留存着一点浅粉的痕迹,他们真的会以为刚刚瞥到的那一面脆弱是自己眼花时产生的错觉。
狐川辻人:“我出去的时候是有人帮我撑着的吧?我待会去道一下谢,现在先帮我排上号,好吗?”
“啊、啊……”
“是…这就来……”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心底颇有些捉耳挠腮,犹豫再三看向此刻立在面前的黑发少年,他正微垂着视线、似感受到有人注视他微微抬了下眼,轻轻颔了下首。
见他这幅模样,一下子,到口想询问关心的话也完全说不出来。
视线停在黑发少年身上,只略微一错眼,后面再度传来不小的呼声,两人对着他身后望去,缓缓睁大眼,
“呃、角名,角名——你也回来了!?”
微垂着视线在整理自己情绪的狐川辻人耳中一捕捉到关键词,整个人就浑然陷入麻痹般的僵涩,脖子、脚踝、肩膀、眼睛,没有一处能自由支配。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被封存在石膏像中,无论做什么、做多少,只要稍微一动都会将自己跌个粉碎。
寻找的对象,角名伦太郎就正在他身后,不足十米。
只要一转头、一对上视线,仅从眼中他就可以确认所有的猜想。
‘S.N’是不是他?
究竟是‘16岁’还是‘30岁’?
以及最重要的,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就是上辈子的‘狐川辻人’。
只需要回头的一眼。
呼吸紧密压到最低,狐川辻人竭力绷着下颌,隐隐约约间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脖颈转移间发出的‘咔吧咔吧’声响,似乎颈椎在自己打架,发出不堪重负的苦痛声。
他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与表情一定很奇怪,不然面前的这些人为什么会用一种说不出来视线看他。
“嗯,回来了。”
与话语一同落下的是搭在肩侧的手。
手掌宽大、稳重持定,落在因紧绷而些微凝滞的肩头,开口说话的人慢慢移了下视线,扫过身侧的黑发少年面颊再去扫过周遭,慢慢开口,
“辻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狐川辻人眼皮轻微一跳,但也只是这一帧过后,身体却轻松了起来。
落在肩头的手掌宽大又温暖,落下后并不只是单调地停留在那儿,轻轻拍动两下,似是哄孩子般的安抚与安慰。
……什么啊。
狐川辻人没有抬起头,没有与他对上眼,甚至没有与他说上一句话。
但紧绷到几乎抽搐的心脏,一下子缓释了。
一块石头‘噗通’落进了水面,落入了心湖,圈圈涟漪扩散,缓缓地、缓缓地、归于平静。
“没,没有什么。”
狐川辻人轻声开口,他挪转了半身,下颌轻抬,终于明明确确地、真正意义地看进了那双自始至终就没有从他身上移转过的眼中。
幽绿的眼瞳静静凝视,一如既往,无声无息。
安静到不去主动寻找,甚至会忽略他的存在。
但他一直都在。
幽绿的眼停在黑发少年眼睑下泛粉的部分,他没对此多说什么,只是搭在人肩上的手掌慢慢收紧了点。
狐川辻人似乎对此毫无所察,只是轻轻弯起点笑,他伸手从口袋里勾出那支被错拿的手机,捏着递到身前的人面前,视线轻慢看他,
“只是在找你,刚才手机不小心拿错了,现在换回来吧?”
对面的人目光没有落在手机上,只是始终停在黑发少年面颊,他询问:
“辻人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
干脆利落的一句回答。
或许是一帧,或许是一个片段,或许又仅有一秒,总之在那一小段里时间被拉得无限之长,长到整个世界都摒弃了其他所有人,原地只留下他自己,与站在他对面的角名伦太郎。
呼吸停在同一个末尾,话语被对视的眼瞳取代,或黑沉或幽绿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凝着——
“这样啊,”
角名轻慢开口,应下这一声,他微抬手,手掌稳稳抬在面前的黑发少年面前,没有直接去拿、只等待被给予的姿势,
“那么辻人会愿意还给我吗?”
他问。
狐川辻人没有笑,只静静立在原地,将他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旁边充当背景板的两个侍应生同学面面相觑,犹豫了下想询问他们只是还个手机需要说这么复杂吗的时候,黑发少年动了。
他捏着手机,慢慢将它放进等在面前的那只手之中,指尖些微触及温热的手掌,微微蜷缩了下,旋即就能感受到的是落在其下的掌心些微收起的动作,
——是想握住触及掌心的指尖。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狐川辻人,还是角名伦太郎,都没有这么做。
指尖带着手机放入,轻微触及到后顿了下、又缓缓收回。
黑发少年慢慢收回视线,他没有直接正面回答,而是就这么绕了下,
“如果不愿意还,你会不向我要了吗?”
“不会。”
角名伦太郎:“但我会等,等待到辻人愿意还给我的那一天。”
“……”
狐川辻人:“直接和我说不好吗。”
“如果辻人想要一个新的开始,一个不同的结局,”他这么说着,慢慢落下眼,停在手中的手机上,
“我会尊重辻人的选择。”
那两个守门的是真的听得茫然。
话题现在还是还手机吗,怎么怎么听都怎么不对劲呢?
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气,收回后垂在身侧的手轻微蜷了下,他绷着张小脸对着人道,
“但这样我会生气的。”
“请原谅我,”角名伦太郎声音低低轻轻,“要怎么做才能获得谅解,我会去做的。”
答案已经明确了。
不需要再去询问,不需要再去证明,他出现在这里,他说出的话语,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狐川辻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似是要将他这张脸刻进眼底、心底。
黑发少年突然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好看,不笑时泠泠又沉静,笑起来后完全紧攥人心,挪转不开目光,视线被他牵系着萦绕不歇,惊艳目光此起彼伏时,他忽然动了。
狐川辻人向前轻缓踏出一步,一个拉近距离的动作。
角名伦太郎的目光随他动作而动,他隐隐也有想要靠近的动作,但都截止在黑发少年轻俯身、状似帮人拍去肩上灰尘的亲昵动作里。
旁人视角下只会感慨‘哇这两个人关系可真好真亲密’,但是作为视线正中,聚光灯中心处,角名伦太郎微垂下视线,耳畔浮动着属于黑发少年的温热气息,
他语气不高不低,声线清润、因压低而泛着些微哑意,听得人心痒痒、似被小钩子轻轻拽了下,但这一切都盖不住他话语本身的内容。
狐川辻人敛下眼,唇角扬起小小弧度,似是心情很好般咬着字音清晰分明,
他道:“没有谅解。”
他微笑开口,“我不会原谅你的,”
“伦太郎。”
“……”
“我的号码排好了吗?排好的话直接给我吧?”
单手搭在身前之人的肩上,狐川辻人眼尾余光一挑、扫过门口那两个守门的。
一下子被CUE,那两人连忙手忙脚乱回答,“啊啊啊那个、好了,对已经好了!狐川同学这是你的——”
黑发少年利落伸手接过号码牌,搭在人肩上的手轻微下压了点随即又转向轻微拍了两下似是关系良好的安慰。
他笑眯眯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客客气气道,“手机一直放在角名同学你那里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这么久帮我保管了,”
角名伦太郎:“……”
黑发少年坦荡收回手,带着号码牌就要转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折回些许对着他道,
“啊对了,刚刚有同学要加我的联系方式,因为拿错了手机,所以为了方便就先给了角名同学你的号码加上了,待会有空的话辛苦你将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再推给我。”
狐川辻人微笑,咬着字音道,“毕竟只有加上正确的人才能算做是一个新的开始,想必角名同学你也这么认为吧?”
角名伦太郎:“……”
黑发少年十分潇洒地放完话就扬长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角名伦太郎沉默握紧手机注视着他的背影。
两个守门的侍应生你推搡我一下,我推搡你一下,成功推出一人站到僵立在原地的角名伦太郎面前。
赔着笑,他小心翼翼开口,“那个啊,角名……那什么,你的号码牌也在排着呢,要不你也先动、动起来?”
第三次沉默,角名终于开口,“……哦。”
这边角名伦太郎此刻心情如何不得而知,但狐川辻人此刻心情轻松、轻松极了,从未有过这么轻松过。
——角名伦太郎这家伙,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想给他来个大的!
刚刚情绪上头,只想着追去逼问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但经过一番对话,情绪也稍微缓和,狐川辻人逐渐摸到了全部节点。
他一边游刃有余地将顾客引到咖啡店的位置入座,缓和询问点单与需求,一边脑中不断回忆重生以来与人相处的一丝一毫的变化。
一开始遇到的角名伦太郎无疑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16岁角名没错。
那种相处模式上的陌生与堪称呛死人的说话方式绝对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他特有的。
那么是从哪里开始起了变化?
狐川辻人从容收好点单,道了声‘请稍等’后转身去取餐台取餐。
不对,不是起了变化。
狐川辻人端下拿铁与丝绒蛋糕,端起托盘回到桌旁布置,并附带帮顾客折好餐巾与递上擦拭完毕的餐匙餐叉。
应该说……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乃至于之后都是循序渐进的。
虽然一开始是陌生相处,但是在稻荷崎入学,并随着之后的相处,那家伙对他的关注始终占据太多。
唯一存在的节点就是……“车祸”。
紫原敦那次来到稻荷崎的时候,两人去便利店购物,出来后对话间提及到的‘噩梦’、‘车祸’。
那个时候他只很快地想了下并未深入,但现在再去回忆,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甚至是更前一点的时间,角名身上就已经开始起了变化。
从对他的关注逐渐移转、加深,带上更多个人视角。
媒介难道是…‘梦’?
“咔嚓”一声,白瓷餐碟与金属餐叉轻轻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狐川辻人不露错处地微侧眼望向现在他服侍的客人。
对方似乎因为自己发出了不太礼貌的声音有些慌张,黑发少年及时稳住场面并安慰了人,顺便帮人将可露丽切割好再重新送上。
“太…太感谢了,狐川同学……”
黑发少年微笑着对感谢照单全收,并将这位结束用餐的顾客送出咖啡厅。
紧接着,就要迎来下一个——
“稍等!!狐川同学、计划有变!!”
等着号码牌的狐川辻人抬起眼,疑惑歪了下头。
“有几个顾客同时指名了两个人,宫侑宫治被指走了,现在狐川同学你也是……”
狐川辻人对此无感,来谁、和谁都一样,再接完这最后一桌他就可以结束任务,赶回到班级里去准备舞台剧了。
“啊,看到了,狐川同学你和角名他一起被指名了——!”
“……?”
狐川辻人皮笑肉不笑,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虽然他也不是就此打定主意不理会这家伙了,毕竟两人关系错综复杂,剪不清理还乱。
上辈子的未婚夫,‘Soul mate’匿名笔友,默默无名的支持者暨暗恋对象,
这辈子的(暂时)交往对象,短暂的匿名笔友以及……炮()。
一想到咖啡厅营业前两人还挤在狭窄的更衣室内做那什么…狐川辻人此刻深感荒谬。
对象一变,整件事都变了个味。
16岁的角名伦太郎对他帮助、帮他弄,狐川辻人还心底有所愧疚…认为自己是带坏了未成年小孩。
30岁的角名伦太郎对他那么做,甚至让他弄在手里还说那种过分的话……这家伙绝对是早有预谋居心叵测!!
好消息,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处着处着就被扭头带上银手镯送进橘子了;
坏消息,上辈子的未婚夫成这辈子的交往对象并且看模样……以后绝对是会往着什么R18方向一路狂奔。
狐川辻人死鱼眼和被叫过来的角名伦太郎打了个照面,两人一起带着指名他们两个的顾客一起进入咖啡厅。
从刚刚对他说出那句‘我不会原谅你的’,并且相当于指名道姓地念出了上辈子的角名伦太郎与这辈子的角名伦太郎之间的分割线——‘伦太郎’后,这还是他们首次碰面。
……虽然是在这种两个人同时被一个人点了的极为尴尬的情况下。
有种自己在外面陪酒,转头一看,哦豁,家里的妻子就在隔壁卡座开香槟的荒谬感。
狐川辻人止不住用这些奇怪的想法麻痹自己,才能杜绝自己想去看向身侧之人的意图。
他根本不在乎这家伙到底是谁,16岁又怎么样、30岁又怎么样,
他也根本不在乎这家伙是怎么回来的,好好的美好生活不过非要重生回来受罪,
他更加不在乎上辈子没回复的讯息,死前拨出去的电话,以及那家伙的暗恋对象……
“——喀拉!”
咖啡杯一个没拿稳,从顾客手里坠落到地跌了个粉碎。
狐川辻人出神思绪兀地被这一下拉回,他条件反射先出言安抚人情绪,缓和话题后顺势就从容单膝蹲下身收拾咖啡杯碎片,
面前同样落下了一道影子,狐川辻人头也没抬,微拧着眉看地上碎成一大块一小块的咖啡杯碎片,碎片太多甚至还是锐利面朝上。
不能拿手碰、划到受伤就糟糕了,他想着就要起身去找簸箕和扫帚。
余光先瞥到一人手探向地上那些尖锐朝向的碎片,狐川辻人当即心慢跳一拍迅速**,来不及反应立即就一巴掌打过去迅速打开人手,
“啪”地清脆一声,探向地上的那支宽大手掌被打得一歪,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表面立即就浮上层浅浅的红。
力是相互的,狐川辻人手指也在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紧张与慌乱,手心冷汗直冒,大脑神经直接发麻,
“没看见碎片吗?!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黑发少年言辞锐利,难得声音高扬尖锐,内里甚至隐隐透着点怒气。
他这一声一出,一下子吸引来不少目光,
旁边桌的宫侑宫治对视一眼、迅速过来一个人带着顾客换桌,一个人挡住视线驱散走其他人。
差一点、就差一点。
这家伙还是未来要去打职业排球的手啊!?
黑发少年从来都是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相处快一年下来,没人见过他发脾气或是与谁红过脸,这么一爆发,鸦雀无声。
周遭鸦雀无声,面前的人沉默、缓了缓,角名伦太郎顶着狐川辻人紧逼视线与不稳情绪,慢慢动了下手指,
他没有说话或为自己辩解,只是轻轻地伸出手,捻起一团脏污中的小腿系带。
吸饱了地上倾洒的咖啡液、又附着了些灰尘,被人颀长修长的手指捻着拾起,垂在空气中,缓缓向下滴落了一滴棕褐的咖啡液。
“啪嗒”一下,落在地面那滩浑浊液体里,溅起一圈轻微的涟漪。
良久,蹲着的人终于抬起脸,视线落在黑发少年刚刚毫不留情打开他的手上,盯着人手指间那点久未消散的红,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手指……现在还疼吗?”
“……”
狐川辻人几乎有点要被他气笑了。
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算了,
狐川辻人百般好言劝自己道,
他只是怨他瞒着他、恼他不和他早点相认,又不是不爱他了。
——他还真是该死地在意这家伙!!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落在他唇上的吻。
“那个……你们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 哪里有问题,我好得很。”
“……啊。”
宫侑宫治对视一眼,各自脸上写着‘这分明就是很有问题吧!’
他们已经离开了宫治和角名班级的咖啡店, 到了正在筹备舞台剧的狐川辻人与宫侑的班级。
一路上, 气氛维持在一个堪称是难以言喻的微妙点上。
即使途中宫侑三番四次试图与刚刚似是发生了矛盾的那两个家伙搭话,但无一例外, 要么锯嘴葫芦不吭声, 要么嗯嗯啊啊敷衍着应着全然没在听他说什么。
宫侑:到底在干什么啊这两个家伙!
他们两个作为局外人,只看见了黑发少年忽然就对角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事后又多看了几眼推测了下, 似乎是因为咖啡杯不小心跌碎在地,狐川看见角名要伸手就捡,觉得他一点都不小心才生气的。
应该是出自好意…但是, 怎么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不懂得这两人之间弯弯绕绕的宫侑宫治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而走在前面的狐川辻人平心静气, 看路看树看花, 看来来往往准备中的道具组与后勤组同学, 就是不看身侧的某个家伙。
比起先前的气愤气恼等情绪, 狐川辻人此刻心底满满充斥着一种无奈。
认知到自己真是该死地在意角名这一点, 无异于一道雷直劈在头上。
又爱又恨,爱恨交织, 狐川辻人默默坐在那关心自照, 就差原地参透人生。
“那边的——朱丽叶和罗密欧, 你们最后对一下台词吧!”
“其他演员也是,跟上,最后一次彩排了,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上场了!”
被叫到名字,狐川辻人顿了下。
……朱丽叶,罗密欧。
再怎么避讳, 还是避之不及,角名那家伙还要和他演对手戏。
黑发少年拿着被翻了无数遍、边缘都有些破破烂烂的台词本缓缓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看向拖来椅子坐在他对面的角名,
“……”
“最后过一遍台词了,辻人。”
狐川辻人忍了忍,到底硬挤出一个‘哦’。
见两位主演架势配合,其他的角色也纷纷跟上,各自拽着椅子过来以狐川辻人与角名伦太郎为原点绕成一个圈,期待地开始起了围读。
原本情绪还没整理好,黑发少年还有些微妙的别扭。
但架势一摆,他迅速沉下心、切入正题进入角色,开始凭空做起了‘朱丽叶’。
角名念着罗密欧的台词,隔着中间一段的空气慢慢看着进入专注时刻的黑发少年。
舞台剧受限于时间、道具与场地,削减成了四幕。
罗密欧与朱丽叶在晚宴时的一见钟情;月下独白定情后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兄长发生命案不得不被流放;朱丽叶为了心爱的罗密欧寻求神父的帮助喝下假死药以及最后的罗密欧听闻朱丽叶逝去赶回,在墓前服毒殉情。
身为主演朱丽叶的狐川辻人与罗密欧的角名伦太郎的台词文本量超乎常人的多,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两个对手戏。
宫侑扮演朱丽叶的奶娘,宫治扮演撮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神父,他们的部分过完后就在那坐着听狐川辻人与角名伦太郎的台词,听着听着,宫侑一捅开始发呆的宫治。
宫治看他,宫侑挤了挤眼。
一句‘无聊’被宫治转送给他那静不下来的兄弟,宫治又转回头,只不过视线却全然不是宫侑所想象的那样在放空发呆,而是慢慢停在了两位主演同样放在桌上的两支手机的下半,
——那里躺着两只近乎一模一样的公仔玩偶。
宫治缓缓眯起眼。
“朱丽叶的衣服在这里!道具组!道具组!!朱丽叶的假面不见了!!”
“罗密欧,罗密欧呢??罗密欧你的配剑还没拿!”
“奶娘——不要试图再把那两个排球塞进去了!塞不下的!!”
“还有神父!神父你的毒药没拿!!”
道具组,场监齐齐崩溃,距离他们正式上场还剩最后十分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倒计时,但后台甚至是状况频出。
狐川辻人还在更衣室里和‘朱丽叶’的大裙子作斗争,他甚至不知道这群道具组的是从哪弄来的这种一看就很欧式宫廷风的服装。
除了裙子还有裙撑,道具组甚至还想给他上束腰,但被黑发少年十动然拒了。
——开玩笑,虽然他的确是爱岗敬业,但束腰什么的就太过分了!
婉拒了其他人的帮助,狐川辻人硬生生自己和戏服斗争了半晌,终于险而又险地抢在最后五分钟前出来。
他才拉开帘幕露出身影,就被抓狂的化妆组一把拽走做妆面和假发,期间甚至连其他人影子都没看见。
只能偶尔竖起耳朵从吵吵闹闹的后台对话里隐约捕捉到几声‘罗密欧’。
譬如:“罗密欧的假面去哪了!!还有朱丽叶的!!”
譬如:“罗密欧的配剑和腰带呢?!要送给朱丽叶的玫瑰呢!?!”
每提及一次‘罗密欧’,就必定会伴随一声‘朱丽叶’。
狐川辻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本能给出了反应。
“要上场演舞台剧,狐川同学也在开心吗?”
“……嗯?”
黑发少年正闭着眼被打腮红描唇色,突然听到正在帮他上妆的化妆组的人这么说,还有些疑惑,挤出一声疑声。
化妆组的人拍了拍散粉,确认完毕后带着满眼惊艳与欣赏,轻轻挪动了下端坐在那儿任她妆饰的黑发少年的下颌,轻轻声道,
“因为狐川同学…现在在笑着呀。”
狐川辻人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直视镜子中的自己。
他对自己的脸没有多余的感觉,只是先一步捕捉到唇角未来得及消去的弧度。
他现在居然是感到开心的吗?
因为……饰演‘罗密欧’的角名伦太郎?
“倒计时开始——!”
“朱丽叶准备!”“罗密欧准备!”“其他角色各就各位!”
对讲机内传来场控组的声音,狐川辻人慢慢念了声‘朱丽叶已就位’。
紧接着他下一秒溢出的就是低沉轻哑的‘罗密欧已就位’。
随后而起的就是三三两两的各角色已就位的回答。
但狐川辻人耳中只留下了那一句,他没有和角名在同一个入场口,此刻与朱丽叶方的角色一起等在后台等待倒计时。
他静静看着舞台昏暗的那一段路,眼前只剩下荒芜的黑。
“——3!”
“——2!”
“——1!”
骤然加速起的脚步声,与平稳均衡拉开的舞台帘幕,从舞台两边,迅速又敏捷地上来数道身影,
而全部身影都在后退,只有唯一一道身影走向前。
整个礼堂的视线情不自禁投在向前的身影身上,微卷的金色长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颊侧裁纸刀切割般垂下两缕齐整的公主切,脑后长发抵达腰身,腰身纤细又好看,似是双手一合就能全部握住。
‘她’戴着副金色羽毛假面,头上缀着星星的王冠凝着光一闪一闪,
整个人典雅又美丽,垂首拎起偌大堪称豪奢的欧式裙摆,慢慢抬起头来,
——于是所有人都望见了一双如夜空般静谧的漆黑眼瞳,只对视的一眼,浅粉唇瓣轻微弯了下,望见‘她’的人就这么被勾着再也移转不开视线。
温柔、美丽、光芒四射,舞台上的聚光灯毫不吝啬地倾洒、全数灌注在‘她’身上,但这样也盖不住‘她’本身的光芒。
只是往那里一站就完全是视线中心,直到‘她’开口,说出了报幕后的第一句台词。
场下观众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是‘他’,这一点认知也使人更加疯狂,他们直接认出了这位扮演‘朱丽叶’的人是谁,一时之间,高喊着‘狐川SAMA’、‘狐川殿’的声音不绝如缕。
而狐川辻人,不、‘朱丽叶’只是轻微扫过场下的人,就收回了视线,不再停留。
——因为脚步声渐进,‘她’命中注定的‘罗密欧’已然出现。
褐发经过打理,露出光洁干净的额头,额前发丝掐了小小的辫子顺着一边捋过去。
他很少打理这种发型,所以这么一望不仅是新奇,还多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帅气感。
这种帅气与平常展现在面前的16岁的少年感不同,更加符合他身上那套宫廷骑士装,腰身深黑皮带挎着西洋剑,踩着包裹住小腿的白色军靴,一步一步从后台登上,一双眼、稳稳又直直地看向场上唯一的‘朱丽叶’。
他面上同样戴着那只金色羽毛面具,羽毛轻浮,只露出一双幽绿的眼与一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这场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对彼此一见钟情。
狐川辻人念着自己的词,与‘罗密欧’一点一点向对方走近,
对方在自己眼中的身影一点一点放大,对方的脸庞也就越来越清晰。
狐川辻人能情绪感觉到自己胸膛的起伏,呼吸、走步、情绪、与心跳。
‘一见钟情’。
不仅仅是‘朱丽叶’对‘罗密欧’。
还有他。
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对不同的角名伦太郎,以及相同的角名伦太郎一见钟情。
他真的是栽了。
拥有这样的感情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还有一个视线从始至终就没从他脸上挪走过的‘罗密欧’。
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大片大片的文本台词经由这两人口中说出,本是繁沉冗余的念白却偏偏被念得像调情与告白。
后台的场控与道具组成员这段排演的时间里已经看过很多遍他们两人的对手戏,加上现在紧张成分、期冀能顺利演完的想法占据更多,感觉到的自然也就与场下的观众直观感受到的不太一样。
坐在前排的观众是感受最直接的,一个个眼也不敢眨,直勾勾盯着看舞台上两道人影你来我往的带着隐喻的拉扯,莫名地就有些面红耳赤。
一个咳一个,甚至还有红了脸的,但偏偏又挪转不开看向舞台的眼睛。
第一幕直到以‘罗密欧’走向‘朱丽叶’,轻又慢地在‘她’面前单膝蹲下,从背后牵连着带出一支芬芳的玫瑰。
玫瑰清新,其上还沾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乍一下迎在直射灯光下,光彩照人。
两侧帘幕缓缓闭合,第一幕以此收尾。
来不及片刻喘息,身后道具组脚步唰唰冲上来改换布景,角名伦太郎还没有起身,他还携着那支玫瑰,视线直勾勾地盯向黑发…金发的‘朱丽叶’。
抿了抿唇,确认脸侧的收音设备已经被关闭,狐川辻人低声道,“起来,要换幕了。”
“嗯,”应声的人慢吞吞又将玫瑰向他面前递了递,颇有种人不接他就不收回来的倾向。
狐川辻人:“……”
什么坏习惯!
这么念着的朱丽叶恨恨捉走了带着露水的玫瑰,只给人留下道带着情绪的背影。
“——哦~小姐,亲爱的朱丽叶小姐你下来……”
正在练习奶妈声线的宫侑听见脚步声,一扭头就对着狐川辻人开口,嘴里在动,视线反而先一步落在人动作上。
“朱丽叶小姐,你这是在干啥?”
狐川辻人望他一眼,默默又将搁在旁边的玫瑰花换了个保险点的地方放。
“嗯?什么?”金发‘朱丽叶’茫然看他,“我什么都没做啊?”
宫侑:“……”
“——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偷你的玫瑰啊!别对我这么堤防!我真的会哭啊!!”
伴随着背景音宫侑,不可否认、狐川辻人心情有好很多。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角名伦太郎那家伙。
第二幕月下相约狐川辻人与宫侑迅速走完他们在彩排时就已经做过三遍的部分,离开了舞台,接下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兄长的对手戏,狐川辻人需要在这一过程中迅速换一身衣服。
衔接去寻求神父帮助与服下假死药的那一幕,狐川辻人需要一步就位。
服装组交付给他的是一套纯白的……帝政裙式样的纯白宫装?
估摸着是想寓意着之后朱丽叶的假死。
狐川辻人对穿什么没意见,只是穿上后莫名就感觉胸口凉飕飕的,他低头、抬头。
……左右他又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没关系。
配饰还有一对白丝缎手套与道具组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圈垂丝项链,比披肩略短,比一般的颈链稍长,落在少年细长白皙的脖颈上,微微走动时会晃动出细碎的光。
狐川辻人垂着视线,慢慢给自己套上白丝缎手套,手套质感更强些也更光滑些,稍微被光线找到就盈盈反射着光线,与略微哑质的丝绸帝政裙截然相反。
他没有打耳洞,服装组的人遗憾地看了又看,只好收回与那套垂丝项链配成套的太阳轮环耳坠,取而代之是同一套的王冠。
狐川辻人微垂首,任由人给自己戴上。
全部完成的那一刻,金发的朱丽叶慢慢抬起眼,哪怕是在昏暗的后台、也无比光彩照人。
黑暗之中,他仿佛就是唯一的光源。
狐川辻人对其他人向他投来的惊艳、艳羡、憧憬与爱慕视线并无所察,他心底念着接下来的剧幕。
讨到假死药,假死,等待罗密欧的归来殉情。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隐隐有些眼皮直跳、不妙的预感跃上心头,就好像……这一幕很熟悉般。
他又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觉得只是他想多了。
都排演过那么多遍,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收银设备被道具组的人帮他挂好,耳麦里传来场控的声音,“朱丽叶准备……滋滋…第三幕准备……神父、以及其他各角色准备…滋滋…”
狐川辻人轻轻呼出一口气,“朱丽叶已就位。”
接二连三的‘已就位’送达,帘幕再次于黑暗尽头缓缓向两边拉开,狐川辻人登上台阶,再一次迎着数不清的欢呼与尖叫声面向聚光灯。
“神父,神父——我该如何,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去和我的丈夫、我唯一的爱人,我的灵魂,罗密欧长长久久守候在一起呢?”
教堂布置的场景,金发的朱丽叶脸颊苍白,尖细下颌瘦削,他微侧身朝向拿着本《圣经》的灰发神父,半张脸迎着舞台之下。
他是绝望的,又是失魂落魄的,为自己即将被嫁出去的命运,又为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远走他乡,情绪交织萦绕着他那脆弱又敏感的心脏,
看见他这幅模样,观众也不禁为他所动容。
宫治扮演的神父缓缓拿下眼眶中夹着的单片眼镜,他身着一身纯黑的神父服,背后是圣母彩窗,他展开拿着的那本《圣经》,缓缓翻到某一页定住。
“朱丽叶,”他叫出名字,“你是真的爱罗密欧,并愿意为他付出你的一切,哪怕舍弃你的姓名,从地狱的烈火里走过一趟,从此不再是你自己,你愿意吗?”
神父低低嗓音似从天边袭来,滚滚传入耳廓。
金发的‘朱丽叶’愣住了,神父不轻不重再次开口催促,“朱丽叶,你愿意吗。”
“——我愿意。”
观众看着那唯一一道身影,像是扑火飞蛾般,洋洋洒洒的金发垂在身后,他苍白的面颊兀地显现出点动人的微笑,
“为了罗密欧,为了他,我愿意,无论怎样、我都愿意。”
神父的声音带着欣慰与低叹,“那么就喝下这瓶毒药吧,只要喝下它,你会在太阳与月亮交接的日子里离开人间,等你再次苏醒,我向你保证,罗密欧一定会回到你的面前。”
面颊苍白又着着浅淡醴红的人双手接过从灰发神父手中递出的玻璃药瓶。
浅紫色的液体轻微摇晃,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场下观众即使提前看过剧幕,知晓这只是瓶假死药,但也依旧不折不扣为‘朱丽叶’捏了一把冷汗,更有甚者甚至隐隐压不住自己的动作,恨不得冲上台去帮脆弱又美丽的朱丽叶横扫一切障碍。
狐川辻人拧开玻璃瓶的塞子,看着内里浅紫色的液体,慢慢对着自己浅色的唇,支起细弱的脖颈,精致小巧的喉结微动,很快、瓶底见空。
见效很快,朱丽叶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只从狭长眼尾轻轻滚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划到下颌欲坠不坠,潮湿痕迹与唇角浅浅上扬的弧度,朱丽叶缓缓合眼倒在舞台之上。
灰发的神父哀叹一声。
几乎是同时,观众席隐隐约约传来点抽泣声与啜泪声,抽气与粗重呼吸交织,后台的场控与其他人望见这一幕,擦了擦同样被带得有所动容的眼睛,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是满溢而出的喜悦,
‘成了——!’
‘看观众反应,修学旅行稳了!!’
谨记不能半场开香槟,所有人收敛好情绪,开始迎接最后一幕。
狐川辻人的戏份只剩下最后那一点,他被道具组安置在摆满白蔷薇的长方形棺木中,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需要闭着眼,直到收音设备给出他可以睁眼的提示。
靠近了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近。
狐川辻人只能勉强从眼睫的缝隙里看到个大概的模糊身影,现在上场的是罗密欧。
进行到的剧情就是罗密欧来到朱丽叶的棺木前,亲吻了一下朱丽叶后将随身带着的毒药一饮而尽,倒在朱丽叶身边殉情死去。
‘殉情’。
这一字眼就像枚小针,不轻不重地那么一戳,戳得人心脏与大脑都不安歇。
狐川辻人闭着眼,双手合十搭在胸前,面色苍白几无血色,倒在白蔷薇的棺木中安宁又静谧,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沉久的安眠。
他听到角名的脚步在他身侧停下。
衣物的窸窸窣窣声,摩擦声,动作触碰的痕迹,空气寂静,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保持了沉静,
礼堂上空飘扬着慢速的钢琴曲,音色质沉,低低流淌,似是哀悼,牵动着人心底最深刻的记忆。
在‘罗密欧’于‘朱丽叶’的棺木旁单膝蹲下的那一刻,场控组就已经将两人的收银设备关闭,放送旁白的念白。
也就是说,无论他们现在说什么,场下的观众,后台的其他人都不会听见。
狐川辻人想着剧幕,想着罗密欧与朱丽叶,想着‘殉情’。
慢慢地、只想着身边的角名伦太郎。
曾经他才重生回来的时候还在想,好好的未婚夫因车祸去世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记得在他头七的那天给他献朵菊花。
上辈子死后不知道的事,这辈子就算重生了也不清楚。
不过看现在这样子,30岁的角名伦太郎都能追过来,想必……一定会记得吧。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角名会和他一样重生回来?
他是因为车祸丧生,身体都不知道能不能拼回来了,那角名呢?也和他一样吗?
越来越多的疑惑占据内心与大脑,狐川辻人止不住想睁眼、想去看一看角名伦太郎脸上的表情。
……是他忘了,现在这幅躺在白蔷薇棺木中的模样,对角名来说,无疑是再回忆一次上辈子他的死。
狐川辻人总算知道自己刚才眼皮为什么一直在狂跳了,心底那点隐隐萦绕的不安预感究竟从何而来。
现在这样的场景,无异于在人本就受伤的心脏上再狠狠来上一次故地重游。
多恶毒啊。
狐川辻人再也摁捺不住自己的眼睛,唇线些微抿紧向下,他对自己说‘只是稍微看一下、只是稍微瞥一眼’,只要看到角名的模样他就闭上眼,绝对不会影响到舞台剧。
浓稠纤深的眼睫轻颤,隐隐昭示着人要醒来的迹象。
场下的观众还沉浸在悲伤的肖邦中难以自拔,没来得及发现这一点迹象。
但是后台即将上来的最靠近他们的神父宫治瞥见了,作为奶娘提起裙摆就要上来的宫侑看见了,两人对视一眼,心底直呼不妙,担心是狐川辻人听错了指令就要睁开眼,忙就要拉快进度——
他们的补救慢了一步,因为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挡住了那点小小的苏醒痕迹。
‘罗密欧’动了。
他自然而又流畅地低下头,慢慢垂下脸,手掌压在白蔷薇棺木、一点一点俯身下去,
加重的呼吸声,气息萦绕,与不可置信,无措仓惶。
宫治眼瞳缓缓睁大,宫侑呆滞、茫然伸着手指指向舞台上那叠加一起的两到人影,半天磕磕绊绊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一味地‘呃呃啊啊’,
场下的观众们只看到一个罗密欧的背影,与低下的头、错位的距离,自然代入认为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借位的真爱之吻。
但只有场侧的宫侑宫治,与躺在白蔷薇棺木中的狐川辻人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错位——
那是一个实打实的,落在半阖着眼的人唇瓣上的真切之吻。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藏在帝政裙下的他。……
‘亲…亲了……’
‘他、他们这是借位还是真的…假戏真做了啊??’
宫侑茫然, 宫治在短暂的一瞬愣怔后缓缓收好表情。
他一拽还张大着嘴巴不断向身旁人求证自己看到的内容的宫侑,言简意赅,
“蠢猪, 别发呆, 上去救场了。”
“啊!啊、哦……”
陷入情绪漩涡,宫侑明显有些心不在蔫, 一双眼止不住想去看向躺在白蔷薇棺木中的狐川辻人与俯下身的角名。
真、真亲了啊这两个家伙, 未免也太……豁得出去了。
宫侑情不自禁在心底对这两人肃然起敬。
他世界观收到冲击,表现得有些失魂落魄, 但这恰恰符合将朱丽叶从小一手带到大的奶娘的真实情况,场下知道这是宫侑的人不禁为之感慨什么时候连宫侑这家伙的演技也这么出神入化、深入透彻了。
两道脚步声再次传来,躺在棺木之中被亲吻着唇瓣的狐川辻人完全陷入死机。
温度鲜明, 呼吸潮热, 气息交织萦绕在一起, 不分彼此。
即使没有睁开眼, 但对方的存在感依旧鲜明, 薄薄一层眼皮下眼珠不安滚动。
狐川辻人抿紧唇, 试图以肢体动作告知对方亲错位置了。
彩排的时候这一环明明只是借位的亲额头,但现在角名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实打实地亲上来了啊!?
原先还想睁开眼看看他是什么表情来着, 现在好了, 别说睁眼、狐川辻人已经恨不得原地找个裂缝钻下去。
他闭着眼, 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场下观众、后台其他人,还有更多更多……
这种公开环境下的亲密接触,就算心底知晓即使就算被看见了, 也只会被认为是两个舞台剧演员为舞台剧献身,甚至还能赚回掌声与喝彩。
但是狐川辻人自己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为剧幕献身。
碾在唇瓣上属于另一人的气息灼热, 带着挥之不去的侵略感。
躺在那只闭着眼被迫承受,却仿佛度秒如年,时间一分一秒流转,狐川辻人甚至控制不住自己颤颤的眼睫。
过于起伏的情绪从眼睫缝隙中隐隐泄出些许,微亮的两点眼瞳隐藏在薄薄眼皮与稠郁眼睫之下,虚晃的视野里,狐川辻人对上一双幽幽注视着他的眼瞳。
一眨不眨,即使是在亲吻这一过程中,依旧直勾勾地凝着他。
只那么一刻,狐川辻人似是被那片幽绿淹没,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完全难以逃脱——
唇瓣兀地传来一点痛。
是被碾在其上的人轻咬了下,稍微用了点力气,没留下太深的痕迹,但那一下实打实,迫使装死无声无息的人从沉眠中给予他想要的反应。
给予他……鲜活的生命的气息。
两道脚步声从旁侧传来,狐川辻人本就紧绷的情绪更加加重,眼见着就要靠近、不知道来者是谁的狐川辻人心脏抬到胸口几乎就要从喉咙里跳出。
也就在这时,角名慢慢离开了他的脸,并摘下一支棺木中的白蔷薇轻轻放在睡着般的朱丽叶的唇瓣之上。
白蔷薇放得正正好好,严丝合缝稳稳遮住了‘朱丽叶’的下半张脸,只余有静谧甜憩的表情隐约可见。
狐川辻人感知到点柔软触感,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心底虽然稍微放松些许但也更加羞恼。
——可恶、就算知道时候弥补也太可恶了!
幸亏他现在已经死了,不用直面其他人,不然完全是面子里子都要丢光……
不对,他待会还得复活来着!
宫治饰演的灰发神父默默望了眼垂着脸放下那支白蔷薇,面无表情仿佛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做只是正常按照剧本走,慢慢离开棺中之人面颊的角名伦太郎,又望了眼躺在那、被柔软洁白的白蔷薇遮盖住唇瓣的狐川辻人。
他罕见地感到一丝头疼。
“……罗密欧,”神父僵硬叫出伏在棺木旁的人的名字。
按照原本剧情,这一段本来不是他们上场,上来补救只能临场发挥将剧情延续下去,
宫治飞快动用着大脑,联系着后面的剧情一掏口袋,动作缓缓僵了下。
褐发的‘罗密欧’被叫到姓名,视线总算愿意离开棺木之中沉眠的‘朱丽叶’,望着见证二人爱情的灰发神父,‘罗密欧’慢慢垂下头、握住双手合十摆在胸前的‘朱丽叶’的一只手。
他似乎丝毫不忌讳已逝之人过于冰凉的体温与过于苍白的肤色,慢慢开口,
“见证过我们爱情的神父,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尽快说吧。”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朱丽叶正在遥远的彼岸朝我微笑,她正在等待着我脚步跟上。”
宫治表情越发沉默,他深吸一口气,似是做足了心理暗示,
“噢……亲爱的罗密欧,我十分体谅你这份追随爱人而去的心,但我能做的只有……”
灰发神父缓缓从神父袍口袋里掏出两个俨然就是先前朱丽叶喝下的玻璃屏毒药,众目睽睽之下他干巴巴道,
“这里有一瓶毒药,以及一瓶解药……亲爱的罗密欧,你今晚想要毒药还是解药?”
躺在棺木里的狐川辻人:“……”
已经准备自己从口袋里拿出毒药的角名伦太郎:“……”
喂!你们窜戏了喂!!
狐川辻人忍了又忍,到底没有从棺木中暴起,只是被角名捉走的手掌再三摁捺自己情绪般紧了紧,
但他忘了,自己的手还被角名捉在掌心。
所以他稍微一动,对方就能感知到,面上巍然不变的、角名伦太郎捏了捏躺在那的人的手指,从尾指指根一路捏到指尖。
仗着没人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又是轻捏又是慢揉,生生给狐川辻人弄得心里止不住泛痒。
这家伙真的是…先前还没表现得这么明显,现在一有空就想占便宜,到底什么坏习惯啊。
狐川辻人又将手指攥得紧紧,阻住人手掌对他玩来玩去,但即使这样角名也没有放弃,只是慢慢张开手掌,将攥紧的手指完完全全包入掌中,一下子狐川辻人连挣脱也挣脱不出了。
他们两个在大庭广众之下仗着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在那玩手指,另一边苦思冥想临场发挥推进剧情的二人组就没那么好受了,
眼见着神父的‘毒药’和‘解药’就要与罗密欧自己拿出来的‘毒药’相撞。
在场能救场的就两个,其中一个还躺在棺木里不敢睁眼,另一个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
拎着奶娘裙摆的宫侑惊诧地看了一眼缓缓拿出‘毒药’与‘解药’的神父,一只手捂住大张的嘴巴,一只手伸出颤颤巍巍指向他,
“毒、毒药!”
“难道就是你谋害了朱丽叶小姐!!”
神父:“……”
他眉头拧了拧,似乎很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情绪激昂的奶娘没有给他机会,拎着裙摆就向前猪突猛进,
“——快把解药给我!只要把解药给朱丽叶小姐服下,小姐就一定能——1啊!”
好巧不巧,宫侑一脚踩上自己过长的裙摆,脚腕一崴一个踉跄,在宫治无语又倏然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的紧缩眼瞳里,
一头黄毛朝他直接撞来,一记头槌砸得宫治咕噜咕噜与他滚作一团。
宫治手情不自禁一松,拿着的那瓶解药就呈抛物线般远远飞出去。
场下观众茫然望着舞台上迷惑的剧情发展,视线全数集中在那瓶飞出去的‘解药’上。
好巧不巧,一只手稳稳接住了它。
正是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褐发‘罗密欧’。
喘了一半的气终于接上。
看到‘朱丽叶’命中注定的男主‘罗密欧’得到了唯一能够挽救她性命的解药,观众们纷纷激动起来奔走相告,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子朱丽叶一定能苏醒过来了!”
“呜呜呜呜不要拆散这对完美的恋人啊……呜呜!”
“快喂解药!快喂给朱丽叶!”
‘朱丽叶’本人就差含笑九泉了。
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收音耳麦里的提醒声,后台的场控组已经肉眼可见慌乱成一团,此刻舞台上走向与剧本排好的部分截然相反,剩下的其他角色根本不知道该不该上,只能这么眼睁睁等着、盼着场上的两位主角能化险为夷,处理好险境。
宫侑-‘奶娘’ and 宫治-‘神父’丧失行动能力。
‘罗密欧’获得解药*1,现在他有一份‘毒药’与一份‘解药’,请问他是否愿意为昨晚死去的人使用?
狐川辻人脑中止不住冒出这样的对白。
他忍了忍,等了不到几秒,就感知到角名伦太郎靠近的气息。
心底一松,他意识到角名这是要给他使用解药而不是服毒殉情。
从容的,感受到人手臂穿过自己腰身与后背,将他从棺木之中扶出,狐川辻人自然也就没多做抵抗,十分顺从地依附着他。
散在背后的金色微卷长发配合第二套的的帝政裙装扮被细心编成了长又浓密的金色麻花辫,此刻微搭在‘朱丽叶’的肩上,只是些微一动,便蹭着帝政裙细细的肩带滑下些许,露出抹细腻柔软的白。
少年身形纤瘦,帝政裙布料轻薄垂感较强,贴附在身体表面,远着看去看不到太多细节,只觉得一片纯白,但要是像角名这样几乎就差全部相拥地去看,一切也就都赏心悦目了起来。
小腹、大腿、腰身,软白均匀的两支胳膊套着不高不低的白丝缎手套,光滑亮面翻出些温柔的光。
而合十在胸前的手略向下,便是大片大片侵入视野的皮肉,又白又粉、腻乎乎地勾着人,少年体型胸前起伏几近于无,但帝政裙不挑身材,近乎良好地接受了这一点。
狐川辻人微敛着眼,自然看不到扶着他起来的人的视线停留在哪儿,只是略微有些催促地抿了下唇。
——解药都到手了,直接拔了塞子让他喝下就好,角名怎么一动不动?
轻微‘啵’地一声,狐川辻人心下稍定。
这是开了塞子了。
他时刻准备着只要一触碰到‘解药’就立即装作悠悠转醒的模样睁开眼,接下来要说的台词他也在腹中打好草稿,
化BE为HE也不是不行。
狐川辻人在等待。
角名伦太郎微垂下视线,落在怀中之人清瘦的侧颊与莹软浅粉的唇瓣上,落在其上的白色蔷薇因为刚刚他扶起人的动作从唇瓣跌落,轻飘飘地落在了放在小腹的手掌之上。
场下观众的‘快喂解药!’‘罗密欧快上’的催促声不绝如缕,角名伦太郎慢慢咬住‘解药’的瓶口,
他动作一出,悠悠然从昏迷中挣扎醒转的宫侑缓缓睁开眼,被他一头创到角落的宫治也缓缓睁开眼。
缓缓睁开眼的两人视线才些微定下,就直直望见咬住‘解药’瓶口的褐发‘罗密欧’一仰首,吐掉解药瓶,捻着怀中似在沉眠的‘朱丽叶’的下颌轻轻挪转,俯下身背对着台下轻慢低下头,
——俨然就是一个嘴对嘴的喂入解药!!
宫侑茫然,揉了揉眼睛,又捏了一把自己,发现不痛,更深地加重了手中力道,还是没有感觉。
宫侑嘟囔:“果然是在做梦……嗯嗯、做出幻觉来了…我再睡会儿。”
被连掐两把还被当成肉垫压着的宫治死目:“……”
刚刚那个借位的吻台上台下很多人可能没有看见,但这个实打实的嘴对嘴喂药却是结结实实被看了个正着。
一时之间,满场尖叫、惊呼与起哄不绝如缕,场控组眼见着把控不住局势了,当机立断示意道具组放下两侧帷幕缓缓向中间唯二两道相拥的身影合拢。
犹觉得不够,场控又迅速示意旁白念白。
旁白大脑上线,清了清嗓子优雅报幕,
“——罗密欧含着解药的真爱之吻成功救回了假死的朱丽叶,两家人认知到仇恨只会丧失性命,但原谅才能成就幸福。”
“于是——归来的罗密欧与苏醒的朱丽叶成功结合,两人一起过上了甜蜜幸福的生活~”
“……”
前台掌声雷动,后台静谧如鸡。
特意分给狐川辻人的单独更衣室,还没来得及摘下假发的人扫了眼小尾巴般跟着他进来,进来后就默不作声立在那儿当摆设的家伙,狠狠把手机丢在桌上,凶巴巴道,
“道歉!”
“抱歉。”
相当迅速,相当敏捷,几乎狐川辻人话音刚落,道歉话语紧跟着就出。
以为这家伙还会和他犟一下,没想到直接原地滑跪,狐川辻人哽了下,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再看人的脸,又舍不得发脾气,搞来搞去给自己折腾地够呛。
还没摘下金色麻花辫与假发,素来气场清冽锐利的人轮廓似是柔缓许多,即使生气也是好看的,角名伦太郎并不掩饰,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看他。
他盯着盯着,不适应的反而变成了狐川辻人自己。
一口气堵在胸口,狐川辻人拧了拧眉,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看的,一直盯着。”
“很好看,”角名伦太郎语气放低,似是怕惊动什么般又轻又缓和,“辻人怎么样都很好看。”
……这家伙,绝对是知道他要开始翻账了先一步用甜言蜜语来贿赂他!
狐川辻人坚决不动摇,冷着一张小脸硬声道,“也不过就嘴上说说而已。”
“不仅仅是嘴上说说。”
“哈,那怎么就连重生回来这种事还瞒着我,”狐川辻人在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微微拉近点距离,仰头眉眼鲜亮、颇带着点挑衅般看向人,
“怎么——觉得没必要告诉我吗,嗯?上辈子的未婚夫,伦太郎君?”
“……”
视线些微下移,站得高、看得也就更多,尤其是以角名伦太郎现在的视线,几乎能将坐在椅子上的金发少年身影全部收入眼底,
他还穿着那条帝政裙,肩带微斜、胸口白腻皮肉宽容地敞着,让人看个满满当当。
狐川辻人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看了个干净,一边眉毛挑起一边眉毛压下,他似是想拽着人拉下,落在膝上的细白手指动了动,但是没有伸出。
于是角名伦太郎从容俯下身,将自己领口的领带抽出,递送到人面前,一副任由他想对他如何做的模样。
角名视线压低,与狐川辻人平齐,落在膝上的手指没有拒绝,卷着领带攥紧微微朝向自己的方向轻微一拉,
于是领带另一头牵系着的对象也十分自如地向他靠近。
狐川辻人动了动手指,仿佛捏在指尖的不是什么领带,而是人奉送上的牵引绳。
深稠浓郁的眼睫颤了颤,他抬起眼,洇着光的幽黑眼瞳就这么直勾勾望进人眼中,浮着细碎的芒点,
“不,”被他捏住领带、牵住牵引绳的人慢慢出声,“不是那样。”
少年没有说话,微抬下颌等他继续。
角名慢慢低下身,只一会儿,他就单膝蹲在人面前,视线这下子是真正地平齐,
“……只有记忆。”
他轻声解释,“在第一次在春假遇见辻人后,记忆才一点一点回到大脑。”
“上辈子和这辈子,两辈子的记忆里所有人都变得肤浅单薄,”角名伦太郎轻慢掀起眼凝视着人,咬着话语的尾音一字一句念出,
“但是只要看见辻人,来到辻人身边,一切都会变得真实,心脏也会安定下来。”
狐川辻人捏着他领口前的领带,手指指腹轻微摩挲着,角名的话透露出的隐藏涵义很多,最起码、已经解释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春假,在书店的那次?”
“嗯。”
心底有了定数,狐川辻人圈了两圈领带,笑盈盈问他,“那现在全记起来了吗?”
“嗯。”
果然、全记起来了。
狐川辻人眯起眼,“所以,现在该说是16岁的有着30岁记忆的伦太郎君,还是30岁的、重新回到了16岁的角名同学呢?”
角名伦太郎静静盯着他看了会儿,慢慢低下脸,不轻不重握住人卷着自己领带的细白指尖,
“辻人想要我是哪一个,那我就会是哪一个。”
“……这么好啊?”金发的人拖长声音道,“既然这样的话——”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喘气般说一半停一半等着人发问,但是即使被他这么做了,角名伦太郎也依旧是耐心等待着,不急不缓。
可恶、这种时候倒是看出几分上辈子那位…不对,看出这家伙原本的性格底色了,慢慢悠悠的,狐川辻人一扬眉,呼出一口气状似轻松道,
“那就告诉我吧,伦太郎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再重新找个适合的人结婚,好好过完自己的一生,寿终正寝呢?”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听到对方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到底哪一个更让人痛苦呢?
被淡忘与被铭记,他的遗憾与对方的幸福,狐川辻人放在代表公平的天秤上测量了下,遗憾发现自己即使再如何使劲增加砝码,‘角名伦太郎的幸福’也依旧重重压在心上。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这家伙在他死后…能得到除他以外的未来。
“……”
角名伦太郎没有说话,只一双眼静静看着他。
恋人的眼睛能传达很多东西,静静注视时、带着小情绪瞪视时,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对视上,都能感知到对方真切而丰富的情绪。
狐川辻人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垂了垂眼,到底什么也没说,
动作已经代替话语,先一步给出信号。
卷在指尖的领带些微紧绷,因施加的力迫使人像施力的方向靠近,另一支支着脸的手腕轻微挪动,慢慢落在了蹲在那儿的人的侧颊上,细长指节微动、撩起角名被拂到一边的发丝,
金发的少年慢慢弯下身,形状完美的后脑低下,萦绕着葡萄汁酸涩甜蜜味道的气息满溢,轻柔扑洒出,打在身下的人薄薄一层眼皮上。
角名伦太郎没闭眼,全然将这一切收入眼中,舍不得放过分毫。
满溢而出的甜蜜气息在浅粉唇瓣上停留得最深也最多,柔软唇肉只需轻微一抿就如爆汁的果肉一般,溢出甜津津的汁水,轻微用舌肉一压就能挤出更多更甜的浆汁。
角名伦太郎含着这从枝枝蔓蔓上衔下的饱满果实,他不舍得动口,生怕伤害到柔软的内里,含与亲,最清浅又柔和的触碰,两段错位的波纹频率触碰,缓缓调校、终于达成了一帧的同频——
“狐川!!狐川!!你在吗!我和阿治进来了!!”
更衣室的门被连敲三下,兜头冲进来的黄毛拎着裙摆气势磅礴进来,抬头就见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单手撩下身上那条白丝绸帝政裙的肩带,
——一下子,宫侑猛地向后退了两步,闹了个大脸红,“那个那个原来你在换衣服啊!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冲动,紧随其后的宫治冷静点,推了下前面的宫侑,宫治扫了一圈开口:“狐川,你有看见角名吗?”
坐在那的黑发少年情不自禁小腹一凛,被帝政裙过长的裙摆笼着的双腿似是隐隐颤了下,他咳了声,大腿拢了拢,
“没、没有,怎么了?”
宫治宫侑只看见他在换衣服的背影,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转头来对着他们,但很快为他找了借口,以为是害羞就没追问,
宫侑嘀咕:“角名伦太郎那家伙一下台人就不见了,刚刚舞台剧的事还没完呢,他跑的也太快……”
宫治想了想:“狐川,你没问题吗?”
狐川辻人捏紧攥在膝上的手,细白手指甚至掐握在掌心,竭力忍耐着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听宫治问出这意味不明的话,黑发少年僵硬以为自己被识破发现了,张口结巴道,
“什、什么问题?”
宫侑皱眉,抢先解释,“就是角名那家伙在舞台剧的时候对你做的那种事、那种事啊!!”
宫治‘嗯’了声。
宫侑又开口,“如果狐川你过不去心理这关的话,我和阿治帮你把那家伙找过来向你土下座道歉!!”
对于宫侑宫治的话,狐川辻人十分动容。
但是他现在就差往外漏着气了,帝政裙下轻微的拱起,隐隐似乎还在动,狐川辻人小腹颤颤,额首大滴大滴热汗滚落,
他能鲜明的感受到粗糙掌心压着大腿腿肉、甚至还在隐隐向外推开,取而代之的就是更加强烈的人的发丝。
他许久没说话,宫侑宫治拿不定主意,对视一眼,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黑发少年已经先一步出声了,“没、没关系……”
说来也怪,他声音仿佛是挤出来般,透着股勉强与顿涩,但又更带着点其他意味、尾音软软向上飘,乍一听仿佛什么黏糊糊浸着潮湿的水般。
宫侑摸了摸耳朵,“可是——”
“我真的没关系的!”
这下子黑发少年几乎是崩溃说出了。
“啊、啊……好,好的。”
宫侑宫治又望了眼,“那我和阿治先出去了,狐川你先换衣服…不着急、不着急……”
两人缓缓后退,一个赛一个跑得快,甚至还帮人紧紧把门锁上。
“……”
“……”
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等了几秒,确定不会再有人听见奇怪声音后,黑发少年才勉强软着身体、支着手腕一点点扯起帝政裙过长的白丝绸裙摆。
一点一点,内里显出道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褐发人影。
他正低着头,察觉到光亮、微抬眼慢慢看向颤个不停甚至隐隐有些躲涩的黑发少年。
少年声线又轻又飘又软,似徜徉云端,又似忽转直下,颠倒颠覆,蒙着呢哝鼻音细细绵绵,
“别…别吃了…已经…太、太过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改) 不要用手,用…那里……
一门之隔, 宫侑宫治激流勇退。
虽然不知道门内的狐川辻人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但是!语气如此急剧又急迫,罕少这么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所以——狐川他绝对是生气了!
宫侑一想起自己迷迷糊糊在舞台上睁开眼时所看见的那一幕, 就不由得浑身僵硬地打了个哆嗦,
为艺术献身什么的……太可怕了。
阿门。
角名, 阿门。
祈祷那家伙之后被捉到, 不会被狐川惩罚得太狠。
门外和宫治一起走的宫侑在心底为自己的好友划着十字,
门内, 角名伦太郎的确是被惩罚了,只是施加惩罚的对象似乎……有那么点状态不对。
宫侑和宫治敲门敲得太急,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让人躲起来的地方, 狐川辻人才摁着人钻进更衣室的桌子下面, 自己往椅子上一坐拉开裙子严严实实挡了个全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角名躲起来, 就算光明正大给他们看见也没什么, 但是当时那个情况心急之下就情不自禁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原意只是挡着角名, 不让他被宫侑宫治发现。
但现在, 已经完全丧失了原本应该发挥的作用。
黑发少年绵白柔软的腿微微交合锁住那只排球,似是抵抗更加深入的靠近, 也像是推拒、就这么将存在感过强的东西阻在外面。
但他做得太迟, 角名已经慢慢开始不少亲密距离。
他经过打理的‘罗密欧’发型一侧编着的细辫扫过狐川辻人细腻腿侧, 角名伦太郎的发丝和他这个人一般,不坚硬很柔软。
但也正因为这份柔软,触及细腻敏感的, 被比赛用的专门排球触碰时引起的反应才更大。
他不想和角名一起玩这只排球,舞台剧才刚结束,不是立即就能衔接排球比赛的场合。
狐川辻人隐隐绷着腰身, 竭力压住情绪,一点一点扯起过长的帝政裙裙摆。
视线落下与内里那道亲密接触的人影对视,他咬了咬舌尖、借着点痛刺激自己清醒,拒绝了比赛邀请,
“出……出去……”
鼻音呢喃,迷迷蒙蒙的,又飘又轻又软,落在耳中像是丝丝缕缕的棉花糖。
但是该听人话的却没有直接接受指令,而是幽绿的两点眼瞳自下而上将细细密密颤着的黑发少年扫了眼,
或许是累的,舞台剧耗时长又消耗了不少体力,薄又湿热的黏汗附在狐川辻人的额首、颊侧与大片大片曝露在外的皮肤上,受刺激激的、隐隐约约站起来点,角名伦太郎能清晰感知到狐川辻人的温度。
他没靠近,距离也把握得游刃有余,即使黑发少年颤个不停,哆哆嗦嗦着要躲远一点,但因为角名始终没有越界,所以难真正意义上地驱逐。
狐川辻人伸出手,压在挤在那儿贴靠过来的人的柔软蓬松发顶,伶仃手腕细细,就这么使了点劲儿推他,但推了半天,人还是在那一点都没动,倒显得他不像是推拒、而像是什么欲语还休的勾引。
见人恼了,角名伦太郎才愿意慢慢松开自己的。
齿尖没有施用太多力气,只是稍微碰了碰排球、咬了咬柔软的皮质内侧。
那块匀白粉淡的皮层就立即洇显出了个细细齿印,塑造他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材实在太软太嫩、极容易就留下印子。
角名伦太郎慢慢垂下视线,落在那圈被他轻碾细摩出的齿痕,仿佛又传递来轻阖印下时那点颤颤嫩嫩的触感。
狐川辻人感受到湿热滚烫的气息终于拉开点距离,勉强算是远离,一口紧在心头的气终于舒下。
但紧接着、下一口气还没缓出,他后脑一麻,感受到齿痕那处又多了几分粗糙的触感。
是she。
像蛇,灵活又矫健,很长,喜爱缠绕猎物,摩擦时温度升高,难以忽略。
触碰过那圈齿痕,浅浅的牙印被一点一点塑造成想象中的伤痕。
狐川辻人呼吸猛地一断,原先压在人发顶上做推拒的手情不自禁蜷紧、指间绞住了丝丝缕缕的发。
比赛过程中呼吸起伏过大、汗淋淋的,不是球赛衣,而是帝政裙隐隐带着颤颤巍巍的两条白丝缎肩带。
帝政裙的打板和样式实在不太适合比赛或是舞台剧的穿和脱,哪怕只是松松垮垮这么挂在手臂上,也无意给人额外增添了几分慵懒性感的氛围。
“别…别……唔…”
狐川辻人做了十几年模特,身上不能留下明显性红痕是刻入骨子里的。
角名伦太郎自然知道这一点,他慢慢扫过被自己弄出来的,看着浮在雪白皮肉上浅浅的一层,轻声道,
“放心,不会留下痕迹。”
他在白丝绸下靠着人微凉的部分、从膝盖一点一点碰到,紧张赛事开始,参赛者的紧绷情绪蔓延。
手掌轻微一合一拢,圈握住人细瘦脚腕,桎梏住了狐川辻人的行为,角名伦太郎要教他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开球。
但是与排球部用的那些粗糙、质感一般的排球不同,这只落在他掌中的无论是哪都是绵密,触碰一下就仿佛陷入云朵般的幻梦,轻飘飘载着人,仿佛很轻易就能发个好球。
质量上佳,不消多想都是很容易印下印子的类型。
他的呼吸、细细弱弱起伏过度的胸膛,以及紧紧攥着角名发丝的手指。
角名伦太郎望着在场另一位参赛者被自己咬出的那圈清浅牙印,抬起眼、就这么将上面的人全部收入眼底。
如狐川辻人所言,他的确算是在‘吃’他。
但他并不仅仅只想这么‘吃’,他想要的更多,比如如何教他正确地开始比赛。
蕴养的齿痕几乎要散得差不多了,角名才轻慢收回,调转了点视线。
与他平静稳定的模样不同,狐川辻人已经一身薄汗,湿热潮红,原本腰身放量得很宽的帝政裙已经就差贴在少年身形,完完全全勾勒出一把好腰身。
他早就在嘴里嘟嘟囔囔过这样的衣服只能勉强在舞台剧上用,打比赛的时候是完全不行的,根本禁不起什么大动作。
另一支手支着椅子、勉强给自己恢复了些力气,狐川辻人口耑了两下、总算能垂下眼看向将头隔在他身上的人,咬了咬唇,他似是有些难言但又强撑着自己开口,
“你起、起来……别再…了。”
他还是不适应角名贴身帮他矫正动作的过界。
“……哪里起来?”
角名伦太郎慢慢拆分,明知故问。
狐川辻人被他说得一停,“当然是你起……”
他略微顿了一下,兀地听懂这家伙的言下之意,脸颊猛地飞红,含羞带恼地瞪了他一眼,
“——都怪你!!”
角名伦太郎从容接话,“嗯,都怪我。”
狐川辻人真的拿自己没办法了。
上辈子也没……没这么频繁地被勾起谷欠望,怎么这辈子稍微被人一带,就总是时不时地给出那么明显的反应。
黑发少年又羞又恼,看着自己的身体、颇有些不争气的恼怒。
他本就因动了情、模样更加昳丽,薄软的唇湿红,眼睫更是黑稠深郁,被雨打湿了般湿淋淋的,眼瞳本是黑亮晶莹的,但因水汽一氲,雾蒙蒙落下点湿意,
一通削减下来,怒气恼意没有了大半,娇气色情占据上风,止不住地让人想将他收据眼底狠狠把玩。
角名伦太郎的视线就从未从他脸上、身上离开,幽绿的一双眼直凝凝地盯着,无端就将狐川辻人盯得有些后脑发麻。
“不行…不行,”黑发少年依旧推拒,“上午的时候,”
他咬了下唇,“上午的时候已经来过一次,再来一次就太、太……”
他轻轻将那两个难以出口的字眼含入舌底,压着不吐露出来。
一天进行两场比赛,虽然中途休息了会儿,但怎么想都完全太耗费精力,更何况狐川辻人还不是专职的运动员。
他没说出来,但角名已经从他眼底、从他神情、从他动作的一点一滴都看出那两个字眼是什么。
“不会,”慢慢开口,角名不轻不重用粗粝掌心压着,轻缓用了点力气一点点推开,于是狐川辻人的气息更近了,
“这是…青春期的正常行为。”
狐川辻人缓缓睁大眼睛。
他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16岁,没经历过所谓‘青春期’的年纪。
明明上辈子他的青春期什么都没有发生,顶多在早上有过几次晨。勃,但匆匆处理解决就没什么其他事了,哪像现在这样……一遇到角名这家伙,谷欠望就被反复勾缠着起来,根本难以控制。
“要正视自己的谷欠望啊,辻人。”
狐川辻人忍了忍,摁捺着开口,“角名,你是觉得我没有经历过吗,这种忽悠小孩的话术还拿来忽悠我?”
“嗯……行不通吗。”
——可恶的黑心藏狐!
狐川辻人不打算和他纠缠,欲要速战速决,自己就要往后蹭,主动拉开距离。
但他蹭了下,没动得了,低头一看。
攻防战中,你追我挡期间,角名伦太郎宽大的手掌正两侧握住狐川辻人的腿的部分,没握住的就满满从指间缝隙溢出,结结实实限制住他个人的行动。
“……放开我,角名伦太郎。”
他直接叫出人全名,隐隐是含着威胁人自己要生气了的意思。
上辈子他也很少向角名生气,喊出全名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对方在某些时候做得太过分、他承受不住的时候。
但没想到、即使是重生…这辈子还是这种相处模式。
狐川辻人心底上不由得有那么点心累,但面子上还是要撑着的。
果不其然,他全名一出,蹲在那儿的人总算松了点力气,手也不再紧锢着、隐隐有可以挪动的范围了,黑发少年心底慢慢松懈一丝,就要乘胜追击。
但是角名伦太郎没有一直放松,也跟着动了。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将脸颊贴在人柔软的内侧,掀起视线慢慢贴了下那点部分。
他知道黑发少年最喜欢他的脸,甚至找了个能完全看见他面颊的角度,故意声线低低、压得又沉又涩,
“……让我来帮辻人,不行吗?”
狐川辻人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以前,辻人忘记了吗,晚上的时候…不都是让我来帮你的,不是吗?”
狐川辻人眼睛闪了闪。
他知道角名伦太郎的言下之意。
口中的‘以前’指代的不是这辈子的以前,而是上辈子,作为成年人的他们。
他对谷欠望没有太大的需求,但却总是在梦中频繁做到那种激烈的排球比赛结束后的旖旎黏湿脱力状态。
干燥粗糙的掌心,潮热滚烫的热气,每一次、每一次都……他有所猜测但因为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所以干脆佯装不知,也就更加促使了人一次比一次更进一步、更加深刻也更加胜利。
过目不忘的记忆不仅将那些片段带回,也将那些记忆片段中的紧绷、失真一起拾回。
狐川辻人不着痕迹合了合自己的,顿时就有点僵涩过头。
他勉强支撑开口,“但那样…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现在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行不通?”
角名没有被他一句话就全走,脸轻微蹭着,一点一点给予温度。
狐川辻人止不住发觉自己心脏狂跳,更是有种迟迟漫上来的口干舌燥,视线飘了飘,
“就是行不通,总之……到此为止了!”
“但辻人憋着的话,会很难受吧。”
角名的声音不高,一下一下递出尾音轻飘飘的像钩子,就这么勾着意志恍惚已然不坚定的黑发少年。
“让我帮辻人…很快的,辻人不想变得舒服一点吗。”
舒服…舒服一点。
被他话语引着、狐川辻人止不住去想象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激烈的排球比赛场景。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到底还是被勾引到了,他的确很喜欢赛场上的角名伦太郎,性感又自然,脸颊红了红小小声洇出,
“用、用什么帮……”
伏在柔软皮肤上的角名没有立即说话。
狐川辻人眼睫颤了下,似有所察、视线些微垂着落下,落在人脸上——更下一点的,踩在他性。癖点上的脸,与轻微张开的嘴,探出的蛇一般的……
猝地,像是被一簇火星燎灼,狐川辻人飞快闭了闭眼切断僵直的对视。
但即使他闭上眼,脑中过目不忘的记忆依旧将对着他吐信子的人面孔一五一十放映出。
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过目不忘了。
鲜红的内里,狐川辻人知道那里面的热度与触感。
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赛里,被意外碰撞出现的大腿内侧被衔出的伤痕时就已经明晃晃彰显,现在他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
勾引、明晃晃摆上台面的勾引。
他感觉现在自己仿佛是场中一只漏气的排球,一呼一吸间甚至隐隐约约都不能控制自己,就差四处乱飞。
攥紧人发丝的细白手指又紧了紧,指尖都因带上了点力气泛上漂亮的胭红,黑发少年总算睁开眼,微偏过头去,艰涩挤出话,“不行。”
居于下位的角名慢慢压着一边眉梢又挑起。
黑发少年还在继续艰难道,“……还没有,成年。”
上辈子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健全的成年人,成年人直面本能谷欠望什么的……也不算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
但是现在,他们就算可以确定是双重生,但是身体壳子是实打实的……未成年,勉强打打排球也就算了。
只是在排球比赛里碰碰、摸摸没什么,实打实地那样做,怎么想都……
黑发少年坚持底线,他甚至在给自己加强心理建设,从角名伦太郎视角看,人漂亮的眉毛紧蹙,微微拧起弧度,唇线也紧绷,柔软唇瓣被压着陷入唇肉内。
汗湿鬓角蓄积了不少热气,水汽一凝结、就顺着软白莹润脸颊侧缘滚落下来,豆大汗珠凝成一道晶亮水渍,慢慢又缓缓地、‘啪嗒’一下打在松松垮垮的白丝绸帝政裙上。
帝政裙布料本就不厚实,一浸了汗珠水渍,立马绽开了朵深色的花。
那花还不止一朵、接二连三绽放着。
不仅角名伦太郎看见了,狐川辻人自己也看见了。
对于自己恋人的推拒,角名伦太郎慢慢将视线从花上挪转、移到人脸颊上,细白齿尖轻轻搭在红艳艳的,因舞台剧耗费太多体力成了这副模样的唇上,对方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才勉强道出。
角名伦太郎慢慢摩挲了一下把在人的手掌,并不急迫追问,只稍微一转话风,
“辻人的意思是,不用那个,像早上那样就可以,是吧。”
他反方向这么截然一问,一下子把狐川辻人堵了个结结实实。
他没说过用手那么就可以…但是,早上的确是那么做了……
半晌,狐川辻人总算回过味来。
这家伙正逮着他话语里头的错漏处使劲儿。
自己被捉住了小尾巴,黑发少年十分懊恼,但现在懊恼已经没有用了。
心底知道必须得要有所取舍才能过了今天这一关,相较之下……这已经是对比下最能被接受的选项。
幽绿的眼中,沉默良久的人缓缓动了下,似从沉寂中找回灵魂,黑色的眸子一点一点挪转而来,
“不能…不用手吗。”他声音低低又闷闷,听起来乖乖的,更让人怜惜。
角名伦太郎终于缓缓眯起眼,他视线向下落了下,瞥到点什么,
“早上弄疼了……是吗?”
“嗯…嗯。”狐川辻人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那我这次轻一点。”
细细微微的呼吸,最终还是落下。
黑发少年湿着眼睫,慢慢松开闭合的力道,一点一点由着人的手掌托着排球起来,
角名到底是稻荷崎男子排球部的正选,打排球的力道绝对不低,
“……慢、慢一点。”
“好。”
低低涩涩的男声应下,略显得低沉,角名伦太郎拉近了一些距离,似是为了更方便行动。
帝政裙白丝绸的布料是丝绸,落在手背上的触感又轻又薄,与细腻绵软的排球的手感不同,也更粗糙些。
角名伦太郎捻起帝政裙,慢慢隔着排球在打。
如他所言,就像往常那样拦网,都没用到他那超乎常人的腰部,只动到了他那过长又过于柔软的手臂,宫侑都曾羡慕过的手臂。
狐川辻人呼吸猛地一寂。
他敛起的眼瞳颤了颤,目光从颀稠的眼睫里溢出些许,合着眼瞳一起轻轻颤颤的,像散落的月光。
他总算是知道,角名答应他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帝政裙的布料再柔滑,那也是丝织品,只要是人造物比起天然的软嫩细腻的部分就存在参差。
甫一这么一包裹上去,狐川辻人大脑末梢神经隐隐就开始发麻。
——他根本拦不住角名伦太郎。
不算全然是痛的,但正因为并不全部是痛才更加难言。
帝政裙的裙面搁在中间,角名看着上面的人的脸,慢慢转动着排球。
他手掌粗粝,不柔软,根结处还有薄薄的茧,茧的存在感太明显,偶尔抵着帝政裙的布料。
狐川辻人总要冷静一下,重重一抽气一呼吸。
他给出靠近不适的反应,角名就立即停手,让才被影响到的狐川辻人不上不下卡在那儿,却又完全说不出来什么指责性的话。
他似乎很小心,一点都不想给黑发少年带来过重的刺激或痛楚,乃至一点点细微的反应都放得无限大去评判解析,直到从人脸上看到可以继续的表情才不紧不慢曲起了打排球的手指。
如此反复。
这么一搞,一次还好,三番四次的狐川辻人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自己说出的让人‘轻一点’、‘慢一点’,角名现在照做,把他抬上来不上不下的比赛地方,说没感觉不现实,但距离到那至高的比赛高潮还就稍微差了些什么。
但要让狐川辻人自己说出让角名再深再多一些……他又完全说不出口。
不上不下的,狐川辻人汗涔涔一片,身上出的汗水比之前多了多,现在又勉强支着脚腕、被握着脚踝踩在人膝盖上。
伶仃细细的脚踝一紧一绷,小腿线条也十分流畅好看,角名伦太郎视线划过,仿佛有实质般留下滚烫的痕迹。
帝政裙的布料被排球摩挲得多了也洇出点深色的痕迹。
像是茶渍、但又比茶渍更深一些。
狐川辻人微仰着头,细细脖颈天鹅一般支着,他只从密密眼睫中偶尔泄出点视线的余光。
全部注意、所有的精力已经完全被收集停留在那一点。
角名伦太郎对他很关心,一丝一毫细微的反应都要看个明白,解析个透彻。
黑发少年的呼吸,黑发少年胸膛的起伏、黑发少年紧绷的手指、黑发少年咬得醴红的唇瓣,视线落过每一点,他就不轻不重捏紧了下指尖。
一声细微的低声,帝政裙的布料一紧一收缩,猛地就被排球擦蹭过大腿。
像是一记界外球,拦防不住,连背飞也做不到。
黑发少年兀地睁开眼,漂亮的漆黑眼瞳这次是彻彻底底落了一层水汽,盈满晃晃悠悠的水珠,只差稍微那么一眨眼就滚落下来。
狐川辻人止不住渴求氧气,于是他张开滟红的唇,舌隐隐约约藏在细白齿尖,躲躲藏藏不愿被人看到般。
角名伦太郎觉得有些遗憾,但面上不显,他圆满这遗憾的方式就是更多的给与扣杀和界外球,给狐川辻人不断喂球。
尽管狐川辻人已经得到了更多,不需要他那么那么的照顾。
黑发少年隐隐开始了挣扎,他已经摸到了人脆弱又岌岌可危的排球得分的边界,在那排球的边界上试探来试探去,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拿下这一局。
掌下收拢的排球就会宛如张绷到极致不能再屈伸的弓般蜷着身,玉白的脚踩在角名伦太郎膝上,是借力,难耐绷紧。
空气一下子变得黏稠湿热,黏糊糊地仿佛深陷进去般,想搅动、流通都难以做到。
角名降低自己来方便狐川辻人,但谁知黑发少年却不想要他的贴心与好处,只满口呢喃又含混念着一些推拒的话,要自己扣球拿下这一局。
角名伦太郎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他总是拿言不由衷的恋人没有办法。
说着‘停’其实一直将自己的排球往他掌中送,完全就是不够,本能在更多向他寻求帮助。
但是对待任性的娇气的年轻恋人,他是宽容且慷慨的。
角名伦太郎迎着他的话果真停了下来,不再触碰那只排球了。
一下子,黑发少年的声音就仿佛堵在喉咙口般,不上不下,掐住了嗓子难耐又折磨。
他在隐忍,面颊张得通红,唇瓣闭得紧紧就是不说出一点讨饶或认输的字眼。
角名伦太郎看着他,晶莹剔透一滴热汗从少年尖尖下颌滚落,一下子打在了他的手背,溅起多小小的水花。
角名感受着那朵水花轻柔的力道,狐川辻人慢慢拧起眉,良久,沉寂的良久。
细细的一声轻微叹息,角名伦太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改旁人面前的清泠有序,软绵绵又轻飘飘的,鼻音细细绵绵,蒙着呢哝声低低念出,
“呜……伦…伦太郎…”
慢慢的,帝政裙的布料在掌心被攥得皱皱巴巴,到处都是被到处乱飞的排球碾出来的折痕、压痕、黏湿的褶皱与水渍。
那水被帝政裙一兜,洇开了不少,温度不高,被角名和排球一起把在掌中。
他慢慢处理沾到踩在自己膝上的光洁小腿上的,握着伶仃细瘦的脚踝轻轻放在膝盖,整理了差不多了才抬起脸去看人。
黑发少年已然是脱力模样,加上早上那一次,他弄了两次精疲力尽。
雪白莹润的皮肤都泛着浅浅的粉,没能消散,就这么附在人身上。
他额前发丝被汗打湿了几绺,散乱着贴在颊侧,漆黑的眼瞳微散着、茫茫然望着空气中不知名的某处。
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股没力气再起身的疏懒感。
他被一场比赛里的一只排球玩得起不来。
教他怎么打排球的人代替他起来。
白嫩足心微有所察,散着的漆黑眼瞳缓缓回归,慢慢向下、凝在俯身压过来的人面上、身上以及……排球。
被火星燎烧的急促感再次袭来,这次泛着粉的薄薄眼睑也颤颤,狐川辻人抿了下干涩的唇,张口想说些什么话,但是四肢都有些无力。
白日打比赛那什么本来就耗神,他还一次性弄了两次,完全支撑不住。
但是角名这家伙,怎么就这么……
剩下的话狐川辻人说不出来,他飘了飘视线,竭力想去移转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角名伦太郎的存在感实在太强,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能将人忽略。
尤其是俯身过来时过于强烈的属于他的荷尔蒙的气息。
“刚刚,我帮了辻人,”
角名声音不高不低,“现在辻人不考虑一下知恩图报吗。”
知恩图报……根本不是这么用的啊!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力气,全用在心底吐槽上了。
他摁捺了下,哑涩着声音问,“……要怎么报?”
角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收缩了下环着人细细脚踝的手掌,不轻不重捏了下足心。
作为成年人,甚至是阅历无数的成年人,狐川辻人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也因此才更加、更加难以说出话来。
如果说要用手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他还能想办法拒绝或推辞,但是角名指出的……他甚至只要看着人自己动弄排球独角戏进行比赛就好,根本找不到借口。
眼睫飞快落了下又掀起,黑发少年面色涨红,半晌不能吭声。
“不可以吗,辻人?”
角名催他。
“……”
“也不是……不可以,”狐川辻人慌不择路,出口话语挑着挑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那、那你白天的时候…那个,那个怎么弄的……”
“没有弄。”角名言简意赅,
“没有辻人在,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现在大概都要辛苦辻人帮我了。”
狐川辻人被他一句话呛住,余光又很小心觑了眼人身下,
怎、怎么能白天没那个的,那岂不是一次就要……
“可以吗,辻人?”
“……”
你来我往,礼尚往来,有来有回……
黑发少年抿了抿唇珠,吞吞吐吐低低开口,
“可以……就可以,”
他又小小声补了一句,“你尽量快…快一点……”
“……”
对方静静盯着将他看了会儿,看得狐川辻人背后冷汗直冒,倍觉紧张,正要再找补些什么的时候,角名伦太郎慢慢出声,
“毕竟是谷欠望很强烈的青春期……现在只用这里的话,大概会要很久才能结束。”
狐川辻人一顿,止不住面红耳赤。
——什么啊,这家伙、这家伙…怎么能当面说这种会一直打比赛打很久很久的话啊!?
角名伦太郎又不紧不慢开口,“但是等成年以后,这种情况就会好的。”
狐川辻人茫然了一下。
……为什么成年以后就会好?
倏地、他猛地意识到这家伙在说什么,整个人已经不止是泛粉了,几乎就是煮熟的虾子般蜷缩在那儿恨不得从来没听过。
他想蜷缩,但是扣在那儿的手指已经慢慢拉过,一点一点将坐在椅子上的黑发少年拉向比赛开局,迫使他做好参赛之前的准备,
细白脚趾贝壳一般踩着排球,柔软足心轻碾排球的皮质层,又可爱又好看,
居下位的人慢慢捏揉着,慢慢掀起眼皮打量着黑发少年的反应,两点幽绿直勾勾凝着人不紧不慢道,
“看着我……我要开始了,辻人。”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去床上,帮你上药。……
“狐川——狐川——”
“狐川——??”
超大一声呼唤在耳边炸起, 眼下青黑一片的人猛地惊醒,一个激灵,“在!在!我没在发呆!!”
宫侑:“……”
黄毛眼神颇有些无语:“最后一节课都已经结束了狐川, 你那么紧张干啥?”
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被点到名字的狐川辻人木着脸将周遭环看了一圈, 三三两两稀疏身影,偶尔交谈聊天, 收拾课本。
宫侑说得没错, 的确是已经放学了。
大半天都直接被他睡过去了,狐川辻人于心有愧。
他正难安着呢, 某只不安分的黄毛跃跃欲试,宫侑挪动着自己蹭过来,打量来打量去, 仔仔细细就这么将黑发少年自上至下看了一遍, 直把人看得浑身一凉。
狐川辻人面上保持镇定模样, 实则身体已经细微紧绷, 略有些紧张退开些距离支吾开口道,
“怎么了, 阿侑,一直看着我, 我脸上又没有什么东西……”
“——我在想啊, ”宫侑端着下巴朝着他。
狐川辻人:“……在想什么?”
装模作样咳了声, 宫侑眼睛一下一下跳向人身上,“昨天的那个舞台剧上,角名他……”
耳朵一捕捉到敏感词, 狐川辻人不由得紧了下心。
宫侑继续开口:“角名他都对狐川你那样…那样了!你今天放学不去找他算账吗?”
黄毛肉眼可见的好奇,就差把‘我想知道,我想围观’写在脸上了。
狐川辻人僵了下, 气息有点短,“那、那个啊……”
“是啊——!”
宫侑语气重重,“毕竟我和阿治可是都看见了,明明彩排的时候你们亲的只是额头,但是角名那家伙真正上去的时候居然直接去亲你的——唔唔!!”
他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疾手快扑上来的黑发少年阻了个严严实实。
黄毛发出几声挣扎的声音,狐川辻人手掌压得紧紧,不敢给他留有一点喘息的空间。
——开玩笑,他昨天结束后好不容易旁敲侧击打听过,真正意义上看见角名亲下去的只有宫侑宫治这两兄弟,其他人差不多都以为是借位,还大大夸赞了一番两位主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敬业程度。
狐川辻人这才稍微心底一松,但现在——可别被这家伙一大声嚷嚷搞得人尽皆知!
“唔唔唔——”
“嘘、阿侑,嘘……声音小一点。”
“……”
“咳。”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身后声音一出。
一下子,挣扎着的宫侑与压制他的狐川辻人动作都静了下来。
两人齐齐僵涩回头,不出意外,窗边路过的两道人影一个单手插兜,一个抱臂投下视线,静静看向乱糟糟成一团的他们,
没得到回答,于是两人中插兜的人慢吞吞又问出一句,“还是说,要帮忙吗,辻人?”
“……”
“呼哈——!!我说!明明是狐川他对我施以狠手啊!!角名你这家伙怎么能一声不吭就去做帮凶!我要举报!!”
好不容易得到解救与话语自主权的宫侑深深吸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脖子满脸后怕,他的兄弟,默默看了看他、又默默看了看不过三秒就自动导航般到人身边去的角名,抓了抓头发。
“所以你做了什么?”
“——哈,我什么也没做啊!不过就是说了下角名他昨天那个嘛,他俩不是在昨天那舞台剧上的时候直接亲嘴——”
“好痛!”
黄毛惨遭旁边的灰毛制裁,并冷酷锐评,“笨蛋,声音太大了。”
宫侑这下子总算知道自己的问题何在。
他龇牙咧嘴挠着头坐下,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我又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感慨你们两个真的是太敬业了,假戏真做……要是换我去对着阿治那张脸亲下去,呃呃中午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敏锐感知到背后凉意,宫侑当即住嘴,在嘴上拉起拉链,立即去看一声不吭的黑发少年方向。
话题中心的狐川辻人深感头疼,无论是对宫侑宫治这两兄弟还是对角名伦太郎这家伙。
“而且啊,角名那家伙不还是有个交往中的暗恋对象吗,这么直接亲下去…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宫侑没心没肺地地小声念叨,但四人间空间本就不大,他这么一讲无异于直接面对面说出来。
一下子,本来只是保持沉默的狐川辻人止不住眼皮一跳。
……交往中的,暗恋对象。
他差点忘了这茬。
肉眼可见的、黑发少年周身温度逐渐降低。
宫侑隐隐察觉,摸了摸自己毫无缘由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奇怪看向立在旁边始终不出声当个沉默摆件的兄弟,
“喂喂、阿治!你怎么不说话,有没有感觉突然降温冷起来了,现在不才只是秋天吗……”
宫治深深吸一口气,看不得这家伙再继续犯傻。
他一不做二不休拽起人,朝着那边的两个言简意赅,
“抱歉,我们有事,先走了。”
俨然是想快速脱身,留下安全区域。
但宫侑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呆呆出了一声“啊?”
“阿治你傻了吧,我们能有什么事……”
宫治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宫侑一愣,他最烦这种说话说到一半,给他留个不上不下的尾巴的人,当即就跟追着狗尾巴草的狐狸犬一样奔出去了,边跑还边嚷嚷,
“阿治有什么事你快说啊!别学这种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的坏习惯——!”
一灰毛一黄毛吵吵嚷嚷跑了,原地剩下个沉默的黑毛与角名。
角名看了眼两兄弟的背影,自己拉开狐川辻人旁边的椅子,就要坐下。
不轻不重地、黑发少年抬起眼瞥了他一下。
角名:“……”
他不坐了。
“……辻人。”
低又沉的男声叫着他的名字,一下子就将狐川辻人带回到那潮湿黏稠的氛围,当即神经一紧,黑发少年面颊泛粉,勉强挤出几个字音,
“你闭嘴!”
好吧,角名自如闭上嘴,并学着先前宫侑的方式在嘴上拉起拉链表示自己完全听从。
他动作出来,黑发少年才懊恼自己迁怒了人。
他本意不是这样,但是现在一看见角名伦太郎这家伙,就止不住想起自己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大腿内侧与足心,更加还有那不能说出来的地方。
昨天在更衣室内的荒唐硬生生最后收拾了好久才勉强能出来见人,狐川辻人已经不想回忆自己那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他全身都散了力气,全靠角名握着脚腕一点一点擦拭掉沾染到小腿上甚至是大腿内侧的东西,不仅要收拾腿、还有身上、以及潮湿滚烫的脸颊。
狼狈,简直不能再狼狈了。
毕竟角名伦太郎实在是太多也太满,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堆积的,狐川辻人足心甚至被那力道冲撞得久久不能恢复,即使是结束了后还在泛麻微微发着热红的肿。
角名做得娴熟,无论是擦拭还是帮人找衣服穿,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抬起人下颌搭在自己肩上,面对面这么抱着腰腹一使劲儿就将黑发少年像个大号仿真玩偶一般抱起挪到更衣室的桌子上,好蹲下帮人穿上袜子和鞋子。
狐川辻人视线略微有些飘也有些散,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想起上辈子的那些以为是‘梦境’的潮热黏稠的过程。
现在这么一看,哪里是梦境,分明就是、就是……
眼下挂着浅淡青黑的黑发少年又将人瞪了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但又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角名慢慢看他看了会儿,还是坐在了狐川辻人身侧。
狐川辻人深深缓了口气。
要不是记忆里明确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甚至怀疑自己早就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了。
越想越生气,又接着听到宫侑提起的所谓的‘交往中的暗恋对象’。
黑发少年脸色更不好看。
他没忘了上辈子死前听到的那些东西。
虽然这辈子是重生了,是交往了,是在一起了,也是做了……做了一半,但是没翻页的依旧没翻页。
宫侑这辈子提起的‘交往中的暗恋对象’,现在知道是女装的自己,但是上辈子的可不是。
上辈子那个守着号码等了好几年,甚至是暗恋了十几年的不知名的谁,角名伦太郎可是一点都没和他提过啊。
只要角名愿意主动说出来、告诉他,他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但是这么遮遮掩掩、隐隐藏藏的,还一点迹象都不给他漏,那就——绝对有问题!
这么想着的黑发少年深深又将坐下来后就一声不吭的角名看了眼,从鼻子里发出点小小的哼声,
角名伦太郎将他看了会儿,手指点在膝上似是思考了下。
他慢慢摸出手机,狐川辻人面上做着不想理睬,余光一直觑着。
拿出手机、是要发短讯?给谁发短讯?
大脑活跃,思绪伴着情绪一起作祟,狐川辻人眉头不着痕迹拧起点。
“嗡”地振动一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心系角名那家伙的手机在发什么,没空去管自己的。
直到又是一声“嗡”,狐川辻人不满打扰,才狠狠掏出手机,解锁一看——
‘S.N’,
狐川辻人:“……”
他沉默了下,看了看发件人确切的来源,没有错,的确是Tandem上的‘S.N’。
又抬头,角名慢慢将视线从手机移转、望进他的眼中。
——这家伙自从被他识破掉马后,现在是装都不装一点了。
光明正大在他面前掀马甲,狐川辻人心情无比复杂,看着角名,又看着偌大的‘S.N’。
他去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S.N:……还有在不舒服吗,辻人?]
狐川辻人轻微拧了下眉,继续看下去,
[S.N:眼下青黑很重,昨晚没有睡好?]
——假关心!
黑发少年在心底蛐蛐他个不停。
马后炮、装模作样,要不是那家伙没个收敛,他也不至于现在是这幅模样。
眼见着黑发少年看了手机但没有回复,角名想了想,手指又点上屏幕,‘嗡嗡’两下,
对方发了个窗口震动。
狐川辻人:“……”
虽然心里现在已经知道S.N‘是角名,但是无论怎么想,上辈子的那个认识了十几年的Soul mate 居然是角名伦太郎,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说了,偏偏只有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狐川辻人就止不住大脑抽痛。
“——别用S.N发了!”小黑毛拧巴威胁人道,“再发我也不会看的!”
角名想了想,从容换了个页面,切到Line上,转而用‘角名伦太郎’的账号发送来讯息,
[角名:好的,辻人。]
[角名:听你的,不用Tandem。]
狐川辻人被这家伙的抖机灵气了个半死,对着角名那张脸,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气来气去,自己一扭头,望进直勾勾看着他的角名的眼中。
狐川辻人:“看什么看,有话直接说!”
角名点了点手机,输入了一行字,递到黑发少年面前,
狐川辻人定睛一看,[我在听辻人的,闭上嘴。]
黑发少年深呼吸,在心底对自己道不生气。
艰难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现在…别闭嘴,给我说话。”
“嗯,好。”
低低应声,角名侧过身,手指轻微摩挲了下黑发少年眼睑下的青黑,视线稍稍落下点。
他指尖温度温热,有些粗糙,触及眼睑细嫩皮肤带来点僵涩,狐川辻人顿在那儿,一下子没有动,于是那指尖轻抚过眼睑青黑,慢慢向下移动、掌心覆盖托着黑发少年精细脸颊,把在掌心,
“辻人,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条件反射到口的‘你暗恋的人究竟是谁’,旋即又咽下。
狐川辻人忍了又忍,才没将自己的‘不在意’暴露出去,他视线动了下,“我哪有——哪有什么想问你的,明明是伦太郎你一直在问才对吧!”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都是角名——这家伙的问题。
角名伦太郎自然稳稳接下,“是的,有很多想问辻人。”
随着垂下的视线,宽大手掌也慢慢停在了人的膝上,一点一点蔓延向上。
低低涩涩的声音轻慢递出,萦绕在耳畔,洇湿般探向耳廓,“比如…现在的辻人,在为什么生气。”
狐川辻人神经高度紧张,因为两人现在处于的场合虽然说是四人秘密集会用的空教室,但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路过或进来,更有那两个防不胜防的狐狸兄弟。
他咳了下,坚持自我道,“我哪里有…哪有在生气。”
“看起来哪里都有在生气,”角名拖着他的脸,这么侧着看了会儿,幽绿的两点眼瞳直盯盯落在人脸上。
狐川辻人适当后撤,拖出桎梏距离。
“——马上就到放学时间,我要回家了!”
他脱离了下,没脱离得出来,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被人握住、攥在掌心里。
狐川辻人默默看着,抬起头,角名表情沉静,“之前的问题辻人还没有回答我,还有在不舒服吗?”
“……”
“……有的。”
狐川辻人嘀咕着小小声念他,“还不是你昨天弄得太过分了,说了轻一点慢一点完全没有在听。”
攥住他手腕的掌心没松,狐川辻人察觉到什么,立即住了嘴,“咳、虽然这里是空教室,但是还是会有人过来的,所以不可能做什么的。”
“……不会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吗?”
——什么东西?
狐川辻人茫然,没跟上,迟疑了下,“没有人的地方是哪里……?”
“……学生寝室。”
角名伦太郎慢慢握着人细弱手腕扣住脉搏,指腹蹭揉了下轻慢垂下眼,“辻人想去看看吗?”
学、学生寝室……
狐川辻人上辈子高中的时候没住宿,和住宿生们也没什么交际,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进过稻荷崎的住校生寝室楼。
艰难挤出了声音,黑发少年迟疑道,“可是你们寝室里不更加会有……”
“不会,”
角名伦太郎眼皮慢慢挑起,唇瓣轻轻碰了下纤瘦手腕内侧,殷红的口腔内里攥人,视线情不自禁就被捉过去,一丝一毫都不能移转,
他的唇在动,狐川辻人本该是认真去听他说什么的,但听着听着,注意力就情不自禁歪掉,落在了人一张一合的浅色唇瓣上,
“……寝室里,只有我一个。”
他道:“放心,辻人,不会有其他人。”
“……”
“……”
还是跟着去了。
该死地跟着去了。
狐川辻人面上陷入沉思,其实已经在心底缓缓给了自己无数拳。
又被角名那家伙勾引到了。
真的荤过头,好色……唇色好色,嘴巴也好色,上辈子这家伙有这么色吗。
被那张踩在性癖上的脸迷得七荤八素的狐川辻人昏头昏脑,满心只剩下唯一的那一句。
这难道就是,他迟来的青春期吗。
但是怎么感觉…感觉就那么针对性呢。
角名带他进入学生寝室,如他所言,的确是一个人住。
狐川辻人了解了下,稻荷崎的住宿舍寝室都是四人间,但是一年级的住宿生不多,二年级三年级的正好住满,前面凑了几个整的寝室后就正正好好落下一个单独的角名伦太郎。
他也就一个人住在一个四人间了。
狐川辻人心里略有点拘谨,站在寝室门口犹豫了下,又担心被人看扁,强撑着自己走了进去。
角名伦太郎随后跟他进来,‘咔哒’一声关了寝室的门。
那一声激得狐川辻人心里慢跳一拍,他情不自禁余光就要回头看,但是又死死摁捺住,勉强保持镇定将学生寝室内布置看了眼。
很简练也很干净,没有因为是他一个人住就那么不修边幅。
物品位置摆放、衣物晾晒都井井有条,角名住在左手边的上下床的下侧,旁边就是他的书桌。
角名伦太郎将手里提着的药品袋打开,找出说明书看了两眼,他没吭声,狐川辻人更不可能吱声。
他犹豫了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底还是好奇,虽然这位角名伦太郎已经是16+30的版本了,但他还是很好奇这家伙的私人空间究竟是什么模样。
狐川辻人看来看去,很有礼貌地只看不动,角名伦太郎放下说明书,叫了他一声,
“辻人,”
“嗯?”
黑发少年疑惑侧脸看他,就见角名指了下自己的床,“去床上坐吧。”
床…床?!
狐川辻人一瞬眼瞳睁大,颇有点猝不及防。
不、不是,虽然是重生,但是他们现在……可是未成年啊!?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找出要用的药的角名慢慢抬起眼,就见立在原地的黑发少年耳尖红红,莹润软白的面颊也泛上大片大片的粉,他食指曲着蹭了下脸颊,
“那什么……去床上要做、做什么?”
狐川辻人差点咬了下舌头。
先前的什么气氛啊、恼怒啊、一下子在荤过头的色气里面化成弯弯绕绕的泥泞稠混,不干净的想法又占据大脑了,曾经阅览无数的漫画、轻小说在短短几秒间全都过了一遍,直接弄得狐川辻人神经末梢发着酥酥的麻。
角名静静看了他会儿,视线落在人殷红耳尖,才不紧不慢道,
“上药。”
狐川辻人:“……”
角名伦太郎又问,“不然,辻人想做什么?”
“……”
“我、我没什么想做的,上药就上药!!”
——怎么向着R18一路狂奔的只有他自己啊?!
黑发少年压着情绪深吸一口气,就着人床沿坐下,他坐好才抬头,发现角名已经跟着他过来了。
狐川辻人愣了下,就见角名伦太郎在他面前蹲下。
没等黑发少年反应,长且有力的手指稳稳握住他曲起的小腿与伶仃脚腕,指节弯曲、对面的人垂着眼,很平静地帮他脱了鞋袜,将玉白柔软的脚踩在膝盖上。
足心白嫩又细腻,只是略微泛着点红,似是被蹭得深了,久久未消。
黑发少年的身体的确是太容易留下痕迹,只是昨晚那么抵弄着蹭碾了一些时候,就泛着深深的红,甚至一直延续到现在。
角名伦太郎视线落在上面,狐川辻人止不住有些又像是羞恼又像是不好意思的情绪,被人看脚当然没什么,但是被角名这么盯着看……身体情不自禁就会紧绷起来。
狐川辻人向后不自觉蹭了下,桎梏住脚腕的长指一收,更加紧攥,将退后的黑发少年一点点拽回原位。
狐川辻人近乎茫然地被拖回最靠近人的地方,贝壳般细白的脚趾一下子就踩在了人大腿上,
他心脏情不自禁紧了下,但是角名面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
角名伦太郎不声不响打开要用的药,是涂抹的软膏,挤出来一点落在并和的指尖,声音不高、他提醒道,
“……会有点凉,辻人,忍一下。”
“唔…”狐川辻人含混应了声,竭力绷着情绪不落错处。
……只是稍微涂抹一下药,忍一忍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了。
黑发少年慢慢劝慰着自己,
——但是他想错了。
手指指尖是稍冷的,软膏却是凉的,冷上加凉、触及到黑发少年温热的足心,一下子就激得他小小出了一声口耑息。
沉稳的手没停,只是手的主人不轻不重抬了下眼扫了他一眼。
狐川辻人闷闷低着头,想缩回脚腕但却又被牢牢锢着。
凉的,但因为手指将软膏推揉,很快就变成热的,融化的软膏贴在柔软足心皮肉上,还有的化成了点稀稀的水,
止不住让人头皮发麻,明明只是碰了下脚,但却比昨天拿他的脚去做那种事还…还要奇怪。
不疼、但是泛着细密的痒,像是被蚂蚁嗫咬般,丝丝缕缕地隔着皮肉完全渗入肉里去,软膏里估计有薄荷等阵痛消炎的凉性药材,除了痒就是凉,还是手指摩擦时的热。
狐川辻人止不住绷紧足心,很想退缩,或是说什么推拒的、到此为止就可以的话,但是在这酥酥麻麻几乎能将他淹没的痒意中,完完全全说不出来一点。
连着神经末梢都被感染般完全不听从他这个身体的主人使唤,将这克制不住的酥麻传递到了全身,连反拽着床单的指尖都是软的。
黑发少年又深深地口耑了口气,小腹和胸膛齐齐起伏,桎梏他脚腕的手掌略略松开一点,狐川辻人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了自由——
但是那掌心随后跟着就过来,压在了人起伏个不停的小腹上,慢慢向下实打实地压碰了下。
有一瞬间,狐川辻人感觉自己仿佛就是只被大型野兽摁在掌下翻来覆去的猎物,拥有着幽绿的眼瞳的野兽对他满是谷欠望,一点一点拨弄着试探他的底线。
他又开始感觉到热了。
这热度灼热,从被圈住的脚踝,到小腿、蹭过制服裤子布料与细腻的皮肤,慢慢无知无觉地漫上。
热从下半身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整具身躯,逐渐地、脸颊与发丝都被灼烧得湿淋淋的,黑发少年唇线抿紧,唇珠被压着陷入柔软湿热的唇肉里,以手背捂住自己的上半张脸,拒绝与角名再对视。
“辻人,”角名又在叫他,黑发少年强装着不耐,声音颤颤涩涩的,
“做什么…”
角名伦太郎的声音停了下。
自己遮盖住自己的视野,看不见人的表情的狐川辻人忍了又忍,
“把你的手挪走。”
顿了下,摁在他小腹上的手掌果然听话移走了,狐川辻人终于勉强能喘出口气,但不过几个呼吸,那手又落到了脚腕上。
不过这一次不仅是圈着,他还弯折了下,将人脚踝拎起摆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向陷在床上的人靠近,声线低沉又涩气,轻轻提醒道,
“这里的药已经上好了,辻人,还有另一边。”
“还有哪一边——”狐川辻人张口又卡,挡在脸上的手背被人握着手腕一点一点拉下,他挣扎了下,但到底还是被人看见了自己湿淋淋的眼睫与蕴着潮热气息的面颊。
黑发少年似是要脱力了,勉强支着力气用力看了他一眼。
角名没说话,只是落在人脚腕上的手慢慢移了下,顺着小腿弧线向上,一点一点极清晰地,很快就落至了狐川辻人绝对不陌生的地方。
那里、曾被人留下圈浅浅的印记。
过于细腻柔软、嫩如豆腐的皮肉只是稍微一阖唇舌就被打下了象征主权的齿痕,狐川辻人原本以为经过一夜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此刻、被角名这么轻微一点。
那些在记忆里被留下的滚烫唇舌触感一下子就作祟起来,隐隐约约地甚至要跳脱出来,连带着留下痕迹的地方也不断彰显着存在感。
狐川辻人抿了抿唇,侧过脸去,俨然是面上表现得拒绝。
但他没直接说出否定的话来,那就是有机可乘,就是可以言语推进。
“只是帮辻人看一下,上一下药,就像刚才那样,”
靠近过来的人气息很低,存在感却强烈,完全不能忽略,他这么说着话,微微抬起眼、用自己的脸来迎上黑发少年踌躇的视线,
“不会做其他事情,放心。”
黑发少年抿了抿唇,“……其他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
狐川辻人缓缓吐出一口气,避着人幽绿的眼睛,低低开口,
“知、知道了……”
得到回应,角名不轻不慢眯起眼,“那我帮你脱……”
“不——不用!”
声音一出口就察觉自己有些过于激动,黑发少年顿了下,小小声,
“不用伦太郎你,我、我自己来……”
第70章 第七十章 来一局惊险刺激的KG游戏吗……
稻荷崎学园祭结束的一周后, 修学旅行正式走上帷幕。
三个年级选定要去的地方都不同,狐川辻人所在的一年级选择的修学旅行地点定在了东京。
下发的通知上大概写明了时间、地点、要准备的一应物品,在得到监护人签字后收回。
学园祭上班级的成功为他们在修学旅行上带了更多可选择的项目与班级经费。
巧的是, 狐川辻人和宫侑的班级与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的班级在这三天三夜的安排都一样, 分配的督导老师也是一样。
“——意思就是,在这惊险刺激的三天三夜中, 我们都要在一起啦!”
“……噢。”
“喂喂!最起码表现得再期盼、再激动得一点啊阿治!!”
“……”
“噢噢。”
熟悉的狐狸争斗场面再度上演, 另一边,狐川辻人坐在行李箱上, 缓缓深呼出口气。
角名伦太郎站在他旁边,帮他把着行李箱的拉杆,闻声侧了下视线望他, “怎么了, 辻人?”
“……没, 只是有点累。”
狐川辻人是真的累, **上、心灵上。
修学旅行的时间正正好好卡在了他下半个季度的忙碌期, 广告代言与杂志拍摄甚至还有T台秀, 秋冬款上市,正是最走不开的时间。
但狐川辻人硬生生顶着经纪人的压力, 愤而拍板。
——都重生回来一趟了, 上辈子没印象的、没做过的这辈子绝对不能再缺席了!
事业固然很重要, 但能和角名一起进行学生时代的修学旅行也同样重要啊!
鱼翅与熊掌皆不可抛除的后果就是狐川辻人在修学旅行开始前顶着高压超负荷完成了一大部分工作,剩下的一小部分勉强推延到他修学旅行结束后回来再做。
光是想做到这一点就麻烦了经纪人不下于数次,也被念叨了不下于数次, 黑发少年此刻就觉得头疼。
他们现在正在机场前集合,等待督导老师点完人数后分发行李牌办理入站手续。
集合的时间有点早,早上六点半, 外面的天空才亮起小半,狐川辻人从早上五点就醒了。
他昨晚处理工作处理到很晚,回来得有些迟,还要收拾行李箱与要带的东西,一直弄到晚上一两点。
一大早父母就将他叫醒开车送到了机场,此刻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吊在那儿续命。
他默默将脸搁在旅行箱拉杆上,有一层薄薄口罩阻隔,微凉的温度浸不进内里,稍长的眼睫垂了垂,狐川辻人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看来只能在上飞机后补觉了。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毛,狐川辻人自己抓了两下,实在太困、眼睛都睁不开,默默地、默默地又将脸压在了行李箱拉杆上。
不过这次没有触碰到让他清醒的冰凉,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温热。
脑子慢一拍转动,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狐川辻人挣扎着眯起眼看向自己压着的地方,
角名不知何时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下移了点距离,正正巧巧就在黑发少年睡着的地方。
狐川辻人盯着看了会儿,角名不吭声,他也不吭声,就这么一点一点蹭过去,心安理得地压在人手上打起了瞌睡。
……都是这家伙应该做的!
小黑毛在心底说服自己道。
从上次在学生宿舍的那件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也有、但不多,不仅是狐川辻人忙起来,角名伦太郎也忙了起来,听宫侑整日挂在嘴边念叨着什么‘春高’‘春高预选’。
他对高中的男生排球社团了解不多,社团经验还是来自于初中做篮球部经理时稍微积累的,听宫侑这么一说,大概也猜到了是重要性比赛即将到来,这也难怪角名那家伙会陷入忙碌。
毕竟那家伙成年后还是要走职业的。
狐川辻人和角名伦太郎两人上辈子在事业上都没有太多遗憾,所以这辈子重生过来,不出所料也会继续去走老路。
肉眼可见的聚少离多啊……
黑发少年默默在心底感慨。
“辻人,醒一醒,要办理行李了。”
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的狐川辻人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茫然,呆呆睁着双漆黑眼瞳定定将面前的人看了会儿。
面前的身影低低叹了口气,狐川辻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伸出手拨了下他脸侧散乱的发丝,
“醒一醒,辻人。”
意识这次是缓缓回归,但条件反射的他伸出手捉住了停在眼前的手指,不重、但握着人没松,慢慢贴了下脸颊蹭着。
角名和他自己还没有什么反应呢,转过身来叫他们的宫侑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指着他们道,
“你…你们……!”
狐川辻人反应过来,立即松开了手。
宫治闻声也转过头来,他什么也没看见,颇为奇怪地望了眼宫侑,“你怎么大惊小怪的?”
“大、大惊小怪?!”宫侑一口气提不上来,“阿治你刚刚没有看见吗!他们刚刚那样,在那样——!”
宫治:“哪样?”
宫侑:“就是那样那样牵手了啊!”
宫治:“……”
狐川辻人可以发誓,他从宫治脸上看见了大写的无语。
“好的,嗯嗯,就这样。”
宫侑一下子就被敷衍了。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分明就看见了他们两个在那样、那样,明明就是阿治你转头太慢……’
接下来的整个值机过程都充斥着某只黄毛不甘心的念叨声与时不时转头看向狐川辻人与角名伦太郎的盯梢眼神。
狐川辻人:“……”
角名伦太郎:“……”
宫侑就差在眼睛里写着‘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
狐川辻人不由得生出点自己好像在未成年面前做出了什么糟糕的事情的错觉,
好怪、良心的谴责大大增加了。
这么想着,他领到了自己的座位号,76D。
抬头看了一圈,宫侑74C,宫治78A,角名81F。
四个人凑不出一个双人座位。
狐川辻人遗憾看了眼自己的座位号与角名的座位号,隔了不止两排。
嘛、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呢,就当是短暂的分开……
角名伦太郎:“包帮辻人放在上面了。”
“……”
角名伦太郎:“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吗?”
狐川辻人缓缓眨了下眼,看着自己隔壁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机票标出的号码,他这也没坐错地方啊。
黑发少年迟疑,“你不是…在81那一排吗?”
“嗯,”角名关上行李压盖,想了想,拿了水和毯子下来,在狐川辻人旁边位置坐下,
“刚刚去找乘务员交换了。”
狐川辻人茫然,“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特殊情况吧,”角名把水的盖子拧开,递到黑发少年面前,
“原本坐在这里的那个人晕机,我的位置靠机翼,平稳一些。”
狐川辻人明白了,这家伙估摸着时时刻刻盯着他旁边的位置,一找到机会就沉寂调换了。
——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的人展开毯子,搭在黑发少年的腿上,没什么表情掖了掖毯角,“眼罩和耳塞现在要拆吗?”
……这家伙难道是什么随身小叮当吗?
狐川辻人缓缓看着角名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眼罩和耳塞,无比娴熟十分流畅,看得他自己都一阵沉默。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晚。”
盛情难却,狐川辻人默默戴上了耳塞,戴上了眼罩,裹着小毛毯,躺在身侧的人肩上,猛地缓过神来,
这是蚕食啊!蚕食!
“睡吧。”
低低簌簌的男声夹杂着轻微的翻书声隐隐约约传递,狐川辻人没听到真切,但逐渐地、心就安定下来。
他的确已经十分疲惫了,无论是从大脑还是心灵上。
靠在人肩头,隐隐能嗅到独属于角名伦太郎身上的气息。
清浅又柔和的柔顺剂的味道,还有一点阳光的气息,令人安心。
航行过程中偶尔有所颠簸,黑发少年的头些微向旁边撇去,每到这时,旁边在看书的人总会不紧不慢伸出只手调整好位置,再次重新将熟睡的人拨回自己的肩上。
细微拨弄的同时,手腕会轻轻被打上些独属于熟睡之人的温热呼吸。
低低的也浅浅的,温热柔软,翻开书页的手指细微停顿,角名慢慢垂了下眼,捻起滑落的一角毯子,轻轻又帮人盖好。
航行时间一小时十五分,即将在羽田机场落地。
狐川辻人这次没用人叫,自己先醒了过来,他摘下眼罩慢慢睁开眼,眼皮覆上了点阴影,抬眼才发现为了防止视野过亮受到刺激,舷窗的遮光帘已经提前被拉上。
双人位置,能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不用思考都能锁定人选。
他侧头,角名伦太郎正闭着眼头后仰靠着椅背,似是也睡着了,没察觉到他醒来的动静。
狐川辻人很少看见角名在他面前陷入沉睡的模样。
他情不自禁有些想多看一些,凑近了点距离,褐发人影闭着眼,平常就很表情寡淡的面庞在睡着后表情也不多,唇色浅淡,唇形却好看,很适合亲吻。
发觉自己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狐川辻人当即转神。
角名伦太郎的眼睫毛很长,微翘着、在薄薄眼睑下投下点细微阴影。
素颜系池面,完全就是靠硬帅。
指尖动了动,情不自禁地、狐川辻人就很想触碰一下。
他鬼鬼祟祟望了眼周遭,76D的位置比较偏僻,还是靠内的舷窗位,同一排的旁边的人还在睡着,没人会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
轻轻提了口气,黑发少年细白指尖探出、隔着空气轻微触上了人敛着的眼睫。
小刷子一般,从白皙指尖刷过,指尖轻动,小小的触感传递清晰。
达成目标,狐川辻人就要小心收回手。
但是他才触碰过的人不急不缓地睁开眼,稳稳视线就这么直接对上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黑发少年。
狐川辻人一下子眼瞳缓缓扩缩,咳了声、想给自己找个借口之类,但张口的瞬间旋即想到其他人还在睡着,陷入踌躇。
不是、角名他什么时候醒的啊?
被蛊惑这么摸上去就算了…还被原主直接捉了个正着,太尴尬了!
小黑毛局促,不上不下地坠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角名伦太郎动了,他没说话,只是慢慢闭上眼,又重新让黑发少年的指尖点在了自己的眼睫、薄薄一层眼皮上。
薄薄一层眼皮下眼珠轻微滚动,指尖传递来的触感真实又温热。
狐川辻人顿了下,角名缓缓睁眼,看着他,唇瓣微动说了什么。
但狐川辻人什么都没听见,颇有些茫然看向似是在说话的角名,对方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茫然,视线稍稍移转,瞥见了什么,挑起一边的眉。
他也不解释,依旧这么对着黑发少年说话,将狐川辻人硬生生激得陷入迷茫慌乱。
不是,他怎么听不见角名说话了?
大脑掉线三秒,狐川辻人猛地想起自己还戴着耳塞,拿下后再去看对面的角名,
——唇形在动,没有声音。
狐川辻人死目。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在发出声音啊!?
坏心眼的黑心藏狐惨遭制裁,黑发少年狠狠拉下行李架盖子,拒绝了帮助自己拎着包冷着脸跟着一起出了机舱。
角名伦太郎不紧不慢挎着包跟在他后面。
宫侑宫治走得快,已经在下面等他们了,看狐川辻人先下来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原本准备径直走掉的小黑毛脚步一转汇入二人组,后面的角名也跟着下来,宫治摆了摆手,二人组一下子变成三人组。
就是嘛……宫侑宫治摇身一变成为人形分割线。
一年级队伍整队前往托运转盘处去取托运的行李箱,一路上宫侑左看右看羽田机场内的土产售卖店,叽叽喳喳与宫治探讨,一个宫治还不够,他还要拉上左边的狐川辻人与右边的角名伦太郎。
“狐川你看,那里居然还有东京天空塔的模型,这里的天空塔绝对就是真正的天空塔了吧!”
“……”
“角名,那边那家居然是米萨卡,机场里怎么还有米萨卡,噶哈哈哈哈——”
“……”
宫侑:“……”
“不是、你们两个怎么不理我啊!?!”
最终受害者或成唯一黄毛。
十月中旬的羽田机场温度偏低,中央空调还停留在制冷,取了行李箱的稻荷崎一年级生们从机场出口出来,扎堆等在那儿等学校联系好的巴士来接人。
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狐川辻人捏了捏自己脸上的口罩。
东京的温度要比兵库低一些,约莫五六度,还是有些冷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虚虚把着,他默默蜷了蜷指尖。
只在这细微又小小的一点动作出来后,从旁侧伸出的一只手稳稳握住他的行李箱拉杆,接替动作、不着痕迹将黑发少年泛着凉意与冷意的指尖握着,放在了他的口袋里。
狐川辻人顿了下,没抬头看人,闷着脸软包子般盯着脚下的空气不吭声。
握着他指尖的手没松,无声无息的覆盖上去,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人的温度。
……可恶。
狐川辻人在心底小小声念叨他,带着点小小的不满。
被握在掌心的手指挣了下,却意外地没收到束缚,触碰到什么、手指一停。
狐川辻人眼睫垂了垂,慢慢揪着碰到的东西夹在指尖捏出来。
是块芒果慕斯味的软糖。
黑发少年与躺在掌心的糖大眼对小眼,捉住他手放进口袋的人想了想,“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他侧了下身,拉开了自己另一边的口袋,“这里还有其他的。”
狐川辻人:“……”
确认过眼神,角名这家伙绝对是新时代小叮当。
“——车来啦!”
两人旁边,和宫治感慨了番‘东京的塔就是东京塔’的宫侑瞥见驶来的巴士影子,回头招呼身后的两人。
才一转头,就见一道黑影‘唰’地一下拽着行李箱冲出去了。
宫侑:“?”
什么东西过去了?
他再定睛一看,原地就剩下个角名伦太郎,对方正在把撕开的糖纸放进口袋,感受到望过来的视线,平静抬头,
“怎么?”
“……没、没,就是叫你们准备…上车。”
“嗯,就来。”
“……”
“……”
“阿治,我怎么就觉得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你的错觉。”
宫侑一脸纠结,但他也没有纠结很久,因为他们到了三天三夜都要入住的旅馆。
——还是一家温泉旅馆!
三天三夜的修学旅行,众人就集中住宿在这里。
甫一进入旅馆,众人纷纷感觉活了过来,暖气打得十足,一年级的督导教师在旅馆大堂里按部就班分发房间号与后续三天的活动安排。
这次修学旅行经费大手笔,学园祭的奖金大头都用在了这里。
不用再睡大通铺,而是直接睡床!
两人一间,同班级分配。
分发完房间号,关系不错的人凑起来一对,宫治和角名一间,宫侑和狐川一间。
角名伦太郎看了会儿拿着和狐川辻人同一个房间号的宫侑,直将他看得背后凉飕飕的。
“喂、阿治,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啊?”
“没有。”
“绝对有…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狐川辻人倒没什么感觉,眼看弄得差不多就准备提着行李箱去找房间。
花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他迫切地需要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宫侑和他的房间安排在三楼,插好房卡开了门,不大不小的两张单人床以及独立卫浴。
狐川辻人进去开了窗户通风,放下行李箱,挂好要穿的衣服,又简单做了整理后转身一看,后面实打实地站着三个人。
狐川辻人:“……”
“怎么了,你们……”
“报告!阿治说晚上没有我他睡不着,所以我申请和角名换房间!”
黑发少年顿了下,缓缓看向宫治。
宫治:“哦,对,是这样。”
忍了又忍,狐川辻人终于转而看向角名伦太郎。
这家伙就差满脸写着‘就是他们说得那样’。
深吸一口气,狐川辻人送走了宫侑宫治两兄弟,门一关,微笑着看向默默将行李箱推到墙角的人。
“说吧,怎么做到的。”
“……我没…”
“老实交代。”
“……”
“手机里的宫侑宫治的黑历史。”
狐川辻人:“……”
角名伦太郎:“。”
狐川辻人缓缓在床上坐下,无奈支额,这下子是彻底认了。
一个房间就一个房间吧,反正也是单人床,又不是什么一起睡的双人床。
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就一起下去准备吃饭,出了房间门,狐川辻人才发现宫侑宫治就在他们旁边的311,两个房间仅一墙之隔。
狐川辻人更加死目望向某只藏狐伦太郎。
听到隔壁开关门声音,宫侑探出个脑袋出来,看清人影眼睛亮了亮,“狐川!角名!等我和阿治和你们一起!!”
第一天到达东京,整理好就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了,晚上没有其他安排,以自由活动为主,督导老师强调了安全第一。
狐川辻人和角名两个都不是第一次来东京,上辈子在这工作的工作,在这打比赛的打比赛,完全没有任何想出去闲逛的谷欠望。
宫侑宫治适时提起,“211他们房间今晚玩KG,要不一起去凑凑热闹?”
“KG?”
“——就是King Game,国王游戏啦!”
狐川辻人僵了下,“要不还是……”
“去吧去吧狐川!”
“大家都是熟人,不会玩太过分。”
不仅宫侑在怂恿,宫治也在说。
不、过不过分什么的他倒不是很担心,他只是担心自己的脸黑程度啊。
黑发少年忍了忍,缓缓转向身侧一声不吭的家伙示意以求助目光。
看了会儿,角名缓缓开口,“我们晚上……睡得比较早。”
没错!
就是这样!
找借口支吾,然后拒绝他们!
宫侑宫治对视一眼,“哈哈,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原因嘞!”
“睡得早也没关系啦,只是去玩一局,不玩的话看一看当气氛组也可以嘛!”
狐川辻人:“……”
“但是……”
“来嘛来嘛狐川~只是玩一下而已,你放心、有过分的惩罚就让我来帮你担着!”
宫治点头:“没错,他帮你担着。”
狐川辻人这下子是真被呛得哑口无言,他再次求助某位场外观众。
却发现这位被求助对象脸上正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是、你别心动啊!!
若有所思的人慢吞吞瞥了下陷入僵涩的黑发少年,顿了下。
狐川辻人当即背后一激灵。
……该不会?
“辻人,”角名伦太郎慢慢叫了声他名字,没继续说话,只直勾勾盯着人。
狐川辻人:“……”
他绝不会那么容易退让!
绝不会!
哪怕是角名这家伙也绝对不行——
“……”
“……”
“——欢迎狐川同学加入我们今晚惊险刺激的KG游戏!大家鼓掌!!”
他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