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遗憾
“好的, 谢谢。”
周琢斐包里当然有小镜子,没拿出来用是觉得擦汗而没必要那么讲究,另外就是她已经放弃在肖望面前注意形象的念想。
反正丑也出过了, 就这样吧,与其精心维护, 不如博一个真实自在的印象。
但肖秘好心帮她把镜子拿出来,当然是要用一用的。不过因为镜子角度比较刁钻, 她不得不抬起下巴才能照清楚。
肖望需要时不时地看一眼副驾驶座外的后视镜来观察路况, 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会看到周琢斐的动作。
对方正扬着下巴,对着镜子,一点点擦试着脸上的汗水, 脖颈因拉伸而露优雅的线条, 慵懒地向下舒展着, 直到被衣领挡住视线。
她的肤色很白, 比起衬衫的纯白显得更加富有生命力,如瓷般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呈现出细腻的纹理, 肖望不由得联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艺术展上的玉雕作品。
衣领微敞, 最顶端的扣子被解开,隐约露出了锁骨之上的项链,细细的银质链条轻吻着肌肤, 吊坠随着呼吸轻微晃动。
他正以一种自身都未察觉的着迷状态窥探着每一个与周琢斐有关的细节。
“好了。”
周琢斐擦完脸打算将遮光板收起来,肖望正要收回视线,却意外地发现她的发间似乎混进去了什么杂物,于是出声提醒。
“你头发里有东西。”
“啊,哪里?”周琢斐立刻上手去摸,但因为看不见, 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肖望帮她指引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找到,只好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亲自出手,“要不要我来帮你?”
周琢斐一边说好的,一边靠了过去,乖乖等着肖望帮忙。
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周琢斐的毛茸茸的发顶以及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是扇动翅膀准备起飞的候鸟,每扇一下便掀起一阵风向他吹去。
一同袭来的还有那股熟悉的、淡淡的甜香。
肖望稳住心神,尽量保证自己的手稳一些,准一点,不要触碰多余的东西,但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柔顺蓬松的发丝时,还是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经过周琢斐刚才一轮翻找,杂物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指尖探进发丝里摸索,生怕有一个不恰当的动作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不过周琢斐全程表现得都很平静,这才让肖望稍稍放下心来,仔细地寻找起来。
以前他在电视上看到洗发水广告总是会把女模特的头发做成布或者是流水一般的特效,他都认为这是在广告商在夸大其词,可今天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原来广告上的东西也是有所依据。
原来真的有人的头发可以轻盈如云朵,柔顺如绸缎。
经过一番搜寻,他终于找到了刚刚看到的杂物,是一小块花瓣的残片。
“找到了。”
“嗯?是什么?”周琢斐看到花瓣,猜测可能是无意间蹭到了桌上的鲜花。她一边道谢,拿过碎片,打算下车的时候丢掉。
之后两人开始闲聊,周琢斐向肖望道谢,说了上次吃饭的事情,表示自己和杜虞吃的都很开心。
“对了,肖秘,杜虞问你喜不喜欢吃橘子,他们老家的橘子很好吃,想捎一些给你。”
“不用了,替我谢谢她。”
肖望的反应也在周琢斐的预料之中,她没有立刻放弃,而是还想再争取一下。“他们家橘子真的很好吃哦,我每年都会吃很多的。”
这个事情她也早和杜虞讨论过,到底该怎么该向肖望表达谢意。普通的物质人家根本就不缺,好像送什么都无法送到关键上,但要是送心意的话,起码要对人足够了解吧。
而周琢斐对肖望的认知实在是少得可怜。
肖望解释说:“我不太喜欢酸甜的口感,橘子多少都会带一点酸味,所以我不是很喜欢。”
“那肖秘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不酸的话,应该都可以。”肖望已经猜到周琢斐的用意,笑着说:“不用那么费心,其实我平常不怎么爱吃水果。”
“也对,健身的人是不是都要控糖?”
“如果对自己要求高当然需要,我倒没有那么多要求。”
“这样……那我请你吃巧克力。”周琢斐从包里掏出一小包巧克力,这还是詹子朗上次给的那盒,因为包装太大,所以她便拆了盒子用保鲜袋分装成小袋,平日里包里都会装上一袋,嘴馋的时候来上一颗。
“不要看它卖相不好,这手工巧克力很贵的哦。”
因为气候问题巧克力有一些微微融化,不过不影响整体使用,只是拿取的时候不是很方便。
周琢斐用纸巾包着拿了一颗递给肖望,手指蹭到了袋子上融化的巧克力,习惯性地在把东西递过去后将手指放到唇边舔干净。
肖望接过巧克力,目光在看到对方的小动作后立即刻意避开了。
尽管周琢斐的动作做得及其坦荡自然,可他也意识一个问题——自从那天之后,他似乎对周琢斐细微的小动作变得格外在意。
他也不敢去细想这股反应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只能尽量避免此类情况再发生。
将周琢斐送回家后,他调转方向前往目的地。
今天他要与大学时带他进工作室的的学长见面,两人自打毕业后便再未碰面,今天恰好学长来此出差,两人才能见上一面。
他去了学长入住的酒店,用过晚饭后,两人便到了酒店位于十六楼的行政酒廊去聊天。
如今学长也算是事业有成,前几年开始创业,去年刚刚拿了融资,两人对着灯火阑珊的夜景,回忆着大学时代的生活。
肖望的大学时代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学习和工作室占据,属于私人的时间不多,社交方面自然也没有精力发展,学长便是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创业公司压力大,应酬也多,学长在吐槽之余,不眠怀念起以前在工作室做项目的日子,那时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只要专心解决问题就好了,而现在当了老板,各方各面都要考虑打点。
肖望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吝啬地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最后两人分别时已是深夜,学长进入微醺状态,他分享了不少成就,但也透露了些许辛酸与压力,临别前重重地拍了拍肖望的后背,送上了对他的祝福。
“阿望,你现在混得比我好,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也别只顾着事业,多照顾照顾自己,保重……”
肖望与学长拥抱告别,他回到了车上,停车场里只亮着孤零零的几盏灯,在深夜显得格外寂寞。
肖望启动了引擎,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点燃一支烟。
在他看来人生就是不断的在选择与放弃中前行的,假如学长当年没有选择创业,而是像他一样进入企业入职,他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稳定生活,但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么?
说到底不过还是因为人的本性便是欲壑难求,以学长的性格也绝不会满足于那样的平淡日子。
遗憾之所以是遗憾,便说明这项选择从一开始就不是优先选择项,而是注定会被放弃的,哪怕没有走今天这条路,也依旧可能会因为其他选而被放弃,所以它只能成为嘴里的遗憾。
就像他父亲总说很遗憾没能争取到他的抚养权,但实际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为此付出任何努力,道歉说了太多遍反而更像是一种借口。
与其这样不如就像他一样,只做好眼前的事情,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他收起烟头,正准备离开,视线扫到了包着巧克力的纸团,随意地拿了起来,巧克力在车里放了太久,整体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按理说变成这样其实直接扔掉也无所谓了。
但他想到下午周琢斐兴致勃勃和他介绍巧克力的语调,仿佛这就是世间美味。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他学着周琢斐的动作,用手指沾了一点巧克力,试探性地用舌尖碰了碰融化的巧克力酱,厚重的可可味冲淡了唇齿间烟草的苦涩。
其实他觉得这充其量就是可可豆品质好一些的巧克力,谈不上最美味的评价,但是在周琢斐的语言加成下,仿佛巧克力都变得更好吃了一些。
如果是她的话……
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头枕上,细细品尝着这股滋味。
今天世瑞的人又来了。
这次周琢斐没有被叫上去接待,要是次次都是她来,那其他同事还干不干了,直接给她开两份工资算了。
不过她也从其他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世瑞正在和寰宇商议合作新项目,这可能是近几年来公司最重视的项目之一。
周琢斐一边干活,一边听着大家说闲话。
詹子朗也在座位上,看来今天谢淮应该没有来。
自从上次她挂了白助理的电话后,这件事情似乎便消停下来了,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只是今天一听到世瑞两个字,周琢斐不免又要多想了。
因为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一点能够吸引到谢淮,以谢淮的地位和外貌,就算谈个大明星对他来说都是轻轻松松,怎么就会看上她呢?
只能说有钱人还是活得太好了,按部就班的好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点刺激。
跟她交换人生,过点苦日子就老实了。
吃过午饭,周琢斐临时到了一个信件需要去楼下签收,她从餐厅出来后,便和叶茹分开去坐电梯。
等电梯时她的眼皮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只当是自己昨晚没有睡好,正想着拿完文件回来就补会儿觉。
电梯门恰好在此时打开,她一手捂着眼睛,头也没抬地走进了进来,只是用余光扫见了几双皮鞋,进来后便自觉地往边上站了站。
她揉了揉眼,直到眼皮跳得没那么厉害才放下手,但又因为吃了太多碳水犯犯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考虑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她只能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
可没想到一抬头,她立马傻眼——谢淮就站在她身旁,隔壁还有凌煜和肖望,肖望似乎一直在关注她,看见她抬头就冲她笑了笑打招呼。
打到一半的哈欠也被她强行停下了。
要不要这么巧!!!
她发觉自己最近运气是真的可以,以前上班三年,碰见凌煜的次数屈指可数,而现在隔三差五就能碰到大人物,要不她去买个彩票吧?
要是能中个五百万她都不用上班了。
现在物价上涨,一百万已经不足以让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要是五百万的话,足够她回那个五六线的老家当包租婆了。
电梯里虽然人不少,但没人说话,周琢斐看到电梯按钮上一楼和负一都是亮着的,估计谢淮他们这是要离开了。
她偷摸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谢淮,对方看起来正在漫不经心地在想着心事,他的眼睛留白居多,眼瞳又格外的黑,所以视线总会给人一种阴森深沉的感觉。
尤其是被他注视着,更是会有种被蛇盯上的错觉,而人对于蛇类的恐惧便是刻在基因里的。
周琢斐实在是不愿意再想下去,等到电梯门一开,便首当其冲第一个跑了出去,身后依稀传来说话的声音,她也没有理。
她来到前台,轻车熟路地签字找信件。
理论上前台的接待员也是行政部的同事,和周琢斐也认识,更何况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自然是聊个不停。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在露面的谢淮身上。
“你们不觉得谢总很帅吗!我觉得比凌总还要帅很多呢!”
“没有吧,我觉得凌总更帅一些,凌总的五官明显更能打一些,谢总就要差一些。”
“哪有!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老总能帅成这样,就已经相当完美了!琢斐你说呢?”
周琢斐头抬都不抬,她正在专心地从一堆快递文件袋中找到自己的。“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但我还是坚定不移的肖秘拥护者。”
接待员听后都忍不住在笑,“怎么把你这个肖秘头号粉丝给忘了。”
“肖秘当然也很帅呀,不过毕竟不是老总,还是少了些感觉。”
“大胆!竟然敢抹黑肖秘!”
周琢斐翻找了等一会找到了自己的信件,并且还顺带看到了罗璟的文件,打算帮他一块带回去。
就在她签字的功夫,她忽然发现耳边叽叽喳喳的谈话声突然停了下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学时课间教室突然变得安静,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
周琢斐抬起头,看到招待员们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后,她也跟着回头,发现是一名略为有些眼熟的男子正朝着前台走来。
这是她刚刚在电梯里见过的人,对方手上拿着一沓访客证,看样子是来还证件的。
“您好,我来还一下证件。”
一听声音,周琢斐立刻认出了男人的身份,对方就是和她通过电话的白助理。
不过对方应该不认识她,因为她在电梯里也没说过话。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对方跟她打招呼:“周小姐,麻烦您跟我来一下。”
好吧,认识也很正常。
假若谢淮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的话,自己的资料应该早就送到他面前去了。
所以说,小说世界的公民信息就得不到保护了吗?
周琢斐应下后,把文件留在了前台打算等会儿再来取,自己则是跟着白助理朝着电梯方向走去,对方带着她去了地下一层。
随后将她引到了一辆黑色豪车的面前,车头上有一个十分显眼的女神标志,这就是詹子朗之前调侃过的“光屁股天使”。
白助理替她拉开车门,谢淮正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坐在其中,双腿自然交叉,露出了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皮鞋。
对方看了看周琢斐,冲她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周小姐,可以和你聊聊吗?”
第42章 骨头
这时候她说不可以就真的不可以了吗?
所以结论就是, 谢淮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只是让她接受而已。
想必谢淮也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 他便气定神闲地等着周琢斐上车。
周琢斐没有动弹的意思,她反问对方:“在这儿不能说吗?”
上车就意味着要和谢淮独处,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个在车里, 一个在车外来得更自在些。
“当然可以, 如果周小姐觉得这样更方便的话。”谢淮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不介意。”
周琢斐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寰宇,要是被人看到, 明显是她的麻烦更多一点。
于是她也就不再跟谢淮在话语上争上风, 直接上了车。
一上去, 身后的车门便被关上, 隔着车玻璃,周琢斐看见白助理就守在车旁,看对方的神态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可周琢斐见了心里却生出一股怪异感。
按理说白助理的工作性质应该与肖望的职位差不多, 可对方做的事情却总给她一种不是在正儿八经上班的感觉,更像是在帮谢淮跑腿,做着毫无技术含量的杂事。
“周小姐对那些花不是很满意?”
谢淮的声音大打断周琢斐的思绪, 她回过头来随意地嗯了一声:“谢总下次送花可以考虑加一下署名,不然容易让人误会。”
“这的确是我的失误,送礼之前应该搞清楚对方的喜好才对。”
说罢谢淮从一旁拎起一个亮眼的橙色包装袋摆到周琢斐:“这是一点小补偿,作为我的歉意。”
这可不是什么小补偿。
周琢斐一眼就认出了袋子上的标志,全球知名的奢侈品牌,旗下的产品就没有低于六位数的。
所以面前的这个纸袋子就装着她好几个月的工资, 也有可能是十几个月,乃至几十个月的。
周琢斐感觉头脑一阵眩晕,“谢总,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不需要明白,收下,高高兴兴地背着它就好。”
谢淮的语气轻飘飘的,在他看来送花和送包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至于价格更不是他会考虑的内容,他唯一会考虑的问题在于自己对这个人究竟有多少兴趣。
周琢斐不自觉地身体后仰,后背紧贴着座椅以此来对抗大脑的眩晕感。
这种天降横财的事情竟然真的在她身上实现了。她不由得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就连她和杜虞做的白日梦,也不会梦到这么刺激的内容。
“你可以看看颜色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再给你安排别的。”
“不用了……”周琢斐立即打断谢淮,此时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包上,而是下意识地想要撇清和谢淮的关系。
她看也不看纸袋一眼,径直看向谢淮说:“谢总,恐怕我要辜负您的厚爱了,这东西我不能收。”
对方至今没有说明送礼的缘由是什么,她一旦收下就说明自己默认了谢淮的纠缠,以后再想说清楚那就更难了。
谢淮微微挑眉,语气中隐隐带着无形的威严,“是不喜欢还是不满意?”
仿佛忤逆他便是天大的错误。
周琢斐在心中默念着有钱人也是普通人,自己没必要摆出谦卑姿态,顶着压力抬起头来。
她还是不太敢直视谢淮的双眼,但抬起头已经是她极力抗争后的成果,“都不是,是不想收。”
花她都没收,难道换了更贵的包包自己就会改变心意吗?
对方听后,不慌不忙地敲了敲座椅扶手,语气放轻道:“周小姐好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我防备很深。”
“我这人就这样,没有针对谢总的意思。”
“那就没有必要那么客气,我对身边的人都很大方。”
来了,重点来了!
周琢斐暗自在身边的人四字上划了重点,如此一来,谢淮的用意就很明显了,他不是在追求自己,而是希望通过金钱的方式将自己变成他的身边人。
说白了便是不想花心思,而是用钱,因为用钱比花心思更方便也更省事。
虽然周琢斐也爱钱,也想要很多钱,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这种方式。
也许世上会有很多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但绝对没有她,只要她还能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便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一件商品。
更何况这人说的话语气真的很让人讨厌,听着客气,但就是哪哪都不对劲。
“谢总……”周琢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气回答:“我没有成为谁的身边人的想法,相信有很多人争着抢着来做这件事,您是大人物,每天日理万机,也没有必要把心思花在我这个小人物身上,我只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而已……”
想想也是很讽刺,哪怕她已经生气得想骂人,却仍要保持礼貌,不敢说重话得罪谢淮。
周琢斐的反应也在谢淮的意料之中,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情,人对于超出认知以外的东西都会本能地表现出排斥,这也算是一种保护机制。
他只是冷静地用近乎于残酷的口吻向周琢斐分析:“踏踏实实过日子?你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朝八晚五,每天在公司和出租屋里来回奔波,以你现在在寰宇的工资,工作个十年也许可以凑上一个首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你在本地找一个男朋友,两个人一起供房子。”
“这当然是一种活法,但你也可以有别的选择,不用上班,可以随心所欲的出去旅游、消费,再也不用上班,理会同事客户,可以买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好么?”
谢淮的用近乎于蛊惑般的语气对周琢斐说:”你可以获得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可以过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生活,这真的不值得你考虑一下?”
听到这里周琢斐的心狠狠地猛颤了一下,她大口大口地呼气,双手拼死攥紧,试图保持冷静。
谢淮说得实在是太有诱惑力,这是任何一个在社会上打拼过的人都无法抗拒的美梦。
如果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去工作,又有谁愿意深陷复杂的人际关系,每天陪着笑脸虚与委蛇?
可是这样的生活又怎么可能存在呢?
就连谢淮都无法过上他嘴中的生活,他依旧需要为了创造财富去和凌煜沟通,也要处理一堆数不清的事情,还要处理休学跑路的弟弟。
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呢,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谢淮只是一味地抛出诱惑,从而故意忽略了很多事情。
成为他的身边人,实际上她就会变成一个“活在真空里的人”,她将被切断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只由谢淮供养。
对方口中自由生活,一切都要在他的允许下才能进行,向下的自由并不是真正的自由。
这个美梦也是依托于他而生的空中楼阁。
谢淮现在都没把她当人看,难道自己顺从以后还会更尊重吗?
周琢斐心里一狠,咬了舌尖一口,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被糖衣炮弹打败。
她音量不大,但语气坚决:“谢总,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说完她便看见谢淮嘴角上扬,露出了嘲弄的笑意,似乎在认为她的回答十分可笑。
“我没有逼你现在做决定。”
谢淮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夹,当着周琢斐的面签下名字,唯独把额度那一栏空出来。
“回去好好想一想。”对方将支票塞进周琢斐的手中,“这是我的诚意,随便填一个自己想要的金额。不用替我考虑,不管你填多少我都给得起。”
他深深地看了周琢斐一眼,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背影有些相似。
可随着几次见面,他越发得从周琢斐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哪怕只是一股感觉,他也不想错过。
女人的确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但他坚信,是问题总会有解决办法,对方挣扎的表情就充分说明,金钱便是世间万物最好用的敲门砖。
周琢斐自然还是开口婉拒:“谢总,我不能收……”
话说到一半,车窗突然敲响,顿时吓了她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淮见状,神态不悦得朝窗外看去,只见白助理正挡在车前,而对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周琢斐也看到外面有人,她的位置比谢淮看得更加清楚,只要稍稍调转方向便看见被白助理挡住的身影是肖望。
对方正和白助理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车内的情况。
眼看着谢淮要放下车窗,她急忙低下头,生怕被肖秘发现自己在车里。
不过谢淮只是开了一条缝,白助理立刻凑上前,低声向他说明情况,谢淮说了一句什么,周琢斐没有听清。
她看到白助理又和肖望说了些什么,很快对方就离开了。
看到肖望一走,周琢斐也有些坐不住了,支票拿在手里更是烫手,她立即将支票丢进了橙色纸袋里。
“谢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接受不了,吃不了这碗饭。”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会被钱收买,为钱屈服,但没想到她的骨头比自己想得硬多了。
自己不是别无选择,她也没有必要走上这条路。
“另外我希望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说完她起身正要去拉动车门,这里她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手腕忽然被抓住。
谢淮的手很凉,冰冷的触感激得她打了个激灵,她的手里好像又被塞了什么东西。
“不用着急现在回答我。”对方的语气不容拒绝,手上又有力朝她按了按:“好好想想。”
此时周琢斐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只想着快一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因为眼前的情景以及谢淮的语气都让她开始担忧自己是否能安全地下车,所以她没有再反驳,而是打开车门,干脆地跳了下去。
白助理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凑过来扶她一下。
但周琢斐想也不想地就躲开,白助理看到谢淮眼神示意,并没有再靠近,而是任由周琢斐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周琢斐快步走着,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仿佛胸膛里住进了一只野兽正在横冲直撞,仿佛劫后余生,可腕间冰凉的触感又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闷着头乱走一通才想起来找出口。
停车场四通八达,她虽然来过不少次,但终究还是不太熟悉。
她掏出手机想要向詹子朗拍照求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镜头对了两次都是失焦的。
“小周?”肖望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那一瞬间,周琢斐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但还是抱着幻想朝刚刚听到肖望声音的方向望去。
原来不是幻觉,肖望站在远处,身后就是电梯间入口。
周琢斐当即不再迟疑,立刻抬脚朝着肖望的方向走去。
“这么巧?你怎么跑这来了?”
她完全没有心思闲聊,听到肖望的话,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刚她鼓起勇气和谢淮说了那么多,心里是攒着一口劲的,可现在下了车,激情褪去,后怕与惊恐才逐渐漫上心扉。
她发现电梯的上行按钮还没有亮,便想着伸手想要按下按钮,但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尝试了几下都没能顺利按动按钮,不免有些着急了。
肖望见状帮她按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别着急。”
不知道为什么,周琢斐忽然有点想哭。
可她不能哭,不是因为寰宇不相信眼泪,而是做错事还有补救的机会,但要是在职场上哭了,软弱无能的帽子就会一直戴在她的头上,想摘都摘不下来了。
所以她绝对不要变成这样。
周琢斐死死咬着下唇,努力控制着情绪。
但她真的很难受,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好像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到座位上,只有熟悉的环境和事物才能带给她稳定感。
肖望又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和手有关的,但她并没有听清楚。
直到她的手腕被举起来,肖望又重复了几遍,她才模糊地听清楚对方说的是“别用力。”
原来她的指甲一直死扣着掌心,手指早已失去了知觉,仿佛变成了铁钳,只知道机械地向下用力。
肖望看她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伸手帮她把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僵硬的拳头这才松开,显露出掌心因为充血而变得异常鲜艳的指甲印。
“不痛吗?”肖望问。
周琢斐缓慢地摇头,她感受不到疼痛感,但是能感觉到肖望的掌心很暖,和谢淮的手完全不一样,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而是宽厚有力的,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肖秘……”她低声喊了一句。
肖望立刻回应她:“怎么了?”
“能不能……稍微让我握一下手?”
只要一想到刚才谢淮碰过她,后背就有一股接一股的凉意从尾椎骨往上直窜。
她知道靠自己肯定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请肖望帮忙。
但她也知道这对肖望来说是一个很出格的请求,她放低声音道:“我遇到一点小问题,有点紧张,能不能拜托你……”
如果肖望要拒绝她,她也能理解,就算她和詹子朗对肢体接触不会太避讳,但也会刻意地避开手部接触。
握手这种动作还是有些暧昧了。
“跟我来。”肖望对她说了一句,便拉着她紧急出口走去。
推开防火门,外面便连着消防通道,推开门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视野瞬间变暗,厚重的防火门也隔绝了停车场内喧闹,耳边也跟着静安静下来。
周琢斐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
肖望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这样吗?”他一边动作一边询问。
他的手指很长,轻轻松松就能把她的手包裹在其中,微热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为她输送暖意。
渐渐的,周琢斐感觉自己的手没有刚才抖得那么厉害。原来网上说肢体接触可以缓解焦虑是真的。
杜虞就是一个很喜欢搂搂抱抱的人,她早就习惯了被对方搂着,但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效果。
“好些了吗?”肖望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尽管自己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关心。
“好一些了。”
对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可是……你的身体还在抖。”
“有吗?”周琢斐对此一无所知,因为现在她唯一的感知都集中在手上,至于其他部位都毫无知觉。
“有的,抖得很厉害。”
她只听到肖望小声说了一句别介意,紧接着便觉得自己被一股温热的暖意包裹。
眼前一黑,额头抵在了柔软中又带着些坚实感的胸膛上,口鼻间突然涌入一股完全不属于她的陌生气味,让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一只手正在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又富有节奏。
发生了……什么?
第43章 为难
周琢斐愣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肖望抱住了她。
她闻到的那股陌生的气味, 就是对方身上的味道,有薄荷的清凉,但又没那么刺激, 是非常温和淡雅的气息。
就像肖望给人的感觉一样。
显然拥抱要比握手来得有效得多,在肖望的安抚下, 她明显能感受到身体颤抖的频率正在减缓。
在整个过程里对方都没有说话,而周琢斐需要的也正是这样安静的环境。
恰好通道内光线微弱, 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表情被肖望看到, 于是缓缓闭上眼睛,允许自己陷入一分钟的软弱时刻。
今天的遭遇已经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哪怕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也不一定可以做得更好了。
“好些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听见了肖望的提问, 立马自觉地从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对方感受到她的去意, 也配合地松手。
一分钟结束,她得赶紧振作起来了!
周琢斐做了个深呼吸,刚刚的感觉太过美妙, 以至于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只是单纯放空大脑,平复情绪。
“好多了,谢谢肖秘。”
肖望也还没从刚刚的转变中反应过来, 怀里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心也不由得跟着失落起来。
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冒昧,哪怕本意是为了帮助周琢斐,但不打招呼地动手,也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所以他只是缓缓放下手,“没关系, 能帮到就好。”
虽然心情得到了平复,但周琢斐还没有到可以若无其事地与肖望交谈的地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靠自己消化。
所以她在退出怀抱后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就连口袋里掉了东西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听到肖望的提醒,她才转过身来,而对方已经先她一步,弯腰帮她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给你。”肖望扫了一眼手中的纸片,哪怕心中已经激起千层浪,但表面上还是装得不动声色,体贴地提醒她:“收好了。”
周琢斐一看竟然是谢淮给的支票,刚刚她在下车的时候就随手把纸片揣进了口袋里,这么一掉,肖望肯定也都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
这简直比被肖望碰到自己在谢淮车上还令人绝望,在车上起码还能找借口,她拿着支票还怎么解释?
“肖秘,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周琢斐接过支票想也不想地便将它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这么一揉,支票想兑换也就难了。
肖望在看到周琢斐动作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在想到什么后又停了下来。
他安静地看着周琢斐做完这些,方才开口说:“小周,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工作这么多年,再加上跟着朋友投资理财,自然也有一些积蓄,虽然比不上谢淮的财大气粗,但也能拿来应应急。
要是周琢斐有什么急事,他也是可以帮忙的。
周琢斐一听,这误会可真是越来越大,她是在演什么悲情女主需要被拯救吗?
不对吧,这不是岑欢的剧本吗?
她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身体健康,父母健在,没有负债,肖秘你误会了!这是……”
可后面的话又要怎么开口,被人企图用钱打发就已经够丢人了,难道她还要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有钱人准备包养她吗?
特别是一想到刚才谢淮傲慢又自大的表情,仿佛已经吃定自己似的,她更是不爽。
她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罢了。”
“和谢总有关?”
周琢斐估计肖望已经看到了谢淮的签名,也没打算隐瞒,点了点头,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便不打算再说下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上去吧。”
“可是不说清楚,那要怎么解决?”
肖望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光明正大和周琢斐讨论这个话题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他的语气认真到称得上是严肃地对周琢斐说:“小周,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拖下去只会变得更糟糕。”
“我知道,我会尽快解决的。”尽管这话周琢斐自己都不信,谢淮那人不像是会尊重他人意愿的样子。
“你也可以说给我听的,我很想帮你。”肖望温柔的嗓音在楼道里缓缓响起。
眼下的场景不免又让周琢斐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新世界门口看到的画面,肖望也是像这样在最关键、最恰当的时候出现,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可这次不比上次,她不能让肖望惹上麻烦。
“肖秘……”
她正想着该怎么拒绝,就听见对方说:“你之前不也说过,如果我越客气,你会越难受,我们不应该互帮互助么?”
“话是这么说,可小事倒是无所谓,但是大事……”
“就是因为是大事,所以才更需要找人商量不是吗?我想你对杜小姐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顾虑吧?”
对杜虞何止是没有顾虑,她是毫无顾虑,恨不得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告诉她。
这么一想,对方说的也对。
本质上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浪费肖望的时间,嘴上说的互帮互助,但其实心底里并没有把两人放在一个平等的身份上去交流。
“抱歉肖秘。”周琢斐叹了口气。“我是不想让你难做。”
“我一点也不难做,明明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为难。”
肖望从未有过周琢斐会给他带来麻烦的想法。
反而是对方处处在为别人考虑,总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忽略自己的感受与需求。
就比如上次,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因为自己受到骚扰而愤怒,而是在考虑好友该怎么办。
刚刚她得难受到什么程度,才会忍不住出声向自己求助?
“这样啊,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吧。”周琢斐尴尬地摸摸鼻子,她想可能自己是太固执了,已经习惯得把所有问题都由自己来处理,既恐惧又焦虑于向他人求助。
就像杜虞说得,她防范心太强,宁愿自己硬抗,也不想示弱。
“不过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那我恐怕有些来不及了。”肖望抬手看了眼腕表,向周琢斐征求意见道:“下班后再说可以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诶?”
周琢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刚刚还在讨论麻烦,怎么一下子变成吃饭了?
“就算是天大的麻烦也得吃饭吧。”
“是的。”
“那下班后我们在停车场见?你知道我的车停在哪儿?”
“额……不太清楚。”
“A区24号。”
“好的。”
“先上去吧。”
两人从消防通道里出来,一同坐上电梯,转眼就到了行政部的楼层,周琢斐的大脑还是晕晕的,出去时,肖望还在提醒她不要忘了。
“有事电话联系。”
“好的……”
周琢斐回到工位上,听着耳边熟悉的谈话声、电话声,她的思绪才逐渐清晰。
她忽然想起信件还被她忘在了前台,可现在下去,说不定同事又要问东问西,她踌躇着不想起身。
恰巧这时候杜虞的头像在电脑提示栏闪烁,她便顺手点开了消息。
[哎,最近太无聊了,晚上吃个晚饭?]
[今天不行。]
[你又回去打游戏!]
[不是打游戏,晚上和别人约了吃饭。]
[什么?你竟然背着我和其他人吃饭?你这个负心女!]
[你清醒一点,我晚上跟肖秘吃饭。]
[?????]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杜虞的困惑,别说她,就连周琢斐自己还懵着呢,她甚至在怀疑这是肖望的策略,就是看到她刚才状态不对,所以就要用别的方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结果是这样的确很管用,因为她现在完全没工夫去想谢淮那个土财主,满脑子都是刚刚在消防通道里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已经答应了和肖望吃饭,她今晚应该也是要叫杜虞出来的,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不找个人聊聊,自己也撑不住。
[晚一点联系你吧,的确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你先说清楚,晚一点是多晚?你有想过我晚上得等的多难受?]
[吃完就给你打电话嘛。]
[那你们晚上要去吃什么?]
[不知道,还没订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周琢斐来了活儿,她和杜虞打了个招呼专心开始工作,一旦工作起来,有些事情便也顾不上。
情绪是自己的,身体是公司的,这就是当代打工人现状。
直到下班时间到,同事们纷纷收拾准备下班,而周琢斐却是一反常态地放慢了动作。
同事们都知道她没车,要是她当着所有人面去地下停车场,那未免也太显眼了点,所以她不像平常那么积极。
詹子朗已经打完卡回来了,发现周琢斐还坐在座位上,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反常了,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周姐今天要加班吗?”
“不加班,我等会就走了。”
“那我先走了哦,明天见。”
告别詹子朗,周琢斐等到办公室人走了大半,估摸着电梯间应该没什么人了,才拎着包准备走人。
就在几分钟前,肖望还给她发了消息,询问她是否下班,周琢斐一边回消息,一边走向电梯间。
在电梯里她还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认识的同事,这也没办法,但凡她在其他部门任职,可能一年到头都不会认识其他同事,可行政部的特色就是如此。
电梯又下了几个楼层,再度开门,褚晴便站在电梯门口,今天对方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职业套装,混迹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进来后,褚晴便熟络地和认识的同事寒暄,自然也没有漏下周琢斐。
“下班了琢斐你要回去打游戏了吗?”
褚晴加了周琢斐这么久,光是看动态也差不多搞清楚了对方的作息规律。
周琢斐是个彻头彻尾的宅女,不爱出门,对新鲜事物也不感兴趣,想约她出门的确很困难。
另外就是对方和肖望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好,起码从生活上来看,两人是没什么私交的,而光在公司关系好也不能说明什么。
看来从周琢斐这边套近乎的方法也是行不通的,所以她很干脆地彻底放弃了这个方法。
“打游戏肯定是要打的。”周琢斐跟褚晴打着哈哈,心想着好不容易对方消停点,要是知道她等下要跟肖望去吃饭,岂不是没完没了的。
不过对方对她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热情,聊了几句后便偃旗息鼓,周琢斐也就松了口气。
等电梯到了一楼,里面的人走了一大半,褚晴不由得又看了周琢斐一眼,因为她知道对方是没有车的。
周琢斐明明是不觉得什么的,但是被褚晴这么一看也莫名的有点心虚,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假装没有察觉。
等到了地下一层,她特意留在最后才走出电梯。
到了A区根本不用找24号在哪,她一眼就看到了肖望的车已经启动,车灯亮起。
下电梯前两人还互通了消息,对方让她别着急,她还以为肖望没下来呢,没想到人已经坐到车上了。
她加快步伐来到肖望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是刚下来。”肖望一边回答,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琢斐的状态,看上去对方似乎已经彻底平静,找不到半点中午的影子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周琢斐毫不犹豫地回答:“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肖望思索了一会,说道:“有两家店我比较推荐,一家海鲜比较出名,另一家汤比较好喝,你想去哪一家?”
“嗯……”周琢斐思考了一会,回答:“那就去便宜点的那家吧。”
她还没有搞清楚这顿饭的性质是什么,不过既然肖望想帮她,所以她是打算请客的,太贵她是真怕自己的荷包承受不起。
毕竟肖秘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心意最重要嘛。
肖望笑了笑,对于周琢斐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早就有了所了解,随即接话道:“那就去第二家。”
“没问题。”
汽车缓缓驶向停车场出口,没一会儿便到了大马路上。
周琢斐一直没有说话,工作一结束,那些扰人的思绪便又涌了上来。
肖望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出声,只是抽空打开了车载音响,用舒缓的音乐填补着安静的氛围。
几曲过后,汽车来到了一个周琢斐从未来过的街区,她也将刚刚的担忧抛之脑后,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街景来。
肖望对这边很熟悉,见周琢斐好奇,便向她介绍起附近的情况来。
“肖秘你对这边很熟的样子,常来吗?”
“算是吧,经常跟着凌总过来。”
“凌总啊……”
说起凌煜,周琢斐现在对他的好奇心几乎为零,有可能是因为时间拖得太长,她已经对剧情不好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对于总裁祛魅了。
而且其实从本质上来说,凌煜和谢淮没区别。
因为凌煜和岑欢的爱情就是个先婚后爱的经典模板。
凌煜是因为被家里人逼婚,但他无心婚姻,才会把目标放到岑欢身上的。
对方无背景无家世,身上还背着巨额债务,凌煜有充分的筹码和对方谈条件。他以帮岑欢还债为代价,要求对方与自己假结婚,扮演好凌太太的身份,五年之后两人离婚。
只是在假扮的过程中,两人生出了感情,最后便假戏真做了。
除了中间这个仅属于“主角”的剧情变数,剩下的情况其实和谢淮是一样的,两人都是在用钱解决问题,都是在花钱来找人满足自己的“要求”。
唯一的区别就是谢淮要求人卖身,凌煜只要求人干活。
在扒掉那层浪漫的糖衣后,剩下的骨架现实得让周琢斐毛骨悚然。
假如男主都是这样的话,那她对于这个世上的爱情还有什么盼头呢?
就在她走神的功夫,汽车已经停了下来,肖望提醒她下车,她才反应过来。
跟着肖望进了这家餐馆,餐馆档次不低,没有大厅只有包厢,周琢斐一看这个装修知道要糟,恐怕是不太便宜。
不过在拿到菜单看到价格后,她心里便有数了。虽然有些贵,但是花在肖望身上也是值得的。
点菜时,对方对这家店的菜目如数家珍,为周琢斐推荐了好几道菜。
周琢斐毫不客气,大手一挥喜欢就点,反正吃不完她就打包回家。
肖望见她行事大方不扭捏,也很高兴,知道周琢斐这是真没客气。
自从见过她和杜虞的相处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所看到的并不是周琢斐最真实的一面,便开始期待着与那样的她打交道。
“那就都点吧。”他毫不犹豫地应和着,有食欲是好事,说明她的心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第44章 一点
等服务员拿着菜单退出包厢, 周琢斐也没忘记这次饭局的重点是什么,于是问:“那我们现在先说?”
“等会吧,吃饭前讨论这些影响吃饭的心情。”接着肖望便有意识地提起了一些无关的话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 直到上菜,周琢斐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好吃的上了。
有时候周琢斐觉得自己根本生不了什么大气, 因为她真的很好哄,只要吃点好吃的, 心情就会变好。
就比如现在, 一碗汤下肚,她就感觉自己好像没事了。
肖望一直在关注着周琢斐的反应,她吃得很香, 一口接着一口, 十分具有感染力。
他忍不住问:“好吃吗?”
对方便睁着亮闪闪的眼睛冲他点头, 嘴里还在咀嚼着, 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菜有多好吃,就连话都舍不得说。
看到她露出满足的表情,肖望感觉自己的胃口好像也跟着好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 周琢斐拿着纸巾擦了擦嘴, 肖望见状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差不多要进下个阶段了。
周琢斐掏出口袋里的支票,一见到这团纸, 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了。
“这个事情要怎么说呢……要不我长话短说吧,要真从起源开始,那得说很长时间呢。”
“没关系,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肖望安慰她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那就从一开始我和他怎么碰面开始说吧。”
迄今为止,她和谢淮也不过见了三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句。
所以从周琢斐的视角来看, 谢淮就是莫名其妙地要掏钱砸她当情人。
真是越想越神经啊,干!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讲述完,周琢斐向肖望。“肖秘,你说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肖望毫不犹豫道:“事情也说得很明白,是他不应该再纠缠你。”
周琢斐激动地说了声谢谢,“我也觉得我没做错!”
“本来就是这样。”肖望也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手段——通过不断挥洒金钱的攻势下,的确会让一些态度本就不算坚决的人转变想法。
他向周琢斐解释说:“这就和温水煮青蛙一样,一开始你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一长,等你再反应过来就已经来不及了。”
就比如从送花开始,一开始你不会觉得这是多么值钱的东西,甚至不认为自己在收礼物,因为在物质上你并没有得到什么,顶多是得到同事们的几句羡慕,以及收到花时那一刻的惊喜。
但随着时间一长,当你开始习惯这种被“追求”的感觉,对方又会进一步提出要求,比如去一次高档餐厅,或者出席一次活动,循序渐进地将你一点点拉入到另一个世界。
当你已经熟悉甚至开始向往起光鲜亮丽、纸醉金迷的生活后,又怎么甘心再去面对普通枯燥的工作?
而此刻对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你真的很果断。”肖望的语气里不禁多了几分钦佩。
周琢斐面对的诱惑可不是珠宝箱包,而是一张额度任意填写的支票,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既要抵抗诱惑,又要分析情况,还要及时作出反应,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实在不能再苛求什么。
再者,就算对方做不到,肖望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就是见过也太听说过太多的反面案例,所以在察觉到谢淮的用意时才会那般心情复杂,既害怕看到周琢斐屈服,又为自己无能为力而泄气。
人性本就是经不起考验的,那些自诩是金钱为粪土的人,也有可能只是没有遇到相同的情况罢了。
“嗯……我也觉得。”
如果是一般情况,周琢斐会谦虚一下,但是这次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觉得要好好感谢一下我的思想品德老师,让我坚守住了底线,不过也有可能是谢淮太讨厌了,所以这个钱我不想赚。”周琢斐半开玩笑说。
在那个时候比起对于金钱的渴望,她对于谢淮的厌恶会更强烈一些。
对方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股我已经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就得照做的感觉。
假如对方换个脾气,说不定她还会纠结一下,毕竟那真的是一大笔钱,她不做点什么违背祖宗的行为,都会觉得这钱拿着烫手的。
可谢淮那个丑陋的嘴脸,她是真的忍不了。
“不要这么想,无论怎么说做出决定是你,所以值得称赞的也是你。”
“肖秘……”
周琢斐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能获得肖望如此高的评价,好像在这之前她还苦恼过这个问题。
没想到这次却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他的肯定。
“我觉得这对你来说非常不公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不该一个人去承担这些。”
对方肯定的语气以及温柔的目光都在一遍遍地安抚着她,再这么下去她是真的要哭了。
可现在哭未免也太煞风景了,她猛吸一口气,强行打断这温情的氛围。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哭了。”
肖望没说话,只是继续用春日暖阳般的目光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就算哭一下也没有关系的。
周琢斐狼狈地别开头躲过肖望的注视,借口要上厕所离开了包厢。
一来她是真的想去卫生间调整情绪,二来也是想趁机把帐给结了。
不过走在路上时,她的大脑里还不断回响着肖望刚刚说过的话。
对方一直在肯定她鼓励她,这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可以坦然地面对错误、挫折甚至是失败。但是如此贴心的关怀却让她感到陌生。
就像杜虞说的那样,自从初恋失败,她对男人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戒心,同时也将自己的内心封闭,在不受伤的同时也失去了与人真心相待的机会。
周琢斐捂着胸口,她发觉此刻的心跳比中午在地下停车场跳得还要快。
这可不太妙啊……
周琢斐先是去了卫生间,她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整理好情绪,才去了柜台。
柜台后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男人穿着常服,却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服务员对此毫无反应,看来这人不是老板也应该是什么店里的重要人物。
于是周琢斐便向着服务员开口:“您好,我想买单。”
“好的,请问是哪个包厢?”
周琢斐报上了包厢的名字,服务员转身去查账单,而那个看似在玩手机的男人却突然向周琢斐搭话问:“你们两个人?”
“是的,两个。”
男子立即对服务员说道:“给人打个折。”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人的确是老板之流的重要角色,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给她打折,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周琢斐当即笑眯眯地向老板道谢:“老板真大方,一定发大财。”
对方听后也笑了,抬手冲周琢斐示意:“那就承您吉言了。”
“肯定会的,您这么会做生意,回头客肯定不少。”
男人听后乐得哈哈大笑,气氛十分融洽。
她们俩也是在讨论钱的问题,但周琢斐的感觉却要好得多,完全不会有束手束脚的拘束感,这是因为她是消费者,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就算老板不打折,她也不会觉得冒犯。
此时服务员算出了价格,点菜时周琢斐早就算过一遍,所以听了价格也就知道人家是真的给了折扣,让了利。
于是免不了对老板又是一顿夸。
她麻利地结了账,又说不要发票,男人直接从柜台后拿了两听饮料送给她。
周琢斐拿着饮料就像是拿着战利品凯旋的战士一样回到了包厢。
她把饮料往肖望面前一摆:“喝饮料!”
对方问:“汤还没喝够吗?怎么又买了饮料?”
周琢斐晃了晃食指,得意地说:“这可不是买的,是店家送的。”
“送的?”肖望想了想,仿佛已经猜到了答案,他问:“老曹找你聊天了?”
“老曹是谁?”周琢斐纳闷地问,随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老板?”
“是啊,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姓曹。”
“啊?怎么刚才没听你说?”
怪不得人家一听包厢号,问了人数就说要打折,她还以为是老板会来事,搞了半天是给了熟人价。
“这不是一上来要谈正事我就忘了,不过来之前我就和他打了招呼,问了今天什么食材最新鲜。”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位曹老板蛮有意思的,说话很幽默。”
“他人是挺不错的,你下次来直接报我名字就好。”
“好啊好啊,我下次带杜虞来尝尝。”
“那现在走吗?”
“我想把汤打包一下。”周琢斐指了指还剩了大半的汤,“热一热还能当夜宵,别浪费。”
“那我去叫服务员。”
说着肖望便走出了包厢,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服务员拿着打包盒进来替她打包。
肖望却是又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他抬眼便看到周琢斐正在给服务员帮忙。
想到刚刚与老曹的谈话,他的语气无奈中又透着一丝嗔怪:“你怎么把账给结了?”
今天是他叫周琢斐出来吃饭的,对方的心情又不好,他请客也是理所应当的。
谁能想到对方一声不吭地跑去把钱给付了。
周琢斐不在意摆摆手说:“哎呀,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可讨论的,我还没请过你呢,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呀。”
这时服务员已经打包好汤,周琢斐拎着袋子便招呼肖望走人,同时也是不想让他在请客这件事情上再纠结。
她是真的觉得比起两个人的交情,这顿饭钱不算什么。
肖望见那碗汤的分量不轻,便伸手示意,“我帮你拎。”
周琢斐也没有客气,直接交了过去:“嘿嘿,谢谢肖秘。”
“是我谢谢你请我吃饭。”
既然账都已经结了,再谈钱只会显得两人关系生疏,这显然那不是肖望想看到的情况,所以他也就跳过这个话题,不再纠结了。
两人从包厢一路走到大厅,那位为她打折的老板还坐在柜台后,肖望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曹哥,我们走了。”
“阿望要走了啊,美女下次再来啊。”后半句话曹老板是对着周琢斐说的。
周琢斐忽然发现对方的态度比先前要热情许多,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她心里觉得奇怪,但也不方便问出来。
直到出了餐馆,才问肖望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方回答说:“没什么,因为我平常都是和朋友一起来吃的,他第一次看到我带女生过来,所以好奇地多问了两句。”
周琢斐捧场地发出感慨声:“哦~那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话说到此,两人恰好走到车边,肖望看到另一旁笑靥如花的周琢斐,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是我的荣幸才对。”
周琢斐听后笑得更开心了。
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假,但是从肖望嘴里说出来的,就足以值得她高兴一会儿了。
上车后,肖望对周琢斐说:“我回去打听一下谢淮的情况,有发现就告诉你。”
周琢斐不由得一愣,她没想到肖望还是选择了掺和进来帮她,其实事情已经很明了,她能做的事情就是很有限,关键是谢淮愿意不愿意停手。
至于能让对方停手的办法肯定是有的,问题是她有没有那个实力。
这也是周琢斐一直不愿意让肖望牵扯进来的原因,她们都是普通人,想要对抗特权阶级实在是太难,不过她好歹还是有个PLAN B可以兜底的。
“肖秘……你不用做到这个程度的。”
“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来面对这些事情,你没有任何错,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肖望用最朴实的话语说着最贴心的话,听得周琢斐鼻子一酸,这是今天一定要她哭一场的意思吗?
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让肖望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于是只能低下头假装揉鼻子。
就在她沉浸在“拙劣”的表演时,忽然感觉头顶被人轻轻抚摸了两下。
这感觉来得突然,消失地也突然,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手便又被收了回去。
她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收回动作的肖望。
“抱歉。”对方一脸歉意地对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你刚才的样子想要安慰你一下,好像吓到你了。”
刚才那一刻完全是他的本能反应,一看到周琢斐露出泄气迷茫的表情,他便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助安慰。
周琢斐听后急忙摇头,“没有的是,相反我很庆幸今天能遇到肖秘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我会怎么办。”
尽管她嘴上这么说着,但她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假设没有肖望,她今天一定会约杜虞出来吃饭聊天,然后晚上回家再吃上一堆东西发泄,这也是她最常用的一种方法。
其实这种发泄方式是很不健康的,但胜在有效。
“你不介意就好。”肖望不自觉地将刚刚抚过周琢斐头顶的那只手紧握成拳,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好。”
随着汽车启动,周琢斐则陷入了沉默,头顶仿佛还残留着被肖望拍过的触感,心中原本已经平息的念头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这股感觉太奇怪了,她以前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个小行为就胡思乱想,记挂这么久。
以前肖秘对她也很照顾,但她更多的是觉得不好意思,想着怎么去报答才好。
可现在她却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甚至刚才她还在想,肖秘对其他人也会这样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自作多情,那有没有一点点可能,他对自己额外多照顾了一点点呢?
第45章 选择
就在汽车已然到达小区附近时, 前方一辆黑色轿车进入二人的视线。
不管是车身,轮毂还是尾灯设计都凸显出优雅质感,但这些都不是最吸引周琢斐的重点, 当她看到车牌号的一瞬间,不自觉地睁大了眼。
汽车刚刚靠边停下, 周琢斐便迫不及待地抓着肖望的衣袖向她求证:“肖秘,那是不是凌总的车?”
整个寰宇就没有不认识凌煜车牌号的员工。
“是的。”肖望虽然也对凌煜的车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 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还是集中在了眼下。
他低头看着周琢斐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她没有做美甲,指尖沾着淡淡的粉色,那是健康的光泽, 竟意外的与他的湖蓝色西装十分相称。
而周琢斐在看到凌煜的车出现在这里时,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剧情开始了。
很快她又看到岑欢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下了车。
她下车后又回头看了车内一眼, 表情欲言又止, 而汽车则是从她面前毫无留恋地开走了。
对方见状也只得转身离开。
肖望看到周琢斐的表情变化,猜测地问:“你认识她?”
“嗯,是我邻居。”周琢斐这下坐不住了, 她松开手, 解开安全带,一手拎着包,一手抱着汤就要下车, “肖秘,我走了。”
“好的,你小心点。”
她打完招呼,麻利地下车想要追赶上岑欢的脚步。
跑了几步,岑欢也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琢斐,你下班了?”
“对啊,今天跟朋友去吃饭。”周琢斐举着打包盒说:“她家汤味道很好哦,你要不要喝一碗,正好趁热。”
岑欢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面对周琢斐的热情相邀,稍作犹豫后选择了接受,“好呀。”
“那走吧,去我家。”
两人一同回到周琢斐家,一进门导演便从卧室冲了出来,对着两人喵喵叫,刻意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撒娇。
岑欢瞬间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手上的包包都还顾不上放就开始撸猫。
周琢斐见状则去了厨房,拿出餐具给岑欢倒了一碗。
出来时岑欢已经抱着导演去了客厅,她把汤放到了茶几上。
“你要不先去洗下手?”
“好的。”
岑欢洗了手回来,端着碗坐在沙发小口喝着汤,周琢斐已经顺手打开了电视,不管做什么她都习惯开着电视,放点声音出来不至于太无聊。
“好喝吗?”
“挺好喝的,你很喜欢喝汤吗?那我回头煮一些分你一点?”
“我都忘了你很会做菜了,可能我平常喝得少,所以觉得这个特别好喝。”
“其实煲汤也不是很难,你把食材准备好,放在电炖锅里就好了。”
“主要是感觉准备就挺麻烦的,而且一个人吃饭想随便一点。”
“也对,一个人这么弄的确很麻烦。”岑欢不知道忽然想到些什么,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了。
周琢斐见状,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想小谢了?”
岑欢笑了笑说:“他刚来的时候其实我还有点不适应,但是走了之后感觉家里特别安静。”
“你们还没联系上吗?”
岑欢摇了摇头,这些天她尝试着给谢涯打过很多电话,但都没能联系上,除了对谢涯的担心外,她也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也许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周琢斐安慰她说:“别担心,这小子肯定过得比你我滋润多了。”
尽管知道这只是安慰,但是听到周琢斐这么说,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汤,岑欢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她顿时觉得,能够和周琢斐当邻居实在是太好了。
岑欢的人生经历过太多波折,她从不指望有人能够关键时刻拉她一把,但能在她心情不好时,给她送一碗汤,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做温暖贴心的帮助了。
“谢谢你,琢斐。”
“这有什么好谢的。”周琢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她也有想过直接问岑欢刚刚是怎么回事,但是对方的情绪状态明显不佳,她瞬时便将其和自身状况联系在一起,便不打算问了。
只当请岑欢过来坐坐,喝喝汤算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岑欢却主动开口说:“琢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琢斐回答:“当然可以,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好怪哦。”
“假如现在有一份工作摆在你面前,报酬很丰厚,但是要求非常严苛,你会考虑吗?”
“我觉得这问题得分两部分看吧,首先报酬丰厚是有多丰厚,足够打动你吗?其次就是要求苛刻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不能接受,高风险高回报,也蛮正常的,这年头钱哪有那么好挣啊。”
“报酬非常丰厚,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第二次。”
“那工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岑欢顿了顿,一脸为难道:“抱歉,我不能说。”
周琢斐彻底了然,岑欢说的八成就是跟凌煜假结婚这事。
不过再怎么说,凌煜起码也是跟人有说有量,而不是直接叫到车里,支票一丢说你跟我吧。
“我觉得人要务实一点,先把当前问题处理掉,首先你先问自己一个问题,你真的那么需要钱吗?”
岑欢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很需要。”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周琢斐猛地一拍大腿:“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得先吃饱饭才能谈下一步,不然人都饿死了,谈其他的又有什么意义?不过选择权在你手上,旁人怎么想其实也不重要,你说呢?”
“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其实从你的第一反应就能看出来态度了,人的思维也许会自己欺骗自己,但是本能不会。”
“什么意思?”
“我举个例子,假如现在有个很讨厌的人跟我提了一个要求,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让他滚远点,而不是去考虑这件事情值不值,换句话说,你现在犹豫那就说明你并不是很反感这个提议,那不就是有的谈?”
周琢斐的思路越说越清晰,没错就是这样。
哪怕再来一次,她也只会面对谢淮大喊fxxk off,而不是犹豫地去想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她侃侃谈完,意犹未尽地摊摊手:“总之我是这么想的。”
岑欢听后陷入了思索中,一个人在思考问题时,总是会被一些思维所限制,但是在听了不同的声音后,便会获得更多的视野。
周琢斐说的一点没错,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挣钱还债,至于其他问题,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包括她有关于婚姻神圣的观念好像也不重要了。
背着巨额债款的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过上自己梦想中的婚姻生活呢?
想明白后,岑欢起身向周琢斐道谢,现在她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对方十分认真地叮嘱她说:“一定要记得签合同,一定要看清楚条款再签字!别不好意思,一定要逐字逐句地看!”
岑欢连连点头,不过等她走后,周琢斐才想起来和岑欢谈交易的是凌煜,人家必然有个专业团队编写婚前协议,自己的提醒好像有些多此一举。
不过也不要紧,多长点心眼也是好的,要是人家让你签你就签,岂不是暴露你好脾气,任人摆布的性格?
周琢斐不由得开始马后炮,甚至开始唾弃自己:刚刚面对谢淮的时候她就应该更硬气些的,当时怎么就紧张起来了呢?
想来也是因为她没经验吧,不过一般人谁会有这种经验啊!
直到手机再度响起,周琢斐看到杜虞的消息,才想起来自己还约了好友详谈,结果一走神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她急忙给对方拨去电话,接通后开口便是道歉请罪。
“抱歉抱歉,我才回家!”
杜虞则是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回复:“我看你是和肖秘吃饭吃得太开心,把我给忘了吧。”
“……哪有。”
杜虞敏锐地从周琢斐的停顿里品出一丝不对劲,她如同一名侦探般指出好友的破绽:“嘴上说着没有,其实心里高兴死了吧?”
“我……你别乱讲。”周琢斐慌乱地反驳,明明杜虞也不在眼前,但她却有种被对方直视看破的感觉。
“那你说说,今天为什么会和肖秘一起吃饭?你不是说工作日不出门的吗?”
“这事情就说来话长……”
“那就说重点!”杜虞的语气已经不自觉地兴奋起来,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有事!
“那就先从故事开头说吧,今天我差一点就成为了千万富翁……”
杜虞还以为自己即将听到好友千年铁树终开花的浪漫故事,没想到开场就给她来了一场大戏。
等周琢斐说完后,杜虞沉默了一会儿,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不是在逗我吧?”
对方会有这个反应,她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要是换成杜虞这么跟她说,她也会怀疑真伪的,现实里大家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是真的,现在支票还在我手上。”
杜虞忽然毫无征兆地提高音调问:“你签了?”
周琢斐被吓了一跳,骤变的高音差点让她丢掉手机,“你那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肯定没签啊,我不都说了差点成为千万富翁,这不是没成为吗。”
“那就好那就好。”杜虞这才放下心来,“这东西太玄了,还是别签比较好。”
“我还以为你会说很可惜呢。”
“怎么说呢,吹牛归吹牛,有些麻烦还是不能沾的,这种有钱人能给得起钱,也很难伺候啊,万一一个不高兴,把你给处理了,而且我说实话,就你这个性格……”
杜虞不由啧了一声:“你也赚不了这份钱,你就不是伺候人的性格。”
“虽然你说得很对,但我感觉你在骂我。”
“咳咳,我只是就事论事,咱本事有限,赚不了这钱。”
杜虞实在是太了解周琢斐了,她也就是看着没脾气,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犟,又有精神洁癖,道德观不是一般的高,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去做这种事情。
而且就像她说的那样,这钱也没想的那么好挣,杜虞听过的有怪癖的有钱人多了去了,犯不上赚这辛苦钱。
“你说的对。”果然杜虞还是最了解她的。
“好了,你非常有骨气,视金钱为粪土,简直就是当代道德标兵,我为你鼓掌。”杜虞象征性的拍了拍巴掌,接着迫不及待地转了话题:“那来说说肖秘又是怎么回事吧?”
果然她还是比较想听这个话题。
一听到肖望的名字,周琢斐忽然发觉杜虞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应对方式好像不大一样……
杜虞是认可她的行为,肯定了她的选择。
而肖望则是一直在鼓励她,告诉她不要为了这件事情担心害怕,不断的告诉她,她没有任何问题,同时还在积极帮她想办法。
如果放在以前,她觉得有个理解自己的朋友就很好了。
而肖望做地则要比好友更多一些,他主动跳进旋涡,想拉着她一起离开。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周琢斐忍不住低声说:“完蛋了。”
“怎么完蛋了?你别吓我啊。”
“没什么,就是我……好像……”周琢斐自认为面对杜虞一向都是坦坦荡荡的。
但是在面对肖望这个话题时,她却忍不住遮掩起来,不想再多谈。
“没什么。”
“一般说没什么其实都是有什么,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是是是……”周琢斐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坦白:“就是我从车里下来后,就遇到了肖秘,当时情绪比较激动嘛,肖秘就帮我调整了一下状态……”
周琢斐声音越说越小。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散发着昏黄光线的安静楼道里。
自己就靠在肖望的怀里,脸颊能感受到渗透西装的体温,只要稍稍一侧头,能听见缓慢沉着的心跳声,就和他的臂膀一样,给足了人安全感。
当时她实在是太慌张,才忽略了那时候的气氛有多暧昧。
平日里别说是亲密行为,就连肢体接触她也经历得少之又少,即便是这么粗略地一回想,脸颊也不由主地有了发热的感觉。
听完周琢斐断断续续地讲述,杜虞实在是忍不住了爆了一句粗口。
“我靠,你俩怎么不亲一个。”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哪里说错了?”杜虞理直气壮地说道,“都到这个气氛了,亲一个才合理啊。”
周琢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颇为恼羞成怒地对着手机怒吼:“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初吻还在呢。”
“……闭嘴!”
周琢斐和初恋谈了几个月,牵手拥抱自然是做了。但当时的她对于纯爱一词有着非常丰富的幻想,对于初吻这种行为有着超高的仪式感和信念,并没有轻易松口。
也幸亏是这份坚持,让她少了一些糟糕的回忆。
如果她当年要是真的和那人亲了,她可能现在半夜都会坐起来,懊悔地给自己一巴掌的。
“啧啧啧……”杜虞忍不住连啧数声,痛心疾首道:“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氛围,这么好的对象,就这么错过。”
“很多传染病都是通过唾液传播的。”
周琢斐的话听得杜虞喉头一哽,忍不住想要咳嗽一声,“你真的很会煞风景。”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而且人家只是好心帮忙,你不要把问题搞得太复杂。”
“真的只是好心帮忙?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你平常不都说肖秘是个很注重分寸的人吗?那他对你动手动脚算什么?”
周琢斐不假思索地回答:“算帮助。”
杜虞无语至极:“你知道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吧?”
“……”周琢斐实在是回答不了,只能发出一声哀嚎,倒在沙发上,巨大的动静将蹲在沙发角上舔毛的导演吓了一跳。
杜虞听到这动静很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第46章 底线
周琢斐唉声叹气道:“我还能怎么想, 想不了啊!”
这又不是想想就能解决的。
杜虞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情况着实比较复杂,像她和姓韩的那样, 刚一见面就是奔着恋爱去的,分手时也方便。
就怕周琢斐和肖望这样, 本身就有交情,不管成不成, 日后大家见面都会尴尬。
“你先别考虑这么多, 主要他是不婚主义,如果不是很喜欢,我劝你还是不要贸然行动, 不然很容易没有安全感, 恋爱的时候人最容易患得患失, 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知道, 恋爱不能上头对吧?”
“恋爱当然要上头,但是上头也总有时间限制,还是得考虑点实际问题, 你要是觉得无所谓, 只是玩玩其实也行,但和同事还是要慎重,更何况他职位还比你高。”
周琢斐想也不想便回:“可我不想玩。”
尽管工作后她变得现实了很多, 也务实了很多,但是对于感情一直是抱着宁缺毋滥的想法。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和杜虞说过,因为两人的恋爱观念实在是相差甚远,说得太多容易有争议。
“这东西你得自己体验,要抓住青春!大好的年纪,你怕什么啊!不能因为过去的一个倒霉男人就放弃所有的机会, 那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杜虞将忍了多年的心里话终于一股脑说了出来。
一开始不说,是觉得周琢斐还在伤心,不愿意刺激她,后来时间久了,她觉得是时候聊聊,对方又开始闭口不谈了。
说白了还是在逃避问题。
周琢斐听得心乱,急忙打断杜虞:“好了,谢谢你,我的情感导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杜虞语重心长地又劝了她几句,方才挂掉了电话。
周琢斐盯着手机忍不住发呆,其实杜虞后面说的话她就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恋爱这个词对她来说真的很遥远。
她也不是抗拒,不管是看漫还是玩游戏,每每看到动人爱情的时候也会感动到落泪,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她特意熬夜打游戏,甚至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打丧尸。等第二天去了公司时还在打哈欠,幸亏当天没什么紧急工作,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晚上回家也实在是折腾不住了,便早早睡下。
又过了一天,周琢斐正在干活,突然收到了肖望发来的消息。
[中午有空吗?我拜托江慎查了些资料,可能需要你到场。]
[你找了江慎?]
[是的,我想打听情况还是他最专业,不过他说最好让你本人到场。]
[行,那中午在哪里见面?]
肖望报出地点,是公司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周琢斐和他约好时间,吃过午饭后,特意提前了十分钟赶过来。
她一进门就看见江慎坐在角落里冲她打招呼。
今天对方一改往日休闲打扮,换上了一套正装,崭新的形象让周琢斐差点没认出来。
“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没办法,下午得回去开股东大会。”江慎冲周琢斐摆出个苦脸,他虽然没有参与家族产业运营,但是从出生时就拥有了公司股权,股东大会这种事情还是躲不掉的。
周琢斐惊讶道:“下午开会,中午还要来送资料,这也太拼了吧?”
“没办法,谁让客户催得急呢。”
周琢斐反应过来这个客户指的应该就是“肖望”。
她忍不住问:“肖秘这次找你是不是很贵啊?”
上次调查韩楚彬的事情,就花了杜虞好几个月的工资,这次查谢淮岂不是花费更高?
江慎听后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替男朋友心疼钱啊?”
周琢斐愣了愣,随即回答:“他不是我男朋友。”
说完便死死控制这表情,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来,毕竟江慎这人本事的确不小。
“这么说的话……”江慎忽然身体前倾向周琢斐靠近,“我还有机会咯。”
就在对方靠近的那一瞬间,周琢斐就已经条件反射似地往后躲了。
她板着脸说:“这不好笑。”
江慎忍不住笑起来,爽朗的响声打破了咖啡厅内的平静,惹得不少客人都了看过来。
周琢斐只觉得丢脸极了,急忙低头,伸出一只手挡住脸。
江慎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周琢斐这才放下手,不客气地反问:“这很好笑吗?”
“我说真的,要是你真的和肖秘谈了问题反而解决了,现在寰宇和世瑞在谈合作,谢淮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点上找凌煜麻烦的,当然跟我谈也行。”
周琢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这群人都是一个通病。
“有没有除了谈恋爱之外的解决办法?”
“有倒是有,就是麻烦点。”
周琢斐这才注意到江慎的手边放着一个档案袋,虽然好奇,但看对方没有给她的意思,也就没有开口。
正好服务员过来询问点单,周琢斐刚吃了饭过来,于是就点了一份甜品,刚吃没两口,肖望便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周琢斐高兴地冲他招招手,她们坐在卡座,只有两张椅子,她和江慎一人坐了一边,肖望过来后稍稍犹豫了一下,选择走到了周琢斐这边。
周琢斐立即会意,捧着冰淇淋朝里蹿了蹿,给肖望让了个位置出来。
肖望坐下后便是一句:“不好意思,久等了。”
江慎看了眼手表,嘴角一勾,语气懒散地回答:“肖秘来的很准时嘛,是我们早到了。”
“那就说正题吧。”坐下后肖望先看了眼正在吃冰淇淋的周琢斐,而后说道:“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
江慎也不废话,直接将档案袋递了过去:“这是你们凌总要的资料。”
然后说:“谢淮这人名声还行,情人那肯定是有的,不过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我调查到一件事情,还蛮有意思的……”
听到重点,周琢斐也不禁抬起头来。
“谢淮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挺风流的,当年惹了不少风流债,有不少私生子女,这个你们听说过吧?”
周琢斐点点头,何止是听说过,她还打过交道呢。
“前段时间,他们家又认回来一个私生女,年纪不大才上大学,听说已经正式改名叫谢澜。”
周琢斐越听越迷糊,这跟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从原生家庭来剖析谢淮的行为动机吧?
“这个女孩以前……”江慎看着周琢斐,一字一句地说道:“叫张巧巧。”
“啊?”这个久违的名字立刻唤醒了她不少回忆,周琢斐失声叫了起来:“不是吧,这么巧的吗?”
“谢家把大部分资料都处理掉了,但公益组织那里还有存档,所以我特地对比了一下照片,我很确定谢澜就是你一直在资助的张巧巧。”
尽管相信江慎的办事能力,可周琢斐不管是想多少遍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吧?”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竟是如此的妙不可言吗?
她一开始认识江慎时就想过请对方寻找张巧巧,只是后来放弃了,没想到现在她依旧是从江慎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肖望从未听周琢斐提起过资助的事情,十分惊讶地问:“你一直在资助贫困生?”
周琢斐解释说:“这是上学的时候参与的一个项目,后来就一直在做了。不过我不认识她本人,几个月前联系人就告诉我说她转学走了,别的消息就打听不到了。”
肖望越听越惊讶,但仔细一想,这好像又是周琢斐会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说另外的办法了,谢淮这人跟他比钱比势,那是没几个人能比过他的,但他这人好面子,也讲究这个。只要你和谢澜事情传出去,他自然就不会再骚扰你了,不然人人都知道谢淮骚扰资助过自己妹妹的热心人士,这多丢人啊。”
虽然办法听上去不错,但周琢斐却有些迟疑:“可是这样对谢澜影响不好吧。”
毕竟不是所有被资助者都愿意被提起那段过去,尤其对方今年也才十八岁,在周琢斐看来还是个小朋友呢,心理素质还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江慎一脸困惑地问:“影响?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周琢斐思索着该怎么表达比较好,一旁的肖望替她开口解释:“小周的意思是担心和那个女孩子提到这件事情,会让她想起过去不好的事情。”
周琢斐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痛苦是很难消弭的,我不想刺激她。”
说完她看了肖望一眼,冲他投去了认可的目光,不愧是肖秘!
肖望也抿唇而笑。
江慎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都这种时候了,有必要计较这种小细节吗?”
可看到周琢斐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所以才说善良的人这辈子都会吃亏,就是因为太有底线了。
那些自私自利、傲慢自大的只会专注自身利益,才不会顾及这些。
他虽然自认和谢淮不是一路人,但是让他吃亏去成全别人,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不过尽管他自己做不到,对于那些有原则的人他还是很尊敬的,也很乐意打交道乃至做朋友的。
这也是他答应接肖望这笔生意的原因之一。
在K市有多少人想攀上谢淮这棵大树,偏偏周琢斐就不想,光是这份骨气就值得他叫一声好。
其次也有谢淮的原因,他们俩勉强也算是同一辈人,以前在家里挨骂的时候,没少听长辈们用谢淮跟他做比较。
听得多了,他自然也有逆反心理。
他承认谢淮在事业上的成就,可用钱强迫小姑娘算是怎么回事?
这都什么年头了,用钱找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无能,人家不答应,你安安静静地滚蛋不就好了,何必还纠缠不休呢?
见这个办法行不通,江慎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周琢斐:“你可得想好了,这是目前来说最方便的办法了,不然你就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那个。”
周琢斐下意识地看了眼肖望,又迅速扭回头,对着江慎一阵摇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而肖望看着周琢斐的动作,也向她投去了困惑的目光,可对方一副闭口不谈的模样,江慎也是露出玩味的表情,就好像两人在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
一时间他心里涌现出万千疑问,可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压下这股不适感,缓缓说道:“不如我们把选择权交给谢小姐?”
江慎顿时来了兴趣问:“怎么说?”
“过两天有寰宇会举办一场招待会,听说谢总会携妹妹出席,既然谢小姐认识小周的话,那就看到时候她怎么表现,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周琢斐一听也觉得这个办法靠谱,但还有个问题,她问:“我能参加吗?”
酒会过两天都要举行了她都没听说这消息,说明这事儿跟行政部完全无关,肯定没她的份啊。
“可以的。”肖望看着她面沉如水,声音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我带你去。”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肖望解释说:“本来我也需要带一位女伴去的。”
“那就好。”周琢斐松了口气,果然人在倒霉之后就会触底反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否极泰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到时候谢淮肯定也在,你可以吗?”
不等周琢斐回答,江慎冷不丁向肖望发问:“那你原本准备带谁去?”
周琢斐一愣,江慎这重点也太偏了吧,这是现在需要关注的重点吗?
肖望缓缓开口:“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去的。”
这并不是强制要求,但宾客们大多会带上男伴女伴以示对活动的尊重,以及对主办方的重视。
说完他听见周琢斐轻轻“啊”了一声,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毕竟她中午已经是那个样子,不愿意再面对谢淮的也情有可原。
“其实……”他正想说周琢斐不去也行,自己可以尝试着和谢澜沟通,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我可以的!”周琢斐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想得很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果断。
早点把问题处理好才是上策,不然拖下去不光她难受,也只会白白浪费肖望的一片好心。
帮人最害怕的不是帮不上忙,而是你用尽全力,对方却已经放弃挣扎,连带着你一起深陷泥沼。
所以她不能泄气,反而得积极起来,得让肖秘看到帮自己是有希望的。
“那次是因为情况特殊,我是怕激怒他,跑都没地方跑,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有什么好怕的!”
周琢斐说完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凌煜不也在吗,她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要对男主角有信心呀!
江慎饶有兴趣地看着周琢斐,对方的情绪变化着实突然,刚才还是一副蔫蔫儿的劲,这下就变得斗志昂扬了。
听到她这番话,当即拍手叫好:“说得对,本来也就没什么好怕,他不就有俩臭钱吗?”
周琢斐扯了扯嘴角,更正道:“是有很多臭钱吧?”
“……”江慎顿了顿,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那又不是他赚的,也就是命好投胎进了谢家,不然还不一定有你现在混得好呢,哪轮的上他在这里摆谱。”
他做私家侦探这行,整日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见的人越多,便越明白一个道理——这年头有本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是他们遇不上好的机遇,没摊上好父母。
要么只能在底层碌碌无为,蝇营狗苟,要么就是剑走偏锋,踏上歪路。
所以谢淮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换个人放在他这个位置上,哪怕是个庸才,也能搞出点名堂来。
第47章 称呼
江慎感慨过后对周琢斐说:“你就是胆子太小了, 当面怼他又怎么了,他又不占着理!”
周琢斐反驳:“我不是胆子太小,我是后台不够硬, 不然我能比你还嚣张。”
仗势欺人谁不会!
说白了她不就是因为不敢得罪谢淮,才要费这么大劲想办法, 而且要是她有江慎这个背景,谢淮还敢这么对她吗?
江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有什么的, 要是谢小姐不认你,我来解决。”
“你是不是又想提那个办法?”
毕竟对方是在帮忙,所以周琢斐并不想用在主意面前加个馊字。
“我自然也是有别的办法嘛。”江慎说完懒散地靠在座位上, 他能说出话就是愿意替周琢斐站台的意思了。
对方显然没接触过这些, 所以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肖望肯定是听懂了, 他顿时朝江慎看了过来, 眼神中带着惊讶。
看到肖望的反应,他反而坚定了这个想法,最近反正也没什么比这有意思的事情, 既然碰见了, 那就玩玩吧。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试试吧,如果不行咱们就再联系, 暂时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寰宇的招待会他是无论如何都挤不进去的,除非肖望撇下周琢斐带着他出席,不过那像话吗?
江慎伸了个懒腰,作势要起身起来。“没事儿我可就先撤了?等会儿还得开会呢。”
肖望立刻回答:“没问题,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周琢斐想到了酬劳的事情,总不能钱也让肖望出吧, 于是她试着叫住江慎:“江先生。”
对方立即摆手道:“大家都是熟人了,还叫什么江先生,叫名字得了。”
“好的,江慎,报酬你直接找我,我来出。”
肖望见状想要阻拦:“小周……”
周琢斐坚定地制止他:“你出人出力就算了,怎么还能让你出钱呢!”
“行了行了。”江慎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咖啡说:“帮我把咖啡钱付了就行。”
周琢斐惊讶道:“那怎么行,不能让你白干啊,你得赚钱啊。”
“怎么着,赚你那点钱我就能当百万富翁了,放心你们肖秘会给我介绍好活的,你说是吧?”他便说还便朝肖望挤眉弄眼。
周琢斐半信半疑地又看向肖望,直到见到对方点头,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走了。”江慎冲两人潇洒地打了个招呼,大步离开了。
“那我们也走吧。”肖望说完,向服务员招手示意买单。
周琢斐赶在服务员过来之前将钱包掏了出来,大有一种她今天必须结账的架势。
肖望见后便也没跟她争,看着她结了账,两人从咖啡馆出来,来到了商场的内部长廊。
周琢斐正在看哪边离出口更近,肖望却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招牌问:“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你吃过吗?”
周琢斐定眼一看,这不就是她很喜欢的那家手工巧克力?立马回答道:“当然吃过,挺好吃的,肖秘你要吃吗?”
“能不能陪我过去看看?我想买一些送人。”
“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周琢斐答应得十分爽快,甚至走得比肖望更快一些。
“这家店百分之八十的产品都吃过,没有人比我更懂她家的口味了!”
一谈及到周琢斐感兴趣的话题,她就像是充了电一般,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肖望看到她在灯光下的影子也变得灵动起来,心情也不由自主跟着愉悦起来,他快步上前,与周琢斐并肩而行。
顺着对方的话题继续聊:“那怎么还有百分之二十的产品没有吃?”
“不是,因为剩下的产品都有葡萄干,我不喜欢吃葡萄干,她家卖的又很贵,如果买来把葡萄干去掉,我又觉得很亏……”
两人走到店铺口,周琢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什么时候来这里,这里永远都是一股好闻的巧克力味。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在这里上班一定很幸福吧!
她打起精神开始问肖望具体要求:“肖秘你打算送给谁,预算多少?我帮你参谋一下。”
“预算没要求,就是买一些给家里人吃。”
“那你父母喜欢什么口味的你知道吗?”
“我妈妈不喜欢太甜的,叔叔可能喜欢坚果类多一些的,弟弟的话应该都可以,他不是很挑食。”
妈妈、叔叔、弟弟,周琢斐立刻就从这些称呼中明白了些什么,没想到肖秘家竟然是重组家庭。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对方说得这么坦然,她也不应该大惊小怪,也用着正常口吻向他推荐产品。
“那我建议你可以买一个拼盘,一样都来一点,让他们尝尝味道,这样以后就知道买什么口味了。”
“好啊,你可以帮我选吗。”
“没问题。”
周琢斐轻车熟路地找到服务员,从挑选到打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最后服务员递来了包装好的巧克力,周琢斐将打包好的巧克力递给肖望,“结账吧。”
肖望道谢接下,接下来又问:“你要不要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口味?”
“我吗?不用啦,我手上还有好多巧克力没吃呢,之前小詹给了我一大盒。”
周琢斐边说边比划,想把盒子真的很大这一信息点传递给肖望。
肖望唇角微翘,轻声问:“那收了小詹的巧克力,就不收我的了吗?”
“呃?”一时间周琢斐有些恍惚,怎么感觉肖秘的语气怪怪的,好像是在埋怨她厚此薄彼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主要家里有很多,要是吃不完的话,会感觉很浪费……”她越说越觉得奇怪,音量也越低。
“那要不……我看看?”
“看吧,正好我想买一点放在办公室,我们可以分一分。”
如此一来,周琢斐便迅速从她应该选什么转变成了她应该为肖望选择什么。
“也对,你这么忙有时候也顾不上吃饭,放点巧克力备着补充能量还是挺不错的,牛奶巧克力和酒心巧克力你更喜欢哪一种?”
肖望思索了一番回答:“牛奶吧。”
“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酒心巧克力呢。”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嗯……说不上来。”周琢斐摸了摸鼻子,“一般来说酒心这个口味听上去会比较成熟?牛奶巧克力像是小孩子喜欢吃的。”
“那你喜欢哪一种呢?”
“我最喜欢牛奶焦糖夹心的,越甜越喜欢。”不过这个口味有些太甜了,杜虞就受不了,所以她并没有推荐给肖望。
对方十分果断地做出选择:“那就这个吧。”
周琢斐并没有去找服务员,而是一脸怀疑地问肖望:“肖秘你该不会是故意套我的话,然后故意这么选的吧?”
“当然不是。”肖望认真地说:“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味道是什么样的。”
“真的很甜哦,我怕你受不了。”
肖望笑着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也对。”周琢斐见状便不再劝说,让服务员装了些牛奶焦糖巧克力,不过她还是怕肖望吃不了,所以要的分量并不多,但肖望直接让服务员又装了一份。
周琢斐见此便也不再推托,笑眯眯地向肖望道谢,“那就谢啦。”
肖望付完账,先将单独装起来的那份巧克力递给周琢斐,她接过来,开开心心的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周琢斐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好吃吗?”光是看对方的表情,肖望就已经知晓了答案,但他就是想再问一遍,听到对方用开心到颤音的回答。
“超级好吃!你要尝一个吗?”周琢斐殷勤地将袋子递了过去。
“不用,我也有一份。”
两人边聊边往公司走,期间肖望向周琢斐介绍了一下招待会的内容,活动的商务性质较弱,这才没有通过行政部安排,而是凌煜这边私下找人安排的。
活动流程也相当简洁,所以周琢斐去了也不需要特地做什么,甚至她可以找个地方呆着,和谢澜打完招呼就跑。
周琢斐一听,这对她来说简直没难度。
肖望又问:“你有合适的礼服吗?没有的话我明天带你去选。”
“有倒是有的,但都是很普通的款式。”
行政部每年承办着各种活动会议,小到生日会,大到年会,周琢斐都是作为幕后工作者参与的,虽然也会穿礼服,但礼服款式也都是以简洁方便为主的。
而且她为了图省事一共就买了三件,每次活动来回着穿。
假如她只是作为个人参加,那倒也没什么,但要是作为肖望的女伴的话,假如造型太朴素随意,就会影响到肖望了。
所以她选择实话实说:“可能有点上不了台面。”
“没关系,那明天我带你去选,下班后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要是耽误你工作,我自己去也行。”这事情一旦开了头,可就是没完没了了,周琢斐都觉得有点太耽误肖望了。
“不耽误的,本来我明天也要过去办事的。”肖望见周琢斐又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便故意转了话题问:“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周琢斐回答:“三年多,马上就是四年了。”
“按理说我们的关系也算很熟了。”
“对呀。”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改一下称呼?”
刚才听到周琢斐叫江慎名字的时候,肖望才意识对方一直称呼他为肖秘。
本来公司上下都是这么叫的,他也早就听习惯了,反而是叫他名字的人越来越少。可就在刚刚,他却突发奇想很想听一听周琢斐叫他名字。
他很好奇,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念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要换称呼吗?”周琢斐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不过的确在职场上,最不熟的称呼方式就是叫职位,亲近一些的才会用哥、姐或者是老吴小刘这样的称呼。
比如叶茹是她的直系上司,她只用了几个月就把称呼从叶经理改成了叶姐了。
而她认识肖望这么久,还一直在用肖秘来称呼,比起不熟,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尊重问题。
“那要怎么称呼?叫你肖哥?好怪哦,老肖?好像也不对劲……”
肖望看着周琢斐嘀嘀咕咕试了半天,就是一直没有提及全名,忍不住开口说:“那就叫名字吧。”
“要叫名字吗?”周琢斐望着他,尝试着比划出肖望二字的口型。
但是她已经喊过太多声肖秘了,以至于看到对方的脸便不由自主的想这么称呼。
称呼他的姓名仿佛是一件十分冒犯、大不敬的行为,甚至还有些小刺激。
“肖……肖望……?”她试了几次才流畅地将名字喊了出来,音量先是不大,等成功之后才稍稍放大一些。
这感觉比自己想象中的感觉还要好过千百倍,他强忍着想要再多听几次的冲动,温声向周琢斐征求意见:“那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叫我周周也行,琢斐也可以。”
关于她在公司里的称呼五花八门的,叫什么的都有,大家都会按自己的习惯去称呼,只要不算离谱,她也不会特意去纠正别人。
肖望想了想问:“那你更喜欢怎么被称呼?”
“那还是叫琢斐吧,因为姓周的人太多啦,要是离得远了,我都怀疑叫的不是我。”
“那以后就叫你琢斐,其实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想说了,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如果只是称呼小周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冷不丁地听到肖望这么念着,周琢斐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地解释:“其实我父母最开始想用的是翡翠的翡,就是根据玉不琢不成器改的嘛,后来他们觉得寓意不如斐这个字好,所以才改成这样了。”
“的确现在的名字寓意会更好。”说完肖望又重复念了几遍,像是在品读这个名字的深意。
这在周琢斐听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对方每念一遍,就像是在往她心口上按戳儿似的,想不在意都不行。
她挣扎了半天,最后只能强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但愿对方没有发现吧。
转眼间,二人进了寰宇大厅,在等电梯时遇到了不少同事,大家打着招呼,她们俩的谈话自然也就暂告一段落了。
周琢斐回到了办公室,此时绝大多数同事都趴在桌上或靠在椅子上小憩,少数醒着的人也是静音玩着手机或电脑,偌大的空间几乎听不到噪音。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座位上,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将巧克力收了起来。
中午聊了这么多事情,她也睡不着,索性坐在座位上发呆。
刚才肖望在路上替她分析了江慎的话,说对方的意思是愿意替她处理这个问题,可不用想都知道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但她还是想尽量靠自己,办过事的人都知道,处理问题往往不会一次性解决掉,而是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样,解决一个问题后往往会出现另一个问题。
就比如她要是用了江慎那个假装恋爱的办法,那两个人就得做样子,那么万一被人误会了怎么办,被公司同事知道了要怎么办,做样子得做多久,要演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问题。
折腾她一个人就算了,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肖望呢。
就算肖望不介意,她也不敢去尝试,这种东西时间一长,真真假假就很难分清楚了。
她最怕的还是自己分辨不清,因为她就是那种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投入的人,哪怕打游戏打出个bad ending都能难过半天。
要真的和肖望假扮情侣,对方人又那么好,对女朋友只会更加周到,她怎么可能从这股温柔里全身而退呢。
所以说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轻易尝试的。
第48章 破绽
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周琢斐等车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既然谢淮要带妹妹去的话,那谢涯是不是也要去呢?
要是他也去了,说不定自己可以从这里下手?好歹谢涯也欠了她一个人情, 总得找机会还回来吧。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指望谢涯, 毕竟对方面对谢淮的强权压迫可是一点辙都没有,只能乖乖回家认错, 由此可以看出确实没什么用。
晚上回到家, 周琢斐简单地吃了些东西,考虑到明天要去试礼服,本着临时抱佛脚的念头, 她吃得比较寡淡, 另外又来了个深层护肤, 去去角质, 敷敷面膜。
这些护肤品该有的她都有,朋友同事还给了她不少,可平时就是想不起来用。
一番折腾下来, 时间也就不早了, 她不敢熬夜,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起床,她便特意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 左看右看感觉还是很不错嘛。
她突然想起杜虞有关把握青春的言论,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了一些,只要她心态好,就是可以永葆青春的嘛。
临下班前,周琢斐临时接到工作安排要和詹子朗去仓库找东西。
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所以周琢斐便特意在路上将这一情况告知肖望,好让对方有时间应对,即使变更计划。
詹子朗就走在她身旁,稍稍一瞟,便认出了肖望的头像。
“周姐你在跟肖秘说话啊?”
“啊?”就在詹子朗出声的瞬间,周琢斐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收手机的动作,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与肖望的聊天内容。
本来詹子朗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周琢斐这个动作倒显得他在偷看了,他顿时纳闷起来:“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周琢斐也发现这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她故作镇定地找了个借口:“你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这下詹子朗更纳闷了,“我不是一直在你旁边吗?又不是突然出现的?”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胆子比较小嘛。”周琢斐拍了拍詹子朗的胳膊以示安慰。
詹子朗也就是发发牢骚,其实好哄得很,谁愿意临下班前被安排工作呢?
不过也没办法,因为再过不久,寰宇就要召开一年一度的集团战略峰会。
届时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都要派人前来参加,会议会召开三天,针对公司下一年的战略目标以及年度计划进行探讨。
这种大规模的会议便需要投入整个行政部的人手,会议一般都在新天地酒店举办。
不仅如此,为了方便干活,到时候行政部的人也会直接住在酒店,直接免去所有通勤时间。
周琢斐和詹子朗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年会议留下来的物料、道具都找出来日后要用。
詹子朗却是一脸所思地盯着周琢斐说:“周姐,你今天有点奇怪诶。”
周琢斐心里一慌,难道她被看破了?
等等,她也没破绽啊。
“有吗?”她故意反问道:“哪里奇怪了?”
“平常要是下班前你被安排工作,你肯定带头骂骂咧咧,说影响你回去打游戏了,可是今天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一句抱怨都没有。”
“不是……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我请问呢?”
詹子朗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像游戏里的旅馆老板,平常对玩家都是有吃有喝,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玩家要是不小心砍了你的一只鸡,你就会操着大砍刀把玩家给屠了的感觉?温柔和暴虐并存吧。”
“看来我平常对你还是太温柔了,你马上就要看到我暴虐的一面。”
周琢斐冷哼一声,但她不得不承认詹子朗总结得还挺到位的,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她铁定是要抱怨的,可今天不一样,她下了班就又要和肖望见面。
一想到这件事,这临时加派的工作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心烦了。
两人来到了位于楼下的仓库,这里堆放着大量一年可能只能用上一次的物资。
哪怕仓库里装了新风系统,可是进去一开灯,便能肉眼可见得看到灰尘在光线下漂浮,空气里弥漫着陈旧味。
周琢斐分配了一下工作,各自负责一半区域。
仓库内使用的储物架都是定制产品,顶层比周琢斐的身高还要高,她要伸长胳膊才能够到上面的东西。
两人分开后按照清单寻找着需要的物品,如果自己找到什么,便告知对方一声。
他们边找边聊,聊了一会儿,詹子朗便提到了有关转正的事情。
他的父母觉得他最近表现不错,心情大好,詹子朗也趁机问了问有关未来的安排。
“听我爸妈的意思,好像是想让我去舅舅那里再呆两年。”
“去了之后也做行政嘛?”
“不是的,去业务部。”
“那不是挺好的?业务部是很重要的部门呀。”
“有什么好的,去了就得在我舅舅眼皮底下干活了。”詹子朗长叹一声:“哪里像现在这样自在?”
“你现在自在也是因为你是实习生,等你转正了你以为还能像现在这样干半天玩半天呢?”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这样……”说完詹子朗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可这回周琢斐却没了声,他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才按捺不住地出声问:“周姐,周姐你在听吗?”
“啊?等一下啊……”周琢斐的回应断断续续的,“我在回消息。”
詹子朗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当即表示不满:“你怎么跟我说话一点都不认真呢?”
“那人家发消息我得回呀。”
“让他等一等!”
“马上马上……”
周琢斐嘴里这么喊着,但还是过了一会儿才接上詹子朗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去舅舅那里,而是不能偷懒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
“怎么又不说话了,到底是谁一直在给你发消息?”
周琢斐的声音立马响起:“我消息已经回完了!我只是在想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以前我会劝你早点认清现实,人得学会成长和担当。但是现在你年纪还这么小,又没有生存压力,想过几年自由日子其实我是能理解的。”
“周姐还是你懂我!”
“但是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是你爸妈,我的观点对你毫无帮助。”
话音刚落,仓库里响起一声男人的轻笑声。
詹子朗愣了愣,不对啊,他也没笑,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由得后背一凉,可周姐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当他还在为此纠结,要不要向周琢斐求证时,他便听到对方略带意外的语调:“这么快的吗?”
嗯?这是在跟他说话吗?
紧接着他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你的消息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下楼了。”
原来是肖秘啊,等等,肖秘为什么在这里?
詹子朗忍不住探出头,看到肖望正站在门口,面朝着周琢斐的方向的说话。
自己一露面,肖望也迅速发现了他,冲他打了个招呼:“小詹。”
“肖秘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琢斐的,不耽误你们干活吧?”
“不耽误的。”詹子朗回答完,又缩回头继续找东西,因为刚才就看到了周琢斐给肖望发消息,所以这时看到肖望,他也不觉得奇怪。
詹子朗继续专心寻找着名单上的物品。
很快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周琢斐与肖望在说话,不过因为音量不大,所以他听不清内容。
一阵嘀咕声过后,詹子朗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肖秘不都是管周姐叫小周的吗?怎么他刚才好像听到的是周姐的名字?
因为平常他也总是以周姐来称呼周琢斐,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想起来周姐的全名。
“你们还要多长时间?”肖望走过来问。
周琢斐将做过标记的清单拿给他看:“打钩的就是找到的,还有几样吧。”
肖望看了看,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清单拍了张照,“三个人找快一些,我从那边开始找吧。”
说完他顺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周琢斐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白衬衫随着动作展露出些许褶皱,尤其是前襟部位被胸膛塞得满满当当,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看到这儿,她的脑海中忽然闪回了一些画面,忽然觉得脸颊一热,急忙挪开了视线。
当时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周琢斐做了个深呼吸,特意背对着肖望,用隔绝视线的方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找东西上。
有了肖望的加入,效率的确快了不少,周琢斐一连在清单上划掉了好几样东西。
很快她也在顶端看到了最后一样东西,只是东西被放在靠里的外置,外面还有一堆杂物挡着,要不是周琢斐眼神够好,差点就错过了。
她一边想着这当初到底是哪个大聪明放的,一边放下手上的清单和手机,伸手准备去把外面的杂物都挪开。
东西看着不多,但是在踮脚伸手的情况下,人不好使力,所以动作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畅,第一次尝试并没能顺利地清出一条空隙来。
她捶了捶有些酸痛的手臂,准备再试第二次。
就在她再度伸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你要拿这个吗?我帮你。”
肖望走到她身后,一抬手便轻松拿起了周琢斐想要移开的杂物。
“不是这个,我是想拿里面的东西。”周琢斐用手比划着方向,一不留神,手背碰到了肖望的胳膊,立即说了声不好意思。
“没事,是里面那个?”肖望手臂朝着更深处探去。
周琢斐还没来得及让开位置,对方的身体也随着手部动作向前靠去,两个人的距离也被瞬间拉近,几乎到了肩膀挨着肩膀的程度。
在感受到肩头抵到什么东西后,她看了一眼,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另一边走了两步。
同时她还特意看了看肖望的反应,对方表情正常,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已经碰在了一起。
也是,生活里磕磕碰碰是正常现象,一般谁会特意在意这些小细节呢?
周琢斐缓缓低下头,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太敏感了一点。
“是这个吗?”此时肖望已经麻利地把东西取了出来。
周琢斐急忙回应:“对,就是这个。”
“这是最后一样了吧?”
周琢斐又和詹子朗对了一遍清单,这才敢宣告任务完成。
“好了,可以下班了。”
一听到下班,詹子朗比谁都积极,带头往外面走,“走走走,打卡下班!”
周琢斐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把东西又归置了一下,这样明天别的同事来取也方便些。
肖望也一直在旁边帮忙,等两人处理好的时候,詹子朗早就已经跑没影了。他感到十分诧异,他问周琢斐:“他平常也这样?”
“那倒没有,平常我是会叫住他的。”周琢斐解释说:“今天估计是看到你在吧,所以他溜得也快。”
肖望自然能听出来周琢斐是在替詹子朗圆场,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詹子朗做事不见得有多细心,说不定这已经不是周琢斐第一次替他善后了。
平日里他看着两人关系不错,还以为两人工作磨合得不错,没想到詹子朗却在无形中给周琢斐增加了负担,顿时对他生出了一丝不满来,哪怕他知道詹子朗来做实习生本身就是玩票性质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选择向周琢斐坦白:“我觉得有件事情有必要告诉你。”
周琢斐正在锁仓库的大门,顺口回了一句:“你说。”
“其实小詹会分到你们部门其实算是我安排的。”
“这个啊……”周琢斐故意拉长了尾音,“我早就猜到啦。”
从她得知詹子朗也是个老二次元后,她就一直怀疑对方被分过来是肖望有意为之,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当时觉得你们年纪相仿,又有共同爱好,应该比较好沟通,另外事情要是办成了对你也有帮助,但是现在一想,毕竟是多个实习生,实际工作应该会有不少小问题,抱歉,是我没有思考周全。”
周琢斐不得不再次惊叹于肖望的温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她对肖望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上班不就是拿钱办事吗?我又不是来当皇帝的,比起有些同事,小詹虽然冒失了点,但勉强算得上是可爱吧,没关系啦,肖……你不用在意这些的。”
虽然已经答应了改变称呼,可想要适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琢斐差点顺嘴又喊出肖秘二字,幸亏她及时改口。
见肖望还是一副介怀的样子,她赶紧转移话题说:“我们快走吧,再晚一点礼服店是不是都要关门了?”
“那倒不会,我已经和他们预约过时间了。”
“那我们赶紧去吧。”
等她和肖望到了目的地,周琢斐才发现原来她们要来的根本就不是礼服店,而是高级定制工作室。
工作室内的布局就和她在时尚电影里见过的一样,四处都是人台和礼服半成品,墙上还贴着不少设计图以及模特走秀的照片,就连工作人员们衣着打扮也都有着自己的风格。
周琢斐被设计师引到了放置成衣的展示区,在对方的推荐和介绍下,她选了一件一字肩墨绿色的修身长裙,款式简洁优雅,没有过多的装饰,十分符合她的眼缘。
选定服装,便有助手带着她去换衣服,从肖望身边路过时,还听见对方和设计师正在说这些什么,其中包含了“凌总”“女装”之类的词语。
她在助手的帮助下穿上了裙子,这件裙子看上去紧身,但穿在身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绷,正常活动都可以做到顺畅自如。
“周小姐很适合这条裙子呢。”设计助理帮周琢斐整理好细节后,看着镜子中的她露出了专属于设计师的满足笑容:“您的肩颈线条很适合穿露肩的款式。”
“谢谢夸奖。”
周琢斐自己也很满意,裙子的布料贴身但不轻薄,在勾勒出身体曲线的同时又带着厚重的质感,墨绿色也衬得肤色清透白皙。
她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要不是手机不在跟前,起码得来个三连拍发给杜虞分享。
“那我拉开帘子了哦。”
这个更衣室其实是一个半开放区域,内置了T台和镜子,顶部装了一圈滑轨与移动围帘,平常收起帘子,内外就是一个空间,需要使用时就把围帘拉开,便是一个封闭区域了。
也就是说一拉开帘子,肖望和设计师都站在外面。
第49章 巧遇
听到助理的话, 周琢斐下意识地又看了眼镜子,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才点点头。
对方立马从钻到了帘后,和外面人的打了声招呼, 一气呵成地拉开了帘子。
滑轮在轨道里快速移动,发出咕噜咕噜的滚动声。
一道曼妙绰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设计师一边说着不错, 走上前,绕着周琢斐细细端详起来。
肖望则停在了原处, 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台之上的周琢斐。
虽然想过裙子会很适合她, 但没想到会这么适合,就在帘幕被拉开的那一瞬,整个房间都被这抹绿色点亮, 周围的喧嚣也黯然失色。
至此, 他的眼中也只能看到周琢斐了。
设计师转了一圈, 报出需要调整的细节的让助理记下, 说完,她又问周琢斐:“周小姐对于妆造有想法吗?这条裙子更适合做盘发。”
她边说边比划着脖颈处示意,“最好是配上一条华丽一些的项链, 金色银色都可以。”
“这个……”周琢斐的确有一些首饰, 但和华丽扯不上关系,她正寻思着要不要找杜虞帮忙。
肖望的声音便插了进来:“这个我来安排。”
周琢斐一抬眼,看到对方走了过来, 冲她露出欣赏的笑容:“真的很漂亮。”
“谢谢。”她的语调也在不自觉中变得轻快,果然穿着好看的衣服人也会更开心。
解决完衣服的问题,两人离开工作室,一走出大门,肖望看了时间,询问周琢斐饿不饿。
她已经麻烦了肖望这么多, 还怎么好意思再添麻烦,立刻回答说不饿。
事实也差不多,来之前她特地吃了几块巧克力。
“那我送你回家。”
两人回到车上,肖望和周琢斐说起了明天的安排,活动是晚上开始的,她下班后可以先回家做准备,再由肖望接她去化妆做造型。
周琢斐听后问:“凌总那边你不需要负责吗?”
肖望解释说:“凌总的事情怎么需要我来管,这些是有专人负责的。”
“也对哦。”周琢斐拍了拍脑袋,最近她的确有点现实与小说不分了,“是我想糊涂了。”
在霸总小说里秘书们总是忙前忙后的,不过仔细一想,怎么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一个人做,背后自然是有专业团队支持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的。”
周琢斐一回到家便将刚刚抽空拍的试穿照发给了杜虞,好东西就是要一起分享嘛。
杜虞针对搭配提了不少建议,两人讨论了半天,她也将计划都告知了杜虞。
[所以说,如果那个小妹妹不打算和你相认的话,江慎就打算出手了?]
[嗯……其实我还没有想好,总觉得有点仗势欺人?]
[实质也是如此啊,就是用一个强权打败另一个强权而已,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是那人先不讲道理在先,你还跟他客气什么,不能太有道德感。]
[你就是太实诚了,大部分人讨厌的不是特权阶级,而是讨厌自己不是,他们要是上位了,照样嚣张跋扈呢。]
[谢谢你,我的人生导师,我会尽量降低我的道德感的。]
[笑死,不过我感觉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那你明天要跟肖秘一块参加?]
[是的。]
[那你们俩是不是要挽着手走,还得跳支舞?]
[???你电影看多了吧朋友。]
[我也没去过这种场合啊,我就问问嘛,真的不用跳舞吗?]
[当然不用,就是聊聊天,吃吃东西之类的,其实还蛮好混的。]
[可是~是和肖秘一起去呢~]
杜虞突然起来的波浪号打了个周琢斐措手不及,明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一旦加上这两个波浪号,仿佛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特别起来了。
[虽然你嘴里说着不可能,但其实也有过想法吧。]
此时水正好烧开,伴随着水壶的哨声,周琢斐回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回完这句,周琢斐便扔掉手机,开始下面条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肖望忽然给周琢斐发了几套首饰的照片,询问她喜欢哪一套。
周琢斐根据自身喜好选了一套,见这么晚了,肖望还在操心她的事情,在不好意思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感动。
很少会有人对她的事情这么操心,杜虞自然也是关心她的,但作为当事人,她自然能够从中判断出微妙的区别。
杜虞与她的互帮互助更像是家人的默契陪伴,有时候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也相互都能理解,但肖望却不同,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带着细腻的温柔与周到,都是从她的角度出发,会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警醒自己,认清身份,摆正地位。
做完心理疏导后,她不仅没有想通,反而更加心烦起来,就连游戏也不想玩,随随便便打发着时间,等夜深便睡下了。
第二日,周琢斐下班后便先回了家,吃饭休息,肖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便接她去造型工作室做妆发。
裙子和鞋子也被他一并带上,周琢斐在那里换好全套装备,便跟着肖望前往活动现场。
全妆再搭配上这条裙子的效果自然是相得益彰,周琢斐坐在车里,无意间看了眼镜子,都差点没反应过来镜中人就是自己。
“准备好了吗?”临出发前肖望问。
周琢斐知道对方还是在担心她等会见到谢淮会表现不佳,立即打起精神,冲他露出一个信心满满地表情:“没问题!”
她今天绝不会给谢淮任何好脸色,不对,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今天的活动举办地在凌家的一处豪宅内,得益于詹子朗,周琢斐已经见识过豪宅,所以这次周琢斐表现得十分淡定,没有过多的好奇。
上台阶时,肖望向周琢斐伸出胳膊,温声提醒她:“小心点”
周琢斐的裙摆长度刚盖过鞋面,走路不会有影响,但是上台阶还是得谨慎点,她完全不敢逞强,老老实实地道谢挽住肖望。
这造型虽然好看,可走个路也要小心翼翼的,实在是不是她的风格。
她们进入到活动现场,届时屋内已经有不少来宾,绝大多数周琢斐都不认识。
但肖望一进门,便有不少人过来打招呼寒暄。
活动的主办是凌煜,而肖望又是他的得力助手,自然受到了“重点关照。”
周琢斐全程在侧,看着肖望亲切不失礼节的与每一位宾客的寒暄。
这个专业能力着实使人敬佩,不像她,假笑超过几分钟,脸颊便开始僵硬,而对方却始终保持着同一状态,并且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
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好不容易等到人潮退去,周琢斐才找到空隙向肖望表达了敬佩之情。
肖望听后,却并有露出多高兴的表情,“只不过是工作需要。”
周琢斐听后若有所思,肖望的性格的确不像是热衷于社交的样子,而他刚才表现的姿态其实和在公司时差不多,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工作。
想到对方日常肯定少不了要出席这种活动,周琢斐顿时生出同情,这对于不喜热闹的人来说,的确是很大的负担呢。
“要不……”周琢斐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我们等会儿就跑吧?”
但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想当然了,这可是凌煜的主场,肖望怎么可能说跑就跑?
可她也想不出其他有建设性的建议了,思来想去,只能拍拍对方的胳膊肘以示同情:“加油,再忍忍吧。”
肖望被她这么一拍搞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或者说人人都是如此。
但经由周琢斐这么一说,他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惨?
他正张嘴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些不对劲,便佯装不经意地侧了侧头,一眼认出谢淮正在不远处,看上去对方正在和身边的人谈话,可眼神却是似有似无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更准确的来说,是在看他身旁的周琢斐。
肖望收回视线,不经意地向前走了一步,用身体遮挡谢淮的视线的同时对周琢斐说:“要不要喝点东西?”
一般来说,这种活动都会准备一些酒水点心。
毫无察觉的周琢斐欣然答应,两人去了茶点台,面对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周琢斐差点挑花了眼。
就在她纠结该选什么的时候,一位衣着华丽,穿着繁琐礼服的年轻女孩也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边,也对着一桌子茶点陷入了思索。
不过她的问题并不是因为选择,而是因为衣服设计的问题,导致她很难张开双手,只能用进行小幅度的动作,这也导致她拿东西十分艰难。
周琢斐见状便主动询问她想要什么,帮她取好食物,女孩子十分腼腆,她小声地道谢接过点心离开。
周琢斐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一时感慨说:“衣服是漂亮,可穿了动都动不了有什么用,简直就是美丽刑具。”
肖望也深有同感道:“有些晚礼服的设计的确很难让人理解。”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讨论了半天,直到肖望收到消息,得知凌煜要来,讨论才告一段段落。
周琢斐乖乖跟着肖望过去跟凌煜打招呼,她表现得颇为积极,毕竟对方可是她的最大仰仗,该殷勤还是得殷勤点的。
只是她没想到……
“琢斐?”
“诶?你也在!”
她竟然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和岑欢碰面了,故事里也没有这一段啊?
周琢斐定了定心神,先和凌煜打了招呼。
凌煜看到两人认识,也略微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岑欢明显和凌煜还不熟,表情拘谨,一时没有回答,周琢斐主动回答说:“我们是邻居,已经认识好几年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看了岑欢好几眼,连声赞叹:“你今天好漂亮!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
“你今天也很好看呀!”
两人聊了还没几句,又有其他人上前与凌煜攀谈,肖望和周琢斐不便再打扰,于是打算离开。
岑欢虽然还想和周琢斐再说两句话,毕竟在这样的陌生环境里,能够遇到一个熟人,可以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可她此次的目的就是要扮演好凌先生的女伴,所以她不能擅自离开,只能静静伫立在一旁,听着人们聊着那些陌生至极的话题。
不过她也不需要试着理解,因为凌先生说得很明白,之所以会选择她,就是看中了她对这些毫不了解。
等周琢斐和肖望走远,才聊起了岑欢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巧,凌总的女伴竟然会是你的邻居。”
周琢斐略感意外地问:“这事肖秘你不知道吗?”
“的确不太清楚,只是昨天带你去试衣服的时候,听说凌总也挑了一件裙子,我当时还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一般情况下,凌总是不会为对方准备衣服的。”
周琢斐立刻就明白了,凌煜平日里邀请的女伴都是出身相当的富家千金,对方自然不需要他准备行头。
她好奇地问:“这是凌总第一次为女伴准备衣服吗?”
“据我所知这应该是第一次。”
周琢斐“哦”了一声,这样也很合理,女主角要的不就是独一无二的待遇嘛?
她不觉又朝着岑欢的方向看了几眼。
现在看似关系还很生疏的两人,今后却会变成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而这个世界也是为他们所创造,甚至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兜兜转转都是为了在她们故事里说上一句台词。
想一想不禁觉得命运真是奇妙。
又过了一会儿,凌煜作为主办方上台讲话,在简单说了几句后,活动也算是正式开始,此后宾客们便可以随意地进行交流。
周琢斐没怎么费力地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谢淮。
方法也很简单,只要特意去找人多的地方就好。谢淮就和凌煜一样,只要一露面,身边必然是有不少人的。
按照这个逻辑,她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同时也意外地发现,刚刚她在茶点台旁帮助的女生此时也站在了谢淮身旁。
刚才看到这个女孩时,她的注意力全在那身漂亮但行动不便的晚礼服上,可现在当对方与谢淮站在一起时,她才猛然发觉,这个女孩的长相与谢淮有几分相似。”不会这么巧吧……”周琢斐喃喃自语道。
肖望也看到了那个女孩,一眼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还真就是那么巧。”
周琢斐一见到谢淮,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于那天的回忆,她当机立断移开视线做了个深呼吸。
等她自觉调整好才抬起头来,发现肖望正关切地看着她,就朝他露出微笑:“现在要过去了吗?”
早晚都只要面对的,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如果你想私底下和谢小姐沟通也是可以的。”今天毕竟是寰宇的主场,肖望想想办法也是能把谢淮暂时调走的。
“不用了,单独接触我怕小妹妹害怕,以为我别有用心。”
周琢斐说完尽量不去注意谢淮,而是只看向谢澜。
如果只是从表象来看,对方现在肯定过的不错,谢淮虽然人品不行,但也不至于苛待弟弟妹妹,比如谢涯也只是吐槽他管得多,难打交道。
说起来今天也没有看到谢涯,看来那小子是真得混得不行,竟然连个出场机会都没混到。
不过也幸好他没来,不然要是被岑欢撞见了,那今天的热闹可就太热闹了。
周琢斐都要被自己的走神给逗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热闹呢?
她定了定心神,低声对肖望说:“我们过去吧。”
第50章 下班
恰巧此时谢淮周围人群散去, 周琢斐便和肖望一同上前。
刚走没两步,她便已经能感觉到谢淮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仿佛变成实质,像蛇一般粘稠湿冷地缠了上来, 顿时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肩膀也不自觉地颤了颤。
肖望察觉到周琢斐的反应后, 不自觉地放慢动作,他已经做好了停下的准备。
因为周琢斐拥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这才过了没几天, 便让她去面对一个造成过心理阴影的人, 实在是太残酷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是,哪怕周琢斐的身体已经表现出了本能的抗拒,但她的步伐却始终坚定, 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肖望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不应该轻视对方, 总认为周琢斐需要得到他的照顾, 实际上对方远比所有人想得都要强大。
这么想着,他加快步伐,配合着周琢斐的速度走到了谢淮的面前。
正要开口, 只感觉臂弯处一沉, 原来是周琢斐挽住了他,他的视线随之向下一扫,却看见那只搭在他臂弯的手又攥成了拳头。
手背绷直, 指峰突起,皮肤呈现出一股苍白之色。
“谢总,晚上好。”肖望一边镇定自若的与谢淮打招呼,同时看似随意地伸手帮周琢斐把拳头打开。
突如其来地接触让周琢斐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在意识到这是肖望后,她便不再闪躲, 配合地摊开手。
其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攥起了拳头,只是手空着总是感觉有些不安,不能攥拳她只能轻轻攀扯着肖望的西装外套,不过也不敢太用力,害怕弄皱布料,虽然效果堪堪,但起码聊胜于无。
“晚上好。”谢淮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好歹肖望是凌煜的秘书,就算不用多热情,但起码也不会失礼。
打完招呼,他的视线随即看向了周琢斐:“周小姐,没想到这么巧又见面了。”
“谢总。”周琢斐完全不搭他的话茬,打了声招呼就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谢澜。
说来也怪,刚才远远看上去她觉得兄妹俩长相相似,可走近一看却又觉得两人其实不太一样。
谢淮气质偏向阴郁,而谢澜看着就要阳光多了,就是妆容和服饰太过成熟,掩盖了她的真实年纪,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发现对方五官很稚嫩,脸颊还有些婴儿肥。
见周琢斐对谢澜好奇,谢淮主动开口为她介绍:“这是我的妹妹谢澜。”
接着他又向谢澜介绍,说到肖望时一带而过,仅以凌煜的秘书几字介绍,轮到周琢斐时则特意加重语气:“这位是周小姐,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大,可以叫她姐姐。”
谢澜十分听话,谢淮一说,她便按照对方的指示开始打招呼。
“肖秘书,周小姐,你们好。”虽然神态看上去还有些紧张拘谨,但起码吐词还算清晰。
谢淮对谢澜的表现不算特别满意,但考虑到谢澜从小成长环境困难,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摆脱小家子气,他也不能苛求太多。
谢澜的优点在于听话懂事,比谢涯那臭小子好多了,只要多花点功夫,还是有不少上升空间的,更何况她还是……
思绪转瞬即逝,当他再度抬眼,看到谢澜与周琢斐两人同时出现在面前,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瞳中显露出一丝炽烈的神色。
周琢斐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此时她的心里只在想一件事情,和谢澜打招呼,自报家门,做完这些剩下地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小姐您好。”她冲谢澜笑了笑,“我是周琢斐,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
可她实在是看不出谢澜的反应,对方明显不适应这样的社交场合,更别提刚刚她身边还围着一大批人,光是打招呼估计就足以让小姑娘晕头转向了。
所以她很怀疑,对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思索这些事情。
谢澜的表现也和她设想地差不多,打完招呼就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安安静静地守在谢淮的身边。
“没想到周小姐也会对这样的活动感兴趣。”以周琢斐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活动的,更何况她还是作为肖望的女伴出席的。
但谢淮却故意忽略了这一点,并不想主动提及肖望。
漂亮的女孩自然会引起众人的观众,更何况还是他看中的人。
他的视线草草扫过周琢斐的耳环项链,都是些他看不上眼的款式与成色,但光是这些也是周琢斐无力承担的消费,所以只有可能是肖望为她安排的。
如果两人没有私交的话,对方是万万不会做到这份上的。
那么他们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呢?
谢淮的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徘徊,尤其是看向了周琢斐的手部动作,对方不仅是挽着肖望,并且是紧紧抓住了肖望的衣袖,很明显这是一个表现依赖的小动作。
肖望吗……
的确女生都会喜欢性格温柔,做事周到的类型,可那又如何?
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毕竟是有限的,当真正体验过顶级享受后,又怎么会在意一个男人的示好呢?
周琢斐等了等,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也就死心了。
她也没有进一步试探谢澜的打算,本来当年做好事也只是想着传递好运,不管谢澜现在如何,对方前几年的确过得艰难,而且她也确实在关键时刻帮上忙了,这样也就够了。
对于她的哥哥是谢淮一事,周琢斐也只能深表同情,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她露出假笑,极为敷衍地提了提嘴角,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一下时,肖望却抢先一步开口说:“是我邀请琢斐来的。”
周琢斐反应迅速,随即配合地点点头。
本以为肖望是帮她打圆场,没想到对方又继续说:“因为最近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所以特意邀请她出来多认识些朋友散散心,先不打扰二位了,祝大家今晚过得愉快。”
肖望说这句话时是盯着谢淮说的,虽然语调平和,可周琢斐却听出一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尤其是他看着谢淮的眼神,不似往日那般温和,不见锋芒却又有锋芒,周琢斐还从来没见过肖望表现出强硬的姿态,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比周琢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谢淮,心情不是很好,难道指的是他?
他挑了挑眉,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总是跟在凌煜身后的秘书。
肖望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在职场混迹多年,他早就学会了如何游刃有余地面对任何问题,面对这些大人物们积威难犯的目光,也早就学会了视若无物。
他从容的态度也给了周琢斐莫大的勇气,资本家有什么了不起,封建王朝都推翻一百多年了,现在可是自由新时代。
就算这里是小说又怎么了,人与人也是平等的!
周琢斐深吸一口气,同时将手伸向了随身携带的手拎包,里面除了装着她的手机和补妆用的粉饼盒外,还有一样东西……
出发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但现在她明白了。
“谢总,还有件事情忘了说。”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了被揉成团的支票,当着他的面扔到地上。
“这就是答案。”
这支票她完全不敢乱扔,生怕扔到哪里被有心之人捡走惹来麻烦。
现在好了,物归原主,不管谢淮怎么处理都不是她的问题了。
她看着谢淮阴沉不定的面容感到解气,又冲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露出一脸好奇目光的谢澜笑了笑,主动拉着肖望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几步路后,周琢斐忽然懊悔地叹了口气。
肖望问:“怎么忽然叹气了?”
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肖望问:“我刚才是不是算乱扔垃圾了?感觉好没有道德心哦,我都好多年没有乱扔过垃圾了,我好唾弃我自己。”
肖望深感不可思议,正当他还在惊讶于周琢斐刚刚的勇气和魄力时,对方却再一次打破他的认知。
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周琢斐总能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真是奇怪又可爱。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先前还是暗含寒光的眉眼在一刹那间柔和下来,“当然不算,你只是把东西还给他而已,而且你刚才的动作非常帅气。”
“谢谢,你刚才也很帅。”周琢斐赞同地应和着,接着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向他示意:“口渴了,去搞点果汁喝喝吧!”
两人去了酒水台,这样的活动自然是以各种调制酒为主,仅有少量的无酒精饮品,周琢斐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杯果汁。
肖望见她选得艰难,好奇地问:“不尝尝鸡尾酒吗?”
“还是算啦,我酒量超级差,所以平常都不喝酒。”
“一点也不能喝吗?”
“那倒不是,啤酒鸭还是可以的。”周琢斐说了个冷笑话,随后认真回答:“基本上一罐啤酒喝完我就走不了直线了。”
“那确实不能喝,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多多注意一点。”
两人端着饮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聊天。
眼看着计划失败,但两人的心情却很平静,因为她们还有备用方案,所以还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
尤其是对周琢斐而言,看到岑欢与凌煜搭上线了,无疑是个好消息。
所以她已经在盘算着回去了,在这儿呆久了着实没有意思,可她今天的身份是肖望的女伴,当然不能弃他而去了。
所以她只能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偷懒发呆,杯中的饮料也很快就喝完了。
肖望见状,也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想回家了?”
周琢斐老实地点点头,“说真的,我真的很佩服那些可以一直四处找人说话交流的人。”
“这里有一些人是天生如此,不过还有很多也是不得不为之。”肖望学着周琢斐靠着柱子,望着远处热闹的景象说:“人一旦到了那个位置,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这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了。”周琢斐晃了晃杯里所剩不多的果汁,主动凑过去和肖望碰杯:“祝你早点下班!”
其实下班对肖望来说,并不是划分工作与生活的界限,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将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
他不像周琢斐那样对于自己的生活有着丰富的安排,有时候在家里他也在思索工作上的事情,生活更像是转移一个阵地工作。
“对了,上次你帮我选的巧克力,我妈妈很喜欢。”
“喜欢就好呀,他们家其他口味也蛮不错的,你下次也可以试试。”
肖望笑了笑应下,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应该不会再去买。
前两天他回家吃饭,将巧克力与其他东西一并带了回去,每次带东西回去,妈妈表现得也很捧场,总是在感慨自己儿子有出息什么的,还会拍照发给她的好姐妹们。
唯独那盒巧克力她只和叔叔尝了一口就收了起来,还特意跟他解释:“这东西我们吃不惯,晨晨马上就放假了,他们小孩子爱吃这些。”
肖望自然不会斤斤计较这些,既然东西给了出去,怎么处理都是他妈妈的自由,只是……还是有些失落。
哪怕早已习惯了现状,但在看到弟弟得到偏爱时,还是会发出感慨,原来有的人生来就是被爱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有了离去的想法。
于是肖望提议:“我去和凌总打个招呼就走。”
“那我也去跟岑欢打个招呼吧。”
两人一拍即合,找到岑欢和凌煜告别,岑欢一听说周琢斐要回家了,顿时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趁着凌煜和肖望在说话,周琢斐小声地问:“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岑欢摇摇头,“不知道。”
她从事服务行业多年,按理说不管是体能还是精力都早已得到了磨砺,可是今天这几个小时确实让她身心疲惫。
“你别那么老实,累了就去休息室坐坐嘛。”周琢斐忍不住编排起凌煜来,真是一点都不体贴,岑欢穿的可是高跟鞋,站久了脚多累。
但岑欢不是周琢斐,本来她和凌煜就是雇佣关系,自然也不敢多提要求,她只是对周琢斐说:“没事,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咯。”
打完招呼,周琢斐和肖望一同出口走去,此时活动也进行到最后半段,也有不少宾客选择离开。
“笃笃笃……”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周琢斐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谢澜提着裙摆,一路小跑朝她跑了过来。
一时之间,她并不能确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直到谢澜停在她的面前踉跄了一下,她立马伸手扶了一下:“慢点慢点。”
对方脸颊泛红,喘着气,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她:姐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谢澜鼓起勇气,将心中怀疑许久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巧巧的女生?”
“的确认识一个。”
周琢斐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对方却主动找了过来,难道自己真的开始转运了?
“我……”谢澜激动到嘴唇颤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从听到周琢斐名字的那一瞬间,她就在思考一个问题,眼前的这位姐姐,会不会就是一直资助她的周周姐姐?
她不敢确认,但心中的预感却越加强烈。
自己是突然消失的,谢家把她接走后,便切断了她与过去的一切联系。
她一直在想,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彻底从张巧巧变成谢澜吗?
那她的过去还有谁会记得呢?
正在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听见周琢斐问她。
“那你认识周周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