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次翻车

    柏寅清凝视虞微年许久, 随后起身,毫不犹豫下了床。

    临走前,柏寅清也不忘将空调温度调高。

    离开的柏寅清近乎狼狈, 发丝与衣衫凌乱。呼吸沉沉,眼眸蕴藏潮涌, 竟比窗外夜色还要浓重几分。

    掌心残留着温热体温, 他缓缓抬手, 指腹与指节间, 不知从哪儿蹭来许些绯红。

    柏寅清定定地瞧着手指上的红意,在混乱的脂粉香间,他能准确无误捕捉到独属于虞微年身上的味道。

    黑暗无光的楼道内, 喘息声沉重。

    柏寅清闭上眼,竭尽所能保持理智。可他忍不住回味掌心下过于柔软的触感, 控制不住抬起手, 又虚虚停在眼前。

    最终, 他还是将手送至唇边, 隐忍地舔了一口。

    柏寅清不知道,在他关上休息室房门的一瞬间,原本熟睡的虞微年, 猝然睁开眼睛。

    虞微年望向天花板,眼底一片清醒。

    他将手抬起,借着昏暗灯光,他看不清手上的“烫伤妆”被蹭掉了一小块。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身边, 能够感受到柏寅清残留下来的炙热温度。

    尽管柏寅清表现得很冷淡,但虞微年能感觉到,柏寅清的防线在一步步后撤。比起最开始的疏远与冷漠,现在他们之间有了很大进展。

    但柏寅清方才这反应, 又叫他有些困惑。

    他如洪水猛兽一般,让柏寅清避之不及。柏寅清那架势那语气,仿佛再和他多待片刻,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虞微年若有所思。

    柏寅清不会真是性冷淡吧?-

    次日清晨,柏寅清去看了下爷爷,经过一夜休息,白振达精神状况已好转不少。

    回学校前,柏寅清犹豫再三,还是去看了看虞微年。

    虞微年还在睡。

    柏寅清推开门时,恰好遇见闹钟铃响,虞微年一脸不耐烦地按掉闹钟,起床气很重的样子。

    察觉到门口有人,虞微年费劲地睁开朦胧不清的眼,确定来人是柏寅清,又含糊着说:“柏寅清,今天就不给你买早饭了。”

    “你自己去吃吧。”

    “……”

    柏寅清也没多想吃他买的早饭。

    不过,柏寅清倒是很奇怪。

    军训七点半集合,柏寅清每天七点不到就会出宿舍,每当他推开门,门口总有热气腾腾的早饭,说明虞微年六点半左右就已经将早饭送到了。

    虞微年这么贪觉,起床气又重,怎么起得来?

    回到学校后,柏寅清正好赶上早上的军训,午休原本是他用来补觉的时间,但昨夜他休息得很好,现下精力充沛。

    他准备抽空看点网课,提前学习一下知识点。

    柏寅清刚打开电脑,手机屏幕亮起。

    虞微年:寅清,我在你宿舍楼下。

    柏寅清:?

    虞微年:我能上来吗?

    柏寅清:别上来。

    午休时间人多眼杂,之前虞微年闹出轰动的鲜花阵仗,若是虞微年再来他宿舍,不知道又要惹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虞微年似乎料到柏寅清会这么说:哦,那好。我在楼下等你,我给你炖了参鸡汤。

    虞微年:我亲手煲的哦。

    柏寅清正要拒绝,又见一条新消息弹出。虞微年字里行间都在威胁:你不下来的话,那我上来。

    “……”

    柏寅清:等我两分钟。

    柏寅清刚从一楼电梯间出来,便看到打扮得十分抢眼的虞微年。

    现在是正午,烈日当空,虞微年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宽松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体态修长而有韧性,哪怕只是站在工作台与宿管聊天,都能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虞微年不知道和宿管说了什么,宿管被逗得直笑。他很擅长与人打交道,只要他想,他能和任何人建立良好的社交关系。

    柏寅清站在不远处,眉峰微拧。

    他知道虞微年只是正常在和宿管聊天,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否有些过近?说话需要贴这么近吗?聊什么能聊这么入迷?

    大概过去两三分钟,虞微年才注意到柏寅清的身影。他没马上过去,而是先和宿管低声说了什么,才偏身招了招手:“寅清,我在这里。”

    柏寅清眉头皱得更紧,他说:“别这么喊我。”

    “好吧。”虞微年左耳进右耳出,略有委屈地看了柏寅清一眼。随后,他拎出一个保温袋,声音都轻了不少,“这是我给你煲的参鸡汤,你最近生病,还要军训……”

    “我往里面加了一些药材,可以帮你补补身体。”

    保温袋被强行塞进柏寅清手中,他知道他不该收,但他又深知,虞微年并不是一个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不如一开始就收下。

    “你一定要吃光,不能浪费,我一起床就去买材料煲汤了,又在厨房待了一上午。这次我厨艺精进不少,味道一定很好。”虞微年炫耀似的,“没想到我还有做饭的天赋。”

    “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柏寅清:“没必要。”

    他们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虞微年:“好,那以后你做给我吃。”

    柏寅清:“……”

    他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间点,食堂吃饭的学生陆陆续续归来。

    虞微年倚在圆柱上,站姿懒散,目光却是期待的:“我可以跟你回宿舍吗?”

    虞微年是柏寅清班级的导生,他可以以导生名义进入宿舍,不需要征求柏寅清同意。可他偏偏这么问了,这让柏寅清心头产生一股微妙之感。

    柏寅清:“不可以。”

    “好吧。”虞微年不情不愿地妥协,又道,“昨晚我们还睡在一起,今天我连你宿舍都去不得了?”

    虞微年说得暧昧,好像他们之间真发生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一般。

    柏寅清有点口渴,他无意识勾了勾手指,感受着保温袋中溢出来的热气。他转移话题:“我走了。”

    “哦。”虞微年没有阻拦,而是用一种充满眷恋的目光注视柏寅清。他放缓了语调,“柏寅清,以后你多回回我消息,好不好?”

    “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单方面给你发消息。”

    “我也会难过的。”

    虞微年当真是个聪明狡诈的浪子,他能分析出一个人的喜好,并及时改变策略。他擅长伪装,又极会示弱卖可怜,拥有一身好皮囊的他,总是能轻而易举达到目的。

    其实柏寅清知道虞微年在演戏,也大概率知道虞微年这番话不存在几分真心。但望着他的眼睛浮着水色,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他回答:“再说吧。”

    这种棱模两可的话,在虞微年的翻译下,等于同意。一瞬间,他的面庞绽放喜色,像被满足要求的孩童,透出几分孩子气。

    “寅清,你真好。”虞微年苦恼道,“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柏寅清回到宿舍时,室友们正在激情讨论。

    原来是姚洲的双胞胎妹妹,刚上大学,便遇到一个学长追求。学长多金又英俊,很快便让女孩儿心动。

    也幸好她及时和姚洲提了这件事,姚洲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晓这是对方学院里出名的渣男。

    “你妹妹已经把他拉黑了吧?”见姚洲点头,原何熠也松了一口气。他又好奇道,“这几天我认识了一些学长,他们都说他们大学几年单身,也很难谈上恋爱。面对有好感的人连话都捋不直,更别提搭讪。”

    “为什么渣男总是能轻而易举博取别人欢心?”

    柯亚思索片刻,道:“可能是因为这类人有鲜明的性格与旺盛的生命力?这种人通常耀眼、风趣、情商高,更别提他还多金。被这种人追求过的话,恐怕很难忘怀,他们眼里都是你,过程狂热、梦幻、浪漫,仿佛非你不可……能够满足一切恋爱幻想。”

    不怕渣男,就怕渣男长得帅还多金。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柯亚在说最后这句话时,柏寅清正好入座,他若有若无地看了柏寅清一眼。

    手机屏幕一直在亮。

    虞微年:你在吃吗?在吃吗?

    虞微年:好吃吗?

    虞微年:[可怜哭哭猫猫头jpg.]

    柏寅清本来不打算回,因为这些对话太过没有营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想到他进电梯前,虞微年那落寞到有些可怜的表情,以及略有委屈的嘀咕,他还是迟疑了。

    “柏寅清,以后你多回回我消息,好不好?”

    “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单方面给你发消息。”

    “我也会难过的。”

    柏寅清:很好吃。

    虽然他还没吃。

    虞微年:那太好啦!我还怕你不喜欢,担心了好久。

    虞微年:你喜欢就好,下次我继续给你做。[乖巧转圈jpg.]

    虞微年:你这次回我好快,我好开心。

    “……”

    只是回个消息,又不是什么大事,虞微年至于这么高兴吗?

    柏寅清已经吃过午饭,虞微年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准备的分量不多。

    他正要拆开保鲜袋,门口传来敲门声。

    “应该是我爸妈给我点的外卖到了。”原何熠起身去开门,“我爸妈说了,我们宿舍最近军训辛苦,所以准备改善下我们的伙食……你们别跟我客气啊。”

    原何熠出门拿了外卖,回座位时,正好经过柏寅清的座位。柏寅清已经将保温盒取出,一股熟悉的鲜香传来,他下意识嗅了嗅。

    “好巧,你也点了野尔家的参鸡汤?”他挠了挠头,“我爸妈点的也是。我还想说分给大家一起喝的……”

    柏寅清:“什么?”

    “就你吃的这个啊。”原何熠道,“你真有品味,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菜,平时都要预约的。”

    “……”

    柏寅清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什么意思?”

    黑沉沉的眼眸,涌动分辩难明的意味,渗着无尽寒意。

    原何熠背后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无意识后退半步,才拎起手中的外卖袋,解释道:“就这个参鸡汤啊,它是野尔家的招牌菜,在A市特别有名……参鸡汤用料特殊,我们家很爱吃,吃了很多年,我一闻味道就知道。”

    “不过你的包装怎么特别不一样?但不对啊……这味道一闻就是。”他奇怪道,“他们家的外送包装也很特殊,难道是换包装了?”

    “……”

    柏寅清下意识想到昨夜指尖上的一抹红,带着些脂粉香气。

    那时的他被欲望冲破头脑,并未深究,如今想来,那抹红究竟是什么?又是从哪里、什么时候蹭上的?

    柏寅清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原何熠点的参鸡汤分量,足够四五人食用。他拿出打包带里的一次性碗筷,将参鸡汤一一分装。

    虽然柏寅清已经有了,也知道柏寅清不会收,但同住一屋檐下,他也不好厚此薄彼,于是也给柏寅清盛了一份。

    让人意外的是,柏寅清不仅收下,还说了一声“谢谢”。

    桌上盛着一小碗参鸡汤,鲜浓的汤汁表面浮着一层诱人的油点。柏寅清喝了一口,一股鲜美的口感霸占味蕾,回味无穷。

    紧跟着,他又喝了另一碗。

    两碗参鸡汤的口感一模一样。

    如原何熠所说,参鸡汤因配料特殊,口感也极难模仿,难怪能成为餐厅经久不衰的招牌。

    另一边,三位室友在分享美食,顺带聊天。

    原何熠说:“虞学真的好帅,又好潇洒……他今早居然还去和朋友飙车。”

    姚洲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在视频平台看到了啊。”原何熠说,“我关注了他朋友的账号,他朋友今早发了个视频……”

    原何熠将账号分享进宿舍群聊,柏寅清也看到了这条消息。通过这串分享,他下载了一个软件,随后看到完整的视频。

    视频画面应当是早上九点左右,虽说是友好记录比赛,但可以看出虞微年才是他们社交的中心。不长不短的视频内,基本都是虞微年的特写镜头。

    山路赛道上,虞微年懒懒散散望向前方,搭着方向盘上的手已无烫红痕迹。不知该说他傲慢还是什么,他竟连腕表都懒得摘。

    “这是我亲手给你煲的参鸡汤……”

    “我在厨房待了一上午。”

    “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

    柏寅清并不意外,面容称得上平静。他早知虞微年这种游戏人生的浪子嘴里没一句真话,可当事实摆在面前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仍泛起几分危险的波澜。

    骗子。

    没有一句真话的骗子。

    参鸡汤散发热气腾腾的香气,柏寅清毫无胃口,宿舍内冷气开得很足,他却感到闷热。

    情绪起伏带动躁意,他不愿再听室友讲述有关虞微年的话题,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宿舍。

    推开宿舍门的那一瞬间,门口恰好有人经过。那人应当刚从食堂回来,怀中还抱着一叠专业书。

    他下意识看了柏寅清一眼,却被那渗着寒气的俊面容吓得一激灵。他手抖了一下,课本摔落在地。

    夹在课本中的贺卡,纷纷扬扬散在宿舍门口。

    柏寅清站在宿舍内,一垂眼,便望见一叠熟悉的物品。

    他罕见地乐于助人,竟帮这位同学一起捡东西。

    冰冷的手指拾起一张贺卡,上面的字迹写意风流,极具个人特色。柏寅清手指猛地用力,将平整的贺卡揉出一道伤痕般的褶子。

    片刻,他掀起眼帘,眼底一片冰冷。

    “这是哪来的?”

    同学被吓一跳,他下意识回答:“我、我在选修课上和别人拿错书了……这不是我的书,但没写名字,我不知道是谁的,但一样的书本,说明我们肯定是同专业同宿舍楼的,所以打算先带回宿舍……”

    同学断断续续地解释,柏寅清何其聪明,当下了然。

    他早该知道,虞微年这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真心是假的,鸡汤是假的,贺卡是假的,早饭也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一切,全是假的-

    装可怜这招太好用了。

    虞微年尝到了装可怜的甜头,便屡次在柏寅清面前使用这招,结果百试百灵。

    先前,柏寅清可能几小时回一条消息,但现在,他居然能做到秒回了。

    要不是虞微年中午临时有些事,他死缠烂打也要跟着柏寅清一起回宿舍。

    坐在后座的他,姿势放松而又惬意,双腿自然交叠,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敲打。

    杭越:“发生什么好事了?”

    虞微年但笑不语。

    杭越不用猜都知道,十有八/九情场得意。他说着:“司知庭已经到茶馆了,他还喊了一群小年轻,现在都到了。”

    虞微年漫不经心:“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茶馆,一些小年轻正结伴聊天。他们岁数不大,对品茶没有兴趣,若不是知晓虞微年今天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可能走这一趟。

    他们百无聊赖时,外头隐约传来动静。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热情言语,二人打扮考究,连头发都仔细梳理过。相比较而言,被人群簇拥着的虞微年较为随意,神情懒散放松,多数在听,只偶尔才会回应。

    虞微年脚步顿下,看着一群面庞稚嫩的小年轻,稍一挑眉。

    其中有一人是江西景,他好友的弟弟。他问,“你哥又逼你过来?”

    江西景盯着虞微年,半晌挪开目光:“我哥才不会逼我。”

    对这种尚在青春叛逆期的小年轻,虞微年自然不会多加计较。而且,这还是他朋友江臣景的亲弟。

    江臣景平日拍戏忙,把弟弟塞他这儿,在圈子里混混脸熟,熟悉场面。

    江西景原以为虞微年还会同他说说话,比如问一下他哥的近况,谁料虞微年只是颔首,便从他面前离开了。

    在侍者与人群的簇拥下,虞微年脚步都没缓过,顶着一张很会玩的脸,很自然地坐在主位上。

    茶室灯光微妙,将他的眉眼照得极其深邃,其他人或多多少都精心打扮过,可他今天表现得十分随意,甚至连腕表都没戴,仿佛只是去小区附近逛个超市一般。

    江西景从前被他哥要求接近虞微年,多跟虞微年学习,知道虞微年丰富又浪荡的情史后,他难免对虞微年存在了些偏见。

    但接触多了,他才发现虞微年和他想得不一样。

    虞微年是很喜欢玩儿,他看起来来者不拒,但哪怕在一起吃喝玩乐,人也得分个等级。在场这么多人,每个人家里条件都不一般,可现在连挨着虞微年坐的资格都没有。

    能与他同坐的,要么是他的老友,要么就是地位最显赫的那群。

    江西景突然想起他哥的一句话,如果说名利场是金字塔,那虞微年就是位于被所有人仰望位置的塔尖。

    他再次悄悄看向主位,虞微年以掌心托着下颌,坐姿十分随意,看起来像有些无聊,又像没有睡饱,有时也会翻翻眼前的册子打发时间,或是掀起眼皮,若是对视上了,便会眨眨眼睛,大方地给出一个调情般的笑。

    这不是江西景第一次看虞微年笑,但是他第一次在偷看的情况下被当场抓包。

    那副含笑面庞在昏暗光线下神秘又迷人,他的心脏猛地惊跳数下,继而越来越快,仿若马上爆炸。

    杭越:“你改喜欢这种类型了?”

    虞微年:“只是觉得逗小孩好玩儿。”

    “江臣景说送弟弟来给你解闷,还真送对了。”杭越说,“不知道江臣景怎么教的,他弟和他一点都不像。”

    江臣景是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他这弟弟倒看起来心思单纯,把什么想法都写脸上。

    “还小呢。”虞微年对小年轻一向很包容。他合上册子,偏首看向一边,“怎么不继续说了?知庭,我可不信你特地组个局,只是为了和我叙旧。”

    “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吃饭,但你太忙了。上次来学校找你,也只跟你待了一会。”司知庭笑了笑,“这次除了想见你,确实还有别的事。”

    “我最近打算投资开个高端运动馆,我记得你有一块地。”

    虞微年但笑不语。

    司知庭递来一份合同:“微年,你放心,绝对比市场价要高……”

    虞微年手中有块地,在寸土寸金的A市处于黄金地带。不少人觊觎这块地,也不乏有人朝他递出橄榄枝,但都被他拒了。

    虞微年对司知庭印象深,不仅仅是因为司知庭是他喜欢的类型,更是因为司知庭这人很聪明,谈恋爱的过程中很会照顾人,分手后也很体面,担得上完美男友与完美前任。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恋爱过程太过平静,他反而觉得没有意思,所以才提了分手。

    “所以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

    虞微年侧身看向司知庭,用合同一角慢条斯理地蹭过司知庭的下颌线,细白手指将纸张摁出许些褶子。

    司知庭喉结滚动,冰冷的触感停在下巴,他听见虞微年拖着长长的调子:“真的只是合作?”

    “当然不是。”司知庭回答得很利索,他自然拥有私心。

    虞微年放下合同,杭越递了包湿巾,虞微年抽了两张,慢条斯理地把手指擦干净。

    他说:“这块地我挺喜欢的。”

    司知庭:“我们潜力也是巨大的,我们的企业估值……”

    虞微年:“股票可以套现,估值又不行。这没用。”

    司知庭心一咯噔,这是拒绝的意思?

    又或是,虞微年看穿了他内心所想?他确实心思不纯,他想借着这块地的合作,和虞微年拉近关系,最好是绑定关系。

    爱情算什么?有利益纠葛纠缠深吗?在金钱利益面前,所有感情都要让道。

    只要签下合同,他们接下来十年都是捆绑关系。他也可以借公事名义见面,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虞微年依然是那副含笑面庞,随意到称得上平易近人的神色,上位者的威压却无处不在。

    司知庭背后起了一片冷汗。

    周遭气氛冰凝,鸦雀无声。虽然很多人不知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自主位传来的紧绷气势,足够震慑住一群尚且年轻的小辈。

    “但你开出来的价格,我实在没办法拒绝。”随着虞微年扯出一抹笑,气氛一瞬缓和。他友好地握了握司知庭的手,“不过有几个地方需要再修改一下,到时候和我的律师联系吧。”

    虞微年的手心温热,反倒衬得司知庭的体温冰凉。司知庭仍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虞微年的一言一行像他脖子上的镣铐,能轻而易举决定他的状态。

    紧绷的情绪褪去后,内心深处的窃喜加倍膨胀。虞微年很喜欢这块地,很多人抛出的橄榄枝都被忽视,却唯独答应了他。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虞微年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虞微年确实很喜欢这块地,不然当初也不会费尽人脉与金钱拿到手。可真拿到手,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只是单纯喜欢稀缺的好东西。

    司知庭先是找杭越打探口风,杭越记得虞微年提起过这块地的事,也知晓虞微年对高端运动馆感兴趣,于是试着提了一嘴。没想到还真有用。

    但了解虞微年的杭越明白,虞微年之所以答应司知庭,并不是这个项目多好,也不是因为旧情,而是因为……

    “你今天心情很好。”

    虞微年挑眉:“很明显吗?”

    “嗯。”若是之前,虞微年肯定不会点头同意。杭越说,“情场很得意?”

    “差不多吧。”虞微年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虞微年很敏锐,他能察觉到柏寅清对他有兴趣,最起码,会对他的皮囊感兴趣。男人感兴趣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事,同样是男人,他最了解男人。

    原本他在柏寅清面前夸下海口,要一周拿下柏寅清。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希望。

    “你们玩儿,我回学校一趟。”虞微年看了看手机,柏寅清又开始不回他消息了。

    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

    他打算回学校看看-

    虞微年回到学校时,下午的军训已到尾声。

    他本想上前去找柏寅清,谁料柏寅清看到他之后,毫不犹豫地改道走人。

    眼神冰冷漠然,全然忽视他的存在。

    这样的待遇,哪怕是虞微年与柏寅清关系最差时都不曾有的。不久前柏寅清还好端端的,还会秒回消息,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一朝进度归零,甚至还没有初始状态那般友好?

    他想追上去问个清楚,柏寅清却怕他纠缠一般,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虞微年困惑柏寅清的态度转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柏寅清的态度为何有这么大的转变?

    接下来几天,柏寅清对虞微年进行了单方面的冷暴力。消息不回,见面就走,虞微年根本找不到机会和柏寅清相处,更没有机会弄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虞微年一反往常,他竟开始早起,陪着新生军训。

    他还不信了,从早上开始蹲,他还能蹲不到柏寅清。

    哨声响起,虞微年立刻从树荫下起身。但柏寅清速度比他更快,竟先一步绕过围栏,朝厕所的方向前进。

    等他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群年轻面孔团团涌上,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虞微年只能看着柏寅清的背影,干着急。

    近期,柏寅清的性/瘾发作得愈发频繁,这是他从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也许是因为他只接触过虞微年,更是只和虞微年有过近距离的肢体接触。

    以至于他只要看到虞微年,便会不由自主回忆起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以及欲望被满足的餍足。

    柏寅清用冷水洗了把脸,他有点想吃药,但还是忍住了。

    医生再三叮嘱,绝不能再滥用药物。

    由于长期滥用药物,他已经对药物形成慢性依赖,病情已到达随时能够反噬他的程度。

    柏寅清缓和紊乱的气息,他一闭上眼,脑海下意识浮现虞微年的面庞。

    他离开时,虞微年正好要朝他走来,那张脸似乎有些迷惑不解,又夹杂恰到好处的迷茫,像不明白做错了什么的小孩子。

    但柏寅清知道,一切示弱都是表象。虞微年最擅长伪装,演出一副很可怜很深情的模样,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呼吸慢慢回归正常,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柏寅清睁开眼,透过斑驳的镜面,他看到一张被水珠模糊过的扭曲面孔。

    他们隔着镜面对视,对方面容冷淡,气质清雅,不论身材还是气质都是拔尖的水准。

    这就不得不夸一夸虞微年挑选目标的审美了。不论哪个前任,拿出来都是能打的存在。

    柏寅清忽视段佑,他关闭水龙头,背后传来毫无波澜的声音:“你就是年年新看中的目标。”

    抽纸的动作一顿,柏寅清缓缓抬起锋利的眼。

    不远处,恰好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枝杈交错的围栏后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

    虞微年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谈笑风生,勾肩搭背。

    柏寅清的神色冷淡又克制,目光幽深冰冷,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操场的方向。

    为什么虞微年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又为什么对谁都能露出友好热情的笑脸?

    段佑像听见柏寅清内心的声音,说:“他就是这样多情的一个人。”

    “多情?”柏寅清嘲讽地扯扯唇角。是滥情吧。

    段佑也不否认,就算知道虞微年滥情又怎么样?虞微年是改不掉的,所以他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他对你只是一时新鲜感,根本不是真正喜欢你。”他看向柏寅清,半好心半敲打地提醒。

    “那你呢?”柏寅清突然反问,毫不掩饰攻击性,“虞微年是真正喜欢你?”

    段佑脸色煞白。

    “咚”的一声,被揉烂的纸团被丢进垃圾桶。柏寅清面无表情地离开,幽深瞳孔翻滚浓烈情绪。

    真可笑,虞微年竟连前任关系都处理不好。

    柏寅清现在和虞微年什么都不是,段佑凭什么来质问他?

    就算他和虞微年之间真有什么,段佑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段佑指手画脚吗?

    柏寅清到达操场围栏附近时,差不多到了集合的时间。他迎着上坡而走,一眼便望见倚靠在铁门上的高挑身影。

    柏寅清脚步一顿,旋即毫不犹豫朝另一个门前进。

    虞微年拦住柏寅清的去路:“你躲我?”

    周围绿树丛荫,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枝杈间洒在地面。

    柏寅清:“我为什么要躲你?”

    与从前一样神色冷淡,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虞微年就是能确定,现在的柏寅清是不一样的。

    难道柏寅清又知道了他的什么荒唐事?虞微年试着打探:“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对我不满意,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冷暴力我?”

    “我冷暴力你?”柏寅清忽然抬眸,看向他,语气淡然,“我需要对你履行什么义务?难道不是你一直单方面骚扰我?”

    虞微年险些没回过神,他重复:“骚扰你?”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错了错,为何柏寅清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但此刻比起真相,他又产生一种被挑衅的恼火。

    “柏寅清,你少装了,你敢说你真对我没一点想法?”虞微年说,“那天我在教学楼等你,我说过会等到你来为止。最后你还是来了……”

    虽然那天的发展有些糟糕,柏寅清不仅撞见他和前任纠缠不清,似乎还听见他对前任放狠话。

    柏寅清:“我路过,不行?”

    “路过?”操场那么多出口,柏寅清非要走这个?虞微年咬了咬牙,“电影院也是路过?”

    柏寅清:“是。”

    虞微年一愣,俊容满是不可思议。他“哈”了一声,像气极反笑:“柏寅清,你耍我玩儿呢?”

    “我耍你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个满口谎言的爱情骗子,本性难移,永远做不到专一,现在却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仿佛被玩弄感情了一样。

    柏寅清面无表情,“我答应过你什么吗?我给过你承诺吗?少自作多情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柏寅清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虞微年想破头都想不到原因。

    他神色变得无比难看,看见柏寅清转身要走,他破罐破摔,上前拉住柏寅清的手腕,欲问个清楚。

    温热细腻的触感落在手腕,带来过电般的战栗。柏寅清反应很大,他试图甩开虞微年,谁料虞微年双臂直接抱了上来。

    拉拉扯扯间,虞微年飞扑进柏寅清的怀里,带着柏寅清一起摔进草丛。

    天旋地转过后,虞微年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柏寅清身上,臀部恰好坐在柏寅清的腰腹处。

    “嗯……”

    虞微年下意识哼了一声,柏寅清却一动也不敢动。肢体接触带来强烈的舒适感,又因浅层的触碰,唤醒更深层次的念想。

    隐秘的欲望像被暴晒过后的静湖,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里面装着浓稠的烈油。甚至无需用火点燃,只需一些风吹躁动,便会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的化学反应。

    淡漠神情与稠暗视线交织,形成一张较为扭曲的面庞。柏寅清的目光落在虞微年的颈侧,从圆润的耳垂到纤薄的后背,虞微年的身形修长而挺拔,因伏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他可以清晰望见纤薄的后背与腰肢。

    自上而下的视角,弧度却很惊人。轻薄夏衣贴身包裹,隔着布料都能看清形状,感受到柔软温热,又富有弹性的细腻触感。

    太阳穴猛烈跳动,柏寅清烫得近乎灼痛,浑身都是紧绷的。

    因想要起身的举动,坐在腰腹的位置无法避免产生摩擦。虞微年起来得有些费劲,在不小心触碰到一个类似皮带的坚硬触感,动作有了短暂的停顿。

    “我最后说一遍。”

    没等虞微年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拽着手腕拉起。他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幽深的、压抑晦涩复杂情绪的眼。

    柏寅清冰冷警告,“离我远点。”

    “……”

    昏暗不明的角落,灯光闪烁不明,只能隐约看见一双修长的腿,与凌厉的下颌线。

    虞微年一人坐在那儿,身边气压低沉,眉眼隐隐含着愠色,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没多久,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高腿长,领口扣子敞开几颗,显得有几分不正经。

    他微微歪头插兜行走,一路散散漫漫,又完全不顾虞微年的低气压,径直坐在虞微年身边。

    “不是说给我接风?怎么摆出这样一张臭脸?”江臣景将手臂搭在虞微年身后的靠背上,身子朝虞微年倾过。语气带着几分笑意调侃,“谁又惹我们大少爷生气了?”

    “别气了,我这次拍戏回来,在拍卖场上拍了瓶酒……”

    江臣景说着,递来一瓶红酒。但虞微年看了一眼,接过酒瓶,用力将其往地面砸。

    浓郁醇厚的酒香溢开,三百多万拍下的红酒,此刻成为一团垃圾。

    江臣景也不生气,而是调笑着哄:“消气点没?”

    杭越喊来服务生,将地面打扫干净,特别是地面是碎片,一点角落都不能放过。

    虞微年却懒得继续待这个场,他站起身,扯了扯领口,烦躁地往外走。

    一群人跟着他换场子。褚向易道:“他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你这么生气?”

    杭越不悦地看了褚向易一眼,褚向易这才意识到他说错了话。

    褚向易不说还好,一说,虞微年就止不住冒火。不说情场,就说这辈子,因优越的家境以及财富,从来没人敢跟他这样甩脸子。

    在怒火中,又涌起几分不甘。

    “我说过,柏寅清不是个简单角色。”杭越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

    杭越虽这么说,但他们比谁都清楚,虞微年从小就喜欢挑战。越困难,越能调动虞微年的兴趣。

    这也与他们的成长环境有关。他们家境优渥,旁人穷极一生才能得到的东西,于他们而言唾手可得。因此,他们的情绪阈值很高,又时常会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聊。

    越能调动他们情绪的事物,越能让他们买账。

    “算了?”

    “恋爱对我来说就是游戏,玩游戏闯关是为了什么?”虞微年冷笑,“为了赢。”

    “他越不好拿下,我越要拿下。”

    “但我现在真的很不爽。他就这么讨厌和我有肢体接触吗?那我不介意让他更讨厌我一些。”

    虞微年知道柏寅清家境不错,所以没有从金钱方面入手,而是以攻心为主。

    一开始不是很顺利吗?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怎么都想不通。

    就像游戏,他明明小心翼翼按照攻略前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顺利抵达了下一个小关卡,也得到正反馈。没等他高兴多久,前方道路突然被堵死,毫无缘由,毫无预警。

    他无法前进,又不甘后退。

    江臣景了解完来龙去脉,“啊”了一声:“宝贝,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至于生这么大气吗?好了,别气了。”

    “你现在这么喜欢他,无非是新鲜感,睡一觉后就觉得没意思了。”

    虞微年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江臣景低低地笑了声:“搞定男人,无非就那么几件事。要不要我帮你弄点药过来?就当给你解气了。”

    “又或者还有另一种药……我保证,第二天他睡醒后,什么记忆都不会有。”

    虞微年是喜欢挑战,但下药这种行为像作弊。

    他在思考。

    这时,杭越出声了:“你想找回面子,很简单。大一新生的军训后有个破冰轰趴派对,要不要我帮你操作一下流程?”

    虞微年没有拒绝。

    早些年,虞微年的追求过程如同入室抢劫,但近些年收敛不少,特别是这一次,他只是想和柏寅清玩点温和的追法。可此刻他的耐心已经见底。

    软的不行,就别怪他来硬的了。

    第19章 国王游戏

    “性/爱成瘾症目前研究证据不足, 争议也较大,尚未被列入诊断系统。但柏先生,您知道游戏上瘾者吗?许多游戏上瘾的玩家, 是因为能在游戏中获得成就感,并且游戏世界是他们能人为控制的。游戏能让他们获得即刻满足, 这有助于他们忘记现实生活的挫败和压力, 短暂地逃避现实, 是压力、焦虑、孤独的表现。还有烟瘾, 酒瘾,赌瘾……”

    “性/爱成瘾症和它们类似。表现为频繁渴望性行为,不由自主地出现强烈的、被迫的、连续或周期性的性冲动幻想, 产生性依赖,并让人难以自拔……”

    面对医生, 柏寅清表面总是很配合的。

    对陆医生而言, 这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大挑战。柏寅清是一个戒心很强的男人, 比起人, 更像是野兽,拥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与独占欲。

    而在一系列的测试之中,柏寅清也表露出明显的反社会人格。情感淡漠, 没有羞耻感,同样漠视自己的需求与欲望。

    偏偏这样的他,患上了性/瘾。

    太矛盾了。

    接下来的一系列对话,并未让陆医生获得有效信息。半晌, 他突然问道:“可以谈谈你的新朋友吗?”

    柏寅清一怔。

    “你上次说,你遇到了一个人,他很想跟你交朋友。现在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

    柏寅清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陆医生表现得很耐心:“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根据你的描述, 应该是个很受欢迎、外貌出众的人……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一定很有趣吧。”

    柏寅清:“我不需要友情,也不需要朋友。”

    从漫无边际的言语中,陆医生提炼到精粹:“你是不是认为,你不需要情感需求?”

    “因为你认为这是弱者的表现?”

    柏寅清没有否认,淡漠的神情,足够说明一切。

    “那他呢?他有继续联系你吗?又同你说过什么话?”

    又过去很久,久到陆医生以为他得不到回答。片刻后,柏寅清才说:“他说他喜欢我,但我感受不到他的喜欢。”

    “什么叫感受不到?”

    “他不喜欢我。”

    一座终年被雾气缭绕的高峰,终于展露出一角。陆医生轻声说:“你说你有很强的控制欲,不允许失控,无法接受尼古丁和酒精,就是因为它们有让你成瘾的可能性。”

    “嗯。”

    “你不是控制欲强,而是切割掉了对情感的需求和理解。”

    “也许是因为你儿时的需求都被无视,没有得到过情感支持的你,形成一套轻情感重理性的自我体系,并消灭对他人的欲望与依赖。长久以来,你因这套体系得到正反馈,所以你开始认可,并且依赖这套体系……”

    越需要什么,越不把其当一回事,实际上越在意。越想远离,越逃不开。

    层层叠叠的迷宫中,终年笼罩的雾障渐渐消散。虽无法直接看到终点,但道路就在眼前。

    陆医生:“你看,你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这是否说明,其实你也需要并渴望情感支持……你拒绝正视你的情感需求,是因为恐惧得不到,所以不要。本质上是害怕被伤害……”

    “和他没有关系,我也不在意。”

    柏寅清冷淡地打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一字一字道,“我可以完全掌控自己,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那天过后,柏寅清的世界重归宁静。

    清晨,柏寅清因无法入眠,准备早些出门。

    他在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陌生面孔。

    对方刚把早饭放在柏寅清宿舍门口,准备打卡式拍了张照片,正要按下拍照键,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猝不及防入镜。

    宋临脸色登时变得扭曲难看。

    “虞微年没告诉你,以后不用送了?”

    “……”

    宋临瞪大双眼,柏寅清居然知道早饭不是虞微年本人送的??

    他试着给虞微年发了条消息,虞微年很快回了语音。他本想转文字,却因手忙脚乱,不小心点下了语音条。

    “哦,忘了跟你说,以后不用送了。”

    语音背景很混乱,带着些音乐声,以及他人明显讨好的声音。

    忘了。

    虞微年的人生很精彩,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记着柏寅清的早饭,又及时叮嘱跑腿。

    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人,就算被发现是找的跑腿,又怎么样?

    柏寅清并不意外。

    他没有理会宋临,径直从一侧越过。

    近日,柏寅清发病的概率愈发频繁,他时常会做梦,梦中画面旖旎又混乱。

    醒来后,身边却空无一人,巨大的落差反而让情/欲高涨,到达一发不可收拾的境界。

    柏寅清只能再次求助医生。

    陆医生给出的回复是,建议通过运动、社交、学习等行为转移注意力,总之不要闲下来。

    柏寅清晨跑结束后,室友都已洗漱完毕,他在卫生间冲了半个多小时的冷水澡。

    裹挟一身冷气出来时,室友恰好要出门。

    “晚上的轰趴,你去吗?”原何熠随口一问,“我们仨约了车,要是你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拼车。”

    虽然原何熠知道,孤狼柏寅清百分百不可能同意,但他还是象征性问了一嘴。

    毕竟他们是室友,要是连问都不问,跟搞孤立似的。

    轰趴?

    柏寅清有点印象,他们班群最近消息很多,都对军训结束后的破冰聚会充满期待。他们积极参与讨论,最后统一定下一个地点。

    A市知名高级娱乐会所,有销金窟之称,单字母一个“W”。

    按理来说,他们一群学生没有这么高的预算,但这家会所恰好是研究生会主席杭越管理,据说也有虞微年注资。

    杭越出手大方,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服务整届大一新生。

    直觉告诉柏寅清,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但另一方面,虞微年确实已停止了对他的追求。

    柏寅清不相信在他那样过分的态度下,虞微年还会坚持。

    不长不短的语音条结尾,虞微年身边明显有人陪,听起来还不止一个。

    这才过去多久,虞微年就有了新目标。

    既然虞微年有了新目标,那柏寅清更不用避嫌或什么。

    他原本不准备参与这场社交,但想到陆医生给的建议,他改变主意了。

    “可以。”

    原何熠:“嗯?”

    柏寅清:“不是说拼车吗?可以。”-

    宽敞奢华的包间内,灯光映照在酒桌上的一排洋酒上。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环形真皮沙发上,以虞微年为中心,人满为患。

    虞微年在哪里都是社交中心,玩骰子、桥牌……这些最简单的娱乐游戏,他早就玩腻了。

    就算他随便玩,只要他想赢,就不会输。

    “怎么又是我输!”

    “虞学长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就没有输过吧?”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

    他们毫不掩饰对虞微年的崇拜,又有人起哄着要让虞微年教教他们,还有人不服输,非要再来一局。

    杭越:“你们还是别自讨苦吃了,你们虞学长会算牌。”

    虞微年之所以能在任何场合游刃有余,不单纯因为他的背景。他的聪明体现在方方面面,学习、社交、娱乐……他几乎是个全才。

    四周视线变得更加崇拜,虞微年早已习惯这种注视,丢下一叠牌:“还玩儿吗?”

    他对这些游戏没什么兴趣。

    太简单,也太过无趣。一直赢,没有挑战性。

    虞微年漫不经心地托腮,懒散的语调透着几分无聊,像一只慵懒又倦怠的狮子,随意晃着毛茸茸的尾巴。

    “当然玩!”他们兴致慢慢起来了,“但学长,你先说惩罚呀。”

    游戏输了的人,要做惩罚。

    虞微年手指轻点太阳穴,似乎正在思考。但了解他的杭越知道,他根本懒得想。

    杭越:“一个人的脑力有限,能想出来的惩罚也有上限,而且你们虞学长肯定不舍得玩得太过火……不如我们每个人在纸条上写下惩罚,然后放到纸箱里,轮到谁做惩罚,直接抽就好了。”

    “这样玩,是不是会更有意思?”

    虞微年极轻地挑了挑眉,这就是杭越说的“操作”?他没和杭越提前通过气,因为他信得过杭越,杭越不会让他失望的。

    原本意兴阑珊的他,慢慢也有了兴趣。

    “好啊。”虞微年说,“你们觉得呢?”

    “好啊!这也太刺激了,不行,我得写点有趣的。”

    “写什么好呢?我要写吹一整瓶酒……”

    “喝酒有什么意思?我要写联系前任,说还忘不掉你……”

    “你这招太损了真的!你就不怕自己做惩罚吗?”

    说这话的人,随意地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啊,反正我全网无前任,有也不承认。”

    一张张写好惩罚的卡片被丢进纸箱内,像不断往火箱内添柴火,未知的惩罚与劲/爆的内容,让气氛变得更加躁动。

    方才输了的人,需要往里面抽惩罚。有的人抽中的是问题,有些人抽中的是大冒险。

    “和在场一位异性和交杯酒。”

    “查看手机浏览器搜索记录。”

    “第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

    惩罚做了几轮,他们准备玩下一个游戏时,门口传来许些动静。

    厚重的雕花金属门被推开,外头的音乐声传来,裹挟冷冽的气息。虞微年下意识偏了偏首,望见门口站立一个高挑身影。

    看不清面庞的黑色剪影,却将宽肩窄腰的身材优势勾勒到了极致。柏寅清孤身一人站在不远处,在流动的光影映照下,与被人群簇拥的虞微年,遥遥对视。

    虞微年收回目光,像完全没见到柏寅清这个人。四周多少有人注意到了柏寅清,他们下意识看向虞微年。

    前不久,虞微年还在高调追求柏寅清。可现在……

    他们怎么跟陌生人一样?

    但没人敢问,气氛一瞬寂静下来。反倒是虞微年,神色自若:“愣着做什么,发牌啊。”

    时间再次流动,柏寅清走进包厢,随后是他的室友。原何熠爱玩,所以往人多的地方凑,剩余几个都是来凑热闹的,尽可能挤在角落。

    柏寅清很少参与这种社交场合,包厢装修得典雅而富有韵味,耳畔的音乐同样富有格调,并没有想象中的低俗。

    但还是太吵了。

    尽管坐在角落,但人群仍然给柏寅清带来一种不适感。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讨厌热闹。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准备再过十分钟,就离开这里。

    十分钟过去。

    一轮游戏结束,虞微年终于输了一回。

    虽大家都能看出他有意放水,但能赢过虞微年这件事,让他们极其兴奋。

    “学长,你该抽惩罚了!”

    人群变得极其热闹,许多人在起哄,声音愈发聒噪。柏寅清看着屏幕倒计时结束,他放下水杯,准备离开这里。

    虞微年不是玩不起的人。他快速抽了个惩罚,又将惩罚牌亮出。

    “给前任发消息,说我想你了。”有人吹了个口哨。

    刚将水杯放回酒桌的柏寅清,手蓦地一晃。杯子水面晃动,部分水撒在酒桌,形成一块湿痕。

    有关情感的八卦话题总能调动气氛。

    虞微年想了想,问:“哪个前任?”

    一群人愣了愣,旋即狂笑不止。有人道:“就最近联系的那个吧。”

    全场都在欢声笑语,唯有柏寅清神色冷淡,饮了口冰水。

    虞微年在翻看聊天记录,似乎在思索该找哪一个前任。

    这也的确是虞微年在思考的问题,但最主要的是,他需要找一个比较省心的、玩得起的前任。要是因为这个游戏,换来后续无止境的纠缠,那才是惹火上身。

    虞微年的聊天记录很热闹,每天都有无数想和他攀关系的人给他发消息。他回忆着,这段时间他有和前任联系过吗?这个人是他前任吗?

    最终,他将聊天会话框定格在“司知庭”上。

    因为合作高端运动馆的事儿,虞微年和司知庭的联系较为频繁。

    而在他的所有前任中,他对司知庭印象不错,这人性格好、情商高,关键是也有能力。

    就司知庭了。

    “发消息有什么意思?”虞微年懒洋洋地给自己上难度,“要玩儿就玩儿大的,直接打电话,怎么样?”

    场面安静片刻,旋即爆发一阵欢呼声:“学长会玩!”“学长牛逼!”

    不知是不是虞微年的错觉,他总觉有一道幽深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凭直接望了过去,恰好与柏寅清对视上。

    旋即,柏寅清像不愿与他有牵扯一般,淡淡转移目光。

    虞微年心中直冒火,柏寅清就这么不待见他?

    他强忍愠色,给司知庭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是一道欣喜的男声:“年年……”

    喊得真恶心。柏寅清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

    “我想你了。”虞微年用一种极为深情的语调开口。

    四周有人捂住嘴巴,期待地等待下文。电话另一头安静一瞬,旋即有些无奈与苦涩道:“玩游戏输了?”

    虞微年挑了挑眉,够聪明的。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司知庭:“在哪里玩?我能过来一起玩儿吗?”

    虞微年:“这还是不了吧,怕你破坏气氛。”

    被拒绝后,司知庭也不生气,反而笑道:“那好吧,你们玩得开心点。是在W吗?你把包厢号发我,我给你们点酒,今晚消费也挂我账上。”

    “玩得开心。”

    电话挂断之后,一群人终于忍不住叽叽喳喳:“感觉前夫哥被学长拒绝之后,语气都低落了不少……”

    “我打包票,前夫哥想和学长破镜重圆。”

    “……”

    柯亚刚和姚洲聊了会天,觉得口有些干。他正要拿水,却突然听见一侧传来许些动静。

    他下意识望了过去,光线阴暗的角落,柏寅清坐在那里,手中捏着一瓶几乎空了的矿泉水,脸上没什么情绪。

    有人想八卦,虞微年没有回答私人问题,而是把惩罚牌抛了回去:“继续玩还是?”

    他虽是这么说的,但眉眼透出几分无聊。

    “我们换个玩法吧?”

    杭越提议道,“国王游戏,你们应该都听过。我们每个人抽一张牌,抽中国王牌的人,可以任意选择一个或多个号码牌,做惩罚。”

    “所以,现在大家可以重新写惩罚牌了。”

    这就是今天的重头戏?虞微年看向杭越,而周围人也被这个新玩法吸引。

    一人或多人一起做惩罚,意味着玩法可以更刺激。

    每人都需要抽一张牌,作为自己的号码,柏寅清也不例外。虞微年看着柏寅清抽完牌后,才慢悠悠地拿了张牌。

    杭越亮牌:“不好意思了大家,这场我是国王。”

    直觉告诉柏寅清有哪里不对,可今晚虞微年根本没有找他,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切信号都能说明虞微年已经放弃了。

    强烈的不安却在散发危险信号,他眼眸一寸寸暗下,若有所系地看向手中的牌。

    杭越连惩罚牌都还没抽,就已报出需要接受惩罚的号码:“就A号和1号吧,至于惩罚……”

    虞微年挑了挑眉,他是A号。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柏寅清也看清自己的牌号。

    柏寅清是1号。

    杭越将惩罚牌放在酒桌上。

    众人探头来看,看到上面写着的惩罚,忍不住发出一阵唏嘘。

    “当着所有人的面,喂酒。”那人顿了顿,“……用嘴喂。”

    “啊这……”

    他们下意识寻找A和1号牌,通过一一排除,最终确认,这二人分别是虞微年和柏寅清。

    究竟是谁这么损,写出这样的惩罚?而究竟又是多巧,抽中这个惩罚的人,居然是虞微年和柏寅清!

    霓虹错落的灯光下,酒桌陈列一排洋酒。柏寅清脸色难看,哪怕坐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都能感受到那极低的气压。

    “要不……还是算了?”有人低声说,

    虞微年坐在主位,大大方方地亮牌,又随意倒了一杯酒,饮了饮。

    他的嘴唇沾了酒,染上几分润泽水光,用一种玩笑的语气道:“游戏而已,我还不至于玩不起。”

    柏寅清眉峰紧皱。

    虞微年将洋酒混进酒杯,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带着明显的针对,“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柏寅清哪里还看不出,虞微年是故意的。因为被惹怒,因为不甘,所以想要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让他也不痛快。

    虞微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劣。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柏寅清冷声道。今天来这里,是他做出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虞微年颔首,表示明白,他从容自若地饮了口酒。酒液从唇角溢出,沿着清晰下颌没入领口,只余下反光的湿痕。

    在柏寅清刚起身时,他动作很快地将柏寅清推进座椅间。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所有人一惊,没等柏寅清反应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扯住他的领口,将他拽拉过来。紧跟着,柔软的、混着酒香的唇瓣,重重印在他的唇上。

    紧跟着,是一个更为柔软湿热的触感滑了进来。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全场寂静无声。

    柏寅清呼吸猛地一顿,大脑放空,掺杂热气的吐息落下。混着洋酒的唾液被哺了进来,冷淡的面庞浮现不可思议的崩裂表情。

    他完全没想到虞微年会做到这种地步,震撼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柏寅清反应很快地挣扎,虞微年先一步抬起腿,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用体重将他制服。一只冷白的手摁在他的肩头,将他用力往后一推,旋即,吻得更深。

    天花板灯光恰好亮了一盏,如舞台聚光灯映照在虞微年的身上。他一喝酒就容易上脸,冷白肌肤沁着诱人水色,浮着淡淡粉红,连眼尾都带着几抹湿意。

    部分酒液顺着唇角溢出,打湿了他的衣裳,丝绸质地的面料几乎贴肤,显得本就纤薄的腰身更细了。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目光却火热地盯着角落这一幕。灯光交错,他们隐约可以看见两根舌/肉似蛇一般交缠,湿漉漉的,反着黏腻水光。

    虞微年的吻技很好,眉眼间尽是从容自若,睁开的眼睛是一片清醒。他故意挑衅似的,直直盯着柏寅清看,另一边又挑/逗一般,以舌尖勾蹭着敏感的上颚。

    这种吻法是柏寅清这种处/男完全没办法招架的。柏寅清浑身僵硬,想要躲避,虞微年却恶劣地将舌肉往里送,将丰沛唾液喂了过去,简直是破罐破摔,肆意妄为了。

    娴熟的吻技,酥酥麻麻的电流感,冰凉的酒水进入胃部,在湿热舌肉的搅/动下,产生强烈的灼烧感。

    热意遍布全身,理智岌岌可危。柏寅清下颌线无意识绷紧,喉结不断滚动,将虞微年喂来的源源不断的香甜水液尽数吞下。

    被喂进来的津液仿佛能摧毁一切的火种,在他体内以惊人的速度肆虐横扫。最终延伸成丝丝缕缕的网,捕住他的心脏,缠绕,收缩,令他难以呼吸,却又变态地感到兴奋。

    黑暗环境总是容易滋生阴暗情绪,酒精像引人堕落的工具。可滋生出来的浓稠欲望却是真实的,袭遍全身的快/感更是强烈的。

    哪怕柏寅清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骨骼血肉脉络,从肉/体到灵魂,每一处都在渴望虞微年。

    四面八方的注视更加狂热大胆,柏寅清知道,他们都在看虞微年。

    占有欲浓稠地漫开,随之而来又是另外一股阴暗病态的想法。

    柏寅清知道其中不乏虞微年的暗恋者,或是潜在追求者。如果他当着他们的面,把虞微年按在沙发上,就在这里,灌满虞微年的肚子,将虞微年弄得一片泥泞,门户大开,无法合拢,以后也只能吃他喂的东西,让虞微年再不能去找别人……

    第20章 局面反转

    柏寅清一瞬亢奋, 呼吸变得错乱灼热,颈侧青筋因忍耐而暴起可怖的凸起。他重重喘了两口气,性/瘾让他沦为只知交/配的野兽, 完全丧失道德良知。

    好不容易唤回许些神志,柏寅清试图推开虞微年。大掌刚落在腰间, 又是顿住了。

    他被那纤细单薄、却不失韧性的柔软触感, 惊得怔住了。

    纤细雪白的腰身, 被一富有力量感的大掌桎梏。视觉冲击强烈, 仿佛前者能被后者肆意摆弄。

    这画面可真是色/情。虞微年居高临下地吻着柏寅清,灵活的舌肉搅出黏腻水声,作响不停。

    全场莫名变得很兴奋, 不知道是有谁先咽的的口水,又不知道是谁无意识解开领口的扣子, 甚至有人感到口干舌燥, 忍不住猛灌了几口酒水。

    虞微年的身段极其漂亮, 因为跪立在柏寅清身上、微微俯身的姿势, 他们可以清晰望见一截雪白后腰,比满桌昂贵洋酒还要耀眼。偶有灯光映照在虞微年的脸上,他的眼睛毫不掩饰浓烈的侵略性, 像一只慵懒美丽的狮子,平日里只是因为打盹儿才显得平易近人。

    但猛兽毕竟是猛兽,骨子里带着狩猎本能。不过也正是他身上透出来的不顾一切的疯劲与野劲儿,让他看起来格外性感。

    柏寅清用尽最后一丝理智, 重重将虞微年反推沙发上。他眼尾猩红,青筋暴起,一只大掌握住虞微年的脖子,却显得虞微年肩颈线愈发纤细漂亮。

    “虞微年!”

    尽管受制于人, 虞微年依然是不可一世的样子。唇角被牵溢出晶亮唾液,他无所谓地舔了舔唇角,反而仰起下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怎么,玩不起啊?”他火上浇油一般,舔了舔柏寅清的手指,言语恶劣,“难道这是你的初吻?”

    虞微年看到柏寅清露出极其难看的表情,他挑了挑眉。

    还真是初吻。

    脆弱的脖子被桎梏,虞微年不甚在意,反倒是杭越等人很紧张。柏寅清看起来凶,其实手上根本没用多少劲,甚至手指还在剧烈颤抖。

    而原因竟然只是被夺走了初吻。

    亲个嘴而已,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虞微年那无所谓、甚至有些轻视的态度,与柏寅清失控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一群人急忙涌上,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刺激到柏寅清。

    “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

    杭越话未说完,突然与柏寅清对上视线。凶恶发狠的眼神,涌动着从未见过的病态的疯狂,让他心尖陡然一惊。

    柏寅清的状态显然很不对劲,他喘息声很重,下颌线绷紧。随着紊乱灼热的呼吸,颈侧爬上毒蛇一般的血管。

    微微颤抖的手指,像正在竭力忍耐住某些即将喷发的情绪。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但柏寅清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松开手,脸色仿佛恶鬼般阴沉,酝酿着嫉妒危险的风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正在燃烧暴烈的火。

    柏寅清想快点离开这里,但没走两步,便身形不稳,只能扶着一旁的沙发重重喘气。

    虞微年站起身,他自上而下俯瞰柏寅清的狼狈行为。他已经让柏寅清不痛快了,可他却不觉解气。

    柏寅清真这么讨厌他吗?

    虞微年突然觉得挺没劲的,又有些变相委屈。

    他承认他情史丰富,有些行为也有些过火,但他确实追求得很认真,柏寅清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总是对他说那么难听的话?

    看到柏寅清现在连路都走不稳,虞微年心中又挺不是滋味,柏寅清这么不能喝酒吗?他只喂了一点,就醉成这样。

    “喝多了就别乱跑了。”他想搀一把,却被柏寅清避开了。他憋了一肚子火,“怎么,怕我强/奸你啊?”

    他就算再混蛋,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柏寅清做什么的好吗?

    虞微年:“你喝多了,这里有留我的房,我送你过去休息一下。等你清醒了,要走要留随你便。”

    柏寅清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让虞微年搀扶他,无疑是火上浇油,此刻虞微年的气息、触碰,于他而言都是解瘾的药。

    柏寅清不敢保证他能控制住自己。当务之急,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

    他与虞微年保持一段距离,生怕自己失控,当场将虞微年扑咬在地,再做出一些荒唐行为。

    虞微年见柏寅清对他避如蛇蝎的模样,“啧”了一声。

    看来柏寅清是真的很厌恶他。

    虞微年把柏寅清送到房间,刚随手把外套挂在沙发上,柏寅清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还不走?”

    “……”虞微年真有些受伤了。

    可看柏寅清那仿佛亲个嘴就被夺去贞洁的表情,虞微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我走。”虞微年站起身,“我给你点了粥,还有解酒药。你等会记得吃……至于你今晚想留想走,都可以。”

    “反正我不会来了。”

    柏寅清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进了浴室。没多久,淋浴间便传来水声。

    这得多嫌弃他?回房间第一件事居然是洗澡,是要洗掉他留下来的痕迹吗?

    虞微年烦躁地离开了房间。

    很久很久,浴室水声都没有停下。仅仅是冷水澡,并不能压制住强烈的渴望。

    温热顺滑的舌肉,细腻柔软的口腔,那过分舒适的包裹感,光是回味,便能让柏寅清再次失控。

    浴室门被推开,柏寅清只随便套了个浴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那是虞微年身上的味道。

    循着香气来源,他找到沙发上的外套,又迫不及待将脸埋进去嗅。他想象成此刻正贴着虞微年的肌肤,嗅着虞微年身上的味道。

    可这不够,远远不够。

    味道太淡……太淡了。

    止不住的渴求让柏寅清几乎有些发疯,蚀骨般的折磨阵阵袭来。他焦躁地在房间内徘徊,像一只寻找配偶的雄兽,不断嗅着空气中的荷尔蒙气息。

    他意识模糊,最终靠近了衣柜,这也是香味最浓郁的地方。

    衣柜内一排整齐的衣物,尽管有些还未拆去吊牌,但仍有一半是虞微年贴身穿过的。狭小的衣柜空间,像刚出炉的面包,散发浓郁而又充盈的甜香。

    将这些衣物取下堆垒在一起时,柏寅清觉得他疯了。但衣料触感柔软,散发着香,又让他迫不及待更近一些。

    堆叠衣物的过程仿佛筑巢,柏寅清蜷缩在里面,仿佛这是唯一能为他提供安全感的巢穴。熟悉的味道悄无声息地漫开,浅浅淡淡,若有若无地勾着他的神经。

    柏寅清的体温将衣服蒸得很热,贴身相触模拟出肌肤相亲的效果。

    他唾弃自己的行为,可这里有虞微年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于旺盛燃烧的欲望犹如杯水车薪。

    但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虞微年在露台抽烟时,杭越和江臣景正打算推开玻璃门。

    他头都懒得回,比了个滚的手势。

    二人动作一顿,又把门合上了。

    杭越和江臣景去了另一个露台,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虞微年点烟消愁的模样。

    细碎的发丝垂落在立体的眉眼间,鼻梁高挺,薄唇被酒水浸得湿红。齿关咬着一根细长的烟,白雾自唇齿间溢出。缓缓散在空中,又倏地不见。

    江臣景和杭越望了一会。江臣景道:“没想到我拍个戏,微年又遇上‘真爱’了。”

    杭越:“他最爱的只会是下一个。”

    “是吗?那你觉得,柏寅清是欲擒故纵?”

    “不知道。可说柏寅清毫无想法的话,又不像……”

    杭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和柏寅清有过几次接触,的确是个很冷淡很傲慢的人,对虞微年也是抗拒冷漠的态度。

    可另一边,柏寅清又似乎在默许虞微年靠近。

    “啧,就是欲擒故纵啊。”江臣景是混娱乐圈的,“这种人我见多了,无非是高级点的欲擒故纵。但我看微年他好像……是真被吊起胃口了。”

    虞微年就是这样一个人,越难搞定,越得不到,他越喜欢。也许是阴差阳错,但江臣景敏锐地发现,虞微年这次好像真有点认真了。

    抽完烟的虞微年,大脑得到短暂放空。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听着火机盖不断开合发出的清脆“叮”声。

    随后,他感觉没劲,将最后一根烟熄灭。

    一阵风吹来,他忽的感到一阵寒意。

    夜晚冷风徐徐,虞微年又站得高,自然会觉得冷。

    不对,他的外套呢?

    虞微年回忆了一下,在他把柏寅清送到房间时,他似乎随手把外套放在沙发上了?

    一件外套并不重要,但他总觉得最近什么事都不顺心。再加上,他坚定柏寅清此刻肯定已经走了。

    柏寅清那么讨厌他,又怎么可能会在他的休息室内留宿?

    虞微年决定回去一趟,就当散散步,给自己找点事做。

    用备用房卡刷开房间时,他并没有在沙发上找到他的外套,他又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皆是无果。

    外套怎么不翼而飞了?

    就在虞微年以为他记错时,卧室内传来野兽一般的喘息。

    柏寅清还没走?

    送到的粥与解酒汤完好无损地放在门口,虞微年理所应当地认为,柏寅清已经离开。

    保险起见,他开了瓶酒,往领口、手腕处擦了擦,确定身上染上酒气之后,才朝声音来源前去。

    越过客厅,卧室灯光变得昏暗,房间仅开了几盏射灯。让人意外的是,卧室与卫生间并没有柏寅清的身影。

    可他方才分明听见……难道是他听错了?

    也是,柏寅清这么讨厌他,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吧,又怎么可能会留下?

    虞微年扯了扯唇角,这件衣服本来也不重要,找不到就算了。他不缺一件衣服,更不会为了找一件衣服大费周章。

    他正要转身离开,自衣柜边缘溢出来的一抹白,撞入眼底。

    他时常会和朋友来这里玩儿,会所也有他的注资,他经常会在这里留宿,有人专门打理他的衣柜。

    像现在这样,衣角乱糟糟地夹在门缝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

    虞微年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将柜门打开了。

    借着仅有的几盏射灯与卫生间灯光,虞微年看清眼前情形。狭小的衣柜内,大量衣物筑成一个巢穴一般的空间,其间蜷缩着一个高大身影。正是柏寅清。

    柏寅清的浴袍领口散开,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他怀里抱着的好几件衣服,是虞微年不久前穿过的衣服,另外一些不常穿、或是没穿过的,则像房屋地基一样,被埋在深处。

    柜门打开时,柏寅清正将脸埋进其中一件衣服间,发出混乱喘息。虞微年一眼便认出,这是他苦寻却寻不到的外套。

    没喝多少酒的虞微年,第一反应竟是怀疑自己喝醉了。一直厌恶他、抗拒他的柏寅清,居然会抱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这一幕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实在太过有冲击力。

    “柏寅清,你……”

    “在干什么?”

    虞微年已在柜子门口站了二三分钟,可不知柏寅清究竟多么投入,竟一直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在他忍不住出声提醒后,他看见柏寅清明显身躯一顿。

    柏寅清整个人都僵住了,却有另外一股更加亢奋的情绪涌动。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眸近乎直勾勾地锁定虞微年。漆黑炙热,仿若一匹饿到极致的兽,眼神深沉浮动,呼出来的气息都带有灼热温度。

    他的面庞也不再是虞微年记忆中那般清心寡欲,而是溢满浓稠深重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