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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41章(改)谁也不能强迫沈瓷去做……

    周岩被周进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伤,他伤的很重,但心里却轻松不少,也许是因为那些重压全部都被转移到了父母的头上,他就能够心安理得的躲在一旁,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进这两日脾气很暴躁,刘氏在家中时大气都不敢出。

    她偷偷的去接触过孟家,想要问孙姨娘借银子,孟家也给了回应,说三千两不算小数目,若是亲戚,他们是可以帮的。

    刘氏想告诉丈夫,赌坊那边只给了三天时间,却一点机会都没有。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天,周岩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今日稍稍好一些之后,就坐到院子里晒太阳。

    只是周岩当鹌鹑的日子到底是到头了,他坐在院中时,赌坊催债的找上门来要周岩还钱。

    “周岩,滚出来。”

    周岩原本还舒舒服服的躺着晒太阳,一听到这些动静,直接从躺椅上翻了下来,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娘,娘,他们找上门来了。”

    “怎么办?娘,我怎么办?”

    “这…这…”刘氏的心中也是止不住的害怕,却还是强装镇定的安慰周岩,“莫,莫怕,有娘在。”

    “可是娘…”周岩的话还没说完,周家大门就被人砸了个震天响。

    “开门,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催债的从来都是凶神恶煞说到做到,刘氏害怕他们真的砸门,只能去把门打开。

    门一打开窜进来五六个大汉,将周家院子里堵得严严实实的,周岩早在刘氏开门的一瞬间,就蹲下身埋着头躲到水缸后面。

    只是院子并不大,可以说是一

    览无余,为首的一个大汉使了个眼神,一个手下会意就将周岩拎小鸡似得拎了出来,提溜到众人面前。

    “三天期限已到,快些还钱!”

    “几位爷,还请你们通融通融,我一定会还钱的,一定会的。”

    “你拿什么还?”催债的显然没什么耐心,命手下将周岩给绑了,“断手还是断脚,你们自己选。”

    刘氏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她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几人通融通融,偏生催债的油盐不进,只认钱,不认人。

    “几位爷,几位爷,还请你们通融几天。”

    “通融?”为首大汉哈哈大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要我们怎么通融?”

    几人见刘氏和周岩一味的求饶,也懒得同他们多说废话,便说要先断了周岩一个指头。

    大汉一使眼色,手下就将匕首掏了出来。

    “啊—”周岩看着匕首,只觉得手指都开始作痛,“不要,不要,不要啊—”

    “求大爷饶命,求大爷饶命啊—”

    刘氏想要扑过去护住儿子,结果被人钳制的严严实实的。

    哭天抢地的声音响彻在周家的院子里——

    “住手。”

    一个突然的声音闯了进来,院中所有人都愣了愣神,为首大汉使了个眼色,手下随意的将人给踢开。

    刘氏连滚带爬的爬到周岩身边,将吓傻了的人抱在怀里。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来周家送东西的韩嵩,他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一时间反应不及,“舅母,表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到底是谁?”

    “舅母?表弟?”彪形大汉轻嗤一声,知晓了韩嵩的身份,“你问我们是谁?”

    “我们是来催债的,你这表弟欠了我们三千两白银。”

    “什么?”韩嵩听见这话被吓了一大跳,三千两白银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周岩这到底做了什么?

    “不知几位可否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韩嵩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说起话来也是彬彬有礼,几个催债的看见他之后,脸色也稍稍的好了些。

    “你表弟去我们赌坊赌钱,输了些银两。”为首大汉稍稍解释了几句,“约定好三天还钱,现在已经是第三天,我们来收钱。”

    韩嵩这才知晓周岩竟然赌博,也知道了他是去借了印子钱,还是赌坊里借的印子钱。

    这利滚利的,就变成了三千两,还是三天前的债。

    “可有字据?”韩嵩冷静开口。

    为首大汉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周岩签字画押的借条,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借款和周岩的名字。

    韩嵩清楚的看见,起初借的并不多。

    “既是印子钱,多是按月计,应当还不到还钱的日子,即便是日息,也应当不至于是三千两。”韩嵩对这些只有些许的了解,他只能凭借着些许的记忆来应付面前的几人,给舅母和表弟争取些许时间。

    “呵。”

    “我们的规矩,就是规矩,今日若是拿不出三千两,周岩的手脚,我们就要了!”

    “你如何能够证明这上头的名字便是我表弟签下的?”韩嵩发现眼前的几人油盐不进,即便那字据上就是周岩的字,他这会儿也只能胡搅蛮缠。

    大汉拿出字据让韩嵩仔细看看,可韩嵩根本不认,坚持说要报官。

    “嘿。”那大汉被气的骂骂咧咧,盯着韩嵩冷笑不已,“小子,我奉劝你可别多管闲事。”

    “你若是再敢啰嗦,我们连你一起打!”

    韩嵩虽然看着面前的几人,不卑不亢道:“小生不才,恰好是个秀才。”

    大齐礼贤读书人,秀才可见官不跪,他们几个人可不敢胡乱造次。

    几个汉子均看向为首的大哥,男人呸了一口,“那我就在给你们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之后还没有办法还银子,我们走着瞧。”

    几个人一走,周家的院子就彻底的空了下来。

    周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跟母亲抱头痛哭,韩嵩在人走了之后立刻就将大门关上,隔绝掉一切探究视线。

    等到周岩冷静下来才开口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周岩这会儿依旧在哆嗦,尚未从打击中反应过来,听见韩嵩的声音眼睛里才有了些许光亮,只是一开口还是求救,“表哥,表哥你救救我。”

    “表哥,你一定要救我,不然,不然我就活不成了。”周岩看着韩嵩,就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般。

    韩嵩皱起眉头,将周岩从地上扶起来,“你先和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好,我和你说,我和你说。”

    若周岩原本还想着抵赖隐瞒,可经此一役根本不敢瞒着,只能眼巴巴的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听完之后,韩嵩的建议是报官,但周岩根本就不敢,“表哥,表哥不能报官啊,要是他们知道我报官,一定会报复我的,何况这些事情也不是报官就可以了结的。”

    “表哥,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你听我说,这印子钱的利显然不对,即便是利滚利也不用三千两之多。”

    可无论韩嵩怎么说,周岩根本不敢去报官,一个劲的让韩嵩救他。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周进也已经到家,见到外甥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知晓方才的事情之后,周进心中满是感激,“今日这件事多亏了你。”

    “舅舅说的哪里话。”韩嵩并不居功,将这件事揭过之后便问起舅舅是什么打算。

    “三千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何况这日日都有利钱,只怕到时候…”韩嵩有些话没说的太明白,但周进也听明白了。

    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

    人人都会背的顺口溜,可偏偏有人不信邪。

    “这些舅舅都清楚,我便想着要将家中的银钱整合一番,先还上。”周进被这三千两白银压得喘不上气来。

    但是他们家中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

    他在金陵城的大酒楼当账房先生,倒是很体面的活计,工钱也算不少,家中还过得去,谁知竟…

    “我回去和母亲商议一番,看看能不能凑些银子。”韩嵩话虽如此,但家里的情况他其实也清楚,根本就没有多少银子。

    更何况这钱实在是太多了些。

    “舅舅,我还是觉得这赌债太过蹊跷,总要弄明白,或者我们可以和赌坊的老板见一见,同他好好的商议一番…若不然这银子怕是还不清。”韩嵩这会儿已经算明白印子钱的规则,知晓这是个无底洞。

    于是想了两个法子,要么同赌坊老板好好的谈一次。

    若是谈不明白,就去找人借,一次将这赌债还清,要不然后患无穷。

    “你说的是…可谁会借给我们那么大一笔银子?”周进满脸的愁容,这样的事情并不光彩,他甚至都不敢告诉自己的东家,生怕东家觉得他作风不好,将他给辞退。

    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人。

    结果周岩竟会染上赌瘾,他也是追问之下才知道,早些年就有,只是他不知道。

    “有的,有人会借给我们的,只要…”刘氏见缝插针的就要说话,可还不等韩嵩细问,就被周进呵斥。

    “你闭嘴!”

    刘氏不敢多言,只能唯唯诺诺的闭嘴。

    周岩看了看亲爹,又看了看表哥,生怕亲爹向着表哥就不管自己,跪在地上哀求着,“爹,娘,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救一救我,别不管我。”

    周进看了一看跪在地上的儿子,又看了一眼身姿挺拔的外甥,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

    此时也没了说话的心思,问清楚韩嵩的来意,随意说了几句将人给打发了。

    等到人走了之

    后,刘氏才敢开口说话,“当家的,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说什么?”周进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你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可是…”刘氏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明显是想要说什么的,只是周进此时此刻正在气头上,压根听不进去,她也只能沉默不语。

    但一些心思暗暗的搁在刘氏心中,经久不散,她见周进不肯出面,便自己去找了韩嵩母子。

    来到韩嵩家中就对着韩夫人跪下,也不顾韩嵩就在边上,求弟妹救一救她的儿子。

    韩夫人被她吓了一跳,“嫂子,你快些起来说话。”

    “弟妹若是不答应,我今日就不起了!”刘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看向面前的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

    这些事情不仅仅是协律郎孟坤知道的清清楚楚,实则裴珩也清楚。

    长鸣知晓周家发生的事情也是唏嘘不已,“世子,那周岩看着老实本分,怎么就…”

    “看着老实本分?不过是因为没有放纵的资本。”裴珩随意开口,周岩未必愿意老实本分,只是没有法子罢了,刘氏手上一有了银子,周岩的心思就变得活泛起来,偷了家中的银子去赌。

    他敢这般的肆无忌惮,无非就是看中刘氏不会拿他怎么样,不会不管他而已。

    若周岩当真能够克制的住自己,输完银子之后,他也就应该回家去。偏生毫无自知之明,对自己毫无认知。

    而一个真的能克制自己的人,连第一步都不会有。

    “周家的事情闹得很大,季小将军也会知道。”长鸣适时开口,最近季小将军一直在调查韩嵩,这些事迟早都会落入沈姑娘的耳朵里。

    裴珩没有说话,只是冷静的处理着自己眼前的公文,韩嵩本人也许没有什么问题,可他的家中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只是他并不能强迫沈瓷做什么决定。

    这些问题全部都暴露出来之后,沈姑娘总能想明白,这并非良人。

    若是想不明白,只要多些时间,总能够想通。

    但这件事迫在眉睫,裴珩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韩家的纳采礼已经送往忠毅伯府,只是流程尚未开始。

    当然得早些解决麻烦。

    不出裴珩预料,这些事因为季衍的关系,落得人尽皆知,季小将军最近也是很头疼,他尚未弄明白韩嵩到底是不是个朝三暮四的。

    又无意间撞见周家的事情。

    虽说这同韩嵩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毕竟也是一件大事。

    是以,几人又聚在了一块儿。

    “我又去赌坊打听了一番,都说这周岩平时就喜欢赌,但赌的也很小,玩玩而已,谁知道这回就出了大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没有人会怀疑是不是有人背后捣鬼,只要有心打听就会知道周岩平时都会去赌坊,这一回虽然赌的大了些,但赌徒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

    “韩嵩说要去和她母亲商议,看能不能替周岩还赌债。”季衍说起这些的时候,心中只觉得分外疑惑,虽说是亲戚,但三千两白银对韩嵩而言应当不是小数目。

    他们母子也没有那么多的积蓄。

    便是家中有些积蓄,他不是要娶亲了吗?难不成就不顾以后了?

    怎么就能应承下来的?

    有这样的赌徒亲戚不应该直接断绝往来吗?

    季衍心中有所疑惑,在场几人也都是一样的,沈瓷明明白白的听完,心中也甚是惊讶。

    “季小将军,韩嵩和他舅父家的关系,很好吗?”

    好到都可以不计后果的帮忙?

    “韩嵩的父亲去世之后,他们母子一开始是靠着舅舅接济才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季衍这些时日盯着韩嵩,而后又出了周岩的事情。

    季衍生怕有什么遗漏,索性就把韩嵩周围的亲戚全部查了个遍,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部都被翻了出来。

    “韩嵩那个舅母,是他们那片有名的泼妇,市侩又精明,很是难缠。”

    “他们家里怎么那么多事?当初要议亲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楚映梦气呼呼的说道。

    “不成,有这样的亲戚在,实在是个麻烦。”楚映梦看向沈瓷,巴不得她立刻就拒了这门亲事。

    但沈瓷这会儿一言不发,她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些事,“表姐,你让我想一想。”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就全完了!”

    “映梦。”楚修筠适时的打断楚映梦的话,让她冷静一些,“这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现,议亲当然是看男方人品家世如何,又岂会连亲戚也一同打听的?”

    楚修筠出声安抚楚映梦,这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也就是韩家人口简单,没有什么往来的亲戚,舅舅一家是最亲的,才会显得问题很大。

    若是换成季衍,舅舅家中有个表弟是赌徒,映梦因此要退亲,季衍岂不是冤的要去跳秦淮河。

    “不可能!”季衍一听楚修筠拿他来类比,干脆利落的反驳道,“我表弟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舅舅能把他腿给打折让他沿街乞讨,绝不会管他。”

    季衍说完之后,又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何况我舅父家教甚严,我表弟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事。”

    一些事和家庭教育息息相关,周岩沉迷赌博许久,周进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足以证明他并不怎么关心周岩。

    “我大哥他就是打个比方。”楚映梦出声安抚他,她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季衍整个人委屈的不得了。

    “那也不成,万一你误会我了可怎么办?”

    楚映梦哑然失笑,楚修筠亲自和未来妹夫解释,季衍才装模作样的哼哼两声,“可不能胡说八道。”

    “是,是。”

    插科打诨了几句,几人就将这件事情揭过,说到底谁都不能强迫沈瓷去做什么决定。

    但这件事就宛如一根刺,让人如鲠在喉。

    沈瓷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场几人都有些担心。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42章 第42章(改)韩嵩约她,见面?……

    忠毅伯府前院,楚修筠和楚景澄陪着季衍一块儿说话。

    沈瓷自从知晓这些事之后便一言不发,楚映梦有些担心,见季衍他没有什么更要紧的事情要说,同哥哥和未婚夫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沈瓷离开,“我和阿瓷就先走了,你们自便。”

    “哎,哎…”季衍分明是想和楚映梦说说话的,但楚映梦这会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他心中无奈极了,看着身边的两个大舅哥发牢骚,“她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吗?”

    楚修筠和楚景澄顺势拍了拍季衍的肩膀,“映梦这会儿可能顾不上你。”

    季衍气哼哼的就要告辞,“既如此,我也先回了。”

    楚修筠留季衍一块儿说话,季衍却反而问兄弟俩有没有时间一块儿出去走走。

    “嗯?”

    “我不得再去盯着韩嵩?还没弄明白他和那孟四姑娘是怎么一回事,早早的弄明白下回映梦问起我也有话可以说。”季衍虽然抱怨着,可行动却没有任何含糊。

    他在乎楚映梦,知晓她在乎表妹。

    自然也想为她分忧。

    沈瓷是和表姐一起离开的,但她其实有些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院中,各种各样的消息充斥在她的脑海里,让她颇有些头疼。

    她弄不明白这些事,也并不清楚韩嵩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会儿便沉默着。

    楚映梦很是担心,想要劝说几句,又不知要怎么劝。

    她本想让沈瓷自己静一静,可她这静一静,就静了许久,反倒是楚映梦耐不住性子,“阿瓷,你可还好?”

    沈瓷知晓表姐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她抬眸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一直都不说话。”楚映梦心中着急,但也不似之前那般生气,如今也冷静了许多,她坐在沈瓷身边,问她心中究竟是何打算。

    “如今事情尚有疑虑,待弄明白在想后续也不迟。”沈瓷心中惊讶韩嵩的表弟是如此情况,她对这桩婚事

    有些不知所措,但事情并不明确,贸贸然做下决定未免仓促。

    “爹娘和祖母都不会强迫你,若韩嵩当真不是良人,这亲不结也罢。”

    这些道理沈瓷都懂,外祖母和舅母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韩嵩到底是不是良人,沈瓷如今无法判断。

    以至于这些事情统统都搁在心里,让人很是烦闷。

    “我只是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我想知道韩公子和那孟四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让她有些在意。

    “当初议亲时我和韩公子虽并无深厚感情,但倘若未来的夫君这般权衡利弊,存心算计,我自是不愿的。”

    她和韩嵩不过见了一两回,要说有什么深厚感情,沈瓷自己都不信,

    “若这些事情和他无关呢?”

    “若这些事情和他无关,那他又是如何看待他舅母一家的?”

    沈瓷绝非要韩和舅舅一家划清界限,那并非是什么普通亲戚,就连她自己如今也是寄居在舅父家中,何况韩嵩的舅父对他们一家都有恩,沈瓷并非要阻碍他报恩,但这嗜赌实在是太过于荒唐。

    “季衍最近闲得慌,我催一催他,让他快些将事情弄明白。”楚映梦见沈瓷并无太伤心,便放了心。

    半点都不觉得这事交给未婚夫有什么不对的。

    沈瓷有些心神不宁,便提议陪姐姐一块儿绣嫁衣,楚映梦的心并不比她静多少,这嫁衣其实绣不成,但她为了安表妹的心,还是装模作样的摸出绣花针。

    然而半个时辰都绣不了一根线,楚映梦决定不为难自己,“阿瓷,我们不如做些别的?”

    沈瓷本想再坚持坚持,可看着手上繁复的花样顿时也没了耐心,毫不犹豫的将绣绷扔进了绣篮里,“表姐想去做什么?”

    “叫上思怡一起,我们出去走走。”楚映梦看着沈瓷建议道,在家中实在是憋得慌。

    沈瓷原本不怎么爱往外跑,但这些事实在是太过压抑,待在府上她总会多思多想,倒不如出去走一走。

    楚思怡今日收到了贺修文的来信,这会儿正在住处耐心的回信,她们曾经瞧见过一回,厚厚的一沓,也不知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沈瓷和表姐过去的时候,楚思怡刚刚写完,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们俩,“表姐,你和姐姐怎么过来了?”

    “我们要出门去逛逛,你可要一块儿?”

    听说要出门逛逛,这样的好事楚思怡自然不会错过,她将信笺收好后,随意的把笔撂下就要走,因不是出门做客,倒也不必特意换了衣裳。

    几人禀明裴氏之后,便大大方方的出了门,先是去了脂粉铺,又去了珍宝阁,最后东西也买够了,便提议到双月楼吃点心。

    楚修筠三人得知消息后,心中很是羡慕,同样都是出门在外,为何她们几个这般舒坦?

    双月楼糕点一绝,沈瓷喜欢这家铺子的糕点,只是每回要排很久的队,楚修筠和楚景澄知晓这事,从书院回府时经常会特意的带一些回家。

    她们今日出门并不着急时辰,便想着要去尝一尝新出的水晶糕。

    几人正要往双月楼去,正走在路上却瞧见韩嵩从对面赌坊走出来,不远不近的距离,竟直直的迎面撞上。

    几人全部愣住了,沈瓷看着韩嵩,又看了看身后的赌坊,“韩公子…去了赌坊?”

    韩嵩听见这话脸瞬间红了起来,连连开口解释,“沈姑娘,事情不是如此。”

    “那,这是…?”

    此地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人,韩嵩有心想要解释,但这里却不是一个可以解释的地方,他们几人站在此处已经很是惹人注目,若再停留一会儿只怕会惹出事端。

    思及此韩嵩当机立断的告辞,说日后一定向沈瓷解释此事。

    他不等等沈瓷的回应,便匆匆离去。

    楚映梦和楚思怡睁大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地方的确不能久留,三人匆匆的离开,因为这一件插曲,几人的好心情都有些被破坏,等水晶糕的心思都不大有。

    至于韩嵩,心情也并不比沈瓷好多少。

    七日之内还清三千两银子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韩家并无什么积蓄,母亲虽然想要帮助舅舅一家,但实在是有心无力,能拿出来的银两也是杯水车薪。

    韩嵩便同舅舅商议一起去找赌坊老板谈一谈。

    因为这事他才会出现在赌坊,如此鱼龙混杂的地方,韩嵩也是头一次来,但舅舅对他恩重如山,韩嵩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沈瓷,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家中的这些事韩嵩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偏偏赌坊这一趟走的并不顺利,对方根本就不买账,也拒绝和他们好好的商议。

    上头白字黑子写的清楚明白,就算他们报官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这条路走不通,便只能另外想法子。

    但韩嵩没有想到,舅母根本就已经等不及。

    *

    沈瓷白日在赌坊门外撞见韩嵩,当天夜里楚修筠回到家就告知表妹是何原因,其实大表哥便是不说,沈瓷大致也能猜到。

    只是韩嵩说要亲自向她解释,却一连几日都没有音信约她相见,好好的解释一番这些事。

    也不知他是没有想好,还是一些推脱之词。

    沈瓷不愿太在乎,可有些事情既已发生,她便没法不在乎。

    就在这时韩家夫人送来了请柬,邀她一块儿去青莲寺烧香,请柬是送到她手中的,上头只邀请她一个人,请柬既已经送到裴氏就一定清楚。

    沈瓷便去问舅母的意思。

    “想来是韩公子有话要同你说,找不到什么机会才会请母亲出面,虽说只邀请了你一人,可若映梦和思怡要跟着你一块儿去,也没人能拦着。”裴氏自然不放心沈瓷一个人出门,三言两语就将后续安排明白。

    还说若是担心,可以让修筠景澄也一起去。

    “大表哥和二表哥的学业更要紧,青莲寺我和表姐思怡都熟悉的。”

    沈瓷只当真如舅母所言,是韩嵩借着母亲的名义约她相见,她照着约定的时间前来青莲寺时,韩夫人的丫鬟已经在前院等候,说自家夫人在后院厢房,楚映梦和楚思怡没跟着一块去,同沈瓷约好半个时辰之后去寻她。

    沈瓷跟着丫鬟去了厢房,结果没瞧见韩嵩,也没看见韩夫人。

    “韩夫人呢…?”

    “沈姑娘,你就好好的待在这里吧。”丫鬟将沈瓷往里一推,转身就将门落了锁,沈瓷并不知道青莲寺的后院重新修缮过,丫鬟引她来的地方是青莲寺从前的后院,距离前院路途遥远。

    此地人迹罕至,甚少有人过来。

    “放我出去,你们想做什么?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只是那引路的丫鬟早已经走远,只留下沈瓷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而另一边,韩夫人和韩嵩久久不曾见到沈瓷,心中也甚是疑惑,“你方才不是去接沈姑娘了吗?人呢?”

    “夫人,奴婢一直在外头等候,可却没有见着沈姑娘,她是不是没来?”

    “这…”韩夫人也说不太好,看向一旁的韩嵩,“人家没来。”

    “可沈姑娘已经应允,不会无故失约。”

    “那你可有瞧见忠毅伯府的其他女眷?”韩嵩知晓沈瓷还有个表姐和表妹,先前相看的时候她们俩也在,今日楚二夫人没来,楚家的两位姑娘应当会来。

    丫鬟摇头,“奴婢什么人都没有瞧见人…”

    韩夫人和韩嵩只当沈瓷真的没有出现,心中虽有些失望,可韩嵩一直在安慰母亲,她也许是家中有什么急事。

    韩夫人见韩嵩这般为沈瓷找借口,也并无多言,随

    意的点了点头,母子便离开了青莲寺。

    *

    这边,裴珩刚从翰林院离开,还未坐上马车,长鸣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世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上车。”裴珩冷声吩咐,长鸣径直跳上马车,那原本驾车的小厮自觉的下了车跟在后头。

    “今日韩夫人约沈姑娘在青莲寺相见。”

    “这件事情我已知晓。”

    沈瓷在赌坊门外撞见韩嵩,这件事韩家总要给沈瓷一个解释,韩夫人约她相见,大抵就是因为此事。

    “属下方才得知,刘氏今早偷偷的出了门,行踪鬼祟,属下打探到消息刘氏也去了青莲寺。”

    “刘氏?”裴珩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刘氏为何要去青莲寺?

    “转道,去青莲寺。”裴珩当机立断,长鸣半点不敢耽误立刻就调转马车朝青莲寺过去。

    裴珩到的时候,楚映梦和楚思怡已经急得团团转,她们和沈瓷约好半个时辰之后去寻她,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她们却找不到沈瓷在什么地方,而且不仅仅是沈瓷,就连韩夫人也找不见。

    “姐姐,怎么办啊?表姐去了哪里?”

    “别着急,别慌。”楚映梦的手一直在抖,但她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嚷嚷,青莲寺还有不少的香客,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她不仅自己要稳住,还要安慰着妹妹,“也许是韩夫人带着阿瓷去了别处,我们找岔了。”楚映梦的声音都开始隐隐颤抖起来,二人找了一圈又一圈,就在要绝望的时候楚映梦看见了裴珩的身影。

    楚映梦此时也顾不得表哥为什么会在这里,瞧见人之后就直接迎了上去,“表哥。”

    “表哥,阿瓷不见了。”

    “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韩夫人的丫鬟带阿瓷去了后院,我们和阿瓷约好时辰见面,可时间到了我们找不着人,也没见到韩夫人。”

    楚映梦不知沈瓷在何处,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整个人慌得不得了,她看着裴珩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表哥,怎么办?”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时辰之前。”楚映梦不敢声张,只敢偷偷的找人回家报信,如今看到裴珩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先别慌,你们俩再沿着寺院仔细的找一找。”

    “我去找主持一趟,让他封锁青莲寺院门。”他看着姐妹俩冷静的交代,“记住,若有人见着你们问起缘由,只当不知。”

    “好。”

    楚映梦和楚思怡急匆匆的走了。

    裴珩又让长鸣去永宁侯府找人过来帮忙,等安排完这两件事之后,也没耽误径直去找了寺院的主持。

    他虽不知刘氏今日偷偷跟来是做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沈瓷不见了这事八成同她有关。

    第43章 第43章(改)他什么都不会说,因为……

    裴珩来的很及时,不出一刻钟,就已经将事态稳住,青莲寺的院门缓缓的关上,寺庙对香客的解释是寺中出了窃贼,盗窃了寺院宝物。

    不多时长鸣带着永宁侯府的侍卫赶到,漫山遍野的开始寻人。

    青莲寺虽已经戒严,但刘氏早就已经离开,甚至还去韩府同弟妹说了不少的话,打探了一些消息。

    得知周氏压根没见着沈瓷,刘氏心中满意极了,“我早说了那姑娘眼高于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还是趁早退了这门亲的好。”

    周氏心中有气,这一回嫂子说起的时候,她罕见的没有出声。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楚映梦往家里送了消息,裴氏本想着亲自过来,却被楚修筠给劝住,“婶娘,我和景澄去就好,您这会过去若被有心人瞧见,恐横生枝节。”

    “那你们多带些人去,小心一些,尽快把阿瓷找回来。”

    楚修筠和楚景澄匆匆往青莲寺去,青莲寺已经戒严,两人废了一番功夫才进去,几人一汇合,姐妹俩的眼泪就止不住,“哥哥,阿瓷,阿瓷她…”

    “先别忙着哭,我们先去找人要紧。”

    楚修筠兄弟二人忙着找人,裴珩也不见得多么轻松,他也沿着青莲寺在找寻沈瓷下落,裴珩虽然知道刘氏来了青莲寺,心中对她也是诸多怀疑。

    可捉贼拿赃,如今刘氏根本不在,他也不能贸贸然的将人抓来言行拷问。

    此时被动极了。

    青莲寺坐落山间,寺庙极大,占地极广,将寺庙整个儿搜罗一圈就要耗费不少时间,若是遇上了什么贼人…

    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裴珩不敢细想,只能加快速度找寻。

    他依稀记得青莲寺从前修缮过,裴珩心中似有所感,朝着先前的院落找去,那院落距离如今的后院还有一些距离。

    早已经不对香客开放。

    地上没有什么新鲜痕迹,一直都不曾有人来过,就在裴珩误以为自己找错地方的时候,听见了极其细微的呼救声。

    裴珩快步的走了过去,晃了晃那门锁,“沈姑娘?”

    “裴…世子?”

    “是我。”

    沈瓷还想问什么,裴珩确定沈瓷在里头之后,便让她让开,将那门锁直接踹开。

    外头天色渐暗,屋子里更是黑咕隆咚的,裴珩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将桌面上的烛台点亮,借着微弱的火光,他才看清沈瓷的模样。

    姑娘脸上满是泪痕,形容狼狈,瞧着可怜极了。

    “裴世子…你,我,你怎么在这里?”沈瓷有些语无伦次,有太多的话想问,想问她在何处,想问裴珩为什么在这里,心中满是惶恐。

    “我来青莲寺处理一些公务,路上碰到了映梦和思怡。”裴珩解释了几句,沈瓷知晓自己不见了表姐和思怡一定很着急。

    “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今日发生了何事?是什么人把你关起来的?”

    二人一同开口,沈瓷解释说今日是来见韩夫人的,她的丫鬟将自己带来此处,那丫鬟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给锁了起来。

    “韩夫人的丫鬟?”

    “是,我曾经见过。”沈瓷冷静回答,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和旁人走?

    裴珩找出手帕递过去给沈瓷,沈瓷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哭的凄凄惨惨,想来自己如今一定狼狈极了,她没有推脱,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起来,只是这里没有铜镜,她又看不见,越擦越糟糕,裴珩也没有提醒她,只是淡淡的别开了眼。

    裴珩没问沈瓷她之后是什么打算,只是告诉沈瓷这件事也许不是韩夫人所为。

    “什么?”

    他将捡到的东西交给沈瓷,是一个耳坠子,金灿灿的,一瞧就是女子之物,那丫鬟定然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只要查出这东西的主人是谁,大抵就知晓是谁要害她。

    的确如此,若真是韩夫人所为,她又怎会用自己的丫鬟?

    她若真的不愿和自己结亲,直接拒绝就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映梦和思怡还在外头寻你,此地不宜久留,你跟我出去。”裴珩的话不多,沈瓷也没有多说话,跟在他身后,随着他去了一处偏僻的佛堂。

    原本不用那么麻烦,但那锁已经被裴珩破坏,解释起来委实麻烦,裴珩不愿牵扯太多,姑姑和母亲的关系非比寻常,映梦和思怡向他求助还说的过去,他帮忙也说的过去,但这么上心还能准确的找到人就有些说不过去。

    为避免母亲发现什么,裴珩只能小心谨慎。

    “一会儿会有人来寻你,你在这里等她们。”裴珩语气冷静的同沈瓷商议后续事宜,“记住,你没有见过我,是映梦和思怡找到你的,你在寺院里迷了路。”

    沈瓷认真的点头,佛堂处有些黑,裴珩将手中的火折子塞给她,从外头将门给闩上。

    虽未说什么,但沈瓷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佛堂里只有微弱灯光,在高处的住台上,虽然桌面上也有烛台,沈瓷手上也有火折子,可这火折子是裴珩的,不是她的。

    不能点…

    待裴珩走后,沈瓷又吹亮了火折子,这点点火光给她带来

    不少的安慰,她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却已经开始强迫自己思考起来。

    她今日是来见韩夫人的,结果人没有见着,反而被人给关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

    能接触到韩夫人的丫鬟,还能知晓她的行踪的女眷…

    会是谁?

    沈瓷没有等多久,外头就传来楚映梦的声音,“阿瓷,阿瓷你在不在里面?”

    “表姐。”沈瓷的声音有些轻,但楚映梦听得很清楚,她听到声音之后也不顾里头是什么情况,直接打开门闯了进去。

    沈瓷抱着膝坐在蒲团之上,缓缓的抬眸,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瞧见人之后那紧绷的心神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声音不知不觉的带了些哽咽,“表姐。”

    楚映梦终于找到了她,激动的扑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安慰,“阿瓷,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瓷的嗓子有些哑,楚映梦显然也发现了,忙问她可还好。

    “有人把我骗过来关了起来。”

    “什么?”楚映梦惊讶不已,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搂着沈瓷哄她,“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姐妹俩说话间楚思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的手上还抱着一件斗篷,面对两人疑惑的眼神,她小声道,“是大哥让我带来的,他说晚上冷。”

    楚映梦接过思怡手中的斗篷,将沈瓷整个儿裹了起来,“我们先回家。”

    楚思怡默默的点头,走过来挽着沈瓷的手,三人搀扶着一块儿离去。

    她们没往青莲寺的大门走,山下已经有马车在等候,下山的路上也没人显然已经被提前打点过。

    *

    裴珩得知忠毅伯府的马车已经离开,便没再过问,青莲寺内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善后。

    事情已经解决,可这“盗窃”一事还未了结。

    他让长鸣调来了永宁侯府的侍卫,动静太大,总要有个理由应付,还有一群弟弟妹妹需要瞒着,他得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是因为公干,才会来的青莲寺。

    裴珩亲自去寻了寺院主持一趟,解释了玉佩的事情,真真假假,主持自然不会去求证,青莲寺得罪不起永宁侯府,只能配合着。

    沈瓷回到府上之后,才有机会和表姐她们解释这件事,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住裴氏,得知沈瓷被人关了起来众人都是一脸的愤怒。

    “他们韩家搞什么?”

    自然韩家的丫鬟只是表面,韩夫人倒也不至于那么蠢,派个自己的丫鬟来动手,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即便知道牵强,裴氏还是要去找人对峙。

    沈瓷的荷包里还留着物证,她心中有所猜测,却没有在舅母面前明说,她没法解释自己单独见了裴珩的事情,何况裴世子似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而裴珩已经确定今日的事是刘氏所为,他将线索全部透露给楚修筠,有裴珩暗中相助,忠毅伯府很就查到了刘氏的头上。

    因裴珩在青莲寺大张旗鼓的排查行为,倒让楚修筠得了个现成的借口,他央求裴珩帮忙将人给抓了起来,裴珩欣然应允。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结果倒是圆满。

    裴珩本不屑做这样的事,他信沈瓷能想明白事情原委,知晓是谁害她,只是刘氏又蠢又坏,这一回只是命人将沈瓷关了起来,下一回可不知会做些什么。

    倒不如早些解决。

    楚修筠求助了表哥,所以他隐匿在暗处,出面的人也是裴珩。

    他将人送去京兆府,周家因为这件突然的事情,急急忙忙的找上韩嵩,韩嵩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他才从书院离开,便听闻了这事。

    “是谁将舅母带走的?”

    “来了好多的官兵,非说你舅母昨日去了青莲寺,要带她回去问话。”

    韩嵩急急忙忙的去了京兆府,又去了青莲寺,多番打听下才知昨日在他们走后不就,青莲寺就因为丢了至宝而全院戒严。

    昨日去青莲寺的人全部都被排查了一遍。

    可只有他舅母一人被带走。

    韩嵩着急不已,就要去京兆府,再赶去的路上遇见一个眼熟的小厮,说他们公子要见他。韩嵩认出来人像是在书院里见过,便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走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要见他的人是裴珩。

    韩嵩对裴珩倒是有些熟悉,二人曾经在同一家书院念书,也算半个同窗,只是彼此并无什么交集,甚至都不在一个课室,昔日在书院还能厚着脸皮称呼一句同窗,如今他还不过一个秀才,裴珩却已是名满金陵的新科状元。

    他们之间从来就是天壤之别。

    “裴世子。”韩嵩打了招呼。

    裴珩随意的点了头。

    “不知裴世子今日要见在下,所为何事?”韩嵩恭敬问道,裴珩也没有和他迂回。

    “刘氏因盗窃,被关押在京兆府衙门。”

    “什么?我舅母她…?”

    韩嵩想问一问舅母盗窃了什么,但裴珩没有什么耐心,强硬的要求他去忠毅伯府退亲,不然他的舅母就别想出来了。

    韩嵩自是不甘心的,裴珩明明白白的以权压人,压得韩嵩那一点自尊无所遁形。

    “裴世子,您虽然身份尊贵,可也不能左右旁人思想,我和沈姑娘情投意合,您又有什么资格强迫我退亲?”韩嵩说的义正言辞。

    裴珩在心中轻嗤一声。

    情投意合?

    真是可笑。

    “如此逞口舌之利,倒不如自己去京兆府问问,你那个好舅母做了些什么。”裴珩语气冷漠,韩嵩心中忐忑。

    他心中空的厉害,虽不知舅母到底做了什么,可此时此刻是万万不能认得。

    他礼数周全的同裴珩告辞,一出酒楼便急匆匆的离去。

    长鸣看着韩嵩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世子,他这是去见刘氏?若刘氏和盘托出,他去找沈姑娘解释,沈姑娘心软原谅了他怎么办?”

    裴珩没说话,他可不觉得沈瓷有这么心软。

    即便她心软,姑姑和姑父也不会放任不管。

    “再万一,这韩嵩将您供出来…”

    “他不会。”裴珩笃定道,这些时日韩嵩屡屡受挫,他绝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沈瓷,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何况,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裴珩随意解释,这些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恰好去青莲寺公干。

    又遇上了表妹。

    此番是受了表弟托付,出面应付一些麻烦而已。

    第44章 第44章哪怕不嫁,也不能所嫁非人。……

    刘氏进了京兆府衙门的消息,是楚修筠带给沈瓷的,那日的事情已经查明是刘氏所为,但人却是因为盗窃的罪名抓进去的。

    他们其实知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青莲寺没有丢东西,而真正的原因,根本就不能言明,其中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各方面权衡才会变成如此。

    “至多也只能关她两日。”楚修筠气恼不已,只恨不能多关她几日。

    “不能多关几日吗?三日也成。”

    楚景澄此语一出,楚思怡立刻点头附和,两人眼巴巴的看着楚修筠,就等着哥哥说可以多关一日。

    楚修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奈道,“你们俩当是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不成?”

    兄妹俩闻言失望不已。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其实更想知道这婚约会如何,但沈瓷在青莲寺受了不少的罪,被关了几个时辰,又累又饿,嗓子也喊哑了,这两日一直在府上修养。

    今日才稍稍的好了一些。

    他们也都不敢追问。

    裴氏特意请了大夫给沈瓷开安神茶,安神茶的味道不太好喝,沈瓷不愿意喝,他们几人就陪着她一块儿喝。

    润喉的梨汤也是一样。

    几人正头疼的喝汤,门房传来消息,说是韩嵩求见。

    “我们还没去找他,他怎么过来了?”楚景澄因为刘氏的事情迁怒着韩嵩,这会儿听见韩嵩求见,只觉得无比厌烦。

    “没空,不见,打发走。”

    丫鬟虽然听见了楚景澄的话,但不敢擅自做主,看向了沈瓷。

    沈瓷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见韩嵩一面,毕竟有一些事儿还没能解决,“请韩公子去堂屋。”

    “是。”丫鬟长长舒了一口气,躬身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楚景

    澄瞧见这一幕顿时气呼呼的,“怎么?现在我说的话都已经不管用了吗?”

    “这丫鬟是哪个?方才没听见我说话吗?”

    楚景澄兀自发脾气,可无论楚二公子怎么气恼,都没人理会。

    “去见一见也好,有些事总是要解决的。”楚修筠话虽如此,但并未松懈,只觉得韩嵩来的不是时候,堂屋也不知有没有屏风,若隔得远万一顾及不到怎么办?

    沈瓷去换了衣裳出来,楚映梦和楚思怡一左一右的挽着她的手,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表姐,要不别去见了?”

    沈瓷哑然失笑,“这是在自己家里,不要紧的。”

    “思怡说的没错,要不别见了,横竖事情也已经清楚,将人打发走就好,至于那婚约不要也罢。”

    楚映梦提及了婚约,而沈瓷这一回正是要去处理这件事的,“总要将这些事情说清楚的,若不然,旁人还当是我的错。”

    话虽如此,但姐妹俩还是不情不愿的。

    沈瓷到的时候,韩嵩已经在堂屋等候,她们俩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位置极好既能瞧见堂屋的情况,也不会被人发现青莲寺发生的事情着实令人心惊,这会儿只有亲自看着才能够放心。

    结果她们俩刚刚蹲下,边上又凑过来两个脑袋。

    韩嵩的左手边奉着一盏茶,但他却没有动,直到沈瓷过来他才站起身,“沈姑娘。”

    “韩公子请坐。”

    他二人其实并不熟悉,不过也只见过几回,沈瓷其实连韩嵩长什么模样都记得不太清楚,此番二人单独相处,气氛多少有一些尴尬。

    “不知韩公子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沈瓷率先打破了沉默,韩嵩听见这话又想起了还凄惨的在大牢里的舅母。

    舅母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抓进了大牢,他见到人的时候,舅母在牢里瑟瑟发抖。

    形容狼狈,瞧着好生可怜。

    韩嵩听了裴珩的话之后便去问了舅母,刘氏自然不承认自己偷东西,她求韩嵩救她出去,“嵩儿,嵩儿,你救救舅母,他们非说我偷了东西,你相信舅母,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青莲寺偷东西?”

    “舅母,您昨日究竟去青莲寺做了什么?”

    刘氏昨日去青莲寺也只做了一件事,那件事同样不能承认,她昨日做的隐蔽,根本就没有人看到,刘氏虽然害怕大牢,但这嘴也是真的硬,便是证据摆到面前她都不一定会承认,何况韩嵩来问?

    “我昨日都在家中,哪里去过青莲寺?你母亲回到家中的时候,我还去见过你母亲,你若不信可以去问。”

    刘氏三言两语就把韩嵩给忽悠过去。

    韩嵩原本就不信裴珩说的话,见舅母这般说,又想起了昨日的事情,种种事情压在心里,也开始怀疑是沈瓷反悔要退亲故意为之,心中堵着一口气,直接来了忠毅伯府。

    “沈姑娘若是不愿和我定亲直说便是,不必如此。”

    “什么?”沈瓷没有倒韩嵩不是过来和自己解释的,反而是来说这些的。

    听见这些荒唐的话,沈瓷差点儿要被气笑了,“我本以为韩公子今日过来是和我解释前些日子的事,没曾想原是来质问我的。”

    “我原本是要和沈姑娘解释的,可沈姑娘昨日并未去青莲寺,既不愿和我相见,又为何应允?”

    “昨日我按照约定去了青莲寺,却没有见到你和令堂,我被令堂的丫鬟关在了小佛堂里,如今已经查明做这些事的人是你的舅母刘氏。”沈瓷见韩嵩这般也不愿和他多说废话,直接将真相和盘托出。

    “韩公子既然说到青莲寺,那我也正好问一问,昨日令堂的丫鬟为何要陷害于我?”

    “你说什么?”韩嵩睁大了眼睛,“我母亲的丫鬟陷害你?”

    “我们昨日根本就没有见着你,何况我母亲的丫鬟一直都跟着她,如何会陷害你?”韩嵩压根就不听这些话,“你还说是我舅母指使的?我舅母昨日在家中根本没有出门,沈姑娘,你为何要冤枉她?”

    “我舅母如今在京兆府衙的大牢里。”

    “那你可知你舅母昨日做了什么?”

    “我舅母昨日在家中没有出门,她如何能做什么?”韩嵩显然不清楚这些事,他对刘氏深信不疑,没有丝毫的怀疑。

    韩嵩尚在气头上,沈瓷已经听明白了,她被人陷害,而韩家母子俩,根本就没有见着她,既然说的话有所出入,难道不应该弄清楚什么地方有误会吗?

    为何他这般笃定他们家的丫鬟和他的舅母什么都没有做?

    并且还笃定是她冤枉?

    他们不是要定亲了吗?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即便没有信任,他难道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了吗?

    沈瓷不愿和韩嵩进行无意义的对峙,也不愿多做纠缠。

    “若是韩公子不信,我们可以去京兆府衙门当场对峙。”沈瓷冷冷说道。

    “那便去。”

    二人僵持不下,要去京兆府衙门对峙,楚家的几个小辈躲在暗处,眼看沈瓷越来越激动,这会儿也躲不住,楚景澄可不管这些,直接走了出来,“我让人去准备马车。”

    沈瓷有底气,韩嵩也不予多让。

    马车准备好后,沈瓷就要出门,楚修筠自然不会让沈瓷单独和韩嵩离开,如今韩家的几个他们一个都信不过。

    不仅派了很多人保护,楚修筠更是亲自陪她去,若非担心太惹人注目,楚景澄也是要一块去的。

    到了京兆府大牢的时候,刘氏果然死不承认,甚至说自己根本不认识沈瓷,也没去过青莲寺。

    眼看事情就要陷入僵持,沈瓷直接从荷包里找出了刘氏的耳环,扔到了韩嵩的手中,“若她说的是实话,这是哪里来的?”

    那耳环是寻常的款式,但因为是金子做的,韩嵩时常见到舅母佩戴,今日她的耳坠上却没有,刘氏就站在一边,瞧见这耳环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耳朵。

    这下子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韩嵩惊讶的看向刘氏,“舅母?”

    “嵩儿,嵩儿,那一定是他们陷害我的,肯定是他们的诡计。”刘氏依旧攀扯,沈瓷却不想再听什么。

    “韩公子,我们的亲事便作罢吧。”

    沈瓷实在不知这样的人家要如何结亲。

    韩嵩整个人傻在了当场,楚修筠更是在这个时候将刘氏和孟家来往的一些证据拿给了韩嵩,“韩公子不如好好的看看,你的好舅母,都背着你做了些什么。”

    韩嵩愣愣的看向手中的证据,一张一张的翻看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奔波,因为表弟的事情,他一直都寝食难安,母亲也想要帮忙,可他们家的情况他也清楚,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即便如此他们母子两人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求得不能求得亲戚全部都求了个遍,只因为韩嵩记得舅舅一家的恩情。

    韩嵩没有想到他一直信赖的舅母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等到将这些证据全部看完,韩嵩双眸已是猩红。

    而这些事情都和沈瓷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既已说了婚事作罢,自然不会留下韩府的纳采礼,楚家的几个小辈本就不怎么看好这婚事,如今见沈瓷要退亲,当然各个答应。

    裴氏也是一样的态度,原本还担心沈瓷犯糊涂,这会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楚二公子甚至都来不及等明日,迫不及待的让人带上纳采礼给韩家送回去。

    被问

    起的时候楚二公子还振振有词,“退亲又不是成亲,难不成还要挑日子吗?”

    众人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便随他去了。

    *

    虽然还没有交换庚帖,但纳采礼已经送到府上过,严格算起也算是定了亲,这门亲事并不如意,退了才是好事,但这已经是沈瓷第二次退亲。

    众人生怕她伤心,都想方设法的要安慰她。

    但沈瓷其实并不伤心,只是有一些难受,并且也有一些茫然,她本觉得韩嵩是一个不错的人,可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的糊涂。

    舅舅一家的确对他恩重,但韩嵩似乎无法处理好这些关系,不管是替表弟还赌债,还是盲目的信任刘氏,都让沈瓷觉得匪夷所思。

    沈瓷无法接受这样麻烦的亲戚。

    她不过想要简单安稳的生活,但韩嵩有这样的亲戚,根本就无法给她带来什么安稳。

    第45章 第45章她才说了要退亲,纳采礼不过……

    忠毅伯府的下人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将东西全部装上了车,纳采礼是楚景澄亲自送过去的,力求将这件事情圆满的解决,韩夫人看见这些纳采礼的时候,神色有些茫然,“楚二公子,这是…”

    “家父家母经过慎重的考虑,觉得彼此之间不合适,所以这亲事就做罢吧。”楚景澄命人将纳采礼放下,礼单尽数归还。

    这事儿就算是了结了,好在他们两家还没有交换庚帖,并不麻烦。

    韩夫人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家人离开,丫鬟和嬷嬷陪在韩夫人的身边,也是神色各异。

    “夫人,这…”

    “将东西收好。”韩夫人眼神有些空,这门亲事她的确还在犹豫当中,庚帖还没有交换,楚家不着急,他们家其实也不着急。

    嫂嫂每日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周氏其实都听得进去,听得多了也就开始犹豫起来,忍不住的开始相互比较,想要看一看到底哪一个最合适。

    只是她没有想过楚家竟然这般干脆利落的来退亲。

    她甚至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鬟和嬷嬷谁都不敢说话,周氏也没说话,愣愣的坐在一旁,直到韩嵩回来,韩母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可韩嵩的神情却很是茫然。

    实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京兆府离开的回到家中看见这些纳采礼时,神情愈发的茫然。

    “娘,忠毅伯府的人来过了?”

    在京兆府时沈瓷就说过要退亲,韩嵩并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那么快,甚至连第二日都等不及,这般迫不及待吗?

    “是,今日来的。”韩夫人看着自己手中的礼单冷静的告诉儿子,“是楚二公子亲自过来的。”

    韩嵩听见这话愣在了当场。

    “嵩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夫人直到现在还是懵的,她满眼期翼的看着韩嵩,希望韩嵩能给她一个答复。

    韩嵩因为母亲的话又想起了今日看到的那些证据,他从来没有想过舅母居然背着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甚至真的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昨日沈姑娘并非失约,而是被舅母使计关了起来。”韩嵩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猛然看向母亲身边的丫鬟,“你昨日当真没有看见沈姑娘吗?”

    那丫鬟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温和的公子这般态度,吓得结巴起来,“公,公子…奴婢,奴婢…奴婢当真没有见到沈姑娘。”

    “你还敢说谎。”韩嵩冷冷的瞪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有没有见过沈姑娘?”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夫人和公子相信她。

    韩母的确信任自己的丫鬟,可对于她而言,最信任的人还是韩嵩,故而她什么都没问,任由韩嵩说话。

    丫鬟拒不承认,眼看事情就要陷入僵局,韩嵩在这个时候拿出了一枚耳环。

    丫鬟还没有认出来,但韩母已经认出,“这像是你舅母的东西。”

    “是,这是舅母的东西。”韩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这丫鬟被舅母收买,昨日骗了沈姑娘,之后竟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到我们身边继续扯谎。”

    韩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韩夫人骇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没有想过自己的身边竟然有这样背主的奴才。

    “我自认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丫鬟眼看事情已经败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夫人和公子绕过她这一次,她也是逼不得已,家中父母病重恰好这时候舅夫人来找她,让她帮着办一件事,就承诺给她十两银子。

    “夫人,公子,我父母病的厉害我实在是没有法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丫鬟磕的头破血流,她自有她的苦衷,可背主本就是错。

    韩嵩只要一看见这个丫鬟就会想起自己先前是怎么信誓旦旦的和沈瓷对峙的,当初有多么的笃定,如今就有多么的恼恨,她明明早已经知晓一切,带着结果来同他对峙。

    偏偏他一无所觉,无知无畏,以至于在沈瓷的面前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我娘心善,对下人从不苛责,倒是养的你们无法无天起来。”韩嵩的脸色极差,今日无论丫鬟说了什么,他都是不会原谅的。

    发落了丫鬟之后,韩嵩罕见的安静下来。

    韩夫人看着韩嵩眼中有一些担忧,“嵩儿…你可还好?”

    “母亲放心,孩儿无事。”韩嵩轻声道。

    他看着那些纳采礼,想起了当初的期待,只觉得物是人非,他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个人,她明明站在自己的面前,却离自己那么的遥远。

    “只觉得母亲说的不错,我和沈姑娘,当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身边有爱她护她的人,女子退亲应当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要考虑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即便女方有这样的想法,想要付诸于行动也会有重重阻碍。

    可忠毅伯府的这些人,并不介意她退不退亲,她才说了要退亲,纳采礼不过几个时辰就送了回来。

    大概他们府上原本也不想同他结亲。

    “嵩儿?”

    “无妨。”韩嵩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母亲,他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告诉自己他们没有交换庚帖,甚至都算不上定亲。

    可心中的难受唯有自己才清楚。

    母子俩没有再提这件事情,韩母问起刘氏,从韩嵩的嘴里听说来龙去脉之后,神色变得怪异起来,“你舅母她做出这样的事,若是忠毅伯府追究起来…”

    “他们已经追究了。”韩嵩冷静说道,若非追究舅母如今又怎么会在大牢里?

    “那,那这可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舅母从大牢里救出来才是。”韩嵩不知道自己是撑着怎样的一口气,他信了刘氏,就必须要信到底。

    晚些时候周进来了一趟,韩嵩和舅舅保证一定会将舅母救出来的。

    周进这些时日仿佛老了十岁,儿子的事情尚未解决,妻子又出了事。

    赌坊的人今日又来了一趟。

    这本就是孟坤设的局,赌坊的老板收了他的好处,自然替他分忧解劳,原本答应给周家宽限些时日,如今见韩嵩和忠毅伯府退了亲,便又让人去周家找找麻烦。

    周家和韩家的麻烦事一茬接着一茬,就在韩嵩焦头烂额的时候,孟家递来了橄榄枝,孟坤承诺会帮韩嵩解决麻烦,只要韩嵩和孟靖淑定亲。

    “孟大人…小生不过一介书生,配不上令嫒。”韩嵩如今毫无功名在身,谈婚论嫁也没有什么底气,先前和忠毅伯府定亲,他考虑的并不周全,但经此一事倒是冷静了许多。

    但孟坤却并不介意韩嵩没有功名在身,他原本就看好韩嵩,恰好女儿又喜欢,本是两全其美的一件事。

    若非忠毅伯府横生枝节,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如今一切回到正轨,孟坤高兴都来不及。

    “贤侄后生可畏,老夫一直都属意你当自家女婿。”孟坤的话说的特别直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倒也不需要多么的迂回。

    孟坤把话说的很漂亮,给足了韩嵩面子。

    这一回孟家和韩家的相看非常的顺利,孟靖淑原本就喜欢韩嵩,心心念念都是他,知晓韩嵩被沈瓷退亲,她虽不知是何原因,但依旧毫无条件的站在韩嵩的这一边,“韩公子,你这般好,一定是旁人的错。”

    孟靖淑说的笃定,甚至有一些无脑的偏颇。

    若是先前韩嵩也许还会觉得不妥,但对于此时的韩嵩而言,却是无比的妥帖。

    “小生,承蒙姑娘不弃。”

    孟靖淑冲着韩嵩浅浅一笑  ,“爹爹说韩公子日后一定会金榜题名,我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孟家和韩家的婚事商议的非常快,从下聘到换庚帖,不过是几日的时间,等到消息传到忠毅伯府时,他们的婚期都已经定下了。

    楚修筠和楚景澄知晓这事儿之后,只觉得分外恶心。

    “果真是个朝三暮四的。”

    即便他们已经清楚,那些首饰和胭脂水粉是刘氏自作主张,但韩嵩退亲后不久,就和另一家定亲,实在是太快了些。

    众人只觉得一言难尽。

    裴氏知晓之后气恼了好几日,她本想给沈瓷找一户好人家,费尽心思多番打听,谁知竟是如此。

    到最后还是沈瓷过来安慰舅母,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幸而是定亲之前就发现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到底送来了纳采礼…”裴氏心中内疚,没有交换庚帖,但已经相看过人家,旁人说着也并不好听。

    裴氏如何办得到不放在心上?

    但沈瓷却一点儿也不介意,“也许是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舅母莫要放在心上,我这些日子想了许久,自从要和韩家定亲就状况百出,波折不断,想来是当真没什么缘分的,若不然肯定能够顺顺利利的。”沈瓷列举了各种各样的对比,裴氏听了之后心中也是释然了些。

    只是这件事成了裴氏心中的一根刺,她发誓一定要给沈瓷找一个如意郎君。

    沈瓷的亲事没有定下,但忠毅伯府也不是没有喜事的。

    原本众人还在犯愁楚修筠的加冠礼要怎么办,结果朝廷的调令就下来了。

    那天沈瓷和表姐在库房里选丝线,姊妹俩正选着,就见楚思怡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姐,表姐,祖父和大伯要回来了。”

    “什么?”楚映梦和沈瓷两个有些惊讶。

    “是调令已经出来了吗?”

    “是啊,我刚从去祖母哪儿,凑巧听见的,说是外祖父先回来,大伯要到明年开春,但这回调令已有,不会轻易变卦的。”

    “那可真是一件好事。”楚映梦心中很高兴,“这个时候回来还可以给大哥举办加冠礼,也不会错过我的婚礼。”

    “真真是皆大欢喜。”

    姐妹俩想法都是如此,一时间丝线也不去找了,统统跑去楚老夫人的院子,她们过来的时候楚修筠和楚景澄也都已经到了,楚老夫人在和裴氏商议楚修筠加冠礼的事情。

    “老大和你公公不能同一时间回来,所以修筠的加冠礼就由你公公回来主持,日子定的有些着急,不过还有十余天。”楚老夫人虽然和裴氏说着话,但一直观察着楚修筠的模样,加冠礼是人生大事,她实在是担心长孙会心里难受。

    好在楚修筠并未有此感,只是算了算日子开口说话,“会不会太赶了一些?”

    “你祖父接到调令的时候就已经往金陵赶,甚至连行礼都来不及收拾,你婶娘这边着人算日子,那边又何尝不是?”楚老夫人知道丈夫的意思,赶得这么着急。

    是不愿错过好日子,而十余天之后的日子是年前几个月来最好的。

    楚修筠有些发愣,又转而看向裴氏,“婶婶…日子定的这般近,会不会来不及?”

    “怎么会呢?该准备的我早就已经备下了,只是不知你父母是何打算,这才迟迟不曾相告。”裴氏让楚修筠不要担心这些,并不会耽误什么。

    楚修筠听到这里便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了,倒是其余几个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的商议着要送什么贺礼。

    沈瓷和楚映梦倒是尚可,无奈楚景澄和楚思怡两个没什么银子,这会儿咬着牙开始思索要怎么办。

    实则楚修筠的加冠礼,楚家准备的礼自然丰厚。

    偏偏几个小辈感情好,楚老夫人和裴氏乐的看戏,就连楚修筠也是如此,他见弟弟愁眉苦脸的,坏笑着开口,“你们送表哥了什么,也不能厚此薄彼。”

    楚景澄:“……”

    楚景澄不知楚修筠是在开玩笑,他心中本就有这个打算,于是咬咬牙凑到楚映梦和沈瓷的面前,开始和两人商量,“我前些日子去给阿瓷买信笺的时候又看到一方端砚…”

    “我们仨一起买吧。”

    楚映梦瞅了半天,她还以为二哥能说出什么有骨气的话来,结果还是将她们拖下了水,楚映梦虽早有打算,但并不妨碍她欺负哥哥,“我还以为你要同我们借银子,自己买呢。”

    楚景澄:“…也,也成!”

    他咬咬牙立刻开了口,随后又道,“但你们不能算我利钱。”

    “没问题。”楚映梦毫不犹豫的应下。

    楚修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差点儿将自己给卖了,忍不住的摇头失笑,立刻赶过来阻止,“景澄别听她的,我不需要那么贵的东西。”

    “大哥,你怎么能断我财路呢?”楚映梦不满的嚷嚷道。

    楚修筠摁了摁额头,连利钱都没有能算什么财路?这个今日也糊涂了不成?

    “不行,表哥有的,大哥也要有。”楚景澄豪迈的让沈瓷去写字据,他即刻就要让楚映梦变成自己的债主。

    这里还有个上赶着的。

    楚修筠本以为这已经够离谱,没想到还有个生怕把她给落下的,“姐,表姐,二哥,还有我,还有我。”

    楚修筠:“……”

    沈瓷掩唇轻笑,“好。”

    她转头就让丫鬟去寻纸笔来,满足二表哥。

    第46章 第46章她不过是关心兄长的时候,顺……

    收到家书的第七日,沈瓷终于在阔别多年后见到了外祖父。

    外祖父和自己记忆当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的和蔼可亲,见着她的时候也很亲切的唤她的名字,只是岁月不饶人,沈瓷在外祖父的鬓边发现了一些白发。

    楚家早早接到消息,楚老夫人今日一早便领着孩子们在堂屋等候,盼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将丈夫给盼了回来。

    沈瓷一直听说外祖父是轻车简装的归京,她原本并不知外祖母听了后为何头疼,直至瞧见外祖父只带了一个随从,才知究竟有多么的简。

    楚老太爷也因此被老妻好一顿埋怨,“这路途遥远的,怎么就不多带几个随从?”

    “都一样。”老爷子不以为意的跨入了府门,“这不是想着能早些到家,省的错过修筠的冠礼。”

    对于楚老太爷而言,身边跟一个随从还是两个随从根本就没区别,他都是骑马的,多带些随从反而是累赘。

    楚老夫人也知丈夫脾气,好在人已经平安的归来,再说这些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反倒会伤了彼此和气。

    进了府后楚长山坐于高位,等着楚家的小辈一个个过来磕头问安,楚长山微微颔首,让身边的随从递上了红封。

    这不年不节的收到红包,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要不要收才好。

    眼看气氛渐渐变得尴尬,裴氏忙笑着打圆场,“祖父给的你们安心收下便是。”

    几个孩子这才收了。

    他们都有,沈瓷自然也有。

    楚长山并没有厚此薄彼,反而因为沈瓷是女儿的遗孤,想要更偏爱些。

    但他到底是个有分寸的长辈,并未做的太出格,只是在小辈们行完礼磕完头后将

    人唤道跟前来问了几句话。

    楚修筠的加冠礼定在了十月十五,距今不过四五日,时间有些紧张,虽说裴氏早早的就已经预备下,但楚老太爷归家,还有不少事宜需要府上长辈过目。

    沈瓷几人也跟着裴氏一块儿忙碌着,帮着打下手。

    无论是宴请宾客的菜单,用具,或是回礼,几个姑娘都做的极好。

    楚长山看着也十分满意,对孙女们那是夸了又夸。

    “姑娘们都有长进。”楚老夫人和丈夫一块儿在府上散步,夫妻俩多年未见,却半点不见生分生分,楚长山陪在妻子的身边看着府上的一草一木,只觉心满意足。

    但这会儿话赶话的说起了姑娘们,楚长山便问了妻子外孙女的事儿,“阿瓷在府上住的可还好?”

    实则这话楚长山一开始就想问,但他许久不在金陵不知府中情况,这些年家书里老妻也从未说起过什么,楚长山担心贸贸然开口追问会寒了二儿媳的心,这才寻了个机会问妻子。

    “你自己瞧着呢?”楚老夫人不答反问,示意丈夫自己去看,楚长山也没嫌弃老妻卖关子,反而认认真真的观察起来。

    库房外的院子里,几个孩子一块儿在核对当日要用的酒具和器皿,记录的,核对数目的,分工明确。

    两个小子忙碌完前院的事儿也过来帮忙,原本三人配合的极好,这会儿多两个人帮忙竟也没打乱她们的进程。

    五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将这事儿办完了。

    “他们几个感情倒是极好。”楚长山由衷开口。

    楚老夫人浅浅笑起,“这都是兰清的功劳,兰清一直都告诉大郎二郎女眷们要忙碌的事情繁琐又复杂,但凡得空,两个小子都会来帮忙。”

    楚老夫人并不吝啬对儿媳妇的夸赞,告诉丈夫这些年小儿媳究竟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裴氏自己就有三个孩子,本就要操不少心,当年老大外放任上,长媳跟着一块儿去了,只是长孙才三岁,就留在了家中。

    从奶娃娃开始就是裴氏照顾的。

    三年前沈家出了变故,沈瓷接回了金陵也是裴氏照拂。

    “修筠是侄儿,阿瓷是外甥女,兰清要教养他们可要花不少心思和心血。”

    无论裴兰清怎么做,都会有人挑她的毛病,楚老夫人一直都知道儿媳妇的辛苦,府里大大小小五个孩子,若非尽心尽力的教养,几个孩子的感情又怎会那般的要好?

    “是,兰清的确辛苦。回头陛下赐下的封赏,你做主给兰清多挑一些。”楚长山是个武人,思维也是直来直去惯了,他念着儿媳妇的好,总不能黏黏糊糊的对着儿媳妇夸赞,那些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倒不如给些实在东西。

    楚长山这一次调回金陵就正式致仕,日后便可在府上颐养天年。

    楚老夫人笑着应下,夫妻俩一边散步一边瞧着几个孩子,见他们清点完酒具器皿之后又开始看起菜单来,明明核对了好几遍,但几个人都很紧张,生怕这次的加冠礼出什么错,恨不得再多对几遍。

    本以为是最耐不住性子的楚景澄先受不住,谁知这回反倒是楚修筠受不住,“菜单已经瞧过好几回,和宾客名单也都一一的看过,不会犯什么忌讳。”

    “那不成,我们再看一看,万一有什么遗漏怎么办?”

    “何况这一回的宴会是映梦和阿瓷帮着阿娘一块儿办的,要是出了纰漏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楚思怡拿着菜单又看了一遍,直到眼睛开始发晕,“可是二哥,我都要不认识这些字了。”

    “别说,我也快要不认得…”

    几人都是一样的反应,楚长山看着他们几个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问老妻府上是不是每日都这么热闹。

    楚老夫人笑着点头,和丈夫说起前些日子的事情来。

    楚长山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完之后又有些担忧,“他们几个的感情那么好,待秋灵回来,会不会合不来?”

    楚长山说的秋灵不是别人,正是楚修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楚家老大夫妻俩将孩子留在金陵,没多久便又有了一个孩子,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这些年兄妹俩也没见过面。

    老大没有调令不得回,而老大夫妻俩身边唯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也舍不得将孩子送回来,未免有些骄纵,楚长山观察了一番只觉得家中几个孩子都谦虚有礼,和乐融融。

    只担心他们几个到时候玩不到一块儿去。

    楚老夫人没说话,她也没见过那孩子,同孩子也没多大感情,不过逢年过节的一纸家书问候,不好保证说他们几个一定能够和睦相处,只拿话哄着丈夫,“都是亲兄弟姐妹,时间久了处出感情,自会和睦。”

    楚长山默默的点了头。

    夫妻俩便没再提这事儿,慢吞吞的散着步往别处去了。

    *

    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五,楚修筠一大早就被人喊了起来,一模一样的流程他先前就已经见识过一回,只是这次轮到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他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楚景澄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哥,我陪你一块儿去。”

    并无规矩说不能让人陪同,楚景澄硬生生的要挤过来,长辈们便也没拦着,而楚修筠也没舍得拒绝。

    他的确紧张,此时因为有楚景澄的陪同,那份忐忑的心也稍稍的好了些,

    他安慰自己,加冠礼尚未完成,他还可以依赖弟弟。

    身为忠毅伯府的长孙,楚修筠的加冠礼同样很隆重,裴珩今日特意告了假过来,和沈瓷几人站在一处,见证着楚修筠人生中极其重要的日子。

    “表哥,你当日行冠礼,心中可有忐忑?”

    ——————

    剩下一部分在作话里。

    第47章 第47章她好似并不喜欢牡丹。……

    府上的宴会还在继续,醉酒的两人也已经安顿好,而沈瓷却开始反思自己今日是否太过冲动,忠毅伯府和永宁侯府是姻亲关系,裴家兄妹和楚家兄妹沾亲带故,她们互相关心实属正常。

    但她若关心,就显得耐人寻味。

    这也是当日裴珩为何会让她隐瞒的根本原因。

    好在方才二表哥并未多想,也没有追问,沈瓷见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一边告诉着自己不要同裴珩有太多牵扯,一边又惦记着要道谢。

    就在这时候她又想起了先前那个约定,想起了自己先前那隐隐期待的心情,她房里还有不少的游记是裴世子送给她的。

    沈瓷先前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这会儿却觉得很有问题。

    她罕见的陷入了迷茫当中…

    “阿瓷,你怎么在这里发呆?”

    楚映梦的声音拉回了沈瓷的思绪,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发呆,想起自己刚才思索的事儿,沈瓷只觉得头疼,瞧见表姐后竟下意识的开始扯谎,“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儿热。”

    今日府上人来人往比往常热闹不少,楚映梦也没怀疑沈瓷的话,只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若是不舒服就去歇一歇,母亲在那头陪着夫人说话,我们也不用在这儿待着,不如去找裴姝思怡说话?”

    沈瓷顺着表姐的话点了头,找到一旁坐着的裴姝和楚思怡,几人也没往后院去,就在家中找了处人少的长廊坐下。

    实则裴姝早就想过来找她们三人说话,裴姝自从知晓沈瓷要定亲,整个心就悬着,为此还在家中哭过一场,她也曾不顾一切的问过兄长,但哥哥并未给她什么很明确的答复。

    她唯有在家中等着,等来等去却等到了沈瓷退亲。

    这也就罢了,没过几日竟然传出韩家和孟家定了亲。

    裴姝想来姑姑家一趟,可恰好赶上楚修筠的加冠礼,忠毅伯府忙碌非常,她也不好过来添乱,这才拖到今日,此番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了出来。

    “沈姐姐,那韩嵩如此背信弃义,可是在先前就和那孟四有首尾?”

    这件事儿其实有些复杂,定亲定不成,裴世子可在里头出了不少的力,不仅解决了麻烦,还将韩家和孟家生生的帮在一块,其中还牵扯着韩嵩的舅舅一家,三家利益纠葛,指不定日后会变成怎样。

    但这些事裴珩自然不会告诉裴姝。

    妹妹问起时他也只当不知,还同她说得空帮着问一问楚修筠知不知晓。

    “不大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沈瓷其实挺久没想起这事儿了,若非今日裴姝提及,她都要将此事给忘记,韩嵩并非良人,她自然不会多想。

    “那沈姐姐,你可还好?”

    “我没什么事,就是退亲罢了,也不是头一回。”沈瓷语气淡淡,她

    不大在意,可身边几个却很在意。

    气呼呼的让沈瓷不准再说。

    女子退亲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们巴不得人人都忘记这些事,偏偏沈瓷自己记得比谁都清楚。

    沈瓷软软的笑了起来。

    几人担心沈瓷的婚事,其实沈瓷自己心中也很忐忑,退了两次亲,虽然两回都不是她的缘故,但世人对女子大多苛责,明白真相的知晓是对方的缘故。

    可知晓真相的又能有几人?

    韩嵩和孟家定亲之后,大多都觉得是她没福,反而称赞孟家和韩家金玉良缘。

    饶是沈瓷深知原委,心中也不可避免会受影响。

    只是表姐和表妹都在乎她,一直安慰她,让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才能够坦然面对。

    “姑姑一定会给沈姐姐找一个如意郎君的。”裴姝认真说道。

    楚映梦和楚思怡也纷纷附和,沈瓷的心中却很平静,并未有过多的期待,几人也看出沈瓷并没有太多想谈论的心思,就将此事撂在一边。

    只是提及亲事,众人又不可避免的谈论到楚修筠和裴珩,楚映梦和裴姝心中都一些念头,故而存了心的要试探。

    姐妹俩心思各异,但说出的话却是一样的意思。

    “舅母是不是想着要给表哥说亲了?”

    “修筠哥哥行过冠礼之后,是不是也要开始说亲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的咳嗽起来,沈瓷和楚映梦压根不知二人究竟在尴尬什么。

    待二人都冷静下来后,楚映梦才回答起了这个问题,“我娘只是大哥的婶娘,就算有心想要替大哥打算,也不能越过大伯和大伯母去,这定亲一事还是要和大伯他们商议,好在大伯父过了年就会回京,在那之后应当会定下。”

    楚映梦单手撑着下巴,猜测着长辈们的心思。

    其实楚修筠这个年纪,也早就应该要定亲,但楚修筠的父亲一直不在金陵,虽说孩子养在裴氏的膝下,但终身大事她如何能够越过人家父母做主?

    就算心中有极好的人选,也不能直接定下,只能慢慢的商议。

    一些事情在家书里面也商量不清楚,故而一拖再拖。

    实则大哥会不会定亲的她们不大清楚,但是大姐姐要定亲的事情她们还是知道的,大伯母对这件事很上心,时常在家书中提及,就连他们几个小辈也有所耳闻。

    但这些事楚映梦没提,毕竟裴姝和他们家的大姐姐并不熟悉,“舅母又是如何打算的?”

    “阿娘最近又在同我说要给哥哥定亲的事情。”裴姝有些无奈的开口,“这话怎么就偏偏过来同我说,依我看阿娘应该直接去问哥哥才对,毕竟谁能做得了哥哥的主呀。”

    裴姝此语一出,其余三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三人神色各异。

    一个纯粹好奇,一个抓心挠肺,还有一个只觉得莫名,不知自己为何会关心这些。

    楚映梦又问起舅母可有什么人选。

    裴姝直白的摇头,“母亲只是提了要给哥哥定亲,倒是没说有什么人选。”

    裴姝其实备受煎熬,她猜测到了哥哥的心思,偏偏不能告诉母亲,只能一点点的关注着,希望母亲可以打消给哥哥定亲的念头。

    也希望…

    哥哥可以得偿所愿。

    “那表哥心里是怎么想的?”楚映梦问的认真,裴姝并不知晓表姐这般积极的真正原因,只当表姐好奇,况且她也实在需要讲这些事说一说,省的哥哥没事儿,她先给憋坏。

    “我也不大清楚哥哥的心思,他从前就忙,如今入仕后就愈发的忙碌,我经常都见不着他人,母亲先前倒是提过要给哥哥定亲,但哥哥却说并不着急。”裴姝说的小声。

    实则也就是这些话才让裴姝猜出了兄长心思,毕竟哥哥从前可不会拒绝,只会平平淡淡的说任凭母亲选择,话的确说的漂亮,但是画像上的人他一个都认不全。

    前几日提及的人,过几日就忘得干干净净。

    母亲说起时他一脸的平静,母亲以为他不喜欢,但裴姝知道,哥哥就是忘了。

    可现在情况全然不同,如今提及亲事的态度就是拒绝。

    “舅母不会答应的吧…”楚映梦忍不住问道。

    “哥哥的亲事,阿娘也不能强硬决定的。”裴姝对这一点倒是极有信心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件事到最后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裴姝偷偷的看了沈瓷一眼,又变的心事重重起来,她心里怀揣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很想说出来,却又暗暗的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能提。

    在一切都还未曾明朗之前,她只想默默的守护着所有人。

    无论是自己的兄长,还是沈姐姐,都一样。

    *

    姊妹几人的谈话随着宴会的结束而停止,沈瓷和表姐思怡一块儿陪着舅母送别宾客,裴姝和裴珩留到了最后,两家关系虽好,但裴氏依旧礼数周全。

    送兄妹二人出门。

    裴珩歇了一个时辰,酒意已经消散大半,恢复了从前冷静自持的模样,他虽然明白沈瓷不过是顺带着关心他,但心里依旧承了情。

    裴姝和几人依依话别,兄妹俩并不同车,裴姝不好让哥哥久等,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要走,反倒是裴珩耐心十足,问她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本也就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裴姝轻轻摇头,“日后还有机会的。”

    若是要说话,她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裴珩也没有多言,而后二人分别上了马车一同回府。

    裴姝其实也没有想到她在姑姑家提及的事情,在家中竟真的上演,兄妹俩回到家中后一起去正院给母亲请安,永宁候夫人就说起要给裴珩定亲的事情。

    裴珩今日在姑母府上喝了不少的酒,虽然酒意已经散了大半,可到底是有些难受,这会子听母亲提及定亲一事,自然是不耐的。

    只是裴世子理智尚存,知晓不耐烦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会让母亲生疑,故而认真的和母亲谈了一次,说自己暂时不考虑这些事。

    “常言道先成家后立业,你先前说科举重要不愿分心,母亲也依了你,如今你已进了翰林院,这立业也算是成了,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永宁候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

    但裴珩却远远不觉得这算什么立业。

    “不过刚刚进了翰林院,尚未做出什么成绩来。”裴珩说着话并不是自谦,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对此裴世子很是不满,他甚至想着若是自己如今位高权重,想来应当是没什么人会来对他的婚事指指点点。

    “珩儿,娘知你对自己要求甚高,但你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若你暂时不愿成亲,这亲事总要先定下。”永宁候夫人耐心的劝着。

    但裴珩总有许许多多的理由反驳,一会儿说自己不过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官员,一会儿又说自己不愿靠着祖辈庇佑,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再来谈婚论嫁。

    说来说起只有一个意思,他根本不愿成亲,甚至都不愿定亲。

    说到后来永宁候夫人只觉得头疼不已,她甚至都开始猜测裴珩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但看着他这模样也不像。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之后再提。”永宁候夫人到底妥协,转而同裴珩说起今岁秋猎的事情,“秋猎的事情准备的如何?”

    “时间尚且宽裕,并没有太过忙碌。”翰林院隶属礼部,礼部在准备各个祭祀仪典,翰林院也一样忙碌,裴珩自然不能例外,只是这些公务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最让他头疼的其实另有其事。

    沈瓷这回没能定亲,可她总不能一直都不定亲,他到底还要想一想法子才是,好在秋猎就要开始,楚家的小辈都会参加,到时候沈瓷也会参加。

    裴珩如今也没能有别的心思,只想着能多见一见她。

    他应付完母亲后回到住处,翻看起了桌上的公文,虽然告了假,但是该处理的事情依旧不能落下。

    裴珩,忙碌着,而在忠毅伯府的几

    人也是累的够呛。

    只是这会儿谁都没有去歇着,全部聚集在楚修筠的院子一块儿看着他的贺礼,这些贺礼都被裴氏送来给了楚修筠。

    让他自己做主。

    楚修筠倒也不推辞,带着弟弟妹妹们一块儿看起来,想着他们喜欢的能用上的就留下。

    若是用不上的,就送到府上的库房。

    这会子几人兴致勃勃的。

    但拆到永宁侯府的贺礼时,楚修筠便知晓这不单单是给他一个人的,同他们当日送去的时候一样,一个大盒子里头有不少的小盒子,上头都写着名字。

    楚修筠将这盒子递给其余几人,楚思怡迫不及待的打开,发现里头是一支漂亮的簪子,不同于前两次的牡丹,这一次是其他的样式,楚思怡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从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就能够看出来楚三姑娘这一回很满意。

    就连沈瓷和楚映梦也都觉得很惊喜。

    二人这会儿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幸而不是什么牡丹了,若还是什么牡丹,他们实在是没法接。

    漂亮虽然漂亮,可每回收到一样的,总让人无奈。

    而裴珩这一回没有选择牡丹的原因也挺简单。

    因为他发现,沈瓷似乎并不喜欢牡丹,他送过两回均是精挑细选的,即便裴姝并不喜欢牡丹,她也觉得很精致。

    可沈瓷并非如此,除了那日来府上的时候戴过一回,之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没有戴过一次,楚修筠和楚景澄先前也送过不少的首饰。

    大多都是兄弟俩央求他一块儿去挑选的,拜强大的记忆力所赐,裴珩清楚的记得那些款式。

    但沈瓷戴的也极少。

    故而裴珩有这样的猜测。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猜错,可直到秋猎那日裴珩见到新买的簪子出现在她的发间,就明白了一件事。

    沈姑娘不喜欢牡丹,她喜欢漂亮的。

    第48章 第48章秋猎

    陛下每年都会带上信任的臣子去行宫参加秋猎,忠毅伯府自然也是在信任的人员当中,而作为官员家眷当然也可以随行。

    沈瓷原先因为要守孝很少出门,但今年裴氏却不让沈瓷一人待在家中,让她无论如何要出去走一走,好好的热闹一番。

    沈瓷知晓舅母的好意,便和表姐表妹一块儿出门。

    到了行宫之后沈瓷发现表姐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往年她也不是没来过,但这回却非常的激动。

    沈瓷看着表姐这般模样,忍不住的开始猜测起来,“季小将军也来了?”

    楚思怡点点头,“今年陛下为了让秋猎更热闹,还说要他们比试。”

    猎场上的比试自然也很简单粗暴,谁猎到的猎物最多,就获胜。

    季小将军原本不在金陵,这样的盛会同他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今年凑巧,楚思怡小声的和表姐咬耳朵,说未来姐夫这一回,是铆足了劲的要赢的,还特意来和姐姐提过。

    季小将军有这样的心思也不难猜,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阿瓷,思怡,我们出去看看。”楚映梦不想在帐篷里待着,只想出去外头看看情况,沈瓷和楚思怡当然也不扫兴,陪着楚映梦出去。

    她们过来的时候礼部的官员已经开始念祭文,下首还站着不少官员,沈瓷她们躲在暗处,瞧见了不少的熟人,不仅找到了舅舅,还看见了裴珩。

    他站在人群里,那么多的官员,明明应当是不起眼的,但沈瓷却偏偏一眼看过去就看的清楚,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去看。

    礼部念完祭文之后,由陛下亲自点燃了信烟,这一场秋猎的比试就正式开始。

    楚映梦拉着两个妹妹去找裴姝,等找到人之后她们几个就高高兴兴的去看热闹。

    “我听哥哥说一共是两个时辰,看谁的猎物多而取胜。”裴姝很快带来了新的消息,狩猎的弓箭上头都有标识,并不会有错认的情况。

    但沈瓷却好奇若是看猎物的数量,要是有人猎到了熊或是老虎一类的猎物又要怎么算?

    谁知这话刚说出来,眼前三人就朝她看了过来,沈瓷顿时有些尴尬,白皙的脸上飘上了两朵红晕,“我…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为了保证皇亲国戚和女眷们的安全,这些熊啊老虎啊之类的动物都是会提前清场的。”楚映梦笑着和沈瓷解释,而后又加了一句,“若当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自然是猎到老虎熊的获胜。”

    老虎和熊跟普通的猎物并不一样,但凡有眼睛的都能够知道怎么判断。

    许多人都知晓,但沈瓷并不在金陵长大,先前也没有来参加过秋猎,自然是不懂的。

    楚映梦等人不觉得有什么,耐心的和她解释着。

    “不过我记得这样的情况从前也是有发生过的,还和姑父有关呢。”楚映梦告诉沈瓷许多年以前也是一样的情况,但那时候却有一只熊跑进了猎场。

    那只熊受了伤变得暴躁易怒,伤了好几个人,最终是沈毅联合了几人将那头熊制服,那只熊倒下的时候瞧着有一座小山高。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

    这是裴姝的声音。

    几人见沈瓷一脸的茫然,纷纷有些不可置信,“阿瓷,你不知道?”

    沈瓷摇了摇头,“爹爹没有提过。”

    他爹之前在家里,只关心阿娘好不好,她好不好。阿娘喜欢什么,最喜欢和她说的事儿也是遇上阿娘之后的…

    其他的事情当真不怎么提。

    “这也是我娘告诉我的,那时候姑父受了封赏,真真是风光无限,我还听娘说有不少人想要将女儿嫁给姑父,可是姑父一个都不答应。”

    “后来谁都没有想到,姑父和姑母在一块儿了。”

    那些陈年往事,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及,若非沈瓷今日问起这些,就连她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自从那年之后,猎场的巡逻又严密了许多,虽然当初因为沈毅的英勇避免了伤亡,可出了这样的纰漏,兵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陛下会因为沈毅的临危不惧而嘉奖,却不会因为他的英勇而忘记旁人的错。

    所以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沈瓷默默的点了头,她虽有些羞赧,但是在表姐面前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可这样的情况还是被楚映梦看了个正着,她见沈瓷反应有趣,其实心中还挺高兴。

    但谁也舍不得拿这事儿去开沈瓷玩笑,说了几句话就将这话题揭过,这时候有猎物送了回来,楚思怡便说要去看看是不是季小将军送回来的。

    楚映梦也很想知道,几人就一块儿去了,谁知走到一半,竟在一顶帐篷后,听见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听说那姓沈的孤女这一回又被退婚了?”

    “找了个寒门出生的竟还被退婚,可见这沈姑娘许是有什么问题。”

    沈瓷和表姐表妹走在一处,无意间听见了这话,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姓沈的孤女就是她。

    其实沈瓷一直都知道她和韩家的这件事会被人提及,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而且还是在被自己亲耳听见。

    “上一回退亲,都说是成安伯府的缘故,可好端端的被退亲两次,怎么瞧都不像…”

    “也许是这女方的原因呢?不然怎么又被退亲?”

    “想来也是如此。”

    谈话还在继续,沈瓷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倒是楚思怡根本忍不住,直接就冲了上去,“你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

    被撞破的几人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俨然也没想到背后说人是非还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但这事儿如何能够承认?

    甚至还开始倒打一耙,“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谁偷听你们说话,你们叽叽喳喳的比一群鸭子还厉害,我想不听到都难。”楚思怡说的话一点都不好听,一群官家小姐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

    一个个气呼呼的指着楚思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嫌弃你们话多的意思  ,难道听不懂?“楚思怡护短的很,看着这几个人更是气恼不已,她认出了人群里还有个熟人,一下子就想明白原委,指着那人问,“是不是你在这里唯恐天下不乱的说我表姐坏话?”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成安伯府定亲的李三姑娘,如今二人已经完婚,她也成了成安伯府的二少夫人。

    事情的确是李少夫人挑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被人指着鼻子骂,如何能够忍?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强装镇定,“楚三姑娘,你这是血口喷人。”

    “还不都是和你们学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说我表姐的是非,难道不是血口喷人?”楚思怡看着她们几个忍不住明嘲暗讽起来,“你们说三道四就是合理猜测,我说这话就是血口喷人?多大脸啊?”

    沈瓷压根没想到表妹一个人就能将所有人说的哑口无言,看着面前几人想反驳又不知怎么反驳的模样,她有些想笑,见人吃瘪的确是很令人欣慰的一件事,可沈瓷并不能让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楚思怡,对着她摇了摇头。

    众人都很尴尬,并不愿在沈瓷的面前出丑,尤其是李三,自从知晓丈夫从前和沈瓷有婚约,她就一直心中不悦,何况先前丈夫在宴会上见着沈瓷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至今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事情僵持到这个地步,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好,这些姑娘们也多是存了要讨好李三的心思,这才各种贬低沈瓷,谁知事情竟然会败露。

    “都是误会。”李三如今成了成安伯府的二少夫人,做事自然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总要维护夫家掩面,这事情若是闹出去也不好看。

    她想要息事宁人,偏偏楚映梦和楚思怡根本不乐意,“误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你们胡乱揣测旁人被发现了就是误会?”

    楚家姐妹软硬不吃,便是比家世背景在场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何况这边还有个裴姝在,没人想要惹上永宁侯府。

    于是李三便看向了沈瓷,希望能够从沈瓷这里下手,“沈姑娘,今日的事情都是误会。”

    但沈瓷如何会顺着她们的意思?

    她明明知晓表姐和思怡都是为了保护她,若这个时候唱反调,岂不是寒了姐妹们的心?

    “不知我们误会了什么?”沈瓷的声音很平静,可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是平静的。

    她们暗自咬牙,恼楚家姐妹多管闲事,又恨沈瓷不知进退。

    楚思怡要求她们道歉,几人看向了李三,李三没法子对着她们微微颔首,她们只能不情不愿的道歉。

    沈瓷也没有非要揪着不放,虽然她们的道歉没有什么诚意,她也没有半点在乎。

    倒是裴姝,将这些人记得清清楚楚的,想要寻个机会偷偷的告诉兄长。

    只是裴姝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裴珩就已经知晓。

    长鸣早就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意,身为一个合格的侍卫,自然要为主子分忧解劳,裴珩并不乐意听见旁人对沈瓷的议论,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但他到底不悦,只想着为她出口气。

    那些姑娘们的父兄都在朝为官,虽不全是位高权重的…可裴珩如今官职不限,也做不得什么,但裴世子也不全是没有法子的。

    他让人将这些事儿透露给楚景澄。

    楚景澄便来寻楚修筠和裴珩。

    “可真是闲得慌。”楚修筠脸色不善,楚景澄也是气恼不已,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要怎么办,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将人套麻袋打一顿的时候,裴珩适时的阻止了他的行为。

    “猎场的比试已经开始,这一回还有不少人参加。”裴珩提点了一二,楚景澄没想明白,楚修筠已经反应过来,“走,我们去找季衍。”

    这一回有不少人参加狩猎比试,那些姑娘们也有兄长,恰好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楚修筠自己猎不到什么猎物,但是他的未来妹夫可以!

    兄弟二人急匆匆去寻了季衍。

    季少将军原本就会在这一次的狩猎上全力以赴,得知未来大舅哥的嘱托,立刻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季衍来参加这些,原本就是不大公平的一件事。

    但季少将军想要头名的赏赐,如今知晓未婚妻和人生了嫌隙,也不管是什么事,只当是旁人冒犯了楚映梦。

    他原本还想给旁人留些脸面,这会儿压根就不乐意。

    “二哥放心,一只兔子都不留给他。”

    季衍说到做到,问清楚究竟是那些人候,当真一只兔子都不给人留。

    季少将军是当之无愧的魁首,陛下赐下的奖赏,转手就被季衍送给了楚映梦,皇家赏赐本就贵重,何况那还是独一无二的荣耀。

    饶是楚映梦见惯了奇珍异宝,见着的时候也很是激动,在众人的调侃声中出去找了季衍。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先前和楚映梦起冲突的姑娘们瞧见自家兄长的情况,都忍不住的头疼,季衍本就厉害,他们大多知晓季衍会夺魁,可也没有想到自家兄长会输的那么惨。

    “哥,你怎么就输了?”

    “季衍也不知发什么疯,专门盯着我们几个的猎物,按照道理他早就可以赢了,偏偏就是不走……”

    从兄长的只言片语当中,她们猜测到了原因,可这些事情原本就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说,也只能生生的咽下哑巴亏。

    楚映梦得知几人的下场,笑的愈发开心起来。

    但楚映梦却疑惑季衍怎么会知道她和旁人起了冲突,明明她什么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是二哥告诉我的。”季衍干脆利落的卖人。

    楚映梦就愈发的疑惑,她想找个机会去问一问二哥,季衍也趁机问起楚映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都不知道?”

    季衍点头,“二哥只说你和旁人起了冲突,让我教训教训人。”

    他又不能将人给打一顿,当然要找别的法子去教训,楚映梦听到这里有些奇怪的看向季衍,“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就这么去教训人了?”

    “难道,就不怕是我做错了?说不准是我找人麻烦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季衍不假思索的开口,“便是你故意找人麻烦,也一定是旁人的错。”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但楚映梦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当真是有被安慰到。

    谁不想要明明白白的偏爱和信任?

    楚映梦看着季衍,解释起了事情的缘由,季衍听得清楚,皱了皱眉头,“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做什么天天盯着旁人的事?

    话虽如此,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法子。

    “阿瓷的婚事本就麻烦,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更难了。”楚映梦忍不住的叹气。

    季衍看了眼楚映梦,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楚映梦看他这奇奇怪怪的模样,有些疑惑。

    “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季衍还知道给自己寻一道护身符,在楚映梦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生气之后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唔…就是…”

    既然要定亲,为何没想过自家…

    楚映梦瞪大眼睛,季衍下意识的解释,“我乱说的,你别生气。”

    楚映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凶悍?”

    季衍没说话,楚映梦念在方才的事儿上也没和他计较,只是稍稍解释了一句,“大哥和二哥都当阿瓷是妹妹。”

    楚修筠和楚景澄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也没人会往这上头去想,还

    是楚映梦见韩嵩和沈瓷退亲后,想起了阿娘曾经想她和表哥定亲,心里多了点歪念头,去找了母亲试探。

    母亲见她如此才透露一二。

    原来母亲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瞧了他们几人相处,明白谁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索性提也没提,省的大家尴尬。

    第49章 第49章胡说八道,我只当阿瓷是妹……

    季衍生怕自己说的话会惹楚映梦生气,在那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未婚妻的脸色,见她并无怪罪之色,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在猎场散着步,谈话间说起了沈瓷的婚事,也是诸多头疼。

    “其实大家都清楚,阿瓷的婚事很难…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楚映梦心疼沈瓷被退婚,第一次是成安伯府背信弃义,2回 更是那韩嵩的缘故。

    并非沈瓷的错,可所有的流言蜚语却是冲着她来的。

    季衍唯有一个劲的安慰她,“韩嵩日后就要和孟家绑在一处,他耳根子软,还有那么一家亲戚,日后如何谁也不清楚。”

    “韩嵩如今式微,孟家对他有恩,他当然记得,他朝若韩嵩得势,这昔日的恩情也不知是福是祸。”

    “日后一定过得不好。”

    何况谁又能保证孟家不会挟恩图报?

    楚映梦气哼哼的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楚映梦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人还没站稳就先开了口,“二姑娘,季小将军,出事了,二公子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

    “怎么回事,说清楚。”

    二人一同开了口,丫鬟也不含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是大公子的小厮过来报信的,说二公子和人打了起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奴婢也不清楚,是小厮过来报的信。”

    楚映梦和季衍听得一脸疑惑,但两人也来不及多问,对视一眼就往回走。

    “走,去看看。”

    路上楚映梦又问起沈瓷她们,得知三人在裴氏跟前,楚映梦就让丫鬟去盯着,莫要让人去惊扰母亲。

    二人匆匆的赶了过去,才知事情到底有多么的混乱,楚景澄和楚修筠一块儿跟人打了起来,乌压压的一群人,楚映梦不太认识这些人,但季衍已经认出就是今日的手下败将。

    虽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但季衍也不能让自家大舅哥吃亏,“张兄,李兄,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季衍一边说着话,一边去劝架,而后趁机将人绊倒,那被称为张兄李兄的,原本就打红了眼,看见季衍这个罪魁祸首更是烦躁,一把将人推开,“滚开。”

    “我好端端的来帮你,你怎么还不领情?”季衍无端端的被人迁怒,恼的不得了,顺势也加入了战局,嘴里说着劝解的话,但手上一点也不含糊。

    拳拳到肉,直把楚映梦看的目瞪口呆。

    楚修筠和楚景澄原本就没怎么吃亏,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等到季衍过来直接将这事儿给搅混,季小将军常年混迹军营,哪里是金陵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可以比的?

    楚映梦原本是想劝架的,但瞧见局势一边倒,就开始放风。

    季小将军打人不打脸,专门往看不见的地方打去,人一多就乱,好几个人都吃了暗亏,什么借力打力,隔山打牛都被季小将军运用的炉火纯青。

    真真是怎么阴怎么来。

    这里的动静到底闹得大了点,眼看来了人,楚映梦立刻咳嗽起来,几人多有默契,立刻反应过来,停下了手中动作,生生的挨了一拳。

    “嘶——”楚景澄只觉得脸颊生疼。

    季衍本也想主动的挨揍,但未婚妻还在,他思索再三还是躲开了,这脸上若是挨一拳,没有七八日根本好不了,何况他要是输了,传到自家老爹的耳朵里,估摸着也要挨一顿打,实在不划算。

    一群人打的正上头,忽然听见一声怒吼,“住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聚众斗殴?”

    “还有没有王法!”

    一群人打红了眼,即便听到了动静也没有立刻的停下,最终被金陵的城防军分开,全部都带到了陛下的面前。

    他们其实有想过聚众斗殴会惹出事端,但没有想过事情会闹的那么大,直接闹到了陛下面前。

    楚修筠兄弟俩和季衍站在一处,还有一群人站在对面,季衍看见楚景澄的脸,只觉得惨不忍睹,怎么就成了这样?

    “可还好?”

    “还成。”楚景澄嘴硬道,“不过就是被打了几下,死不了。”

    两人交头接耳的。

    皇帝其实也懒得过问小辈们的事情,但这事儿直接被捅到他的面前,他想不管都不成,好在今日秋猎他的心情还不错,便也没在意底下的人这么不会办事,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是楚景澄,他忽然发了疯一样的过来打我们。”以张公子为首的一群人恶人先告状,将这一切都推到楚景澄的身上。

    皇帝就去问楚景澄,“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这几人交头接耳的说小生没用,比不得表哥才学过人,小生气不过这才跟他们打了起来。”楚景澄随口胡诌。

    毕竟这样的话也不算是借口,当真也有不少这样的传言。

    皇帝听见是这么个原因,心中有些恼怒,“你们几个还好意思是或景澄不如裴珩,你们几个自己想想可比得上比不上?”

    明明年纪相仿,都是世家子弟,可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裴珩。

    这会儿居然还好意思五十步笑百步。

    “陛下,楚景澄信口雌黄!”张公子一行人没想到楚景澄居然敢在御前颠倒黑白,他们想要开口反驳,但皇帝却半句话也不想和他们几人多言。

    毕竟比起他们几个,显然是楚修筠兄弟俩更能入眼一些,好歹面前这两个还是正正经经的举子。

    皇帝也想要多几个和裴珩一般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只可惜啊,除了裴珩,勉勉强强也就季衍能看一些,但季衍今日却…

    “你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嘲笑经常不如自家表哥,难不成也嘲笑你了?”皇帝没好气的瞪着季衍,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陛下并未生气。

    “回陛下的话,臣和未婚妻一块儿散步,谁知竟然听见了这桩事,臣自然是要去一看究竟的,这秋猎热热闹闹的,大家和和气气才是,臣当然要去劝架,没曾想他们打红了眼竟然连臣也一起打。”季衍说的好生委屈。

    这些话皇帝听都懒得听,季衍有多少的本事,他清清楚楚。

    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动不了季衍一个。

    张公子一行人明明知道楚景澄在胡说八道,季衍在浑水摸鱼,他们想要反驳,又不敢触怒龙颜,咬牙切齿的盯着几人。

    “楚家二子已是年轻有为,虽不及表兄,但也是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倒是你们几个。”皇帝冷冷的瞥了几人一眼,“文不成,武不就,竟还学人打架?”

    皇帝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请陛下恕罪。”

    不仅他们几人害怕,几人的父亲也是如此,得知此事后立刻赶过来请罪,皇帝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随意的挥了挥手,“各自把人给领回去,好好的管教。”

    这些个公子哥全都被领了回去,只留下了季衍三人。

    楚修筠兄弟俩心中忐忑,季衍倒是想说话,可皇帝没给他这个机会,让身边的大监将裴珩找来。

    这下子连季衍都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唯有安静的等着。

    裴珩匆匆赶来,看也不看身边的三人,即刻行了礼,“参见陛下。”

    “梦洲,你可知晓今日发生了何事?”皇帝戏谑开口,喊了裴珩的字。

    裴珩匆匆赶来,虽已知晓是发生了何事,但是在陛下面前他自然什么都不能提,佯装疑惑的看了看两个表弟,又看了看未来的表妹夫。

    斟酌道:“不知他们可是犯了什么错?”

    皇帝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当成笑

    话一般的告诉裴珩,裴珩也很配合的转换表情,最后替表弟们求情,“陛下,修筠和景澄其实一直勤勉,他们今岁科举虽然榜上无名却也并不算太糟糕。”

    裴珩将二人的科举名次说了出来,皇帝原本不过是想要看看裴珩如何应对,如今听裴珩这么说倒也是上了心。

    “哦?竟有这回事?”

    皇帝日理万机,即便殿试能记住的人也唯有一甲前三,其余的都是查无此人,更不会去了解两个举人的春闱名次,若非裴珩提起他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此番心血来潮的考了二人策论,楚修筠和楚景澄本就勤勉,加之又有裴珩一直督促,二人对答如流,皇帝越听越高兴。

    今日这件事情就轻飘飘的揭过。

    甚至还随口对二人说,希望再过三载,能在殿试上见着二人。

    这对楚修筠和楚景澄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鼓励,二人忙跪下谢恩。

    皇帝摆了摆手,让几人一同离去。

    众人纷纷跪安告辞。

    大监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猜测着主子的心情,“楚家的这两个小辈倒是不差,就是性子急躁了些。”

    “年轻人,自然年轻气盛。”皇帝心情不差,方才听到裴珩的话,让大监将礼部侍郎找来,说要看一看这一回科举答卷。

    他倒是想要看看,楚家这两个后生在春闱的时候答了什么。

    大监立刻去办。

    裴珩将人领走后,楚景澄才忍不住的次牙咧嘴,说自己脸疼,“大哥,我这脸会不会肿上好几日?”

    “等会儿回去让人给你找些冰敷一敷,应该很快就好。”楚修筠也浑身疼,方才那一场混战,谁的没落得好,非要说谁这会儿情况最好,自然是季衍。

    但他们仨是一伙的,谁也不会这个时候起内讧。

    “先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珩明知故问。

    “还不是那几个输不起的,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乌七八糟的话。”楚景澄气恼不已,原本也不想提,但这件事情都已经闹到了御前,这会儿再隐瞒也没有多大意思。

    “他们几个说,阿瓷和韩家退亲,是因为和我有了男女之情…真真是胡说八道,我只当阿瓷是妹妹!”这话楚景澄说出来都觉得恶寒不已,怨不得他当时不过听到了一句就忍不住的冲上去将人给打了一顿。

    实则更难听的话还有。

    但楚景澄并不想说。

    楚修筠也是一样。

    这会儿说出来也不过是希望裴珩和季衍可以帮忙遮掩一二,“这件事,我和大哥并不想让阿瓷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他们并不想让沈瓷被人非议,也不想沈瓷见到他们尴尬。

    季衍一直没有说话,二人说起这事,他也承诺不会乱说什么。

    只不过他的心里到底是有一点儿不大自然,谁让他才和未婚妻说起这事儿,傍晚楚景澄就和人齐了冲突。

    季衍看见那些人,心里倒也有了些想法,“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件事和早晨的狩猎有所关联…”

    楚修筠和楚景澄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裴珩更是干脆的说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清楚。

    楚家兄弟早已经习惯事事都站在表哥的身后,闻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催促表哥快些去办,季衍看着裴珩远去的背影,心里头毛毛躁躁的。

    忍不住的问两个大舅哥,“裴世子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当然不是。”楚景澄毫不犹豫的反驳,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觉得表哥会和热心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那…裴世子今日怎么那么热心?”季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本以为自己将这些说出来之后,兄弟二人会附和他,谁知楚景澄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表哥当然是为了帮忙。”

    “都是兄弟姐妹,他当然会帮忙。”

    “可…沈姑娘似乎和裴世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和阿瓷不也没什么关系?”楚景澄半点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能拿季衍列举。

    季衍想说不一样,因为沈姑娘是映梦的表妹,他是为了让映梦放心。

    “阿瓷也是我们的表妹,表哥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会帮忙。”楚景澄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很快就将季衍给带进沟里去,“就跟你一样,大家都是亲戚不是。”

    季衍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都是亲戚,自然要互相帮助,他若不是因为沈瓷是楚映梦的表妹,也不会管闲事。

    季小将军很快将自己说服,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疑惑,全部都被季衍给抛诸脑后。

    实则这件事情要调查起来并不麻烦,这猎场上的事情各凭本事,虽然季衍的确是损了些,但还是让那及家人脸上无光,几人越想越气,就要去找季衍麻烦。

    但季衍他们根本就打不过。

    而且几人也很疑惑为何季衍要针对他们,无意间得知是楚家兄弟出的主意。

    一时间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的查探,知晓了都是自家女眷惹的祸,这祸事的源头却是沈家的那个孤女。

    从前和成安伯府退亲的那个。

    金陵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这些虽然是女眷里头流传出来的,可男子八卦起来也不予多让,并且想象力还更加的丰富。

    不知是谁说起沈瓷两回退亲,也许是和忠毅伯府有关,也许楚家当初把人接回来就是存了要将人当童养媳的心思。

    这些话说的着实难听,也不怪楚景澄暴跳如雷。

    楚景澄在陛下面前说起的并非这个原因,将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张公子那群人自然也不敢胡言乱语,他们可没胆子说陛下的不是。

    只能生生的咽下这个哑巴亏,又因为陛下当中夸赞了楚家兄弟。

    一时间忠毅伯府风光无限,所有的议论全部都跑到了两兄弟的身上,再也没有人去注意沈瓷有没有被人退亲。

    一场风波总算是过去。

    但裴珩并不乐意事情轻描淡写的揭过,暗中使了不少的绊子,虽不至于让几家伤筋动骨,倒也没让他们那么舒服。

    晚上有热闹的羹火晚会,原本载歌载舞的日子,但因为楚景澄脸疼,他不愿意出现在人前,几人便偷偷的开了小灶。

    今日猎场的猎物有大半都是季衍猎到的,他便动用了特权去挑了些好的,他们几人快快乐乐的自己烤着吃。

    人还是那么些人,大家围坐在一块儿,说起今日的事情。

    楚景澄时不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咬牙切齿。

    “二哥你放心,他们比你可惨多了,我看到季衍打了他们好几下。”楚映梦高高兴兴的和兄长说起这些,楚景澄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那感情好,你跟我说说,季衍是怎么打他们的?”楚景澄显然对这件事情非常的好奇。

    楚映梦忍不住的抓了抓头发,开始和哥哥建议,“要不让季衍自己跟你说?”

    楚修筠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眼巴巴的看向季衍。

    季衍:“……”

    季小将军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打完了架,还要复述一遍他到底是怎么打的。

    明明这样的事情听着颇有些莫名其妙,但季衍还是忍着羞耻,复述了一遍。

    真真是越活越回去。

    楚思怡爱凑热闹,听见这话后立刻就跑了过去,让季衍重现一下方才是怎么教训人的。

    季衍求助的看向楚映梦。

    楚映梦笑的乐不可支,季衍看到她这般,认命的站起来开始花拳绣腿的舞着,一时间所有人都凑了过去。

    这一回猎到的都是一些野味,他们不是头一回烤肉吃,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沈瓷见他们都忙着在一处说话,便自觉的开始烤肉,她的手艺其实也不怎么样,不过是看着火候将肉翻转,省的烤糊了。

    裴珩的目光全部落在沈瓷的身上,自然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见没有人帮她便走了过来。

    沈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裴世子?”

    “嗯。”裴珩语气冷冷淡淡的,顺手抓了一把香料撒上去。

    沈瓷看着裴珩犹豫着要不要道谢,心里纠结极了,担心提及不好,又担心不提及也不好。

    整个人愁的不行。

    “肉要烤糊了。”裴珩的声音有些淡,沈瓷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肉串翻了面。

    她有些为难的看

    着面前的肉,更是纠结。

    裴珩看的清清楚楚,在心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沈姑娘心里可有为难的事?”裴珩冷静问起,沈瓷想说没有,可又觉得太假,犹豫再三终是说出了那句道谢。

    裴珩没想到沈瓷纠结的竟然是这件事,他还以为是因为退亲一事。

    得知沈瓷并非因为韩嵩而闷闷不乐,裴珩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语气也软了些,“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裴珩说完见沈瓷沉默着,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语气会不会太过生硬,他本不是这么纠结犹豫的人,可面对沈瓷的时候,却总是破例,下意识的给自己描补,“平安就好。”

    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更重要的。

    第50章 第50章多了一个姊妹,你们日后要好……

    骤然听见这样的话,沈瓷其实是有些愣神的,裴珩虽然说的随意,可话里明晃晃的都是关心之语,沈瓷并非蠢人,也并非不识好歹的人。

    可即使听得明白,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惊讶。

    像是没有料到。

    沈瓷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这会儿她却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倒不如什么都不提。

    气氛变得有一些尴尬,沈瓷不说话,裴珩也不知要说什么,他不想太刻意,也不想错过今日的机会。

    只是心中有种种顾虑,担心沈瓷会察觉,若察觉之后她也不知会不会避开他。

    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陪在她的身边。

    二人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裴珩出声提醒道,“肉烤好了。”

    沈瓷低下头看了一眼连忙将手中的肉串装好放在一边,招呼着众人吃烤肉。

    远处的笑闹声不断,季衍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个少将军,那般羞耻的事情说了一回两回之后,就没有什么羞耻之感。

    甚至还越说越流利起来。

    要单单只是季衍一个人这般胡闹也许胡闹不了多久,偏偏其余几个人非常的捧场,对着他各种夸赞,季小将军就在这些夸赞声中忘记了自己是谁。

    一时间笑闹声根本不断。

    他们听见沈瓷的话全部都围了过来,看着盘子里的肉串也不挑剔是什么肉,拿起来就开始吃。

    “阿瓷,这是你烤的吗?”

    “手艺不错啊。”

    “就是,比二哥上回烤的要好吃很多,二哥上回烤的肉都是糊的。”

    各种嘈杂的声音传来热热闹闹的,火堆边上围满了人,他们几个显然是意犹未尽,夸了沈瓷几句之后又开始问起张公子一行人。

    沈瓷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珩。

    他依旧没什么反应,既没有加入几人的热闹,也没有独自站在一旁,沈瓷想了想便将一串烤好的肉串递了过去。

    这不算特别突兀的举动,裴珩虽有些惊讶,可面上没有丝毫的表露,极其自然的接过,冷静的道谢,“多谢。”

    裴珩看着手里的烤肉,浅浅的掀了掀眼皮,沈姑娘这是终于将他放在眼里了吗?能看见他这个人了?

    分烤肉的时候还能记挂着他了吗?

    若是如此,还真是可喜可贺。

    “他们几个像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裴珩看了一眼,笃定的下了结论。

    沈瓷没说话,只是顺着裴珩的话望了一眼。

    之后她就看见裴珩自然而然的开始帮忙,无论是翻转肉串,还是抓撒香料,他都做的极其坦荡和自然,倒是沈瓷看的目瞪口呆。

    毕竟…她先前没有想过裴珩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同她以为的并不相符。

    “若是你一个人恐忙不过来。”裴珩语气平淡的开口。

    见沈瓷愣住,又问了一句,“发什么呆?”

    他问的太过于自然,倒是显得沈瓷有些大惊小怪,她缓缓的摇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和裴珩一起烤肉,实在是令人惊讶。

    他们彼此之间的交流仅限于烤肉,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香料和烤肉。

    有一些奇怪,可仔细想一想却也没有很奇怪,都是兄弟姐妹…先前不也和大表哥二表哥一起烤肉吗?

    如今不过换了一个人而已…

    裴珩虽没有和沈瓷说上什么话,但此刻的独处对他而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碍于身份,其实有很多的事情裴珩是不能问的。

    即便他一直都很想知道。

    但裴珩如今却觉得,这样也很好。

    那天的烤肉楚景澄吃了很多,因为他可吃完了烤肉之后一回头发现可在烤肉的人,楚景澄瞪大眼睛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当他看清裴珩的模样之后,一时间就连脸上的伤口都不疼了,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表哥,我今儿个这么荣幸吗?能吃上你亲手烤的肉?”

    “嗯。”裴珩淡淡回应,顺手递过去一串烤肉。

    楚景澄没有犹豫的接过,见表哥当真在纡尊降贵的烤肉之后,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我还要!”

    沈瓷听见这话,将手中的烤肉递了过去,但楚景澄却不要,非要裴珩给他烤。

    裴珩:“…不都是烤肉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何况,我手艺不如沈姑娘。”

    这肉究竟熟没熟他都不太清楚。

    “当然不一样,这可是表哥你亲自烤的。”楚景澄这会儿哪里管手艺不手艺的?不过是想吃上裴珩亲自烤的肉罢了。

    裴珩显然也明白楚景澄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早知道表弟不太聪明,可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裴珩又能如何?

    只能慢吞吞的开始烤肉。

    最后裴珩烤的那些肉全部都进了楚景澄的肚子。

    楚景澄并不知裴珩是不愿在沈瓷面前同他一般见识,他看见这样的裴珩,忍不住开始猜测起来,“表哥,你是看我今日太惨,特意安慰我的吗?”

    裴珩:“……”

    他有时候看着楚景澄当真是羡慕极了,可以这么简简单单的活着。

    裴珩无奈的笑了起来,顺着楚景澄的话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

    他的确是想要安慰人,只不过是另有其人罢了。

    这些心思裴珩并不曾和外人道,那天楚景澄吃了许多的烤肉,结果一不小心吃得太多无法消化,足足难受了好几日。

    偏偏他嘴硬的很,一点也不想承认,只是回到府上的时候偷偷请了大夫过来配了些山楂茶。

    楚家兄弟在猎场得了陛下赏识这件事并非秘密,他们起冲突的原因真真假假,但楚修筠和楚景澄都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二人回到府上之后负荆请罪,在祖父祖母和父母面前并无任何隐瞒。

    楚长山这才知晓里头还夹杂了沈瓷的事情,沈瓷的婚事一波三折,最初定下的亲事早早的就退了,成安伯府的林书易如今也已经成亲。

    这2回 也是一言难尽。

    分明不是沈瓷的错,可往后再说亲恐怕难了,这两件事会被人反复提及。

    “这个什么韩家,当我们家的姑娘是什么?”楚长山冷冷道,这些事他先前并不知,妻子也不曾提及,等他回到金陵亲事也已经作罢,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楚长山也没多问,谁知竟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父亲放心,我和兰清一定会为阿瓷找一户好人家。”楚恒立刻开口接话,且他也已经有了人选。

    只是沈瓷刚刚退亲不久,这话他也不好提。

    何况先前出的这些事让他们做长辈的也心悸有余,这新的人选总要多番考察才是。

    楚长山看了楚恒许久,微微颔首。

    *

    秋猎过后金陵又多了不少的宴会,秋天赏菊,冬天赏梅,赏雪。

    裴珩也有不少的机会可以见到沈瓷,期间他也找了不少的借口送沈瓷首饰,从发簪到璎珞,从玉镯到手串,但凡能买到的首饰裴珩都送过。

    有的是牡丹,有的梅花。

    裴珩心中有了更明确的认知,不仅不喜欢牡丹,还不喜欢俗的。

    日子倒

    是过得还算愉快,但裴珩很忙,他不仅仅忙着了解沈瓷,还忙着做出一番成绩想法子升官,母亲一直不曾放弃让他定亲,裴珩从前对定亲一事没有所谓,但如今他有了其他的心思。

    这心思一旦生出,就很难说服自己妥协。

    他也曾想过缓兵之计,可定亲再退亲这样的损事,裴珩当真做不出。

    裴世子思来想去也唯有升官一条路,才能够助他达成目的。

    只是除夕将至,裴世子觉得,他需要让沈姑娘更注意到他才行。

    这上元节的花灯,总要光明正大的送出。

    今岁除夕因为楚老太爷回金陵的缘故,忠毅伯府很是热闹,楚长山虽然有了年纪,但一点儿也不服老,众人坐在一处守岁,热热闹闹的度过,楚长山甚至还陪着几个小的一块儿出门放烟花爆竹。

    很是有趣。

    楚家老大楚胜原定是初春归家,可陛下体恤臣子,让他们能得以归家团圆,一道圣旨送往边城,楚胜便协通家眷一道回金陵。

    一家三口紧赶慢赶,到底在大年初二的时候过了家。

    忠毅伯府就愈发热闹。

    那是沈瓷头一次见到大姐姐楚秋灵,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不少的期待,可真正假面的时候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无论是她们几个还是楚秋灵,反应都大差不差,只是知晓有这么个人,却从未见过。

    在长辈的见证下打过招呼后,迎接彼此的便是无尽的尴尬。

    楚修筠和楚景澄早早为楚秋灵备下见面礼,沈瓷几人也是一样,只是她们不知楚秋灵喜欢什么,选见面礼便往贵重的去选。

    楚秋灵本是很期待的,只是回到院子将这些打开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大好,她气恼的将匣子合上往桌上一扔。

    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在外头指挥婆子的楚大夫人。

    她走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秋灵没说话,只是脸色难看的厉害,大夫人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来,拿起桌上的匣子问道,“可是哥哥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不是哥哥送的,是二妹妹三妹妹和表妹送的。”

    大夫人就将匣子打开,里头是极漂亮的珠宝首饰,“这不是挺漂亮的?”

    “有什么好的?”楚秋灵气恼的开口,“她们自个儿都不戴这些,偏偏送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看明白了,她们三个戴的首饰都是一样的,就连脖子上的璎珞也是如此,只是颜色不同。

    “这…”楚大夫人尚未弄明白其中缘由,在楚秋灵的诉说中才知女儿是不喜欢这些。

    “这首饰的样式其实挺好看的。”楚大夫人拿起一支簪子细细的看了看,“单看也是好看的,这么些金首饰可要花不少的银子。”

    匣子里的首饰很贵重,楚秋灵自然知晓要花不少的银子,可他们府上像是缺银子的吗?

    “枉费我费尽心思的替她们选见面礼,可她们倒好,就是这般打发我的。”

    “贵重是贵重,但一点儿也不用心。”楚秋灵简直要被气哭。

    为何她们几个的首饰都一样,独独自己不一样?

    沈瓷等人全然不知她们送的礼物被楚秋灵嫌弃成这般,她们本就和大姐姐不熟悉,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些漂亮首饰更合适。

    那些首饰都是她们精挑细选的。

    想着总是不会错的。

    楚秋灵趴在桌上哭了一场,楚大夫人颇有些头疼,这事儿闹得让她实在无奈,若说几个孩子的见面礼自然是没问题的。

    只是自家姑娘说的倒也不差,毕竟首饰何处买不到?

    倒不如送些更有意义的。

    楚大夫人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大问题,只一个劲的安慰着女儿,好不容易才将女儿哄好。

    外头就有丫鬟通传,说是二姑娘三姑娘还有表姑娘要出门,问大姑娘去不去。

    楚大夫人刚要答应,楚秋灵就嚷嚷起来,“我不去。”

    丫鬟在外头不敢应声,楚大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刚要开口劝她,就被打断。

    “娘,我不去。”

    “好好的为何不愿意去?你回来的时候不也说要和妹妹们好好的相处?”楚大夫人温柔的哄着孩子,“你从前不是羡慕旁人有姐妹一块儿玩耍吗?”

    “她们几个玩得好好的,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楚秋灵可一直都记得先前在祖母跟前是什么场景。打完招呼之后她们几个坐在一处,唯有自己孤零零的坐在祖母的身边。

    几个人坐在一处,衣服款式一样,首饰也一样,她们凑在一处小声的说着话,俨然默契十足。

    反观自己,很是格格不入。

    “我才不去,她们也不是真心想要邀请我一块儿去的,想来是迫于无奈,谁让祖母说要她们好好的照顾我?”楚秋灵想起先前的事儿,心里就拧巴的不行。

    堵着气不肯去。

    楚大夫人素来劝不动她,但今日才回家,也不愿女儿和姊妹们生了嫌隙,便让丫鬟陪着楚秋灵,而她自己亲自去和侄女解释起来,“大姐姐刚从边城回来,赶了许久的路身上有些不大舒服。”

    楚大夫人温柔的解释着,让她们几个好好的玩。

    楚映梦说想要去探望楚秋灵,楚大夫人知道这是出于好意,但楚秋灵如今的模样哪里适合让人瞧见?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楚大夫人将几人给哄走了。

    沈瓷几人虽然有心想要和楚秋灵亲近,但见楚大夫人这么说,也没再多言。

    楚秋灵等母亲走了后就迫不及待的让丫鬟去打听情况,不多时丫鬟回来了,楚秋灵忙不迭的问,“她们几个走了?”

    丫鬟点了点头。

    楚秋灵满心不悦,这份不悦再得知楚修筠和楚景澄也一块儿出门看戏的时候,到达了顶点。

    “你说…什么?”楚秋灵愣愣的看向丫鬟,“你说哥哥他们也一起去了?”

    丫鬟沉默的点了点头。

    楚秋灵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她知晓是她自己不愿出门,可这会儿听见几人全部都出门去看戏,她心中很是难受。

    “怎么就,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