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今晚最终没有吃到他的巧克力味甜甜圈。
被出去夜巡的义警们留在家中的小精灵飞到垃圾桶旁，盯着里面碎裂的盘子，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呢？
ta明明只是试图轻轻地推盘子一下，让它翻倒在桌子上而已——弄脏的披萨他们应该就不会吃了。
结果ta只施加了一点点的力，盘子就从两只小鸟火花带闪电的交锋中飞往了反方向，并在地上摔碎，给那位看起来很和蔼慈善的老管家带来了麻烦。
小精灵跟着两只小鸟一起把盘子的碎片和披萨的尸体搬运到垃圾桶里。
然后ta在义警们都离开后尝试擦干净地毯上浸的油渍。
在ta专心致志地摆弄地毯上沾了油渍的一缕长毛时，有脚步声来到了ta身边。
小精灵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没打算躲开，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关注一下对方的位置，防止ta被意外踩到。
但是脚步声停留在了ta身边。
“我想沾上油污的地毯需要一些特殊的清洁方式。”阿尔弗雷德和缓地说，“所以——这位小客人，请暂且离开一下，容许我换下这条地毯。”
小精灵像一只被背后黄瓜吓到的猫一样弹射起飞。
在倾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后，这位英伦管家便蹲下身，将餐桌下的地毯卷好收起放在一旁，并铺上一条新地毯。
小精灵警惕地观察了一下自己：应该还是无法被看到的状态呀。
管家把地毯带走了，应该是要去处理上面的油污，留下一只满头问号的小精灵，悄悄地飞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左看右看：没错，ta明明还是一只看不见的小精灵！
那这个老人为什么好像能看到自己一样呢？
小精灵不理解，小精灵选择悄悄偷看他。
*
阿尔弗雷德正站在凳子上擦拭高处的画框。
ta在管家头顶上方的吊灯索处停住，滑到灯罩上倒挂金钩，在高处观察他的动作。
阿尔弗雷德根本没有抬头，沾湿手里的布，擦完一遍画框，像能看见ta一样说：“请帮我把干抹布拿过来，好吗？”
小精灵：嗯？
在跟ta说话吗？
真的？跟ta？ta明明很小心了啊，贴着天花板飞过来的，老人耳朵一般不都不怎么好嘛，应该听不见吧？
前·特工·现·管家侠·便士一的阿尔弗雷德再次温声道：“就是摆在那边凳子上的干抹布。可以帮我拿过来吗，小客人？”
他再次耐心地等了一段时间，在觉得这位害羞的小客人可能不会出现之后，正准备下凳子自己拿，就听见了翅膀振动的声音。他停住动作，果不其然，很快就看见那块摆在凳子上的干抹布犹犹豫豫地起飞了。
小精灵拎着抹布，警惕地靠近这位老人。
英伦管家没有对抹布凭空起飞发表什么看法。他只是接过抹布，温和妥帖地对小精灵道谢。
小精灵默默地盯着画框慢慢地变干净。
在阿尔弗雷德走下凳子，提着水桶来到第二幅需要擦的高处画框前的时候，一张纸巾缓缓地从别处飞了过来，然后赶在他前面擦起来高处的灰尘。
*
阿尔弗雷德维护着整个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是最先发现庄园出现一位存在感很低的意外来客的人。
迪克在老管家提着枪准备逮到这个入侵者并送走对方前及时阻止了他。
“好在我当时本来就打算提前跟阿福知会一声。”迪克在下一个周末到来的时候再次飞回哥谭，一边喂小精灵吃小蛋糕一边愁眉苦脸地跟提姆提到这件事，得到了小红鸟毫不客气的指责。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是可能发生的事，还敢直接把小精灵放进来。”
“噢。”迪克长长地叹息一声。小精灵吃完迪克用勺子挖下来的奶油，就拒绝再吃蛋糕下面的面包。
迪克只能把失去奶油的蛋糕自己吃掉。
*
大蓝鸟其实并没有和管家直接提到小精灵，他只是解释这是一位害羞的小客人，稍微有点特殊，等到熟悉的时候会自己出来的，并请求管家暂时不要透露这件事——他还是有点想看小鸟和蝙蝠震惊的表情。
阿尔弗雷德在最开始并没说他会答应。
直到他发现这只小家伙在偷偷帮韦恩庄园搞卫生。
做的最过分的事情是偷吃了小鸟们的小甜饼。
韦恩庄园有时也需要一些小小的、有趣的惊吓。
黑漆漆大蝙蝠和家里的亮色小鸟也许都会喜欢这个。
*
“到现在达米安和布鲁斯还没找出来小精灵？”迪克吃完蛋糕胚，看着提姆头上的头发被空气拨来拨去，“我感觉现在艾芙也没怎么隐藏自己？”
提姆靠在沙发靠背上，懒洋洋地道：“监控我处理了。达米安工作日要上学，布鲁斯最近神出鬼没的，在调查一起案子。”
“哦，别担心，我之前帮了忙，不是什么大案子。刚刚黑进系统看了一下，今天早上麻烦的部分就已经基本解决，由gcpd接手了。”
提姆伸了个懒腰：“前段时间大批事件解决完后，哥谭真是难得的平静，连夜晚的罪犯都感觉少了很多。”
迪克突然伸出手，看样子是想捂住他的嘴。但是来不及了，提姆已经说完了所有话。
小红鸟迷惑：“怎么了？”
他感到头上一轻。
小精灵跳到迪克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既然哥谭现在很平静，那ta是不是可以出门去跟踪小红绿灯了！
小红绿灯！ta心心念念的小红绿灯！！！
来哥谭这么久了，ta都没出过门，连小红绿灯的影子都没看见过，呜呜。
迪克：“……”
*
在得知迪克一直用“哥谭晚上最近超级危险，小精灵不能出门，他很忙，顾及不到ta，所以不能让ta出门去寻找小红绿灯”的理由让小家伙乖乖呆在韦恩庄园后，提姆先是敷衍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再对小红绿灯这个称呼进行了两分钟的嘲笑，然后提出解决方法：“既然已经要出去了，干脆我们带着艾芙出去好了。总比一只小精灵自己在晚上哥谭的晚上逛好。”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迪克在接下来的时间又想尽办法掐灭小精灵出门的念头，均以失败告终。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艾芙今天晚上必定是要跟着出门了，要么跟着夜翼和红罗宾一起出去，要么自己偷偷出去。
夜翼还能怎么办呢？夜翼只能选择前者。
*
夜晚。
小精灵第一次飞进哥谭的夜晚。
夜翼出发后绕回了韦恩庄园附近，在树下绕来绕去，十分害怕小家伙临阵反悔，自己跑去找小红绿灯。他通过砸在他脑袋上的三片树叶确认了小精灵的位置，然后就听到轻微的翅膀扇动声，小精灵如约飞到了他的旁边。
“呼。”夜翼松了口气，听到神谕在耳麦里询问他的位置，连忙报出一个他此时该在的地点，然后带着小家伙一路飞奔。
夜翼的速度很快，所以小精灵也在全速飞行。
哥谭的夜风从两侧呼啸而过，这种感觉是如此自由。本来大蓝鸟还想把小家伙揣在手里或者腰带里带着ta飞，但是感受到耳畔一直稳定跟着的翅膀扇动声，他察觉出来小精灵的兴奋。
于是夜翼放弃了带着ta赶路。在提了点速，发现小家伙依然跟得上后，干脆彻底放开手脚。
他们一起越过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从不知谁家的窗前荡走。踏过滴水兽的脑袋，飞过gcpd的标牌，还路过了布鲁西宝贝儿的巨幅海报。
大蓝鸟和小精灵一同飞行，轻盈地划过哥谭的夜空。
*
哥谭的夜风很凉。
夜翼在建筑物的阴影里从天而降，一拳打趴了正在行凶的歹徒。
小精灵在旁边鼓掌：迪克好棒！
大蓝鸟已经完全抛弃了最开始“不太想带着艾芙夜巡”的想法，他发现艾芙实在是一只灵活又聪明的小精灵。
刚刚把一串罪犯绑起来的时候，离他最远的那个大概是装晕，不知为何还保留了行动能力，在他弯腰抓起第一个被打晕的家伙时候一骨碌爬起来，不要命地冲远离他的方向狂奔。
他手里拎着一个，旁边倒着几个坚强蛄蛹，发现这一情况后蠢蠢欲动的，只能优先先把这里的一批绑好——反正跑的那个也是个小喽啰。
但是等夜翼绑好罪犯，却发现那个小喽啰居然还能看见背影——他摔了一跤，现在正坐在那不知道干嘛。
大蓝鸟追上去把他绑回来，一看，他的鞋带被解开了。然后他摔跤的时候，两根鞋带被乱七八糟地绑在了一起。
小精灵邀功地站在大蓝鸟的脑袋上，揪他的头毛。
夜翼将一堆罪犯送到gcpd门口，回去的路上暂时关掉耳麦，低声夸了一句：“干得太棒了，艾芙。”
小精灵高兴地继续揪他的头毛。
*
今晚的夜巡告一段落，夜翼坐在楼顶歇息。
小精灵高强度地飞了一晚上，已经有些累了。
ta犯懒，但也不愿意钻进夜翼的万能腰带，光滑的紧身衣又很难抓住，于是就一直趴在夜翼的脑袋顶上。
反正被风吹走了ta还能飞回来，那就在迪克脑袋上享受哥谭的风吧！
这栋楼很高，于是阵阵吹来的夜风愈发大而凉爽。
风总是会让鸟儿重新回忆起飞行的乐趣。
夜翼抬起头看着夜空：哥谭难得的无云天空，满天星子闪闪发亮。
小精灵因为这个抬头的动作往后一滑。
夜翼一伸手接住了ta，把小家伙捧到了自己眼前。
手里的重量虽然很轻，但他可以感受到。感受到有一只小人在他手心愉悦地轻轻扇翅膀，感受到小家伙躺着的姿势不舒服正在滚来滚去，感受到ta选择靠上自己的手指，一仰脑袋，大概正在数星星。
今晚他们两个一起在夜空下飞行，他只能凭借翅膀的扇动声确定ta的存在。
ta飞的时候一定很高兴，可惜看不见ta的表情。
一道压抑很久的、真心实意的遗憾从心底缓缓浮现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看到你呢，艾芙？”
迪克轻声说。
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艾芙可以决定的事情，于是又微笑起来，体贴地带过了这个话题：“不，没什么……我休息好了，再带你去飞一飞？”
小精灵注视着他，扇了扇翅膀。
夜翼先把小家伙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冲着对面的楼顶射出钩爪，脚下一蹬，荡了过去，像一只真正的大蓝鸟在空中飞翔。
他穿梭跳跃于林立的高楼间。
耳畔的翅膀扇动声突然模糊了一瞬，随即重新变得清晰。同时出现在耳边的还有一道几不可闻的细弱呼吸。飞行时掠过的风几乎吹散了它的存在感，但是有人听到了。
脚下踩到对面墙壁的一瞬间，夜翼似有所感，回过头去。
满天星光下，大蓝鸟的瞳孔里倒映出的不止是那星光，还有不远处直扑而来的一团光芒。他下意识地伸出手——
有颗星星撞进了他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