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更合一 阿姐……

    顾清淮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心脏一阵熟悉的绞痛,仿佛下一刻他又会如万蚁噬心般痛苦难忍……

    桑妩唇角笑意却倏地扩大,她突然弯下腰, 一手搂住后背, 另一只手沿着少年劲瘦的腰线慢慢下滑,最后抄过膝弯, 竟是一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顾清淮身子骤然腾空, 他从未被人这样抱过, 他抬起头, 女子泛蓝乌发如瀑垂下, 衬得她肤光胜雪姝色无双。

    心脏似乎更疼了,就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嗓音暗哑不安地唤道:“阿姐……”

    她这是要再次审讯他吗……

    桑妩低头一笑, “搂好。”

    顾清淮依着本能将手臂绕在桑妩颈后, 苍白的脸颊却飞上两抹可疑的红晕, 桑妩心情甚好地扬唇说道:“阿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竟就这么抱着顾清淮, 一路从正殿走出, 穿过院子,走进了后殿。

    她一路昂首阔步, 丝毫没有发现几乎是在她踏出正殿的同时, 一旁偏殿里紫霄使挺阔的黑色身影“噌”的一下原地站起。

    紫霄使迅速起身走到窗边, 他魂牵梦萦的紫衣女子,怀里竟然抱着方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少年, 一紫一白两个身影从他眼前走过,在他目眦尽裂的目光中,双双进入了后殿!

    “哗啦!”手中上好的青瓷酒杯被狠狠砸向地面,碎了一地。

    尊主的后殿, 就连他都从来没有进去过。他不用想都知道尊主这般抱着那个少年是要做什么,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究竟有哪里比不过那个少年?

    论长相样貌,人品武功,他究竟有哪里让她不满意的?

    紫霄使脸色愤怒地似能喷出火来,桌子另一边的白虎使倒是一派怡然自得,不慌不忙地夹起一块梨花鹅肉放入口中。

    “墨崖那个废物!”紫霄使狠狠一拳打在窗棂上,他以为在这天阙峰上他唯一的对手只有墨崖,却不想他不过去了一趟东海,墨崖竟会无能到让个无名小卒趁虚而入。

    白虎使一身妖娆红衣靠在椅背,悠哉地喝了口酒,笑着劝道:“你何必跟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生气?紫霄使位列五护法之首,足以见得尊主最器重的是你,尊主对那小子不过一时新鲜而已,论情谊你陪在尊主身边时日最久,放眼整个浮光教,有谁能比得过你?”

    若是往日这番话或许能够缓解紫霄使的愤怒,这一次却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让他心中一阵恐慌,直觉告诉他,尊主并不是一时新鲜。

    紫霄使双手紧紧攥着,“白虎你是没有发现,今日从我们进殿开始,尊主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少年!”即使尊主一直在和他们说话,眼神的余光却也紧紧凝在那个少年身上。

    他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三月十五那日最后进殿的十人中就有他,当时尊主待他和其他人并无什么区别,可这才过了多久,竟会亲昵至此!

    紫霄使双拳捏的咯吱作响,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放这人出悬笼,而是应该直接杀了他!

    紫霄使看着那自从两人进殿后便紧紧闭着的高大殿门,眼底似有幽暗火焰升腾,他对着下属冷冷吩咐:“去查!我要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后殿里,桑妩命人在香炉中点上用云犀丸制成的昂贵香料,也就是她心情好,否则此刻香炉中点上的就是降神香了。

    “你们都出去吧,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桑妩屏退了所有下人,将怀中少年轻轻放到床上,不待少年起身,柔软的身子便再次压了下去。

    被女子独有的幽淡馨香紧紧包围,顾清淮心跳瞬间乱到无法抑制,竟然猛地升起一股没有察觉的酸意。

    阿姐她……也会用这种方法对其他人进行审讯吗?季愁,颜旭,那些上山选男宠的人,还有紫霄使……明知她不过随意而为,他却会忍不住当真……

    “咳咳咳。”顾清淮剧烈地咳嗽起来,双唇白到毫无血色,桑妩眼眸猛地一暗,将少年两只手交叠一起按在头顶,另一手撑在少年身侧,垂目一看,那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中竟然再次泛起了潋滟水光。

    这水色像是某种信号,桑妩慢慢俯下身,在那湿润的眼角处轻轻落下一吻,将晶莹的泪珠一点一点舔舐干净。随后在少年摇晃的目光中,从漂亮的眼角一路向下,从脸颊到耳垂,当温热的唇舌将耳垂整个包裹住时,顾清淮本就紊乱的呼吸陡然间再次急促起来。

    他蓦地攥住身下被褥,整个身子都紧张地绷直,却强迫自己不要移动,他仰面陷在层层云锦间,任女子在他身上施为。

    桑妩被少年的温顺极大地取悦,她变本加厉地舔噬着,滚烫的热意轻轻呼在少年耳畔,身下的躯体微不可察地颤栗起来,胸腔里震颤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却仍将喘息锁在紧抿的唇角。

    不管是被她鞭打、还是服下蛊虫,少年都是克制而又沉静,可是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桑妩懒懒支起身子,看着少年喉结在烛光下滚动出隐忍的弧度,缓缓开口:“你当我是姐姐,可身体却很诚实呢……”

    女子嗓音低哑,如同指尖扣动琴弦,撩人心神。

    轰然一声,血色如潮水般漫上顾清淮的耳尖,酸涩的情绪如藤蔓般在心底疯长,缠绕着每一寸理智。女子眼中戏谑的笑意,如同利刃般将他的尊严寸寸凌迟。

    是的,他明知道阿姐只是在玩弄他,却仍是无法克制地对她起了反应……

    “阿姐……”顾清淮颤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却换来女子一声轻笑。

    桑妩坐起身,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个墨色的锦盒,就在那瞬间,少年瞳孔猛地一缩,脊背瞬间绷直,方才沾染浓浓情/欲的目光,像是被凉水浇透的柴火,突然熄灭。

    桑妩“啪”的一声合上锦盒,冷笑着看着他,“你想反抗?”

    来自上方、含着怒气的熟悉嗓音让顾清淮猛然一震,浸着水色的眸中慢慢浮现一抹哀绝,嗓音如死灰般苦涩,“小六不敢……”

    桑妩冷哼一声,这才再次打开锦盒,露出里面莹润的物件。

    看清盒中物件后少年睫毛倏地颤了颤,心中绷紧的弦霎地松了下去,可另一股困惑随即涌了上来,这是什么东西……

    桑妩调笑道:“你以为这盒中会是什么?”

    顾清淮垂下眼眸,低低地道:“我以为阿姐要给我吃蛊虫。”

    桑妩瞬间一怔,猛地醒悟过来,原来他每次看到锦盒都以为她是要逼他服下蛊虫,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她以为他不惧蛊虫,却不想仍是怕的。

    “放心,这次不吃蛊虫……”桑妩好整以暇地宽慰,一旁那云犀香还点着,一切蛊虫都不敢作祟。

    如桃花般明媚的眸中瞬间蔓延起无尽的笑意,她猛地欺身上前,哑声道:“但是这个,也是给你吃的……”

    她将少年从床上捞起,跪坐在自己膝上,纤长的手指一勾,顾清淮淡蓝的锦带自紧实的腰间滑落,白色的中衣被左右扯开,少年颈下皙白的肌肤像是无声的邀请。

    桑妩轻捻少年的衣襟——

    “阿姐……”少年素来清冷的脸色瞬间红的像三月的桃尖,他想要将衣衫合拢,却立刻被桑妩全部扯下。

    瞬间,殿内静的可怕,顾清淮甚至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血液在血管中快速奔涌,带来一阵阵眩晕。

    “这些,是谁打的?”桑妩略微恼怒的声音,让寝殿瞬间冷彻。

    少年肌肉流畅的身上除了被灭魂鞭留下的鲜红鞭痕,还有重重叠叠的暗红淤伤,比上次看到时更让人愤怒,手指扫过渐渐加力,少年肌肤一阵颤栗,却只沉默不语。

    桑妩语气骤冷,“你的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淤伤?是用你的萧、剑鞘、还是棍棒击打所致?”

    少年浅浅跪坐在她面前,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却始终一言不发。

    好,好极了!桑妩冷冷开口:“把手背到身后。”

    少年微微一怔,却仍是照做。

    桑妩垂下眼,拿起身边锦盒里的玉件,在少年俊美的脸颊冷冷敲击,“你可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顾清淮苍白的脸庞上满是困惑,桑妩低笑一声,锦盒沿着少年脸颊慢慢向下滑去,吐气如兰:“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锦盒从上到下,最后立在桑妩手中。

    顾清淮喉头一阵发紧,握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他本能地感觉即将发生什么,他想要躲,却只能用尽浑身理智强迫自己一动不动,直到浑身上下汗毛都瞬间倒竖了起来,下一刻,“呃——!!!”

    剧烈的疼痛让少年瞬间弓起腰惨呼出声,这种地方被人这般对待,颤抖的目光中盛满掩也掩不住的屈辱和震惊。

    “不许动。”桑妩不悦地命令。

    少年果然未曾再动,双手自行束在背后仰头隐忍,痛苦的呻/吟从唇齿间溢出,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好痛,怎么会这么痛……一下又一下,竟是比蛊虫的折磨还要难熬,顾清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说出口的只有破碎的嘶鸣。

    桑妩眸中异样的暗芒闪烁,手下没有丝毫停顿,两行情不自禁的泪水从少年漆黑的眼眸中无声地涌出……包裹着丝丝缕缕缠绕成结的哀伤和脆弱。

    桑妩眼神渐渐幽暗,少年隐忍的承受极大地取悦了她,若是不听话的狗,也不用留在她身边了。

    很快,快到几乎是一个瞬间,“唔,呃……”

    少年痛苦的呻/吟突然变了调,低低地从喉底溢出,如同羽毛轻触琴弦,带着一丝微弱的战栗,少年瞬间咬紧了唇,却难以克制越发高亢的声响从唇齿间溢出。

    “呃……”

    连带着肩膀的微颤,像是一抹不可言说的情感涌上喉头,少年紧蹙的眉头突然松开,双眼失焦地眯了起来,墨色眼眸里浓浓的脆弱,忽然添上了重重的情/欲。

    “阿……阿……姐……”他呢喃唤道。

    桑妩停了下来,左手抚上少年被泪水浸湿的脸颊,轻轻问道:“舒服吗”

    这一声直白的询问,像是夜晚海面上突然亮起的灯,拉回了顾清淮迷离的思绪,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看向桑妩,女子本就明艳昳丽至极的眼眸里似有万千星辉,正戏谑地看着自己。

    顾清淮猛地醒悟过来方才体会到了什么,

    “不……不………”少年脸上血色尽数褪去,他不想承认,但身上浮起的红,细密的汗,无一不说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会在这种地方·…寻得……

    顾清淮漂亮的双眼再次发红,清浅雾气渐渐氤氲,却仍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就连双手背后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桑妩唇角露出一丝满意,她打量着眼前面临崩溃的少年,冷冷质问:“郁小六,我现在在对你做什么?”

    顾清淮难耐地喘息着,艰难地回答:“审讯……”

    “你认为这是审讯?”

    桑妩几乎要气笑了,一身明紫长裙如烟似霞在床上铺散开来,“那若是我让别人这般审讯你,你可愿意?”

    顾清淮两眼猛地睁大,浓烈的哀求和绝望从泛着丝丝雾气的眸子里涌出。

    桑妩微微勾唇,“你若是乖一些,我便不会把你交给别人。”

    “不过我现在可不是在审讯。”桑妩脸上笑意几近邪魅,她凑在少年耳畔,嗓音低哑诱惑:“你记住,我这是在……”

    清软的话语如同佛钟般在顾清淮耳畔轰然炸开,本就混沌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阿姐竟然对他,阿姐的意思是,男女之间,竟然还能如此……

    瞬间,胸腔里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肋骨,四肢百骸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连抬手的力气都丧失殆尽。

    “唔——呃!!!”

    在少年溃不成军的声音中,桑妩一口咬住他泛红的耳垂,热息滚烫,“你可曾碰过别人,或者——被别人碰过没有?”

    漫天的羞耻几乎要把顾清淮整个淹没,强烈的欢愉让他甚至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他在一片空白中迷离地应道:“没有,从来没有……”

    持续的低吟从喉间滑出,与微微颤抖的指节和滚烫的呼吸交织成一片。

    少年双手交握在身后,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簌簌落下的晶莹汗水,和那染上绯红的清冷脸庞,无一不让她从灵魂深处升出欢腾。

    她揽住少年后颈,兴奋地问了出来,“舒不舒服?”

    少年头颅被迫高高仰着,露出脆弱的喉结,颤抖着说道:“不、不要了…”

    眼泪从高仰着的苍白脸颊滑落,他怎么可以从心思到躯体,都这般龌蹉……

    少年素来是清冷、沉静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让那双漂亮的眼眸升起半分波澜,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年露出这种近似崩溃的表情,

    偏偏还这般口是心非。

    她用力地扼住少年脖颈,逼迫他直视着他,“当真不要了?”

    处于崩溃的边缘被迫停下,窒息的痛苦之下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少年双手死死攥着,一句完整的字音也说不出口,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

    桑妩冷笑一声收回手,慵懒地靠在白玉床柱上,青丝如瀑垂落,在烛光下格外明艳,眼神却冷得刺骨,“现在说不要,过会儿可别来求我。”

    ……

    后殿内一室旖旎,偏殿里气氛却冷到结冰,天阙峰的夜晚冷到呼气成冰,满桌丰盛饭菜早已凉透。

    紫霄使站在窗边,俊朗的脸庞更是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已经进去整整一个时辰了,两个人竟然还没有出来,那殿内烛火明亮的让他双目一阵刺痛。

    “护法,查到了。”快刀堂堂主胥江恭敬地进殿禀告。

    “快说!”紫霄使猛地拂袖,坐回椅上。

    胥江打开手中长卷,逐字逐句地读了出来,“回护法,此人名叫郁淮,无门无派,似乎是尊主的故人。三月十五那日随其他江湖中人一道上山,最后成功进殿,同日被尊主关入悬笼。

    三月十八,郁淮被人放出悬笼,意图潜入尊主寝殿行刺,在青鸾使房间偶遇尊主,刺杀未遂,当场重伤昏迷。”

    紫霄使神情顿时一沉,这人是他放出去的。

    他看这人样貌出众,担心时间一长尊主会真的喜欢上他,便假意放他出来还给了他一副地图,这些上山的人哪个不想获得尊主垂青,只等这人到了尊主寝殿前他便会擒住他、杀了他,因此他甚至故意引开了一路的守卫,却不想这人竟真的是来刺杀尊主。

    身边胥江的话还在继续,“三月十九,此人醒来后潜入百花泉……

    四月初一,此人随尊主下山赴石河村,……,尊主将其打入寒狱审问。

    四月初二,郁淮制服寒狱所有金甲卫,直到尊主前来才束手就擒,众人这才知道其武功竟十分高强且百毒不侵。

    此人被缚于寒铁链中,被尊主接连种下“千日锤”和“千丝”两种蛊虫,遭受剜心之痛长达三个时辰仍未吐露真相,最后真气暴动之下竟然挣脱束缚,一掌拍向自己晕死过去,是尊主耗费内力替他疗伤,后再赐以云犀丸助其疗伤。”

    紫霄使脸色瞬间愤怒到通红,脖颈上青筋爆起,尊主竟然会耗费内力替这人疗伤,还赐给他珍贵无比的云犀丸。

    胥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紫霄使,终于念完了最后一句话,“四月初八也就是今日,尊主把郁淮召至寝殿,看尊主今日的模样,似乎已经不再怀疑此人身份。”

    胥江一番话刚说完,紫霄使已猛地一掌拍在身边案上,上好楠木制成的几案瞬间碎了一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我一定不会让他继续留在尊主身边!”

    白虎使将两条长腿往椅子扶手上一挂,懒懒说道:“你跟他计较什么?尊主也就是一时新鲜而已,要我说,尊主也许很快就没有兴趣了。”

    果然,白虎话刚说完,便见桑妩把静姝叫入了屋中,没过多久,静姝又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紫霄使眼眸顿沉,冷道:“派人跟上去,看她去哪儿,做了什么。”

    待胥江离去后,紫霄使仍是一脸凝重,白虎使忍不住劝道:“咱们好容易从东海回来,你还不快陪我喝一杯?”

    紫霄使这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却丝毫尝不出滋味,还好,只等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胥江便折返回来,恭敬禀告道:“护法,咱们的人看到静姝姑姑去了药房,和朱大夫说尊主要用驭风。”

    “驭风,这是什么药?”紫霄使眉头紧锁,白虎使却瞬间挑了挑眉,笑意不明。

    胥江也是脸色一红,小声道:“这驭风是春/药,服用者会极度空虚,只要拿着这药,即使是一阵无影无踪的风都能轻松驾驭,因此得名驭风。”

    驭风,驭风……紫霄使一阵喃喃,很快,阴沉的脸庞瞬间兴奋,转过头对白虎使激动说道:“白虎,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怎么帮你,以我的魅力何时需要用到春/药?更何况我虽然万花丛中过,可尊主那样的,我可从来不敢肖想,更不知道该如何俘获她的芳心。”见紫霄使面色不虞,白虎使又连忙补充,“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要我说,尊主迟早会回应你的心意的。”

    紫霄使挥了挥手屏退所有人,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和白虎使两人,“只要尊主身边没有旁人,我自然有信心慢慢让她喜欢上我,以前她身边只有个墨崖,那墨崖四肢发达,脑袋却是一窍不通,根本不足为惧。可是现在,竟然多了个郁淮。”

    白虎使不甚在意地摊了摊手,“这天阙峰是你的地盘,要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紫霄使俊朗的脸庞再次笼罩上一抹狠戾,“杀了他除了会让尊主对我不满外没有任何好处,也许尊主还会因此一直记住他。”

    “那你准备怎么做?”说到这儿,白虎使都有些好奇了。紫霄素来智计百出,除了尊主外,从来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得不到的人。

    紫霄使猛地用力,手中酒杯瞬间被碾成粉末,“我想让你帮我玷污他的身子,让尊主看到他便觉得脏,觉得恶心,让尊主彻底厌恶他!”

    “玷污他的身子?”白虎使一脸怔愣,“我对男的可没兴趣,你到底想做什么?”

    “尊主取那驭风定是给那郁淮用,若是尊主临时有事不在,而那郁淮又忍耐不住主动向你求欢,你不忍他命丧当场自然便满足了他,然后我再带着尊主进来,撞破这一切。”

    紫霄使越说越兴奋,两只眼睛都泛起暗红的幽光,“尊主顶多骂你几句,可那郁淮,不死也会被赶下天阙峰!”

    第22章 两颗丹药 双倍

    紫霄使说到激动处“噌”的站起身来, 仿佛已经看到郁淮被尊主厌恶抛弃的模样。

    “不行。”白虎使突然冷哼一声,打断了紫霄使的慷慨陈词,“紫霞, 虽说你我多年交情, 可此事我牺牲极大,那什么郁淮, 就算他生的再好看那总归是个男的!”

    紫霄使微微一笑, 走到白虎使身边替他斟满杯中酒, “自然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 你不是一直想要神箭堂么, 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就把神箭堂给你。”

    神,神箭堂?

    白虎使瞬间有些心动, 浮光教的教众大多分为两种。

    一种是收养的孤儿从小养大, 这种后来多数都成为了金甲卫, 就连教主桑妩和金甲卫统领墨崖都是被老教主收养的孤儿。

    还有一种就是从江湖招募, 或者慕名投奔, 这种来的人按擅长兵器不同分为快刀堂、神箭堂、长枪堂等十堂,分属五位护法, 其中又以神箭堂实力最强。

    如今五位护法三位空缺, 便由他和紫霄各自辖管五堂, 他觊觎神箭堂已久,此次若能收入囊中, 倒是不亏。

    紫霄使一看白虎使的神情便知其已然心动,当真是个蠢的,竟以为自己真的能得到神箭堂么,若不是四位护法骤然离世, 这人又是原白虎使唯一的子嗣,如何轮得到他来当这白虎使。

    “那说好了,我帮你办成此事,你把神箭堂给我。”激动之下白虎使脸上的肉都抖了三抖。

    “一言为定!”紫霄使端起酒杯准备碰杯为约,就在两只青瓷酒杯即将碰到时,白虎使突然将酒杯朝桌上猛地一顿——

    清酒从杯中溅出,湿了一圈。

    白虎使定定地看向紫霄使,目光中满是质疑。

    殿内瞬间安静。

    紫霄使端酒的手更是微不可察地一僵。

    “为什么不是你去强那个郁淮,然后我去找尊主?”白虎使不满的质问,打碎了这满室的寂静。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紫霄使方才陡然提起的心终于松了下去,他将酒杯放下,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素来浪荡荤素不忌,名声早已传遍江湖,那郁淮若要求助肯定找你最为正常,更何况,你知道该如何合情合理地引走尊主么?”

    “引走尊主还不容易,就说那顾清淮来了,尊主一准要去见他。”

    提起顾清淮紫霄使脸色不着痕迹地一沉,尊主最关心、最恨的男子非顾清淮莫属,他的尊主眼里心底都只能有他一人,哪怕是恨他也绝不允许。

    那顾清淮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而已,他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五护法,不过是因为五位护法年迈,早就该退位让贤了。此次去东海没能和他正面交锋,下次见面他定会让尊主知道,究竟谁更厉害。

    他假装退让一步,“其实我都可以,我是为你着想,你更想去面对尊主,还是去对付那个郁淮?”

    见白虎使面露迟疑,紫霄使再次加上一把火,“若此事成功,尊主赐我的云犀丸我尽数转赠给你,你可以拿去随便哄你的那些女人开心。”

    白虎使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他在那方面向来暴力,娇娇已经两天不让他碰了,正好用云犀丸哄哄她。

    “好,一言为定!”两只酒杯终于碰在了一起。

    白虎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豪情万丈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不急,”紫霄使摆了摆手,“来人!把这些酒菜都热一热,我要陪白虎兄好好喝一杯!”

    眼见侍从听到命令鱼贯而入,白虎使只好委婉地问道:“你就不担心那里面的情况?”

    紫霄使一脸镇定,“胥江的人脚程快,静姝要从药房回来怕是还要一炷香的功夫,不急。”

    白虎一直喝着已然微醺,当下也点了点头,毕竟喝完酒、好办事。

    夜越发深沉了,一轮明亮的上弦月挂在夜空,银色的月光洒下来,让整个天阙峰都笼上一层薄雾。

    此时的后殿中一片寂静,就连高脚香炉中的云犀香都快燃烧殆尽。

    待静姝出去后,桑妩撩起床上纱帐,冷冷收手。

    “唔——”

    顾清淮蓦地呻/吟一声,身子一软向前倒去,所幸及时用手撑住,这才没有倒在床上。

    苍白至极的肌肤染上旖旎的红,双手撑在身前柔软的织金锦被上,止不住地低低喘息。

    桑妩懒懒向后靠在床柱上,坏心地勾起脚背压了压那仍未下去的地方,如愿以偿地看到少年隐忍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如玉的脚尖却突然收了回去,“既然不想要了,就滚下去。”

    听到这句淡到发冷的话,顾清淮心中一直绷紧到极致的弦却是倏地松了下去,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克制的住。

    他披上被桑妩扯下的衣衫,双膝撑起就要从床上撑起,

    “呃——!”

    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顾清淮瞬间脱力跌坐回去,这一下却更加拉扯到后面的伤,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简单的一个起身动作,过程却被无限拉长,桑妩却津津有味地看着。

    顾清淮在床边站起身,将那被她亲手扯下的淡蓝锦带重新系回腰间,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将衣衫褶皱尽数抚平,仿佛是在拂去方才发生的一切。

    过了片刻,才再次直起身,身后一片银色的月光洒下,夜风将身上冷汗吹净,少年单手负后站于窗边,白衣如画,清冷如玉,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的眼。

    桑妩好整以暇地将手搭在翘起的膝上,目光灼灼地看向床褥上留下的那一抹鲜红,嗤声道:“你以为将衣服抚平,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少年指尖微微蜷起,冷白的月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侧,掩盖掉那未及消褪的潮红。

    不管是早已疲惫到极限的精神,还是身体明显的酸痛,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殿内难得的宁静,过了半晌,桑妩缓缓开口:“我一直叫你郁小六,原来你的大名是叫郁淮么?”

    少年愣了片刻,点了下头。

    “为什么要叫淮呢?”桑妩手指在膝上随意轻扣,她还是喜欢郁小六这个名字,听上去亲切许多。

    顾清淮却是微微摇了下头,幼时爹娘一直都叫他小六,清淮这个名字是师父将他带回流云宗后替他取的,顾则是从母姓。

    “我记得你小时候学武学的特别慢,现在武功却这般高明,你身上那些钝物击打的伤,是因为学武才被打的吗?”

    女子嗓音柔软温和,不知是因为方才发生的一切,还是因为这深沉的夜色,顾清淮鼻尖顿时一酸,他渴望着想像小时候那样扑在阿姐怀里向她诉苦,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尊主,”门口响起熟悉的叩门声,“静姝回来了。”

    桑妩起身走到窗边的青玉翘头长案旁,盘膝坐下,这才高声道:“进来。”

    说完又对着少年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尊主,静姝将您吩咐的东西拿回来了。”静姝走到她身旁,恭敬地行礼,随后将一个绣着清风图案的精致锦盒,放在案面上。

    顾清淮瞳孔猛地一缩。

    桑妩知道他在怕什么,挥了挥手示意静姝退下,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希望这里面是蛊虫,还是暖玉?”

    少年脊背微微绷直,瞬息之间低垂的目光已然看不出丝毫异样,若不是那略显不稳的呼吸,她还以为他这么快便无动于衷了。

    桑妩恶劣地玩心大起,这些年担任浮光教的教主,责任和仇恨齐齐压在肩上,总会让她忘记,她少时也曾是个极其爱玩的女子。

    “这里面总归是给你吃的东西,不是上面就是……,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猜猜里面是什么,若是猜对了,今日便不用吃,但是——”

    桑妩突然勾了勾唇,竖起两根手指,“若是猜错了,就得吃双倍。”

    她很是好奇,这人会猜蛊虫还是暖玉。不过不管他猜什么,他的痛苦或是欢愉,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顾清淮放在身前的双手攥了又松,定声道:“是蛊虫。”

    微哑的三个字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桑妩勾了勾唇,将锦盒面向少年打开,露出里面并排放着的两颗丹药,两颗带着三色金纹的青色丹药。

    和他之前吃下的蛊虫药丸十分相像。

    顾清淮清冷的脸庞露出一抹久违的喜意,桑妩也微微一笑,扬声道:“恭喜你——”

    “猜错了。”桑妩唇角弧度倏地一扬,一袭明紫色衣裙勾勒出妩媚的腰身,妖冶而又魅惑,仿佛世间的光尽数落在她身上,曜目不已。

    顾清淮看的微微一荡,心中竟是没有丝毫被赖账的黯然。

    桑妩从盒中取出一枚丹药,青色的诡异丹药夹在纤长的手指之间,竟也变得诱人起来,她嗓音轻柔蛊惑,“猜错了可是要吃下去的哦。”

    话音刚落,指尖一阵温热,连带着手指都酥酥麻麻起来,少年竟是含住她的手指,将丹药衔了起来。

    青色的丹药衔在那被咬的星星点点却艳丽极了的唇齿间,随后喉头颤了颤,竟是将丹药吞了下去。

    她用带着温热的手指摸了摸少年乌黑的长发,少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吃了下去,不得不说,她心里微妙的角落再次被取悦了。

    顾清淮本是端坐在案前,几乎是在他将丹药咽下的同时,呼吸已瞬间紊乱起来,体内倏地升出团团烈火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一阵阵的空虚如潮水般剧烈涌来,阿姐这次给他下的是什么蛊,好难受、好,好奇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清冷的额角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猛地向前紧紧扣住案几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体内莫名的空虚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强烈。

    他哪里还能不明白,阿姐给他吃的是春/药,而且还是那种春/药……

    “我可没有骗你,这真不是蛊,而是上好的补药,只不过有一些副作用而已,”桑妩一脸戏谑地开口,“既然你输了,自然是要吃两颗的,这第二颗嘛,得换一种吃法。”

    她取出第二枚丹药,在掌心好整以暇地把玩着,突然,门口再次响起熟悉的扣门声。

    静姝恭敬的声音中带着些微急切,“尊主,紫霄使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向您禀告,事关您和浮光教上下的安危。”

    事关她和浮光教上下的安危?

    桑妩皱了皱眉,事情轻重缓急她自是分的清,“你就坐在这儿,不准动。”

    说完才凝重地起身离开。

    随着殿门被打开又阖上,门口传来桑妩吩咐金甲卫的声音,“守好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

    很快,本就虚无的世界重归寂静。

    顾清淮双手压在冰冷的青玉长案上,浑身却如同被烈火灼烧,药性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凶猛地撕扯着他的理智,早已不堪折磨的地方倏地涌出澎湃的欲/望,逼得他几乎发狂,可偏偏,阿姐一句话让他像是被铁链牢牢锁住,动弹不得,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涔涔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身下的蒲团,顾清淮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体内的欲望搏斗。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阿姐,阿姐……他无意识地喃喃着,仿佛这样能减轻些许折磨,本就疲惫至极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瞬都像是一年,眼前已是一片黑暗,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震得他头痛欲裂,阿姐……

    第23章 白虎 阿姐,求你……

    桑妩走到正殿时, 紫霄使已然在阶下恭敬候着,她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沿着台阶款款而上, 紫色的裙裾在白玉台阶上铺陈开来, 光艳逼人。

    最后走到属于她的奢华软榻上,懒懒斜躺了上去。

    阶下的紫霄使长身而立, 炙热的目光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凝在她身上, “尊主, 属下能否走到您身边再禀告?”

    桑妩眉头倏地一挑, “你有何事不能在下面说?”

    紫霄使面色微不可察地一沉, “那个郁淮为何就能上去,站在您身旁?”

    桑妩冷冷一笑,“因为他从来不会问本座为何。”

    紫霄使不管是能力手段还是样貌才情都是上等, 唯独心思太野。现在教中五护法, 青鸾使重伤, 紫霄使性情不定, 白虎使能力不足, 得抓紧选出新的银螭、金鹏二使。

    紫霄使神情顿僵,只得躬身行礼掩盖眸中狠戾。

    “你究竟有何事禀告?”桑妩语气带着催促, 她并不清楚这驭风的药效有多凶猛, 但浮光教的药从来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她虽有心磋磨少年,却并不真的想把人弄死, 她命令他不准动,也是怕他因为剧烈的药效而伤到自己。

    紫霄使声音陡然一扬,高声道:“尊主,属下要禀告的事情, 正是和那郁淮有关。”

    桑妩眉心一皱,冷道:“说。”

    紫霄使再次行礼,“我教在流云宗的卧底刚刚传回消息,原来这郁淮竟是流云宗的核心弟子,师从顾清淮。”

    说完抬起头,果然看见女子眉心微微一动,当即接着说道:“这郁淮此次前来我浮光教,便是奉顾清淮之命,伺机刺杀您!”

    还要多亏墨崖告诉他,这郁淮会重明功,否则他还编不出来这么一套话来。他确实传信讯问了卧底,可卧底对这郁淮却是毫无所知。

    而他敢于这么编造,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凡事只要涉及顾清淮,尊主宁愿错杀,也绝不会放过。

    果然,他一番话说完,桑妩明艳的脸庞肉眼可见地一沉,哪怕她明知道紫霄使这消息极有可能并不属实,可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顾清淮成名很早,六年前便以一己之力结束了流云宗南宗北宗长达百年的分裂,两年前成为正义盟最年轻的盟主。可想来他年岁再轻也该年近三十,郁小六今年十八,从年岁上算,倒也合适。

    见她面露沉吟,紫霄使趁热打铁:“尊主您切莫听信那郁淮的花言巧语,尽早将此人杀了以儆效尤,若是迟了被那厮得到消息,只怕会畏罪潜逃,稳妥起见属下已经请白虎使守在后殿门口。”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桑妩神情冷淡。

    紫霄使低垂的唇角微微一扬,他知道相比于发怒,当尊主冷冷笑着的时候,才是怒气达到了顶点。

    与此同时的后殿中,顾清淮喉中已满是血腥,指下按着的冰凉玉面早已和手指同热。

    “呃——!”

    他猛地呻/吟一声,嗓音沙哑而破碎,意识昏沉几近涣散,眼前一片黑暗中时不时浮现出无数虚幻的紫色身影,每一个都会让他愈发炙热空虚。

    泪水无声地痛苦涌出,药效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在克制不住的剧烈喘息声中,紧闭的殿门终于被推开了。

    沉闷的开门声恍若一道惊雷划破黑暗,顾清淮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甚至不知是该期待还是畏惧。

    直到厚重的殿门被再次阖上,沉闷的脚步声没有丝毫节奏地响起。

    一丝酒气钻入鼻孔。

    顾清淮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压在案上的双手猛地攥紧,这个脚步声,不是阿姐的!

    他猛地回头,来人一身藏红锦服一脸横肉,浑身酒气,正是白日里刚刚见过的白虎使!

    他来做什么!顾清淮迷离的眼神瞬间凌厉,可终是抵不过药性的侵蚀,“唔——”

    一声止不住的呻/吟泄出,身子猛地前倾,手指再次攥紧。

    “本来尊主让我来的时候我还很抵触,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尤物。”白虎使小腹一阵热意,笑意越发淫邪,他歪歪斜斜地走着,突然觉得,男人也不是不行。

    尊主?顾清淮眉头猛地一皱,“是阿姐,阿姐让你来做什么?”

    “尊主让我来做什么,你不知道么?”白虎使嚣张地咧嘴一笑,本来他听紫霄使说这人竟然被尊主要了时还不敢相信,如今看少年这呼吸急促满目隐忍的模样,就连他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一时间眼中精光大盛,“你现在很难受是不是?让老子来满足你,保证让你舒服地叫出来!”

    “不可能,阿姐不会这样的。”早已混沌的意识根本无法分辨哪怕最低级的谎言。

    白虎使邪邪一笑,“若不是尊主发话,我怎么可能进得了着殿门?外面守着的可都是金甲卫。”

    顾清淮额角冷汗涔涔而下,阿姐不准他动,又让白虎使进来,她说过若是他听话,就不会让别人来审讯他,所以,是因为他方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阿姐生气了么……

    一股浓烈哀绝倏地涌上,身后酒气却突然浓郁!竟是那白虎使走到他身旁,肥腻的双手朝他身后探去——

    顾清淮猛地拍桌一跃而起,身上的酸痛和异样让他猛地咬紧下唇,他本想一掌毙了眼前男子,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白虎使掏出自己的鹰爪钩随意地抛着,墨崖说过,这个小子似乎很听尊主的话,只要他声称自己是尊主派来的,这人必然不敢对他下死手,不过他对此很是嗤之以鼻,毕竟他不觉得自己会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都打不过。

    顾清淮脸色潮红,颤抖的声音却透着刺骨寒意:“白虎,你敢动我,便是自寻死路!”

    这个世上能如此对他的,只有阿姐。

    白虎使嗤笑一声,笑意越发猖獗:“死路郁淮,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奈我何”说着就要伸手扯掉顾清淮的衣襟。

    顾清淮周身真气瞬间激荡,“噗——”一口鲜血喷出,本来泛红的脸庞霎地苍白。

    白虎使双眉陡然一颤,这人竟是以极强内力将驭风药效强行压下,可一旦失去内力压制后,药效将会成倍地恐怖增长。

    “滚出去!”顾清淮嗓音终于冷彻,眼神冷漠仿若俯瞰蝼蚁,“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你没有进来过。”

    白虎使握勾的手陡然一震,踉跄退后两步,直到一阵寒冷夜风从窗棱吹入,才猛地清醒过来,他竟然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用言语震住,除了尊主外他从未在谁身上感受到过这般强烈的威压。

    白虎使一阵恼羞成怒,随后升出排山倒海般强烈的征服欲,他一定要让这个郁淮匍匐在他身下,婉转求饶。

    白虎使嚣张地大笑一声,手掌聚力正欲抛出鹰爪钩,眼前却是一阵残影快速略过——

    “唔!”白虎使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竟是被狠狠一掌正中胸口,向后飞出足有一丈远,肥胖的身躯才重重砸在地上。

    顾清淮眼神淡漠,手中动作却没有丝毫减速,双手成爪再次朝白虎双目击去,他不喜欢这个人看他的眼神,既然如此,挖掉便是。

    顾清淮身法极快,眼见就要碰到白虎使,殿门猛然被再次推开,一道紫衣身影如风般闯入,他手腕倏地一痛,竟是被人掷物击中,偏离了方向。

    看清来人后白虎使脸色骤变,怔愣一瞬后急声道:“尊主您终于来了,这个郁淮想要逃跑还把我打伤!”

    这也是紫霄使告诉他的,若事情未成便被尊主撞破,便教他这么说。

    桑妩眸中寒光乍现,手中长鞭一挥,竟是朝顾清淮直面而来!

    “竟然连白虎使都不是你对手,你师父到底谁!”桑妩声音冷厉,眼中杀意凛然。她本是担心少年熬不过药效才这么快的赶回来,不想竟真如紫霄使所说,他身中驭风仍能制服白虎使,除了顾清淮的弟子,她想不到还有谁有这般能耐。

    顾清淮方才还灵巧无比的身形瞬间僵住,任身子被长鞭狠狠击中,“唔——”一口鲜血再次喷出,本就苍白的脸色霎地惨白。

    “白虎你先出去,你擅自进殿的事我后面自会处罚。”桑妩嗓音冷湛,以少年的能力若真要逃,又岂会被白虎使拦下,方才那一鞭只是罚他竟敢擅自动手。

    擅自进殿?顾清淮眉心微动,也就是说白虎使不是阿姐派来的,可阿姐竟就让他这么出去了,他在阿姐心中到底算什么,一个玩物,弟弟,亦或是一条不听话的狗……

    待白虎使狼狈离开后,桑妩这才看向眼前哪怕一脸病容仍是风姿如玉的少年,冷冷开口:“郁淮,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并且我还知道你师父是谁!”

    少年猛地抬头,素来淡漠的眼眸盛满惊疑,垂在身侧的双手更是猛然攥紧。

    竟真的被她试探出来,少年竟真的是有师父。

    桑妩目光灼灼,直逼少年,“郁淮的淮,恐怕是顾清淮的淮吧!”

    真是难为少年对他师父一片孝心,取个假名用的都是她最讨厌的字。

    顾清淮身躯猛地一震,随后像是失去力气般,几乎就要倒下。

    看着摇摇欲坠的白衣少年,桑妩哪里还能不知道,竟是再次被她说中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痛楚,“这就是你一直苦苦隐瞒我的真相吧?”

    比起真相,她更加憎恨的是少年的隐瞒。他宁愿承受酷刑也不肯吐露半分,是不是说明,在她和顾清淮之间,他选择了顾清淮。

    怒到极致她竟是低声笑了出来,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郁小六,若是有一日我和你师父兵刃相向,或者和流云宗开战,你帮谁?”

    他……帮谁?

    他违背师父教导对阿姐动了心,迟早是要回宗向师父请罪的,但是他还欠阿姐一条命。十日,就以十日为限,这十日里,他只想遵循自己的心意,为阿姐而活。十日过后,他自会回宗,以死谢罪。

    顾清淮蓦地惨然一笑,他松开一直压制药效的澎湃内力,难耐的空虚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苍白的脸颊被异样的潮红占领,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偌大的殿内只有他急促的喘息声。

    “呃——啊!”

    难耐的呻/吟从唇齿间溢出,好难受……好难受……身后的空虚阵阵袭来,甚至比方才还要剧烈数倍不止,他知道阿姐想要什么,只要她想,只要他有,就都是她的……

    桑妩冷冷站在原地,金色鞭尾曳在青色琉璃铺成的地面上,她看着少年朝她艰难地一步步走来,最后在她面前停下。

    少年呼吸急促而沉重,胸口带着被她抽出的一抹诱人血痕,颤哑着开口:“阿姐,求你……”

    桑妩冷冷挑眉,“求我什么?”

    求她放他下山,还是求她解了他的驭风,亦或是求她不要和流云宗开战。

    第24章 身份 顾清淮封住自己两处大穴

    少年卑微地看着她, 白色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嗓音带着难耐的颤抖:“求阿姐,帮我……”

    桑妩却仍是一动不动, 嗓音甚至更冷了, “这就是你的求人的态度?”

    “白虎使是我的下属,你出手重伤我的属下, 屡次隐瞒你的身份, 为何还会认为我会帮你?”

    白虎使?他——顾清淮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一股强烈的欲/望生生打断, 他痛苦地单膝跪了下去, 挺直的脊背弓成濒死的弯月,清冷的脸庞满是潮红,“阿姐, 求你……”

    少年眼底的哀求让桑妩猛然一震, 一股酥麻自胸口向四肢百骸扩散而去, 她猛地攥紧了拳, 也罢, 他是她的人,是她的弟弟, 只要把人锁在她身边, 他心里究竟偏向谁, 并不重要。

    只是她得给他一个教训。

    她要让他知道,在她身边, 不管是身体还是嘴,都必须诚实。

    桑妩蓦地俯下身,纤长的手指深深插/进少年乌黑的发间,逼迫他仰起头, 素来沉静的眼眸此刻颤抖着破碎的水光,眼尾那一抹红格外潋滟。

    “阿姐,帮我……”少年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裂缝中渗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衣襟,露出泛红的紧实胸膛,“求你,求你……”

    月光透过窗棂将少年跪地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又蜷缩成脆弱的剪影,燃烧的烛火在他粗重的喘息中突然“噼啪”响了一声。

    “自己趴到床上去。”桑妩突然直起身,看着少年不住颤抖的脊背,冷冷开口。

    顾清淮艰难地仰起头看她,眼底涌上一片哀绝的黯然,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连抱他都不愿意了么……

    “咳咳——”最后一点云犀香也终于燃尽,顾清淮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沉疴内伤,猛地咳喘起来。

    桑妩却没有动,更没有丝毫抚慰,她是会为了他而心软,却更会为了他的欺骗而硬起心肠,“不是说想要么,怎么还不过去?”

    顾清淮已然没有起身的力气,只能膝行着一步步朝床边挪去,汗水随着他的每一步挪动颗颗滴落,短短一段路竟是那般漫长。

    少年费了半天功夫才终于上了床,整个人急促地喘息着,已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桑妩再次冷冷开口:“衣服呢,等着我来帮你?”

    顾清淮倏地咬紧了唇,将颤抖的手臂艰难伸向腰间,一把扯开那淡蓝的锦带,又狠狠攥住胸口衣襟左右一扯——

    白色的衣衫散落在床。

    在别人面前自己脱衣服,比起被人扒掉衣服更加屈辱,她本以为按照少年的性格会宁死不屈,没想到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地照做了,看来这驭风的药效比她想象的还要强上许多。

    她把少年晾在床上,直到看见少年目光颤抖,已然到了忍耐极限,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坐在床边,再次冷冷命令:“背过去,跪趴。”

    少年迷离的眼眸倏然一怔,像是在问她为何和之前不一样,为何这次从头到尾都没有碰他一下,为何这次要他用这种更加屈辱的姿势。

    桑妩却只冷冷质问:“还不动?”

    之前的温柔是对郁小六而已,对待满口谎言的郁淮,必须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桑妩的冷漠让顾清淮心中一阵剧痛,眼泪从漆黑的眼眸里无声滑落,也好,这样至少阿姐不会看到他的表情,不会知道他竟是连被阿姐这般对待,都能……

    少年缓缓转过身背对她,桑妩却已没有耐心了,“跪好!”

    桑妩狠狠一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猛地加剧了一室的旖旎。

    “唔——”顾清淮额头抵着床褥,低低呻/吟一声,身后的疼痛竟是越发灼人。

    桑妩瞬间眯起了眼,这都能如此,若是他再吃一颗驭风,会是怎样景象……

    她勾了勾唇,“我记得你刚刚跟我打赌赌输了,而输的人,要吃两颗驭风。”

    她从锦盒中取出剩下的那枚丹药,抵在顾清淮口旁——“啪!”竟是再次一掌狠狠甩了过去,“快点自己吃下去!”

    丹药艰难地挤入,这次他清楚地感受到一股热意迅速化开,药效竟比第一枚来的更加汹涌澎湃,顾清淮用尽最后的理智,猛地伸手点向自己肋下两处大穴,“哇——”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苍白。

    这人竟是封住了自己的内力……桑妩瞳孔陡然一震,他是怕失去理智之下会无意识地反抗么……可若是失去了内力倚仗,只怕会更加彻底地沉沦在药效中。

    桑妩尽力忽视心底那股莫名涌上的酸胀,将锦盒再次握在手中。

    “呃——”

    一股颤麻顺着尾椎骨瞬间而上,少年双手猛地攥住身下铺陈的织金锦被,无意识的呻/吟化作灼人的水汽渗入她心底,桑妩冷硬的心肠蓦地软了下来,若是他一直这般乖巧驯服,也不会平白多受这些罪,看来还是要吃些教训才知道该如何取悦于人。

    “呃呃——!”少年的声音越发高亢,头颅极力地向后仰去,后颈渗出的冷汗在烛光下泛着诱人光泽,乌黑的长发因为过于突然的猛烈动作在空中飞扬又缓缓坠落床间。

    顾清淮大张着嘴,十根手指都已深深地陷入了那柔软的锦被当中,身子向后弓成一个弯月般的弧形。

    好美……桑妩近乎失神,难以想象素来清冷淡漠的少年,竟会有这般勾魂摄魄的神态。

    “阿……姐……”含混的声线断断续续地涌出,那是压抑到极致后泄露的低吟,绵长中带着哽咽的尾音。

    直到滚烫的泪水一颗颗滴落在她脚背,一贯隐忍的少年浑身不住地发抖,桑妩身形一顿,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捧起他的脸,被泪水浸湿的眼睛里蒙着层漂亮的水雾,带着明了的隐忍和驯服,素来淡漠的唇线染着星星点点的红,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桑妩眼眸一暗,一手捞过少年后腰,亲了上去。

    咸涩的泪水混着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少年窒息之下猛地呜咽一声,却让这个吻更加凶狠起来,狠到仿佛要将灵魂都揉碎。

    几乎是在两唇相接的瞬间,顾清淮迷离的双眼陡然一颤,激动之下脸色陡然一白——“咳咳咳。”

    竟是不可抑制地再次咳嗽起来。

    桑妩松开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枚药丸摊在手心,“这可是江湖中千金难求的云犀丸,之前让你吃你不吃,现在可愿意吃了?”

    少年虚弱地靠在她肩窝,胸口仍旧剧烈地起伏着,桑妩愉快地扬了扬唇,“若你还是不愿意吃,我不介意像刚才那样喂你吃。”

    少年脸色一红,默默吃下递在他唇边的药丸,眼眶却再次湿润了,声音中仍带着未褪的情潮,沙哑而又沉闷:“阿姐,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桑妩诧异地挑了挑眉,她对他,这能算好么?

    她突然想到什么犹疑地问了出来,“你身上的那些伤,想必都是你师父打的吧?”

    既然身份已被阿姐知晓,顾清淮也不再遮掩,默默点了下头。

    “你师父为何对你这么狠?”少年身上的淤伤有新有旧或长或短,非经年累月不会如此,桑妩想到这儿不禁皱了皱眉,她记得药房中有一种药,去疤消痕最是有效,若是最后去不掉,她也只能亲手将这些伤疤尽数覆盖。

    桑妩眉目间闪过一丝狠戾,毕竟,她的人身上绝对不能有别人留下的印记。

    少年嗓音沉静,“是我自己练功进展太慢,才会被师父惩罚。”

    除此之外还有每年阿娘的忌日,师父都会在阿娘坟前狠狠责打他,直到他灭掉魔教替阿娘报仇为止。

    “你练功太慢?!”桑妩从鼻腔中哼了出来,少年不过十八岁武功已这般高强,若这都算慢,其他人岂不是都成蠢才了?那顾清淮当真是个变态,对徒弟要求竟这般苛刻。

    桑妩脸色越发不屑,“那你师父每次打完不会给你上药或者吃伤药么?”她不过随手给了少年一颗云犀丸,竟然会被说成对他好。

    顾清淮黯然地摇了摇头,师父每次责打完都不准他上药,说只有疼痛才能让他记得自己错在哪儿,才会让他武功提升地更加迅速。

    得到预想中的答案,桑妩终于忍不住狠狠唾了一口,呸!顾清淮果然是个变态!

    桑妩抚摸着怀中少年乌黑的长发,嗤声问道:“你师父,也就是顾清淮,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第25章 骑马 漂亮的眼尾渐渐沁出泪花……

    他师父, 顾清淮?

    顾清淮一时间猛然怔住了,阿姐以为他的师父是顾清淮?也就是说,阿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顾清淮虚弱地靠在桑妩身上, 眼底渐渐泛起一阵湿意, 真好,他差点以为老天绝情到连这最后十天都不给他。

    桑妩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 她垂下眼眸, 怀中少年微垂的双睫浓密如鸦羽, 挡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桑妩心中陡生不耐, 搂住少年肩膀的手向后猛地一扬——

    “啪!”

    含怒的一掌在少年身后陡然拍下,清脆的声响瞬间震走了顾清淮所有思绪。

    阿姐她,她……顾清淮清冷的脸色轰然一下红到了耳根, 他竟是在清醒的时候被阿姐打了那个地方……

    窗外的天色已然渐渐亮了起来, 天阙峰上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可这一掌, 顷刻之间便将昨夜所有的一切尽数唤醒, 身上的酸痛不适,无一不在提醒他, 他和阿姐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所有人都在要求他依赖他, 师父日□□他灭掉魔教, 宗门之人心心念念的是想让他维持流云宗的声望地位。

    只有在阿姐面前,他才能真的放松下来, 他不用再去想什么责任什么名声,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阿姐掌控便好。

    两人离的这般近,近到桑妩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怀中少年的异样,不由戏谑道:“怎么, 没被打过这个地方?”少年衣衫并未穿上,一掌下去手感极好,说着竟是变拍为摸,让顾清淮再次红了脸。

    桑妩摸着摸着忍不住再次一掌拍下,“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一直打了。”知道少年一直隐瞒的真相后,她和少年相处时也放松了不少,让这皙白的肌肤染上红色,想想也是格外诱人。

    顾清淮双手微微攥了攥,忍着心中耻意,艰难地说了出来:“顾清淮他……是个很普通的人。”

    桑妩瞬间皱起了眉,很普通的人?

    “啪!”又是一掌狠狠落下,“你是不是不想认真说?”

    含怒的清冽嗓音从上方落下,三掌过去,羞赧也已渐渐变为疼痛,并不剧烈甚至并不明显,却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比起现在这般不上不下,他倒宁愿阿姐用鞭子狠狠抽他一顿。

    “唔——”顾清淮猝不及防地呻/吟一声,竟是再次一掌猝然落下,仿佛在控诉他的拖延。

    “他,是个很无趣的人……”顾清淮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很无趣的人?这人想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个结论?

    桑妩无奈地皱了皱眉,冷道:“我问你答,若是答的不及时,你知道后果。”

    她首先问道:“顾清淮武功如何?”

    听见这个问题少年脸色似是一松,很是流畅地答道:“他修炼的功法是重明功,使用的兵刃是流云剑,最擅长的剑法是流云剑法,除此之外还修习了踏雪步、决微剑法、狂天刀法、疾风戟法——”

    “啪!”桑妩猛然一掌拍下,打断了少年的陈述,“谁想听你这般如数家珍的罗列,我想听的是他武功的水平,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哪怕身前两处穴道已经随着时间自动解开,他对疼痛的耐受似乎仍是下降了不少,“呃——”的一声从唇边泄出,顾清淮忙定了定神说道:“他的流云剑法和重明功法……均已修习至第九重,其他功法亦精通。”

    桑妩这才微微颔首,确实和江湖中传言的一致。她本想问他,她和顾清淮到底谁厉害,却突然想起早在百花泉边时已然问过这个问题。想到少年当时的回答和反应,因为餍足而愉悦的心情越发明媚。

    “这些年来顾清淮从未有过败绩,难道他就没有什么弱点?”桑妩本是随口一问,甚至笃定少年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却不想那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竟是开了口,“用精纯内力点他颈下天突穴,再连点胸前膻中、鸠尾二穴,可致其重明功短暂失效。”

    桑妩按在少年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此言当真?”

    顾清淮瞬间吃痛,颤声道:“字字属实。”

    用精纯内力点他颈下天突穴,再连点胸前膻中、鸠尾二穴,即使少年所说为真,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并不容易。不过她和顾清淮迟早要交手,也许这会是她取胜的捷径。

    直到怀中少年脸色渐渐苍白,桑妩这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将手移到少年发顶摸了摸,“那顾清淮武功虽高人品却差,更何况对你又这般苛刻,你不如就留在我身边,阿姐定会好好疼你。”

    说到“疼”字时又刻意加重了语音,在旖旎的床榻上显得格外暧昧,少年却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羞赧,而是有些苍白地低低应了句,“好。”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桑妩身子猛地后仰,顾清淮被迫撑起身子,两人在床上相对而坐。

    “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她再次冷冷问道。

    顾清淮摇了摇头,“自然是愿意的。”若是可以的话。

    桑妩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少年身上遍布的暗红伤痕,倏地扬唇一笑,艳的惊人,“以后在这殿内,你都不用穿衣服了。”

    本是一时兴起的调笑,不想少年怔怔看着她,忽而喉头咽了咽,沉声应道:“好。”

    竟是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少年目光驯服而又坚忍,似乎她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桑妩冰封许久的心再次一软,头一次竟不再想关注什么顾清淮顾淮清,纤长的手指沿着少年脊背轻轻摩挲,温声问道:“方才白虎使说你想逃跑,是怎么回事?”

    若是以前,她只怕没有耐心听他解释。

    “我没有逃。”少年有些沉闷的声音低低响起。

    桑妩轻轻“嗯”了一声,等着少年进一步解释,可直到殿内一片安静,静到她能听到少年极轻的呼吸声,才恍然发现,刚刚那四个字竟已经是少年所有的解释。

    “你说你没有逃,然后呢,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白虎使为何会进殿,你又为什么要重伤他?”

    “你在寒狱时都知道不伤金甲卫,你明知道白虎使是我的属下,为何偏偏对他下那么重的手?”她甚至怀疑,若不是她及时赶回,白虎使怕已经是条死老虎了。

    少年神色一黯,低声道:“阿姐对不起,我该忍住的,你罚我吧。”

    桑妩额角猛地一凸,嗓音中已经带着不耐的怒气,“所以你是无缘无故对白虎使动的手?”

    “我——”少年刚刚被她亲到红艳的嘴唇颤了颤,却仍是什么都没说。

    桑妩猛地想到什么,问道:“你以前犯了错,你师父会听你解释吗?”

    和她预料的一样,少年摇了摇头。

    桑妩再次问道:“你若是解释,你师父是不是会罚的更重?”

    果然,少年点了下头。

    桑妩冷冷哼了一声,她算是知道少年这性格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还是她师父好,虽然对她很是严格,但对她素来是极偏爱的。

    “郁小六,”桑妩难得的认真,“我和你师父不一样,我愿意听人解释,只要他说的实话。”

    不知道是她说的哪句话刺痛了少年,清冷的脸庞越发惨白,桑妩挑了挑眉,“你若是再不说,我可就要把你按在膝盖上打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盘着的双膝,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

    顾清淮咬紧了唇,终于开口:“昨夜我坐在案边,很难受,白虎使就在这时带着一身酒气闯了进来,意图,意图非礼我……”

    少年说完双手猛地攥紧,似乎不相信她会相信他的解释。

    桑妩脸色却是骤然一沉,混账!白虎使竟敢觊觎她的人?

    她声音斩钉截铁,“若你所言为实,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她拾起床上散落的衣衫替少年穿上,却不想少年好容易平复的脸色猛然一颤,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桑妩狠狠挑眉,这人被她狠狠苛责时尚且能平静承受,对他好一点反倒无措起来了?

    “阿姐,不要对我这么好……”顾清淮眼底再次泛上湿意,他宁愿她狠狠地打他一顿,甚至要他一顿,这样好的阿姐,让他如何舍得离开,又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就是顾清淮……

    桑妩看着少年身上或青或紫的点点痕迹,无处不昭示出昨夜她下手的激烈,心中不禁一阵满足,甚至想让这些痕迹就这么一直留在少年身上,却也清楚地知道少年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她再来一次。

    她从怀中再次掏出一枚云犀丸递到少年唇边,好脾气地哄道:“吃下去。”

    顾清淮将唇边的药丸缓缓咽下,眼底情绪翻涌几许,终是说道:“阿姐,我想再回趟石河村。”

    说完似乎颤了颤,又定下心神说道:“我想去那里告诉爹娘,阿姐对我很好,请他们放心。”

    他不想再做什么正义盟的盟主,可有些事终究需要他亲自了结。他只有先到石河村才有机会回到流云宗。待他了结一切,他便只是阿姐一个人的郁小六。

    回石河村?桑妩若有所思,这几日她对当年之事已然有了新的调查方向却频频受阻。

    当时那些屠夫声称说自己是浮光教的人前来清理门户,可她现在清楚地知道浮光教并未参与其中,而郁大娘正是流云宗的人。

    那也许那日来石河村清理门户的,正是流云宗的人。可是当年之事被抹的极其干净,也许再去一次石河村会有新的线索。

    在她沉思间,少年已然将衣衫穿戴好,腰间淡蓝的锦带衬的身形挺拔,清清濯濯如松下柳,仅仅是站在那儿便美的像一幅水墨画。谁能想到素来隐忍的少年昨夜竟会那般诱人,动情的模样更是漂亮到让人怦然心动。

    桑妩忍不住要将人绑回去再来一次了。

    两人并肩而行刚刚走出殿门,迎面碰上满身阴沉的紫霄使,肩膀已经被晨露沾湿,也不知道在殿外这般站了多久。

    一整夜,尊主竟然和这人在一起整整一夜!看尊主此刻满目春风,一脸餍足,他哪里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就这么喜欢这个郁淮么?他到底哪里不如郁淮?

    所有的不甘愤懑再见到桑妩时又尽数隐藏,恭声道:“不知尊主要去何处,可要属下陪同?”

    桑妩尚未说话,一旁的顾清淮突然开口:“我和阿姐要一同去石河村故地重游,那里有我和阿姐共同的回忆,紫霄使就不必前来打扰了吧。”

    桑妩倏地一怔,少年性子素来冷清怎会一反常态地说出这么一番话,她想到什么突然勾了勾唇,难道他这是在吃味?

    被顾清淮这么一撩拨,紫霄使满心愤恨再也按耐不住,“尊主,属下一直未曾去过您的故乡,不知这次能否带上属下一起?”

    桑妩正欲拒绝,少年却突然转身看向她,俊美的眉目突然漾出一抹浅笑,让此间天地顷刻间亮了起来,“阿姐,你看看紫霄使这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模样,要不咱们就带着他一起,让他看看自己究竟哪里不如我。”

    桑妩看的越发入迷,难怪有君王会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少年不过是无伤大雅地想气一气紫霄使,这种小事她自然可以成全,当下笑了笑应道:“那就一起。”

    说完带着少年便继续往殿外走去,没有发现和紫霄使插肩而过时,身旁的少年挑衅的目光——

    像是在说看吧,阿姐只会听我的话。

    三人加上静姝一道下山,四个人却只有三匹马在路上疾驰,究其原因主要是桑妩看少年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好心好意”地和他共乘一匹。

    刚刚被折腾了整夜的身子哪里还能经受得住马匹的颠簸,更何况是连续疾驰一个时辰,怀中少年随着马背的上下起伏呼吸越发不稳。

    桑妩却蓦地勾了勾唇,一手快打缰绳,一手伸向少年胸前,钻入,看着清冷的眼尾倏而潋滟起熟悉的红,桑妩猛地俯下身,一把咬住眼前诱人的耳垂,在温热的口中慢慢打转,噬咬。

    顾清淮双眸陡然睁大,在飞驰的马蹄声中,漂亮的眼尾渐渐沁出泪花,红痕从脸颊一点一点蔓延至耳根,顾清淮嘴唇大张,熟悉的感觉在身体里越累越高,呼吸越发急促——

    “真没用呢。”如恶魔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可是现在还不行哦。”细细的马鞭突然拂过那脆弱的地方,顾清淮猛地呻/吟一声,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直到身上疼痛慢慢平息后才艰难地应道:“是……”

    桑妩放在少年胸前的手却并未停止,清冽的嗓音蛊惑着说道:“乖,回山后姐姐定会好好满足你。”

    “唔——呃!”少年隐忍的呻/吟再也克制不住,不住攀登却一次一次被逼停的痛苦让他神智几近涣散,嘴唇大张着却已然说不出话来。

    幽静的林间小道上,静姝和紫霄使两人在前,桑妩和顾清淮共乘一匹在后。一路上便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和少年越发紊乱的喘息声。

    “吁——”

    当枣红骏马终于停下来时,顾清淮身子已经软地像是一滩水,若不是用极强的意志力撑着,几乎已经快要站立不住。

    紫霄使看着顾清淮这幅模样,本就愤怒的眼眸再次一沉,尊主就这么喜欢他么,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路程,竟都忍耐不住?

    他忍着心中不甘,恭声说道:“尊主,属下替您牵马。”

    桑妩随手将缰绳递给紫霄使,转头却牵起了顾清淮的手在村口随意地逛了起来。

    今日正好赶上石河村和附近几个村子赶集的日子,村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比起上次两人来时热闹了不少。

    “娘子,这红豆发夹来一个不?你戴着肯定顶顶好看!”一旁一个带靛蓝头巾的大婶热情地招呼道。

    发夹是什么?桑妩不由停下脚步好奇地拿起一个,手中的发夹比起寻常木夹小巧许多,上面嵌着颗剔透的红色琉璃,远远看着像一颗漂亮的红豆。

    西州盛产造琉璃的原料,这些年制出的饰品倒是越来越精巧了。

    “娘子要不要戴在头上试试?这发夹配你绝对好看,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勒!”

    桑妩一边把玩,一边让静姝把一贯铜钱交给大婶,最后却把发夹塞到了少年手心,故意凑在少年耳旁压低了嗓音说道:“好好拿着,这可是要戴在你……”

    桑妩的话让顾清淮本就不稳的呼吸瞬间一乱。

    而两人身后仿若跟班的紫霄使,更是双目一沉,他从来没有见到尊主同谁这般亲近过,可即使他将双拳捏的咯吱作响,也无法将两人分开丝毫。

    见桑妩热情地付了钱,一旁的大婶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娘子,要不到我摊子上看看,我这儿从京城来的上好胭脂勒!”

    桑妩眼波一转走了过去,紫霄使正欲跟上,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

    他转头一看,正对上少年冷漠的脸庞,“紫霄使陪伴阿姐许久,却终是不及我与她青梅竹马的情谊。”

    紫霄使神情倏地一沉,这人是在挑衅他么?方才在天阙峰上时他只当是个错觉,现在却是无比确认,这人在尊主面前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尊主这件事,却震惊地发现,他竟然挣脱不了少年的桎梏。

    也就是说这个郁淮的武功,竟然在他之上,这怎么可能?可不管他如何运劲,那看上去冷白脆弱的手掌始终牢牢地禁锢着他手腕,让他无法前进半步。

    顾清淮攥着紫霄使,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不远处一身红衣的美艳女子身上,随着她一俯一起,额头缀着的红色宝石轻轻摇曳,红色的裙裾微微摇摆,带着让人怦然心动的妩媚和魅惑。

    清冷的眼眸不由一黯,眼底却掠过一抹危险的暗光,“紫霄使,是你告诉阿姐我是流云宗的人的吧,你想挑拨我和阿姐的关系,却没想到阿姐待我反而更加亲昵了。”

    紫霄使闻言心中猛然一沉,少年的脖颈上的红痕格外刺目,让他忍不住遐想那被衣衫遮住的地方又会有多少。可至少有一点他无比确信,绝对不能再让这个郁淮留在尊主身边。

    顾清淮在此时却再次开口,在紫霄使那岌岌可危的理智上猛然再点上一把火,“紫霄使,只要有我在一日,阿姐绝对不会多看你半分。”

    少年漂亮的眼眸蕴着凌厉的淡漠,仿佛俯瞰蝼蚁般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心升畏惧,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

    剧烈的嫉妒和恐惧总是会让人失去理智,就连素来精明的紫霄使都没有发现,少年是在故意激怒他。

    第26章 谋划 鹅卵石的用处

    桑妩本来是在挑选胭脂, 目光却很快被旁边的小摊吸引了过去。

    那白色的布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若干根竹笛和竹箫,有长有短, 材质不一。

    桑妩随手拿起一根竹箫在手心中砸了砸, 入手很是扎实,手感也十分好, 只是她不懂材质, 只知道比少年那根颜色深些, 长度短些。

    “娘子好眼光!”见她似乎很感兴趣, 葛衣小哥连忙介绍起来, “这可是我这儿卖的最好的一款竹箫,是用那十年的紫竹做的,娘子可要来一把?”

    她之前折了少年一把箫, 是该补偿他一把, 当下十分爽利地付了钱, 竹箫在纤长的手指中随意地转着, 桑妩笑着回头寻找少年身影, 却发现少年和紫霄使站在一处似乎相谈甚欢。

    这两人有什么好聊的……

    桑妩步伐轻盈地上前,将手中竹箫朝少年随手一抛, 含笑道:“送你的。”

    顾清淮伸手一接, 将竹箫牢牢握在掌心。

    阿姐竟然送了他一把箫, 当初在寒狱他没有听从她的命令束手就擒,阿姐生气也是应该, 却因此赔了他一把新的……紫竹的箫体似乎还带着阿姐的温度,让顾清淮心中再次一热,漆黑的眼眸越发坚定。

    待他回宗了结一切,便再也不会离开阿姐。而他想要顺利回宗, 离不开紫霄使的“帮助”。

    思定之后顾清淮将箫插/入腰带,认真地道谢:“多谢阿姐。”

    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眸,桑妩微微一笑,“一会儿我们去河边,你再给我吹上一首。”

    “好。”少年眼眸明亮,如三月春风般温情,桑妩却倏然感觉今日的少年和往日有哪里不同,只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眼下已是四月中旬,若是中州只怕早已炎热起来,西州却仍旧凉爽,河边时不时有微风从对岸吹来,十分惬意。

    桑妩双手枕在脑后,懒懒地躺在河边的青草地上,静姝和紫霄使在桑妩两旁盘膝而坐,顾清淮则是在桑妩身前长身而立,双手搭箫,吹奏的正是一首《关山月》。

    箫曲悠扬激昂,辅以徐徐微风甚是心旷神怡,可是随着曲调渐高,桑妩微阖的双目渐渐染上湿意,逝去的亲人、朋友,过往的辛酸苦楚齐齐涌来……

    指甲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爹娘被一剑穿胸倒入血泊,昔日繁华的村子化为焦土,这些年她一人孑孑独行,背负仇恨……

    一曲终了,万籁俱寂,桑妩却久久回不过神。

    “雕虫小技,伶人做派!”

    紫霄使冷哼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尊主若是想听曲,属下这就去买个乐班。”

    桑妩湿润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少年,方才一曲末了,那幽远的箫声中似乎充满了不舍的离别之意。

    是在为远离家乡故土,亲朋不在而伤感吗……

    她沉沉开口:“若是爹娘乡亲们在天有灵,听到你这首曲子,知道你对他们的思念也会倍感安慰的。”

    顾清淮痴痴望向天空,漆黑的眼底似乎有流光闪烁,爹、娘,他找到阿姐了,他一定会找出当年真凶,替所有枉死的乡亲报仇。

    四人在河边二一一地走着,紫霄使阴沉地看向前方并肩而行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脑海里回响的都是少年方才傲然的挑衅——“紫霄使,只要有我在一日,阿姐绝对不会多看你半分。”

    那若是这个郁淮不在了呢……

    危险的想法一旦冒出便犹如藤蔓般疯狂生长,他麾下的九鞭堂驻地正在此处,若要对付这个郁淮简直轻而易举,事后只需告诉尊主,此人趁机逃跑了便是。唯一的难处是,如何不让尊主察觉。

    顾清淮走在桑妩身旁,迟疑许久终是开口:“阿姐,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桑妩眉毛微微一挑,以少年的冷傲性子能说出“求”这个字相当不易,上次他求她,还是屈服于药性求她要了他。

    “你想求我什么?”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如果少年求的是想离开,她会让他后悔开这个口。

    顾清淮双手微微攥紧,哑声道:“阿姐,我想求你放了天阙峰上那些正义盟的人。”

    放了正义盟的人?桑妩神情渐渐冷了下去,少年难得开一次口竟是为了旁人。

    三月十五那日天阙峰上来了至少有上百人,大部分人都身负重伤被教众送下了山,最后只有十人进了殿,除去已经死了的两人和少年,便只剩下七人,而这七人中有四名都是正义盟的人。

    她冷冷朝前走着,红色织金的裙裾在微风中漾出冰冷的弧度,“所以,你是想让我放了应什么卢什么那四个人?”

    “正是,求阿姐慈悲。”

    桑妩冷冷勾唇,“近百年来,浮光教和正义盟势同水火,我能放过你已是看在幼时情谊份上,你如何认为我会放过他们?”

    当然有一点她没有说,她之所以愿意放过他还是因为他这张脸和性子实在是对她胃口。

    她这番话无异于拒绝,少年清冷的脸庞倏然一白,在清凉微风中凭升一股诱人的脆弱,桑妩倏然扬了扬唇,“这样吧,你知道我喜欢鹅卵石,你去河边捡四颗回来,要捡好看的。”

    顾清淮神情一滞,随即猛然一喜,应道:“是。”

    桑妩双手抱胸原地站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少年俯下身认真地挑选鹅卵石,清峻的身影渐渐和十二年前的小土豆重叠,时间过的是真快啊……

    很快,少年便捡了四颗鹅卵石,用袖子细心地擦净送到她眼前。

    摊在少年掌心的四颗鹅卵石,有大有小,花纹各异,但都是她素来喜欢的那种纹路好看又圆润的鹅卵石。

    桑妩满意地笑了笑,笑容明媚灿烂,顾清淮却倏地感觉身后一凉。

    桑妩唇边弧度渐渐扩大,愉快地说道:“天色有些晚了,我们找一户农家寄宿,明日再回教里。”

    她既然这么说了,其余三人自然唯她是从。

    夜幕降临,村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虫鸣声时不时从草丛中传来。

    他们借住的这户人家是一对老夫妻,子女都已成家,家中空房刚好有三间,那她自然是和少年共睡一间。

    桑妩懒懒躺在榻上,身下的被褥虽然她寝殿中那般柔软,却带着太阳的味道让人很是舒服,她时不时睁眼看向床边一动不动的少年,暗想他究竟要在那儿站多久。

    顾清淮看着桑妩阖着眼似乎已然睡着,终于忍不住再次提起:“阿姐,白日里,我求你的事……”

    修长的指节蜷了蜷,这是他离开浮光教前唯一未了之事了……

    桑妩却并没有回答,而是不慌不忙地坐起身来,从怀中掏出白日里那四颗圆润的鹅卵石,豪迈地一把放在床褥上。

    “这儿有四颗鹅卵石,你能吃下几颗,我便放几个人。”

    屋内瞬间安静……

    女子嗓音清清柔柔,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暧昧,话的内容却让顾清淮眼眸陡然睁大。

    那四颗鹅卵石中有两颗尺寸尚可,可是还有两颗,足有人小半个手掌大小,让他全部,吃下去?

    “噼啪。”屋内烛火突然炸开了花,于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

    桑妩戏谑着缓缓开口:“无妨,我又没说你只能一次性吃完,你可以……慢慢来。”

    看着薄红在清冷的脸庞上一寸寸上涨,桑妩笑着问道:“乖孩子,你想先吃哪个?”

    顾清淮握剑杀人于无形的手在此刻竟然微微颤抖,他在床上跪下,试探着指向最小的那块,咬紧了唇道:“从,从它开始吧。”

    桑妩笑着点了点头,往床上斜斜一躺,手肘托着头,含笑道:“自己来吧。”

    说着明媚的双目越发灼灼。

    眼见少年拿起一块就往后伸去,桑妩笑着打断,“停!”

    她蛊惑地开口:“我有个建议,你要不先舔一舔?”

    少年动作瞬间一滞,艰难地微微伸舌,在圆润的鹅卵石上轻轻舔了一下,脸色轰然红到好似春日的桃尖。

    桑妩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少年艰难地将它吃了下去。

    “呃——”

    只一块,已是大汗淋漓。

    待到吃下第四块时,紧实的身躯已浑身颤抖,白皙的肌肤染上寸寸薄红,汗水几乎要将衣衫浸湿。

    桑妩猛地起身一把攫起少年下颌,那清冷的眼眸已然蒙上层漂亮的水雾,时不时有破碎的呻吟声从发白的唇边泄出。

    桑妩双目瞬间一弯,径直亲了上去,将少年所有呜咽呻/吟尽数堵住,直到怀中少年被亲的快要喘不过气,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

    看着怀中不住喘息的俊美少年,桑妩扬了扬唇,低声道:“乖,要明日天亮才能取出来哦。”

    少年双手猛地攥紧,被亲的发艳的双唇颤了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身子微小的动作鹅卵石一阵碰撞,“呃——”少年被生生逼出生理性的泪水,唇边的呻/吟越发破碎,“阿姐……”

    却仍集中所有理智强撑着说了出来:“阿,阿姐……你刚刚说的,可,可还算数?”

    桑妩脸色微微一冷,这种时候这人竟还惦记着别人,不由冷道:“我桑妩说话何事不算数?”

    顾清淮心神陡然一松,身后的异样便再也克制不住……桑妩看着浑身颤抖的少年,终是心中一软,一把将他搂在怀中,安抚道:“乖,阿姐抱着你睡。”

    感受到少年急促的喘息慢慢平息下来,桑妩不禁暗想,今夜脏了这老夫妻的床铺,只能明日再好生赔偿了。

    夜色深沉,一夜好梦。

    这一夜,她再次梦到了爹娘,甚至梦到了郁大叔和郁大娘,却没有梦到那令人心悸的屠杀和鲜血。在一片温馨祥和中她愉快地告诉他们她找到郁小六了,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这一夜她似乎睡的格外沉,直到闭着眼也能感受到明亮的日光,桑妩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本该躺着少年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桑妩昏沉的神智瞬间清醒,她伸手摸去,身前的床铺竟没有半分温度可言,这人难道是给她做早饭去了?可他身上怕是还带着鹅卵石……

    第27章 回宗 师父,弟子回来了

    桑妩起身走到院中, 院中十分安静,房门皆是紧闭,素来早醒的老夫妻也还没有起来, 就连门口拴着的那条大黄狗都趴在地上, 口中还流着哈喇子。

    不对劲!

    桑妩眼眸顿时一沉,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手掌倏扬劲风激荡, 将静姝和紫霄使的房门敲的轰轰作响。

    不止郁小六不见踪影, 就连平日里从不会起的比她迟的静姝也在沉睡, 昨夜定然发生了什么。

    她将门板轰的这般响, 却直到一柱香后,两人才睡眼惺忪地推门出来。

    “尊主,您怎么醒这么早?”静姝揉了揉眼, 随后猛然瞪大了眼, “这天怎么都这么亮了?”

    桑妩神情凝重, “你们可有看到郁小六?”

    郁小六?静姝很快反应过来尊主说的是那个郁淮, “没有看到, 昨夜属下刚倒下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

    紫霄使也跟着附和:“属下同样一夜未醒, 没有看到过那人。”

    心中却是无比震惊, 这个郁小六竟然真的没有回来。

    桑妩眉头紧锁, 以她的警觉,不可能没有察觉郁小六从她怀里离开, 更不用说这院中的所有人连同一条狗都一觉睡到了天亮。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给他们下了迷药。

    可这世间有什么迷药能将她迷倒?

    她定声吩咐:“我记得九鞭堂驻地正在此处,紫霄你即刻命他们全力找人,务必要找到郁小六的下落。”

    “是。”紫霄使恭敬应道,他本想退到一边, 却实在忍不住说道:“尊主,说不定就是那郁小六自己逃跑了呢。”

    桑妩冷冷睨了紫霄使一眼,冷笑着摇了摇头,“不会是他自己逃跑。”

    “属下也认为他不会逃跑。”静姝大胆地补充,“上次在寒狱,那人轻松制服所有金甲卫都没有跑,后来发疯挣断了寒铁链也没有跑。”

    静姝这番话让桑妩眉头微微松开,很快又再次皱起。

    紫霄使藏在袖袍中的双手却是捏的咯吱作响,天知道昨夜他进屋看到两人相拥而眠的瞬间差点失控,疯狂的嫉妒和仇恨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那个郁淮。

    他将人虏至村外正想动手,那郁淮却突然醒了过来!还出手如电一掌杀死他两名下属,最后抢过马匹瞬间不知所踪,他一直以为那人是要回到尊主身边因此一晚上严阵以待,却不想那人竟真的逃走了。

    可他明明逃走了,尊主竟然丝毫不怀疑他,为什么,凭什么?!

    他甚至顾不得会引人生疑,不甘心地质问出来:“尊主您就那么相信那个来路不明的人?他本来就是流云宗的人,此次难得下山会趁机逃跑亦在常理之中。”

    桑妩冷冷一笑,“我相信证据。”

    少年即使想要逃跑也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他花了巨大的代价才让她答应放过那四个人,他若是逃跑定会触怒于她,那四人别说下山,就连命都保不住。更何况他的身上还带着鹅卵石,即使他想把鹅卵石拿出来也要耗费巨大的功夫,行动根本不便。

    还要最重要的一点,桑妩冷厉的脸庞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昨夜他在本座面前衣衫尽褪□□,浑身上下根本没有藏迷药的地方,你说他是如何把我们这么多人迷倒的?”

    紫霄使俊朗的脸庞瞬间煞白,衣、衣衫尽褪?不过是在农户家借住一晚,尊主竟会忍不住同那厮欢好!仅仅一夜都忍不住,他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郁淮?

    桑妩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紫霄使,默默对静姝传音吩咐:“你拿我的令牌去暗堂,命他们细细查探昨夜之事,即使把整个江湖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暗堂独立于十堂之外,只听从教主号令,虽说她并不认为紫霄使有这个胆子在她眼皮底下带走郁小六,却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不是郁小六自己逃跑,再排除紫霄使阳奉阴违,她能想到的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郁小六是被流云宗的人暗中带走。

    流云宗……桑妩白皙的双手蓦然攥紧,若十二年前的真凶当真是流云宗,十二年前他们便能因为郁大娘和郁大叔在一起,而不远千里奔袭西州清理门户,若是他们知道郁小六和她之间的事,将人抓回去宗规处置也不是不可能。

    “去查!”她猛地厉喝一声,“给我详查这几日是否有正义盟,尤其是流云宗的人在西州出没。”

    桑妩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竟然敢到她的地盘上抢人,是当她浮光教无人么。

    两人齐齐躬身应下,静姝起身后试探着问道:“尊主,要不我们先回教中等待结果?”

    桑妩冷冷摇头,“我就在此处等,有什么消息速速回报。”此处才是事发之地,亦是证据最多之处。

    她甚至隐隐有些懊悔,若不是昨夜她执意让少年带着鹅卵石睡觉,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丧失反击之力。

    桑妩猛地一掌拍在门框上,“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人偿命!”

    一股森冷的肃杀之气瞬间激荡,好似一股如泰山般压迫的力量压在两人上方,紫霄使头颅低垂,后背冷汗涔涔而下。

    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昨夜没有真的要那郁淮的性命,否则尊主会不会当真杀了他偿命。

    紫霄使想到什么心中倏然一定,他定会查出证据,让尊主相信那个郁淮就是趁此机会潜逃回宗,以尊主的性格,心里绝对不会再有那人的一席之地。

    ……

    四月十九,中州。

    入夏后的中州即使是清晨也已带上了一丝暑意,顾清淮站在流云宗外,神情晦暗。

    那夜紫霄使的迷药对他和阿姐并没有作用,是他哪怕疲惫到了极点仍强撑着没有入睡,好在紫霄使果然同他预料的那般,动手了。

    察觉到有迷烟飘入后,他立刻点了阿姐睡穴,咬着牙将身后的鹅卵石取了出来。

    他甫一做完紫霄使的人便闯了进来,他闭目假阖,任由那些人将他带到村外,趁他们动手时骤然反击,随后抢走马匹直奔中州。

    感谢紫霄使的辛勤谋划,这样即使阿姐追查起来,也只会查到是紫霄使放迷烟将他虏走,而不会怪到他身上。

    到中州后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运功调息,几乎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流云宗外的竹林,这里是只有历任掌门才知道的入宗密道,而密道的出口正是他的起居室。

    顾清淮深吸一口气进入密道,他迫不及待地将此间事了好返回浮光教,届时阿姐要如何对他,他都心甘情愿。

    他从密道出来,正是他起居室的暗墙,出来后他将一切复原,再也看不出丝毫藏有密道的痕迹。

    屋内地板摆设纤尘不染,窗边的两盆剑兰上还沾有晶莹的水珠,想必是有人时时打理浇水。

    顾清淮用井中冷水沐浴更衣,换上深蓝色的流云宗掌门服,将满头乌发尽数用银冠束起,顷刻间似乎又变回那个清冷淡漠的正义盟盟主,顾清淮。

    随后推门而出。

    “掌门您出关了!”门口扫洒的弟子看到他,欣喜地恭贺。此次他离山,对外宣称他是在闭关,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其中真相。

    顾清淮微微颔首便继续抬步朝正气轩走去,一路上景致明媚弟子有序,回到流云宗的不真实感却一次次袭来,明明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和最熟悉的人,却凭空升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掌门生的可真好看……”有女弟子看呆了去。

    “是呀,就是这脸着实太冷了些。”

    两人的议论却被一名神情严肃的师兄霍然打断,“掌门武功都这般高了还要闭关,你连握个剑都握不稳,还不赶紧去练剑?”

    顾清淮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迎面却走来一名娇俏的黄衣女子,正是听到消息迫不及待赶来的于湘灵,“淮师兄,你终于回来了!蓬山师伯这几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顾清淮神色淡淡,“我正要去见师父。”

    于湘灵瞬间眼前一亮,“正好我要去给师伯送药,我和你一起!”

    顾清淮这才发现于湘灵手中提着若干药包,清冷的眉目终于微微蹙起,“师父他……身体有恙?”

    “大夫说他是忧思过重怒火攻心,心病还须心药医,想必你一回来师伯的病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忧思过重怒火攻心……顾清淮心中陡然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走吧淮师兄?再不走可就错过师伯吃药的时辰了。”

    顾清淮垂下眼眸,轻声应道:“好。”

    一路上于湘灵将这段时间宗内发生的事几乎都是说了一个遍,顾清淮心头却始终像是被巨石压顶般沉重。

    于湘灵却丝毫没有察觉,甚至离正气轩越近便越兴奋,毕竟师伯亲口答应过她,只要淮师兄这次回来便为他们两人订婚。

    走到正气轩门口时,顾清淮却顿住了。

    饶是以他心志之坚,在扣响正气轩的木门时,指尖仍微微地颤抖几许,他轻抿下唇,终是说了出来:“师父,弟子回来了。”

    第28章 杖伤 弟子喜欢桑妩

    扣门声很快便消逝于清晨的浓雾中, 屋檐下飞来又飞走,屋内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不可能啊,”于湘灵一脸诧异, “师伯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喝药, 定然是在的。”

    说着就要伸手推门——

    “咯吱。”

    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我就说嘛,”于湘灵看了眼开门的老仆, 顿时松了口气, “师伯定然是在的。”

    顾清淮看着眼前大开着的两扇木门, 冲着老仆微微颔首, 随后神情一肃,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甫一绕过屏风进入内室,一股雄厚掌风猛然朝他直直而来!

    顾清淮浑身真气猛然凝聚, 却在看见什么后又瞬间撤走——

    “轰!”

    猛烈劲风正中顾清淮胸口。

    “唔——”

    一丝鲜血从唇边淌下, 顾清淮本就疲惫的脸色倏然白了几分。

    “淮师兄!”于湘灵眼眸顿时一颤, 连忙将手中药包交给老仆, 伸手想要搀扶顾清淮, 却被他微微一侧,避开了。

    于湘灵一阵怅然若失, 很快又挤出一抹笑容跑到蓬山身边, 撒娇道:“淮师兄都回来了, 您怎么还要打他,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您自己?”

    蓬山一身死寂灰袍坐在轮椅中, 依旧满目阴沉,只是看上去竟比一月前苍老了不少,就连头发都已白了大半。

    顾清淮心中顿时一酸,抹去唇边血迹, 走到蓬山身前挺身跪了下去,“师父,弟子回来了。”

    蓬山的目光似幽洞般深邃,“清淮,你自己告诉灵儿,你到底该不该打?”

    顾清淮心中猛然一沉,难道师父已经知道他在浮光教的所为了?可是师父是怎么知道的,是通过流云宗的卧底么。

    他不知道蓬山到底知道了什么,却也知道师父最不喜人辩解,只能垂下头,双手交叠行礼:“弟子有错,请师父责罚。”

    见顾清淮认了错,蓬山的神情却似乎更加阴沉了,“有错自然该罚,今日我们不论门规,只论师徒。”

    “是,”顾清淮定声应道,“弟子犯错,自然是听凭师父处置。”

    “很好。”蓬山取过别在轮椅旁的紫檀木杖递给于湘灵,于湘灵下意识伸手接住,“师伯您是想站起来吗,我扶您?”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一脸兴奋地看向顾清淮,“淮师兄你还不知道吧,多亏了你上次带回来的龙血草,梅大夫将龙血草炼成丹药给师伯服下,师伯现在不用拄杖也能自己站起来了!”

    师父的腿终于好了?!顾清淮脸色一喜,却听见蓬山冷冷说道:“不用同他说这些,他若当真关心我这一具残躯,就不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

    有辱门风?于湘灵越发不解,淮师兄到底做了什么让师伯这般大动肝火,可她所有的困惑疑问在下一刻都变成了骇然的惊吓。

    蓬山看着眼前跪地的少年,冷冷开口:“灵儿,你就拿着这紫檀木杖,替我好好教训这个畜生!”

    她?让她教训淮师兄?手中的木杖瞬间烫了起来,烫的让她甚至想直接丢掉,转头却看见淮师兄眸光一暗,将头压在交叠的手背上,竟是深深地伏了下去。

    于湘灵心中陡然一惊,淮师兄竟这般听师伯的话?可即使淮师兄愿意,她也依旧不敢动手啊,这可是流云宗掌门,正义盟盟主,她最爱慕敬仰的淮师兄。

    看着顾清淮挺拔劲瘦的脊背,驭湘灵越发手足无措,“师伯,淮师兄做错了什么您要教训他?更何况,我不过是流云宗的普通弟子,怎么能以下犯上,教训掌门?我没有这个资格——”

    蓬山突然阴恻恻地开口,打断了她慌乱的话语,“谁说你没有资格?订婚式一旦完成,你便算是清淮的娘子,娘子教训自己夫君,天经地义。”

    “师父!”顾清淮猛地直起身,目光震颤。早在听见“订婚式”三字时耳边便是一阵嗡嗡作响,听得后来心中终是一片冰凉。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于湘灵心中却突然涌上一股甜意,订婚……娘子……夫君……手中沉重的紫檀木杖好像瞬间变得轻飘飘,她整个人也好像浮在了云端上,没有半分力气。

    “淮师兄,灵儿得罪了。”于湘灵小心翼翼地道歉一声,闭上眼双手举起木杖朝顾清淮后背击去——

    屋内却没有响起想象中木杖击中后背的沉闷声响。

    于湘灵困惑地睁开眼,那木杖竟是停在了离顾清淮后背三寸的地方。

    她瞬间瞪大了眼,诧异地举杖再试,却每每到了三寸处便再也近不了一分,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木杖碰到淮师兄的后背。

    “顾清淮!”蓬山怒声斥道,“你这一身内力不用于对付魔教,却用来对付自己人,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顾清淮这才撤去护体真气,直起身沉声道:“弟子自是不敢违抗师命,只是弟子已有心仪之人,此生绝不会娶他人为妻。”

    虽然早已知道,可听到顾清淮亲口说出来,蓬山阴沉的眼眸里似有狂风骤雨齐齐翻涌,声音低沉到仿佛从喉咙深处压出:“你喜欢的人,是谁。”

    顾清淮俯下身在地上磕了个头,漆黑的眼底如湖水般沉静,“师父,她叫桑妩。”

    桑妩?于湘灵歪了歪头,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可她从没听说过哪门哪派里出了个叫桑妩的女子?

    蓬山双手却是猛地攥紧成拳,在轮椅上重重锤了一下瞬间站起身来,“桑妩,你竟然喜欢桑妩!”

    浑浊的双眸似有熊熊火焰喷薄而出,“顾清淮,你受我教导多年,到头来竟喜欢上一个魔头?”

    “啊——”于湘灵惊讶地捂住嘴巴,她也想起来了,现任魔教教主的名字,正是桑妩!可是世人都说桑妩性情暴戾、妖媚狡诈,淮师兄心怀武林,性情更是如松竹秋月般清冷磊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魔教的教主,那个万恶之首,桑妩?

    “师伯,淮师兄一定是被那个女魔头骗了!”她可以接受淮师兄不喜欢她,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喜欢上别的女子。

    顾清淮神情却依旧平静,仿佛他喜欢上魔头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之事,“师父,阿姐不是魔女,她是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

    “你叫她什么,阿姐?”蓬山脸上皱纹骤然抖了抖,“你竟然认一个魔头当姐姐?”

    蓬山一把夺过于湘灵手中木杖,朝着身前的少年狠狠挥去——

    木杖击中脊背,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屋中格外清晰。

    顾清淮低着头,任凭木杖击落在背上,闷哼一声,却没有动,更没有躲。

    “顾清淮,我养你教你,你就是这般报答我?”沉重的紫檀木杖接二连三地重重落下,蓬山阴沉的脸庞布满狂怒,出手竟渐渐带上了内力。

    顾清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却只低着头,沉默地承受蓬山的暴怒。

    直到少年那俊美的脸庞越来越白,于湘灵实在忍不住想要求情,“师伯——”

    她话刚出口,眼前的清冷少年却突然双目一闭,身子一歪,竟是倒了下去!

    “呃——”顾清淮紧紧咬着下唇,却仍有低低的呻/吟从唇间溢出,额头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不过片刻的功夫衣衫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看上去似乎十分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师伯!淮师兄他,他这是怎么了?”于湘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语无伦次。

    蓬山将木杖颓然一扔,踉跄地跌坐回轮椅当中,过了半晌才怒声喝道:“这种时候,你心里想的竟然还是那个女人!”

    顾清淮于一片剧痛中昏沉听见,师父,师父竟然知道他为什么会痛?

    蓬山一脸不甘和愤怒,“你临走之前,我特意给你下了绝情蛊,你一旦动心便会遭受百蚁噬心之痛,就是想帮助你断情绝念,却不想即使这样,你依然爱上了那个女人!”

    所以,不是阿姐,是师父……

    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多日来深藏的疲惫、伤情都被绝情蛊齐齐引出,顾清淮再已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眼前一片黑暗彻底晕死过去。

    于湘灵浑身一颤连忙在顾清淮身边蹲下,细细查探一番后急声道:“师伯不好了,淮师兄他晕过去了!”

    蓬山脸上却没有丝毫急切或者担忧,冷漠道:“放心,他的重明功早已练至第九重,睡一夜也就好了。”

    于湘灵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会好好照顾淮师兄的。”

    蓬山似是被于湘灵的情意感动,浊声道:“灵儿你放心,有这个绝情蛊在,清淮绝对不可能和桑妩在一起的。”

    于湘灵神情却倏然一滞,迟疑了许久,终是说道:“师伯,这个蛊让师兄这么痛苦,您要不就帮他解了吧?”

    蓬山怒意陡升,“你竟然让我帮他解蛊?”

    “我,我不想看到淮师兄这么痛苦,更不想他只是因为蛊虫才被迫和我在一起。”

    “好灵儿,”蓬山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于湘灵肩膀,“是清淮有眼无珠,明明有这般贤惠佳人在侧,他却对你视而不见。”

    于湘灵咬紧了唇,一脸娇羞。

    蓬山阴沉的脸上却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灵儿,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替他解蛊,只不过解蛊时会十分痛苦,若是乱动恐怕会伤到自己。我们把他带入暗室,用锁链束缚四肢,可以避免他伤到自己。”

    于湘灵这才展颜一笑,柔声应道:“好。”

    第29章 暗室 告诉我,你是谁,是什么身份?……

    桑妩自那日以后直接在石河村住下, 她用三两金将那对老夫妻的院子包了下来,相比于富丽堂皇的青冥宫,竟还是这石河村住着舒服惬意。

    此刻午后的阳光正好, 透过院子里摇曳的桑树照在她身上, 桑妩惬意地躺在竹编的摇摇椅上,看着手中两份手札陷入了沉思。

    第一份是紫虓使呈上来的, 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郁淮勾结流云宗门人给院中所有人下了迷药, 趁众人昏迷不醒连夜逃出西州, 日前已逃至中州。

    另一份则是暗堂呈上来的:紫霄使命九鞭堂弟子于夜半时分点燃迷烟, 将郁淮虏至村外, 后九鞭堂弟子身死,郁淮不知所踪,日前在中州发现其身影, 最后消失于流云宗附近。

    两份手札内容冲突, 可唯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郁小六现在正在中州, 而且大概率已经回了流云宗。但他到了流云宗后便再无踪迹, 就连暗堂都没有其丝毫消息, 只能说明他再没有出来过。

    她不信郁小六会逃跑,更不相信他会不来见她,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 他被流云宗囚禁了, 也许囚禁他的人,正是那该死的顾清淮。

    桑妩从摇椅上猛然起身, 双拳攥紧心中豪情顿生。

    静姝奇道:“尊主您怎么了?”她本以为尊主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生气会发怒,却唯独没想到尊主现在看着心情似乎很好?

    桑妩脸上却倏地浮现一抹嚣张笑意,本就明艳的脸庞越发灿烂,“静姝, 陪我去一趟中州,我要闯一闯那流云宗!”

    “去流,流云宗?”静姝惊讶地瞬间合不拢嘴。

    “正是。”桑妩隐隐有些亢奋,她的霜天功突破第九重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西州,如今她的功法在上次郁小六的内力和鹿活草的助益下,已臻大成,此时不去闯上一闯,更待何时?

    “你不用担心,那流云宗不似我浮光教地势险峻,他们自诩武林正道之首素来开门迎客,更何况你忘记我浮光教的独门媚术了?”

    浮光教的媚术不止能用来魅惑男子,还能助她分辨一人有无撒谎,而当媚术修至大成后更是可短暂地变换容颜,一炷香内难辨真假。

    “你命紫霄使在此处驻守等我归来,我的行踪不要对他透露。”紫霄使会有小动作她并不意外,待她从中州回来,自会跟他一并清算。

    桑妩说走便走,两人各乘一匹快马一路疾驰,桑妩想到少年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瘀伤,不由将手中马鞭挥的越发急,敢动她的人,也要问问她的灭魂鞭答不答应!

    两人越往东走天气越热,到中州在客栈住下时两人均已换上清凉的纱裙,桑妩更是换了一身光艳红裙,腰束金带,将婀娜的身形勾勒的淋漓尽致。

    静姝目光顿时一僵,大概是这几日连夜赶路过于辛苦,让她的脾气都比平日差了许多,“尊主,您可是要去人家宗里抢人,穿的这么招摇当真好吗?”

    桑妩却浑不在意,她只是有些可惜,“一会儿要变换容貌,这个宝石额饰却是不能戴了。”

    说到额饰静姝也忍不住说道:“属下看这中州的女子似乎不喜额饰,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有戴额饰的女子。”不过这中州城真的好热闹,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好好逛一逛。

    桑妩却懒得注意旁人喜不喜欢,她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你且在客栈等我,若天黑我还没回来便在城外驿站汇合。”

    静姝恭敬地应了下来,“是。”

    哪怕桑妩并不认识路,可是在中州随便向个路人打听便能轻易得知流云宗的所在。和浮光教不同,流云宗坐落于流云山脚下,被桓河环绕,地势极为平坦,一旦有何风吹草动,位于宗门最高处的瞭望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眼前笔力遒劲的三个大字“流云宗”,桑妩不禁想起方才问路时那小孩说起流云宗一副自豪的样子,忍不住冷冷撇了撇嘴,谁知道这看似光鲜正派的流云宗内,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龌龊。

    她在流云宗外斜对面的茶水铺里坐了一会儿,便见一黄衫女子提着竹篮匆匆出来,神情凝重似乎心事重重,桑妩敏锐地发现两边守卫对这人似乎很是尊敬,正巧此人年纪身材都和她约莫相仿。

    桑妩心神顿时一定,她起身走入一旁小巷中,再出来时,脸上容貌已变得和方才那黄衣姑娘一模一样,只是神情更加冷冽。

    她大摇大摆地走到流云宗门口,两名守卫看见她竟齐齐躬身,讨好道:“于师妹这么快就回来了?”

    桑妩却并不回答,只冷冷点了下头便堂而皇之地进了门。

    瞧那俩弟子模样,明明十分惊讶她为何这么快便换了身衣裳,更加好奇她为何匆匆折返,却连问都不敢问上一句,看来她这张脸的主人在这流云宗内地位颇高啊……

    姓于,难道是江湖第一世家,于家的人。

    果然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对她行礼,看这些弟子服饰皆是蓝色,只是深浅不一,也不知道那郁小六若是穿着弟子服会是何模样。

    “于师妹今日怎生这般漂亮!”她刚走到一个开阔的练功场旁,便有一个蓝衣弟子热情地迎了上来,“师妹这是又要去见掌门吗?不知掌门这次闭关又是在练何武功,为何才出关又闭关,于师妹能否透露一二?”

    桑妩只冷冷瞥了这人一眼,若是真的于师妹在这儿,只怕也不会理会这个蠢货,只不过顾清淮在闭关,那郁小六呢,可惜她不知道郁小六在流云宗的名字。

    “于师妹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一个蓝衣弟子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蓬山师伯让我今日去给掌门送饭,可是你知道,蓬山师伯阴森的很,我是真的不想和他打交道。”

    给掌门送饭?桑妩眉头顿时一挑,正好,让她去见见这顾清淮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当下微微颔首:“好,劳你帮我端过去,到时候我来送。”

    “好!”那弟子一脸欣喜,似乎只要不踏入正气轩,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桑妩一路上观察这弟子的动作和前进方向,到了后来总是能先弟子一步找到方向,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一处十分幽静的院落前,最上方的牌匾上正是“正气轩”三个字,这难道就是顾清淮的居所?

    “有劳于师妹了,我就不进去了,嘿嘿。”那弟子将端盘交到她手中,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一溜烟跑远了。

    桑妩皱了皱眉,这里面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么。

    她走到门前,正不知是该敲门还是直接进去时,木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一身灰袍,似乎是个老仆人。桑妩对着老仆笑了笑,举手指向前方,示意老仆先走。

    那老仆倒是没有多说,很是自然地走在前方,桑妩一路跟着,眼睁睁地看着那老仆走到一面博古架前,缓缓扭动一个青瓷笔座,就在那笔座扭到底的时候,旁边一扇墙竟然整个凹陷了进去,里面赫然还有一个房间!

    有意思,有意思!若不是这老仆领着,谁能想到这里面竟还有一个房间,这顾清淮到底是在里面闭关还是在金屋藏娇。

    她端着饭菜走了进去,身后的墙又缓缓合上,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脚下是一排向下的阶梯,两边燃着的烛火并不亮,所幸她目力极佳,一眼便看清了前方的情景。

    而几乎是在她看清的瞬间桑妩浑身剧烈一震,端着饭菜的手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阶梯下方最右的墙边,一名蓝衣少年双手都穿在锁拷中被铁链高高吊起,两脚站在地上脚踝处同样也被铁链牢牢束缚,头颅无力地低垂着,清冷的侧脸异常苍白。

    而在少年身旁站着一名神情阴沉的中年男子,口中冷冷说道:“这几日你切莫再要动心,否则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桑妩耳边有如天雷轰隆作响,让她一时间根本听不清中年男子在说些什么,竟然敢将他锁起来,竟然这般对待她的人!这个郁小六不是很厉害么,在寒狱时以一敌百,怎么到了流云宗就不行了?甚至她清楚地看到,一旁的桌子上,赫然放着她送给少年的紫竹箫。

    蓬山这几日很是恼怒,顾清淮的频繁动心,会让他越发难以替其解蛊,也越发难以令其彻底忘掉那个桑妩。这几日里他能做的,只有尽力挑拨两人关系,“你已经在此处被关了七日,你在此处受苦受难,那个桑妩却在昆仑山上逍遥自由,你这又是何苦?”

    少年却仍是沉默地垂着头,被锁在铁链中的双手也无力地垂着,让人怀疑他究竟是死是活。

    蓬山神情骤冷,他走到郁小六身后,一把攫住少年下颌逼迫他看着前方的镜子,在少年耳边冷冷问道:“你看着镜子,告诉我,你是谁,是什么身份?”

    少年发白的嘴唇颤了颤,似乎说了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肩上又担着什么责任?”那中年男人再次冷冷问道,阴沉的神情在阴暗的室内越发可怖。

    桑妩目力虽佳听力却只是普通,少年声音太过微弱让她听不真切,她下意识地走近一步想要听的更清楚些,可她刚一踏下台阶,那中年男人却猛然转过头来发现了她,惊讶问道:“灵儿,你不是说今日要回家一趟,怎么又回来了?”说完皱了皱眉,“你今日,怎么穿了一身红衣?”

    桑妩却完全无视了男子的问话,她将手中餐盘“砰”的一下摔在一旁桌上,纵身冲到少年身旁,一把攫住他的下颌。

    少年缓缓睁开眼,看清她的容貌后眸光冷漠,缓缓嘶哑着开口:“滚!”

    桑妩心中却是顿时一松,还能骂人看来还算是生龙活虎,不过竟然敢让她滚?

    眼前的少年发冠高束,露出那张白到几近透明的俊美脸庞,在青蓝色衣领的映衬下,倒是比乌发散下时多了一分禁欲之美。

    桑妩不禁舔了舔唇,一把拉过少年后颈,吻了上去——

    少年瞬间剧烈地挣扎起来,可四肢都被紧紧束缚,一切抗拒都只能徒劳而已,一时间暗室里只听得见哗啦作响的锁链声和少年沙哑的骂人声,“于湘灵,你怎么敢!”

    哦~原来这个于师妹叫于湘灵啊。

    就连一旁的蓬山似乎都看呆了去,不知她究竟在做什么。

    桑妩手中渐渐加力,不管少年如何反抗,两张唇终是像宿命般越贴越近,而几乎就在两张唇即将碰在一起的同时,她的容貌瞬间恢复为她原本的脸——

    微弯的双眸如桃花般潋滟,朱唇妩媚,笑容妖娆,仿若将这世间最灿烂热烈的光集于一身,让这阴湿的暗室陡然一亮。

    第30章 铜镜 妖女你要做什么!

    顾清淮神情剧烈一震, 暗淡的双眸骤然瞪大,周身反抗的力道却是下意识地松了下去,发白的双唇颤了颤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却被她猛然加深的吻尽数堵在了唇齿间。

    阿姐, 阿姐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她是如何进来的, 又怎么会变成于湘灵的模样……

    可是很快, 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心神用来考虑发生了什么, 女子紧紧扣着他的后颈, 炙热的亲吻狠狠撬开他本就没有任何设防的牙关, 不放过任何一丝角落,肆意地亲吻着,噬咬着。

    泪水从泛红的眼角无声溢出, 这些时日的压抑、无助, 痛苦、忍耐, 在这充满侵略性的一吻中尽数释放, 明明被吻的快要喘不过气, 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像是在黑夜海面上迷途的船只, 终于找到属于他的渔火。

    桑妩本是宣誓主权的一吻, 口中却渐渐多了几分咸湿的泪水, 她蓦地松开手,眼前少年清冷的眼眸已然浸润着水色, 目光中满是眷恋和依赖,她伸手拭去少年眼角湿意,好笑地问道:“看到我就这么高兴?”

    女子嗓音慵懒清软,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若有似无的魅惑。

    “你是谁!”这个声音、这个语气,绝对不是灵儿!蓬山猛然惊醒,凝聚浑身内力的一掌向桑妩狠狠轰去,桑妩冷笑一声,左手依旧停留在少年眼角,另一只手随意地一挥——

    “阿姐不要!”少年猛地惊呼一声,可惜已然来不及了。

    两掌对轰,蓬山胸口被狠狠击中,身子向后猛地砸中石壁,一口鲜血狼狈喷出。

    蓬山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阿姐?你是桑妩!”

    “不堪一击。”桑妩不屑地甩了甩手,“我不过用了三分力你都受不住。”

    她这才打量起一直被她忽视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袍神情阴沉,看上去平平无奇,“你是谁,也是顾清淮的老仆么?”

    那男子像是被踩住痛脚怒声喝道:“我是顾清淮的师父!”

    “你是顾清淮的师父?”桑妩诧异地挑了挑眉,那岂不就是郁小六的师祖了?可是顾清淮的师父水平竟这般差劲么。

    “算了,看你年龄大了不跟你计较,但是他,我要带走。”

    “你休想!”蓬山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服下,脸色顿时红润了不少,“妖女,你把灵儿怎么样了?老夫告诉你,即使你杀了灵儿,你的阴谋也绝对不会得逞,有我在,绝不允许任何一名流云宗弟子再被魔教妖人迷惑!”

    “你能怎么不允许,”桑妩双手抱胸冷嗤一声,“你虽是他长辈,但你还能管得着他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

    蓬山狠戾一笑,冷声道:“他的婚事自然是我说了算,待我解开他身上的绝情蛊后,他便再也不会记得你,届时我自会替他和灵儿举行婚礼。”

    绝情蛊?解开后还会不记得她?

    “看来你还不知道,”蓬山冷冷一笑,好心地解释,“他身上有我种下的绝情蛊,每当动心时便会有如百蚁噬心般痛不欲生,若不是解,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若是解了,他便再也不会记得你!”

    动心就会痛不欲生?过往诸多事情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许多费解之事也瞬间变得合理起来,直到她想起,少年第一次莫名疼痛是在百花泉边……

    她倏地扬唇一笑,轻柔的手指从少年脸颊轻轻滑落,“那我还要多谢你这蛊了,让我知道原来他那么早就对本座动心了……”

    “你!”蓬山瞬间恼羞成怒,“总之,灵儿才是我看中的人,你个妖女休要妄想!”

    “你说我妄想?”桑妩微微扬唇,笑容越发明艳恣意,“可是,他早就是本座的人了……”

    蓬山眉头猛然一皱,怒道:“这是我流云宗的地盘上,妖女休要猖狂!”

    桑妩终于被彻底激怒,嚣张地冷笑一声,高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让你看看到底什么叫猖狂!”

    桑妩猛地一挥衣袖,将蓬山直直定在原地,蓬山用力挣扎却仍旧动弹不了半分,只能怒声质问:“妖女你要做什么?”

    “聒噪。”桑妩再次冷冷挥手,径直封住了蓬山的哑穴。

    她这才缓步走到少年身前,轻捻那深蓝色的衣襟,“你这一身衣衫倒是比旁的弟子好看许多,就连这月白的流云纹也十分精致。”

    随着话音落下,纤长手指轻轻一挑,少年腰间月白的锦带随之而落,身上衣衫瞬间敞开,可惜因为双手被铁链高缚衣衫无法滑落,顾清淮脸色顿时一颤,似乎预料到这熟悉的前奏之后会发生什么。

    桑妩微微一笑,将那上好锦缎制成的衣衫从下至上缓缓卷起来,最后递到少年唇边,懒懒命令:“叼着。”

    少年脸色终于红透,却仍默默照做。

    一旁的蓬山愤怒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想要骂她无耻却丝毫动不了更说不出来。

    桑妩贴在少年耳边,明知他回答不了,仍是轻声问了出来:“那日的鹅卵石,是什么时候取出来的?”

    滚烫的热息吐在少年耳畔,让那白皙的耳廓瞬间红透。

    她伸出手,缓缓抚摸过那强韧窄紧的腰,感受到手下的身躯蓦然一颤,才从少年身前缓缓走到身后,从腰间取下灭魂鞭,倒转那白玉制成的鞭柄——

    “唔!!!”少年猛地扬头,却因为口中衔着的衣襟而说不出一句话。

    “呃呃唔唔!!”一旁的蓬山瞬间目眦尽裂,阴沉的双目似能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把她千刀万剐,口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桑妩身子慢慢前倾,几乎贴在了少年身后,她一手轻轻摩挲少年高仰的脖颈,一手却仍握紧鞭柄没有丝毫停歇,甚至越来越快——

    汗水从泛红的脸颊涔涔而下,锁在铁链中的双手攥紧到指节泛白,被堵住的呜咽却渐渐变得高亢而又破碎。

    眼泪再次从潮红的脸侧悄然滑落,阿姐、阿姐竟然当着师父的面对他这样,明明羞辱至极尊严无存,可他偏偏、偏偏沉沦其中……

    很快,少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甚至形成一个漂亮的反弓,桑妩勾了勾唇,缓缓抬起他的下颌,逼迫他看向对面的铜镜,镜中少年墨色的眼眸渐渐失焦,染上了浓浓的脆弱和情/欲,竟是格外的漂亮诱人。

    “唔——!”

    顾清淮难堪地闭上了眼,他死死咬着口中衣衫,双臂都攥紧到青筋凸起,他无法直视镜中沉沦于情/欲的自己,更无法接受在师父面前这般放/荡的自己……

    “睁开眼!”一声厉喝在他耳畔轰然响起,顾清淮倏然睁眼,颤抖的眼中已满是泪水。

    桑妩满意地勾了勾唇,她之前还纳闷这阴暗的室内怎么会有整面墙的铜镜,现在看来应是为了审讯犯人时便于刑讯者观察犯人眼神,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她。

    她逼迫少年直视铜镜,在他耳畔低声说道:“你看看镜中的自己,真是又漂亮又诱人,让人迫不及待想将你绑回天阙峰关入本座的金笼,让你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唔……”少年剧烈地喘息着,无穷无尽的耻意和情/欲几乎要把他整个淹没,俊美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浸湿。

    桑妩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攫住少年下颌,让他的视线无法偏移分毫,“郁小六,这是你私自逃跑的惩罚……”

    这些时日的赶路让她彻底想了明白,即使一开始少年身不由己,可从西州到中州如此漫长一路,以少年的本领无论如何都能找到机会脱身。

    眼见镜中的少年神智渐渐涣散,白皙的肌肤也已染上诱人的绯红,桑妩才终于停了下来,冷冷问道:“以后还敢跑不?”

    随着鞭柄取出,少年身子一软,嘴唇瞬间大张,终是再也衔不住口中衣衫,被浸湿的衣物从口中滑落,“阿姐……”

    少年失神地呢喃。

    桑妩将鞭柄在少年身上擦了擦,挑衅般地看向一旁满脸怒火似要燃烧的中年男子,“如何,我这可算得上猖狂?”

    男子目光震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桑妩这才不甚真心地道歉:“抱歉,我忘了你还被点着哑穴,不过你作为顾清淮的师父,又一把年纪了,怎么连个哑穴都冲不破?”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恐怕早已经被这人杀了无数遍了,桑妩冷冷勾唇,一挥衣袖,解了这人的哑穴。

    而几乎是在哑穴被解的同时,蓬山用尽所有力气怒喝了出来:“顾清淮,这锁链根本困不住你,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