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首领宰醒过来的时候, 便看见两个宰贴在一起,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重影了。
风雅:“别靠过来了, 恶心。”
天五宰没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取暖:“你又没拒绝。”
风雅脸上是一种被欺负过的表情,眼尾红红的,睫毛还有些黏连在一起, 皱着眉, 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
“……”首领宰木然道, “你们, 能不能滚远点。”
说完,他下意识想摸一下嘴唇,感觉麻麻的,有点火辣辣的疼。有不好的回忆要涌上来, 他立刻压住,一点也不去思考。
“你醒啦?”天五宰爬起来,“听见了吗?他说你恶心诶。”
风雅:“我不是, 我没有。醒过来了就好, 你睡了有一个小时了。”
昏迷了那么久,这是谁弄的呢?
风雅也不知道。
首领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四肢还有点酸疼, 睡得不算好。可精神上居然有点诡异的满足感,仿佛被需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幸福到足够填满他的躯壳。
哪怕是差点被吃掉。
不太像自己的想法。首领宰在心里啧了一声。好像是被咒灵吃了太多, 高度绑定住了, 像两丛互相缠绕的荆棘,碰撞在一起扎入血肉, 偏偏又有一种虚幻的、不断生长的愉快感在脑海里盘旋,特别虚假。
“好弱啊,哥哥,才这样就不行了。”天五宰已经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清醒点,我们得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或者,找到特级咒灵的咒胎,阻止它孵化。”
风雅扶起首领宰。
他感觉到了首领宰的手指把他攥得很紧,都有点疼了,看首领宰的脸色也很差劲,风雅歉意满满:“抱歉……但是先出去再算账吧。”
……
外面是堵门的咒灵。
里面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
风雅流泪猫猫头,心想宰宰们为什么不愿意锻炼一下身体呢?在咒回这种充满暴力大猩猩的世界,他们这种只会动动脑子的人,实在是太容易被啃了。
“我身上还有三十七颗子弹,咒力可以引开它们。”天五宰说,“但是开门的那一瞬间如何解决?”
首领宰正在翻书——这里看起来马上就要毁灭了,不如完成一下本来的目标,看看档案。
风雅:“我们三个都是零咒力,在没有眼睛的咒灵感觉中,我们是透明的。但人类的血液和体温还是会吸引到它们。”
“放血吧。”首领宰淡淡地说,“引它们到另一边去。”
风雅都还没说什么,两个宰就已经找到了东西,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洒在档案室的角落。
“……”
作为咒灵,他没什么血好放的。
只能骂骂咧咧地给两个宰绑绷带止血。
“好,现在开门。”
门被打开,咒灵果然蜂拥而进,三人挤在门后,趁着咒灵们往温热的鲜血处爬行时,迅速溜到了门外。此时外面的咒灵已经少了很多,但仍然存在。
天五宰用原来的方法,往一处射击咒力子弹。
“快走!”
风雅只觉得自己跑得胃都快吐出来了,他看见了许多残忍的痕迹,咕叽咕叽的啃食声在耳朵里回响,除了咒灵的声音外竟是再也没了活人。
首领宰:“如果是要找特级咒灵,我想应该是在礼堂的后面。”
去那儿并不难,几乎每一条道路都可以到达那里。
礼堂看起来光鲜亮丽,并无异常,它后面却曾经是布道的地方,也是每一个受到残害的可怜人去过的地方。道貌岸然的人们整日赞颂着神明,而他们现在也已经化作了血肉,成为仇恨的养料。
真是扭曲的人类。
风雅的任务早就已经完成了。但他现在为了抹去他们三人行走的轨迹,只能不断吸收周边的负面情绪。越到里面,他越觉得难受,耳边仿佛有无数的声音正在尖叫,想要把恨意灌入他的大脑。
手心被掐了一下,风雅看着首领宰,恍然间听见了那句“我恨你”。
宰厨的心几乎破碎,但兴奋感却无可救药地升起,他想起首领宰的温度、心跳和味道。风雅很悲催地攻击起自己的大脑,很久之前他就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他居然会因为这样的声音而觉得,很想要进食。
倒是没有那种蛊惑人心的恨意了。
“就是这里吗?”他看着面前如同一个巨茧的咒胎,“附近都没什么别的咒灵,看来是害怕这只特级咒灵的威压。”
天五宰也在欣赏它:“不错,是艺术品。”
咒胎被固定在中央,整体呈现椭圆,表面附着有血管一样的青色管道,周围的组织也在一跳一跳地为它输送咒力,看起来充满了一种邪恶的生命力。它是整个结界的中心,方圆一百米所有的咒力在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此处,一旦孵化,后果不堪设想。
风雅不懂宰的审美,只是看着天五宰靠近,去触碰那只未孵化的咒灵,他的心提起来。好在无效化的能力仍然好用,不断汇聚的咒力一断,咒胎骤然失去了那种奇妙的魔力,黯淡下去。
又用枪打断了几条重要的管道。
“结界要失去效力了。”风雅判断,“接下来,这里将不再安全,其他咒灵会往这里赶,试图吃掉这只特级咒灵。”
弱肉强食。
也许剩下的一级咒灵里面,还有谁会孵化出一只特级。但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了。战斗的事情就交给那些武力派处理。
只是,出去,就等于要和咒灵的大部队逆行。
“这个教会,在这里设置了密道。”首领宰说,“不过,考虑到并没有人逃出去,密道里很可能也有咒灵,并且堆积了不少尸体。”
“感觉会很恶心。”风雅闭了闭眼,“但是密道不容易引来其他咒灵,走密道。”
他觉得这是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天,和两个宰宰玩神庙逃亡什么的。
偏偏在心跳如擂鼓的时候,首领宰还要在一边冷不丁地问:“三号好吃吗?”
“嗯嗯啊?”风雅喘气,“我不知道啊!”
“那肯定是我好吃,”天五宰接话,“我可不像某些人,离开了这里,连咒灵的身影都看不见。我那么年轻,不容易被吸干,懂吃的都知道,嫩的才汁水充盈。”
风雅觉得眼眶好热:再这样下去,他马上就要泪水充盈了。
左手一只宰,右手一只宰,他就像一根面条,被两人拉伸、拉伸、再扭曲。
搞不懂。
不是都说体术差、体力不行吗?
为什么他这个死宅都跑得没有力气说话了,这两人还能吵架啊!
密道其实不长,这个结界总共也就半径一百米,密道最多一百二十米,大概是为了方便内部高层逃脱,几乎被设计成了一条直线。整体的宽度是供一人通行的那种,中间走得有些艰难,部分看起来就不太好的中年尸体堵住了路,风雅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到底踩了什么东西。
在天五宰的子弹快要用尽前,他们终于出了密道。
前方就是大门口,他们咒力为零,不受束缚,可以轻松从结界里面出去。
然而,还没等靠近出口,咒灵却已经围了上来。
“为什么会那么多?”天五宰显然累极了,不断转动手腕,活动因为枪支后坐力而酸痛的胳膊,“这不对……我知道了,费奥多尔弄的,该死。”
如果不是他挑衅了费奥多尔,他不一定会做出那么过激的事情来。眼前的情况,分明就是费奥多尔故意要他死,所以才吸引了那么多咒灵到这里——对于费佳来说,一个不受控制的合作对象,不如去死。
“没子弹了。”
首领宰也说:“我可没力气重新跑回去了。”他本来就虚弱,被吃得差不多,这么一段紧张刺激的奔跑已经消耗掉了他全部的体力,没有立刻腿软躺下都算是他的尊严了。
“啊?不会要和你这种人殉情吧?”天五宰非常嫌弃地说。
静默三秒。
“三号,你带着他出去吧。”风雅忽然说,“我去引开那些咒灵。”
首领宰和天五宰同时扭头。
“我是咒灵,又不会死在这里。快走。”眼看那些咒灵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风雅用力地推了两人一把,几乎把他们推到结界的出口,自己则因为反作用力,往后退了好几步,立刻就被咒灵丑陋的触肢缠住,“不要看我了!”
他又不会被触手play——
干嘛眼神那么奇怪!
大抵是获得了一只猎物,成群的低级咒灵们没有再涌上来,首领宰和天五宰得到了一点喘息时间,他们沉着脸,哪怕到这个时候,理智也还是占据上风——风雅已经殿后了,争取赶紧逃出去吧。
终于,他们踏出了咒灵的结界。
两人的体力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特别是首领宰,脸色苍白,胸膛用力起伏着。
他本来和天五宰互相扶持着,一出来,两人就非常默契地把对方甩开了——恶心。
“你们还好吗?”情报员拥上来,“快,医疗人员在哪?”
天五宰气喘吁吁:“特级咒灵的孵化失败了、暂时不会有危险。”
许多人松了口气。
“但里面……除了我哥,没有活人了。”
二百多人,就这样死在里面了。
“里面比较混乱,大部分人不是咒灵所杀……”天五宰对此毫无感情,“等结界破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深深地吸气:“费佳。”
费奥多尔微笑着看他:“恭喜,您逃脱出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天五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想起被吞噬在咒灵堆里的风雅,眼神一黯。理智告诉他,风雅应该不会主动去送死,咒灵也对吃咒灵的兴趣不大,但情感上,果然还是想要立刻弄死费奥多尔。
回头,天五宰和首领宰对视了一眼。
无声地达成了合作的协议。
……
“啊。”风雅躺倒,“好累。”
继续跑下去的话,死宅要真的要死掉了啦。
“感觉我阑尾炎要出来了,吃饱了怎么能这样运动。”他碎碎念了一会儿,伸手抚摸周边的咒灵脑袋,“辛苦你啦!演戏真的很不容易。”
薄薄的一堵墙,怎么可能挡住一群虎视眈眈的咒灵,又怎么会那么巧,同时堵在门口。
风雅叹气,想着逃出去的两个宰,他们好像把仇恨目标放在费奥多尔身上了,倒是挺好的。就是和费佳斗,会有危险。他操心着。
各种恐怖的咒灵围绕在一只一级咒灵附近,蛄蛹来蛄蛹去,而那只体型已然十分庞大的一级咒灵,只是盘在风雅身边,低着头颅,八只眼睛闭上一半,眨巴眨巴地等着风雅摸摸。
“像狗狗。”事到如今,风雅已经能毫无障碍地直视这些怪东西了,他软着声音问,“有没有名字呀?”
一级咒灵,应该有一点类人的思维了才对。
“……阿错……”
风雅应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揉了一下,感觉咒灵没什么体温,也没毛,就是软软的一团丑东西。
“阿错。”他说,“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的错,天生拥有咒力也不是你的错。有错的只是那些——已经死掉的人。”
阿错眨着八只眼睛。
“特级咒灵的孵化停止了。”风雅则规划着,“算了,它可能本来就不太听话,阿错,我们去把它吃掉吧。”
风雅看着满地的小咒灵,大部分都已经吃了人。
而等会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些。
他拥有无效化的能力,可以屏蔽接触者的咒力,因此,他有能力庇护几只咒灵和他一起离开。
就选阿错吧。
风雅坐在咒灵身上,有代步咒灵的躺平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天知道困在档案室里的时候,外面那些咒灵多想和他贴贴,而他多想和宰宰贴一会儿。
计划虽然出了很多意外,但完成的结果还行。风雅高兴了一点,拍着阿错的脑袋说:“我家里很好的,织田作特别会照顾人。”
阿错“嗷”了一声,声音不男不女,只听得出来年纪不大。
风雅浅浅地笑了笑:
织田作,我也学你捡崽崽了!
他又怔松了一下。
“阿错……你说,不小心亲了别人怎么办?”他摸了摸嘴唇,又摸了一下眼角,后之后觉地担心起来,“我不会被杀死吧……”
他想起宰宰们对待敌人的手段,以及可怕的拷问场景,大脑里已经自动脑补出受刑的自己。
阿错“啊?”了一下。
风雅可耻地脸红了:“啊啊啊我们去吃饭、吃饭,不聊这种话题了!”
第32章
看着分食特级咒灵的一大堆咒灵们, 风雅侧过了脸。
他不爱看这种的。
虽然他也有吃一口啦,但是就拿了一点点核心部分。
阿错算是其中强大的个体,很快就再度成长了一次, 力量更强大,体型却更小了。
风雅看着它,就像是看一只小狗,又像是刚出壳的雏鸟。
“你愿意和我走吗?”他伸出手。
阿错用力点头。
……
“这个世界,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工藤新一问。
已经成为工藤的侦探助理的织田作摇头, 他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
伏黑惠则郑重地点头。
这个世界怎么看都对他们很优待, 要做的事都已经完成, 名誉,金钱,地位,一切都很容易获得, 美好地像一个梦境。工藤更是刚解决了一个涉及多国的犯罪组织,被各大新闻媒体报导。
“我做到了很多,”工藤新一如是说,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事情没做。”
织田作之助:“要不试着写本小说试试。”
“我们又没有写小说的愿望!”
“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织田作之助:“是像梦一样吧。”
记不住路人, 记不住昨日发生的事,周边的东西偶尔也会改变。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后, 世界的边缘开始有些异常的闪电, 像是要崩塌的节奏。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一个梦里?”
“应该是吧。”织田作叹气,他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一直有一种声音叫他去找一下太宰, 他凭着本能, 感觉太宰治这个人可能出现在工藤新一和伏黑惠抓住的犯人名单里,或者还没抓住的逃犯名单里。就这样找来找去, 就是没有太宰治这个人。
可出发前,太宰还叫他们注意点咒术师的阵营。
“这应该是工藤的梦吧。”他又说,“没有异能,没有咒术,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世界。”
除了犯罪率真的很高。
工藤新一有些失落地看着窗外:有时候他会想起来一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小学生,他本来应该更快想明白的,本能却有些想要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拒绝回忆那种成为孩童的无力感。
就像现在想起来了,也做不了什么。
伏黑惠:“试试领域展开?”
工藤新一:“啊?”
伏黑惠:“你已经学会最基础的操控咒力了,现在,作为特级咒灵,就来试试看领域展开吧!”
“不要说得那么热血啊!”工藤新一摇晃伏黑惠,两个黑发的高中生晃来晃去,“我才刚学会1+1,你就要让我去解决一下费曼定理吗——给我信科学都给我信科学!”
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在梦境开始崩塌前,工藤新一开始研究非科学的东西。
悟道!
……
风雅自然不知道柯南的纠结,他信仰一直都比较灵活,随时能信一点,也能随时不信。
比如现在,他带着已经变得很小的阿错,悄然地离开了这个已经被灭口的村子。
在这里遇到首领宰其实是意外,他本来就计划好了,要给自己的阵营多加几只NPC,找来找去,这里是最合适的。
养了一大窝咒灵,和养蛊一样,还有不少惨死的咒术师。xie教确实不太做人,风雅进来的时候差点被过于浓郁的负面情绪弄丢了理智,好在最后结果还是成功了。
风雅忽然想起真人,真人是一个由人类对他人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阿错其实也差不多。阿错似乎是从浓郁的自厌中诞生的,还很幼小,抗拒他人的触碰,却还是渴望拥抱和抚摸。
或者说,它渴望正面的鼓励,哪怕是虚假的。
他揣着阿错,现在外面咒术师太多,不敢大大方方地骑着咒灵走,只好用正常的方法回到织田作他们身边去。
“帐,看来他们真的遇到麻烦了。”风雅有点紧张,他没当过召唤师,只有玩宝可梦的经历,不知道把阿错装红白色篮球里丢出去,会不会有点效果,“阿错,你……”
“听话。”阿错抱住他,“我,听话。”
风雅都有点可怜它了。
他正要带着阿错进入帐,整个帐却自己碎了。
几乎是瞬间,风雅就感知到,不远处有三个咒力很丰富的人类,还有三个熟悉的咒灵。
以及。
【领域展开】
那领域没碰到风雅,于是在风雅看来,就像是前面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球,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也无法感知到。从咒力的波动来看,这是柯南所弄出来的领域。
风雅挠了挠头。
他并不知道,此时被笼罩在领域里的普通人们,有不少开始跪地痛哭,呜呜哇哇地细数自己此生的罪孽,就连伏黑惠和织田作,都想起一点不好的事,打心底出现了愧疚。
领域开启之后,领域内的一切目标,都会被附上“必中”的效果。开启领域的咒力消耗极大,因此大部分人会选择控制领域的范围,从而减少消耗。
柯南这是第一次开领域,显然没有控制好,咒力在急剧消耗。
“是让人感到内疚的效果吗?”三个咒术师暂时停止了战斗,看了一眼远处大哭的男人,魇梦感到迷惑,“好弱小的领域。”
不管是他,还是玛奇玛、冥冥,都完全没有愧疚的感觉。
问心无愧了属于是。
“不。”维持着小学生体型的柯南推了推眼镜,平光的镜面反射出一道诡异的光,“领域效果,应该是……”
魇梦走了两步,想要解决掉看起来很弱小的三个咒灵。
可他没注意,头顶一个广告牌摇摇晃晃。
“轰——”
他放大的瞳孔中,映照出不断放大的生锈广告牌,就算是咒术师,也终究是人类的身体,被砸到绝对会死。在那一瞬间,他动用了全部的咒力,让自己能更快地后退。
砰!
可他的后退,却只是正巧撞上了忽然飞起的井盖,后脑瞬间就飙出了鲜血,连广告牌都没躲过去。
【完美犯罪】
无法被大众察觉、不会落网的犯罪。作为一个侦探,柯南太了解这样的案件,只有拥有和罪犯近乎相同的洞察力与思维,才能一次次破解他们的“完美犯罪”。因此,当一个侦探想要堕落,他往往比正常人更加精通犯罪手法。
一切都可以在计算之中。
操控所有的因素、来促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领域终究没维持多久,柯南捂住脑袋,觉得头非常疼,咒力消耗也很快。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是完美犯罪啊!我可是名侦探!”
道心都要破碎了。
他怎么潜意识里就觉得,想要解决眼下的困境,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呢——
伏黑惠:“醒醒,大侦探,你没杀人,对面还活着。”
虽然半死不活的。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在柯南的领域里,他感觉十分不妙,就好像随便往哪里动,都会引发死亡的效果,简直像活生生的死神来了。
织田作也说:“侦探先生,你救了我们的命。”
柯南更加麻木了:“不要再说那个梦相关的事了……”救命,好羞耻,为什么他要做那种梦啊!
好在,眼下的情况还是十分危机的,没有空给他们回味羞耻,魇梦倒下了,却还有两位女性咒术师站在场上。其中一位是玩家,而另一位,伏黑惠认识,是强大、只为金钱动心的冥冥。
都很难搞。
毕竟他们没有钱。
而且最开始那些盘旋的乌鸦,让伏黑惠想起冥冥的黑鸟操术。
冥冥却主动后退开了一点:“啊呀,特级咒灵,不是我能解决的事。”
她让开道路,让某只接近特级的咒灵冲过来。
“而且还有同伴什么的。”
……
风雅是想和织田作他们打个招呼、把人捞走的。
但过程好像出了点问题,织田作差点没抱着俩小孩逃走,伏黑惠想用魔虚罗、柯南苍白着一张脸要开领域。
风雅感到奇怪。
他寻思阿错长得也没那么可怕吧。
就是八只眼睛比较丰富多彩而已。
“上来!”他向同伴们伸出手,阿错则是啊呜一口伸出一嘴古怪的触肢,把三只咒灵卷走了。呜呼救命声交错不绝。
风雅:“……”
总之先把人带走吧。
阿错的速度很快,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快要变成特级的咒灵,它比这四个当了两三天咒灵、空有咒力不怎么会用的菜狗要强多了。而且隐隐拥有可以融入黑暗中的能力,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到了安全的地方,风雅才让阿错把同伴们放下。
他好关切,好心虚地扶着他们,非常担心大家的脑浆有没有摇匀。
织田作也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这是什么?”伏黑惠捂住嘴,想吐,“你驯养的咒灵吗?”
“是阿错。”风雅露出了一种小动物一样、邀功的神情,“不是驯养的,是收养的,织田作织田作,我收养了一只小咒灵。”
小吗?
可能不大。
几人都看出来了风雅的疲惫,一看就是非常着急赶过来的,能驯服这样强大的咒灵,肯定也付出了很多东西。想着想着,倒是对阿错的颜值接受了不少。
“辛苦了。”织田作认真道。
“还好。”风雅抹了把汗,“还好我没有来晚。”
“一定很不容易。”
“真的没有。”
阿错嗷呜了一声。它会说一点点话,能理解大家的意思。因为风雅不说实话,阿错觉得大家不了解他的辛苦,它实在是太喜欢风雅了,于是变小,抱住风雅,磕磕绊绊地说:“宝宝,吃人,辛苦。”
在它的印象里,宝宝已经是对喜欢的人最好的称呼。
几只咒灵面色一变,柯南大惊:“吃人?你?”
“没有!”风雅要尖叫了,“我连咒灵都吃不下去的!”
“你吃咒灵?”
织田作倒是不觉得风雅会吃奇怪的东西,他知道同伴们经历了那么刺激的事,都需要发泄,打闹一下也没什么。而他看着累到喘息的风雅,注意到这只太宰虽然瘦,却没有特别夸张,性格看起来也没有很阴暗。只有一点和别的太宰很像: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要缠绕不少绷带。
那些绷带在颠簸中有些许的散开,织田作下意识伸手,帮风雅拂去了肩膀上的一条肮脏绷带。
只是伴随着他的动作,一圈绷带都被扯下来了。
阿错还在磕磕绊绊地输出,说着自己隔着一栋墙感觉到的事:“宝宝,被人吃,辛苦。”
与此同时,大家都看见了,风雅脖颈上的痕迹。有一小片青紫的齿痕,边上覆盖了点点艳色,有的还未褪下红粉,蔓延到衣领里,像是两个时间段造成的,又像是被要了两次。
其实仔细看的话……唇上也有点怪怪的。
齿痕还好解释,毕竟看起来咬得很结实,但是那些别的……
阿错总结到:“辛苦!”
“好辛苦的样子。”“是真的辛苦。”“辛苦,这么快就回来了”三道木然的声音同时响起,伴随着织田作怜爱的目光。
风雅安详地死去了。
“河在哪?”他木然地转身,“别拦着我,我要去入水。”
呜呜呜别拦着他!他要回去咬死天五宰!
第33章
风雅恨恨地给自己缠绷带。
他……他又不想的……
可是天五宰手太快了, 一下子就拆开了他的绷带,然后看着脖子上的牙印,分外无辜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首领宰都还没睡醒, 风雅总不好说自己其实也不记得了,毕竟那时候沉浸在进食的快乐中,哪里能注意到首领宰挣扎的时候也有咬过他。
太兴奋了导致完全不疼什么的,根本说不出口嘛!
后面缠绷带的时候才发现了一点痕迹, 风雅也没想太多, 遮住了。谁知道会被天五宰发现。
天五宰又特别能说, 三言两语就说得他很羞耻, 仿佛被首领宰咬了是什么人生的重大污点。风雅的脸庞是越来越滚烫,呼吸间是热意。
天五宰:“怎么会咬成这样嘛……”他仿佛很好奇似的,低下头凑近了观察,轻柔的鼻息带着点温度, 如羽毛般在风雅脖颈上搔过。
风雅窘迫极了:“真不知道。”
“你是,怎么咬他的?”天五宰好奇地探索着,抬眼的时候表情非常天真, 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攻击性, “是这样的吗?”
他用舌尖舔了一下齿痕,声音含糊。
微妙的触感让风雅很紧张, 他抓住天五宰的手臂:“不是说很恶心吗……二号还在边上。”
“你怕吵醒他啊?”天五宰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点狡黠的光, 舌尖勾过苍白纤细的颈侧,留下一点隐晦的水色, 看着非常动人。他抬起头, 很喜欢风雅脸上的、被强迫的委屈神色, “二号肯定会高兴的,我这是在给他报仇呀。”
风雅被弄得有点晕乎乎的, 不觉得疼,只是觉得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积蓄一样,理智暖融融地融化着,被搅和成一团。
好一会儿他才推了开去,但是已经晚了。
……
他哪里知道轻飘飘的动作会弄出那么严重的痕迹嘛!
织田作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两个小孩的目光都不清澈了啊——
风雅抱住脑袋,开始拒绝思考。
此时他已经和织田作他们分别了,也没有带着阿错,独自前往某处。
他想去找一下星浆体,或者说,找一下五条悟夏油杰和伏黑甚尔。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五条悟就要被甚尔杀一次,而后觉醒反转术式,最终杀死甚尔。而星浆体的死亡,盘星教的加害,还会促成夏油杰未来的叛变。
一个很重要的节点。
风雅有一点朦胧的想法。
盘星教的一个分部被他和首领宰他们搞没了,但这事儿影响不大。狂热信徒的信仰依然存在,杀死星浆体的任务也不会因此取消。
他去看戏的话还好,比较容易伪装成普通人,但其他咒灵就不一定了。要不然风雅真的很想带上阿错,他很害怕自己的弱鸡战斗力,被别的东西随便捏死。
风雅其实只是想见见五条悟和夏油杰。
他在系统空间里见过这些人,可现在这个世界的NPC里,也存在这些人。风雅有些好奇,被选中成为玩家和NPC的个体,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他就是想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玩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在玩家名单里看见伏黑甚尔,风雅寻思爹咪的热度还挺高的,难道说是因为coser们没能锻炼出如此宏伟的肌肉,这次漫展没人cos他吗?
想了想,风雅终于找到了薨星宫。
多亏了盘星教的档案室,作为天元大人的狂热粉丝,他们有些人像个斯托卡一样研究天元的情况,也记录了地址所在。
又因为天元的结界无比强大,所以哪怕知道了地点,没有人能进来。
零咒力除外。
风雅还揣了份人间失格,可以说去哪都不会被结界影响。
他没有走进去。
已经不需要了。
“啊。”伏黑甚尔抱着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走出来,“是你。”
风雅愣愣地看着。
他还是有点想吐,哪怕在盘星教那边看见了很多尸体,却还是在看见点点红色后本能不适。
“想起来了。”
伏黑甚尔路过他:“你的家族一直执着于一种其他的术式,希望自家那点稀薄的血脉能够觉醒咒术师的血统,不惜求助一些偏门。”
“终于,在某一年,有人成功了。”
“也有人死了。”
“那确实是特别的术式,几乎可以说否定了整个咒术界。我对此还算有点兴趣,去看过一回。”伏黑甚尔淡淡地说着,“可惜,明明是否定的术式,却甘愿给家族当狗。”
风雅对这点背景设定没太多实感,反正现在他弟是天五宰,天五宰能给人当狗的话他今天就把天元生吃了。
“劝你别进去。”伏黑甚尔又说,“你也有否定咒力存在的术式吧,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
风雅:“啊。”
大概明白了,照这个设定,天五宰在这个副本的过去,一定非常不好,一定有很多诅咒师、甚至咒术师想要他的命。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被保下来了。但维持着结界、拥有不死术式的天元,也对此很忌讳。
至于首领宰,则是因为某种实验失败,受到了不少刁难。
而他自己……嗯,死得嘎嘎早,不重要。
也是因为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有和天五宰一样的术式——本来也确实没有。
这是他在系统商城里买的来着。
要是被知道了,他估计会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人类还算好管控,可咒灵,那是实打实的对立阵营啊。
“多谢提醒。”风雅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五条悟他们呢……”
“死了。”伏黑甚尔的声音幽幽飘来。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运动完的大猫,懒洋洋地往外走着,虽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对于他这种人,战斗果然还是让人愉快的,尤其是赢了一个很值得赢的人。
终究是副本世界,作为短暂到来的玩家,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任务:成为特级咒灵】
【主线任务更新:生存,或毁灭】
【玩家魇梦已死亡】
风雅顿了一下。没记错的话,柯南还是没有下死手的,只是把人弄成了重伤,后来应该就被高专的人带走了。是不同阵营的人解决了他?还是……
天五宰、费奥多尔和玛奇玛其中一个。
这三位谁都可能做得出来。
现在,风雅有点庆幸自己的同伴都很好相处了。
【请玩家回去吞噬咒灵,努力成为特级咒灵。】
【任务奖励:300个人分】
“嗯……?”风雅却忽得停住了,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带着点单纯的疑惑,“你说什么,系统?”
【成为特级咒灵。】
“不……你说了‘回去’。”风雅很认真地说,“回去?这可不像系统会说出来的话。除了发任务,系统从来没有干涉过我们的具体行为,哪怕跑出去随便认个人当老公,还会帮我们圆人设圆场。怎么到了这里,忽然就要我回去了。”
“难道……觉得我有进入的可能性……”
“你急啦?”
风雅还是第一次看到系统流露出一点个人情绪,他仿佛捉住了什么,本来不想去冒险进入薨星宫,现在却骤然生起了兴致。
薨星宫里有什么不能给他看的吗?
系统已然沉默,而风雅迈出第一步,走了进去。
——很大一个废墟。
十七岁的五条悟不愧是预备的最强者,术式的威力几乎像发生了一次大型爆炸。风雅在废墟中看见了躺平的五条悟,看起来……比很多尸体还尸体。
谁能想象到,这个时候的五条悟还没死呢?
风雅远远地避开五条悟走着。
他进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本来就是吃瓜来的,顺便看看NPC悟和玩家悟有什么区别——目前没有发现。
空气里弥漫着一点兴奋的味道,不知道是五条悟还是伏黑甚尔留下的情绪,他们看起来都很喜欢战斗。
“救我……”
“谁?”
风雅被吓到了,他十分确定附近没有人,空空荡荡,连个咒灵都没有。唯一像个人的五条悟还在地上死着,没复活呢。
但是他确实听见了微弱的声音。
“救救……”
不像五条悟的声线,也不像夏油杰的,他紧张地观察四周,确定没有看见天元的声影。风雅骤然发现,他可能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这些求救的话语,是他从情绪里面解析出来的。
“是我最近负面情绪吃多了,出现幻觉了吗?”
“系统?”
【离、离离……开开。】系统竟然发出了电流声,【扣扣扣……分。】
这里有东西对系统的链接造成了屏蔽!
这岂不是说,如果副本任务结束的时候,他们窝在这里,甚至有可能不会被系统抓走,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风雅的呼吸一窒,心跳无法抑制地砰砰砰加速起来。是了,这个世界确实不怎么样,很糟糕,他也更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可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留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玩家……
“呃!”
风雅骤然感受到一股疼痛。
系统居然电他!
没有被电癖好的风雅蜷缩起身体,手指控制不住的痉挛,小腿好像也抽筋了。他闭上眼睛,面色痛苦,唇角却止不住地挂起微笑:“你电我!说明你真的害怕了!”
被系统抓走后,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那么高兴了。
又被电了一下,风雅彻底站不住了,半跪在地上。
再电……
他就要变成抖m了啊!
风雅咬着牙,感觉半个脑袋都被电麻木了,考虑到未来有可能被宰宰们关起来拷问,他选择提前适应适应。他发觉适当的痛苦反而能促进思考,至少此刻,他的大脑就在飞速运转,想要找到那道声音原来的主人。
残留的情绪……
越来越淡的声音……
不会真的是五条悟吧。
风雅试探着走过去一点,轻声问:“是谁在喊救命?”
过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出现一道声音:“我我我!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我认你当爹,救救我……”
风雅:“你是谁?在哪?”
“我是、是和你一样的……玩家。”那道几乎消散的声音说,“救救我,我被困在五条悟身体里了。”
“……”
在那一瞬间,风雅的大脑里几乎空白,过于庞大的信息量冲垮了思维。
“被投票出去之后我就失去了记忆,就像彻底失去了人格一样,成为了这里的‘五条悟’。直到刚才快要死了,我才醒过来。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在这里,不想忘记自己。”
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我的自我意识已经很少了,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快要忘记。我不是五条悟,不是、不是不可能是……不能被投出去……我不想死……”他颠三倒四地说了段,“救救我!我能感觉到,等到了五条悟苏醒的节点,就再也没有办法离开了!”
风雅呼吸急促极了。他好像又被电了几次,电麻了没感觉了。腿在抖,瞳孔倒是放大了。他把感觉要觉醒的怪东西压下去,努力思考。
那个,五条悟说过的,被他们投出去的coser。
被抹消了的那个。
他当时还说,万一不是被抹消,而是被系统抓去改造,雌堕恶堕工堕之类的。
结果没有恶堕,而是悟堕了啊!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但风雅已经有了决定,他忍着疼痛,开口询问:“你是coser?”
“是。”
“看过咒吗?”
“一点点,不能多了。”
风雅打断他:“紫姬,洛丽塔,玛蒂尔达……”
“东亚!伏黑惠!”对面尖叫,“圈外人都知道!”
身份确认成功,风雅问:“我要怎么救你?”
“我不能留在这个身体里。”对面啜泣着,“也没有自己的身体,我好像只是一个灵魂,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出来。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是卧底。”
“我可以用无效化打断反转术式的进行,但那样……”
“不行的,这样的话,更可能把我也当异常无效了。”
风雅松口气,他并不想迫害一个复活中的悟。
“你靠近些……也许我可以,短暂地借一下你的身体,之后再寻找容器什么的。”
像个反派。风雅觉得愈来愈晕了,能感到系统的联系正在逐渐加强,救与不救是个问题,也是一个冒险。他深呼吸,做出了选择。
救。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来吧。”
几秒钟过后。
“来不了。”好崩溃的声音,“待在身体里太舒服了,拔不出来。”
“不要说怪话!”风雅也好崩溃,他都快被电疯了,“疼痛,疼痛有没有用?”
飞速地拿出一把枪,那是分别前,天五宰塞给他的。风雅没想到自己会用在这个地方。
站起,退开几步。
拉开保险。
“砰!砰!砰!砰!”
他枪法不好,瞄准了一些四肢,结果打中胸腔,瞄准胸腔,打中四肢。
换弹,再度清空弹夹。
风雅一边在心里念南无阿弥陀佛,一边在心里感谢加特林菩萨,五条悟的大脑估计快修复好了,看着仍然在正常地领悟反转术式。既然如此,打中非要害的地方,应该不会死……吧?
终于。
“出来了。”
……
“你醒啦。”风雅有些吃力地说。
五条悟茫然地睁着眼睛,漂亮到不像话的蓝眸倒映着青空,在用反转术式给自己修复大脑的过程中,他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
“太好了。”风雅跪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你没有死。”
五条悟都给看懵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学会了反转术式后,仿佛现在的自己已经和过去的自己是不同的个体,身体被重新修复,世界朦胧而清晰。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十分确认自己已经到达了下一个境界——最强。
被甚尔袭击、被杀死的痛苦和怨恨竟然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种飘然的狂喜在翻涌。
他获得了新生。
以及。
一些零落在边上的子弹、一个手上沾血的青年、一些落在耳边的眼泪。
因为太茫然,连那种狂喜都被打断了一下。五条悟犹豫着坐起来,很小心地问:“怎么了……太宰你怎么老了好几岁,好沧桑,不会是我昏迷了好几年吧?”他真的很确信,眼前这人的眼泪真情实感,是真的在忧心他的生死,情感浓烈到让人想要逃避。
闻言,才二十六的风雅更是哇得哭了一声。
【好好好,他复活了!】大脑里的声音活泼道,【你没有杀人,我也没有死!胜利!】
系统似乎被他挤掉了,竟是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风雅缓了一会儿,摆摆手:“我不是你同学,我是他哥。”
五条悟新生的大脑思考了一会儿,欣然接受了这个答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学的哥会出现在这里。
——哦,零咒力。
和伏黑甚尔一样的。
被打断的兴奋感重新回笼,五条悟终于回到了即将发癫的正道上,他的脸上是近乎狂热的笑容,眼瞳睁得极大,庞大的咒力涌动,带起一阵阵的风,纯白的发丝飞扬。他向天空张开双臂,还未彻底痊愈的外伤撕裂、修复。
没有来得及干涸的血液落下。
风雅抬起头,对五条悟的笑容适应良好。
“天内理子死了。夏油杰重伤。”他说。
五条悟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我想去高专找我的弟弟,可以吗?”
“好啊、好啊!”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我带你去高专,把硝子带过来,然后……”
就去找伏黑甚尔。
领悟了某种咒力本源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能轻易做到以往难以成功的事。
比如带着人瞬移一下。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身形在空气里消失又出现,确认自己能做到。
然后他抓住风雅:“我带你去!”
“……”
无事发生。
连风都消散了。
风雅好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要不打车?”
“……你也有那种术式。”五条悟似乎冷静了一点,“真恐怖啊,你们太宰,都是怪物。”
风雅看着怪物本人,静静地不说话。
五条悟消失了几秒。
“我已经通知了高专的人。”他漂浮在半空中,非常奇异地违反了物理准则,“他们很快就会来。”
而后,他就消失了。
风雅知道,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本性,想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证明自己的战斗。
然后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风雅很高兴五条悟在失去那份coser的灵魂后,仍然是一个完整的个体。看起来没有变化。但精神上却无比疲惫,一松懈,甚至有些想要吐出来。手指在颤抖,他为了不影响五条悟,亲手处理了一些他打进去的子弹。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比如为什么要把被投出去的灵魂放在NPC身上,又具体造成了什么影响。现在他身上多了个东西,对他又会有什么影响,系统还会回来吗?
但最终,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
去将夏油杰从废墟里带出来,等高专的人来。
……
大抵是五条悟交代过的缘故,加上风雅不太容易被人看出来不是人,他很顺利地坐上了高专的车,在一群后勤人员的簇拥下检查身体。
他累得没法说话,只能摆手表示,自己没有皮肉伤,手上的血也是五条悟的。
他也拥有无效化术式的事情被知晓了。
一片哗然。
然而今日发生的事可能实在太多了,大家惊叹了两声便压了下去,火速将风雅送到高专后,就去加急治疗夏油杰。
这可是和五条悟并肩的年轻强者,就这样死了的话,损失实在太大。
一刻也来不及为天内理子的死亡而哀悼,所有人都在祈求夏油杰的治疗能顺利一点,以及五条悟那边能够顺利一些。
称得上来历不明的风雅,反而就这样进入了高专的宿舍。
循着熟悉的气味,他找到了天五宰的宿舍。
他终于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忘记得差不多了。】脑海里的声音尴尬地回答,【只记得圈名,叫我可可就行。】
可可。听说过。
“你也是去参加cp展的?”
【对,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可可吸了口气,【我是个商业coser,是被主办方邀请来cos五条悟的,咒术回战也没看完,谁知道……】
光速的一轮游了。
【你也是coser,没想到你竟然能在太宰治之间活下来。你还救了我,爹,你就是我亲爹!】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好大儿的风雅摆摆手,和可可一起检查了系统的功能。
不知道是不是可可挤占了位置,原来的系统声音再也没出现过,可可也说自己没在风雅脑子里发现什么奇怪的存在。
因此,可可彻底接盘了系统的功能。
【商城最高可以打十二折,好黑心。】
【商品给你打个七折吧,原来的系统要抽成,不知道抽了做什么。】
【主线任务没有办法更改,支线任务可以动,你要动吗?爹,你就是我爹,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放心好了,我没有系统那么变态,不会24h视奸你。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把我关了。】
可可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
等回过神。
风雅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七海建人看着从盘星教回来的几个人,眉头一皱。
死了二百多普通人吗……那种人……
人倒是没有受伤,天五宰和费奥多尔看起来都很正常。还多了一个天五宰的哥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普通人没有被拉去清除记忆——他多看了两眼,确认这个太宰哥哥是人类。
做了这样危险的任务,事后需要进行心理检查是正常的事,只不过现在都没有空,只能让大家先休息休息。
就在看着两个太宰去宿舍的时候,七海建人猛地想起来什么。
是谁一个小时前说,太宰同学的哥哥在宿舍来着?
难道太宰治这种生物还能有丝分裂的吗?
“七海,在想什么?”灰原跑过来,“夜蛾老师叫我们去一趟办公室,是新同学那边出事了。”
七海被拉走了。
……
风雅并不知道,两个太宰治回来了。
他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让他睡得不是很好,梦里都是太宰治。有时候梦到被吃,有时候梦到被拷打,有时候则梦到自己被投票投出去,没有人来救他。
门被推开。
“……啊。”天五宰走在前面,瞬间就嘘了一声。
首领宰也安静地屏住了呼吸。
一号并没有醒来,他把自己的半张脸埋在胳膊里,依稀能闻到一点血腥的味道和硝烟味——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恶战。
但是活着。
活着就好。
毕竟他们还没死呢,一号怎么能先死?
两人悄无声息地关上门,各自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上去靠近一号,也没有远离。就这样维持在一个寂静的氛围里。
仿佛所有人都接受了事情平息的安宁后。
首领宰:“你对一号做了什么?”
天五宰:“诶?我才要问你,一号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天五宰哼了一声。
“承认吧,强迫一号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天五宰发表了邪恶猫猫宣言,“你故意的吧,故意让他咬你,如果你没有动作,一号还是很能克制的。你这种人,还不是说着讨厌,结果自己也爽得咬回去了。”
首领宰:“……”
他确认,天五宰拆过风雅脖子上的绷带。
“比你好,我不会因为费奥多尔就破防。”首领宰淡淡地说。
“织田作。”天五宰言简意赅。
互相伤害啊。
首领宰站起来,寒声道:“也不知道是谁,非要在档案室里发出那种恶心的声音。”吃几口就算了,声音大到昏迷中的他都惊醒了一瞬间。
天五宰则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有的人被咬一口就榨干了,一下子就昏迷这种事,好虚啊。就算听见了,不也没力气起来吗?”
当前是高专生的他表示:“大人真恶心。”
……
恶心。
什么恶心?
风雅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点声音。
而后便是可可绵长的尖叫:【快起床啊风雅——两个宰——吵架啦——】
风雅心想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他还是很累,眼皮都睁不开,趴了几秒才重新动起来。
两个宰骤然停止了吵架。
“醒了?”
风雅“嗯”了一声,鼻音浓重。
首领宰和天五宰哪有刚才吵架的样子,都在皱眉看着他,注视他胸前的血迹。
“不是我的血。”说话的时候,风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的还要沙哑,“唉……”
他这声叹息悠长又痛苦,饱含着被电傻了的难过,还有梦里失去的妈生脸和漫展。
两个宰都沉默了,没有说什么。
风雅觉得清净好多,可以休息了。
冷不丁的。大脑里响起一声傻笑。
【牛哇。】
【雅雅,没想到你抱了两个,宰厨楷模啊你。】
【你比较喜欢哪个啊?】
风雅喷出一口老血。
第34章
风雅是真吐血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系统电出内伤的缘故, 还是大脑里进了个人导致内伤。他咳了两下,唇角缓缓流下一抹血色,把浅淡的唇染成了胭脂色, 看着有股子病态的美感。
风雅下意识用手接着血,很有种茫然感。
我吐的?
两个太宰骤然靠近,又因为宿舍很挤,没有贴过来。
“我去一趟卫生间。”风雅站起来, 走出去。
末了, 他又回头:“你们……不要吵架了。”
……
水龙头哗哗作响。
风雅觉得头好痛:“我不会得绝症了吧——”
可可飞速瞅了一眼数值面板, 宽慰他:【没事的宝宝, 你除了体质和体力不行,很健康的。也许你只是受不了两根二选一的问题。】
“呜——”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可继续安慰他,【宰厨做不了选择,全都要就好。】
风雅把他屏蔽了。
他在高专里面走了一会儿, 带着一身血。还好现在没什么人路过。宿舍的尽头有一个淋浴间,风雅想过去洗个澡。
还好是可以屏蔽可可的,要不然, 洗澡这种事就要被围观了。
风雅模模糊糊地想到之前啃来啃去的时候。
那个机械的、不知道作何想法的系统, 也在随时随地围观吗?它会在边上像个伪人一样记录声色吗?
随着淋浴喷头的启动,水雾逐渐蔓延。
微凉的水让风雅脸上的热度凉了不少。
完蛋了。
他一头撞上墙壁。
要死要死要死了, 系统回放的时候, 说不定就会放到那种场景。本来首领宰就很恨他了,亲自看一回, 岂不是把他架在火刑架上烧烤。
还是七个宰一起看!
救命!
风雅觉得自己现在像一条柔弱的橡皮泥, 随着水流的冲刷逐渐滑落到地板上, 半跪着。他精神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身上还在踏踏实实地干活, 解扣子、洗澡。
手脑分离,社畜的本能罢了。
用无意义的劳动来缓解大脑的疲惫。
风雅缓慢地洗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自己在洗什么。他的衣服就这一件,作为一个没有咒力难道咒灵,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弄一点别的衣服穿上——别的本地咒灵也不怎么穿衣服。
因此,风雅蹲下来清洗自己的时候,还顺便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洗了。大部分血液都是五条悟的,还挺新鲜,血液融化在水里,蜿蜒出去一大滩。
而他蹲坐在中间,表情木然。
不多时。他就抱着自己的衣服,开始在淋浴室里发呆。
哈哈。
脑子丢掉了。
人洗了,衣服也洗了,又没有换的衣服,不就等于把自己困死在这里吗?
风雅找了个角落窝起来,如果手上能夹上一支烟,那就是标准的点烟表情包了。
生活不易,雅雅叹气。
他开始思考,如果就这样从这里走出去,会不会,恰好就没有人路过,恰好路过的人全都是没有咒力的人,恰好他就顺利地回到了房间。
然后恰好两个太宰治都没有醒着。
风雅就这样发起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淋浴室的门口出现一个新的身影。
风雅远远地一看。
夏油杰。
虽然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脸,但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死意。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几乎能随时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情绪的味道闻起来也很差。
好快啊。风雅却想着。他记得夏油杰不久前还是一坨约等于死人的存在来着,这么快就已经被治疗好了吗?看起来全须全尾的,除了身上有点血,什么都好。
看到淋浴室里有人,夏油杰愣了一下。
离的比较远,风雅又蹲在阴暗的小角落,夏油杰没有看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是太宰治:“太宰同学?”
风雅弱声道:“嗯。”
其实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不对劲,天五宰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夏油杰这会儿自己的状态不好,便没有深究下去。
风雅盯着他。
准确地说,是盯着他的衣服。
“夏油同学,”在尊严和生命之间,他选择了尊严,“我可以借一件你的外套吗?”
夏油杰:“……”
他的思考都被打断了一瞬,看着风雅,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没带衣服?”
太宰同学好像没有干过这种蠢事。
风雅顿了顿,很缓慢地说:“我去了薨星宫,但已经晚了。”
夏油杰:“……”
“干净的衣服在那里。”他指了一个方向。
风雅仿佛看见希望之光一样,站了起来,把湿漉漉的衣服围在身上,沿着淋浴室的边缘走向出口。
“太宰同学。”夏油杰的声音。
风雅紧张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说任何。
……
风雅最终还是没有用夏油杰的衣服。
他把可可叫出来,两人像个精打细算的穷鬼一样,研究了一遍系统,从商城里面扒拉出一个十分便宜的小功能:
【一键清洗】
【清洗您身上的污渍,包括衣物,附赠一键晾晒完成。】
售价只要0.1积分。
或许是太便宜了,原来的系统从来没有向风雅推销过这个功能。
可可说,系统可以抽取一部分交易的积分给自己,剩下的才会转交给商城。系统无法控制商城里的商品,上架什么、下架什么,都不是它能够控制的范围。
只有价格是可以微调的,大概就是抽成多少的问题。
风雅是一个比较能赚钱的玩家,买东西也很大方,所以原来的系统已经有了一只小金库。
现在全归可可了。
【还没有研究清楚抽成积分的用途,等我弄明白了就告诉你。】
风雅有一点猜测。
系统这样子,就像是需要他们活着、来收集一些未知的能量,再利用商城这样的物品,顺理成章地将能量收入自己的口袋。那些无法赚取能量的玩家,或者不愿意配合的玩家,很有可能就像可可一样,被带到一些副本小世界,逐渐和NPC融合,失去自我。
风雅有点恶寒,心中更加坚定了要让每个宰宰都活下来的想法。
回到宿舍,房间里却只有首领宰一人。
风雅:“三号呢?”
首领宰抬眸扫了他一眼:“被高专的人叫走了。”
风雅能感受到首领宰有一点点的不高兴。他想了想,很快就找到了理由:他都把人啃成那样了,肯定是一看见就不高兴啊。
两人无言,风雅见首领宰一脸疲惫,靠在一边闭目养神,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继续休息。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比如该如何放置可可。
“咒术的世界里面有受肉这样的设定,你看看可以做到吗?找一个容器,然后进去。”他在心底问。
【似乎可以,但我现在十分虚弱,刚从五条悟的身体里出来,已经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换个身体了。】可可回答,【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选择一个容器留在这里,很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回到系统空间,也就没有办法回家了。】
说的也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风雅对可可的遭遇很同情,他们至少有同样的目标,可以共同想办法回家。
“你有喜欢的角色吗?”风雅忽然问。
【有的有的。】可可震声道,【我推秦始皇!】
风雅:“……”
很好很强大。让人想要v50积分。
“我……”
【你不用说,你肯定是宰厨。】可可在大脑里指指点点,【你知道吗?系统可以监视玩家的身体数据,甚至可以通过脑电波分析想法,一旦产生自尽、攻击欲望都会瞬间标红。】
风雅大概能猜到,之前他们在系统空间的时候,就遭到了不少限制。系统仿佛能看透他们意图一样,一旦表现出异样,就会直接用一些手段接管他们的身体。
【而你,每次看见太宰治的时候,脑电波都会忽然活跃。】
【甚至有时候,曲线还会变成黄色。】
【雅雅,脑子是不会骗人的,你到底和你推做了什么?】可可发出了求知欲满满的声音,【请告诉我!我已经拿出小本本了!】
“我什么都没做。”风雅支棱起来。
他感觉到什么,忽得回头,却只看见脱去了外套的首领宰靠近过来。作为几个宰宰里面最卷王的一个,首领宰的身形过于清瘦,如果脱掉了西装外套,几乎就像一个现实中的纸片人。
腰很细,比天五宰还要细,一摸后背全是骨头,抱起来手感甚至没有黑时宰好,他不需要温暖、不需要同情,对待别人对待自己都是一样的残忍。是硬邦邦的、特别固执的一只受伤黑猫。
谁靠近都会被挠两下。
当然,谁把首领宰想象成小黑猫,谁肯定是会最先死亡。就连风雅脑袋里的可可,也只是安静地吐槽了一下宰厨思维——这位是真的能牡丹花下死呀。
“很不警惕啊,一号。”首领宰从上至下地看着风雅,“走到这里才发现吗?”
风雅仰头,却只是注意到首领宰纤细的脖颈,咬字的时候下颌有点冷硬的弧度,以及看着柔软、实际上也很柔软的耳垂。
风雅缓缓地说:“我需要在意你的靠近吗?”
“……”
说谎。
首领宰做出判断。分明之前,一号还会因为靠近他,就不断地产生食欲,现在却做出一副完全不相干的样子,实在是太虚假了。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呢。虽然很想忽略,但和风雅共处一室,又那么安静的时候,那玩意就像是获得了氧气的火苗,愈演愈烈,烧得让人有些疼痛。首领宰隐隐感觉到,这是被咬得太厉害的后遗症,患上了一种类似斯德哥尔摩的依赖,让他有些……想念那种痛苦。
也许只要远离风雅,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戒掉。
远离。
他靠近过去,看着那个没有什么防备的背影,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
直到风雅转过了脑袋。
“系统没有给我们任务时间。”首领宰忽然说,“也就是说,一定要消灭对面阵营,才能结束这个世界的任务。”
风雅早就已经想过这件事:“嗯。”
“一号,你想赢吗?”
思考,沉默。
“我不想输。”风雅诚实道。
他没有那么想赢,风雅更喜欢安全的、中庸的环境,做第一名和做最后一名都是一种十分危险、吸引他人注意的情况。他的性格大概也庸俗,比起恨海情天,他更喜欢团圆阖家欢。
首领宰倚靠着墙,依然是类似命令的语气:
“那就杀死我。”
风雅听见宰宰们说死来死去的话题,就会感到头疼。他又觉得胃里面还有没消化的负面情绪了。看着首领宰这样说,他竟然生出一丁点烦躁的情绪,想要把他控制起来,每次一说这种话题,就拿东西堵住对方。
不想听这种话。
风雅的眼神飘开去,看了一眼窗外,又落到门口,看到天气晴朗、风儿微动,静谧,安宁,没有人。至少现在没有人。
“我不会杀人。”风雅认真道。
首领宰笑了一声,喉间挤出些气音,对一号这样近乎冷笑话的句子感到好笑——就这种人,你说他不会杀人?
他伸出手,勾了一下一号的手指,第一下没有抓住——他其实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第二下才捉住了。
首领宰对一号的冷酷还算有点印象,这人根本就是我行我素,根本不会管别人的反应,不管是在系统空间里拆他绷带,还是在档案室里咬他。总是非常强硬地把人按住,和现在这副柔软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所以平常伪装成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真实一点又不会死。明明就是很想赢的。
首领宰弯下腰,把风雅的手指放在他脖颈上:“做得到的吧?”
他的眼神是如此专注、渴望,水波荡漾,仿佛有一个漩涡打开了,看不见尽头,任何人都会陷入到那双鸢色的眼珠里。像魔镜,照出所有人的欲望,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是抓着丝线一样,推动事情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甜美的蛋糕被呈上来,那是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杀死他,杀死自己。
风雅在那双眼珠里看见了自己,因首领宰的动作有所触动的自己。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宰,会同意首领宰的邀请吗?
也许吧。
他收紧了手指。
“可我确实不会杀人。”风雅歪头,非常无辜地说着三好青年的实话,“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我只会自己熟悉的方式。”
“我会,也只会像之前一样,一点点吃掉你。”
“不收手,不克制,做到死为止。”
窒息的感觉正在蔓延,风雅的手仍然收紧着,对方的心跳、温度,全都能感知到,包括那骤然升起的兴奋感。
完全感觉不到挣扎。
风雅呼吸了两下,松手。
“可我为什么要奖励你。”
风雅懒懒地收回手,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
“你大可以找三号,他说不定会满足你的需求。”他瞥了一眼窗外,确认没有人路过,“还是不要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比较好,我可不是你的下属,不会顺应你的想法。”
风雅又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去,和首领宰同一高度。他觉得还是得延续之前的战略,让首领宰讨厌他就行。而想要让一位当了四年首领的上位者感到厌恶,最佳的冒犯方式就是……
他伸出手,掐了一下首领宰的下巴,脸上扬起一个微笑:“你不觉得,这种事,既然你想要的话……”
“来求我呀。”
第35章
“魇梦同学死了。”
“玛奇玛同学叛逃了。”
天五宰在走神, 他看着夜蛾的头发和表情,只觉得这位老师好像快要碎掉了。两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仿佛变了天一般。
“费奥多尔同学, 暂时决定,将他羁押。”
天五宰敷衍地鼓了两下掌:好棒,自己阵营全送了,但好高兴。
“作为和新同学接触最多的人, 也是费奥多尔最后一个任务前的搭档, 你有什么看法吗?太宰。”
“有的。”天五宰立刻回答, “即刻死刑。”
夜蛾正道:“……”
一时间他竟然看不出来, 天五宰到底是在反串,还是真的要那些人死。不过他隐约能感受到,出任务回来之后,他的这位学生有了一丁点改变。
夜蛾看了关于208人全数死亡的报告, 以及内部调查结果。和其他的咒灵作祟事件不同,这次恶性事件几乎看不到有诅咒师、阴谋之类的因素,不论怎么分析, 都是盘星教传播狂热信仰, 以至于衍生了一场普通人对普通人乃至有咒术天赋之人的迫害。
有几个盘星教高层死在了里面,也许这一次过去, 盘星教自己也会元气大伤吧。
然而他们的目的, 杀死星浆体,阻止天元同化, 已经成功了。
夜蛾看向还在发呆的天五宰, 理论上来说, 经历了这样的事,学生们的心理健康都是要被重点关注的。然而天五宰这人的心理从来没有正常过, 哪怕调查结果和各种报告都呈现一种完美的正常,夜蛾也仍然觉得危险。
算是直觉吧,总觉得太宰同学的道德观和理智都不是太好。
他看不懂对方成为咒术师的理由,在夜蛾正道看来,天五宰哪怕去成为诅咒师,明天就说退学跑去上吊,也是一件极为合理的事。
——可惜他身上的术式太特别了,就算到别的地方,知情者也不会放过他。把他留在高专,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和监管呢?
虽说夜蛾正道真的觉得天五宰的精神有问题。
“对于这次事件,你有什么看法吗?”他问。
天五宰仰起头,手指点在下巴上,做出十分做作的思考表情:“嗯……这个……”
“没有看法,我想回去睡觉。”
好不放心啊。
他掰着手指,听着监听设备里传来的声音,觉得让一号和二号处在一个空间里,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真是的,难道就没有考虑考虑他的感受吗?那可是他的宿舍房间诶,要是死个人什么的,不是顺便把他也给拉下水了吗?
好烦,只能听声音,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不会真的要死在他房间里吧,不要擅自奖励二号!一号!
……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听见声音了。
窃听器并不灵敏,就算把声音调到最大,专心致志地偷听,也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和巨大的动静,没有办法分析细微的反应。
偏偏面前的夜蛾还在发出噪音:“那些死去的人,你对他们有什么想法……”
“啊!”
天五宰猛地叫了一声,宛如猫猫炸毛。
夜蛾:“?”太宰同学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在意死亡了?不会是要说出什么羡慕大家可以死得很干脆之类的话吧。
“我肚子疼,我要回宿舍。”天五宰可怜兮兮地说,“老师——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他听见了。
一号说:“来求我呀”。
求求求,他现在去求,一号真的会杀死他吗?
天五宰还没能继续往下听,就被一阵猛烈的电流杂音打断了思考。迷你的耳机里面再也没有传递出别的声音。想也知道,一定是他们把他的窃听器弄碎了——天五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恶,什么三号会答应二号的请求,怎么可能啊。
他才不会奖励别人!
他急着回去澄清自己不是那种人。夜蛾正道看他的精神状态是一如往常的古怪,很疲惫地皱了一下眉,挥手让天五宰离开了。
……
风雅觉得自己,挑衅得非常成功。
太成功了,简直是宰宰心理学研究大师。风雅在自己心里夸自己。他亲眼看着首领宰因为他说了那种话,气得都抖了一下,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阵怒意的潮红,然后就面色难看地转身,用力拍了一下墙壁。
看哪,都失去首领的威严了。
【可可正在思考。】
风雅非常满意自己的行动,刚想向可可询问些事情,结果可可似乎宕机了,处于一个卡顿的状态。
他只好坐回去,发会儿呆。
表面上倒是仍然维持了方才的笑容,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莫测,眼尾又像是藏了点小钩子一样,不轻不重地钓着人——风雅一直可以做到脑子和身体分离,大概这就是敷衍老板敷衍出来的经验,只要脸上一脸严肃,就没有人会觉得他正在摸鱼。
首领宰立在一边,垂眸沉思。
他掌心残留着一点碎屑,那是一个他很熟悉、被弄坏的窃听器。大概是之前的情绪不对劲,他竟然没有发现这种小动作。
……是三号。
首领宰想着三号的事情,大脑里却忍不住浮现出了风雅方才的话语。说真的,首领宰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有人向这样对他说话了,一副想要玩弄他人的样子。如果放在别的时候,他只会微笑着把对方处理掉,甚至不会感到愤怒,只会觉得可笑。
可现在,他竟然真的思考起来。
他刚才……有在请求吗?他会这样吗?
为什么,在一号说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落入了请求者的位置。不是自己主动去取得什么,而是想要对方给予一点什么。疼痛也好,死亡也好。
他只是觉得有一点无聊。
而且马上就要看不见一号了,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并不好,首领宰仍然认为,不能放那么一个危险的因素在看不见的地方游走。
不对。还是被误导了,他没有在请求什么,只是需要一号继续和他维持联系,让这个不稳定因素能够被他看见而已。
首领宰重新走过去,看着一号。
对面抬起头。
“怎么。”
一号脸上仍然维持着那种笑容,鸢色的眸子比起首领宰的,要更加清澈一点。可就像包裹着毒药的糖纸,里面还是危险至极的本质,并且非常恶劣。
“想清楚了,”风雅轻轻软软地说,“要来求我吗?”
……
首领宰惊奇地发现。
他竟然还是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
门被撞开了。
比起还在办公室急急急的天五宰,五条悟显然速度更快,他刚学会瞬移,飞来飞去的都快上瘾了。他似乎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额头还有一点晶莹的汗水,一头白毛乱糟糟地翘着,上面还混合了一点干涸的血液。
身上倒是已经完全没有伤口了,反转术式治疗了一切,完全看不出来几个小时前,这人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扮演一具尸体。
“我来找太宰——”他声音卡顿,“嗯?两个?”
两个都比天五宰的年纪大,而且脸是长得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复制粘贴。
“你们谁是太宰的哥哥?”
五条悟大步跨进来,觉得问话不如实践,反正太宰治的哥哥也有那个无效化的术式,他只要碰一下就知道了。
首领宰:“……”
他思维被打断了。
算了,不重要,他确实应该离一号远一点了,靠近的时候,思考的方向都变得古怪起来。
风雅:“啊,我应该是?”
“五条同学,你有什么事吗?”风雅不动声色地甩开了五条悟的胳膊,“你的伤完全好了?”
五条悟:“当然!那种伤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是夜蛾老师想见见你啦,毕竟又出现了一个和太宰一样的无效化术式。放心,他这人虽然有点古板,人还是不错的,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要亲眼见一见你。”
风雅干笑了两声。
信个鬼。见都见了,肯定是要去做点什么的。八成还是想把他拉入伙。
他,咒灵,这是要去被邀请当咒术师吗?
果然是不太可能的吧。
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咒灵的身份,但等会被一群人围住,就不好说了,天知道大家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判断能力。
首领宰和天五宰也并不是同伴,就算是被当场说了身份,风雅也觉得很正常。
太宰治这款生物,对自己的敌人都是异常狠心的。
不想去。
可一时半会儿,竟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因为五条悟忽然闯进来这件事,他现在和首领宰靠得极近。风雅疯狂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却听见首领宰偏过头,唇瓣微动,在五条悟看不见的角度下,说了一句什么。
风雅不精通唇语,只能依稀辨认出前半句的口型是“你也不想”。
【你也不想自己是咒灵这件事,被五条悟知道吧。】方才因为风雅劲爆话语宕机的可可冒了出来,帮风雅翻译,【如果不想被知道,就合作。】
“你要什么”风雅也靠近过去,用首领宰的身体挡一下自己,同样同唇语比口型。
“任何一个要求。”
“……”想起答应了黑时宰三件事的风雅,感觉非常心累。他微不可查地点头,“行啊。”
于是首领宰偏头,对五条悟笑了笑。
五条悟早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了,但十七岁只知道变成最强的高专生,并没有理解这是什么。他只是想要把其中一只抓出来,带去检查一下。
“五条同学吗?”首领宰开口,“不好意思,你可能打扰到我们了。”
五条悟:“嗯?”
首领宰勾着风雅的脸,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弄得人激灵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一点震惊的粉红色。
“这里是成年人的片场。”首领宰甚至没有看五条悟的表情,“看不出来吗?其实他不小心接触了那种东西,正在被药效困扰。在这种时候打断人可不太好,其实他一直在忍耐着。”
风雅:“……?”
五条悟更是:“啊?”
纯情DK大为震撼,被推出门外,都没有反抗。更是把夜蛾的命令给忘记掉了。那引以为傲的、可以把咒力原理都弄清楚的脑子彻底停机,他甚至有点想现在再换一个大脑。
那两个长得一样的太宰生物说了什么?要干什么?他为什么完全看不懂也无法理解呢?
他仔细回忆着刚才看见的东西,六眼具有极强的观察能力,可以说一切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观察。但那两个太宰身上都没有咒力,他只能从普通的细节上分析。嗯……呼吸,心跳,脸色,眼神。
都很奇怪!
“悟。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何时,又一只太宰跑了过来,而五条悟只有一种恍然初醒的感觉,白色猫猫异常委屈,抓住天五宰的手就要闹:“太宰!他们、他们……”
天五宰拧眉,有点维持不住表情:“他们做什么?”
“他们说这里是成年人的片场。”五条悟摇晃天五宰,“有什么是不能给我看的吗?”
天五宰:“……”
五条悟就这样看着天五宰的表情一点点冷下去,降到冰点。又在某一个瞬间重新融化,出现了一种温暖、但足够恐怖的笑容:“是嘛。”
“是的,真的好怪。”
“悟今天辛苦啦,要不先去休息休息,你看你身上都是血。”天五宰摸了一把猫猫,“杰君也很担心你。”
五条悟“嗯”了一声,然后问:“那你呢?”
“我?”
天五宰把手贴在门上,他回头,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里似乎淌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变成一种邪恶的表情。
“当然是加入他们啦!”
第36章
风雅正在试图翻窗逃跑。
他是无咒力, 一旦离开他人的视线,就等于隐形,哪怕五条悟, 也没有那么容易抓住他。普通人更是看不见了,监控摄像头都无法拍出他的行迹。
虽然很丢脸,但是,用奇怪的理由把五条悟推出去了。也不知道首领宰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出那种话的, 他才没有发奇怪的情。
【其实你看见太宰治的时候, 神经一直处在一个中等兴奋的范畴。】可可幽幽然道, 他还在思考什么叫吃来吃去做到死, 【可以理解为,一直在发情。】
才没有!
风雅气鼓鼓的握住窗户的防护栏,他只是比较容易恋爱脑发作,被宰宰的颜值硬控住而已。
他翻过窗, 回头却看见首领宰也翻了上来。
风雅:?
“一起。”首领宰话语简洁,“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风雅站在窗下,无端想起首领宰的上个副本, 被囚禁在山洞里、后来又被困在高塔中的公主。他仰起头, 很确定首领宰和公主这种生物,除了都住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没有什么共同性, 不是长发,不够善良, 不亲近小动物。
但他还是乖乖地伸出手, 接住了首领宰。
与此同时。
“我来加入你们啦!”
门又被踹开了。
正在以超绝偷感姿势逃跑的风雅愣住。
好在天五宰是个知趣的, 竟然没有把门敞开,冲进来就关上了门, 没有把五条悟放进来。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跳到窗边,特别无辜地问:“怎么要到外面去呀,难道野外更刺激?带上我带上我,我也要一起。”
风雅:“……”
“你也要一起逃跑吗?”他问,并伸出另一只手。
反正都牵上一个宰了,再来一个也行。
“要。”
天五宰毫不犹豫地翻窗了。
“五条悟很快就要反应过来,这里不应该出现三个太宰的。他现在只是大脑停机了而已,到时候他一张口宣传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房间里三个人在搞party了。”天五宰落到地上,“反正我也不想在这个高专里呆下去了,我们私奔吧!”
“……不要把逃跑说得那么奇怪。”风雅吸气,看着边上脸色阴郁的首领宰,“所以,快走?”
风雅发现,和两只宰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落入紧张刺激的逃跑环节。
他喜欢在事情发生前就做好计划,然后尽可能按着计划的路线进行。但如果发生了一些超出的事,就会有些茫然,只好听着直觉行事。就像这次来到高专,和决定离开,都是一拍脑门,身体大过于头脑的事。
而且他其实都没想好该怎么逃出去,而不被别人发现。
但这不要紧,两个宰的大脑已经足够带飞他。风雅只负责板着一张脸,听两位规划逃出的路线,并严格执行。
风雅只偶尔说说高专里的情况,他看过咒术,有些细节比天五宰记得还要深,特别是人物性格这块儿的。
两人都以为他有什么独特的情报渠道,没有怀疑。
其实风雅都不想板着脸。和自推在一起的时候当然是高兴的,可首领宰和天五宰的表情都特别严肃,他甚至闻到了一种硝烟味,一次逃跑,弄得和马上要和毁灭世界的大boss面对面一样,连风雅都被带的严肃起来了。
在这种态度下,实在是没有事情能够拦着他们。
风雅终于离开了咒术高专。
至于反应过来的咒术师们会想些什么,就不在他目前的考虑范围内了。
……
“织田作——”风雅敲门。
他发觉织田作之助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他明明和织田不熟的,可是才在副本里相处了两天多,就觉得这人靠谱极了,待在一起的时候非常愉快。
门吱呀一声打开,织田作一愣:
一个宰。
两个,三个。
因为挤在一起,所以头顶的闪亮标签都有些看不清谁是谁了。织田作花了一点时间分清楚自己的同伴太宰一号,然后是之前见了一面的太宰三号。
以及一个陌生的太宰二号。
一号他是有些了解的,很成熟的一个太宰,精神状况看起来比他认识的那个好多了,没有那么强烈的自毁情绪,已经是一个健全的大人了。
三号给他的感觉其实就很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太宰了,在副本里的年纪也只有十七岁,只是不知怎的更加小心翼翼。大概是不愿意跨出第一步,和已经跨出过,却还是因为什么缩回去的区别吧。
织田作之助又看向太宰二号。
二号沉默着。
他跟着三号踏入了房间,也很安静,身上的衣服是黑色为主的西装,乍一看和黑时宰很像,可仔细一看就让织田作想起他的顶头老板——森鸥外。不知为何,他看着便有一种更加安静的气质,尤其面对织田作时,根本看都没看一眼。
织田作很茫然。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太宰讨厌了。
风雅:“哎呀,二号是不是看不见了。”
“是吧。”天五宰哼哼唧唧,他其实早就发现了,首领宰从某个时间节点后就很少看向风雅的方向,只是一直不想提,“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又没咒力,肯定看不见织田作的?”
织田作:。
他恍然大悟了什么。
找出了那副眼镜,给天五宰,再给首领宰。
天五宰有点不情不愿,但没拒绝织田作。
眼镜架在首领宰的脸上,一时间有些古怪。这副眼镜的作用毕竟只是看见咒灵,没有考虑过美观,于是看着特别笨重和老旧,和首领宰的气质严重不搭。
风雅多看了两眼,在心里说太宰治穿什么都是好看的。首领宰戴上这种老气眼镜,竟然出现了一点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气质,反而没有那么重的阴郁感了。
很快他便发现首领宰也在看他,视线相撞的一刻,对方挪开视线。
风雅心中一凛。
“不好。”他对可可说,“快帮我找找有没有消除人仇恨的道具,我觉得他现在看得见我了,很想报复我的样子。快快快,他一定连怎么挫骨扬灰都想好了!”
可可:【你……算了,救命恩人,你说的都对。很遗憾没有这种道具。】
于是风雅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在首领宰观察其他咒灵的时候,他轻飘飘地晃悠过去,戳了一下首领宰的眼镜,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一触即分。
“说过的,礼物。”
……
夏天到来了。
风雅不太喜欢夏天,让人食欲下降,整个人也变得懒懒的。阳光又那么强烈,晒得人发晕,如果还要出门上班,真的会开始苦夏。
好在,副本里没有班可以上。
系统被可可取代,也没什么特别难的任务,大部分时候还是攒一攒负面情绪,缓慢地往特级咒灵的方向发展。
风雅每天就在家吸口宰宰的负面情绪,摸摸阿错的脑袋,活得像个幸福的地缚灵。
织田作不想去消灭对面阵营,伏黑惠不想碰咒术师,柯南更是死死站在正义的方向,他们这四个可以说摆得不行,系统催来催去的,都没有人动主线任务。
风雅甚至开始思考,如果他们一直摆下去,会不会就这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当然是不可能的。
天五宰和首领宰的关系没有好过,每天都在闹,首领宰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远离,又不那么远。有时候风雅只是坐在窗边看风景,都会从镜面的反光里捕捉到首领宰的身影,好像没有在观察他,可是次数久了,还是能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很怪,很阴暗。
他是不是马上就要被弄死了。
风雅,开始沉思。
“太宰。”
“嗯?”风雅回头,发现是织田作,“有什么事吗?”
织田作之助的臂弯上挂着一条外套,咒灵的身体很难出汗,也不怎么需要休息。他像是那种无法闲下来的人,风雅每天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陪柯南,陪伏黑惠,陪天五宰,甚至还能出去管一下普通的小咒灵,让它们不要祸害别人。最后还会来找他,两人普通地聊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风雅:“好像不会在这个点看见织田作呢。”
织田作之助坦然:“是专门这个时间点过来的。”
风雅更疑惑了。
“那个太宰。”织田作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二号,他好像讨厌我。”
风雅:“啊?”
什么,他听见了什么?
织田作说,首领宰讨厌他,首领宰会讨厌织田作?真的假的,他不是在做梦吧?还是穿越到什么奇怪的织田作万人嫌同人文里去了……
“他好像在刻意回避我,每一次都如此,偶尔看着我的眼神也不太对劲。”织田作说,略微有些不修边幅的脸上,罕见地冒出了一点愁容,屡次想要和首领宰靠近一点,都被拒绝了,“我知道,我并非和他同一个世界,难道他认识的我,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所以才被讨厌了吗?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
“我想,你是太宰,你应该会更理解他。”
风雅大为震撼:“你没有被讨厌。”
一时半会儿太惊讶了,组织不出什么语言。
风雅大脑里闪过去什么“胆小鬼碰到棉花糖也会受伤”的同人文常见用词,张口欲言,又猛地给自己扇了一巴掌,把自己的宰厨滤镜打回去。
就首领宰那个作风,不如说是铁蒺藜害怕自己会受伤,先把大家都搞死再说。
啪得一下,风雅清醒了。
“不是你的错。”他抓住织田作的手,眼睫颤动,垂眸,神情低落,“都是我的问题,是我让二号不高兴了,他讨厌我。”
风雅想到他和首领宰接触时,首领宰气到发抖的反应,还有最近这种冷冷的注视,越说越难受,宰厨的心都要碎掉了。
“我之前做了很不好的事,他一定恨我,这和织田作一点关系都没有。”
织田作看着风雅脸上的掌印,方才没来得及阻止这只太宰的行为。他也陷入了一种震撼的情绪。
判断错了,这只太宰也有自毁情绪。
“你……做了什么?”
风雅咬咬牙,很羞耻,但他已经非常相信织田作,由衷觉得对方是个可以倾诉的人:“过来一点,我不敢大声说。”
“第一次的时候,我把他扒光了然后……”
“在天台……”
“档案室里……”
……
织田作:“啊?”
难道他又判断错了?其实二号不像森鸥外,一号才比较像——完美继承了森鸥外的异能力。
【Vita Sexualis】
第37章
为了让织田作消除误会, 风雅觉得得让他和首领宰一起相处一会儿。
比如吃个饭,喝个酒?
没有太多社交经验的风雅绞尽脑汁,觉得首领宰这种生物可能很难被抓来, 只能把织田作推过去。
织田作听完他的计划,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
“他或许也没有那么讨厌你的行为。”
风雅猛猛摇头:“绝无可能,我最明白了。”
他叹口气,贴着织田作坐下:“我们离开这个副本, 还能继续这样吗?”
织田作不解。
风雅盯着脚尖, 手臂垂在一边, 手指戳着布料。他停顿了很久。其实他真的没有太多社交经验, 不管是高中大学的同学,还是读研时的导师,工作后的老板。风雅都对他们没有太多印象,偶尔愤怒了, 也只会怨恨起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的人生,似乎每过一个阶段,就会将前面彻底舍弃。
他从来不认为社交、建立长期关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抱着纸片人就足够了, 不累, 也不需要社交。
可他现在想要留住织田作、宰宰们。
“就是,在系统空间里, 也可以这样。”风雅站起来, 眼看就要溜出门口,“哎呀, 反正就是那样。”
织田作还没来得及问这样那样具体是什么, 风雅就已经跑掉了。
……
【你好像太宰噢。】可可说。
风雅:“为什么?”
【你也很喜欢织田作, 你也不喜欢睡觉。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实意喜欢吃螃蟹。】
前几天宰宰们煮螃蟹吃,风雅发现自己是咒灵, 吃不了,破防得摔门而出了。
风雅面色一窘,为自己的幼稚行为狡辩:“可是六月黄真的很好吃。”
他变成咒灵之后,超级容易被情绪控制,做了好多幼稚的事情。
至于不睡觉……
风雅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已经快要看习惯了,只是仍然没有脱敏,他还是很喜欢。他撩了一把蓬松的头发,把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了两抹青黑凝在眼下,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负面情绪吸收多了。”他叹气,“一闭上眼睛就是各种各样的情景,让人不太想睡觉。”
【你已经成为特级咒灵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吸收?】
风雅不吭声。
【休息休息吧。】
休息不了半点。
风雅看向出门就遇到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放松警惕:“费奥多尔君。”
“太宰君。”费奥多尔含着笑,“这个副本真的很多太宰君。”
风雅看见他,便想起天五宰。最近天五宰安分得不像话,完全没有作妖,陪着他们一起摆烂。但风雅总是觉得天五宰哪里不对劲,人很多的时候,天五宰确实会跟着一起闹,可那样子,和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又似乎不一样了。
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当一只宰宰打定主意要保持距离的时候,风雅也没办法。
他又不能像织田作首领宰破冰一样,只要把他们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出来肯定就变好了。自从和天五宰一起从高专里出来,天五宰便好像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一样,再也没有故意来找过他,甚至避开。风雅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往天五宰那里一靠,怕不是命都要消失——唉,他已经逐渐习惯被宰宰讨厌的日子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讨厌这只费奥多尔。
不会养宰,就不要养,你看看你都把他养成什么样了?
“真巧啊,在这里见面。”风雅叹气,“找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副本已经进行一个月了,难道您想要让它继续下去吗?”
风雅还真就无所谓。
对他来说,拖一拖也没什么,日子过得挺好。
“你很急吗?”风雅问,“我以为你玩得很开心,有那么一个足够干净的五条悟,又有那么一个思想动摇、可以被利用的夏油杰,乱步先生也是难得的对手,玛奇玛小姐也很强大,不是吗?总不会是玩不过他们,跑过来想要合作吧。”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淡下去。
“我只是有一个计划。”
……
热烈的阳光让风雅有些难受,不知道费奥多尔如何在夏天保持这样严实的穿搭。
他告了别,转头想要回去避暑。
背后却猛地被人推了一下,压到墙边。
风雅:“……诶?”
他在撞上墙之前回了身,看着忽然出现的人。
天五宰。什么时候来的?这是看见他和费奥多尔谈话了?
“好热。”天五宰抱上来,“你身上好凉快噢。”
他说的话如此寻常,语气也很亲昵,可近乎把风雅掐死的力度,又显得他的心情很不稳定。风雅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一下,把身上属于咒灵的温度贴过去,给天五宰降降温。
“我讨厌你。”天五宰说。
“嗯。”风雅非常平静地接受了。
毕竟首领宰都说过“我恨你”了,如果只是讨厌级别的话,其实还可以的。
天五宰被噎住了,说不出什么话,清秀的脸庞上出现了一点郁闷的表情,很是慢吞吞地把自己从风雅怀里拔出来,整理衣角和袖口:“你真是一点也不排斥肢体接触。”
风雅一凛。ooc了。
“难道是因为,每天晚上都被二号抱着吗?还是说织田作?”
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睡,只偶尔找一下首领宰吸口负面情绪的风雅:……?
“那你呢?”风雅选择反问回去,“你也不排斥肢体接触,是因为……费奥多尔的关系吗?”
他没想听到回答,只是想转移一下天五宰的注意力,试探一下他现在对费奥多尔的想法。
“是果戈里。”天五宰却回答,“果戈里总觉得我和他是一路的人,我们终有一天都会选择杀死费奥多尔。他很喜欢我,却又不喜欢我,觉得只有他才能杀死费奥多尔。”
风雅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过去的事。
“我不喜欢果戈里,太吵了,也不喜欢费奥多尔,他目的性太强了,从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在思考之后的利益。我实在不喜欢。”
风雅静静地听他说。
“要说想杀死他,也没有那么想。”天五宰继续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没有那么讨厌费奥多尔。哪怕我后来逃离他,又回去,又逃离。”
“啊。”风雅叹了声。
有点理解了。
其实……哪怕是太宰治在Mafia到快要叛逃的时候,也说不上是有多讨厌森鸥外。哪怕织田作死了,他的恨意也没有落在森鸥外一个人身上。否则早就进行大量报复行为了,森鸥外也绝对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人叛逃。
天五宰似乎也一样。
他不赞同费奥多尔,不能同意对方的理念和行为,却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反抗。选择离开,却仍旧没有生出特别大的怨恨。被抓回去的时候确实生出过一点怨恨,可是他还是接受了。
否则,以他的能力来说,没什么可以留得住他。
“并不是你的问题。”风雅思考了很久,“你没有那么抗拒费奥多尔,只是因为找不到其他的事,或人,来填满生活。或许是有的,但费奥多尔刻意地去除掉了这些。”
过了一会儿。
天五宰闷闷地说:“我知道。”
他又说:“你和他一样混蛋。”
风雅:“啊?”
难道是,他和费奥多尔聊天,让天五宰误会什么了?
他主动解释:“费奥多尔只是想要我们同他合作,我不认为他值得信任,拒绝了。”
天五宰不吭声,大概是不相信吧。
风雅又说:“我对杀死敌对阵营的人来获取副本成功这件事,没有任何兴趣。费奥多尔的合作,无非就是想要剪除几个高危的对象,然后再除掉我。”也不知道,费奥多尔为什么觉得他会比其他几个宰宰更危险。风雅觉得自己老可怜蛋一个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天五宰倏地说,“杀死我,或者杀死二号,我们都会很高兴的。真看不懂你,都在这里都躺一个月了,又把计划全都闷在心里。”
风雅无言以对。
他看天,看地,沉思:
“可能是因为,我也有自己的节奏?”
……
风雅倒也没有想摆很久。
他只是比较喜欢做好万全的计划而已。
又加上他笨笨的,脑子也不聪明,所以有时候要思考很久,一天一天地发呆。幸好太宰治这个壳子的头发特别多,掉了一点毛,也还是毛茸茸的。
他足足思考了一个月,才勉强找到了一个,好像不会杀死其他人的方法。其实有时候也会想要和其他人商量商量,可是那两只宰看起来,都很喜欢这样的生活。风雅也喜欢阴暗的观察,他有时候会窝在角落,眼睛眯着,像是打盹,其实单纯就是在看太宰治们在做什么。他非常非常喜欢他们脸上放松的表情,假如能够出现一点微笑,就更好了。
太宰治们能够真心实意笑出来的时候,太少了。
所以他选择一个人思考,哪怕实在是笨。
其实他选择的方法,也和费奥多尔提出来的说法有些类似。
风雅看向面前的建筑。
薨星宫如此静谧,作为天元创造出来的结界,里面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当人就这样走进去的时候,只会听见来自建筑的微妙回音。这次没有那些热闹的战斗了,只有地面上还残留着未曾清理的血迹。
风雅低头看了一眼,竟觉得离捡到可可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很久。
思考真的会让时间变得很快。
【别这样说啊,】可可立刻提醒,【只是在副本里呆了一个月,你每天和两只太宰、一只织田作窝在一起,甚至让柯南和伏黑惠两个小孩来做饭,如此幸福,如此缺德,当然没有时间观念。】
风雅装作没听见,他又走了一段,凭本能,以及可可给的指引,找到了薨星宫的中心处。
天元。
风雅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他骤然感受到极强的危机感,那是货真价实的、即将面对死亡的感觉。
会死。
面前这个咒术师,真的想要杀死他。
他知道甚尔杀死了星浆体,改变了整个咒术界的未来,之后再也没有星浆体诞生过。而天元,未来会因为无法进行同化,维持不住身为人类的理智和同理心,转而走向一条无法抑制的进化道路,变得更像咒灵,更像怪物。其实不管有没有开启进化的道路,这个活了千年以上的、近乎全知全能的咒术师,很难说他还在不在人类的范畴。
风雅压下自己的恐惧,想着等会大概要做的事情,竟然打消了那种无端的敬畏感。
“天元大人。”风雅开口,“初次见面。”
天元却说:“上次你进入薨星宫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是吗。”
“你很特别。”天元说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像是铺平直叙,又像是看见过太多事情以后,对整个世界的抽离感,“那位太宰,他以个人的意念否定了咒力的存在,获取了否定他人咒术的能力。然而,正因如此,他自身也无法拥有咒力。”
“而你,作为一只因咒力而生的咒灵,却也做到了完全否定咒术的存在,并且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不是自己否定自己的根本吗?
风雅看着他,对这种悖论没有什么兴趣。毕竟他是系统加塞到这个世界的咒灵,很奇怪也正常,替系统圆bug并不在他的工作范畴内。
“我想你大概不是彻底的失去咒力,事实上,你的身体也许每时每刻的在生产、吸收咒力,只是因为特殊的术式,在咒力出现的刹那,就会被否定。”
“听起来我是薛定谔的存在。”风雅微微欠身,“可惜我的数理化学得都很烂。”
他确实不学理科,对这里的什么无下限、反转术式都搞不懂,一听就头大。他也不想探索这方面的知识。
“天元大人,您是无所不知道的咒术师。那您能猜到我今天为什么要来吗?”
天元沉默。
【星浆体的体质】
【商品售价:10积分】
天元是一个强大到无法描述的咒术师,他可以凭一己之力,撑起围绕整个日本的结界,让这里诞生更多的咒术师。因为他的存在,整个日本咒术界的结界能力,都提升了。
风雅想了很久,无论问多少次,可可都表示任务是无法改变的。
要消灭其他阵营的玩家。
可杀死其他宰,也是风雅无法做到的。因此,他和费奥多尔都想到了一件事——毁掉别人的阵营不就好了。
不管是让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普通人,还是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咒术师消失。都不失为一种方法。
而风雅身上恰好有那么一个,可以消除掉全部咒力的术式。
如果能抹消自己的存在,换取无效化的术式扩散到全日本。
那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风雅浅浅地吸了口气,微笑道:
“我是来送死的。”
“也是来帮您的。”
……
【副本完成】
【投票将在三天后开启】
风雅啪叽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救命——说服天元同化,被同化,比他想象的麻烦多了,也痛苦多了。风雅都不知道那点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仿佛落入了一个异世界的空间,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回来了啊。”有太宰治感叹,“累死了。”
风雅刚想附和:“是啊,很……呃!”
左手一只天五宰,右手一只首领宰。
两只宰把他夹在中间,笑容可亲:
“一个人把任务完成了呀。”
“你擅自去做了什么?”
风雅被他们按在桌子上,两人用的力气贼大,他都快要脸着地了:“呜……”
好可怕,两只宰宰的讨厌情绪都要把他压死了。
第38章
“你们在做什么?”
风雅挣扎了一下, 发现是黑时宰说的话,他立在桌子的一边,看着二号和三号把一号按得死死的, 俨然是要处刑的节奏。
同时,他稍微疑惑了一下——系统不是会阻止他们的攻击行为吗?难道这样做不算攻击?
“没什么。”天五宰是先放手的,他撑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笑起来, 眼神和黑时宰碰上, “就是太喜欢一号了。”
黑时宰皱眉。
首领宰也松了手。
风雅缓缓从桌子上起来, 他揉着自己的脸, 鼻尖和额头有一小块儿撞红了。他很小声地辩解:“没有做什么……说不定是系统看我们在副本里摸鱼,看不下去了。”
首领宰冷笑了一声,撇过头去。
风雅只好乖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心里叫了一声可可。
【在……】可可的声音非常虚弱, 【我过来了。】
这说明,他确实把可可救过来了。
【但是进入系统空间的时候,我似乎被什么东西扫描了一遍, 很恐怖。没有必要的话, 不要在系统空间里叫我,我怕被杀毒。】可可又说, 【没事, 在副本里的一个月,我已经替你写了一个简单的程序, 可以完成基本的系统运转。】
风雅:啊?
你们商业coser怎么还兼职码农!
可可拉出一团数据库:【现在原系统没了, 播放副本是我必须要做的任务, 否则就会被查出不对劲。不过我可以稍微黑幕一下,你报个安全词, 每次一说,我就知道你要切场景了,可以偷偷帮你操作一下,就是不能太多。】
安全词……
风雅:“那就……‘你也不想’吧。”
【你也不想。】
【设置完毕,我要遁了。】可可发出了悲壮、又有些怜悯的声音,作为一个已经阅览过全部的人,他非常同情风雅可能会遭到的待遇,但他也更加相信,风雅应该不会被投票投出去,【祝你好运!】
“不知道这次副本回放,会是什么内容。”四号,武侦宰,发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系统,给我来点清酒和花生、瓜子、罐头。”
风雅猛地想起来,没有让可可黑幕一下,更改副本播放顺序什么的。
【副本播放开始。】
【现在播放的副本视角为玩家,太宰治一号。】
风雅的心开始凉了。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我要白酒。”
在系统空间里,负责玩家需求相关的,似乎不是他们的个人系统。因此风雅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烈性酒,他抿了一口,让火辣辣的酒液贯穿喉咙,借酒壮胆。
圆桌边的宰宰神色各异,看向中央的墙壁,投影已然要开始了。
【你是一只咒灵。
你否定咒力的存在,否定咒灵的存在,否定……自己。
你从负面情绪里诞生,却找不到自己的来源,你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
风雅就这样走在街道上,晴空正好,人群喧闹,却全然与他无关,仿佛一个误入彩漫的黑白角色,格格不入。他捡了伏黑惠、捡了柯南。却还是孤零零地走着。】
风雅:“……”啊不是,那是因为他没带过小孩,太紧张了,只能僵着脸,完全不敢碰那两只。
倒没有那么抑郁。
【有人死了。
去不要紧,不去也不要紧。可同行的人有些在意,那就姑且去看一眼吧。
风雅对犯罪现场的注意力也很有限,只扫了一眼,大脑便重新放空起来,一副心不在焉、又似乎知道真相的样子。
他很快牵着孩子,走上二楼。
他看见了一个人。
首领宰。
有那么一个瞬间,世界似乎忽然静止了,镜头的推进很好地反应了风雅的注意力。他看向首领宰,看他坐在窗边,阳光将他的半张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垂着眼眸,没有被光照着的地方则显出了一种冷色的白,薄薄的皮肤下是淡青的血管。他看他的手指,看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腕,看那拒绝亮色落入的眼眸。
就这样看着。
整个世界便开始转动,再次拥有了颜色。
直到,伏黑甚尔过来,咒灵的身份被发现。一切似乎都很糟糕,极致的强者随时可能将他们杀死。而风雅心底竟是没什么害怕,他心绪抽离出来,又看向首领宰。
而首领宰,看不见他们。
世界似乎又停转了。】
首领宰侧目,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段,不知道自己在风雅眼里……是这种形象。
风雅沉默不语,沉着一张脸,心里几乎要喊救命了:宰厨看宰就是很容易上滤镜的啊!
用可可的话来说,不就是看见就轻微发情吗?他发一下情怎么了,又什么都没做,只是忍不住舔舔颜值而已——
【风雅:“只是想找一下孩子的亲爹。”
伏黑甚尔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过载:“你生的?”
“是啊,咒灵的遗腹子。”
“姐弟。”
“已经变成他的形状了。”
风雅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
“哈哈哈——”有个宰笑趴下了。
风雅认为自己需要把自己的脸上一层石膏,否则他一定会裂开。胡说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会被系统放出来给其他的宰宰看呢?尤其是首领宰,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天五宰笑眯眯地:“哟,你俩都生啦?好能耐呀。”
他恰好就坐风雅隔壁。这张圆桌,一共坐了八个人,一和八面对面,风雅右侧是二、四、六,左侧是三、五、七。虽说桌子很大,但相邻的人还是能一伸手碰到。
天五宰的爪子倏地伸过来,一把按上风雅的小腹:“好厉害哦。”
系统分配的衣服,布料只有一层,掌心的温度很快就绵延过来,痒痒的。风雅被这触感弄得往后缩了点,抓住天五宰的手腕提溜起来。僵硬中带着点无奈:“是系统任务。”
你看柯南都叫首领宰爹了,就算不是任务,也得是任务。
首领宰多成熟呀,看见这种剧情,被当面造谣都没有什么异议,他肯定知道这只是为了扮演。
猫猫宰探头:“所以一号果然是男同吧,果然是的吧。”
风雅严肃脸:“你怎么敢假定我的性别。”
指指点点。
“哟。”黑时宰面无表情,“不愧是生活全面西化的大少爷呢。”
【“离开吧。”风雅脸色黯淡,“不要影响他的生活。”
他又深深的看了首领宰一眼。
可才离开,便撞到了更为年轻的天五宰。】
天五宰还是第一次用他人的视角看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看,这脸还怪年轻的。”有种天真愚蠢的感觉。他也注意到,风雅在看见他的时候,有大量的注意力倾倒过去。
下一刻,他听到自己说:
【“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的,带孩子也可以,带上我一起吧——”】
天五宰:“……”
风雅:“你也不想自己说自愿带二号孩子的视频流出吧。”
【检测到安全词。】
【场景切换中,请稍等。】
风雅发现,哪怕要切换场景,也需要一点时间。
【“织田作。”
风雅看着前面的男人,似重逢,又似初识,相处了一会儿,也还是容易发愣。织田作就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神情中带着些许欣喜,风雅却没有什么笑意,甚至有些瑟缩,小心翼翼,同往常那副正常稳定、偶尔疯狂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太宰,你没有在脸上缠绷带了,看起来很好。”
风雅简直落荒而逃。
他没有让织田作看见自己的表情,甚至自己也没有注意。然而系统将此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他分明是难过的,一点和织田作重逢的喜悦都没有,相处时每时每刻都有什么在被灼烧着,隐隐作痛。特别是每次被织田作喊“太宰”的时候。
非要解读的话,他的表情似乎在说:
不要叫我太宰。】
瞧见织田作出场,青时、猫猫宰和八号宰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只有十四十五,不认识名为织田作的人类。黑时宰倒是稍微动了一下,更多是见到熟人的欣喜感,和发觉织田作也在系统空间里的不爽。
只有四个真正的大人神色各异,都不太好。
风雅是羞耻到快要死亡了,武侦宰收敛起吃瓜的笑容,天五宰和首领宰也没有在这时候开玩笑。
想起了一些不太妙的经历。
某种意义上来说,咒灵是一种从死亡中诞生的全新生物,和风雅在咒术的世界里见面,何尝不是有点地狱。
【支线任务任务是收集负面情绪。
听起来不算太难。
风雅走在街道上,嗅着各色的气味,无数的情绪向他涌来,世界是肮脏的、令人厌恶的。而他的目标竟然就是去收集这些恶心的情绪。
他似乎在随意闲逛,又似乎目的明确,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循着气味,他上了楼。
于是,在寂静的夜晚,他又遇到了首领宰。
被霓虹灯染成杂色的天空并不干净,已经深夜,不远的地方却还在车水马龙,首领宰一个人坐在天台边缘,生锈的栏杆摇摇欲坠。高处风大,他的衣角飞起,仿佛一只随时会坠落的黑鸟。
风雅微不可查地咽了一下口水。
饥饿。】
“原来如此,是把二号当做捕猎对象了啊。”天五宰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二号一个人都够你完成任务的了。”
风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重新提这件事,明明早就和天五宰解释过了:“作为咒灵,系统给我身上强加了一些限制,就算我不想,也会本能地想要吃点什么。”
他脸色低沉,一副想起不好回忆的模样。
黑时宰收回了视线。
也对,主动咬上去什么的,绝对不可能是自愿的。风雅那时候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很难受,眉尖蹙起,几乎有些颤抖。
首领宰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首领宰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什么,两人从边缘滚落到地面。
风雅抓着首领宰,脸上残留着一点进食的满足感,似乎还维持着冷静,只有看向首领宰的时候,眼里才会流露出一点近乎失控的渴望,像是完美的皮囊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疯狂的本质。
“一号?”他听见首领宰的声音。
风雅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他喘息着,克制着身体里翻涌的情绪。
“不出来的话,我可就跳下去了。”
在之后,风雅没有在意首领宰说了什么了。他的理智似乎短暂地消失,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像只野兽一样,又比野兽冷酷许多。他不再有其他更多的反应,只是漠然地抓住首领宰,把他所有的挣扎都压下去。
首领宰甚至在笑,躺在也完全没有被压制的感觉,似乎仍然想说什么。
直到风雅一口咬了上去。】
放映到这里,整个会议室一片沉默。
首领宰和天五宰的反应差不多,落在桌边的手都攥紧着,天五宰好歹表情松弛着,做了一下伪装,首领宰那边……风雅几乎觉得自己要被他的怨念吞没了。
许久。
“哇……”武侦宰拈了粒花生米,轻飘飘的语气在会议室里打转,“你们,好刺激啊。”
风雅是谁也不敢看,只敢看屏幕。
他多少也注意到了一些,之前没发现的事情。
【他咬住了首领宰的喉咙。
没有收力,狠狠地咬了上去,仿佛要给予对方死亡的力度。又因为他仍然是一只咒灵,没有对首领宰造成太大的影响,传递过去的只是模糊又尖锐的通感。
他咬住,又松开,再咬上去。
首领宰说不出话了。
风雅一条腿跪在他身边,另一条腿跪在首领宰肚子上,压制住。头颅埋在首领宰的脖颈上,毛茸茸的发丝垂落,看不见具体接触的细节,只有一点唇与皮肤接触的水声,和充满渴望的吮吸咬噬声,极其轻微,几乎被两人的喘息给掩盖过去。
首领宰仰起头。他的小腿曲起,手臂挥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能抓住。衣服在方才的翻滚中早就有些凌乱了。被咬住致命处的感觉令他无比难受,却又有一种接近死亡的兴奋。脸上逐渐爬上潮红的颜色,苍白纤细的手指蜷起,就连小腿,也在微微颤动。
细密的痛感再度袭来,首领宰张开唇,瞳孔有些散开,说不出是痛苦,还是……】
不如说,肯定不全是痛苦,就连风雅都看得出来,首领宰好像有点。
爽到了。
首领宰:“……”
机械臂从会议室上方弹出,猛地把他捆在椅子上。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刚才他产生了攻击欲望,或者想离开。
风雅也在看他。
他之前在天台上的时候,实在是发了疯了,完全被自己的情绪掌控,根本没注意到首领宰的反应。
所以他没有看见他眼尾的红、没有看见泛起小疙瘩的肌肤、也没有看见发颤的肢体。风雅在心里尖叫,发情指数和想要即刻死亡的指数在同步上升。
【“吃饱了。”
风雅的语气有些懒洋洋的,他的情绪是已经平复了,还顺手完成了任务。
此时他才彻底收敛起了方才那些疯狂的举止,温温柔柔地俯下身,用食指的指节摩挲了一下首领宰的耳畔。他们的脸庞一模一样,甚至眼尾都沾上了一抹绯色,只是一个躺在地上像是有些茫然,一个充满折磨他人的愉悦。
“治君看起来好生气。”
风雅以为自己说出的话是难过的,但现实就是,他的每个字都含着无法抑制的兴奋,风吹动他的发丝,露出那双凝视着首领宰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狂热的、只针对一人的情绪,充满着攻击性,偏偏又包裹着柔软的蜜糖、亲昵的抚摸。
这是一只真正的、徘徊在钢丝边缘的……
漂亮恶鬼。
“多谢款待。”】
啊啊啊啊——
风雅已经彻底感受不到首领宰的杀气了,但显然首领宰不可能放过他,所以首领宰一定是怒意到了某个边界,已经在心里把他当做死人了。
他想起身,会议室里却出现了全新的机械臂,把他给按住了。
风雅:。
他只是想站起来找条缝钻进去而已,这也不可以吗?
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机械臂的力度,一圈一圈地把人缠住,根本没有办法挣脱,连脚踝都被捆住,固定在椅子上。
天五宰脸上还堪堪维持着一层虚假的笑容,看着自己边上两个被绑住的。他没有想到,他们做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过分。
不愧是一号啊。
武侦宰则是反应很慢很慢地伸出手,去阻挡边上未成年的视线:“小孩子别看。”
青时宰:“我都看完了!”
猫猫宰:“对啊对啊,看一下怎么了,不就是咬了吗?”
武侦宰叹气:“所以说未成年别看嘛……”
风雅真的很想逃离,他吸气,明知道不行,却还是挣扎了一下。
直到他小腿被什么东西踹了一脚,尖锐的疼痛。一下就知道是皮鞋尖。风雅抬起头,每个宰宰表情都很正常,看不出是谁干的坏事。
大家还在乱糟糟地品味画面里的盛况。
天五宰不可能,那么近,他会发现的。首领宰被捆着,武侦宰在以一己之力拉扯三个未成年。剩下就只有……
风雅和黑时宰的眼神对上。
黑时宰也要了一杯烈性酒,缠着绷带的手掌贴在酒杯上。感受到风雅的视线,他举起酒杯,隔空一举,皮笑肉不笑:“二号,好吃吗?”
风雅:“……”
“哎呀,有那么好的副本回放下酒。”黑时宰用手指敲着桌面,字字重音,“真是,多谢款待。”
第39章
风雅深呼吸, 声音惨淡,非常不光彩地说:“二号,你也不想……”自己的奇怪表情被继续播放吧。
【检测到安全词】
【正在切换场景, 请稍等】
【风雅裹挟着大量的负面情绪,回到了据点。
他以为自己能把情绪消化地极好,那些从他人身上捕捉过来的负面情绪,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但谁都能发现他身上的低气压。
一副吃了怪东西的模样。
“织田作、织田作……”
他叫醒织田作之助, 蹲下来, 不安而忧愁。风雅坐在阴影里, 让黑暗遮掩住自己, 一副即将破碎的样子。】
天五宰当时在柜子里,没有看见风雅表情的细节。虽然当时就从对方的声音里侧写出了状态,可他了解自己,太宰治这种生物嘛, 非常擅长伪装和欺骗,大脑、表情、声音分离都不是问题。
所以他当时觉得,风雅在欺骗织田作。
现在一看倒有些相信了, 看风雅当时的状态, 似乎真的觉得恶心。身体上的细微反应是无法骗人的,他正在难受, 而非吃了首领宰表现出来的满足感。
他刻意看了一眼首领宰, 发现对方的表情也有些空茫:
原来风雅吃了他以后,竟然那么难受吗?
是……自己很难吃吧。
——因为风雅跳过了吃小咒灵、吃路人负面情绪的画面, 他们并不知道, 风雅回家前还吃了好多怪东西。并且是因为怪东西而恶心的。
天五宰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这个副本里不止我一个太宰。”
“而我和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
织田作非常敏锐地问:“你和另一个太宰之间, 发生了什么吗?”
风雅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那个太宰和我不太一样,我有时候也会觉得, 他有些可怜。我把他咬了……”】
“哈。”黑时宰冷笑出声,“可怜?”
他想起风雅对他的一点微妙的怜爱情绪。那曾经是让他非常疑惑的情绪,但现在,他看见风雅的说辞,以及对首领宰的态度。
可怜个鬼。
一号满嘴都是谎言。
首领宰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他可怜?
显然,所有的宰都是这个想法,并且有人替他们问了出来。
【“嗯?”
风雅惊悚抬头,看见柜门被打开,一只宰手脚并用、阴暗扭曲地爬行出来。】
天五宰:“我当时那么阴暗?”
风雅弱弱地回答:“是啊,你出柜的画面还挺恐怖的。”
【天五宰气势迫人,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风雅,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拷问:“二号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哈,你们关系可真好。”
他指尖微动,像是在怀念拷问室的道具,正对着窗外,月色泠然,清冷肃杀。
“再说一遍,你和二号做了什么?”
“你可怜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五宰正在为首领宰打抱不平。可仔细一听就能知道,天五宰问句的主体仍然是风雅。他在好奇,在愤怒,为什么一号会有这样不符合太宰的行为。
黑时宰瞅了一眼天五宰,觉得有点同情了。
不能对一号感到好奇,他之前也这样,然后就会被一号……
【天五宰咄咄逼人。
风雅退无可退,两人几乎靠在一起,他似乎很无奈,但表情仍然是一种可以被称为“伪装”的,小白兔神情,特别可怜。
天五宰肉眼可见的愈发不解,他深呼吸,揭露出先前就疑惑的事:“我之前就觉得,你好像对二号很特别。可你竟然会选择救他。看起来不让他死是为了折磨他,然而你真的想折磨他吗?难道就连把他关在卧室……”
“别说了!我和二号……”
织田作把天五宰拉开。
“低声些……”风雅用近乎叹气的语气恳求,手上的动作却又快又狠,猛地捂住天五宰的嘴,一点声音都不让他发出来。】
小白兔的伪装终究只是伪装,捂嘴可熟练了。几个宰都已经发现了,风雅好像有那种恶趣味,被人戳穿了也会继续维持自己的表演,并且引以为乐,简直是把扮演小可怜刻入骨子里。可惜无论如何扮演,本质上还是一个疯子。
武侦宰敲桌子打断,举起自己的罐头版提问牌:“请问,你和二号,在卧室发生了什么?”
风雅呼吸一窒。
“你果然……”黑时宰的表情愈发阴沉,“那天,你卧室里的居然是二号吗?”
武侦宰又举罐:“所以你和三号知道他卧室里有人,说明你们也在现场?你们四个……”
黑时宰不吭声了。
天五宰也望天望地。
“不解释一下吗?”猫猫宰是完全不怕那几个宰的,他尾巴摇晃,一副看戏看爽的模样,“二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号的卧室里。”
风雅:“我强迫他的……”
“没问你。”
风雅看向首领宰。他可没忘了,那天他把首领宰给扒光了捆在床上,还把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给一点点剥开,血淋淋地展现出来。也正因如此,他和首领宰建立了恨的关系。
经历了这个副本,想必已经从恨,进化成了恨意滔天。
风雅的心情有点黯淡。
首领宰甩开了手上的机械臂,撑着下巴,斜斜地看了一眼猫猫宰:“回答你?”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猫猫宰陡然炸毛了——虽然首领宰什么都没有说,但猫猫宰觉得自己似乎被看不起了,作为一只励志绝育所有Alpha的Omega猫猫,他一直很不喜欢自己的体质。明明……他绝不应该被人看不起,可大家就是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掉以轻心。
有时候猫猫宰会利用这个玩弄别人,有时候又会觉得,每次利用这一点,都是对自己Omega身份的接受。他感到恶心。
也许再长大几岁,他就会让所有人知道,omega也没有那么简单,但他现在才十四岁,还未来得及做出那般的事迹。
首领宰的那一眼,简直是把刀戳到了他心窝子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
机械臂卷上了猫猫宰的尾巴。
猫猫发出尖叫:“噫啊!为什么捆我要捆尾巴!”
连风雅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炸成松鼠尾的尾巴尖尖。
放映仍在继续。
【“在这个副本里,他是我的爱人。”说是这样说,风雅的神情很明显是不情愿的,“因为你叫我嫂嫂,也帮助了扮演,现在系统给我强行加了这样的联系。让我不得不……”
天五宰完全不相信,作为太宰治,他们的自制力有时候可以极为强大,没有人可以逼迫他们做不想做的事。就算是中了药,都可以当没事人一样忍耐住。
风雅只是在辩解而已。
“可我现在是咒灵。”
寂静中,只有风雅轻颤的呼吸声。他向后靠,整张脸都隐没在了黑暗中,看不分明表情和细节。只有声音末尾带着一点轻颤,像是在忍着什么一样。
“我开始饥饿,变得想要吃一些奇怪的东西,走在路上,已经无法把周围的一切视作普通人类,而是……食物。”
天五宰不是咒灵,织田作他们又是和他不一样的咒灵,所以风雅可以瞎编而不用害怕被人戳穿。
“我都觉得二号闻起来很好吃。我似乎因他而生。”
“我想吃掉他。”】
风雅的语气甚至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直白地说着自己的感受,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可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浓郁的自厌和嘲讽。
哈,你们这些人。
有感受过想吃掉别人的欲望吗?
明明自己不愿意,却要把生命的一端绑定在别人身上,情绪被掌控,连生理反应,也不属于自己。到头来还要嘲笑他的行为,像训狗吹哨一样,明知道他会因为这个应激,偏要用这个来刺激。
当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变得不可信,那么,还有什么是真实?
天五宰虽然已经听过这段话,却还是不可控制地瞳孔缩小了一下。他又想起自己和费奥多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弄不清楚,一些想法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费奥多尔要他去这样想的。
同样有所共情的,还有猫猫宰——abo的世界,无法控制的信息素反应,该死的刻板印象。该死的、会因为信息素而产生反应的自己。
首领宰:“……”他其实猜到过风雅对他的欲望,一定会让风雅自己的痛苦。毕竟替换成他忽然想对自己产生食欲,也会如此。
但他后来还是选择了,利用这个……
【天五宰被说服了。
但出乎风雅的预料,他抓住风雅,轻快地笑了笑,把风雅塞进自己睡觉的壁橱。
“惩罚。”】
在风雅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选择了用这个来刺激他,天五宰的恶趣味可见一斑。
首领宰却注意到了这个环境。
是天五宰发的那张照片。
当时他看不见风雅,现在却能清晰地看见、听见。
那些声与色。
【风雅被挤到壁橱的最里面,青年手长脚长的,分外茫然,只能蜷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天五宰也挤进来。
柜门一关,世界陷入黑暗。
“我闻起来怎么样?”
风雅没说话,只是轻微摇头。狭窄的壁橱里,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变得很吵闹。
“这样才算得上惩罚。”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手指拂过布料,很容易就摸到了衣服的扣子和拉链。天五宰很无所谓地说:“睡觉的话总不能穿着外套吧……”
“我自己来。”风雅吸气。
“你撞到到我了。”
又是呼吸声。
衣服坠落,堆叠,落下的声音。肌肤相触、被褥移动的声音。甚至还有谁呼吸忽然断了一下,略微急促的声音。】
风雅:“……”
系统!
之前在天台场景的时候,他就很想吐槽了,系统的收音该死的好,连他咬别人的唇齿音都能听见。
现在又收音收那么详细,听得他都觉得……怪起来了。
救命。
天五宰却忽然笑意盈盈地开口:“一号抱起来确实还不错。”
“你们也别觉得二号出现在一号卧室不对嘛。”他歪头,“万一二号只是和我一样,想要找个手感好的抱枕呢?”
风雅:“……”天五宰说的什么瞎话,他不信对方不知道,他那天晚上睡眠质量差劲极了,几乎没睡着。还是等到早上的时候才睡过去的。
“晚上到我房间里来一起睡呀。”天五宰看向风雅,“反正你现在也不是咒灵了,不至于讨厌我吧。”
“……不用。”风雅闭目。
【再度醒来的时候,风雅告别了天五宰。
他又要面对自己的任务了。
在没有睡着的时间里,他多少规划了一下自己要去做的事。吸收负面情绪,咒灵,普通人。以及最重要的,盘星教那边。
从天五宰那里,他得知到一个重要信息,当前的时间线是五条悟、夏油杰还在高专的时期。也就是说,盘星教还是原来那个盘星教,也许即将发布命令,杀死星浆体。
鉴于系统给各个阵营分配玩家的规律,他觉得,像盘星教那种重要场所,一定会有玩家。
风雅看似毫无规律地捕捉任务对象,实则一直在摸索盘星教的位置,并且终于找到了一个据点。
他很容易混了进去。
里面已然是地狱景象了。
到处是马上成型的咒灵,从四级,到二级,甚至已经有几个一级咒灵的雏形。他不知道盘星教正在做什么,却本能地感到厌恶——随着吸收他人的负面情绪,风雅自己的心情也愈发阴暗。
杀人,救人。他似乎都可以做。
也可以都不做。
风雅在充满咒灵的房间里站了很久。
最终,他伸出手,碰上一只正在哭泣的咒灵。
“真麻烦,我可不是织田作,也不是国木田……”
他并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人的世界里,却可以轻轻地推一把,让想复仇的复仇,该遭到报应的遭到报应。他仍然不想做审判一切的神明,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拥有那种信念、负起那般责任。
所以他只是说:“别哭了。”
“为什么在哭?能够告诉我吗?”风雅动作温柔,面对丑陋至极的咒灵,言语也不曾有一点鄙视,细心地用袖口擦掉咒灵的眼泪,“或许,我可以帮你。”
语调近乎蛊惑。
事实上,也确实是蛊惑。
哪怕风雅本人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也是在让更多的咒灵坚定信念,集中起来去报复人类。他消除他们下意识的恐惧,减轻他们的同类敌对,让他们明确自己的想法。
说着把选择权交给当事人。
可在做出选择的一刹那,他就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果。】
风雅望天,不愿意承认这个做出邪恶决定的人是他自己。
其他宰宰反而对这个剧情接受良好,没有太多感觉。
毕竟这个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上邪恶,连猫猫宰,都认为这只是打发时间,闹着玩。
【在即将毁灭的盘星教内部,风雅看见了江户川乱步,以及,首领宰。
风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身上已经沾染了太多混乱的情绪,只有在首领宰出现的霎那,才骤然缓过神。然而还是沉浸在那些疯狂的情绪里没出来。
他情不自禁地靠过去,唇角不自觉挂着一点促狭的笑。
分明是看见玩具的表情。
风雅故意吓了一下首领宰。】
“……”风雅觉得自己好坏。
一转头,看见天五宰在指指点点:“你小子,对着我卖惨说自己讨厌靠近二号,结果明明就觉得这种情况,顺便折磨一下二号很好玩,是吧?”
首领宰的性格使得他没有做出指指点点的行为,但风雅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首领宰瞥了一眼,恹恹地评价:“无趣。”
【卫生间。
风雅从首领宰的背后拥上去,轻轻地贴了一下。
被发现得很快,他也没什么意外。
风雅欣赏着首领宰。
事实上,他还是很喜欢宰宰醉心事业的样子,虽说有点冷酷,却更加有魅力。而且首领宰这种上位者,总是流露出一种让人想要当他狗的气质。风雅一边同他闲扯几句,一边忍不住伸手,指尖贴上首领宰的肌肤。
充满水雾的镜子,只能模糊倒映出他们的景象。
风雅轻佻地玩弄了一会儿,直到首领宰呼吸急促起来。
他用软乎乎的语气道歉,说自己准备了礼物。
可表情,似乎没有那么……充满歉意。】
首领宰冷笑。
一号这个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嘴上说着我给你准备了道歉礼,实际上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满脸都是一种诡异的微笑,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几只宰宰也非常赞同这个观点。
“确实邪恶。”
风雅看他们的脸,感觉自己风评正在崩坏——天知道,他只是流露出宰厨本性,对着首领宰的脸发痴而已啊!哪里邪恶了!
出门去二次元展上,保证每一个二次元看见自推,都是这种邪恶发痴的表情好不好。特别是在家,或者没人看见的时候,发会儿颠怎么了——
【很快,风雅跟着首领宰,走入了档案室。
“一个小时。”江户川乱步提醒。】
风雅深呼吸——
想起来了,接下里的事全都想起来了。
绝对不能播出的内容!
“你……唔!”
在影像里,风雅才这样对待过天五宰,而现在,他被光明正大报复了。天五宰伸出手,捂住风雅的唇。
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以为天五宰发现自己的安全词了。
但很快,风雅就发现,天五宰并不知道他可以暗暗切换场景。他只是单纯想要看好戏,并拒绝风雅解释,毕竟他能够猜到一点档案室里发生了什么,又很知道一号的嘴,骗人的鬼。
风雅:……呜!
第40章
“一号的副本播放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出乎意料的, 首领宰提出了异议。
“长吗?”天五宰在边上笑着,每个宰宰都能熟练运用拷问技巧,针对自己也非常熟练, 一边死死按着一号,一边还能正常聊天,“才放了多久?何况就算他结束了,我们的副本播放也会是相同内容。”
“难道说,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
首领宰不吭声了。
黑时宰也很同意。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风雅的表情, 看着这个年长的人被捂住嘴, 眼波摇动、有点吃瘪的表情, 非常满意:“看一看,又能怎样?”
风雅:“……”完啦!
可可,我辜负你的换台功能哩!
【他们就这样走进了档案室。
风雅抬头观察四周,林立的一个个书架由暗色的金属做成, 用格子区分不同年份的记录,看着就像一只只小棺材,封存着不知哪些人的血与泪。
死气沉沉的, 他不喜欢这里。
因此他完全没有注意, 首领宰的反应。
当光源被熄灭,一切落入黑暗。风雅听到一道冷淡的声音:
“咬我。”
“嗯?”
风雅是货真价实的疑惑。
“咬我。”首领宰靠在一边, 表情漠然, 发出属于上位者的命令,“你不是很想咬吗?”
“我并不饿。”
风雅的视线游移, 落到首领宰边上, 他看不见, 也无法理解首领宰的要求。
“咬。”】
咔嚓。
“啊,”黑时宰面无表情地看向武侦宰, 手中是碾碎的花生米,点点碎屑洒落盘外,盘子也翻了,“不好意思,你的花生被我弄没了。”
“噢,没事。”对面的武侦宰摆手,“只是完全没有想到,二号会是这种人。”
猫猫宰刚才被二号攻击,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翘着尾巴,耳朵一抖一抖地攻击二号:“好丢人呢,自己说出这种话。”明明没有人逼他的,大家可都看见了,这是自愿的。
首领宰的手指紧了紧:
明明是风雅先……
可他也确实主动说出了那样的话……那种近乎邀请的声音。
他一直不愿意去想当时做了什么。
【黑暗。
两人的声音一模一样,交织在一起,很快就连呼吸声都无法分清楚谁是谁。
吮吸,喘息。
“唔……”
“哈、哈啊……”
尾音绵长而颤抖。
相同,又不同。】
风雅急得大脑下线了。
天五宰骤然感受到掌心一点温暖濡湿的触感,猫舌似地刮过去。他猛地一颤,本能缩回手,有点震惊地看着风雅,却发现对方是完全不露馅,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用舌尖舔他手心。
“哈啊……”风雅呼吸,被天五宰捂得太严实,差点没喘过气。
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风雅就听见对面的猫猫宰煞有介事地分析:“这个喘的感觉不一样,所以刚刚那声是二号发出来的。”
“……”
“哎呀,小孩子别听。”
【“需要我给你嗯……弄一个止咬器吗?”】
“你听嘛,这个肯定是二号的声音咯。”
【舔舐的声音。】
“这个是一号啦,已经变成狗狗了。”
青时宰发出嫌弃的声音:“恶心的大人,我也不想看这个副本了。”
【理智似乎暂时被找回,风雅和首领宰靠得极近,在呼吸交缠中说了几句话,还能听到首领宰满意的低笑声。】
“有人好高兴啊。”天五宰揉着手心。
【“别说了……”
“我恨你。”】
这之后,就只有呜咽和舔咬声了。
风雅那时候不清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作为当事人,他非常容易就分辨出了哪道声音是怎么的。听到咬着布料的含糊声音,才知道自己居然咬着咬着,啃到下面去了。
不会有笨蛋拿牙齿剥绷带吧。
风雅苦中作乐地想。
呜咽声好像也是他的。风雅觉得喉咙上开始隐隐作痛,那是首领宰挣扎过程中咬的,他当时没感觉,事后才疼起来。而且他当时实在是太难过了,被自推恨上,被咒灵弄得想吐,于是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
首领宰也沉默着。
他其实只记得前半段,风雅咬上来。他记忆力或许有些太好了,听着声音,就已经想起唇上的火热通感。被大量索取和掠夺的感觉不好,于是他开始挣扎,可脸上却感受到了一抹湿润。
是眼泪。
一号……被他弄哭了。
他当时很懵,现在想起来还是不懂,为什么一号那么容易就被玩坏了。总不会被他说一句就受不了了吗……有那么在意吗?
他挣扎只断了一下,后面就再也没能成功,被失去控制的风雅给按住,胳膊被抓起来抵在在墙上,首领宰试着把腿曲起来撞对方的小腹,结果只是被趁机而入,风雅挤进来,彻底压住。
进食总是快乐的。所以首领宰明白,后面响起来的一点呜咽声,是他的。
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发出来的声音。
所以他也闭上眼,一口咬过去,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报复。
太软弱了。
“真是,太不应该了。”武侦宰喃喃道,“我们切割吧,开除你们的宰籍。”
“好啊。”黑时宰冷笑。
“好啊,”天五宰发出同款冷笑,“在我找到你们之前,居然在做这种事。”
【检测到副本回放有异常内容。】
【为保证健康、和谐、小清新的副本环境,将自动为您切换场景。】
“呜……”风雅终于发出了悲鸣,把脸埋在了桌子上。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风雅都不敢看其他宰宰的表情,总觉得,有人的脸色就像是在说,想要把他和二号一起绑着石头沉入河底——想想还挺奖励宰的——但是不奖励他。
【不知道过去多久。
风雅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下,是已经昏过去的首领宰,风雅有点恍惚地看着,眼神落到对方松开的领口、绷带,苍白细腻的皮肉上连绵的红痕和水色。唇被他咬得厉害,以至于泛着秾丽的红。就连寻常完全没血色的脸庞,也沾上了一层薄薄的妍色。
他呆呆地看了几分钟,开始帮对方收拾衣服。
动作格外冷静、熟练。
仿佛他已经做过很多次。】
要知道,虽然太宰治们经常给自己缠绷带,但是处理自己和处理别人可不一样,抱着一个男人本来就够心梗了,还要给对方换衣服,怎么可能。
所以风雅这熟练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青时宰的遐想:一号肯定很会处理尸体。
几个大人倒是神色各异,想到了不同的地方去。
风雅完全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他帮宰换衣服肯定快啊,又不是没帮首领宰脱过,而且家里还有从几厘米到等身的手办,帮几十斤的人偶换衣服才叫麻烦哩。
【换完了首领宰的,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档案室仍然安静,风雅把首领宰放在一边,自己去逛了一圈。
外面咒灵遍地,一开门,就有无数咒灵叽叽喳喳地想要和他贴贴。风雅最不擅长应对这种狂热的爱意了,他手一抖,猛地把门合上。
首领宰在这里,还是不要让那些低级咒灵进来了。
至于房间里面,全都是盘星教的各种资料,整个教会都是天元的超绝狂热粉,以至于记载的不少东西里都带上了某种主观的想法,把天元的个体吹捧为唯一的神明。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枪声。
风雅疑惑了一会儿,贴过去听。
不多时,他判断出来,外面是一个可怜的咒术师,而且是一个只会用枪的咒术师——很菜。
那么这到底是谁,就很好猜了。
他开门把天五宰拉了进来。
天五宰正处在紧张刺激的战斗中,骤然被拉过来,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确定了风雅和二号的身份,才放松下来——虽说手中仍然转动着自己的枪,随时可以反击。
他注意到了躺在一边的二号。
“这也是咒灵弄的吗?”他毫无尊重地戳着二号的脸。
风雅显而易见地不想谈论刚才的事,伸手捂住脸,半是叹息地解释了几句。
天五宰看起来是放弃了这个话题,聊起别的事。
他们被困在档案室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而风雅的注意力又放回到档案上,他刚才有一点东西没看完,想要继续阅读下去。
“过来,一号。”
灯被关了。
天五宰慵懒地笑着,听起来低着头,抱着胳膊倚靠在灯的开关边上,像一只伸展身体的大猫。
“既然你可以把二号弄晕……为什么不能把我也做晕过去?”】
首领宰:“……”他看向天五宰。
天五宰比他轻松多了,说得出这种话,就完全不害怕被放出来。
“怎么,不可以吗?”他撑着脸,“我失眠呀。只准你睡觉,不准我也一起?”
他眼神扫过身边的风雅,摇摇头,又扫过黑时宰和首领宰,语调轻佻。
“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想要什么会自己说,才不要委婉,到手的才是真的。
一个在意却不说,一个想吃却忍着,一个都昏过去了还要嘴硬。
都这样不肯动,那他主动取点自己想要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