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农忙 他这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饭, 孙万军就找了过来。
“没打扰你们吧?”孙万军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表情憨憨的,笑着问。
“没有。”江盼让他进屋, 等坐下后江盼直接问:“昨晚说的事可有结果?你爹娘可同意?”
孙万军忙道:“同意, 就是怕我做不好, 给你添麻烦。”
“没事,不会可以慢慢学。”江盼看出对方的局促, 宽慰道:“做的东西都不难, 只要勤快肯干,大家都是从不会到会,到时候你可以跟着进宝学,让他带带你。’
他打算雇孙万军,不是一时冲动, 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诚然是有报答之意, 但他也看上孙万军这个人。
能见义勇为的人, 人品不会坏到哪里去。
更何况孙万军虽然家贫, 人却不邋遢,反倒收拾的很齐整;再加上天生的笑脸, 很适合招呼客人。
做餐饮行业,没有好的服务意识怎么行?
林进宝对孙万军也很有好感,这会儿安抚道:“对,前期你就跟着我, 做的东西都不难,很快就能学会。”虽然他也不知道新店要做什么, 但江盼既然敢用他们,总归是信他们的吧?反正相信他哥总没错!
孙万军嗫嚅着应下。
江盼就说起他的工钱:“工钱我给你每月开五百文,上工期间店里管三餐, 只是要你们自己做。”
城安县普通工人工钱一个月差不多也才三百到五百文,还都是身强力壮的,他才十三岁,一个半大小孩,江盼就给他开这么多,孙万军知道这是江盼有意照顾自己,他有心推辞,却拗不过对方。
工钱的事就这么定下,想了想江盼又问:“要是你家里人跟我问起你的工钱,我说多少合适?”他怕工钱开的高于市价,说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以对外统一说少点。
谁想孙万军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按正常的说就可以。”
见江盼面露惊讶,知道对方是担心他被大嫂二嫂欺负,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关系,我的钱我自己收着,别人拿不走。而且……你本来就给的多,不能因为顾着我,让别人以为你给的少。”
江盼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他真不在意这些,就算对外说的少,也跟市场价差不了太多,只是没想到孙万军会考虑这么多。
事情谈好,说好铺子有着落后开始上工,孙万军就走了。
孙万军走后,林进宝犹犹豫豫想说话又憋着不啃声又欲言又止。
江盼见不得他这幅样子,好笑地问:“你干嘛?便秘啊?”
“不是!”林进宝结结巴巴道:“哥,要不我的工钱对外也如实说吧,我之前没想那么多,我……”
江盼没想到林进宝半天在琢磨这个,有些哭笑不得:“你乱想啥呢?你跟万军的情况又不一样,人家的钱能自己做主,你能吗?再说,给你的那一成分红还没影的事儿,要是生意不好有没有利润都不好说,反正给你的暂时也是一个月五百文,你想说就说呗。”
“嗯……那就不说分红的事,每月的工钱如实说。”林进宝最后决定。
“可以,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接下来,林家村的人都开始进入农忙阶段,种麦子,收稻子,上山砍柴,准备过冬。
江盼家地少。
两亩水田种的水稻还没收割,这时期种的是单季稻,六七月种植,十月中下旬收割,等种完麦子,刚好收割水稻。分家时说好的地里的稻子不用江盼他们管,收割后他们得两亩田和五石稻子,剩下的归林家。
江盼打算等村里水稻收完缴纳过赋税后他就去林家讨要水稻,到时候估计还得一番扯皮,不过当时写了字据,他也不怕,实在不行就找里正出面。
另外就是屋子后面的三亩旱田,江盼打算挨着后院的一亩地现在种辣椒,城安县靠近南方,气候温暖,辣椒冬天也能成活,等一月份就能收获,到来年春天试着种点春小麦,若是收成不错,其他几亩地也可以一年两种,轮作种植。
剩下两亩旱田,今年就还是老老实实种冬小麦吧,他们一家得吃饭。
就这,明年粮食估计不太够,得提前屯点麦子,到时候有钱了再买几亩地,粮食是根本。
江盼让时远归按着之前的方式做了好多个竹子方格种植盘做苗床,再去山里背了几次腐植土,先把辣椒种在种植盘里,等后面发芽了再移株定培。
接着就是给种辣椒的一亩地做地垄,地里的肥是麦子收完后就施过一遍的,前段时间江盼又买了些菜籽油枯饼二次施肥,现在地垄做好,等辣椒苗移栽过来定植后再施一次肥,就可以了。
收拾完辣椒地,便开始忙活种冬小麦。
两亩地,家里劳动力就他跟时远归,他本来打算花个三四天慢慢搞,结果这天一早,孙万军来了,林进宝来了,张屠户和张世忠扛着他家的犁也来了。
干活的人多,他们看江盼瘦不拉几的,就没让他去地里。
江盼:“……”他不瘦,他这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时远归看江盼一脸幽怨的眼神,觉得可爱,心里欢喜的很,温声哄劝:“就两亩地,这么多人估计今天一天能种完,要不你多准备点吃食?”
小麦种子前两天刚刚泡过,现在用刚好。
地是早早翻好的,他们之前在县城出摊,时远归就经常照看江盼家的地,要不是这次种辣椒挖地垄,江盼都不知道。
时远归果然是雷锋,偷偷做好事不留名。
江盼一想就没去地里凑热闹,在家跟林萍萍准备午饭。
在村子里收了只老母鸡,做一道板栗鸡;上次张屠户家送的排骨和肉没有吃完,做一道红烧排骨,一道尖椒回锅肉;家里两只鸡下蛋,他们平时吃的多,鸡蛋没剩几颗,用了四颗做一碗蒸蛋;前些日子收的豌豆磨成粉装了两布袋,做一道凉粉,用辣椒料汁拌了;汤是粉鱼汤,一小碗豌豆粉能做一大锅,用漏勺挤成小蝌蚪状,汤汁是江盼的独家秘方,再舀一勺辣椒油,红艳艳油浸浸香喷喷。
主食是杂粮饭,他们分家时的大米早就吃没了,这几个月都是买米吃,杂粮和大米混合。
江盼又熬了一大锅酸梅汤解腻,现在天冷,不用放凉,温着喝刚好。
饭做好,江盼让安安跑去喊人。
农忙时大家都是去地里送饭,中午不会回家。只是江盼家地少,离的近,就回来一起吃。
林安安去地里喊人,江盼又让萍萍去隔壁喊张娘子,让她带上张世忠妹妹张晓梅一起;饭多,管够。
张娘子和张晓梅来了后,林萍萍又去喊孙万军家里人,只是孙万军父母都不来,林萍萍只把孙万霞拖了过来。
江盼提前在洗脸盆准备了温水,等人来后直接洗手。
人多,堂屋坐不下,就都在院子里,刚好今天有太阳,不怎么冷。
院子里摆了两桌,张屠户,时远归,孙万军,林进宝,江盼和张世忠一桌;张娘子,林萍萍,林安安,张晓梅和孙万霞坐一桌。
江盼虽没有过多讲究,但林萍萍和孙万霞毕竟大了,还是得注意点,平时交流没什么,一起吃饭就不行。
两桌菜都一样,落座后都吃起来。
饭吃到嘴里,都不停夸好吃。男人们忙了一下午,这会儿美食入口,顾不上说话,只大口吞咽。
女人孩子们就悠闲多了,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吃边聊天。
张娘子:“萍萍,你这做饭也太好吃了,年纪不大,上哪儿学的啊。”
村里人接触的都是君子远庖厨,没有那个男人会愿意上厨房灶头做饭,哪怕知道之前做生意是江盼负责,也没有人会觉得家里做饭的人还是江盼,就下意识以为是林萍萍做的。
林萍萍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他哥平时也不在意,就笑着道:“不是我做的,是我哥做的,我就只会煮个简单的饭菜。”
“呀!”张娘子很是吃惊,没想到江盼会进厨房,对江盼的好感度又多了不少;她男人张屠户就会进厨房,她一向觉得会做饭的男人顾家。
张娘子真心夸赞:“你哥真不错,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姑娘有这服气,能嫁给你哥。”
两张桌子离的不远,江盼和时远归就坐在张娘子后面,他们这桌安静,张娘说话声音没压着,就传了过来。
张屠户接道:“是啊,能嫁给江盼真是要享福,江盼年纪也不小了吧?”
江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进宝插嘴道:“嗯,我哥过完年就十七了。”
“十七,那确实可以说亲,村里有好多十七八岁成亲的,不算早。”中年人总有做媒的喜好,张屠户也不例外,“可有看上的女子,要不叔跟婶给你合计合计?”
江盼呛了下,咳了几声,时远归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背,把手边的杯子递过去让他喝,然后状似无意地跟着道:“是啊,可有看上的人家?”
江盼一脸无语地看着时远归,真是搞不懂这人,他有没有看上的人,他心里没数嘛!
时远归被江盼瞪了一眼,不再凑热闹,只是心里还忐忑地等着江盼的回答。
“多谢张叔好意,只是我没有这个打算。”江盼打算趁这个机会直接杜绝别人给他做媒的念头:“我就想把弟弟妹妹抚养长大,个人婚事不打算考虑,目前这样的状态挺好的,是不是,时大哥?”
第52章 二合一 选个黄道吉日,开张!……——
铺子——
时远归不妨江盼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侧头看江盼狡黠的眼神,就知道江盼故意报复他,宠溺的看了一眼, 无奈道:“是, 我也没考虑成婚, 这样是挺好的。”
林进宝在对面看着一问一答的两人,明明周围这么多人, 但他却总觉得有堵隐形的墙将两人与其他人隔开, 别人插不进去。
林进宝鸡皮疙瘩顿起,他还是赶紧吃饭。
当事人都拒绝了,张屠户也不再说什么,本就是闲聊而已。
张娘子在身后问江盼:“江盼,你做饭放的什么?这个辣味儿跟茱萸好像不一样, 还有这个粉鱼汤上的红油, 格外好吃。”
孙万霞也一个劲儿的点头, 好吃。
“这是我无意间所得, 名叫辣椒,专门买来种了点。”江盼有意往外推销辣椒:“我家另外那一亩地都要种辣椒, 过了正月估计就能收,到时候婶子拿去尝尝。”
江盼这样一说,张娘子就知道这恐怕是江盼用来做生意的,她就不好白拿:“你用来做生意的, 婶子不白拿,到时候花钱买。”
“那给你便宜点, 哈哈哈。”江盼笑呵呵道
张娘子:“那感情好。不过你家地本来就不多,你又拿出一亩地种辣椒,你们粮食够不?”
江盼:“到时候不够我们打算买点粮, 等以后有钱了再买点地,张叔张婶,你们粮食要有多的,到时候匀我点,按市价算。”
“行,你用的时候找我们。”张娘子一口应下:“我们也帮你留意着村里的地,要是有人卖地,我跟你说。”
“那先提前谢过婶子你们。”
午饭过后,大家又去地里忙活。
张娘子和孙万霞留下来收拾完锅碗才回去。
两亩地不多,又是提前翻好的良田,时远归一行五人忙活,天都没黑就全部种完,把辣椒地也重新垄好,回来又把后院翻了一遍。
晚饭做的臊子面,面条劲道,臊子用猪肉和香菇熬制,香味浓郁,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晚饭张娘子和孙万霞说什么都不再过来,就干活的几人和江盼三兄妹吃。
面和臊子还剩不少,江盼煮好后装了两大汤碗,让张屠户和孙万军分别带回去。
地里忙完,江盼就准备去县城看铺子,林进宝也想去,问好时间后先回了林家,虽然他很想住下,但这两天家里也忙,明天还得去自家地里忙。
其他人都走了,萍萍和安安出去玩耍,院子里就剩江盼和时远归两人。
江盼斜睨着时远归,一步一步逼近,翻旧账:“希望我成亲?嗯?希望我有看上的女子?”
时远归看着江盼一步步逼近,心里又甜蜜又慌乱,他笑的开怀,不住地讨饶:“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你听错了。”
“真的没有吗?”江盼眉眼弯弯的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有呢,我正准备去物色……“”不行,不要。”时远归强硬的打断,又可怜兮兮的求道:“别去好不好?求求你。”
“我还以为是你想我去呢!”
时远归:“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逗你了。”
江盼鼓着腮帮子“哼”了下。
时远归心里火热,捏了捏江盼的耳朵。
江盼一下子泄了气,红了脸。
时远归也太会了!
他眨巴着眼睛控诉:“你犯规。”
“我怎么犯规?”夜幕四合,时远归低头凝视着江盼,声音微哑,他又重复了一句:“我怎么犯规?”
江盼咬着嘴唇不说话。
时远归喉结滑动,眸子深黑:“别咬了,咬破了。”
江盼一张脸变得通红。
时远归突然直直地将他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仰头看他,眸子发亮:“江盼,你好可爱啊。我好,我好高兴。”
江盼整个人悬空着,心却前所未有的踏实;他身处高位,低头对上时远归目光,两手揪着时远归耳朵,忍着羞涩道:
“我也好高兴。”——
很快到了跟牙行约定看铺子的日子。
林进宝跟着一起去,到了城门口抢着交了入城费。江盼知道林进宝这些日子攒了钱,几文钱的进城费他没有争。
计掌柜这几天物色了好多店铺,他们跟着看过去,最后有意向的有三家。
第一套在东街紧挨着十字路口,上下两层门面加来起来有将近两百平,后面带个小院;屋子前头租户也是做吃食生意,若他们要租需要改动的地方很少。只是因为位置好,屋主只租不卖,月租金三两银子不二价。
第二套在南街离十字路口不远,进城的人不论去东西北哪条街都能经过;屋子原本是小三间被隔成了两大间,旁边一间已经出租,做茶水生意;后面带的院子有两间厨房杂物间,院子中间有一口井,两家共用;要出租的这间大概八十来平,比较好的是屋顶是平层,院子里有个通往楼顶的楼梯就挨着出租的门面,想是主人家想搭建二层被搁置了;这套屋子可租可卖,只是卖的话需要连旁边的门面一起买下,全部要价一百一十两;租金每月一两三钱银子。
第三套在西街富人区,离十字路口稍微有些距离,只是读书人有钱人居多,环境清幽,想来做个文艺范的营生挣富人的钱生意也不会错。屋子比较大,也是上下两层带院子,门面加起来超过三百平,二层上面还有个小阁楼,房子优先卖,一整套要价一百五十两,出租的话因为位置离十字路较远,要价二两八钱银子。
就个人审美来说,江盼还挺喜欢第三套的。
他问时远归和林进宝的意见。
林进宝属意第一套:“第一套好啊,咱们也是做吃食生意,里面桌椅都能用,不用怎么花钱改造;而且面积也大,最主要的是离十字路口最近,人流量大,生意肯定好。”
江盼又把头转向时远归,听听他的意见。
“第二套吧。”时远归想了想道:“咱们开始做生意摊子没必要铺那么大,而且你不是打算自己装修吗?你有想法,咱们自己动手,不怎么费事儿,桌椅我都能做;另外就是第一套虽然也好,但是只租不卖,将来咱们生意做大了,你想买铺子,还得重新换地方,麻烦不说,客户也会流失一部分,还不如第二套,到时候把旁边的买下来,面积也够用。”
江盼赞同的点点头,追求审美他喜欢第三套,追求短期利益和位置,显然第一套更好,但明显第二套更符合他们的规划。
时远归跟他有默契,两人会心一笑。
林进宝云里雾里,江盼笑着补充:“时大哥说的不错,如果觉得面积太小的,顶楼咱们还可以用起来,到时候装修一二,等天热了会有客人喜欢在室外用餐的,最主要的也是时大哥说的,等后面咱们铺子名气做出来,再换位置就会有客户流失,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能卖买的。”
林进宝受教。
三人统一了意见,跟计掌柜表明属意第二套,让帮着跟屋主谈谈租金。
经过几番相谈,屋主做了让步,租金每月一两二钱,押二付二,先签一年,房子优先卖给他们。
去衙门办完手续,江盼一下子付了四两八钱银子给屋主,又给计掌柜付了五百文中介费,铺子暂时就属于他们了。
计掌柜走后,江盼拿着钥匙又去店铺转了一圈,他站在不到一百平的屋子里,张开双手,很中二的来了句:“看,这就是我给你们打下的家业。”
他本来想说“看,这是朕给你们打下的江山。”话到嘴边,又改了。
这里毕竟是古代,有些话还是得收着点,时远归和林进宝虽然不会乱说,但保不齐隔墙有耳,到头来给他按个谋逆的罪名就不好了。
江盼刚说完,林进宝就哈哈大笑,指着江盼道:“全身上下不足一两银子的家业吗?”
江盼:“……”这破孩子,尽戳人肺管子!
一下子出去五两多银子,江盼立马变穷,之前好不容易攒了三十两银子,加上分家的二两,全部家底三十二两,安安看病花了二十六两,这五两多出去,他们家就只剩下一两不到。
接下来铺子还得装修,锅碗瓢盆都得置办,一两银子是怎么都不够的。
江盼眼巴巴地看向时远归。
时远归知道江盼故意露出这般模样,无奈道:“不是早就说了嘛,放我哪儿的钱你直接拿着用就行,不说咱们……就是之前做的那几单生意,都是你帮着才有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直接用就行。”
“时大哥,你真好,来生我牛做马报答你。”江盼戏精上身,假假地道。
时远归知道江盼故意逗趣,林进宝不知道啊,“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看着江盼。
江盼戏隐过足,不管林进宝怎么脑补,大手一挥:“走,哥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辣的没有,香的管够。
只是江盼毕竟是浑身上下不到一两银子的穷光蛋,只能是十二文一碗的肉丝面管够!——
装修——
江盼对新铺子很有一番规划。
从时远归处拿了十两银子记好账,时远归不解,有些不高兴地道:“怎么跟我这么见外?不都说了我的就是你的吗?”
江盼摇了摇头,跟他解释:“不是跟你见外,是我想把账分开;以后咱们两个会再开一个木艺店,现在这个吃食店我打算以后留给萍萍安安。现在把账算清楚,等这边挣了钱,来年咱们就筹备木艺店,钱要分开算。”
江盼看时远归抿着嘴没说话。
“你看我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他戳了戳时远归脸上的酒窝,语气十分可怜:“你那儿不是还留了点银子,我接下来就指着你养了,可以嘛,哥哥?”
时远归被江盼一句“哥哥”喊的什么情绪都没了,也不管江盼是不是故意装委屈扮可怜,拉过在脸上作乱的手,快速亲了下。
江盼却不满意:“你这时候应该说句说话。”
“说什么?”
“你说:好啊,我养你啊。”
时远归听话:“好啊,我养你啊。”
“那你用什么养我?”
时远归:“?”
江盼一本正经道:“你说:我偷电瓶车养你啊!”
时远归:“……”
江盼看时远归一脸懵逼的样子,哈哈大笑。
时远归觉得江盼变了,以前虽然偶尔也会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调戏他。
想到江盼的这些变化是因为他,也只有在他面前江盼才这样,他就不由地开心。
他真的好喜欢江盼。
想跟江盼更加亲密,想有更多接触,又怕江盼反感,他不知道江盼对同性接触怎么看,他只能小心试探,在江盼可接受的范围内亲近他。
时远归看江盼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有些无奈,就知道招惹他。
唉。
时远归心里叹气,轻轻捏了捏江盼的手——
店铺已经租下,就不好搁置太久,他们风风火火的开始装修。
江盼把店铺分成几部分,最里面靠近院子的墙面开了个大窗口,连着院子做个厨房,用作店铺后厨;墙上的大窗口外面修饰好,安置一块儿木板,用作出餐口。
进门左手边的墙面连着出餐口做成选菜区,主营生意做串串,麻辣烫和冷串混着来,天冷就多准备热的,天热就多准备冷串,选菜区必不可少。
中间空着的位置放几张桌椅,有四人位,双人位,靠墙打一排木板,是单人位。
门面进后院的门在右侧,出去就是上楼顶的楼梯,楼顶也运用起来,楼顶周围用竹子做了护栏,再固定几把遮挡伞,伞下面放桌椅。
进门右手边做收银台,连着收银台做自助小料区,旁边做个饮料酒水区,以后可以卖饮品,目前只有酸梅汤和果酒。
大门左侧有个外开窗户,把窗台延伸,上面摆上做的泡菜,辣椒酱之类,做个引流。
大门右侧位置不多,就把小车吃搁哪,搞试吃和营销用。
江盼还专门定制了餐具,客用碗碟全部做成双耳深底汤碗,分大中小,可多人或单人使用;碗是白色粗陶,但外面加了几串摸样生动的串串图案,边上刻字“江记串串”,倒是别有一番特色。
选菜区装菜的用浅底圆盆,串串图案和“江记串串”字样在盆地,看起来好看又新颖。
方向敲定,开始分工。
江盼找了店铺装修的工人,林进宝负责监工,时远归带着孙万军做桌椅,江盼负责把控细节。
店铺不大,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装修很快搞定。
这次萍萍和安安也想去看看店铺的样子,张世忠不顾他娘劝阻,也要跟着去,于是这次去县城的人除了江盼时远归几人,又多了孙万军和张世忠。
一行七人带着桌椅浩浩汤汤地进城,进城费是时远归掏的,江盼现在穷!
进城后沿着主路往北,离着十字路口不远就是铺子。
他们到的早,街上人不是很多,几人站在大街上,仰头看着铺子。
林进宝看着大变样的铺子外面“哇”了一声。
林安安跟着“哇”了一声:“哥,这就是我们家的铺子?”
“对,是咱们家的铺子。”江盼也有些感叹。
来这个世界快五个月,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
江盼在租这间铺子之前,找里正将自己的户籍单独迁了出来,他怕后面店铺做大,变成商籍。
大启朝虽不限制商人发展,商人也能科举当官,但到底士农工商等级分明。
江盼自己没有科考的想法,但保不住安安或者她们以后的孩子会科考,能留下农籍当然更好。
江盼跟他们两不是一个姓,迁户籍出来很方便。
“江记串串。”林萍萍一个字一个字读。
张世忠和孙万军都一脸吃惊:“萍萍,你还认字啊?”
林萍萍有些骄傲,微微扬了扬头,道:“我哥哥教我们的,进宝和安安也认识。”
两人又齐刷刷看向林安安和林进宝。
林安安年纪小森*晚*整*理,有什么说什么:“对,我哥教的。”
林进宝莫名有些虚荣,也骄傲道:“我哥可厉害了,算账也厉害,以后你们跟着我,我也可以教你们。”
“谢谢你啊,进宝。”孙万军和张世忠真诚感谢,又道:“江盼,你太厉害了。”
江盼被夸的很羞耻,转移话题,“咱们先看店铺吧。”
店铺整个是原木风格,门上方一个雕刻着“江记串串”的木板,木板左下角是两根串串图案,是江盼为店铺做的标志;大门左手边一扇外上开的窗户,窗户外面用木板做了延伸,此刻上面放着几个藤编小篮子。大门右手边挨着隔壁墙上又是一道竖着的木板,上面也刻着店名和标志。
推开门,众人眼前一亮:“哇。”
江盼也有些惊艳。
进门左手边连着墙做了一个半弯的收银台,收银台连着带柜子的岛台是自助区,连着自助区是酒水区,旁边立了一架木质屏风。屋子右边的一面墙全部放了半人高的木板,下面是高脚凳,能坐六个人,再往后是通往后院和二楼的门,挂了一张软席。
选菜区按着江盼的要求打造,下面是装碗碟的柜子,上面是三层斜架,用来摆放装菜的浅底盆,他个子不高都用着刚好;选菜区连着后墙改造的出餐口,改造的江盼在心里疯狂点赞,太完美了!
出餐口后面就是后厨,后厨不大,但对他们来说完全够用。
江盼看后厨的时候还遇到隔壁茶水店老板,阴阳怪气江盼多占了位置,江盼确实多占了位置,不过后院也是他花了钱租的,隔壁要是想用也可以用嘛。
他笑嘻嘻道:“没关系,这后院咱们两家共用,我们这厨房也没有占你们那边的位置,你们也可以在你们那边修,修多大都行,只要别过来我们这边就行,没有墙隔着咱们都自觉点。”
隔壁老板碰了个软钉子,不说话走了。
他们要能用上,早就去用了,还用别人说。他倒要看看新来的这家能卖出什么名堂,真以为生意好做!
江盼才不管隔壁老板心里的柠檬田,继续视察店铺。
桌椅全部都搬进来放置好,江盼细细数了下,加上靠墙的那一排单人位,全部有四十六个座位。
江盼很满意,毕竟收银台和选菜区还占了位置,现在能坐下四十六人,已经比他想的好,实在不够坐,楼上还可以嘛!
只是现在楼上还缺桌椅,后面再慢慢补咯。
墙上按江盼要求,装了挂画。自己用木头做的相框,看起来也很不错。
其实画都是江盼自己乱画的,什么野花野草啦,果子啦,蔬菜串串啦,反正什么可口好吃来什么。
就是颜料很贵,花了他不少钱!
还有一些前世很中二的标语,比如——
“串串配果酒,越吃越富有。”
“只要碗里满满的,人生就不会空虚。”
“有汤,有菜,有美味,朋友自己带。”
“吃自己的饭,让别人流口水去吧。”
“白天少食少加餐,留着肚子吃串串。”
“串串吃着好,生活没烦恼。”
“食一串人间烟火,饮几杯人生起落。”……(注①)
林进宝现在识字,边看边读,啧啧称奇:“哥,这些话你都咋想出来的?越品越有道理啊。”
江盼很羞耻,这不是他想的,是二十一世纪伟大的网友们想的,他尴尬道:“额,这不是我想的,借鉴,借鉴。”
林进宝不管借刀还是借剑的,他就觉得他哥厉害。
除了这些,其他细节也做的很好。
墙上还挂了几串红辣椒,跟店铺风格很搭,很有一番农趣,江盼也打算趁此机会宣传一波辣椒,他还打算卖辣椒酱!
桌子上摆上提前找村人收的竹编,当做筷子篓,另外还有个空着的篓子,有啥插啥,春天的树枝,夏天的野花,秋天的稻穗,冬天还有竹叶松叶呢,别让空着就行。
不要钱,还好看。
装修没问题,就等选个黄道吉日,开张!
第53章 二合一 他就是为了勾人啊!……
开张日期定在三日后。
趁这几天他们做一些准备工作。
首先是确定菜品!
串串生意当然是万物皆可涮, 但这个时代有局限性,那就是物资匮乏,冬天蔬菜种类非常少!
荤菜为主, 什么鸡鸭鱼肉猪, 能用的都用, 不好涮的全部做成肉丸子。
素菜就有啥算啥,稀有的就价格定高点, 这时间笋子木耳和部分菇类倒是比较多, 可以多准备点。
江盼这次打算按签子定价,荤菜一律串长签,一签五文;素菜短签,一签一文,分一/二/三/签每串菜, 三根签子的就是反季蔬菜。
再准备点小吃, 酒酿小圆子, 粉鱼汤, 凉粉,红糖冰凉粉。
饮品就酸梅汤, 米酒,果酒,分别定价每竹筒五文/八文/十文。
小料区有:葱蒜香菜碎;限量辣椒油,没办法, 必须得限量,油太贵;秘制泡菜等。
菜品定好, 就是材料问题。
江盼还是让张娘子收菜和竹筒,竹筒一天三百个,菜根据当天用量提前定, 另外多加一项收鸡和鸭,村里东西肯定比县城便宜,而且都是之前合作惯的,没什么大问题。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送菜。
之前是东西做好,用小吃车拉着去县城,现在有了铺面,就不能按以前的来。
张娘子想了想提议:“世忠在家也没事儿,要不让世忠每天送一趟,主要是肉类不好存放,笋子和菇类可以多囤点。”
“行,那就按婶子说的来,世忠每天早上送一趟到铺子,每日工钱算五文如何?”
来回一趟县城,就两个时辰,一日五文,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文,抵得上镇上县里做工半月的收入,世忠在家闲着也是下河捉鱼上树摸鸟,人嫌狗憎的,这朝能给家里添进项,张娘子哪有不应的?
材料的事情解决好,接着是人员安排。
店铺江盼主要负责,培养林进宝做掌柜,目前林进宝兼顾收银,带新人,招呼客人,反正有活大家都一起干。
孙万军负责跑堂招呼客人。
时远归坚持要到店里帮忙,江盼想了想也行。后厨没啥技术含量,材料提前准备好,料汁也调好,要做的就是烫煮。他们可以一边接木制定制单子,一边忙活店里,等孙万军上手后,时远归再脱离出来。
串菜的人除了孙巧巧多了个孙万霞,孙巧巧工钱不变,每月六百文,要负责检查,监督,收菜,还要处理荤菜和后厨的工作;孙万霞跟着做,每月三百文。她们两个都是当天早上来,晚上城门关闭前回林家村。
晚上林进宝和孙万军轮流看店,后院的储物间改造一下能住人,吃饭就在店里自己做。
人员安排好,江盼又做了几个带店铺标志和店名的围裙,当工作服。
万事俱备,只等开张——
十月二十三,天气晴朗,诸事皆宜,宜开张。
东西是提前准备好的,江盼跟时远归昨夜没回林家村,直接宿在店里。
等孙巧巧等人到时,店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两大锅鸡汤已经在锅里炖着,荤菜都处理好在一旁放着备用,各种调料整整齐齐放在案头,串好的各类菜干净整齐地码放在选菜区的盘子里,店里桌椅摆放的整齐妥当,万事俱备,只等人到齐开张。
开业第一天,张娘子和张世忠也过来帮忙,萍萍和安安都跟着来了。
江盼按照准备好的给众人安排任务:孙巧巧负责后厨,张娘子,孙万霞、林萍萍、林安安负责备菜,孙万军负责站试吃车旁推销,时远归负责收盘子端盘子,他负责招呼客人和收银。
见其他人都得了任务,林进宝着急道:“那我呢,我做什么?”
“江盼哥,还有我,我今天也来帮忙,给我也分点活。”张世忠跟着道。
“不急,不急,都有安排。”江盼说着从屋子里拿出一副铜锣和一个三尺长的大字招牌,递给林进宝:“你跟世忠走街串巷去招呼,口号嘛,就照着招牌上喊:南街江记串串新店开业酬宾,买十送一,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林进宝:“……这,我行吗?”
“可以的,你肯定行,相信自己。”江盼鼓励道:“而且咱们在东街卖了那么长时间,口碑都攒起来了,你可以去那边多转转,多宣传一下,一定要宣传到位。”
“那好吧。”林进宝接过东西,让张世忠拿着铜锣出发。
江盼还请了舞狮队,这会儿人也到了。
锣鼓一敲,表演开始,江记串串正式开业啦!
店铺门口围着的人渐渐多起来,一舞结束,人群爆发热烈的掌声:“好!”
江盼站在台阶上,敲了下锣,等众人安静下来后笑着道:“众位父老乡亲大家好,鄙人姓江,江记串串掌柜。今日店铺开业酬宾,优惠多多,还请各位进去品尝。”
不论何时,都不缺捧场之人。
江盼话刚落,便有人问:“江老板可是之前在东街买冷串的?”
“正是,这位兄台好记性。”江盼笑着夸了句,又道:“现下我们店里不仅有冷串,还有热串,天冷就该来点热乎的。店里还准备了各种特色小吃,绝对让你吃了还想吃。”
“那店里今天有什么优惠?”又有人问?
江盼徐徐道来:“新店开业优惠多,其一,凡进店消费的客人,每桌送一碟秘制凉粉;其二,凡消费每满十文,送一文,吃的越多,送的越多。其三,一桌消费满一百文,额外送价值二十八文的果酒一壶。以上种种,仅限今日。还请大家进店一尝。”
“走走走,我之前吃过他们家冷串,够味儿!”
“就是,这段时间没吃,还真是馋的紧。”
“还有那酸梅汤,酸梅汤现在可有?”
江盼:“都有,除了酸梅汤还有米酒、果酒,都是独家配方。”
江盼带着第一批顾着进店。
众人都不停感叹:“此店装修倒是别具一格,我是见所未见。”
“还有那墙上的字,甚妙,甚妙!”
“计掌柜,怎么点餐啊?”有耐不住性子的客人问。
江盼指着选菜区跟大家解释:“那边是选菜区,傍边有篮子,大家想吃什么自己拿。拿完自己端去出餐口也行,给我也行。吃完饭统一数签结账。价格都在上面标好了,长签一签五文,短签一签一文;另外各类小吃酒水也做了价格牌挂在收银处,大家想吃什么在收银处登记。”
众人跟着到选菜区,菜品一一摆放在浅底盘子里,干净整齐,价格贴在架子旁边,想吃什么自己选,果然十分方便。
“老板这主意不错啊,吃到嘴里的东西能看的见,放心。”
“是啊,想吃什么还能自己拿,不错不错。”
“就是价格有些贵啊,一串荤菜才那么几块儿,就要五文钱,还有三文钱的素菜,太贵了。”
江盼笑着道:“您看着贵,是不知道我们的成本有多高;不说煮菜的都是鸡汤,就是料汁都是花了大价钱配的,芝麻和油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只有我们家有的辣椒,这可是有价无市啊,老顾客都知道,不信您问问。”
“这倒是,他们家味道是真不错,尤其是那个叫辣椒的,好吃。对了,你们家辣椒往外出售?”
江盼故意面露为难:“这,原本是不打算出售的,只是您是老顾客,您提的需求,我想办法去做;这样吧,我先做一批辣椒酱,过段时间出售,到时候给您留几坛。”
“那可就这样说好了啊,得给我多留点,我就是喜欢那个味儿。”
“放心,肯定给您留。”江盼呵呵笑道:“大家先选菜吧,选好后拿去出餐口拿牌子,然后坐着等就行。”
客人选好菜,林萍萍在一旁按照江盼的交代将两块写着同样数字的竹牌一块儿放进菜篮一块儿递给客人:“号码牌您收好,等会儿菜煮好后会叫号。”
客人看着手上的竹牌,感觉十分新奇。
店铺不大,四十六个位置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
江盼让时远归给每桌都端了一小碗提前准备好的凉粉,大声道:“今日凡进店消费的,每桌送价值十文的独家秘制凉粉一份,大家吃好。”
“多谢老板,那个米酒是满一百文送一壶?我们这一桌满一百文没?”
江盼过去看了下他们的签子:“客官,你们一桌全部九十六文,要不再加一碗酒酿珍珠圆子,一份十五文。”
“行,那就来一份吧。”
“好嘞。”
珍珠圆子就是之前做的阿达子,加一点米酒,提前煮好放桶里保温,这会儿拿出来喝刚好。
林萍萍麻利地盛了一碗,江盼又拿了一壶梅子酒,一起端过去。
客人先倒了一杯果酒:“不错!”
又尝了一口酒酿圆子:“好吃!这果酒帮我单独打包一份。”
“好嘞,这果酒不那么烈,老人小孩儿都可以喝,您对家人真好。”江盼捡好话说着。
逗得客人哈哈大笑。
菜陆续上桌,江盼提示:“收银台傍边是自助小料区,葱姜蒜都免费加,辣椒油也免费,只是限量一勺,大家可按照自己口味添加。”
不管什么时候,免费的东西都好使。
果然,一听免费,大家都去添加,江盼站在小料区后,负责给大家加辣椒,他真怕不看着有人给加完了!——
江盼预料到生意会很好,只是没想到生意能这么好!
刚到中午饭点,早上进店的一拨人离去,很快又坐满了另一拨人,招呼着上菜——
“老板,我们单加一壶果酒。”
“凉粉再给我们一碗,不,两碗。”
“酒酿珍珠圆子我们这桌每人来一碗。”
“再加点串串,老板你看着搭配,要辣一点。”
“酸梅汤每人来一杯,凉粉来一碗。”
时远归一个上午已经跑顺,这会儿不需要江盼帮忙,大堂里的事情他就能张罗,江盼看时远归做的有条不紊,就去外面看看。
外面等了好些人,小吃车旁排着队试吃的也不少。
看江盼出来,认出他是老板,有人抱怨道:“江老板,你这也太小气了,试吃就一块儿,都不够塞牙缝儿的,光馋人。”
江盼就是故意的!肯定不能让他们一次吃过瘾啊,他就是为了勾人啊!
“试吃的东西准备的不多,大家想吃什么一会儿进店去吃。”江盼笑眯眯道。
有客人就抱怨:“我们也想进去啊,只是这里面没位置,要实在不行江老板你安排我们坐外面也行,你们那楼上能上去不?我们干脆坐楼上得了。”
“实在不好意啊,楼上还没收拾出来。”江盼态度十分诚恳:“要不这样,如果不想继续等的,可以打包带走,本来打包费一文,今天全免费;要是愿意继续等的,我先给大家把赠送的凉粉拿出来,大家边吃边等如何?”
“那我不等了,打包带走吧,带走的话凉粉也能打包走吧?”
江盼:“可以,今天开业酬宾,数你们最大,你们说了算,都给你们带走。”
“计老板真厚道,下次我带朋友过来。”
“我们再等会儿吧,快排到我们了。”
江盼事先准备了两种竹牌,一种排队用,一种等菜用,外面等的客人手上拿的就是排队用的竹牌。
“那我打包吧,里面人多,我就不去进去了,江老板帮我选一百文的,满一百文送果酒是不是?”
“对,那我帮您看着搭配。”江盼一一应下——
好不容易过了饭点,客人才渐渐变少,忙碌一早上,江盼几人都累的够呛。这会儿用餐的人不多,孙万军留在大堂看着,其他人在后院休息,轮流吃饭。
张娘子感叹道:“生意真好啊,从早上开门到现在座位就没有空过,照这样下去这一天得赚多少钱呐。”
“其实也就是今天刚开业,大家奔着优惠来的,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江盼解释道:“而且今日来的很多都是之前摆摊攒的老顾客,就是凑个热闹,不会天天来吃。”
“那生意也不会差,主要是你这东西新颖,成本也不高,净赚的多。”张娘子有些羡慕。
江盼见此笑了笑:“是,也就是挣个辛苦钱,以后张婶子得帮着多收些菜。”
“行,你赚钱,带着我喝汤,材料这些你放心。”张娘子刚刚也只是微酸,经江盼这么说一声马上就想通了:“材料以后让世忠给你按时送过来,保准不耽误你的事。”
提起这个,林萍萍想起林进宝他们出去一早上了,还没来,问道:“咦,进宝和世忠呢?出去一早上了还没来。”
“来了。”林进宝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
“得,说曹操曹操就到。”江盼看林进宝和张世忠无精打采地走来,让他们坐下,忙道:“安安,去端两杯酸梅汤给进宝和世忠;萍萍,你去帮他们两个煮点面条。”
孙巧巧跟着起身:“我跟萍萍一起去吧。”
林进宝和张世忠一口气干了一杯酸梅汤,才算缓过来。林进宝眼神幽怨地看着江盼控诉道:“哥,你给我们安排的活可真好,我们的腿都走断啦。”
江盼乐了:“你们都去哪了?我还想着你们稍微转一圈就回来的。”
“东南西北四条街我们都走了一圈。”张世忠道:“不止如此,其他小巷我们也走了一遍,反正现在城安县七八成的人都知道了吧。”
江盼给你们点赞:“不错不错,等这几天忙完奖励你们。”
林进宝:“对了哥,我们去东街的时候还有人打听远归哥做的家具,好像是上次那个做柜子的人很满意,介绍的。我让他来咱们店里详谈,没问题吧?””干的漂亮!“江盼拍了下林进宝肩膀:“回头让你远归哥给你提成,行不行啊远归哥?”
时远归撇了一眼江盼,温声道:“行,你都开口了,哪有不行的道理?”
“对了,你再做一块儿木牌,咱们也给木艺店提前打打广告。”
张世忠疑惑:“广告?”
“就是宣传,像你们早上去街上吆喝一样,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个事。”江盼解释道。
“对了,”张娘子突然道:“我看早上人不少,外面一直有排队的,你们这店铺楼顶能用,怎么没加几张桌子?”
其他人都看向江盼,显然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江盼耐心解释:“原打算要用的,只是天气越来越冷,外面用餐的人不多,我们打算天气暖和点再用;而且,外面有人排队才好呢,人都有从众心理,路过的人看外面排队的人多,肯定会想这家店生意好味道不错,就会跟着来排队。你们平时去买东西,是不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凑?”
其他人一想,还真是。
去小摊吃东西,有其他人吃才会觉得这家东西好吃,要是没人的摊位,自己也不想看。
张娘子感叹道:“江盼,你知道的可真多。年纪没比世忠大多少,却知道那么多,我真想让世忠跟着你多学学。”
江盼知道张娘子是想让张世忠留在店里,只是他们店现在人员够,一时也要不了那么多人,他笑着道:“世忠现在帮我们每天送菜,等后面要是我们人手不够,如果世忠想来,就过来帮忙。”
“想来,怎么不想来。”张娘子推了下张世忠,“还不快谢谢江盼,以后有机会跟着他好好学,听到了没?”
张世忠:“听到了,谢谢江盼哥。”唉,以后不能在村里到处玩耍咯——
快到下午,店里人又多了起来。
林进宝和张世忠不用再出去,干活的人多,江盼就让林进宝站收银台后面,负责看顾小料区和酒水区,并结账。
孙万全跟着时远归在大堂跑趟,他和张世忠在小吃车旁一边推销试吃,一边招呼客人进店。
晚上饭点人又爆满,桌子翻了又翻,辛亏江盼早有准备,今日材料准备的充足,不然还真的不够。
江盼他们的生意好,隔壁茶水店铺的生意就惨淡很多。
下午茶水店老板还对江盼阴阳怪气:“江老板好手段,生意这么好。”
江盼:“哪里哪里,混口饭吃,比不上岳老板家大业大。”
岳老板:“你家东西想必很好吃吧,客人是来了一波又一波。”
江盼:“好说好说,岳老板要是想吃可进店一尝,都是邻居,给你打折。”
岳老板:“江老板不是卖吃食吗?怎么还带着卖喝的?这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
江盼:“怪哉怪哉,我们卖的果酒,岳老板卖的茶水,这都不是一类客户,怎么能怪我们呢?”
岳老板:“……江老板年纪不大,注意倒不少,伶牙俐齿的。”
江盼:“一般一般,岳老板年长很多,心胸也宽广,知道让着我,不与我争论。”
“哼。”岳老板一撩袖子走了。
江盼:“江老板,慢走啊。”
“不会有事吧?”时远归有些担忧道。
“无碍。”江盼笑眯眯:“今日我低头让着他,他肯定会变本加厉,觉得咱们好欺负;他嫉妒咱们生意好,就让他去嫉妒吧。眼红的又不是我,柠檬精那么多,我可管不过来。”
时远归:“柠檬精?”
江盼:“柠檬是一种很酸的水果,一个人经常容易泛酸,眼红别人就叫柠檬精。”
时远归:“……”奇奇怪怪,又是他不懂的——
店里人还是很多,江盼让几个要回去的人先走,再晚城门该关了。
开业前几天,江盼打算自己留在店里守着,时远归果然跟着他一起留下,林进宝今天也不想走。
江盼想了想要让林进宝赶紧学会记账,趁着晚上有时间教一下,就让他留下。
这样林萍萍和林安安就跟着张娘子他们回去,江盼有些担心:“萍萍,你跟安安两个睡可以不?会不会害怕?”
林萍萍:“不会,放心吧哥,明早我们跟着大嫂过来。”
张娘子也承诺道:“别担心,咱们离的近,有个动静都能听到,再说你家太白也会叫,没问题的。”
店里走不开,江盼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担心,把身上的钱袋给林萍萍,里面还有几十文,让她这几天先用。
张娘子他们走后,店里就剩江盼和时远归,林进宝三人。
好在这会儿新进店的客人不多,在坐的客人基本都吃的差不多,坐着聊天,需要新添菜的不多,他们三人能忙的过来。
大概晚上七点左右点,天彻底黑了,客人才全部走完。
江盼他们关门打烊,开始盘算今日营收!
第54章 故意 别动了,你乖点。
煮了点面条, 烫了点串串,三人随便吃过,开始算账。
今日座位差不多翻了十次左右, 客单价在八十文上下, 加上打包带走的部分, 全部收入共计五千六百五十三文,折合五两六钱银子。
店铺租金均摊下来每日四十文, 人工成本每日约一百文, 食材今日花费一两五百六十文,舞狮队五百文,今日支出二两二钱银子。
收入减去开销,今日净得三两四钱银子。
“哇,那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能赚将近一百两!一年就能赚……一千二百两!”林进宝算术学的快, 听江盼报完数字心里略微合计便脱口而出。
他每个月得一成分红, 其实不是有十两?!他一个月就能攒够娶媳妇的钱???
江盼看林进宝激动的两眼放光, 敲了下他的头, 泼冷水道:“你想啥美事儿呢!这也就是赶上今日刚开张,还有你们去街上吆喝的功劳, 过两天收入就降下来了。”
“啊?”他还以为以后每天都能赚这么多呢,白高兴了。
少年人情绪写在脸上,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沮丧,江盼看的乐呵, 调侃道:“怎么?胃口变大了?想挣大钱?看不上这几个歪瓜裂枣了?”
“哪有!”林进宝急急反驳:“我只是以为以后都这么挣钱呢,一时有些高兴, 才没有觉得这些钱算歪瓜裂枣。以后咱们每天能赚多少啊?”
江盼:“估计比今日少个三成左右吧,大概能净赚二两半左右?”
“那也不少啊,一个月能赚个七八十两。”
“是啊, 所以就努力加油干,争取赚多多的钱!”江盼把账本收起来,跟林进宝商量:“店铺有你一成分红,你算是股东之一,我打算以后凡是店里帮忙的,都算工钱,除了你们几个固定的按月算,其他人按天算;时大哥和我每日二十文,萍萍每日十文,安安每日五文;其他有帮忙的,根据干的活,每日五到二十文。你觉得咋样?”
林进宝:“你看着定就好啊,我的那一成还是你给我的,这店本来就是你的,不用跟我商量。”
“还是得商量下,以后有事咱们一起商量着来。”江盼说完又问时远归:“可以吗,时大哥?”
时远归坐旁边听着,这会儿被点名,点头道:“我都行,如果你实在要给我算工钱,就算吧,你都一起收着就行。”
江盼之前说过他的规划,要把账务分开。时远归知道江盼的计划里有自己,自然是江盼说什么是什么,反正家里的钱都是江盼管的,要算工钱就算。
林进宝羡慕道:“远归哥,你真好,钱都可以给我哥管,你对我哥也太放心了吧!”
“那肯定得对我放心啊,毕竟咱们店铺装修的钱都是时大哥掏的。”
“不对吧,咱们欠了远归哥的钱,不应该你的工钱给远归哥保管,用来抵账嘛?”林进宝挠挠头。
江盼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见识少了,自古以来欠债的是大爷,要账的是孙子!”
时远归:“……”
果然,林进宝傻傻开口:“那这么说的话,远归哥是你孙子咯?”
江盼:“……”不是孙子,是他男人!
“你床没了,今晚打地铺。”江盼施施然起身,拉上时远归去收拾晚上睡觉的地方。
身后传来林进宝撕心裂肺的吼叫:“不要啊!!!”——
后院储物间不大,床也很小,三个人睡有些挤,时远归不知从哪里找了两块木板搭在床边,凑合睡一晚。
江盼没有真让林进宝打地铺,让林进宝睡在床的最里面,他在中间,时远归睡外面。
“时大哥,你身下咯不咯?”木板没有床垫,江盼有些心疼:“你往里面点,咱们侧着,床上能睡下。”
时远归转过身对着江盼,手伸进被子里悄悄握住江盼的手,小声道:“没事,快睡吧,你这几天忙前忙后的,一直没怎么睡好。”
“忙着挣钱呢,挣钱了心里踏实。”江盼也小声道。
两人面对面头挨着,说话时气息喷洒过来,时远归浑身僵硬。
偏偏江盼在被子里的手还到处乱动,摸着时远归劲瘦的腰羡慕道:“时大哥,你身上的肉真紧实,我天天锻炼,腹部也没有你的硬,你怎么练的啊?”说着用手戳了下时远归腹肌。
时远归一下子站了起来。
怕被江盼发现,微微抬腿挡了挡,克制道:“别动,快睡。”
江盼又隔着衣服在时远归胸口画圈:“很鸡动,睡不着。”
时远归简直要疯了,突然将人紧紧抱住,头埋在江盼脖子里狠狠吸了一口气:“别招我,我不想吓到你。”
“什么?”时远归说的含糊,江盼没听清,小声问了一遍。
江盼的嘴唇就在耳旁,说话时气息吹进耳朵里,时远归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借着抱着江盼的姿势,顶了下腰。
江盼再也不敢乱动。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故意撩时远归。
上次同床后,两人就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虽没有明说,但相处比以前亲近了不少,肢体接触也比以前多,偶尔牵牵手啊,摸摸脸的。
可江盼觉得不够。
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占有对方呢?怎么能没有原始冲动呢?
第一次见时远归,他就不蛋定。
但他感觉不到时远归对他的欲望。
时远归跟他相处一直很守礼,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拉拉手,轻轻抱一下,连亲亲都没有。
如果时远归对他有欲望,但因为保守,非得等洞房花烛夜才行,那他这辈子估计吃不上了,毕竟他们两个又不能结婚。
如果时远归不是有意克制自己,那对他就不是爱情。
他从来不相信柏拉图,他喜欢一个人就想跟对方贴贴,有更亲密的接触。
昨晚两人留在店里一起睡的,但因为操心第二天开业的事,江盼自己也没啥心思,在时远归的怀里睡着。
今晚不一样。
开张大吉,生意红火,他内心激动,时远森*晚*整*理归睡在旁边,他也鸡动。
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试试时远归,看看他的反应,所以故意撩拨。
没想到……
撩人不成反被撩,江盼被顶了下,脸上火烧火燎的,辛亏屋子黑,看不清。
他装傻道:“时大哥,你怎么……”
“你说呢?”时远归嗓子发紧,咬牙道。
江盼不敢说。
他大/腿被戳的有点难受,悄悄动了下,结果被时远归发现,抱着他的胳膊收紧,喘/息道:“别动了,你乖点。”
江盼刚想说话,里面熟睡的林进宝喊了句梦话:“八十三文,满十减一,收您七十五。”
江盼:“算的还挺快。”
时远归:“……”真是不顾他死活,撩完就跑啊。
他有些气江盼不懂他的欲望,又怕刚刚吓到江盼,身上难受,心里苦闷,忍不住狠狠揉了揉江盼的脑袋:“快睡。”
“哦。”江盼自己也不敢乱动,两人相拥,在林进宝的呼噜声中睡去。
第二天起床后,林进宝时不时看一眼江盼,眼神带着好奇,打量,探究,疑惑。
在林进宝又一次偷看过来时,江盼终于忍不住爆粗:“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你,你,你,粗鲁!”林进宝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盼,没想到他会说脏话。
江盼喝着时远归买回来的豆浆,吃着时远归专门给他做的蒸蛋,无所谓道:“你到底说不说?”
林进宝别别扭扭地开口:“你……我……我早上醒来看你在时远归怀里,你枕着他胳膊,他,他抱着你。”
“嗯,然后呢?”江盼不动神色,内心却十分紧张,忐忑中带着期待,盼着林进宝什么都没发现,又希望他发现什么。
“你在他怀里!”林进宝浑身都觉得别扭,涨红着脸道:“你们抱着睡了一晚上!?”
“哦。”
林进宝双手抱头,抓狂道:“为什么啊!?”
江盼见林进宝都快扭成麻花了,怕一下子说出去给孩子弄成心理阴影,就换了种说辞:“我睡相不好,床上有啥抱啥。”
“那你为啥不抱我?”林进宝逻辑十分清晰。
凭啥要抱你啊?
江盼:“……可能你身上没时大哥身上热?我怕冷,夜里会下意识的寻找热源。”
林进宝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
“可时远归为啥搂着你?单手抱着就算了,你还枕着人家的胳膊。”林进宝这会儿格外不好骗,“还有,你腿都搭在人家身上。”
“……额,可能把时远归当抱枕了吧。”江盼被林进宝问的有些尴尬,打哈哈:“至于时远归为啥搂我,我怎么知道?要不我帮你问问?”
林进宝声音提高:“不用!”
“那就别乱想,就是晚上睡沉了没注意呗,不然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林进宝不知道。
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两个大男人在搞基。
想不明白,只能先不想了,只是林进宝心里偷偷发誓,一定要盯着他们两个。
他一直觉得时远归跟他哥之间有猫腻,他非得抓出来不可!
别问,问就是来自男人的直觉!
第55章 正轨 你用那种眼神看,你倒是…………
串串店逐渐走上正轨。
跟江盼设想的一样, 开业期过去,生意果然没有前三天好,但比江盼预计的要好一些。
一天净收入大概在三两银子左右, 有时候甚至能到三两半。
经过几天忙碌, 店里工作的几人也逐渐上手, 活都固定了下来。
孙巧巧负责后厨,林萍萍打下手;林安安和孙万霞备菜, 人少的时候大家一起备菜忙活。
林进宝负责收银, 看顾酒水区和小料区;孙万全负责跑堂。
江盼负责招呼客人,有时守着小吃车招揽试吃;各种料汁也是由江盼配备,不是不放心别人,实在是其他人舍不得用料,油和辣椒用起来抠抠索索的, 料调不好, 串串的味道怎么能好吃呢?说了好几次, 大家节约的习惯都改不过来, 只能江盼自己上了!
张娘子家继续负责收菜,因为在店里吃的人多, 竹筒要的没以前多,一天收一百五十个,有时候不够,有时候有剩;张世忠每天城门刚开就会送菜过来, 店里人多,早上备菜, 时间很充足。
店铺差不多早上十一点开门,晚上七点关门,中间大家伙轮流吃饭休息, 晚上回家的几人提前走,每天留两人看店,目前就时远归和江盼,林进宝和孙万军,两组轮换。
时远归陆续接了几单做家具的,有时候不来店铺帮忙,江盼就每天都回家,总要见一面。
日子在平淡中过去,转眼到了十一月底,江记串串开业一个月啦!
江盼拿出账本看了下,过去这一个月,足足赚了九十二两多,算下来平均每天利润都超过三两。
大启朝商税为年收,净利润满一千文,征收二十文商税,算下来是百分三的商税。
留出三两的税钱单独存放,还剩八十九两,装修采购厨具等花了差不多十两银子,吃喝花用去掉八两,这一个月净落七十一两。
想着时远归那边加上这几天接单的钱,还回去的装修的银子,以及以前剩下的,能有个二十几两,两处全部加一起有个一百两。
这个铺面屋主要价一百一十两,江盼很心动,想买。
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忍住。
得稳妥点,手上得留点钱应急,不能把钱都砸在店铺上,万一后面生意不好,还是等过完年再看着买铺子。
还是得抓紧挣钱啊!——
开店刚满一个月,江盼打算把店里几人上个月的工钱结了,以后就定在二十三号发工钱,刚好也是开店纪念日!
提前跟大家说好,让今日都过来,这会儿店里没有客人,江盼把大门关上,外面挂个“休息片刻”的牌子,让大家把桌子拼在一起,众人围着桌子坐下。
江盼让林进宝把提前准备给大家的工钱拿过来。
沉甸甸一箱。
“咱们店铺开业一个月啦!店铺开业以来生意红火,在坐的每位都有功劳,大家先为自己鼓掌。”江盼开始做总结规划,打打鸡血,煽煽情!
“接下来开始给大家发工钱。”江盼把装钱的箱子打开,指着满满一箱铜钱道:“咱们店铺工钱都是透明的,做多少,拿多少,做的多,拿的就多。”
“首先,是咱们安安的。请安安到我这边领取你的工钱。”
林安安小手攥的紧紧的,昂首挺胸地走到江盼跟前,激动地叫了声哥。
江盼:“安安精神面貌不错,开始算工钱啊。出勤二十一天,每日工钱五文,该给你多少工钱啊?”
林安安掰着手指算了半天,稚声稚气地答:“一百零五文。”
“算对啦!安安真棒。”江盼鼓励道:“给,这是你这一个月的工钱,接下来要再接再厉,争取下一个月拿更多呀!”
林安安小心仔细地把自己挣的第一笔钱装在钱袋里,开心地直晃头。
“好了,下一个该世忠了。”江盼道:“世忠只负责送菜,出勤三十天,每日五文,全部一百五十文。”
张世忠没想到自己能领这么多钱,他只是每天往来送一下菜,有板车装着,推着也不累,竟然赚了一百五十文!
他拿着钱回到座位,觉得不太真实,他第一次拿这么多钱,可得好好计划一下等会儿怎么花!
江盼继续:“下一个,萍萍。全部出勤二十一天,每日工钱十文,共计二百一十文。钱装好了。”
“继续下一个,万霞,出勤三十天,工钱跟萍萍一样,共计三百文。“
“接着是万军,出勤三十天,每月工资五百文。”
“林进宝,出勤三十天,每月工资五百文。”
“最后是大嫂,大嫂不仅要负责后厨,还要监督备菜收菜,干的活最多,工钱也最高,每月六百文。”
结过江盼的钱,孙巧巧眼眶有点发红。
她从来没有一下子拿过这么多钱,虽然这钱要交给婆婆二百文,她已经很是满足,自己能得四百文,还能出来干活,不用在家里受气。
想想当时林秀知道她在江盼这边每个月能拿六百文时候的脸色,她就觉得痛快。
“差点忘了,还有两个人的。”江盼笑呵呵道:“不能叫时大哥打白工,还有我。我跟时大哥每日算二十文,我全部出勤二十五天,时大哥出勤十八天,我们两个加起来八百六十文,时大哥,我帮你一起领了?”
时远归:“好。”
工钱发完,江盼看众人摸着钱袋发呆的发呆,傻笑的傻笑,他自己也觉得很满足,让大家赚到钱了,真好啊。
不过这还不够。
江盼敲敲桌子:“大家先把口水收一收,等会儿再想怎么花钱的事儿。”
众人乐的哈哈大笑。
江盼:“工钱发完了,还有奖励没有发。”
“奖励?”张世忠吃惊,还有啊?
“对,奖励。”江盼笑道:“首先,是全勤奖,出勤满三十天的都有,全勤奖金额五十文;获得全勤奖的有世忠,万霞,万军,大嫂。大家鼓掌。”
众人啪啪啪鼓掌。
心里直乐,以为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还有全勤奖,这可是额外收获。
全勤奖发完,江盼继续颁发第二道奖:“接下来是小蜜蜂奖,获得小蜜蜂奖的是万霞和萍萍,她们两个做的活不重,但一整天不停地串菜,值得表扬,小蜜蜂奖金二十文!”
孙万霞和林萍萍受宠若惊地领完钱回到座位,对视一眼:一会儿就去买头花!
“还有最后一个奖,就是特别贡献奖。”江盼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宣布:“特别贡献奖是指对咱们生意带来特别贡献的人,本月特别贡献奖颁发给进宝和世忠,开业当天他们两个走遍了城安县大街小巷,让咱们店铺被很多人知晓,值得鼓励;特别贡献奖金额一百文。”
张世忠:“哇,一百文!?”
“对,每人一百文。”江盼将钱递给张世忠和林进宝。
张世忠拿着新到手的一串钱,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他娘果然说对了,跟着江盼有肉吃!
看大家眼里满是激动,江盼趁机宣布:“这个月新店开业,比较特殊,奖项都是我定的,以后由大家评选;全勤奖每月五十文,只要出勤满三十天就有,不限人数;小蜜蜂奖和特别贡献奖设一人,投票选出;奖金分别是二十文和一百文。咱们过年的时候还会发奖金,争取让大家赚更多的钱,接下来加油!”
“好,谢谢老板!”
“谢谢江哥!”
江盼最后道:“好了,本打算请大家吃饭,但看你们都着急去外面消费,我就不留你们了,店里留两个人,轮流去逛吧!”
孙巧巧:“我不去了,我留着吧,等会有客人来了煮菜。”
“那,那我也不去了,我在大堂看着。”孙万军跟着道。
“去吧,你和进宝世忠一起去逛会儿。”江盼劝道:“这会儿店里没人,我跟时大哥在呢,你们早点回来换我们。”
林进宝拉着孙万军出门:“快走吧,给你爹娘买点东西。”
店里只剩下孙巧巧和江盼时远归三人。
孙巧巧:“江盼,你们在大堂看着,我去后面串菜,有客人来了喊我。”
“好,嫂子你在后面歇会儿吧,现在没啥人,我们两个忙的过来。”江盼看出孙巧巧的不自在,让她去后面歇着。
大堂就剩下时远归和江盼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看着外面一派热闹,江盼满足道:“真好啊,让大家赚到钱了。”
这样的江盼令时远归着迷,他不由地拉住江盼的手,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怎么这么厉害?怎么这么好?”
“不是我厉害,是大家都很棒,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是的,时远归在心里否认。
如果没有江盼,自己还是孤身一人,在竹林里独来独往。
如果没有江盼,孙巧巧走不出林家大门,还是会整日被琐碎的家务缠身。
如果没有江盼,林进宝还是还是会傻呼呼乐呵呵遭家人忽视,找不到人生方向。
如果没有江盼,孙万军兄妹不会挣到钱,一家人靠着几亩薄地勉强果腹。
如果没有江盼,他们这些人眼光还局限在林家村,只有眼里的一亩三分地,不会有这么多见识。
如果没有江盼,他们看不到希望。
时远归突然特别想亲一亲江盼,他不知道怎么表达爱意,只能笨拙的不断靠近对方。
只是,他怕江盼害怕,怕江盼不能接受更近一步的接触,怕江盼反感。
时远归克制地拉起江盼手,用嘴唇轻轻碰了碰。
江盼无语死了。
你用那种眼神看,你倒是亲其他地方啊!
亲手干嘛!真是的!
第56章 生日 酒意给了时远归勇气。
店里生意步入正轨, 林进宝收银记账做的十分顺手,孙巧巧管着后厨,在江盼的多番要求下也舍得用料, 江盼便把调料汁的活也交给孙巧巧;跑堂有孙万军, 备菜有萍萍和孙万霞。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再需要江盼过多操心。
事业顺利,就该操心爱情了!
他跟时远归的爱情如蜗牛般爬行, 目前还停在拉拉小手, 碰碰小脸的阶段,没有丝毫进展!
江盼打算找机会突破一下。
时远归生日在腊月初三,江盼早早计划,一定要在生日的时候让他跟时远归的关系有个质的飞跃。
至少……
至少得亲个小嘴儿!
实在不行碰碰嘴唇也行!
有了计划,江盼立马行动起来, 他打算美色加美食双重诱惑!
首先是生日必不可少的蛋糕, 萍萍过生日是用蒸的, 这次江盼打算用烤的。要烤蛋糕, 就必须有烤具。
面包窑安排上。
建造面包窑不难,有图纸, 有材料,照着步骤做就行。
图纸江盼能画,前世做过好几个,刚开始是给他跟奶奶用的, 后来邻居看到觉得方便让帮忙建造,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他们那个村几乎家家都有一个江盼修建的面包窑。
现在再做面包窑,简直得心应手。就是材料不好找,尤其是保温材料。前世他用的是网上购买的保温棉, 现在肯定没有。
好在最终还是解决了。
里正家的三儿子经常给人盖房砌灶,知道有种沙子保温效果很好,面包窑的保温材料就用特殊沙子和泥土。
面包窑的位置江盼选在时远归的院子角落,靠近厨房的位置。
别问,问就是他把未来养老的地方选在时远归现在住的这里,到时候改造一下,建个二层小楼,做点现代的沙发柜子床什么的,院子周围再种点花花草草,溪水从院子旁边流过,周围有竹林遮挡,隐私十足,他跟时远归两人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时远归对江盼的提议从无二话,江盼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位置选好,江盼只需要画好设计图,然后动动嘴,动手的事情交给时远归就好。
看时远归垒底座、铺保温层、做泥胎、做内胆、做造型、垒烟囱、砸泥胎、做门,搞定!
真的很有男友力,有这样一个男朋友简直安全感爆棚有木有!
面包窑全部花了七天做好,外表是两檐斜坡屋顶形状,连着面包窑砌了半圈岛台,使用起来十分方便;挨着岛台又设卡座,天气暖和了就可以在这边边烤东西边喝酒聊天。
做好后江盼迫不及待试验了一番。烤面包,烤月饼,烤肉,烤红薯……
万物皆可烤,成功!
万事具备,静待生日到来——
腊月初二这天,江盼跟林进宝交代后面两天可能不来店里,让他看好店。
又去买了很多东西,牛乳,牛排,鸡翅,鱼虾,水果,两只高颜值酒杯,一块儿素花布,斥巨资买了烛台和蜡烛,又从杂货店淘到一束干花。
江盼打算浪漫一把,来个烛光晚餐!
腊月初三,时远归生日。
林萍萍和林安安跟着孙巧巧出发去县城前,江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给时大哥过生日,可能会喝点酒,晚上就不过来了,你们两个睡可以吗?到时候把门关好,有事就大喊。”
林萍萍:“哥,你放心吧,我们两个住过几晚上,没事的。你好好陪远归哥过生日,他帮咱们家这么多忙,都没好好谢谢人家,我过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一只小狗,给安安送了玩具枪,现在咱们生意忙没法给人家过生日,你就好好陪陪他吧,反正你们两个平时也喜欢呆一起,家里不用担心。”
江盼有些心虚,主要他心不纯碎啊!
林萍萍和林安安走后,江盼简单吃过早饭,拎了两桶热水在屋里将浑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
别问为什么大早上洗澡,问就是想身上香喷喷的跟时远归亲亲!
洗完澡仔细收拾好头发,穿上前几天新做的衣服,拎着材料去竹林深处找时远归。
时远归这几天正郁闷着呢。
江盼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睡觉了。
自从上次在店铺跟林进宝三人挤了一晚上后,江盼就没有跟自己单独住过。
前一个月店里忙,加上他接了几单做家具的,两人大多时间都回村里,回村子江盼自然是住自己家,毕竟萍萍和安安都小,家里经常没个大人也不行。
这段时日他们两个都是白天匆匆碰面,简单说几句话,晚上各自回家。
做面包窑这几天两人相处时间倒是多,但他自己整天满身沾满泥土,脏兮兮的,也不好往江盼身旁凑,想着等面包窑做好再说。
结果面包窑做好了,却还是见不到江盼的人。
今日是他的生辰,原本他是不在意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记得,可他还是隐隐期盼,盼着江盼记得,能跟自己共度良宵。
结果昨晚江盼都没说留下,早上也没有过来找自己。
时远归有些委屈,又有些惶恐。
他想,江盼一定被他吓到了,他应该再克制点,不该对江盼表露任何欲念,江盼还小,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待自己比别人亲近,他应该满足。
一切都要慢慢来,在江盼能接受的范围内,绝不能让江盼有任何地不舒服。
时远归怀揣着对江盼以礼相待的心思等来了对自己势在必得的江盼。
午饭是时远归做的,两人随便吃了点。
最主要的晚餐。
江盼让时远归手动打发蛋清,他准备其他吃食。
香煎牛排,酥皮鸡翅,盐烤青花鱼,蒜蓉开背虾,玫瑰苹果派,迷你小汉堡,水果拉沙。
主食是两碗长寿面,江盼跟着蹭一碗。
再就是蛋糕,蛋糕不大,依旧没有奶油,简单意思一下,只是多了一朵苹果卷的玫瑰花。
东西都准备好,夜幕悄悄降临。
江盼让时远归在外面等着,他在堂屋布置。
素色碎花布铺在桌子上,烛台摆在最边上,点燃蜡烛。
时远归站在屋檐下透过窗户看着屋里突然变亮,江盼的影子打在窗纸上,他轻轻用手描摹江盼不停晃动的影子。
一颗心发热发亮。
家。
他跟江盼的家。
时远归突然特别想抱抱江盼,他用尽全力克制着,江盼让他在外面等,他怕冲进去控制不住情绪吓到江盼。
他一颗心忽上忽下,被窗户上的影子搅弄的不得安宁。
江盼喊他进去。
时远归摸摸袖口里藏着的东西,理了理衣衫,怀揣着期待和紧张,走进去。
走向江盼——
屋子变了样。
竹制方桌上盖着一块儿素色碎花布,让整个屋子变得柔软又温馨;桌子最边上放着一台十分精致的烛台,两根蜡烛轻轻晃动,靠近烛台是一束插在竹蓝的干花,烛光透过干花,在桌上落下星星点点。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两只漂亮的酒杯里盛放着杨梅酒。
精致,漂亮,温柔,浪漫,十分江盼。
江盼。
烛光朦胧,江盼立在桌前,微笑等待,等待他的归宿。
时远归听见他轻语:“时大哥,生日快乐。”
周遭的一切消失了,黑夜变的十分安静。
时远归走入一片幻境。
时光,河流。
他跟江盼两个人的世界。
他一路远行,等到了他的归途。
时远归眼睛变得湿润,他再也忍不住,将江盼紧紧抱在怀里。
“江盼,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用心,谢谢你这么美好。
时远归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对待。
时远归抱着江盼,头埋在江盼颈间,整颗心为他沸腾。
江盼环住时远归腰,感受着脖颈的湿濡,声音轻柔:“不客气,男朋友,也谢谢你。”
谢谢你在这陌生的世界来到他身边,谢谢你撞到他心口让他不再孤单。
“先吃饭?”江盼拍了拍时远归背,小声道:“再不吃该凉了,我专门为你做的。”
“好。”时远归语气哽咽。
江盼拉着时远归到桌前,两人面对面坐下。
良酒佳肴,灯下美人,对饮天明。
江盼给时远归一一介绍菜品,他介绍一道让时远归品尝一口——
“生日蛋糕,愿你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长寿面,你的分我一碗,想和你日日常相伴。”
“香煎牛排,牛排七分熟,心意十分满。”
“酥皮鸡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盐烤青花鱼,鱼有刺,我们有彼此。”
“蒜蓉开背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迷你小汉堡,汉堡连成一片,跟你相守到永远。”
“水果拌沙拉,以后你的生活中不止有荤有素,还有我。”
“苹果玫瑰卷,玫瑰花的花语是——我爱你。”
时远归机械咀嚼,嘴里失去了味觉,只余满心的甜蜜和眼里的酸涩。
“时大哥,”江盼端起酒杯起身,深情地望着时远归:“烛光美酒,我敬你一杯。”
时远归知道此刻他应该说点什么,想说点什么。
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跟着江盼的动作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酒意给了时远归勇气。
他就着站立的姿势,隔着桌子勾住江盼脖颈。
吻了上去。
第57章 夜话 他愿意。
时远归亲过来时, 江盼下意识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嘴上传来温热地触感,他脑子逐渐清明, 然后……
一把推开时远归, 跑了出去。
江盼一口气跑到竹林中间, 原地崩了几下,满脑子都是——
我靠我靠我靠!
时远归终于亲他了, 啊啊啊啊!
艹艹艹,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时远归嘴唇怎么那么软!气息怎么那么好闻!还有勾着他脖颈的手,好有力好霸道好刺激,啊啊啊啊!!!
时远归,时远归,时远归!
不对!
时远归……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他推开了时远归?他跑了出来?
时远归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
草!
江盼来不及多想, 骂了自己一声“傻逼”, 转身又往回跑……
时远归立在桌前一动未动, 维持着江盼推开他后的动作, 眼底一片血红。
果然。
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是自己痴心妄想,是自己龌龊肮脏。
江盼被自己吓跑了。
他捏了捏拳头, 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灌,衣襟湿了大片。
时远归头一次觉得江盼酿的杨梅酒不够味儿,无法麻痹他的神经, 无法让他再自欺欺人。
江盼。
对了,江盼走了, 他得追回来。
天这么黑,要是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他得追回来,哪怕江盼讨厌他, 不想看到他。
时远归生生将眼泪逼退,打算去找江盼,转身,愣在了原地……
江盼双手扶腿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时远归一瞬间湿了眼眶,他死死咬紧牙关,委屈,酸涩,苦闷,不甘,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江盼跑回来站在门口,看时远归还是他离开前的姿势,他想着平复一下呼吸再进去,结果就见时远归拎起酒壶就喝,杨梅酒度数虽然不高,但也不是这个喝法啊。
他刚想阻止,时远归就转了过来,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各种复杂。
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狗狗,在看到主人回来的那一刻,委屈又迷茫,偏偏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想要低头认错。
江盼见时远归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站到自己面前,声音发颤:“对……”
他没让时远归把话说完,他怎么可能让时远归把话说完。
江盼揪住时远归的衣领,微微垫脚,用力亲了上去,把时远归没说完的话和着杨梅酒的味道一并吞入口中。
时远归眼中先是不可思议地吃惊,再是失而复得地狂喜。
他只愣了一瞬,很快转守为攻,一手揽紧江盼后背,一手牢牢摁着江盼脑袋,几步巧妙地移动,将江盼抵在墙上。
趁江盼张口呼气的时机,闯了进去,攻城略地。
时远归的吻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强势又温柔,耐心而霸道。
江盼头脑昏沉,一颗心只为时远归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江盼嘴唇发麻,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时远归才停止攻势,跟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贴。
时远归一手搂着江盼,一手轻轻抚摸江盼脸庞,嘴唇在江盼眼睛,鼻子,耳畔,颈侧轻轻啜吻,边吻边问:
“为何推开我?”
“为何要跑?”
江盼嘴巴微张,浑身战栗:“我…嗯…我太激动了。”
“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不要我?”时远归轻轻啃咬江盼喉结,语气含糊。
“怎么可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江盼仰着脖子,吸了口气:“嘶…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这是你说的。”时远归就又亲了起来。
这次的吻轻柔了许多,刚才是狂风暴雨,现在是雨过天晴清风拂面。
江盼轻轻回应。
过了一会儿,江盼轻轻推了推时远归胸口,拉开一点空隙:“好了,可以了,先吃饭,饭要凉了。”
时远归用力咬了下江盼嘴唇,如愿听到江盼哼叫了一声,才放过他,声音发紧:“好,先吃饭。”——
菜果然都凉了。
好在面包窑刚刚用过,温度一时不会降下来,把几个肉菜放进去稍微加热,其他的就凑合先吃。
江盼嗦着变温的长寿面,叹气:“唉,面都凉了,我专门给你做的生日烛光晚餐呢。”
时远归好脾气道:“怪我,你教我,我学会后天天做给你吃。”
“生日又不能天天过。”江盼此刻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无端地想作一把:“还有杨梅酒,也被你喝完了,我只尝了一口,那是家里最后一壶。”
时远归:“……是我不好,我不该喝,明年我多酿点,还有什么能酿酒?你教我,以后都我动手,你指挥就行。”
“我专门给你做生日餐,你都没夸夸我。”江盼气呼呼撒娇。
时远归眼底一片宠溺:“我的错,我嘴笨。我以身相许好不好?而且我不是没夸你,我是不知道怎么夸你。以后都听你的,家里都你说了算。”
江盼哼了一声。
时远归过去亲了亲江盼嘴角,哄道:“别气了,东西应该热好了,我去拿,你在这等会儿可好?”
江盼大手一挥准了——
好好地一顿烛光晚餐终究变得不伦不类,即使有面包窑加热,也失了原先的滋味,不过时远归吃的很满足。
桌上的东西几乎都进了时远归肚子,江盼看地啧啧称奇,打趣道:“你这么能吃,以后我怕是养不起你。”
“求江老爷赏小的一口饭,”时远归捏了捏江盼耳朵,难得开了句玩笑:“小的能干活,洗衣做饭扫地暖床无所不能。”
江盼被逗地哈哈大笑。
时远归看江盼笑的开怀,微张地嘴唇粉嫩湿润,忍不住又凑过去亲。
江盼:……
时远归是亲亲怪吗?虽然他今日本就计划要达成亲亲成就,可时远归这亲了又亲的毛病哪里来的?!!!!
江盼被时远归滑过上颚的一下激地浑身战栗,忍不住“嗯-”了一声。
时远归不舍地放开他,头埋在他脖子里平复,过了好一会儿才喘息道:“我去收拾碗筷,你先洗漱,再泡泡脚,嗯?”
时远归略微克制的声音很性感,江盼被这声带着疑问的“嗯”撩中,软绵绵应声:“哦。”
时远归给盆里倒了热水,端进去让江盼坐床边泡脚。
烛台被挪到床边柜上,蜡烛还剩大半截,火焰高高升起,江盼觉得有些浪费,找了把剪刀歪着身子趴在柜子上剪烛芯。
火光照的江盼脸庞微微泛红,灯光又给他的皮肤布上一层柔光,落在烛芯的目光专注又温柔。
时远归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跟着心脏微微蜷缩,不自觉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江盼。
“烛芯剪短点儿,能多燃些森*晚*整*理时日。”江盼剪完蜡烛坐直身子仰头跟时远归解释。
时远归“嗯”了一声,喉头有些发紧,他拿了块布巾,蹲在床边,握住江盼脚踝:“抬高点,我帮你擦脚。”
“我自己来……”
时远归没说话,手上动作不停,耐心细致地擦拭江盼双脚,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水擦干,时远归克制地将目光从江盼白皙的脚上移开,干巴巴道:“床上的东西我早上才换的干净的,你先上去休息,我洗漱完就回来。”
时远归端着洗脚水离开,江盼坐在床边发呆。
很不可思议。
他跟时远归发展的也太顺了,像早已相识多年,无形中早有很多不言而喻的默契。窗户纸捅破,竟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江盼不知道真的夫妻相处是什么样的,他不记事起就跟着奶奶生活,别人家的生活他无法探知。
原主有林大仁和江燕的记忆,但更多的也是为生活奔波,柴米油盐姜醋茶,很少有风花雪月浓情蜜意的时刻。
他无从参照。
但他很享受目前这样的状态。
时远归动作言行间都是对他的包容和疼惜,他能感受到时远归对他的爱意。
以前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时远归对他的爱溢满眼睛,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江盼把脚收进被子里,脱了外套,只着里衣,躺进被子里。周围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环绕,时远归身上有淡淡的冷冽的竹子的气息,枕头上残留的味道很淡,江盼埋着头深深吸了一口。
他原本没想发展太快,但如果这个人是时远归的话,他愿意——
时远归站在院子里用冷水洗漱。
腊月天气,他丝毫不觉得冷,因着屋子里的人,他整个人都在沸腾。
时远归感觉今日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江盼对他有同样的心思,他没有会错意,他们两个早已心昭不宣。
烛光晚餐,江盼独为他准备。
杂念太多,菜的味道品过就忘,但江盼对每道菜的介绍他铭刻于心,那是江盼对自己的爱意和告白。
原来玫瑰花的花语是我爱你。
时远归拿出一直放在袖子里的东西,借着窗户泄出来的微弱灯光细细端详,他脸上透着傻笑,真好。
缘分早已暗定,他们心有灵犀。
第58章 合二 江盼,咱们建个家吧。……
时远归进屋时, 江盼已经躺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睛。
时远归脚步微顿, 他关上门走到床边, 忽略发干的嘴巴, 若无其事地问江盼:“要不要喝点水?”
“你拿过来放床头吧,一会儿渴了再喝。”
时远归就去拿茶壶。
茶壶放床头, 时远归又问:“饿不饿, 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盼:“……不是刚吃过饭嘛?”
“嗯。”时远归看着有些手足无措,四处瞅了眼圈,看蜡烛还燃着,就问:“蜡烛要不要熄了换油灯,下次再用?”
“下次什么时候用?”江盼简直无语了, 他翻开被子坐起来:“你还上不上来?”
时远归见江盼要发脾气, 一秒变乖:“上。”
说着三下五除二除掉身上的衣物只留里衣亵裤跳上床钻到被子里, 一气呵成。
江盼余光扫到时远归露出来的半节大长腿, 脸顿时热了起来,语无伦次道:“你……你衣服都脱了干嘛!你把裤子穿起来啊!”
“……我平时都这样睡的。”时远归听着很是委屈, ”穿着裤子睡不着。”
江盼:……
他偷偷看了眼时远归,再看一眼。
“怎么了?”时远归发现江盼看自己,眼神很是灵动。
江盼想起刚看到的时远归露在外面的半截腿紧实有力,肌肉线条很流畅, 一时有些蠢蠢欲动:“你,你有腹肌吗?八块儿?六块儿?”
“腹肌是何物?”
江盼:“额……就是你肚子上的肉是一块儿还是几块儿?是硬的, 还是软的?”
他练了快半年,只是腹部比较紧致,腹肌还是没有的, 他有些眼馋。
听完江盼解释,时远归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啊,他平时又不注意这些。
时远归不自觉的往自己腹部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江盼道:“可能是硬的?”他看江盼满脸好奇,迟疑道:“你摸一下?”
江盼立马把手伸过去,嘴里惊呼:“哇,好硬,有六块儿唉。”
时远归简直要被江盼搞死了。
江盼手隔着里衣碰上他腹部时,一股热气从小腹传来,直达天灵盖,偏偏江盼还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眼见着自己不受控制,时远归不得不攥着江盼的手,哑声道:“可以了。”
“哦,”江盼念念不舍地拿开手,羡慕道:“我就没有,我都练了半年了,腹肌都还不明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你的一样。”
时远归:……
他不知道腹肌是何物,江盼为何如此想要,但既然自己有,江盼又想要,他就愿意给。他摸了摸江盼的脑袋哄劝道:“没有也没什么,你既然喜欢,就摸我的吧。”
江盼被时远归的耿直逗笑,忍住在床上打滚的想法,弯着嘴角道:“好,那我多摸摸你的。”
说着又戳了一下时远归腹部。
时远归闷哼了一声,将人扯过来抱怀里,他靠在床头,让江盼倚在自己身上,轻声道:“别闹了,我有东西给你。”
江盼转头看着他,好奇道:“什么?”
时远归从怀里拿出一物递给江盼,期待地问:“看看,喜欢不?”
江盼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发怔:那是一根用鹿角雕刻的发簪,鹿角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通透,白润无暇;簪身循着鹿角原本的弧度雕刻,添了份天然美感;簪头雕刻着两朵玫瑰花,小巧别致,栩栩如生。
江盼一时失了言语,喃喃道:“你……这是你自己雕刻的?什么时候刻的啊?”
“嗯。”时远归捏着江盼手指把玩,低头看着他道:“有一段时间了,本打算早点送你的,只是先前刻废了一支,这支才刻好没多久。喜欢吗?”
“喜欢。”江盼拿着簪子爱不释手,鹿角难得,鹿角簪更是难刻,尤其上面还有玫瑰花,也不知道时远归偷偷刻了多久才刻好。
他满心欢喜,又一遍遍地确认:“时远归,你知道送簪子代表什么不?”
“知道。”时远归双手捧住江盼的脸庞,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语气是前所有为的郑重:“刻这支簪子时,我就想跟你共度一生,又怕自己会错意,故而多有忐忑,但还是心有不甘,想万一呢。”
江盼眼睛泛酸,原来在他魂不守舍的时候时远归跟他一样忐忑不安,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有呼出的气息。
时远归继续道:“咱们两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就在这个院子里,还记得吗?那天你带了饭菜过来,嫌弃我粗糙不精致,自己动手切腊肉。”
“哪有嫌弃你,别冤枉我。”江盼恼羞成怒。
“好,你没有嫌弃,是我反思发现自己很粗糙。”时远归好脾气地改口,道:“当时你用番茄雕了一朵花,我还说你没有切断吃会糊一脸汁。”
江盼也想起来了,他当时还在心里吐槽时远归是大直男。明明才过去没几个月,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江盼嗯了一声:“你当时就是个臭直男。”
时远归不知道什么是直男,只当江盼嫌弃自己,他笑的胸膛发颤:“后来中秋节,你又用黄瓜卷了一次这种花,你说叫玫瑰花,我当时想你一定很喜欢它,就想着雕一朵送给你。”
江盼眨了眨眼,有些想哭。
“那天你说每种花都有自己的花语,你说玫瑰花的花语是什么你忘了。”时远归用拇指擦拭江盼的眼角,语气笃定:“但我不相信,你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江盼咬着嘴唇摇头。
时远归凑过去亲了亲江盼的嘴角,呢喃道:“你有很多秘密,你跟我隔着层纱。你总是离我很远,却又靠的很近。”
“我没……”
“我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只要你让我靠近。”时远归手指抵在江盼嘴角,阻挡了他的辩白,笑着道:“好在,我等到了。”
“时远归……”
“你说玫瑰花的花语是,我爱你。”时远归拿起簪子插进江盼头发里,攥紧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满眼深情:“感觉到了吗?他在为你跳动。”
“江盼,我爱你。”
任何华丽言语在此刻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江盼搂抱住时远归脖子亲了上去——
床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疲惫时它是放松身体的纽带,劳累时它是安置身心的家园,受伤时它是抚慰心灵的臂弯,而此刻,它是情感的庇护所,是欲望的催化剂。
江盼仰躺在床上,时远归吻他,不止于脸庞。
被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江盼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时远归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他想拒绝,又想要更多。
……
江盼喵叫一声,颤抖着在时远归手中释放,他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抖成筛子,生理性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
时远归紧紧搂抱着他,温柔舔舐他眼角的泪水,在他脸颊脖颈间落下密密麻麻地细吻,含糊着声音安抚:“别怕,江盼,没事的,乖,没事的。”
江盼渐渐平复,眼神恢复清明。
羞涩突如其来,江盼简直不敢多看一眼时远归,他没想到自己释放的如此突然。
太快了。
太爽了。
太刺激了。
太舒服了。
时远归亲了江盼额头,撑着胳膊起身,声音还有些沙哑:“我去拿布巾,你擦擦?”
江盼:“……嗯。”
时远归下床,江盼余光扫过他的裆部,扯了下他衣角,略有些不自然道:“你……我,我也可以的。”
“没事,不用。”时远归捏了捏他的手,捂紧被角,柔声道:“我很快回来,乖乖等我。”
时远归走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块儿浸湿了的布巾,想要帮江盼擦拭。江盼红着脸小声拒绝:“我自己来。”
说着接过布巾藏在被子里收拾。
时远归找了件自己的亵裤,放江盼旁边,语气十分自然:“你亵裤湿了,换下来吧,穿我的。”
江盼咬着嘴唇不说话。
“湿着穿不舒服,换了吧,乖。”
江盼又把手伸进被子窸窸窣窣一阵,退下来的亵裤放到外面,拿过时远归的亵裤在被子里偷偷地换。
等他把裤子换好,刚想说话,就见时远归蹲在地上,手里正在搓洗自己刚换下来的裤子……
江盼:……
“你放着呀,我自己洗。”江盼很尴尬。
时远归:“就搓几下,又不费事儿,马上就好。”
裤子晾好,时远归来到床边,附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江盼,心里一片柔软,他放轻语气小声问:“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喝点吧。”
时远归拎着茶壶,让江盼直接喝,江盼就着时远归的手喝了两口:“好了。”
江盼不喝了,时远归喝了好几口,放下茶壶,这才上床。
蜡烛已经燃掉大半,蜡炬顺着烛台流下来,落在柜面上。
江盼望着烛台发呆,时远归把人搂在怀里,问:“怎么了?”
“龙凤烛,交光星汉。”江盼视线移到时远归脸上,目光灼灼:“时大哥,蜡烛快燃尽了,你说像不像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时远归心头哽塞,他没有说话,紧了紧抱着江盼的胳膊。
江盼趴在时远归胸口,手搭在时远归腰间,在半梦半醒之际嘟囔:“时大哥,你明天带我去山里。”
“好。”
“时远归。”
“嗯?”
“我也爱你,好爱你。”——
冬日——
十二月的山林已然陷入沉寂,大地一片枯荣。
时远归没有带江盼去山林深处,只在外围活动。他背着背篓,一手牵着江盼,边走边道:“今年进山太晚,猎物都猫起来过冬,果子也没了,明年秋天咱们再来,到时候带你打板栗。”
江盼略微有些喘气,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团成白雾:“不打紧,主要是想跟你在林间走走,野物不野物的无所谓。”
城安县冬日气温高,不下雪,顶多就是雨夹雪,小路上落了很多枯枝落叶,脚踩上去吱吱作响。
行至一处平地,时远归让江盼坐着,掏出装着水的葫芦递给他:“累不累?歇息片刻,喝点水。”
江盼拿过葫芦润了润口,葫芦不保温,水喝进嘴里透亮,江盼打了个冷颤,疲乏却有些消散。
时远归拿过葫芦,自己也喝了一口水,又去摸江盼另一只手:“手怎么这么冰?”
“我天生就这样,体质凉,冬冷夏热。”
“改日去县城给你买个手炉。”时远归搓着江盼双手。
江盼:“要啥手炉啊,我这不是有个人形大暖炉嘛。再说白天要在店里忙活,晚上有你,不用手炉。”
时远归心头微动,试探着开口:“江盼,咱们建个家吧。”
“好啊。”江盼答应的十分爽快,并且开始计划:“你想住哪里?县城还是村里?县城的话手上钱还不太够,得再攒攒,不过过完年应该差不多够。”
时远归:“村里吧,江盼,我想在竹林建个屋子,没人打扰,就咱们两个。”
没有什么比心上人跟自己想到一处更开心的事,江盼笑的眉眼弯弯:“好啊,我也喜欢你哪儿。咱们建个两层的屋子,我画设计图,咱们自己建。”
“好!”
“走走走,赶紧山上。”江盼缓过来,拉着时远归往前跑,时远归无奈喊道:“你慢点!”
“大王来追我啊!哈哈哈哈……”江盼大笑着跑开,笑声回荡在整个山林。
冬日的山林少了很多野味,好在两人并不是奔着猎物而来。
时远归带着江盼绕着他平时打猎的外围走了一遭,两人捡了一背篓拐枣背着下山。出发时天微亮,到家时天已经擦黑。
简单做了点饭菜,吃完后又催着江盼泡脚,忙碌一天后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次日,江盼醒来时床上就他一人,旁边位置已空,摸过去有些泛凉,时远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
他迷蒙着睡眼喊了几声,时远归才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你大早上去哪儿了?”江盼打着哈欠问。
时远归身上凉,没敢离江盼太近,将他的衣服取下来递给他,道:“去跟萍萍和安安说了声,你两个晚上不在,怕他们担心。”
江盼:“……”爱情太过顺当,忘了还有家小!
他顿觉内疚,语气透着尴尬:“额,我给忘了。他们没事吧?店里好着没?”
“都好,放心吧。”时远归碰了碰江盼脸蛋,笑着道:“店里生意这两天挺好的,萍萍让我跟你说,你这几天不去也行,看着找人把家里的猪杀了。”
江盼:“……”好吧,他这个家长真不称职,他都忘了家里还有猪要杀!
时远归让江盼穿好衣服后洗漱,他去盛饭。
江盼隔着窗户惊道:“你怎么起那么早!饭都做好了。”
隔壁厨房传来时远归哈哈大笑声。
吃过早饭,趁着今日天气不错,江盼带着时远归一起把昨天背回来的拐枣处理了,留出少量泡酒,剩下的他打算做成拐枣糖自家吃。
这边没人用拐枣做糖,时远归还挺好奇的:“拐枣还能做糖?还能泡酒?”
“当然可以啊,拐枣的药用价值很高的,里面的营养元素很丰富,对人体很有益。”
“营养元素是什么?”
江盼在时远归面前已经放飞自我,时远归对他时不时蹦出来的陌生词语没有探究,只有不解。这朝听时远归问,江盼就跟他解释:“通俗点就是食物中能提供给人体的能量和物质,你如果要问能量和物质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两人你瞅我我瞅你,瞅半响后哈哈大笑。
“认真讲,”江盼咳嗽了一下,解释:“具体的我说不明白,给你举个例子,比如鸡蛋,里面蛋白质含量高,吃了好处多,大概这样吧。”
时远归点点头。
江盼好奇了:“你听懂了?”
“嗯。”时远归迟疑片刻,点头。
“怪哉,我自己都没讲明白,你倒能听明白,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时远归:“……我只是觉得你说的都对,我相信你说的。”
“真的啊,对我这么信任啊?”
“嗯。”
“那……”江盼眼注一转,使坏道:“研究表明,人不能多亲亲。至多三天,嗯……一天只能亲一次。”
时远归:……
“你快教我做拐枣糖吧。”
“哈哈哈哈哈。”江盼放肆大笑——
拐枣糖做法并不复杂,只是这个时期的人少了尝试和探索,才没有见过。
拐枣去掉枝干只留果实和种子,清洗干净后加水锤打软烂过滤,再将过滤的水汁放进锅里熬煮,不停翻搅,直至多余熬干多余水分,等熬成糖浆开始冒泡后拐枣糖就熬制成功了,放凉后找个干净的容器装起来,用时再取。
两人一起动手,做起来非常快,天还没黑,糖就熬好了,昨天背回来的拐枣不少,熬了满满一大坛子。
“以后可以冲成糖水喝,做糕点烤面包也能用,还能解酒,就放这里吧。”江盼冲了两杯糖水,递给时远归一杯。
“给店里拿点吧。”时远归尝了一口,很甜,“他们平时可以泡水喝。年前我再去一趟山里捡些回来,再做一坛。这个也就冬天有。”
“也好,反正放几个月不会坏,那就多熬些,明年够喝了。”
时远归:“明年再多泡点果酒,多泡几样。”
“怎么,喝上瘾了啊?”
“嗯,好喝。”时远归抿一口拐枣糖水,脸上透着惬意,“你之前说春日种地,夏日酿酒,秋日晒果,冬日火锅,我当时听着就心生向往,盼着能早日一一跟你做一遍。”
江盼心底动容,他又何尝不是。
他兴冲冲道:“这有何难?以后咱们两在一起的时间多的是,不仅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我还想跟你踏遍东南西北,万千山水!”
“好!我教你骑马,咱们一起去塞北,去大漠,去雪山,去东湖!”时远归激动道。
“可以可以。以后先不说,今日咱们来个冬日火锅,围炉煮酒!”
“你不是说家里没酒了吗?我喝的那是最后一壶?”
江盼:“……额,我说没有就没有,我说有就有,你有意见?”
时远归不敢有意见,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咱们今日就围炉煮酒,我去洗菜生火。”——
白居易诗赋有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鼎红彤彤的火炉,一口冒着热气的砂锅,一盘蔬菜,一碟腊肉,一碗牛肉,几块儿豆腐,香菇笋尖木耳,再加鱼片河虾,最后再来点江盼现炸的小酥肉和小油条。
料碟是香菜葱蒜辣椒醋加香油。
时远归吃的满脸通红,看江盼撑着下巴发呆,煮了一只虾剥好递到江盼嘴巴,江盼下意识张嘴咀嚼。
时远归看他嚼着虾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担心道:“怎么了?怎么吃着吃着发呆?”
江盼能怎么?江盼想念前世的火锅了。
现在他们吃的这根本不叫火锅,只能叫水煮菜!
没有火锅料,没有芝麻酱,没有肥牛肥羊毛肚百叶千层肚,也没有虾滑鸭肠各类丸子,这是么得灵魂的火锅!
江盼摇了摇头,怀念道:“没事,只是觉得这“火锅”没有灵魂。”
“火锅还能有灵魂?”时远归不解道:“你不喜欢吃吗?我觉得挺好吃啊,而且很方便,想吃什么就煮什么,小料口味也能自己调。”
“那是你没有吃到过正宗的火锅,牛油锅,番茄锅,菌菇锅,清汤锅,还有各类荤素菜,我最喜欢吃肥牛和毛肚了。”江盼砸吧着嘴道。
时远归想问江盼你一直在林家村长大,在哪里吃过这些东西?他行军三年,也从未听说世上有此物,要不是今日有幸一尝,竟不知简单的菜品还能这样吃。
不过又想,江盼本身就懂的多,总是会说些他闻所未闻的东西,他想江盼可能是有什么奇遇,他之前兵营听过很多志怪奇缘,发生在江盼身上也不奇怪。
江盼不说,他就不问。总归这个人现在跟他在一起,心意相通,其他也就不那么重要。
时远归给江盼夹了一筷子烫好的笋尖,他看江盼比较爱吃这个,随意说着:“那咱们就往你说的方向上改进一二,牛肉和毛肚不难得,就是你说的各类锅我不懂。”
“那个也不难。”江盼吃了一筷子菜,“过几天去县城看看能不能找匠人做个暖锅,咱们吃暖锅,火锅料的话我研究下,看看能不能复刻。”
时远归:“行,那先吃饭,你不是还想考点面包和饼干给萍萍和安安带过去吗?晚点我送你回去。”
“好。”
第59章 合二 吃醋的酸和跟柠檬精的酸不是一种……
饭后江盼烤了几个牛角包和小餐包, 没有黄油用猪油替代,前几天面包窑刚做好江盼专门买的猪板油熬的猪油,做面包饼干用。
最后又烤了一窑饼干, 形状各异, 萍萍和安安肯定喜欢。
时远归送江盼回去, 很是不舍。
只是再不舍也没法,江盼总不能丢下家里兄妹跟他日日在一起。
竹林里, 时远归忍不住抱着江盼亲了又亲, 也不说话,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江盼。
江盼被时远归黏黏糊糊的模样惹得好笑又心软,外人面前冷淡凶狠的挺大一人,这会儿像只黏人的大狗狗。
江盼主动凑过去给了时远归一记深吻,分开时嘴角带出一缕银丝。他两手勾在时远归脖子上, 时远归搂着他的腰, 两人贴的很近。
江盼仰头看着时远归, 声音带着喘息:“乖, 我得回去了,就分开一晚, 明早咱们一起去县城,你做的家具不是要交货了嘛,明早你早点过来一起吃早饭,嗯?”
“知道了。”时远归用额头蹭着他, 叹气道:“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这两日就像做梦一样。”
江盼:“怎么会是做梦呢?我不就在你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地方?”
“嗯。”
两人又亲昵了一会儿, 时远归把江盼送到门口,站在大门外不打算进去:“你快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天色不早,你早点睡。”
“嗯,时远归,晚安。”江盼小声道:“要梦到我啊。”
时远归隔着衣袖捏了捏江盼的手,“去吧。”
江盼进去了,时远归才转身往回走,他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萍萍和安安,总感觉拐走江盼对不起她们两个!
还是先回去吧,明日再说——
林萍萍和林安安两三日没见到哥哥,还有些想念,只是天色已晚,没说几句话就睡了。
次日江盼醒的很早,或者说睡的本就不踏实。
这两晚都跟时远归同床同枕,这朝换回一个人睡竟然很不习惯。林安安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的正熟,嘴角流着口水,江盼笑了下,起身准备早餐。
结果他刚把院子大门打开,就看时远归站在外面,不知道来了多久。
江盼错身让他进来,怕吵醒屋里还在睡觉的两人,小声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时远归声音也压的很低,顿了顿又道:“想你,睡不着。”
时远归的直白给江盼整不会了,男人果然恋爱后变的胆大也直接很多。
见江盼没说话,脸颊微红,时远归故意要个答案,凑到江盼耳边小声问:“你呢,想我没?”
江盼白了时远归一眼:“你说呢?”
时远归被江盼这一眼勾的魂都要没,刚要凑上去亲。
“哥,谁来了?”林萍萍含糊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时远归:“……”
江盼:“……咳,时远归来了,你再睡会儿吧,我先做早饭,好了叫你们。”
林萍萍屋子里没声了,似是又睡了过去。
江盼撇了时远归一眼:不要太明显啊喂,收着点。
时远归不说话看着江盼笑。
刚到厨房,江盼身后就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子,熟悉的气息从耳旁传来:“我真的想你,昨晚都没睡着。”
江盼顿时心软,转过身跟时远归拥吻在一起。
到底是在家里,江盼各项感官都十分敏感,很容易被激起感觉,他忍不住呻吟出声,时远归抱着他的手骤然收紧。
“停……停下,现在不行。”江盼摁住某人滑到小腹的手,强忍着难耐喊停。
时远归就又抱着他细细轻吻安抚,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江盼整理身上衣服,抱怨道:“以后在家里不能这样,容易被发现。”
只是那眼神含着春意,怎么看怎么没有威慑力。
时远归捏了捏他的手指,乖乖认错:“好,我以后尽量。”又道:“别生气,我就是想你了。”
江盼:……
早饭很简单,昨日带回来的牛角包和早餐包热一热,给时远归过生日时买回来的牛乳多,留家里的萍萍和安安没怎么喝,刚好煮个醪糟鸡蛋牛奶。
今日的早餐很得林安安欢心,他满足道:“哥,今天的早饭好好吃,牛角包好吃,这个也好喝。”
“那哥以后多给你做。”
林萍萍:“就是牛乳不容易买到。”
“要是有一头奶牛好了。”江盼想的好,要是有奶牛,或者有奶源,就可以开个面包店,做各类甜品还得有牛奶才好。
时远归:“我回头打听打听,既然市面上有牛乳卖,就能找到奶源。”
“好,看看能不能找到……”
“哥,你头上簪子哪来的?之前不是用的木簪吗?”林萍萍突然道。
江盼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鹿角簪,想着怎么跟萍萍和安安解释。
“我刻的。”时远归一本正经道:“你哥之前让我帮他雕刻的,这两天才做好。”
江盼没想到时远归会这么说,怔了半响。
他其实没打算一直瞒着萍萍和安安,以后会找个机会跟她们两个说清楚,如果他们能接受,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能接受,那时他们两个也大了,他攒下的家业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他也尽到了做哥哥的责任。
他没打算一直把时远归藏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尤其萍萍和安安是他最亲的人。
他不想让时远归委屈。
江盼扭头看向时远归,张了张口。时远归似是知道江盼要说什么,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仿佛在说:没关系。
林萍萍:“哦,看着还挺好看的,我还以为哪个姑娘送的。”
“吃饭吧。”江盼哑声道——
早饭后孙巧巧和孙万霞也过来了,几人一起去县城。
三日没来店铺,生意好像更好了。
林进宝站在收银台敲着算盘解释道:“快过年了,县城这几日人很多,都早早准备买年货。加上咱们店名声现在也出去了,回头客和老顾客介绍的很多。”
“忙的过来不?要是不行就再请一个人。”江盼看孙万军来回穿梭在各桌间。
林进宝:“过完年吧,过完年生意要还这样,就再找个人跟万军一起跑堂;后厨大嫂跟萍萍万霞他们三个倒是可以。”
“行,那就年后看。”
“对了,”林进宝拿出另一个本子给江盼:“这两天又有人找远归哥做家具,要的好像还挺急的,我直接收了定金,年前交货,行不?”
江盼翻看了下家具订单的要求,不复杂,道:“行,钱你先一起收着,账分开记,年底咱们一起算。”
林进宝:“都按你说的记的。”
“店里没事儿的话我等会儿就回去了,这两天也不过来,要找人杀猪。”江盼交代道:“明天萍萍和安安也不来,让世忠顶两天班,让他这两天辛苦一下,给他一天按十五文算,加上上午送菜的一天共二十文。“
“那他肯定愿意,哥你这工资开的太高了。”林进宝感叹。
江盼摆了摆手:“要人家干活钱不给够怎么行呢?”
他虽不圣母,但也不是黑心资本家啊,要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草,这样的事他干不来!——
林家村的屠户有两个,村尾的林屠户和挨着江盼家的张屠户。
江盼来这里后打交道的就是张屠户,杀猪自然请的他。杀一头猪三十二文或肉两斤,江盼打算给钱。
这天来帮忙的人很多:张娘子,孙万军爹娘,还有里正家林三叔以及其他几个健壮邻居,江盼铺子开业以来,收了很多村民手里的干货蔬菜,鸡鸭等,进项都要比往年多。
这朝江盼家杀猪,都过来帮忙。
林萍萍和张娘子一早就烧好了大锅热水,简单吃过早饭等张屠户到了后就森*晚*整*理开始杀猪。
随着一长串嚎叫声,林萍萍和林安安养了一年的猪被放倒;猪不叫了,血也流干了,开始烫猪,刮毛,收拾内脏下水,切割猪肉。
期间林安安一直站在边上看,有邻居逗他:“安安啊,你养的猪被杀了,你咋不难过呢?”
林安安认真道:“不难过,养了就要吃肉!”
众人哈哈大笑。
又有围观的妇女打听:“江盼,你家这头猪肉不少啊,给婶子留点呗,我割两斤。”
村里人家杀了猪,一般都会自己留点,其他的卖掉,价格比往日便宜一两文。
不过江盼不打算买,他笑着道:“婶子,我家就一头猪,不打算卖的。”
“你们就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问话的妇人不太信,想了想道:“就跟往常的价格一样,你卖婶子两斤。”
江盼家的这头猪很肥,能出很多油,划算。
江盼:“婶子,真不卖,我们店里还用呢,就这一头都不够,还得再收点。”
其实也不是店里用,主要是给这家卖了,另一家就也得卖,就一头猪,他们自己都不够吃,他还打算做腊肉腊肠猪肉丸子,哪能卖?
听江盼说店铺要用,其他人也就不再说买的话。
又有人打听江盼店铺的事:“江盼,你们店铺很赚钱吧?收那么多东西,还缺人不?我家老大马上十八,干活一把好手,让过去给你帮忙呗。”
“收的菜多,花的钱也多啊,成本很高,赚不了多少钱,勉强够吃饭。”江盼道:“年前不打算招人,年后再看情况。”
“那你到时候可得想着你年明哥啊。”
“会的会的。”——
年货——
按例,要给帮忙杀猪的人准备一顿荤菜饭。
江盼准备的很扎实:面包窑烤的香喷喷透着奶香味儿的各类面包,一大锅猪肉白菜炖豆腐,一大盆蒜泥白肉,猪骨萝卜汤,猪肉臊子面。
众人吃到嘴里没有不夸的——
“江盼太大方了,我杀猪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谁家能这么舍得的。”
“是啊,前几天我去邻村亲戚家,刚好碰到他家杀猪,你们猜准备了什么?猪肉白菜!只是一碗不见几片猪肉,哪像这,你们看,猪肉都是大块儿的。”
“江盼人真的没得说。给他们家帮忙每次都吃的很好,你问张屠夫。”
“那是,不仅量大管饱还好吃。”
“还有这个,江盼说叫什么,面包。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真是太好吃了,我得留一个给家里老幺儿带着。”
“你放心吃吧,时远归搬回来一大背篓,肯定准备了给家里带的。”
“话说那个凶猎户跟江盼关系倒是好,江盼也不怕他。”
“那有啥,离得近互相照看呗,我看啊,时远归把江盼当弟弟一样护着,也挺好的。”
“说的也是,两家离得近,平时互相帮衬。”——
江盼确实给帮忙的几人准备了带回家的东西:一碗猪肉白菜豆腐,一碟蒜泥白肉,一碗猪骨萝卜汤,六个面包。
杀猪也是累人的活,从早忙到晚,吃过饭,天就黑了。送走最后一个人,江盼看到孙巧巧和孙万霞张世忠三人打桥头过来,江盼叫住了孙巧巧。
“大嫂,这里面装了点吃的,带回去给你们加餐吧。”江盼拿出一个篮子,里面东西跟其他几家一样,递给孙巧巧。
林家不知抽了什么风,这段时间对他多番示好,他一直没有搭理。
前段时间稻子收完后,他原打算去林家要当初分家时说好的五石稻子,想着以赵桂芳的尿性,肯定得有一番掰扯。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讨要,赵桂芳和林二柱推着五石稻子送上门了,稻子很饱满,收拾的也挺干净。
江盼很纳闷,他自是不知他之前在田家哪一出震慑了很多人,包括林家。
不过不费力气拿到了稻子,江盼还是很开心的。加上孙巧巧一直在店铺干活,帮了他们很多,今日杀猪,他多准备了一份吃食,让孙巧巧带回去。
孙巧巧接过篮子,也不意外。
江盼有啥吃的都会给他们多准备一份,以前是林进宝带回去,现在换她。她知道这是江盼对他们的照顾,道过谢回了林家——
后面几天江盼跟时远归一起在家腌腊肉,灌腊肠,做家具,日子一晃而过。
转眼就到了腊月下旬,江盼开始计划店铺关门歇业,置办年货,过年。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也是林大仁夫妇离世后萍萍和安安过的第一个年,他打算好好置办。
过了腊月下旬,店铺生意就不太好了,大家伙都帮着置办年货,准备过年,来店里消费的人很少。
江盼打算提早闭店歇业,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三,想着结算完工钱大家去置办年货,然后回家,过年。
腊月二十三这天早上,店门口贴上了江盼提前写的闭店通知:本店自腊月二十三日起闭店歇业,正月初十开门营业,届时有新品推出,敬请期待。
门外挂上歇业休息的牌子,关上大门,开始结算工钱。
跟上次一样,每人拿到自己的工钱,江盼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开始投票选举各类奖项。
全勤奖获得者跟上次一样,小蜜蜂奖给了孙万军,本月没有特别贡献奖。
拿完钱,大家以为结束了,正想着出门消费,江盼又宣布其他事:“正常的工钱结算完了,还有年终奖没给大家发。”
众人好奇:“年终奖,那是什么?”
“也是给大家的鼓励,大家工作做的好,店铺盈利好,所以有年终奖。”江盼顿了顿,看其他人两眼发光,他继续道:“年终奖做满一年才有,咱们才做了两个月是没有的。”
众人:“对啊。”
江盼:“但是,这两个月大家都很用心,很努力,所以今年破例给大家发年终奖。每人,一个月工钱!”
“一个月!?”孙万军惊道。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气。
“对,一个月。”江盼微笑道:“以后每年年终奖都发一个月工钱,做的好的另算。”
孙巧巧有些不安:“江盼,这太多了吧,我不用那么多。”
“是啊,太多了。”孙万军跟孙万霞也跟着道。
张世忠不好意思道:“对,我不用了,我本来没做什么,就送个菜的,哪能拿这么多呢。”
“这是对你们的奖励,都拿着吧,明年好好加油,争取赚的更多。”江盼道:“对了,年终奖就不对外说了,你们自己安置。”
孙巧巧感动,这里就她一个人钱不由自己管,工钱要给婆婆上交二百文不说,剩下的林钱来也会过问。
这多发的一个月工钱,六百文,就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
孙巧巧眼眶有些发酸,看着江盼想说话,张了张嘴。江盼打断她:“大家领了钱就去逛逛吧,今日一起早点回家。”
林萍萍:“哥,我们一起去买年货?”
“你和安安先跟大嫂去逛,买点你们喜欢的东西,年货不着急,下午再一起去买。”
“好,那我们走了。”林萍萍拉上林安安跟孙万霞,跟着孙巧巧出门。
江盼:“对了,进宝等一下。”
林进宝本来也没想走,要跟江盼交一下账。
“从十一月下旬到现在,前面还行,每天能有个三两多的利润,后半个月不行了,每天就一两多,这个月全部利润是六十九两。”林进宝把账本交给江盼。
江盼翻看后,拿出十五两银子给林进宝:“过年了,提前给你分红;上个月利润去掉装修的十两,有七十九两,这个月六十九两,共计一百四十八两,给你分一成,凑个整数,十五两,你拿着过年吧。”
林进宝一张脸激动地通红,拿着钱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跟着江盼短短半年,不说吃的好,见的多,每月还有工钱拿,这一下子又得十五两银子,就跟做梦似的。
十五两,他娘赵桂芳怕是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吧?
林进宝嘿嘿傻乐半天,高兴的情绪无处发泄,忍不住张开胳膊想抱一下江盼:“哥……”
衣领被人拽住,他像只雄鸡被人掐住了脖子胡乱扑腾翅膀,看清后面拽着他的人,怒道:“远归哥,你干嘛?”
时远归挑眉:“我还想问你干嘛呢?”
“我当然想抱一下我哥啊,”林进宝挣扎道:“快放开我。”
时远归没说话,拎着林进宝丢到外面,关上大门。
“时远归,你太过分了!开门,让我进去。”林进宝在门外大喊。
时远归无动于衷。
江盼乐的哈哈大笑,隔着门朝林进宝喊:“行了,你去找世忠和万军吧,碰上萍萍她们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回来。”
门外没了动静,江盼睨着立在门边抱臂的某人道:“怎么回事啊时远归,怎么还跟林进宝生气。”
某人面色微僵,不自然道:“他要抱你。”
“哦——不给抱啊。”江盼笑眯眯道:“以前怎么不生气啊?”
时远归一本正经道:“也生气。”顿了顿又补充:“在心里生气。”
“噗哈哈哈哈哈哈。”江盼没忍住大笑,“时远归,你太可爱了!”
时远归过去亲了下他脸,怕突然有人进来,克制的离开,无奈道:“别笑了。就是看你跟别人亲近,我心里难受。”
“醋劲儿真大。”江盼皱着鼻子嗅了嗅:“你闻到酸味儿没?”
时远归:……别以为他不知道江盼拐着弯说他柠檬精。
江盼不知道时远归这么想,知道一定喊冤,吃醋的酸和跟柠檬精的酸不是一种酸!——
林萍萍和林安安回来,几人吃过饭,一起去买年货。
以前每逢过年,奶奶都会带他去镇上的集市买年货,他们那边年前集市还挺热闹:套圈的,杂耍的,耍扑克牌的,更有吃的喝的穿的,样样尽有,数不甚数。
江盼小时候最期待过年,不仅能去逛集市,也能收到爸妈寄来的礼物。
无论多大,无论到哪里,江盼对置办年货总有种无言的期待和热情。
市井长巷,聚拢烟火,摊开人间,只有置身于热闹中,仿佛才融入大千世界,是这里的一份子。
江盼不知道坝子镇的集市如何,他来这个世界后一直没有机会去镇上,他们的年货在城安县置办。
城安县的东西相对固定,哪怕马上要过年,也只是东市多了些小摊小贩,热闹些,其他街道由于快过年反倒人少。
江盼跟时远归带着林萍萍和林安安一起去东市采购。
肉买了牛肉,羊肉,鱼肉和虾;鸡鸭打算在村里买,村里有人养;菜自家种的有,店铺用的菜一直是外面收的,自家的反倒有剩;沽了酒,自己酿米酒果酒。
给包括时远归在内每人置办了一身衣服,林萍萍是女孩子多一套,安安也没有意见;床品换了新的,定制了两套餐具,一套放家里,一套放时远归那边。
其他零碎的就是烟花爆竹,糖果糕点,蜜饯果铺,坚果炒货,对联福字,还有几对灯笼。其他或有缺少,日后再来一次县城。
购置完,回家过年!
第60章 过年 新年快乐呀!
腊月二十五, 江盼请了店里干活的几人,在家吃饭。
本打算在县城酒楼吃一顿,结果大家你推我推, 就是不愿意白花那个钱, 于是就只能江盼在家自己动手了。
张世忠特意点名要吃烤面包, 其他人附和,江盼无有不应的, 林萍萍对烤面包很感兴趣, 早缠着江盼学过,这次由林萍萍烤。
其他的就是家常菜,八菜一汤,加上张娘子全部十个人男女小孩分两桌坐,张娘子来时还挺不好意思:“这, 你们店里人吃饭, 我还来凑热闹。”
林萍萍拉着她手入座:“你在家忙着收菜, 也是咱们店里的一份子。”
江盼心里给萍萍点了个赞, 真不错。萍萍这些日子店里跟着学习,待人接物都成长不少, 再大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众人热热闹闹吃过饭,江盼又拿出给每人的年礼:烤面包一份八个,饴糖一包,糕点蜜饯一份, 福字一对。
礼很重,一份算下来差不多两百多文, 而且他是按人给的,每人一份。
不过江盼舍得。一来今年赚的多,理应给员工发福利;再者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 打交道的也就这些人,加上孙万军张世忠对林安安有救命之情,礼再重都不多。
店铺工作人员吃过团年饭,就真正开始准备过年了。
腊月二十六,在家炸油饼麻花小酥肉和各类丸子。
如今家里赚钱,林萍萍早就改了抠搜的习惯,再也不嫌弃他哥费油,反倒追着他哥做吃的:“藕夹,哥你再做点藕夹,你就做过一次,我要吃。”
林安安是个跟屁虫:“要吃!”
林萍萍继续点菜:“还有炸茄盒,哥我也要吃。”
“我也要吃。”林进宝声音插了进来。
江盼让时远归把油锅里变黄的麻花捞出来,他往进去放新搓的麻花,看林进宝进来好奇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你家里不要你帮忙啊?”
林进宝拿了一根刚出锅的麻花放嘴里,烫的直哈气:“呼呼,我忙啥啊,还不如出来,省的在家碍眼。”
林进宝今年赚了钱,结完工钱后他跟大嫂孙巧巧商量了下,两人合起来买了年货,他出的钱多。
回家头两天,他娘还挺开心,慢慢就开始找事儿。
开始是说他跟他大嫂给家里交的钱少了,要多交点。他跟他大嫂现在是每人每月往家里交二百文,他娘才答应孙巧巧出来干活。
后来可能是觉得他们年货买的多,或者听村里人说他们赚了钱,他娘开始不满足每人上交二百文,闹了几天,他爷爷说话,他娘这才不坑声。
结果明面不吭声,暗地里搞各种小动作。
撺掇着林钱来管孙巧巧的钱,惹的孙巧巧跟林钱来吵了一架;又让他把钱上交,说要给他存钱娶媳妇,他过完年才十六,娶哪门子媳妇?钱交上去还不是给林钱来读书?
别说他不想娶媳妇,就是他想,他也不想让他娘找,他要自己找,找了媳妇就自己出去过,不让他媳妇看他娘脸色。
他才不像林钱来那么自私,只顾自己。看二嫂在家过得啥日子?这还是二嫂现在自己能挣钱,要是不能挣钱呢?
就林秀那个样子,他想想就可怕。以后娶媳妇坚决不娶他娘和林秀那样的!
热火朝天的厨房,林进宝打了个冷颤。
时远归看到了,没说话。
他最近很看不惯林进宝,也不是看不惯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他总粘着江盼,堂兄弟也不行,只有萍萍和安安他勉强能忍耐一二。
他知道自己占有欲太过,江盼知道可能会不喜,但他没法控制。
他有时候甚至想把江盼关起来,只让他接触自己一个人。
想法很危险,但他甚至想过可行性……
“捞,要糊了。”江盼大声道:“油锅面前你发啥呆呢?”
时远归捞着炸糊的麻花:“……哦,我看进宝喜欢吃糊一点的,这一锅给进宝吧。”
林进宝:嗯?他不是,他没有,别害他!——
大年三十一早,时远归就过来了。简单吃过早饭,四人开始忙活年夜饭。
林萍萍包揽了烤面包的活,虽然过年可以不用吃面包,但林萍萍假装没听见,收拾好材料工具,带上林安安去了时远归的院子。
家里反倒剩下时远归和江盼两人。
对时远归来说机会难得,最近大家都忙,江盼忙着安顿店铺,置办年货年礼,他忙着制作家具,争取在年前交工。
好不容易事情都了了,又有跟江盼独处的机会,他岂能不开心。
林萍萍和林安安刚走,时远归就勾着江盼亲了好久,后又抱着对方黏糊半天。
面对时远归这腻歪的模样,江盼简直没法,只能痛并快乐的承受。
两人亲昵过,开始准备年夜饭。
洗菜备菜,木耳香菇笋类干货都泡发,各类蔬菜洗干净备用,肉类腌制好;将配菜按每道菜品分门别类放置好,开始准备包饺子。
包饺子是全家都要参与的一项活动,时远归喊来了林萍萍和林安安,以及林萍萍烤的一篮子各类造型别致的面包。
江盼:……
算了,难得萍萍有个喜好,就让孩子造吧,反正又不是没钱造,造了又不是吃不完,只要不浪费,就随她吧!
剁饺子馅,擀饺子皮,开始包饺子。
只有林萍萍和江盼包的像模像样,时远归那手啊,雕木头一把好手,包饺子就废了。林安安……不提也罢!
林萍萍笑意止都止不住:“远归哥,你自己以前不包饺子吗?你那样包出来是馒头!”
时远归也有些尴尬,他以前真不包饺子,馋了就去外面吃一顿,一个人又花不了多少钱。被林萍萍嘲笑,他语气讪讪道:“我不太会。”
“谁说时大哥包的饺子不好,这饺子包的可太棒啦!“江盼追赶潮流,说完自己也笑了,“挺好的,包了我吃。”
林萍萍:“哥,你对远归哥真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嘛这不是!
林安安点头,对,他在他哥心里排名肯定不是第一了,唉!
江盼给饺子里包了颗花生,跟几人解释:“晚上谁吃到这颗花生,来年谁就是最厉害的人!”
林安安双眼晶晶亮:他一定要吃到带花生的饺子,他要做最厉害的人!
林萍萍心里吐槽:他哥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话也就安安相信。算了算了,她还是别拆穿好啦,谁让他哥自己就是孩子呢!
时远归将那颗有花生的饺子瞅了又瞅:记下了。
年夜饭,不在多少,在于精,在于细,在期盼,在寓意。
江盼准备了量少摆盘精致的八道菜品——
蒸蒸日上:肉末豆腐蒸蛋,豆腐切圆片摆成一圈,腌制好的肉沫放入其中,最中间留个小圈打一颗鸡蛋,上锅蒸熟,撒葱花泼热油。
节节高升:竹筒什锦米饭,选用一寸宽的竹节中间分开,放入蒸好的什锦米饭,摆在盘子里,边上放几片竹叶装饰。
展翅高飞:香煎鸡翅,鸡翅提前腌制好,小伙慢煎,剪至外面金黄酥脆出锅,摆盘,稍微装饰。
爆竹迎春 :白菜肥牛卷,一块儿烫好的白菜一层肥牛卷起来,放入调好料汁锅里小火闷熟装盘。
花开富贵:蒜蓉开背虾 ,虾带壳开背去虾线摊开铺成一圈,蒜蓉均匀的撒在上面,上锅蒸熟,撒葱花淋热油。
好运连连:荷塘小炒,莲藕木耳红青椒胡萝卜素炒。
锦上添花:香菇油菜,青菜对半切开清水加盐烫熟,青菜根朝外摆成一圈,蒜末辣椒清炒香菇,酱油白糖淀粉调汁,翻炒收汁铺在青菜中间。
团团圆圆:牛奶醪糟汤圆,木薯搓的各类颜色的小汤圆,安安最喜欢吃。
再加一盘饺子,一盘各类炸物,十全十美!
饶是知道江盼厨艺高超,林萍萍和林安安还是被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深深镇住,太好看了!
“哥,你怎么会这些的?这也太好看了。你教我,一定要教我啊。”林萍萍扯着江盼衣角道。
“这也不难,就是摆盘上下点功夫而已,你自己就能琢磨。”
林萍萍摇摇头:“我想不到,摆不了这么好。”
“多尝试不就行了?”江盼擦了手,去床那边拿了东西出来,对林萍萍道:“以后你多试试,有把不准的问我,现在先吃饭。”
“嗯!谢谢哥。”
江盼拿出早早给林萍萍和林安安准备的礼物,递给她两:“给你们的礼物,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的成长,新年快乐。”
林萍萍的是一支银手镯,林安安的是一把小弓箭。
兄妹两都对他哥送的礼物很喜欢,连连道谢。
时远归也拿出东西,递给林安安,“这是我送你们两个的新年礼。”
林安安打开一看,是两把样式相同的银制长命锁。
礼有点重,林安安不知道要不要收,求助地看向他姐,林萍萍也做不了住,看向江盼,询问道:“哥?”
江盼跟时远归对视,很快移开眼睛,笑着道:“拿着吧,你们远归哥给你们的见面礼。”
见面礼……这不是天天都在见面么?林萍萍跟林安安不懂,不过她哥让她们拿,那应该没问题,两人齐齐跟时远归道谢:“谢谢远归哥。”
时远归说不客气。
江盼:“好了,吃饭吧,咱们一家人一起吃的年夜饭,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林萍萍和林安安对于江盼把时远归纳入一家人的说法,两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平时就感觉时远归跟他们是一家人,没啥差别。
时远归给江盼夹了个饺子。
江盼咬开,顿了下,看了时远归一眼。时远归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最厉害的人。”
这人,幼稚!
江盼乐呵呵地吃完带花生米的饺子,而年夜饭吃完,林安安也不知道那颗他找了一晚上的据说吃了能变厉害的花生米饺子去了哪里!——
坦白——
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飞舞迎新年。(注①)
吃完年夜饭,几人到门口放烟花爆竹。夜幕来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环绕着小小的林家村,不远处有小孩嬉笑玩闹。
时远归把买来的烟花爆竹在外院摆成一排,拿了一个火折子递给江盼。
林安安拉拉江盼的胳膊,着急道:“我去点,哥,让我去点!”
“好,给你去点。”江盼把火折子给林安安,叮嘱道:“点燃后就往回来跑,别逗留太久。”
“知道啦——”林安安跑开,声音拉的好长。
夜色静谧,一簇簇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升上天空,几声脆响,炸出一颗颗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鞭炮声响彻云霄,绽放后的烟花如流星划过夜空,洒落人间。江盼朝时远归看去,发现时远归也在看他,目光温柔专注,不知看了多久。
烟花绚烂,映在心上人眼底,迸发璀璨光芒。
时远归站在江盼身旁,借着衣袖的遮挡悄悄握住江盼的左手;江盼手指微动,跟时远归十指交缠。
紧紧相握的双手需要夜幕遮掩,他们心里却如绽放的烟花,光明璀璨——
放完烟花,时远归便打算回去。
江盼今晚没法跟他一起,他得陪着萍萍和安安守岁。江盼让萍萍和安安在屋里等着,他去送时远归。
浓夜清冷,时远归在江盼额间落下轻轻一吻,柔声道:“回去吧。”
江盼环着时远归紧实的腰背,头埋在脖颈蹭了蹭没说话。
时远归心里那点因分别带来的孤寂和烦闷被江盼无意间流露的不舍抚平,他抬手轻轻抚摸江盼的头发,低声哄劝:“乖,快进去吧。明早给你们拜年。”
他知道,他都知道。
江盼嗯了一声,抬头,理了理时远归衣襟,扯了扯嘴角,道:“我要看着你走。”
更深露重,不想江盼在外面站太久,时远归转身便走。
“时大哥。”江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远归回头,嘴唇就被追上来的江盼堵住。
除夕夜,团圆年,一人独归。
时远归不是藏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存在,前世他尚且能在一切还未明了之前跟爸妈出柜,时远归不能也不该如此委屈,他应该活在光里,光明正大的站在他家人面前。
重活一世,至少,要护住些什么。
江盼心绪激荡,吻的用力。时远归还保持着理智,萍萍和安安很有可能会出来看到,他不得不推开江盼,结束这个吻。
时远归喘着粗气,声音沙哑:“怎么了,嗯?”
“时远归,你别回去了吧。”
“傻话。”时远归用下巴蹭了蹭江盼的头顶,轻声道:“快去吧,萍萍和安安还在家等你,明早醒来你就能看到我。”
那不一样。江盼想。
时远归走了,背影模糊又孤独。
江盼站在原地手指随着心脏蜷缩,这段时日不停浮现的想法,在此刻有了答案,他得找萍萍和安安聊聊——
除夕要守岁,萍萍和安安坐在堂屋围着炉子等哥哥。
江盼闭上大门,看堂屋窗口泄出的柔光,心绪变得平静,推开门进去,搓了搓手指,坚定道:“萍萍,安安,哥哥有事要跟你们说。”
林萍萍和林安安抬头朝江盼看过来,感觉哥哥有些认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林安安乖乖坐好,林萍萍给江盼倒了杯热茶,让他坐下来烤火,“哥,要跟我们说什么,你说吧。”
江盼抿了口茶,挨着炉火,身上暖和不少,他理了理思路,斟酌道:“过了今夜就是新的一年,咱们都会长大一岁,家里情况比以前好了许多,你们的选择也多了许多,哥哥想问问你们,对以后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林萍萍沉思,林安安没太懂。
“就是你们未来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江盼解释道:“哥哥不会拿你们当小孩对待,咱们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任何事情都商量着来,现在哥哥先问问你们的想法。”
林安安这下懂了,摇了摇头开口:“我不知道,我没有想法,我就想跟着哥哥。”
江盼:“……那安安喜不喜欢读书?哥哥送你去学堂好不好?”
“哥哥以后不能教我读书吗?”林安安不太想去学堂,他就想跟着他哥,委屈道:“我不想去学堂,我想哥哥教我。”
“哥哥只能教你认字,其他的没法教你。”江盼叹息道:“而且生意越来越忙,以后更没时间教你们。”
林安安无所谓:“那我不读书了,反正我已经认字,以后在店里串菜。”
“那怎么行!”江盼不由加大声音,看林安安有些不安,又放轻语气安抚:“你现在还小,不知道喜欢什么很正常,你多读几年书,等……十岁,等你十岁,你就自己选择以后做什么,哥哥再不反对,好不好?”
林安安:“可是我想跟哥哥在一起。”
江盼知道林安安为何会如此粘他,小小年纪就失了爹娘,哥哥便是他唯一的依靠,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你去读书哥哥也不会离开你啊。”江盼摸了摸林安安头,耐心哄劝:“白日你在学堂读书,下学后哥哥接你回家。等咱们再攒点钱,就在县城置办宅子,你们以后就不用日日回村里了。”
林家村到城安县来回二十里路,两小孩天天走也很累人,年后实在不行就先租一座屋子,让林进宝他们先住。
林安安再三确认:“那我只读到十岁,就读三年,三年后我自己选?”
“对,等你十岁你就自己选,要不要读书都随你。”江盼承诺道。
“好!那我去学堂。”林安安答应,又提要求:“那哥哥要接我回家。”
江盼:“行,只要哥哥在县城,就接你回家。”
林安安的事情安排好,接着是林萍萍的。
林萍萍刚刚一直在思考,见江盼看过来,就道:“哥,城安县没有女子学堂,我就不读书了,我想学做甜点。”
江盼一直觉得女子活的艰难,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很多限制,尤为不易,对林萍萍很是疼惜。
又见她这么懂事,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温和道:“读书明理,书还是得读。我现在没能力为你请女夫子,不过我有时间就教你读书,你自己平日也不要懈怠。至于你说想学甜点,既然你想学,我也一并教你,等你学会了,给你开一间甜品店。”
“嗯!谢谢哥!”林萍萍很是激动,补充道:“书我也会继续读的,有不懂的就问哥哥。”
江盼:“好,咱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林萍萍、林安安:“嗯!”
给两人做好未来计划,江盼才说起自己的事,若无其事道:“对了,跟你们说一件事,我跟时远归在一起了。”
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慌得一批,一直偷偷瞧兄妹两的反应。
结果……
林萍萍一脸莫名奇妙:“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嘛?”
林安安点头:“对啊。”
江盼:“……”
孩子还小,内心还很纯洁,有些事不懂也正常。
“额……咳,不是那种在一起。”江盼咳嗽两声掩饰心虚,尽可能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解释:“是如同家人般的在一起,比如爹跟娘,林钱来和大嫂。以后我不会再娶妻生子,就跟时远归一起过。”
这个时期的孩子都早熟,林萍萍更是早慧,听江盼这样说,心里有些别扭的同时微微脸热。
林安安则完全一脸懵懂:“那时远归是你娘子吗?我们以后要给时远归叫阿嫂?森*晚*整*理”
林萍萍也看了过来。
江盼刚喝了口茶,冷不防听林安安如此问,呛了出来,咳嗽半天,一张脸涨得通红,等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咳,你们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不能叫阿嫂,你们以后叫阿远哥吧。”
“哦。”改个称呼的事,林安安不在意。
林萍萍想的比较多,担忧道:“哥,那时……阿远哥,是男子,男子跟男子也能成婚?也能做妻子?也能生孩子?”
“不能生孩子。”江盼摇了摇头,忍着尴尬跟林萍萍解释:“男子跟男子生活在一起,多不为世俗所容,不能成婚。但爱情不应该局于性别,只要心里认定那个人,男女又有什么关系?”
林萍萍不太懂,这跟她以往接受的观念完全不一样,她这会儿只是有些担忧她哥:“那你跟阿远哥在一起,以后不娶妻生子,你,你不要孩子吗?都说养儿防老,你老了怎么办?”
江盼没想到林萍萍理解他说的意思后,对他不是厌弃,而是担忧,心里一片酸软,他笑着道:“萍萍,你还小,很多事还不能完全理解,等你长大后你就会知道,人生可以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非要生儿女育,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你也可以有不同的选择的,嫁人成婚生子,不是你生来的义务,你顺着自己的心走,过你想过的生活,哥哥能让你们衣食无忧。”
林萍萍心头大震,嘴角嗡动,失了言语。
“而且,”江盼有意调节气氛,故意道:“我相信即使我没有孩子,等我老了,萍萍和安安也不会不管我对不对。”
“对!”林安安脆生生道。
林萍萍点点头,想起其他,又问:“那时远归呢?万一他以后……”
“我信他。“江盼斩金截铁道。
林萍萍默了半响,江盼没说话,一直等她反应。
“我知道了,哥,以后会把阿远哥当自家人的。”林萍萍对江盼郑重承诺。
江盼:“你,你们不会觉得哥哥是怪胎吗?”
林安安摇摇头,才不会,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才不是怪胎!
林萍萍:“哥,不会的,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哥哥,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谢谢你们。”江盼眼睛泛酸,不停道:“谢谢你们的理解。”
前路艰难,得家人理解,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