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就在白川童浔和夏油杰动身往返港黑大楼的时候,五条悟也很快就回来了。
这一次他手中没再拿什么东西,仅仅只是单手插兜,很自然地跟在他们身边一起迈着步悠哉悠哉地走着。
白川童浔一直低头看着前方的路面,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夏油杰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自己的挚友。
「解决了?」
白发男人轻啧一声,摇了摇头,说出口的语气漫不经心:「又让他给跑了。」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接着单手抚上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沉吟一声说:
「这些雾气的问题很大,如果不解决这东西,恐怕不太好抓。」
「确实,它对我们的影响实在太严重了。」夏油杰点头表示赞同,他微皱起眉,有些忧心:
「而且或许是因为我和童浔的契约关系,我什至能感觉到它对童浔的能力也有不小的负面影响。」
「并不像是咒术的产物,也绝非异能,现在还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样的能量体系。」五条悟耸了耸肩,接着道:「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它们口中的幕后黑手干的。」
那只叫真人的咒灵也正是借助着这些雾,才得以从他手底下逃脱。
这么说着,他顿了一下,而后将视线投到了少女身上:「童浔酱,看来还要请你帮个忙了。」
白川童浔怀中抱着小盒子,还沉浸在方才夏油杰的那一番话中,以至于现在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打了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了白发男人。
她听到他用着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说:
「待会我会将狱门疆还给你,最近一段时间,恐怕需要你再辛苦辛苦,进行几次穿越了。」
她眨了眨眼睛。
还有这种好事?
「当然没问题啊。」
白川童浔几乎是立刻就应了下来,关于狱门疆这个咒物,她还有很多疑虑没有解开,本来就打算再多来几次。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先前这人的阻拦,现在她都不知道已经进行了多少回穿越了。
五条悟吊儿郎当地笑起来,抬手揉乱她的头发,被少女一巴掌拍开,他也没介意,重新将手插进口袋。
「放心,我和杰会随时监督你好好休息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哼?」
「你确定你以前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结过仇吗?」
这个问题让白川童浔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再次想起了夏油杰之前说过的话,这让原本对自己的记忆力极度自信的她犹豫了起来。
她当然不记得自己有和什么可疑度高的人结过仇,但如果她的记忆力欺骗了她呢?
白川童浔抱紧了怀中的盒子,迟疑地开口回答说:「应该是没有的。」
五条悟挑了挑眉,认真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目光有些担忧的夏油杰,也没多问什么,点了点头回了一句:
「剩下的等回去了再说吧。」-
房间中,白川童浔小心翼翼地将小盒子端端正正摆放在了床头,看得夏油杰一脸无奈。
五条悟来到桌旁,十分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单手拿着杯子斜斜靠在墙边,对着坐在床头的蓝发少女直入正题地说:
「毫无疑问,这次的家伙是针对你而来。」
白川童浔神色蔫蔫地点了一下脑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遭遇实在太多,她都已经快习以为常了。
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夏油杰放缓语气加了一句:「不过这也同样是个突破点,你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
「没错。」
五条悟开口接上,对他的话以及之前向白川童浔提出用狱门疆进行穿越的请求做出解释。
「在此之前我们从没有接触过如此诡异的能力,不过根据观察和一些猜测,那家伙显然很熟悉我们的能量体系,特别是你。」
「而我们对于对方几乎一无所知,仅仅是关于情报的匮乏就已经让我们陷入了十分不利于反击的境地。」
白发男人抬手喝了一口水,紧接着放下杯子,当他完全收敛起平时那副不着调的态度,进入公事公办的模式时,整个人就变得格外沉稳可靠起来。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说话声音,白川童浔和夏油杰都一言不发地听着。
「但是你刚才说过你并不认识拥有这种奇怪能力的人,所以我才想请你再多进行几次穿越。」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川童浔也是彻底搞清楚了。
五条悟猜测那位造出浓雾的幕后黑手是她使用狱门疆穿越的时候,在其它世界或是过去的时间线里遇到的某一个人。
他们碰到,结下梁子,然后她穿回了现在。
而现在白川童浔在这个世界抛头露面,并引起了不少的动静,正好被他发现,于是他才开始出手。
穿越到过去相遇,然后那家伙又在现在的时间线发现了她,确实是个合理的解释。
「你或许会在穿越的时候碰到那家伙,如果真的遇到了」
五条悟顿了顿,俯身将右手手掌搭上白川童浔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她开口:「去了解他的能力,尽力找到破解的方法,这样我们在这个现实才能打败他。」
「如果一直没遇到这个人,也或许那时候他还没拥有这种能力,就拜托你稍微留心一下任何一个你觉得可能会是他的对象。」
他用左手拿出之前从少女那里收走的特级咒物,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叮嘱道:「但是假如有任何危险,一切都以自身的安全为重,明白吗?」
男人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肩膀,他微微加重了力道,着重强调了「以自身安全为重」那几个字。
「我知道了。」
白川童浔从五条悟的手中接过狱门疆,深吸一口气,她刚要发动狱门疆,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门外的人敲完后就没再有动静,仿佛笃定了房间里有人。
就站在门边上的夏油杰和白川童浔对视一眼,伸手转动了门把。
随着房间门缓缓打开,门后的人也现了身,赫然是吊儿郎当的太宰治,以及沉着脸似乎不太开心的中原中也。
面对着屋内三人的注视,太宰治嬉皮笑脸地抬起了手挥了挥:「哟,你们这是在开会吗?」
令人惊讶的是,率先回答他的竟然是在白川童浔看来完全和太宰没有交集的五条悟:「你有什么事?」
「诶?干嘛露出这种不耐烦的表情啦,我还没干什么呢,只是想来借个人而已。」
说着,黑发男人笑容灿烂地看向屋内唯一的女生,摆手招呼着:「童浔酱,过来过来。」
白川童浔挑了挑眉,站起身刚要走过去,小臂却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五条悟轻轻将她往后拽了拽,毫无笑意地弯起嘴角,像是劝导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般语气浮夸地开口道:
「真是的,童浔酱也未免太听话了些,面对这种危险的男人,还是有点警惕心比较好哦。」
话里话外都是在内涵着某人。
「哦?是吗?」黑发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回击:「到底是谁比较危险,还会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
五条悟将白川童浔拉到自己身后,不紧不慢地对上太宰治的视线:「所以我这不是正在告诫我们家的小朋友,要远离他吗?」
见状,太宰治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下撇了撇,仍然是微笑的弧度,幽深的眸子却犹如深渊般直直盯着白发男人。
中原中也扭过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怎么气氛开始微妙的剑拔弩张起来了。
白川童浔试着转了转被牢牢握住的小臂,没转动。
奇怪,五条悟似乎对太宰治有很大的意见啊,他俩是有什么恩怨吗?
「请把事情讲清楚,你们的目的。」
见气氛僵持,夏油杰也上前两步,直面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开口道:「你们这样什么也不说,突然就把她喊走,很让人不放心啊。」
「不是我们,只有他。」中原中也抬手捏住帽檐,将头顶的帽子转正,不太情愿地说:「我只负责将他带过来,顺带盯着他防止这家伙做什么小动作而已。」
太宰治故作伤心地捂住嘴:
「中也,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信任那玩意儿吗?」
黑发青年变脸极快。
「嘁,果然蛞蝓就是蛞蝓,除了会让人恶心外什么用都没有了。」
「说什么呢你这该死的青花鱼!!」
眼看着两人就要旁若无人地吵起来,夏油杰立即握拳抵在唇角咳嗽一声。
他打断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对话,以一种温和却暗含强势的语气道:
「我们今天还有事情要做,有什么事的话能不能改日再访?」
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港黑客人面前的失态,立刻摘下帽子朝着他们微微俯身表达了歉意。
「明天。」
太宰治蓦地出声,他没看别人,单单只注视着白川童浔。
说完那两个字,他又倏然眨了眨双眼,随即以一种委屈巴巴的表情对着少女开口:「明天人家就想要见到你嘛,童浔酱不会那么狠心拒绝我的对不对?」
白川童浔抽了抽嘴角:「哦。」
接着闹剧结束,黑发男人被中原中也拽走。
所以这人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发信息,而是大老远跑过来要折腾这一出?
跟五条悟说了一声后,白川童浔有些无语地开启了狱门疆,小小的魔方体瞬间大张,变成庞大的网状,将她包裹进去,开始压缩。
与此同时,随着召唤主所在时空的变换,夏油杰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原地。
当重新变回正方体的狱门疆落地,冷清的房间里只剩下五条悟一个人站在原地。
先前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的穿越了,所以这次没什么波折,白川童浔竟然感觉有点适应良好。
周围的树木长得异常高大,葱郁香气幽幽入鼻。
看来这次的落脚点又是山林。
迅速回过神来后,她稍微放松了身体,侧身打算观察一下四周。
当白川童浔移动着视线,彻底转过身后,危险的警铃骤然在脑海中拉响。
她猛地回头,措不及防对上一双猩红如恶魔般的蛇瞳。
金发红眸的男人表情很淡,眼中的神色却沉淀着某种深沉的晦涩,他安静地看了她两秒,忽然咧开嘴角,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很好,杂修,知道自己过来送死了啊。」
白川童浔:「……」
哇哦,看看这是谁。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配方,她的移动小金库!
第62章
白川童浔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吉尔伽美什。
没有那身能够闪瞎人双眼的黄金铠甲,也没换那套绝帅休闲的现代装,而是身穿着一种异域服饰,布料极少,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她的视线顺着宽大的金色项链,要遮不遮的月匈膛,一直移动到肌肉线条优美的腹肌,最后僵硬地移开目光。
说来惭愧。
虽然他们那边民俗比较开放,但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这么完美的腹肌和□□。
当然,现在并不是什么可以安心欣赏美男肉体的美好时光。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愈来愈浓的杀意已经快要淹没她了,吉尔伽美什向来是个危险的男人,很显然,他现在或许在准备着要杀掉她。
白川童浔也没有贸然回答他,要知道万一说出口的话不顺对方的心意,她很可能会直接完蛋在这里。
趁着对方还没动手前,白川童浔谨慎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庆幸的是这位王者并没有因此发怒,只是抱着双臂看着她的动作。
她一边警惕着对方的动作,一边拿出召唤书,下意识地翻开到了第4页。
【该人物已出现在当下世界线,不可召唤。 】
果然。
白川童浔也没失望,毕竟原本就没报太大的希望,我打我自己这种情节一般只存在于动漫和小说里。
她本意是不想和吉尔伽美什产生什么冲突的,但如果真的要打起来的话,现在的她估计也只能依靠着这本书。
翻到后面,夏油杰的图鉴显示正在冷却中。
如果星级就是人物的强度
那么身为五星的吉尔伽美什,目前能对付他的恐怕只有继国缘一和宇智波鼬这个从来没被召唤过的人物。
白川童浔捏紧了召唤书的书页。
吉尔伽美什盯着她手中的召唤书,微眯起眼睛,嘴角提起一丝讥讽:「你打算请你的那些朋友们对付我?」
「!!!」
白川童浔手上一颤,愕然地看向他。
啥情况,他怎么知道? !他认识她?
还是说,他有被她召唤时的记忆?
她迟疑了一会儿,合上召唤书,像是一只在试探雄狮的兔子,鼓起勇气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吉尔伽美什依旧看死物般俯视着她,周身的杀气却随着她的靠近而渐渐平静下来。
白川童浔此时已经走到他面前,心中打鼓,她张了张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吉尔?」
不对。
她赶紧闭上嘴。
如果不是认识她的那个吉尔伽美什,这么叫岂不是会直接凉凉? !而且现在没了召唤书的限制,就算是的话,也可能会被这位脾气不好的大爷一气之下干掉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她连忙补救似地重新开口道:「吉尔伽美什王?」
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吉、尔、伽、美、什、王?」
救命,即使杀意已经完全收敛,但他怎么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
白川童浔不知所措地抓紧了召唤书。
她甚至做好了立刻转身逃跑并召唤图鉴人物自救的准备。
然而设想的情节并没有出现,吉尔伽美什仅仅只是挑起眉梢,讽刺地说: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知礼了?」
是认识她的那个乌鲁克王。
白川童浔舒了一口气。
见他也没有什么要暴起杀人的想法,她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吉尔?」
吉尔伽美什瞥她一眼,倒也没反驳什么,大概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他放下双臂转过身,言简意赅地吐了两个字。
「走了。」
话题转得有点突然,白川童浔有点反应不过来。
已经走了几步的吉尔伽美什发现她还呆在原地,不耐烦地皱眉,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跟上。
于是白川童浔只得一头雾水地往前小跑几步,来到对方的侧后位置。
她发誓她真的讨厌爬山。
这里的太阳有点烈,连一丝微风都没有,白川童浔默默地跟着爬了大概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这是打算去哪?」
吉尔伽美什慵懒地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倒还算有耐心地回答了她:「回乌鲁克。」
「哦」白川童浔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不是乌鲁克啊。
大概前不久才下过一场雨,土地和周围树干都湿漉漉的,在这种情况下,山里的路并不好走。
他们已经不间断地走了很久,她的体力也在不断流失,但前面的人显然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白川童浔跟在他身后上了一个小坡,没想到脚底泥土过于松软,不小心一个打滑,慌乱中手想拽住树枝却没抓稳,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下去。
「哎!」
伴随着一道清脆又短促的叫声,少女啪叽一下双手撑地跪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吉尔伽美什回过头,看向她的眼中仿佛写满了「你是白痴吗」几个大字。
在这种令人无处遁形的注视下,白川童浔恨不得直接钻地里去。
大概是这副窘迫的模样取悦了这位阴晴不定的王,他原本紧绷着的面部表情缓和了不少。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哼笑道:「你倒是学会要用跪拜这一招来讨好本王了。」
白川童浔哪敢反驳,她讪讪一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好脚下的泥土并没有混合太多锐利的石头,皮肤并没有被意外擦破。
吉尔伽美什的目光在她沾满泥土的膝盖和掌心停留两秒,嫌弃地抬手,霎时背后金圈大开。
他随意地从王财里拿出一条做工精良,宽大到足以当做披肩的丝绸,丢给了她。
「脏死了,用这个清理一下。」
白川童浔伸手接住,也没推脱。王财里随便一件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她清楚地知道对方绝对不差这一条绸带,便对折几下低头认真擦去泥垢。
吉尔伽美什也没等她,自顾自地转身继续前进,倒是符合他一贯的性子。
太阳的下落临近尾声,暮色笼罩住偌大的山脉,橘光洒在叶上与他们的身躯,平添了几分暖色。
当白川童浔精疲力竭,开始感到腿软要走不动路的时候,金发红眸的王者终于告诉她可以稍作休息。
彼时的她已经累得话都不想说,纠结了一番,又偷偷看了几眼吉尔伽美什,白川童浔壮着胆子将手中的丝绸摊开铺在地上,然后整个人躺了下去。
对此,那条丝绸的主人仅仅只是睨了她一眼,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于是白川童浔安心闭上了眼睛。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她意外地发现吉尔伽美什对她的容忍度似乎很高。
在走到某些比较难过的断路或者垮坡时,他甚至会主动回头伸手拉她一把。
虽然脸上还是那种「你好弱」「杂修就是杂修」的不耐烦表情,不过这也足以让白川童浔相当受宠若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感受到体内熟悉的能量波动时,白川童浔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本意只是想闭目假寐一会儿,没想到躺着躺着会失去意识,直接睡过去。
好像是要到回去的时候了。
她翻了个身,看见吉尔伽美什就挨在她旁边不到半米的位置,此时正坐靠着一个粗大树干,左腿弯曲,左手搭在膝盖,闭着双眼似乎也陷入了沉睡。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月亮高空悬挂。
白川童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非常难受。
即使已经睡了一觉,身体还是不免有些疲惫,再加上体内略微混乱的能量波动,她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边上不远处好像有个小水潭,洗把脸应该能够清醒不少。
她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点点草屑,手撑地屈起双腿,刚想站起来,却措不及防被一把揪住了后衣领,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因为惯性和身后人刻意的发力,白川童浔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摔倒在了吉尔伽美什的怀里。
更别提掌心还正好撑在对方结实的腹肌上,吓得她打了个颤,连忙半转过身查看情况。
吉尔伽美什双眼清明。
意识到现在姿势的逾矩,白川童浔尴尬地脑袋后仰想要撤开。
然而金发男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单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然后掌控住她的后颈,力道很大,这让白川童浔有些吃痛地皱起眉。
吉尔伽美什粗暴地将她按到自己面前,红眸深处酝着一丝仿佛随时可能爆发的愠怒。
「去哪?」
她惹到他了吗?没有吧?
白川童浔低垂着脑袋,很是不明所以,她现在真的难受到浑身无力,甚至生不出一丝恼火的情绪。
她听到他压抑着怒气的嗓音:「说话。」
吉尔伽美什捏住她的下巴,指尖发力迫使她抬头,却在看清她的脸色后瞬间放松了力道。
「喂。」
他微微改变了姿势,双手搀扶着白川童浔,让她能够更加舒服地靠着自己,说出口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吉尔伽美什紧蹙着眉,低头看她,连语气都放缓了许多:「怎么回事,你现在还可以开口说话吗?」
太遭罪了,这次怎么这么难受。
白川童浔额角开始冒冷汗,勉强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她意识又逐渐昏沉起来,身体在清冷月光下泛出点点荧光,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那般。
幽静的山林中,旖旎光点照亮夜色,这明明该是梦幻般的景色,却让吉尔伽美什骤然瞳孔猛缩,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画面,与眼前这一幕重合。
绿发的挚友在他怀中失去意识,在那一场冰冷到刺骨的雨中,无论他如何绝望与祈求,他的身躯仍然一日一日地渐渐腐朽,最终回归大地尘土。
他彻底沉下脸,单手捧着白川童浔的侧脸,急迫又不敢用力地轻轻摇了摇。
「别睡,清醒点。」
「睁开眼睛,看着本王。」
白川童浔迷迷糊糊地睁眼,模糊地看到那张向来高傲自大的脸上,此刻露出的格外晦暗的神情,心底又无奈又好笑。
这家伙好像以为她要死了。
天地良心,她这就只是个穿越回去的过程而已,虽然今天出了那么一点点小意外,倒也不至于会一命呜呼吧。
但这话白川童浔是已经说不出口了。
体内能量开始爆发,她感受到了狱门疆的拉扯。
吉尔伽美什还在努力和她讲话,试图让她更加清醒一些。
「你答应过本王。」
他握紧了她的肩膀,发狠威胁道:「你答应过不会再突然消失,如你失信,本王就算去冥府也会将你这杂修的灵魂揪出来杀掉。」?
这么凶残的嘛?
恐吓得非常有效果,白川童浔顿时清醒了很多。
同一时间,她混乱的大脑也在那一刻捕捉到了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
等等,她什么时候答应过吉尔伽美什这种事情的?她怎么不知道?
某种猜测浮出水面。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淦!认错人了!
这特么的原来不是那个她已经召唤出来过的吉尔伽美什啊! !
第63章
白川童浔现在很懵逼。
谁能知道一睁眼头顶就是仙气飘飘的床帘,视线所及之处云雾缭绕,不少地方还镶嵌着宝石与黄金究竟是一种什么感受。
见鬼了,这里是天堂吗?
她那简单整洁的港黑小房间呢,白毛教师五条悟呢,特级咒物狱门疆呢,都跑到哪里去了? ?
不能吧,自己不会真的死掉了吧?
她正要从床上爬起来,金黄大门就被人慢慢推开,一个身穿简单布料服装的女人端着一盆水走进房间,发现她已经醒来,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种震惊的神色。
白川童浔见有活人,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她抬起手,刚打算开口询问一下这是哪里,就见那女人放下水盆,忽然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这什么语种?
白川童浔茫然地看着她,手还尴尬地抬着。
回过神后,她面色古怪地放下手臂,来到那人面前将她扶起来,女人又是呜哩哇啦地讲了一通,然后开始手脚利索地服饰她穿衣洗漱。
白川童浔稀里糊涂地被她摆弄着。
她的现代服被人扒光,取代而至的是十分暴露的紧身衣物,还有漂亮的流苏和红宝石做装饰。
里面穿完后,女人又给她拿了一件用柔软丝绸做的宽大布衣套在外面,手感非常好,衣料直接接触皮肤,舒服又轻便。
白川童浔全程像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一样,穿完衣服,又被按在华丽梳妆台前,乖乖戴上嵌着红宝石的黄金项链和头饰,期间对方说的话她愣是一句也没听懂。
不过这些服饰,怎么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全部穿戴结束后,女人带着她来到一个大殿前,推开壮丽奢华的大门,白川童浔也终于明白了这种时轻时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殿堂中心,辣个正拿着金色酒杯姿态惬意又放松的男人不正是吉尔伽美什嘛? !
而她现在的穿着仔细一看,确实和他有着某种异曲同工的既视感。
什么情况?原来她没回去?
「过来。」
吉尔伽美什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女仆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随后他又看向白川童浔,以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命令道:
「来本王这里。」
谢天谢地,至少她还能听得懂吉尔伽美什说的话,白川童浔苦中作乐的想。
她听话地走到宝座前,和这位金发红眸的王者沉默地对视着。
吉尔伽美什很认真地注视着她,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上上下下将她审视了个遍,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几乎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突然,他开口了:
「本王记得你之前说过,只要和你签订契约,以后不管你身在何处,只要有那本书,你随时可以召唤你的契约者,对吗?」
她没说过。
白川童浔默默在心中腹诽。
虽然这话确实也没什么毛病,应该是未来的她利用狱门疆在他过去的时间线里讲的,但至少现在的她没说过。
此时她真的特别想对吉尔伽美什来上一句:不仅如此,要说签订契约的同伴的话,你也是其中一份子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过这话可能一出口就会被打死,鉴于这位王者的自尊心,她还是强迫自己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于是她只是眨了眨眼睛:「是的?」
但是话说回来。
白川童浔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清楚地记得,就在她第一次召唤出吉尔伽美什这个图鉴人物时,不同于对她名字张口就来的锖兔,对方绝对是完全处于不认识她的状态。
他那时甚至还想杀了她呢。
真奇怪啊,怎么现在一副不清楚召唤书的事情,反而跟她熟的不得了的样子。
听到少女的回答,吉尔伽美什颌首,垂眸同样思索了半晌,突然道:「本王和你签订契约。」
闻言,白川童浔蓦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被这句话一个暴击怔在原地。
等等? !召唤书里已经有了的图鉴人物可以再签订一次契约的吗?
她看着王座上的男人迟疑着。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见她半天不作答,吉尔伽美什皱起眉,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
「如何签?」
白川童浔抿起唇角,还是犹犹豫豫地拿出了召唤书。
她其实也不太了解签契约的流程,毕竟图鉴人物基本都是这本书自带的,她充其量也只自己签过一个夏油杰而已,还是在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
白川童浔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呃在脑海中想着要和我走,然后再对我做个自我介绍?」
这回答听起来就不靠谱得很,吉尔伽美什脸上露出了不是很相信的表情,但他默然几秒,还是开了尊口。
「可以。」
他放下手中的金色酒杯,缓缓从王座上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步伐稳重又坚定地前进,最终在少女面前的最后一层台阶上停下。
面上神情依旧维持着他一贯的那种狂妄自大,吉尔伽美什张开双臂,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
「听好了,白川童浔。」
他低头俯视着白川童浔,一字一句地说:「吾名为吉尔伽美什,伟大的乌鲁克之王,在此与你签订契约。」
手中的书页骤然亮起金色大光,与周围的黄金相互映衬,熠熠生辉,刺眼又热烈地充斥了整个殿堂。
灵魂中的热意再次升腾而起,白川童浔在骤光里感受到了她与吉尔伽美什的羁绊与连接。
召唤书自动来到第四页,而原本显示不可召唤的图鉴也自动被点亮,黑框中的字换成了先前与夏油杰一样的提示。
因为这本就是属于吉尔伽美什的世界,所以只有距离限制,没有召唤的时间限制。
不可思议,她竟然真的再次签了吉尔伽美什。
震惊过后,白川童浔舒了一口气。
殿堂复又恢复平静。
她收起召唤书,紧张地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问:「那我以后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寻求你的帮助了咯?」
——比如借钱。
乌鲁克王弯起嘴角,像是施舍般抬起下巴:「允许你召唤本王。」
「那」白川童浔手指搓了搓衣角,心虚地问道:「如果我没钱了,是不是也可以请你出手救助一下?」
——比如用王财宝物换取大额现金。
伟大的乌鲁克王大手一挥,不屑一顾:「王的财富无穷无尽,本王倒还不至于心月匈狭隘到吝啬于此。」
白川童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那假如我是在你不情愿的时候强迫你交出财产的呢?」
——比如利用召唤人物不能违抗她的话的召唤书规则,让对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地叮铃咣啷从王财里倒出一堆宝物。
吉尔伽美什耐心告罄,狠狠瞪了她一眼,「想死吗?」
白川童浔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不敢说话了。
之后,吉尔伽美什就开始忙着治理各种国事,听说他为了找一个什么草离国了很久,直到前两天才回来,所以堆积了很多事物没有处理。
前两天。
白川童浔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原来她竟然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五条悟那个世界过了多少时间,她还答应了太宰治明天要见面来着。
白川童浔单手托腮坐在吉尔伽美什边上被擦得蹭亮的台阶处,仰头安静地看他从容不迫地吩咐各种命令和事项,那模样倒还真有几分贤王的范儿。
她无所事事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
说起来,她为什么没能回去呢?
仍然能感觉到体内在不断运作的那股能量,这说明她随时都可能进行穿越,但她从没有体验过这么久的折腾时长,无时无刻不在体内乱成一团的能量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强忍着这种难耐的感觉,等待着狱门疆将她拉那个世界。
日复一日。
吉尔伽美什变得像个沉迷工作的社畜一样,整天忙得饭不吃觉也不睡。
在乌鲁克的白川童浔也没什么事情干,于是同样每天忙着督促他吃饭睡觉,免得这位王一不小心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猝死了。
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毕竟在乌鲁克的王宫里,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会不爱惜小命跑来找她的茬。
而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吉尔伽美什,经过几个星期的相处和了解,现在她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在又一次拽着吉尔伽美什上床休息后,蓝发少女听到他忽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得走了。」
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寝宫内却能听得十分清楚。
白川童浔静下心感受着体内混乱的能量,发现似乎还不到那种程度,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这就开始赶我了?我还能再多待一段时间呢,说不定能陪着你到老哦。」
吉尔伽美什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对她的话表示了一万分的不屑。
忙忙碌碌又过了两个星期。
又某天,耐心等到忙碌的王终于空出宝贵的时间后,按耐不住好奇心的白川童浔终于斟酌地出了声:「关于那天晚上,我」
吉尔伽美什也不避讳,撩起眼皮睨看她一眼,又垂下眼帘,边阅读国事边开口道:
「本王去了一趟冥界,找女神埃列什基伽勒暂时保住你的灵魂,减缓了你的消亡。」?
白川童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开始听不懂他说话了。
她意识到吉尔伽美什好像误会了什么,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又不会真的死掉,你真的不至于」
「她跟本王说,你的灵魂不属于这里。」
未说完的话被突然打断,吉尔伽美什面色暗沉地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压低了的嗓音带着些许愠怒:
「你该知道自己正在遭受世界的排挤,生存空间已经受到限制,这种事情还需要本王来告诉你吗?!」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顿的白川童浔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间就对着她生起气来。
她怔怔地注视着吉尔伽美什,看着他将眉头紧紧皱起,表情逐渐变得烦躁起来,又似乎在经历一番心理斗争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然后他嗓音更加低沉了下去,有些暗哑。
「你应该离开这里的。」
当然,她应该离开,但谁让狱门疆半点动静也没有,她就算急也没用啊。
白川童浔飞快运转大脑,思考起自己该怎样才能安抚好吉尔伽美什的情绪。
然而当她认真注视着他,察觉到他深藏于双眼中的疲惫与无力后,白川童浔呼吸倏然一窒,她鬼使神差般,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不。」
「我说过我会留在这里陪伴着你,所以别再赶我走了,直到我的时间彻底结束,我都不会主动离开。」
「……」
一片无言的寂静。
不是,什么鬼。
说完这句话,她的理智猛然回笼,一股违和感悄然攀上大脑,令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好煽情好肉麻。
这根本不像是她会说的话,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怎么搞得好像会生离死别一样。
吉尔伽美什办公的动作一顿,没有再说什么,他甚至没有再抬头看她一眼,只是异常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于是没了话题的白川童浔也不再开口。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天过去。
白川童浔已经待在这个地方近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体内横冲直撞的能量让她已经从最初的难受变成折磨人的痛苦。
她生怕自己哪天就原地爆炸了。
因为已经虚弱到起不来床的缘故,从一开始她每天厚着脸皮跟在吉尔伽美什后面跑,到现在变成了吉尔伽美什搬了个华丽丽的座椅整天到她房里处理事务。
「快离开吧。」
他总是催促似的,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话你应该跟那个破烂狱门疆说。
白川童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咬牙切齿地想。
受不了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于是那一天,落下后的太阳没再升起。
近几日,连着好几个星期都放晴的乌鲁克久违地又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就连空气都散发着湿意。
吉尔伽美什揉着眉心走进房间,抬眼便看见床铺中心的蓝发少女已经失去意识,身上散发着一阵阵的荧光。
她的身躯几近透明,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
他抿起唇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声惊雷响起,这才慢慢抬起僵硬的腿部,放轻身体坐到了床边。
吉尔伽美什异常沉默地看着少女憔悴到苍白的脸庞,他撩起少女的一缕长发,手指轻轻抚扌莫着,天知道他从没有对她这么温柔过。
恼怒,欣赏,不甘心,愤恨,无力,悲痛与绝望,再到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关于眼前人的记忆和情绪,也正随着她的死亡而逐渐消散,但现在的他还无法做到去与世界意志抗衡。
只能任由过往相处时的画面,在记忆的长廊中如流沙般逝去。
轻纱被风撩起,丝绸拂过脸颊,远处隐隐有着铃铛轻响,混合着女仆过路时踩到水坑的声音。
在最后一秒,他阖上疲惫的双眼,俯下身体,在少女的额心处缓缓印上一口勿。
「叮铃。」
又是一声清脆短促的声响,是少女闲时用他送的红宝石项链所制作的沙漏铃提醒他已经到了饭点。
吉尔伽美什沉沉叹了一口气,将那小玩意儿收进王财,然后推开门,毫不在意地走进雨幕。
当雨水淋湿身体的一瞬间,脑海中少女的笑颜霎时暗淡下去,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下颌滴落。
他皱起眉,转身看了一眼自己莫名其妙进去的空房间,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
吉尔伽美什逐渐远去。
而最终停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门前的,只有乌鲁克贤王轻轻留下的那一句低不可闻的呓语。
白川童浔,本王等着再见的那一天。
第64章
港黑大楼的某一个房间中。
突然出现的白川童浔大口喘着气,脚下一软,好在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不然她差点就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她缓了好久后,扒拉着白发男人的手臂支撑起无力的身体,边喘气抬头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我去了多久?」
「不久,别急。」
五条悟扶着她到床边坐下,又十分贴心地倒了一杯水:「你先休息一会儿。」
白川童浔颤着手接过,火急火燎地喝完一杯温水,感觉终于好多了。
「什么情况?」
五条悟站在她边上,看到她这一身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打扮,挑着眉问道:「你这是刚刚在被人追杀,还是?」
白川童浔摇了摇头,情况有些复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简单来说,应该是狱门疆在带我回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造成了我体内能量的混乱,没能在该回来的时候离开。」
听到意外这两个字,五条悟表情微变,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仔仔细细地用目光地将她上下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出意外?」他环抱起双臂,倚靠着墙,很认真地盯着她:「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吗?」
白川童浔再次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之前每一次的穿越都很快就会回来,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愣是在感受到能量波动以后还拖了这么长时间。
而且以前回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有时她甚至会怀疑那股能量波动是错觉,而这次
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五条悟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你被留在那里多久?」
一说起这个白川童浔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多月!」
她猛地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想起自己无辜遭罪的那一段时间,咬牙切齿道:「我在那边待了整整两个多月!」
这个时间显然让白发男人都愣了一愣。
「哇哦。」
他看了眼时间,顿了几秒,这才用着一种带着点戏谑的嗓音告诉她说:「但是这边显示你才离开半小时不到。」
白川童浔重重叹了口气,对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已经无力吐槽了。
对这边的人来说不过是看看书刷刷新闻就能打发过去的时间,于她而言可是切切实实地熬了两个月啊。
不过这也不算是个坏事,毕竟这样的话就算她在另一个世界再怎么耗着,都不太可能错过这个世界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川童浔无奈地耸了耸肩,眼角看见被摆放在床头的罪魁祸首,她倾身正要拿起,手还没碰到,就被猛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五条悟倏地大喊一声:「等等!」
然而还是晚了,指尖触碰的一瞬间,特级咒物不由分说地张开了罪恶的网。
眼睛一闭一睁,港黑房间再次消失在视线里的白川童浔:「……」
她发誓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长廊在她脚下延展,身后是一片葱郁的小花园。
长廊内部,做工精美的墙壁映入眼帘,白川童浔眼皮子不安地一跳,几乎要被这些纹路和建筑设计给整出心理创伤来。
这地方熟悉地让她觉得有些不妙啊
白川童浔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后退两步,同时疯狂祈祷着不要发生她所想的那种晦气事情。
然而事与愿违,当稍微看清这座宫殿的全貌后,她心中微弱的希冀顿时化成了渣渣。
白川童浔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这地方!特么不是乌鲁克还能是哪? !
真的救命了,她怎么又回来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白川童浔眼前一黑,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杵在原地被打击了很久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一直干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她吐出一口浊气,打算先离开这条长廊再做计划。
头顶照下的光线格外刺眼,才退出廊道,白川童浔就被烈阳刺激地眯起双眸,生理性地泛起两点泪珠,她揉了揉眼角,听到花园内响起一道声音。
「谁允许你徘徊在本王的宫殿外?」
她回过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个身形比例几乎完美的少年,他身穿一身乌鲁克标准轻装,单手叉月要,面无表情地歪头注视着她。
白川童浔深吸一口气,擦去泪珠,终于勉强适应了这魔鬼般的光线。
然后她就呆住了。
眼前的少年长得与吉尔伽美什至少有九成的相似。
他明显正处于一种还没完全褪去稚嫩,但也隐隐有了成年男人的雏形的,那种蜕变的时期。
青涩又成熟。
「哑巴?」
见她未及时作答,少年顿感无趣地耷拉下眼,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被消耗殆尽,他抬手挥了一下,微微提高嗓音:「来人。」
一声令下,顷刻间四面八方涌来几队拿着□□武器的侍卫,拥挤在这个小花园中。
「把这刺客抓起来——」
少年版吉尔伽美什一双红眸紧紧盯着她,紧接着嘴角陡然咧出一抹恶劣地笑容,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
「拿去剁碎了喂狗。」?
不是,朋友,你这是不是有点凶残过头了?
白川童浔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已经举起□□朝她重来的一群人,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试图洗脱自己莫名被按上的「罪名」:「等等,冷静点!我不是刺客!我可以解释——!」
没一个人听她的话。
堪堪躲开直冲心脏的□□,白川童浔抬起头,穿过人群看到了站在外围的金发少年。
他一副看戏的纨绔姿态,眼中仿佛淬了毒的恶意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刺客,也不管她有没有苦衷。
只要那个自称「本王」的少年说是,那她就必须死。
想明白了的白川童浔有些愤闹地唤出召唤书,而看到她手中凭空出现的笔记本的一刹那,金发少年轻轻挑起了眉。
他好像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致,换了个更加舒服的站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显然是打算看看她究竟是要干些什么。
书页翻开,白川童浔刚准备进行召唤的动作顿了一下,潜意识中再次浮现出些许不对劲的感觉。
那个少年很可能就是吉尔伽美什,她明明应该召唤更加强力一些的人物,比如那些其它的五星。
继国缘一和夏油杰一直是她心目中很强力的适合召唤的五星人选。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危机下,她却下意识地翻开了召唤书的初始页面。
又一次感受到了这样诡异的违和感,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深入思考的时间。
清冷白光从书页中飙出,在烈阳下显出几分无暇的柔和。
光团中,银白色的人影逐渐显形,柔软丝绸缠绕单臂,他在空中张开双翼,圣洁地宛如天使降世。
这奇异的一幕让侍卫们的动作有了片刻的停顿。
白川童浔轻声开口:「月,保护我。」
下一秒,宽大洁白的羽翼全然裹住了少女的身影,她被一只手臂轻轻按住肩膀,揽进带有丝丝清香的干净怀抱中。
银白长发的男人睁开银紫色眼眸,面色冰冷地径直抬起一只手,白色的晶棱在他周身浮现,快速朝着敌人刺去。
瞬息间便倒了一片,而剩下的那些侍卫也彻底失去了斗志。
他们震惊地看着月,纷纷颤抖着身体跪了下去,头磕着地做出一副跪拜的姿势,嘴里不断念叨着听不懂的话。
危险解除,那双笼罩住白川童浔的洁净双翼也缓缓打开,被月收在了背后。
「真让人意外。」
少年突然笑着鼓了鼓掌,看也没看那些战战栗栗跪倒在地上的侍卫,抬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白川童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果然她还是只能听懂他说的话,所以这家伙果然就是吉尔伽美什吧!
「天使?」
少年版的英雄王凑近了些,像是在欣赏什么稀有品种般打量着银发男人。
月神色淡淡地低头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川童浔伸手拉着月的衣摆,底气足了不少,她轻哼一声,对刚才的遭遇抱怨道:「所以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派人抓我,太过分了。」
非要打打杀杀的,能不能讲点文明啊。
少女身上还穿着只有乌鲁克贵族才配穿戴的精贵服饰,说话时的口型明明不是乌鲁克的语言,他却能毫无阻碍地听得懂。
吉尔伽美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开口询问:「你们从何而来?」
「从远方来。」
白川童浔撇了撇嘴角,勉强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白川童浔,这是月。」
「奇怪的名字。」
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致地对这个名字做出评价,他再次打量了她一番,又将视线移到了银发男人的身上:「你叫月?是和月亮有关的天使?」
月瞥了一眼蓝发少女,惜字如金:「不是。」
也不知是在说他不是和月亮有关的天使,还是根本就不是天使。
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笑了,态度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完美将阴晴不定诠释到了极致,他侧身退了两步,露出身后宫殿的景色,面色神色骄傲而狂妄。
「吾名为吉尔伽美什,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王,自远方而来的客人们啊,欢迎来到乌鲁克,本王会为你们准备好今夜的盛宴。
「不过在此之前」
少年忽然看向白川童浔的方向,兴致勃勃地开口道:「有没有兴趣跟本王进行一场决斗?」
白川童浔:「?」
她的目光游离在月和金发少年之间,再三确认了好几遍,最后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诧异道:「你说我?!」
「当然。」
吉尔伽美什抬起下巴,表情愉悦:「本王对你很感兴趣。」
感什么兴趣,总不能是看上了她的那几分姿色了吧。
自认打不过的白川童浔想直接拒绝,但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金发少年背后的王财金洞大开,数把锐利的冷兵器从中冒出了个尖头。
她下意识地就想呼唤月来救场,可古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她的大脑和身体仿佛变成了两个极端,无论再怎么想要出声把月叫过来,她的身体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没有说话,月也就待在一旁没有动作,冷眼旁观着。
开不了口,为什么?
利刃破势袭来,白川童浔在心中拉响了警铃,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足以致命的剑刃,咬紧牙关。
那些冷兵器要是能全部被弹开就好了。
要是它们被弹开
「嘭。」
一股巨大而无声的气流出现在少女的身前,席卷着那些名贵宝器向着四周弹散而去,而后乒呤乓啷掉了一地。
而它们原本的目标就站在原地,分毫未损。
吉尔伽美什:「哈。」
他赞叹般地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喟叹,眼中战意燃起,似乎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吉尔伽美什又从王财中抽出一把剑,剑锋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尖锐的光泽,他亲自俯身冲了过来。
白川童浔开始无师自通般地运作起体内的能量,她几乎像个局外人一样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动作。
在这个世界里,好像所有的限制都被解开。
注意力从未如此集中,她双眼牢牢盯着对方手中的武器,慢慢抬起了手。
坚固到曾被封为传说的宝剑就这样仿佛受到什么无形的控制,硬生生地被空气折弯,卷曲成一团破铜烂铁。
吉尔伽美什嘴角笑得更开心了,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随意将手中已经无用的剑丢在地上,反手又从王财里抽出一把新的宝刀,对着少女正脸砍了下去。
她需要「墙壁」。
白川童浔想:大地要是能凸起一块挡住他的进攻就好了。
下一瞬间,她身前的空地倏然凸起一大块石地,挡住了敌人毫不留情的进攻,吉尔伽美什一刀砍碎石块,正对上白川童浔的视线。
「你到底是什么?」
他反手一斧子落下,「神吗?」
白川童浔没有分神回答。
下一秒,格外顺手的手斧化成了一粒粒的粉末。
于是吉尔伽美什干脆放弃武器,打算直接上手肉搏,就在这时,蓝发少女突然喊了一声:「月!」
从背后不断射来的晶棱打断了进攻者的动作,银发男人利用翅膀的加速快速冲来,挡在了白川童浔的前面。
于是吉尔伽美什终于停下。
「你的那股力量,」他唇边的笑意加深,莫名感觉真心实意了很多,「为什么不直接对着本王使用?」
她怎么知道?就是下意识避免这么做而已。
总感觉直接攻击人的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下子用了大量以前使都使不出来的能力,大脑晕乎乎的,白川童浔朝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很强。」
未来的英雄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本王代表乌鲁克再次欢迎你们的到来,客人们。」
他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转过身吩咐一直降低了存在感在一旁待命的侍女带他们去休息。
「盛宴已经在准备着了,今晚完全可以放纵自己,期待吧,你们会喜欢这里的。」
第65章
白川童浔和月接待贵宾休息的大房间中面面相觑。
吉尔伽美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那女仆将他们带到这里后也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危险解除后,此刻她站在这位召唤书的初始人物面前,难免有些尴尬:「好久不见啊月。」
银发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偏过头去,冷淡地移开了目光:「这是你第一次召唤我。」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怎么能说是第一
等等? ? ?
白川童浔扬起的笑容僵住了,她保持着那副表情,歪了歪脑袋,声线僵硬:「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月轻蹙起眉,再次对上她的视线,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你明明听清楚了。」
不,听清楚和能理解完全是两码事好吗? !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记忆中,这其实才是我第一次召唤你?」
月看着她,默认了。
白川童浔大脑嗡隆一声,简直要崩溃了。
搞!什!么!
「我之前明明召唤过你两次的,第一次的时候,你还从一个背后会冒出黑漆漆怪物的家伙手中救下我,我俩被追得飞满了三小时,你还记得吗?」
她一边说,一边心怀希冀地观察着,只可惜那双银紫色的眼中根本毫无波澜。
见银发男人不为所动,白川童浔不甘心地又讲起了第二次召唤的事情。
她双手比划着,坚持不懈地想要唤醒对方的记忆。
「我们还一起玩过牌来着,我输了的时候你还用记号笔在我额头画了个王八的,你忘了吗?!」
月终于有了反应,还没等白川童浔感到惊喜,就见他只是换了个姿势,低头满脸淡然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又笃定。
「我不会那样做。」
不会吧啊sir!
这么丢人的往事她都主动提起了,这都搞不定你吗? !
凡事不要否定得那么绝对啊,你会被打脸的!你会后悔的!
白川童浔气恼地恨不得这个抓住银发男人的肩膀疯狂摇晃,好把他摇清醒点。
这人从始至终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险些让她怀疑记忆出了问题的其实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反正她是不可能相信月会做出这种低俗又无意义的恶作剧的,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干着急半天,她终于找到了突破点。
「如果我真的是第一次召唤你的话,那你不是应该并不清楚召唤书的情况吗?但你刚刚却好像很懂的样子。」
没错。
她当时在那个世界首次进行召唤时,月确实对这件事表现得毫不知情。
「我确实不清楚。」
月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但刚刚就在你和那家伙对峙时,我在边上接收到了来自那本书所传递的信息。」
「……」白川童浔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眼中神色失望,终于挫败地垂下了肩。
她放弃了。
不论在哪个世界,图鉴人物的召唤时长依旧只有三小时,当吉尔伽美什找人带她去晚上的夜宴时,到场的只有白川童浔一个人。
少年的王坐在中心的高位上,居高临下地举起酒杯朝她敬了一下,随后将酒杯抵在唇边,挑着嘴角问:
「另一位呢?」
白川童浔神色蔫蔫:「他回去了。」
吉尔伽美什扬起眉梢,倒也没说什么。
这让本以为这位自傲的王会因为被放鸽子而生气,然后连同她一起遭殃的白川童浔松了一口气。
他特地给她留了一个最贴近自己王座的上席位,旁边半米处空着的座位应该就是缺席的月的。
待所有人入座后,早已准备就绪的舞女开始入场。
白川童浔边享用着美食边欣赏着节目。
不得不说,这场盛宴确实足以用精彩绝伦这个词来形容,那种如篝火般热烈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氛围,是在现代以及她所在的世界都绝对看不到的。
她能感觉到吉尔伽美什这期间一直在观察她,但只要不会威胁到她的人生安全,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一会儿,一直待在吉尔伽美什身旁的那个女神官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面带微笑地来到她的身旁。
白川童浔认识这位神官,她在未来也一直尽职尽责地辅佐着吉尔伽美什,是乌鲁克最棒的祭祀长。
白川童浔很喜欢她,那时候尽管语言不通,她也受到过对方很多的帮助。
神官小姐对她行了一礼,低声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顿时像是在听天书一样的白川童浔沉默了。
她茫然地仰头看着她,又瞥了一眼状似在专心欣赏舞蹈的吉尔伽美什,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真的听不懂你在什么。」
那女官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随后她又回到王座旁,凑到王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吉尔伽美什诧异地朝她这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挥手让她退下了。
直觉告诉白川童浔这件事还没结束。
果不其然,宴会进入尾声后,大家都在退场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却单独把她留了下来。
少年王者姿态慵懒地坐在王座上,单手支撑着脑袋,他俯视着少女,以一种气淡神闲的语气直入正题。
「我听西杜丽说,她无法理解你的语言?」
「事实上,我也听不懂他们说话,除了你。」白川童浔也没有隐瞒的意图,她往嘴里丢了个葡萄,「怎么了?」
也就是说,只有他可以和她沟通吗?
吉尔伽美什下意识地想起自己体内那一点神之血脉,微眯起眼睛,语气略微低沉起来:「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难不成真的是什么神吗?」
话音刚落,少女就忍不住噗嗤一声,像是被这句话逗乐了。
「我当然是人类啊,想什么呢。」
微微收敛起嘴角,她用着一副「你脑洞真大」的表情看着他:「只不过不是这里的人类而已。」
「哦?」
少年王者往后靠在椅背上,笑着反问了一句:「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人类?」
原来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都在看着啊。
白川童浔愣了一下。
「我真的是人类。」她挠了挠头,讪讪道:「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在旅行时出了点意外,没有恶意的。」
金发红眸的王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没有说话。
「相信我啦,我特别喜欢乌鲁克,特别喜欢您的。」少女将手放在左月匈前,如春日的阳光般嫣然一笑:「在乌鲁克我最喜欢吉尔伽美什了,我保证。」
吉尔伽美什:「……」
他有点想让她赶紧滚蛋了。
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到底信没信这番说辞,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有他能够和她正常交流,总之他最终还是放行让白川童浔回去洗漱休息了。
顺带一提,他让人给她安排的房间简直不要太熟悉。
那张窗帘飘飘的大床,她可是曾经在它身上度过了整整两个多月的夜晚,再次躺上去时都快心情复杂到落泪了。
一个晚上过去。
狱门疆似乎并没有要把她带回去的迹象,这让白川童浔不禁开始思考起学习乌鲁克语言的必要性。
之前穿越的那两个多月里,是因为觉得狱门疆随时都会把她带回去,所以白川童浔觉得没有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一个可能今后再也用不上的语言。
而且于她而言,放眼整个乌鲁克,也就只有吉尔伽美什对她来说是比较重要的存在,在这里她也只需要一个吉尔伽美什就够了。
但现在她又不确定了,毕竟如果要长时间生活的话,能顺利和当地人民沟通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一次狱门疆会让她在这个地方呆多久。
于是乎,白川童浔又因某种不可抗力而在乌鲁克长期住下了。
在这期间,她开始主动接触了解乌鲁克的文化和语言,尝试着融入这个地方,以免让自己显得太过异类。
吉尔伽美什知道这件事后特地给她找了一个老师,有时心血来潮了也会亲自教她两句。
久而久之,白川童浔从一开始的还算敬称的叫法干脆改口成直接喊吉尔了,反正她在未来就那么喊的。
吉尔伽美什一开始还会顾及威严,象征性地提醒她一下,到后来实在管不了也就随她去了。
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
果然每个阶段的吉尔伽美什也随着经历和成长而有着不一样的性格表现。
白川童浔算是明白了,这个时间段的吉尔伽美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还是很容易引起民怒的那种。
和每天沉迷工作,一心一意为国解忧的贤王不同,现阶段的吉尔伽美什明显更热衷于给自己找乐子。
他没事干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来找她大家,次次往死里下狠手,偶尔带她出宫狩猎或者讨伐魔兽,满脑子的打打杀杀。
而白川童浔跟他完全相反,她是个和平主义者,虽然这个世界她很轻松地就能用出能力,但她仍然秉持着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的原则。
就连出门打怪遇到危险,她还是选择了在第一时间召唤月或者锖兔。
在一次讨伐中告别锖兔后,白川童浔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召唤书。
「这到底是本什么书?」吉尔伽美什盯着那本书,饶有兴致地问她:「那些来去自如的家伙们是你的左膀右臂吗?」
「是我的朋友们啦。」
白川童浔想起曾经吉尔伽美什在签订契约时从他嘴里听到过的话,有一种脱轨的命运终于归位的奇妙感,笑着解释道:
「这个可以算是契约书吧,里面记录着我和他们之间的契约的。」
白川童浔晃了晃召唤书,神色十分自豪:「因为这本书,不论在哪里,不论离他们有多远的距离,我随时可以在我遇到危险时请求同伴的帮助。」
「有意思,」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很感兴趣,甚至想把它丢进王财当藏品:「这确实是一件奇物。」
「怎么样?吉尔?」
见状,白川童浔调侃着挨近了他,「心不心动,想不想跟我签订契约,成为和我在旅行中并肩作战的同伴?」
面对着胆子越来越肥的少女,吉尔伽美什仅仅只是斜扫了她一眼,哼笑一声道:「放肆,本王可不是你随叫随到的狗。」
「好的。」
白川童浔强忍着笑意,收起召唤书,装模作样地朝他俯下身。
「那么我尊敬的王,可以回宫了吗?」
她抬头,俏皮地朝他丢了个wink:「您可怜的陪玩小姐现在饿肚子了,如果再不赶紧补充能量的话,今晚可能就没有力气陪您打架了哦。」
「……闭嘴,杂修。」
第66章
每天只有吉尔伽美什可以沟通交流的生活实在太痛苦了。
狱门疆还迟迟没有动静。
不知不觉,白川童浔竟然在这里待够了两年。本来以为上次的两个月已经很过分了,这次倒好,直接变成以年为单位了,果然特级咒物这玩意儿就是没有下限。
不过她并不担心自己会回不去,上次穿越见面时吉尔伽美什的态度足以说明她确实有一段时间是消失的状态,那么消失到了哪里也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究竟还要待多久,这就不好说了。
白川童浔觉得非常心酸。
这个世界奇怪的地方有很多,就比如尽管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这里的语言,但其实事情并不顺利。
她一向优秀的记忆力在此时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暗中阻挠着,千方百计地不让她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一般。
这导致她整整两年多都没有办法和别人正常沟通,就连吉尔伽美什都对此感到古怪。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心中的违和感时重时轻,这甚至让白川童浔怀疑起了这两年的真实性。
六道骸曾说过:「当你在生活中感觉到了任何一丝不对劲的时候,你很可能已经陷入了一场幻术游戏。」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大可能,因为她根本找不到自己进入幻境的时机。
自己度过的每一天,遇见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真情实感,有血有肉的。
如果真的是幻术,那么只可能在狱门疆开启的一瞬间她就已经进入了幻境,而这种可能性近乎为零。
话又说回来,最近吉尔伽美什交了个新朋友。
这位朋友可来头不小,据说是作为最强兵器而被神创造,来乌鲁克的本身目的是为了让日渐猖狂的吉尔伽美什认清现实,回归神的立场。
然而在他和某位暴君先生痛快淋漓地干了一架后,又不计前嫌迅速与他成为了朋友,并顺利在乌鲁克王宫中获得了一席之地。
似曾相识的发展。
吉尔伽美什的朋友难道都是打架打来的吗?
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那天的场景,白川童浔心情十分复杂。
新朋友叫恩奇都,是个有着绿色长发的大美人。
吉尔伽美什显然很喜欢他,他们相谈甚欢,形影不离地待了两天,这期间他甚至都没有来看过白川童浔一眼。
那从敌对方转变为至交好友的速度,简直让过来人白川童浔看傻了眼。
偶尔女仆望向她时的眼神都带着点点同情,活像她是个被人渣皇帝抛弃在冷宫的失宠妃子。
第三日,闲逛的白川童浔又一次见到了在后花园娓娓而谈的两人。
她抽了抽嘴角,面色古怪地看着吉尔伽美什,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这家伙只要遇到个能和他痛快干架的人,就能得到他的喜爱值吗?
可是她当初都没有这么快就让这位乌鲁克暴君放下戒心过!起码半个月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有了起色! !
这不公平!
吉尔伽美什一转头,就看见白川童浔正躲在王宫长廊的柱子后面,满脸幽怨地盯着他,周身的黑气都快要实质化。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嫌弃地皱起眉。
「你在干什么?」
白川童浔不满地对着这个双标怪哼了一声,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结果还没离开两步,后领就被人猛地揪住。
她回过头,看见吉尔伽美什微眯着眼,一下子又用力将她往后扯了一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这家伙,谁给你的胆子对本王这种态度。」
他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白川童浔的额头,完全放松的语调表明了他此刻很不错的心情。
「偷偷扌莫扌莫地躲在这干什么,今晚将会有场夜宴,你回去准备一下。」
又要给新朋友来一场接待宴是吧。
白川童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话,说完也不顾吉尔伽美什错愕的眼神,挣脱他的手跑掉了。
「有新欢忘旧爱的渣渣王!」
吉尔伽美什:「……」
当晚,白川童浔是不情不愿地被金发红眸的王亲自像拎小鸡仔一样给带到夜宴现场的。
除了有些意外的恩奇都,其他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显然是见惯了这一场景。
吉尔伽美什把她安置在了原本的位置,恩奇都就坐在她的正对面,而她身旁曾经为月所空出来的座位被另一个人所占据。
她神色恹恹地往嘴里丢了颗果子,察觉到一道不含恶意的视线后微微抬头,正好撞上了那双漂亮透彻的绿眸。
隔着舞姬,恩奇都温文尔雅地朝她笑了一下,白川童浔愣了愣,随即扬起唇角,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吧,有一说一,她其实不讨厌恩奇都,甚至可以称得上很有好感。
这种好感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
不得不承认,恩奇都的到来让乌鲁克正逐渐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发展,而有了他的辅佐,吉尔伽美什残暴的治国方式也收敛了许多。
偶尔在遇见时,他还会主动笑着来和她打招呼。
就好像有种与生俱来的魔力,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即使两人全程都不说话也会觉得很放松。
恩奇都是个很温和的人,与夏油杰那种暗藏锋芒的斯文不同,他是真正的,如同暖春时的细雨清风般,毫无棱角的纯良温和。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就好欺负了,毕竟白川童浔可是亲眼目睹了他和吉尔伽美什约架的场景。
这位的战斗方式可以说是和他那柔柔弱弱的外表完全不匹配,那恐怖的破坏力说是乌鲁克第三就没人敢称第二。
哦,第一是吉尔伽美什。
总之,那画面真的凶残到让人不忍直视,不管过了多久都仍然印象深刻-
时间悠悠晃过,从来到乌鲁克那天开始算起,转眼就是两年半过去了,白川童浔在宫殿养的花都已经枯萎。
这天,她捧着花盆走出房间,正巧碰到了准备出宫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
「你们这是,又要出门?」
「嗯。」吉尔伽美什颌首,语气随意地发起邀请:「一起吗?」
白川童浔看了眼怀中的花盆,摇了摇头。
最近这两个人总是结伴外出探险,讨伐着乌鲁克周边的魔兽,探寻了数不尽的财宝。
一开始吉尔伽美什也会强制性拉着她一起,但不知怎么的,白川童浔越来越对这种活动感到疲惫,甚至是力不从心起来。
比起那些打打杀杀,她更愿意待在宫殿里养养花,散散步,虚度虚度光阴,然后慢慢等待着回去的那一天到来。
久而久之,了解到她状态的吉尔伽美什也就放任她在宫中咸鱼着了。
但是现在,精心照料的花死了。
就像是某种预兆,在她心中留下一丝微小的烙印。
恩奇都察觉到了她失落的心情,又看了一眼少女怀中的花盆,猜到来龙去脉后,面上也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啊对了,他好像很喜欢这些动植物来着。
「你们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朝着绿发美人安抚地笑笑后,白川童浔转向了吉尔伽美什。
王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她:「大概三四天。」
白川童浔点了点头。
她也不再耽误他们的时间,挥挥手跟他们告别后,继续有些心不在焉地捧着花盆走远了。
而在身后,恩奇都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开了口。
「吉尔,我感觉她这几天的状态不太对,你应该注意一些。」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双眸愈发深邃。
乌鲁克一连几天都是好天气,吉尔伽美什□□的痕迹逐渐消失,人民不再叫苦连天,甚至开始歌颂王的伟记。
尽管体内的能量没有任何波动的迹象,但白川童浔隐约有种预感,距离回去的时间似乎越来越近了。
而根据上一次来乌鲁克的情况来看,这次她回去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很可能并不在场。
她想了想,拿出一块泥板,熟练地集中注意力,用能力在上面刻下一段文字,她相信吉尔伽美什能看得懂。
【如果有一天我不告而别,或突然消失,不用担心,也不用来找我。因为事发突然,我只是去到了该去的地方,很抱歉没能好好告别。 】
【我们还会再见的,吉尔。下一次,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一刻,不会再突然离开了。 】
白川童浔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遍,思考了一番后,又将吉尔两字勉强改成了乌鲁克语言,表示了这其实是一封信,这样应该就不会被女仆当做垃圾处理掉了。
结束后,她就将这块泥板放在了房间最中心的地方,之前她特意让吉尔伽美什吩咐过不用每天打扫她的住所,所以平常没人会进来。
而等她离开后,女仆来收拾房间时就会发现这块显眼的泥板。
白川童浔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即将离开的预感也会越来越强。
只是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那么遭罪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难得的安逸午后,蓝发少女越发放肆大胆地倚在乌鲁克之王的身边,抬起手,透过五指的缝隙仰头看向乌鲁克碧蓝广阔的天空。
她似是有感而发。
「前面几年有我陪着吉尔,然后恩奇都来了,于是又有他跟在你身旁,就像命运的交接一样。」
然后等恩奇都走后,我会再来陪你走一段时间的人生。
她停下话语,默默又在心中这样加了一句。
吉尔伽美什却皱起眉头,貌似不是很喜欢这个说法。
王说:「你们都是无可取代的。」
怎么听起来莫名有种渣男左拥右抱的既视感。
少女被自己的脑洞逗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吉尔伽美什当她是在笑话他的话,表情有些恼怒。
「你到底在笑什么?」他摁住了身边人靠着他不断颤动的肩膀,扬起眉头:「本王说的话很好笑吗?」
「是有一点」白川童浔憋着笑:「你刚刚就像一个端水大师,而我和恩奇都都是你的翅膀。」
什么莫名其妙的?
「你真是,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
没听懂梗的吉尔伽美什干脆不再管她,他回过头,望向一望无际的远方,不急不缓地又开口道:「本王的意思是,你是独一无二的。」
白川童浔慢慢安静下来。
她转头注视着这位未来名垂千史的英雄王,目光认真地描摹着他脸颊的轮廓,面上的表情也因为对方那一句话语而柔和下来。
只觉得似乎有一个泡泡冒在心尖,酸酸胀胀的,又混合着一点期待与微乎其微的不甘心。
吉尔伽美什曾是个孤高自傲的王者,但他从来不曾羞耻于表达自己的看法与情绪。
就像他从不吝啬于夸赞一样,就算现在身边多了一些羁绊,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听好了,白川童浔,你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替代的人。」
金发红眸的王者这样说着:「即使你不再陪同外出狩猎,即使本王有了新的挚友,但属于你的还是你的,本王对你的在意绝不会随着这些而减弱丝毫,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
「感到疲惫就休息,感到无趣就尽情以你想要的方式玩耍,你可以在乌鲁克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这是本王赋予你的特权,而它将永不会被收回。」
他也转过头来看她,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别再露出这种苦巴巴的表情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心中的泡泡升腾而起,乘着吉尔伽美什的声音,静悄悄地融化在了阳光下。
白川童浔突地觉得眼眶发热,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曲起腿,将脑袋埋进双膝之间。
天空的云朵飘在头顶,为这块土地覆上一层阴影,恩奇都就在这时走了过来。
他站了一会儿,意外地没有在吉尔伽美什边上落座,而是来到了她的身旁的那块草地,和缓地坐了下来。
这位绿发的大美人安静地注视着她,如宝石般翠绿色的双眸干净又柔和,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抬手靠近了她,同时声线带笑地说了一句什么。
听起来应该是在附和吉尔伽美什的话。
白川童浔仍旧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到轻抚她脑袋的手很温柔。
看来最近她的状态确实肉眼可见的糟糕,让他们都担心了。
没有拒绝对方小心翼翼的亲近,她像只初见陌生人的猫,试探般地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于是望着她的那双绿眸更加柔和了,恩奇都又笑着挨近了一些,白川童浔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挤在了中间。
见状,吉尔伽美什哼笑一声:
「恩奇都,本王说过她其实很喜欢你的吧,所以你没必要太过在意。」
白川童浔眨了眨眼睛。
原来恩奇都一直以为她不喜欢他?
好吧,虽然他刚来那会儿她确实有短暂地感到不满过,但那都是针对吉尔伽美什喜新厌旧的唾弃,对恩奇都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
她动了动身子,在俩人留出的小小空隙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吉尔伽美什的肩膀昏昏欲睡。
恩奇都拉了拉自己柔软的衣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彼时,太阳躲在云层后面,风吹过的温度刚刚好。
找自家王找了半天的西杜丽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庭院,却在看见三人挨成一团的场景时停住了步伐。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路过的侍卫看见了她,行过一礼后好奇地和身旁的同伴交谈着:
「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西杜丽大人笑得好温柔。」-
第二天,是约好了要一起微服私访的日子。
但吉尔伽美什对乔装什么的完全不屑一顾,大手一挥,表示伟大的王从来不需要隐藏自己。
于是一行人没有任何一丝伪装,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街上。
意料之中,才刚走出王宫没多久,周围的居民很快就认出了自己的统领者,短短几秒间,他们都一窝蜂地热情围了上来。
「王,感谢您的贤明!」
「王,这是我家亲自种植的水果,虽然可能不及王宫里的,但还是想让您尝尝。」
「王!我女儿说您是她的偶像!」
「王」
吉尔伽美什被一群人簇拥着,难得露出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穿过人群,他抬头看向了在一旁看戏的白川童浔和恩奇都。
白川童浔猜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毕竟以前的暴君威名在前,乌鲁克民众可不敢靠近他半米。
她朝着吉尔伽美什比了个大拇指,又转头和恩奇都笑着对视一眼,在人们即将也要把他们围起来之前,心照不宣地离开了被热情淹没的王。
语言不通的两人无言地走了一段路,逐渐离开小镇,来到城外一处开满了野花的山坡。
也就在这时,白川童浔心脏一跳,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好像要回去了。
老实说之前穿越的那两个月,她整天就跟吉尔伽美什待在一起,并没有接触什么其它的人和事,所以在走时心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但是这一次,她更加深入地接触了这个世界,也交到了新的朋友,突然告诉她不得不要离开这个地方,还真的有些难受。
恩奇都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放缓了呼吸,他轻轻拉住了少女的手腕,力道很小,仿佛在担心会惊扰到随时准备飞走的蝴蝶。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在了这块坡顶的位置。
白川童浔感受到了体内的能量波动即将到达顶峰,她回过身体面对着来时的方向,张开双臂,仿佛要隔着风拥抱这块土地。
「我非常,非常喜欢这里!」
轻握在手腕上的那只手已经离开,她转头看向了这位王之挚友,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我好像必须要走了。」
白川童浔说的是自己的语言,但对方好像奇妙地理解了她的意思。
恩奇都微抿起唇,忧伤地看着她:「吉尔会伤心的。」
白川童浔听懂了吉尔这两个字,心里更加难过了。
吉尔伽美什。
她无声地默念着这个名字。
等离开这个世界后,他将不会在记住她,依然是那个初见时会动杀心的五星级危险人物,而她只是个整天拿着图鉴保命的召唤师。
她真的很想跟吉尔伽美什告个别,再多说说几句话,想让他别忘记她,但时间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这样吧。
「恩奇都,再见。」
她最后上前两步,主动拥抱了恩奇都,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抬起手臂,调皮地往他的耳后夹了一朵小红花。
美人配鲜花,说真的,她很早就想这么干了。
恩奇都慢慢松开了她,微有些愣神,他缓缓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朵小花,随后温柔地再次朝她笑了笑。
就好像初见那天,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眼神清澈的蓝发少女时,心中就已经对她生出了不少的好感。
彼时天空群鸟飞过,遍地的花草荡出一丝涟漪,离家的花瓣被吹到他们眼前,轻盈而飘逸。
远处,吉尔伽美什终于摆脱了人群,追上了他们。
那些不带怒意的责备还未说出口,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古怪的英雄王便微微收敛了表情,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倏地握拳,加快速度朝这赶来。
西杜丽看着突然奔跑起来的王,面色不解。
她下意识跟着跑了两步,两个面面相望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清晰,恩奇都和白川童浔分明都在微笑,但她的心中却油然升起了某种不安的预感。
满地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乌鲁克的阳光亮地刺眼。
西杜丽慢慢停下了脚步,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前方不断追逐着,试图靠近远处两人的那道背影,不知为何流下了眼泪。
或许光线真的太刺眼了。
她仰起头,视线模糊。
熟悉的金发身影越来越近。
白川童浔将目光移向来人的一瞬间,在恩奇都悲伤的叹息声中,体内的能量波动达到顶峰。
恰好有风轻轻吹过,卷起粉尘,让吉尔伽美什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少女笑着注视着他,微微启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吉尔,我们会再见的。
第67章
当白川童浔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白色的墙壁以及厚实的窗帘竟有一瞬间让她感到仿若隔世。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金发男人焦急的面色似乎仍然历历在目。
港黑的房间依旧简洁,保持着两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当然,这里的时间流逝可能不过是短短几分钟或几小时的程度。
她真的回来了。
白川童浔深深吸了一口气,顾不上其它,手忙脚乱地翻开了召唤书。
第四页上显示的五星图鉴人物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的目光在吉尔伽美什那个名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终于释怀般地闭上了眼睛。
「看来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从少女突然出现在房间起,就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五条悟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这次你离开了有一个小时左右哦。」
「哦对了,期间中原先生有来过一次。」
白川童浔睁开眼睛,收起了堆积两年的情绪,疑惑地看向他。
「找我吗?」
「当然。」
五条悟牵起唇角,饶有兴致地换了个姿势,继续道:「他让我告诉你,你之前摆脱他们找的物品,他们已经有收获了。」
「!」
白川童浔睁大了眼睛,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她拜托港黑寻找的东西都是目前在国外,她无法接触到的那些图鉴信物,所谓有收获了,也就是说!
看见少女这副惊喜的模样,五条悟也笑开了,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他说你可以直接去首领办公室,东西就在那里。」
白川童浔匆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正准备夺门而出时,手机响了。
她顿了一下,还是压下激动的心情,划开手机屏幕,看见了太宰治发来的信息。
没有一贯的波浪线和轻浮字眼,聊天框中只有简洁的一句话,和他平常的口口勿有很大的差别。
【明天早上8点,我来港黑接你。 】
这么急?
白川童浔微微皱了一下眉梢。
她倒不是忘记了和对方的约定,但照这情况看来,再结合之前碰到太宰治时他微妙的反常,她隐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武装侦探社出事了?
「怎么了?突然停在门口。」
身后传来五条悟疑惑的发问,白川童浔关上手机屏幕,转头朝他笑了一下。
「没事,就是突然接到太宰治的信息,他说明早来接我。」
白发男人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快去吧,我在房间里等你。」
他大喇喇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太阳穴旁朝她比划了一下。
「顺便再研究一下你的这个特级咒物。」
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正方体,白川童浔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转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港黑大楼的构造她已经很熟悉,不需要人带路也能够很快找到目的地。
途中她给森鸥外发了一条现在是否方便的询问信息,也迅速收到了肯定的回复。
白川童浔满怀期待地敲响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为她开门的是正巧还在汇报任务情况的中原中也。
室内的布置映入眼帘,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了,但不论来几次,还是不免觉得有些拘束。
森鸥外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张办公桌后,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块被布包裹起来的长条形物体被摆放在桌前。
白川童浔猜测那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感受到了对方此刻迫不及待的心情,他也没有故意吊着她的胃口,而是摆了摆手,让中原中也暂时先退到一边。
橘发男人摘下帽子鞠了一躬,隐晦地瞥她一眼后,后退几步来到墙边待命。
森鸥外弯着唇角,优雅开口:
「白川小姐,感谢您这几日的支援,今后还要再辛苦你一段时间。」
白川童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她感觉自己也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太大的贡献。
她突然想起了太宰治那条信息,明天就要离开港黑的事情,正好可以趁现在和对方说一下。
她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那个,明天我可能要去武装侦探社一趟,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所以」
森鸥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没关系,相信等事情结束后,他们还会将您安全送回来的。」
语毕,不等对方深入探究这句话后隐藏的信息量,他接着道:
「作为感谢,我们为您找来了这个。」
低沉缓慢的声线响彻在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带着些许的蛊惑,传入少女的耳畔。
「需要现在就验货吗?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如何,您的力量?」
白川童浔咽了咽口水,目光牢牢地钉在了那一块长体白布上,她攥紧手指,即期待又紧张地点了点头。
森鸥外眼中笑意更深,低垂下眸,像是拆礼物一般解开了那块白布后,慢慢退开两步,将空间完全留给少女。
一把剑。
白川童浔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行字,那是她曾无聊时翻阅召唤书时看见的其中一个图鉴人物的备注。
[属于传奇的命运落下帷幕,有那么一把神圣的剑,它沉睡在萨默塞特的城镇中(非本国)。 ]
当时她还吐槽要她一个黑户出国简直是在为难她胖虎,但现在那把剑就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它沉淀着深邃历史,跨越了好几个漫长的世纪,安静地躺在她的视线里。
神奇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在吸引了白川童浔目光的那一刹那,那把剑毫无征兆地散发出点点荧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漂浮了起来。
它竖立在空中,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灵魂的指引,移动到了白川童浔的面前。
与此同时,召唤书的某一页显示了信物解锁。
白川童浔愣愣地看着那把剑,那是从未感受过的圣洁,好像有什么温柔的灵丝,萦绕着拂过她的心灵。
她就像是受到了蛊惑那般,一点一点抬起了手,指尖轻触那把剑的剑身。
刹那间,屋内狂风大作,召唤书自发翻滚页数,在纸张碰撞中绽放出了明亮的光芒,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白川童浔的面前,那把剑的柄端被一只宽大的手牢牢握住,处于狂风中心的金发男人正站在它的后方,圣洁的面容仿佛充满了光辉。
他身穿着银白铠甲,面容却稍显柔和,在察觉到被注视着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白川童浔顿觉自己陷入了一片翡翠色的森林,那里溢满了悲伤与怀念的神采,像是飘忽的风,却在触及到她时化成了一滩水。
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橘色的暖阳将屋内正中央的两个人的影子拉长,空气中似乎还燃烧着某种说不出的情愫。
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当被记录于史诗的王者现身于尘世,黄昏的余晖倾洒于发间。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
第68章
圣洁的光芒渐逝,灵魂的链接带来了一些信息,映在白川童浔的脑海里。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震撼的心情无以言表。
「你」
金发骑士将剑收进了月要间的剑鞘,面容严肃而端庄。
就如同西方历史中骑士宣誓的仪式那般,那双碧色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随后微笑着屈膝在自己将要守护的人面前。
「是,遵从您的召唤。」
他张口,无声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已来到您的身边。」
白川童浔再次呆住了。
亚瑟?潘德拉贡,传说中的亚瑟王,苍银的骑士,王者之剑的拥有者。
继吉尔伽美什之后,又一个在这个世界中拥有着不朽传奇,随着时代更迭也不断在被歌颂着的王者。
而这个世界的传奇,此刻正单膝跪在她面前,但他所表现出的从容与仪态,却与臣服毫不搭边,反而更像是做为男性正在对心爱的女士做出求婚之举。
此时此刻,整个房间没人说话。
大家都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少女在原地蹉跎了两步,连忙弯月要将身穿铠甲的骑士扶了起来。
亚瑟笑了一下,挺拔地站直了身体。
他移开视线,不紧不慢地在屋内环视一周后,对着在场的另外两人礼貌性地颌首,并没有表示什么。
森鸥外终于回过神来,赞叹地鼓了鼓掌,从墙边的阴影处。
「白川小姐,您的能力真的太有意思了,这位能否给我介绍一下?」
因为对方从始至终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所以他目前还不知道眼前人就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亚瑟王。
亚瑟?潘德拉贡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人。
眼中的杂念太多,深沉又充满了算计。
但面前看来,并没有恶意。
白川童浔征询意见似的看向了身边的骑士,金发男人低头和她对视一眼,主动开了口。
「阁下可以喊我saber。」
森鸥外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saber,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真名,想来这个男人必然是不愿意信任他。
白川童浔连忙接上话,对着亚瑟介绍道:「啊,这位是港黑组织的首领,我现在正和他们合作一些事情。」
骑士肉眼可见地柔和了面庞,嗓音温和:「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白川童浔愣了一下,想了想,扭头看向森鸥外。
「森先生,我先带他出去逛逛吧,顺便看看有没有需要清理的改造人。」
「当然可以。」
森鸥外嘴角含笑,优雅地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的少女回头朝着骑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saber立即会意,跟在她的身后,在经过身边两人时也礼貌地点头以作告别。
而等到两人的身影离开后,一直保持安静的中原中也突然面色严肃地开了口。
「他很强。」
森鸥外眸色渐深。
他将双手负在身后,慢步走到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那个金发男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自出现开始,浑身就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独特气质。
——高洁又端庄。
这样的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才能做到聚集到那么多的强大者,且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查到任何一丝信息?
就算真的是从很远很远的远方而来,可凭借港黑如今的实力,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扌莫不到,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森鸥外不可避免地想起,当时他们的港黑成员在英国格拉斯顿堡找到那把剑时,所有人的脑海中,仿佛都同时听见了一道模糊的咒语。
据他们所说,那道咒语让他们身心都沉浸在了一种莫名的力量之中,好像接受了什么神圣的洗礼,就连原本那些受伤的成员都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而当他听到报告时,其实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白川童浔所拜托他找到的那把剑。
「还有一样东西,我想请你们派人去趟英国的萨默塞特城镇,如果遇到了什么比较特殊的剑,请务必带回来,让我看一眼进行确认。」
「相对的,在这里的事件完全解决之前,我们组织的力量可以为你所用。」
这是少女的原话,但无论是与不是,他都会选择让属下们把拥有神秘力量的剑带回来进行研究。
可惜的是,在亲自检查的时候,森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saber,蓝鹤」
他轻声呢喃了一句这几个称号,思忖半晌后,下达了今天最后一个命令。
「如果可以的话,尽最大可能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是。」
中原中也摘下帽子鞠躬领命,随后退出了办公室,转过身,神色有些沉重地戴上了漆黑礼帽。
之所以是尽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很可能就算出动所有情报网,都不一定能准确定位出那个人的身份。
——就像是当初他们调查白川童浔一样-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白川童浔和亚瑟王已经走出了港黑大楼。
这位骑士大人全程都没对她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和疑问,甚至直到现在也一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安静地就好像对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心如明镜一般。
似乎是个很好相处的图鉴人物。
察觉到少女动不动就偷偷瞄自己一眼,再又一次抓包后,亚瑟有些好笑地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吗?」
白川童浔顿了顿,面色尴尬地开口道:「那个我叫白川童浔。」
亚瑟?潘德拉贡嘴角带笑,偏头注视着她,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白川童浔像是之前对着吉尔伽美什那样,深吸一口气说:
「伟大的亚瑟王,很冒昧将您召唤在这里,但我实在需要借助您的力量回家,我」
「亚瑟。」
他突然轻声开口:「叫我亚瑟就可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直接喊我阿托利斯。」
「我了解你的处境,也愿意尽全力给你提供帮助,所以别担心,在面对我时也不必这么拘谨。」
白川童浔愣了一下,理解了对方的话后,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尤其是前不久才经历了某最古之王的摧残,这份亲切和温柔更是显得如此难能可贵。
该说不愧是英式绅士吗,相比较而言,亚瑟王简直和吉尔伽美什是两个极端!这也太太太温柔了吧!
吉尔,学学人家! !
不要再一上来就满脑子的杀人喂狗了,同样是王,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
在心中毫不留情地将吉尔伽美什拉踩一通,又被这样一位大帅哥全心全意地注视着,白川童浔不禁有些赧然。
「那,你、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童浔。」
「童浔。」
亚瑟顺从地喊了一声。
「嗯,亚瑟!」白川童浔笑容灿烂地回应道:「很高兴认识你。」
黄昏带来橘暖的柔光,混着风照拂在他们身上。
那双碧绿色的眸恍惚了一下,紧接着浮起点点不甚清晰的黯淡情绪,好像能和身后树木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男人脸上的表情随之收敛了几分,他停顿半秒,忽然微微俯身,以一种亲昵又不逾矩的绅士姿态松松地拥住了少女。
白川童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搭上了那人的肩膀。
金色的发丝蹭了蹭她的耳廓,泛起一丝痒意。
「怎、怎么了?」
「童浔。」
又是一道低不可闻的声音,白川童浔睁大了眼睛,听到他涩然地呓语。
「我想我还记得你。」
睡不着。
当白川童浔第三百二十七次在床上翻了个身后,她终于表情烦躁地坐了起来。
或许是早上经历了两次时间不短的穿越,也可能是傍晚受到了亚瑟王的刺激,今夜不知为什么硬是死活无法入眠。
一开手机,都快凌晨四点了。
五条悟接完一通电话就离开了横滨,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了要让她多把夏油杰喊出来陪陪自己。
说是处理完事情还会再来,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使用原来的方法强行进入。
白川童浔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这么翻来覆去地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她望着床头的狱门疆,纠结了一番,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同时在心里暗骂一句。
这作息真是越来越见鬼了。
熟悉的巨网包住少女,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而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头顶烈阳高照。
一丝风也没有,白川童浔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空地上,一脸懵逼地同时被数万双眼睛注视着。
往左看,密密麻麻地人头和马匹,一排排骑兵手上拿着盾和剑,身穿铠甲,面对着她虎视眈眈。
再往右看,如出一辙。
双方士气高昂,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陷入了一丝古怪,就连马匹也感受到了异常,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的白川童浔被双面夹击着,尴尬地笑着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召唤书蓄势待发。
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她这是特么穿越到战场上了啊! ! !
第69章
战场的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一变故令双方士兵都愣了一下。
白川童浔茫然无措地站了一会儿,心惊胆战地朝着右边的骑兵军团试探性地抬手打了一声招呼。
「你们好?那个……我就是个路过的。」
手才刚抬起来,那些骑兵顿时警觉地举起武器对准了她,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白川童浔:「……」
她尴尬地放下了手:「抱歉,我没有恶意。」
为首的那个骑士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番,面露难色。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表露出杀心,而是低声朝着自己右方的骑兵说了一句话。
那骑兵得令,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面前,斟酌一番后严肃开口……
叽里呱啦讲了一通听不懂的话。
白川童浔:「……」
好熟悉的赶脚,这里应该不是乌鲁克吧。
白川童浔看着对方朝她伸来的那只手,默默盯了两秒,确定了是友善的举动后,便欣然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谁知,这一举动却让对面的军队误会了。
左边的首领充满畏惧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举起手中的剑就驾马冲了过来,同时口中还大喊着什么。
霎那间战争打响,密密麻麻地人朝着战场中心涌了过来。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身边的骑兵转眼间就被捅了个对穿,右边刚刚下令的将领一把将她拉上自己的马。
白川童浔被他按着脑袋躲过一剑,这才意识到对面这好像是把她当成这边的人了。
「不是……等等!」
她刚开口,就听到那人又说了一堆听不懂的,随后将她抱着抛到了另一个骑士的马上,举着剑冲进人海。
鲜血与尘沙飞扬。
白川童浔就像是一个货物般落到了那个骑士的怀中。
接到少女后,他二话不说单手拉着缰绳,掉转方向策马朝着后方一路狂奔。
胃酸都要被颠出来了。
白川童浔皱着眉,突然想到。
如果在乌鲁克她能够使用力量的话,那在这里她岂不是也……
算了,还是等到稍微安顿下来再说吧,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带她到哪里去。
心中叹了一口气,她靠在那个骑士的怀里,刚打算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料整个人又是一震。
缰绳被猛地用力一拉,马受力停了下来。
白川童浔难受地朝前看去,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道裂缝突然出现在前方,从里面缓缓钻出了几个模样诡异,浑身冒着黑气的东西。
它们手上拿着不同类型的刀剑,眼中红光诡谲,看起来毫无理智。
骑士的呼吸开始加重,显然是知道这些怪物有多么难缠,他揽紧了月匈前的少女,想到距离这不远处就是一个村落,便没有退缩,而是选择握剑挥了上去。
白川童浔也尝试着调动着体内的能量波动,感受到了回应,知道这里同样可以发挥出那股力量。
但不妙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股能量就像是被奇怪的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在身体里流动,而无法释放。
可是对面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让她想起了横滨的那群改造人。
一个怪物从旁边忽然落下一刀。
那骑士始料不及,被砍到手臂,银色的铠甲竟然被黑气腐烂,现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手上失了力,□□马被黑气缠绕,也受惊乱动。
不曾想原本坐在他身前的少女一个不稳,摔下马背,恰好掉入了边上还未合上的裂缝中-
白川童浔再次恢复意识时,是在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
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樱花落在她的头顶,白川童浔抬手摘下,刚站起身,就见前方有一高一低两个人影正朝这个方向移动着。
身穿短裙的女孩活泼地拉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奔奔跳跳地说着话。
「这里这里!就在樱花树下!」
「啊!她醒了!」
见白川童浔站在那里,女孩惊呼一声,激动地松开了少女的手,一路小跑过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啊,我还好。」
和服少女也来到了她身前,她因为剧烈运动而喘了好几口气,有些急促地开口道:
「你、你好呀。」
白川童浔看向她,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你好。」
又是几个深呼吸,少女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解释道:
「那个……是这样的,你刚刚突然被时空裂缝送到了这里,乱看你浑身都泛着奇怪的光,不敢乱动你,就叫我过来了。」
她口中的乱应该就是短裙女孩,此刻正仰头担忧地看着额角沁汗的少女,随即很是自责地搀扶上了她的手臂:「对不起……我跑太快了。」
和服少女纵容地扌莫了扌莫了她的脑袋,对着白川童浔介绍说:
「我是这里的审神者,叫我音就好。」
「我是白川童浔。」
白川童浔眨了眨眼睛,仍然没搞清楚状况。
「审神者是……?」
「……嗯?」
见她一脸茫然,音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语气有些诧异。
「你不是审神者吗?」
「那是什么?」
音和那个叫乱的女孩子意义不明地对视一眼,转头对她道:「这样,你先和我回屋吧,我让伙伴准备一些茶点,我们慢慢说。」
白川童浔认真观察了对方一番,见她一脸人畜无害,似乎柔弱得一推就倒的呆萌模样,也就同意了她的邀请。
音和乱的宅邸就离这个樱花树不远,散步五分钟就能看到。
出乎意料的,眼前这个传统的日式宅邸又大又热闹,有很多人住在这里。
或者说……有很多男人。
又或者说……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很帅很可爱的男人和正太。
白川童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群自从她们靠近后,就一股脑围上来的大小男性,默默咽下了一口口水。
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音则被拉到一旁寒嘘问暖,另外还有一小堆人聚在一起,各种声音混杂着,热闹得不行。
「您回来了!没有受伤吧?!」
「哎呀哎呀,看来本丸又有新客人了。」
「就是她昏倒在了樱花树下?」
「好漂亮的头发,一期哥,她是水之精灵吗?」
被称为一期哥的儒雅男子语气温和:「这位小姐的身上有灵力波动,应该和姬君一样,也是个审神者。」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著白川童浔的时候,宅邸走廊的尽头突然慌慌张张跑来了一个栗色短发的男孩。
「主人!主人!不好了!」
主人?
白川童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这什么羞耻又熟悉的称呼。
还没等她想明白那诡异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就听到那小男孩的下一句话。
「压切长谷部二号先生的情况又恶化了!!」
白川童浔心中一跳,大脑神经好像在那一瞬间终于接上了什么信息,忙不迭伸出手,拉住了那个小男孩的手臂。
原本朝着音奔过来的男孩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个神情紧张的陌生人。
「你刚刚说,压切长谷部?」
和服少女安抚性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看向白川童浔。
「白川小姐?」
白川童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了,松开男孩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答道:
「对不起,因为我刚好有个同伴也叫压切长谷部,乍一听到他的名字,有些激动,就在想你们说的是不是他。」
先前见那些身穿铠甲手拿剑的骑兵,还以为是正好到了亚瑟王的世界。现在看来,其实是在压切长谷部这里?
刚在心中下了定论,却觉察到原本有些吵闹的场面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她面色迷惘地环视一周,发现大家脸上神色各异,就连刚刚跑过来的小男孩也奇怪地瞄了她好几眼。
白川童浔放下挠头的手,更加不知所措地开口:「怎、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周围又传来小孩子的窃窃私语。
「好像不是审神者哎。」
「是从时空裂缝里掉下来的普通人吗?」
「但是她有认识一个压切长谷部诶,不是审神者的话也能召唤压切长谷部吗?」
「可压切长谷部有那么多,有一个掉在其他时空遇到新主人的特例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呀。」
「啊呀,这么说起来……」
其中一个白发男人挑起眉梢,他金色的眼眸饱含深意地盯着蓝发少女,语出惊人:「这位小姐身上的灵力感觉和那位长谷部二号先生的灵力很相似呢。」
什么东西?
白川童浔耳尖地听到这几句,脑子里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
明明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压切长谷部有很多个,这到底什么意思?
直觉自己已经接触到了某种关于压切长谷部的真相,她抿起唇,心情复杂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审神者,希望她能给出一个答案。
音叹了一口气,朝她微微一笑:「别着急,我带你去见见他呀。」
似乎自从进入了住宅内部,少女原本苍白的气色就好了许多。
遣散一众要凑热闹的正太美男后,音在各种担忧的视线和叮嘱中,独自带着她来到了本丸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前。
白川童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日式拉门前封贴着乱七八糟的黄色纸条,不断有不祥的黑气从门缝四周透出。
在这种景色下,门口惬意坐着的男人就变得异常醒目。
他手中还捧着一杯热茶,面目精致得好像被最顶尖的名匠精心雕琢过,温和的眼眸好似流露着日月星辰。
「辛苦你守着了,三日月。 」
音放缓了声音,对着男人道。
「恰好闲来无事罢了。」
三日月宗近摇了摇头,充满笑意地扫了一眼白川童浔,语气轻柔地对音开口:
「姬君这是带了新朋友回来?」
「我来带长谷部二号的主人看看他。」
三日月宗近微微颌首,没什么异议。
他放下茶杯,施施然站起身,伸手十分自然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和服少女揽进怀中,同时对着白川童浔温柔提醒道:
「您的压切长谷部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请小心。」
白川童浔看了一眼被宽大衣袖拢住的音,身形小巧的少女从臂弯中勉强冒出个脑袋,伸手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点了点头,同时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下。
这座宅邸的人都好和善啊。
下一刻,确认白川童浔没问题了的三日月宗近抬起另一只手,他的眼神徒然锐利起来,动作十分利索地拉开了房间门。
磅礴的黑气汹涌而出,没了束缚,失控地冲向门外。
三日月宗近紧紧护着怀中的音,隔绝了黑气的侵袭。
而没人保护的白川童浔只得自己抬手护在眼前,在气势恐怖的□□中眯眼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家具,墙上布满了各种惨不忍睹的划痕。
像是关押猛兽一般,亚麻色的青年浑身被无数条铁链锁着,衣衫破损地跪立在房间的中央,他的脑袋自然低垂着,看起来像是失去了意识。
灵魂在发烫,白川童浔放下手臂,没有再后退。
不断肆虐的黑气仿佛认出了来者,原本凶狠的气势倏忽收敛,变成一条条丝状,轻柔地抚扌莫着她的脸颊。
——是她的压切长谷部。
白川童浔往房间内走去,那一缕缕的黑气也缓缓绕过了她。
倏地,身后传来「彭」得一声响。
光线猛地变暗,白川童浔回过头,哪还有带她进来的那两个人,视线中只看到了一面封上黄符的纸门。
和善的三日月宗近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了。
白川童浔:「……」
第70章
好吧,毕竟非亲非故的,为了自身安全把门关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以审神者那副身娇体弱的模样,似乎也承受不住这股黑气的侵蚀。
嗯,关门是明智的选择,关门就关门吧。
白川童浔想通后,就将注意力尽数放在面前的青年身上。
对方身上残破的服装颤颤巍巍地耷拉在皮肤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印象中该有的样子,仿佛经历过什么惨无人道的□□。
结实的肌肉纹理上留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似乎已经经过了谁的处理,剩下的磨痕应该自己在挣扎抵抗时留下的。
她壮着胆子缓缓走进,在压切长谷部面前单膝蹲下,动作温柔地伸出双手,捧起青年的脸颊。
「长谷部?」
白川童浔轻轻喊了一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清晰。
布满屋子的黑气倏然躁动了一瞬,而后又平静下来。
压切长谷部闭着双眼,气息犹如浮丝,仍旧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白川童浔见有回应,再次开口喊着他的名字。
「长谷部。」
从青年的体内又闯出一股黑气,张牙舞抓的模样好似充满了对来人的幽怨与愤恨,它无声地尖叫着,绕过少女来到她的身后,尖端对准了她脆弱的脖颈,作势就要刺下去。
白川童浔动作轻柔地用拇指抚了抚青年的脸颊,缓缓擦去那里沾上的污垢。
下一秒,那黑气僵了一下,在接近时瞬间变成了温顺的猫咪,撒娇似的拂过她的身体。
它们拢成一根圆弧形,松松地将她圈在里面。
就像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压切长谷部不会伤害她。
确信了这一点后,白川童浔也干脆放松了下来。
她手撑地换了个姿势,毫无防备地坐在青年面前,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希望能就此唤醒他的神志。
如丝绸般的黑气时不时撩过手腕,泛起阵阵痒意。
分明每一次的呼唤都会得到黑气的回应,然而压切长谷部却迟迟不肯醒来。
在这期间,白川童浔想明白了很多。
压切长谷部不只有一个。
这里的人似乎都以那个叫音的少女为中心而生活着,且都称呼她为姬君或主人。
压切长谷部几乎没开过口,但寥寥几次说话时,对她的称呼也是主人。
音是个审神者,目前还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而正好刚刚有人把自己也错认成了一个审神者。
他们说……灵力。
她和压切长谷部身上有相似的灵力。
灵力,是审神者才独有的能力吗?
白川童浔思索着拿出召唤书,翻到压切长谷部的那一页,发现括号里原本的「状态异常」变成了「已找到缺失灵魂」。
这就是先前提过的压切长谷部的那一部分缺失的灵魂?
抬眸瞄了一眼状态糟糕的青年,白川童浔轻声询问召唤书。
「我该怎么让这一部分灵魂回到他的体内?」
召唤书亮了亮,书页上浮现几行字。
【击溃心魔,唤醒灵魂。 】
击溃心魔?
这都什么跟什么。
白川童浔抽了抽嘴角,翻了个死鱼眼:「能不能讲得直白点,这里就我俩,这么高深莫测的句子给谁看呢?」
【……】
召唤书默了默,还是妥协了:【运用灵力,进入该图鉴任务的梦境,击碎困住他的梦魇,即可召回该灵魂。 】
运用灵力。
所以说灵力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在说她体内的那种力量?
白川童浔想了想,开始试着调动身体深处的能量波动。
这一次那种被堵塞的感觉没有了,力量的释放轻松地简直不可思议。
尽管自己还没搞清楚这股能量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还是努力控制着,慢慢靠近了无意识的青年。
下一秒,那股黑气猛地暴躁起来,混乱无序地包裹住她的身体,沉睡的压切长谷部突然发出了一声难耐的低吟。
他双眸紧闭,毫无血色的唇嗫嚅了一下,极力说出口的那两个字嘶哑到了极致:
「主……人……」
白川童浔睁大了眼睛,凑近了他,轻声道:「长谷部,醒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压切长谷部面目骤然狰狞起来,他开始用力挣扎,像是一头失控了的野兽,将铁链拉扯地叮当作响。
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体内迸发,身体上的伤口被撕裂,鲜血流淌而出。
白川童浔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减轻了力量的释放。
召唤书发出更大的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低下头,看清了上面的字眼。
【不用管,继续加大能量释放。 】
「白川小姐?」
门外传来音担忧的声音,白川童浔狠下心继续运作灵力,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我没事!!」
她刚想加一句「别担心,我能应对」,就听到三日月宗近温柔的劝说:
「姬君不必忧心,毕竟长谷部二号是那位小姐的刀,相信她一定能够轻松应对,您站远一些,小心伤了自己的身体。」
还有另一道声音也跟着附和,白川童浔听出是之前那个白发金眸的男人。
「没错哦,别管她啦,跟我到处去逛逛怎么样,今天也有给大家准备不得了的惊吓哦?」
「可是……」
「好嘞主人,我来抱您,三、一,哟西!走咯~」
「嘶,鹤丸!」
白川童浔:「……」
好吧,对方看来也不需要她的安抚。
还是好好关怀一下自己这边的事情吧。
门外的动静逐渐远去,白川童浔面无表情地加大了灵力的运作。
面前的压切长谷部又是一声痛苦的低吟,感知到了熟悉又温暖的灵力波动,他表情狰狞着,猛然睁开了眼睛。
少女错愕的表情映入空洞的紫瞳,青年剧烈挣扎的动作突然停滞。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主人……」
伴随着低不可闻的呓语,压切长谷部双眸无神,表情呆滞,目光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什么人。
他感受不到疼痛,也不了解此刻自己的处境。
只是在铁链的禁锢下挣扎地想要往前,靠近眼前的少女。
「主人……」
「我在。」白川童浔在黑气的缠绕下又走进了些。
「你还好吗?」
黑气从眼眶溢出,翻滚着顺着脸见落下,就像是两行血泪。
青年张了张唇,随着月匈膛的起伏,从口中吐出了一道沉重缓慢的气声。
「主人,您来接我了。」
他浑身都在颤抖,暗哑的声音也在颤抖。
「……您终于来接我了。」
「主人……」
黑气不断涌出,压切长谷部不停重复着这两句话,像是自虐般放任自己陷入了心中那深刻无解的执念,魔愣地喃喃着。
白川童浔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她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亲昵地扌莫了扌莫压切长谷部的脑袋,柔声回应道。
「嗯,我来接你了。」
话音落下,黑气像是得到了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压切长谷部重新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眼前场景霎时间变换。
光一下子闯入眼帘,房间内封闭的燥闷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召唤书也在渐渐消散,残留的书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您已进入压切长谷部的梦境。 】
看来梦境内没办法使用召唤书。
白川童浔收起书,照例打算环视一周了解一下现在的处境,然而视线中突然闯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宝石蓝的柔软长发,淡青色的明亮眼眸,满脸迷茫又好奇地四处观察着。
那是……她?
白川童浔惊诧地猛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对方面前。
少女穿的是白川童浔初次穿越时穿着的那一身服装,略显休闲的穿搭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表情一变,突然从满头雾水的样子转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她似乎没有看到就有个透明的家伙站在自己身前观察她,谨慎又兴奋地左看看右扌莫扌莫。
这里似乎是一片密林,白川童浔就这样看着自己模样的少女动作古怪的到处扌莫索着。
她在找什么?
白川童浔好奇地凑近了,但什么也没发现。
忽地,少女措不及防被什么绊了一下,她瞪大眼睛低头看去,在一片枯枝中发现了一把残缺的打刀。
那把刀已经生了锈,刀锋处还留有几道裂痕,一副随时可能断掉的样子。
破旧得就算把它丢到一堆废铜烂铁里也毫无违和感。
眼前的「白川童浔」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灵魂状态的白川童浔可瞬间就认出了那把刀剑上的刀纹。
压切长谷部! !
她急急上前,弯月要伸手想要捡起他,却不想透明的掌心直接穿透了过去。
与此同时,少女也捡起了地上的打刀。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一遍,紧促着眉,好像在纠结什么。
「把他带回去!」
白川童浔忍不住着急地提醒道:「把他带回去,好好修护一下这把刀!」
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少女抿了抿唇,还是将那把破旧的打刀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力道极轻,好像在担心稍微用力就会碎了一般。
当着白川童浔的面,少女拿出一个极其简陋的笔记本。
和她的召唤书外表相似,却似乎薄了很多。
白川童浔凑到她边上,发现上面一片空白,自己看不见那里有什么字,但少女似乎看得很认真。
她皱着眉翻页,好像在寻找什么,动作越来越急促,表情也越来越不可置信。
最终,她放弃般地停下。
合上召唤书,少女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奇了怪了……」
她发出了轻轻一声困惑的呢喃。
而白川童浔听清了。
「找不到退出系统……这里不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