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就是你的退路
120.
说话的人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却比起过往要红润许多。她的眉眼依旧,充斥着独属于她的姿态。若不是人虚弱到只能坐在轮椅上,倒是与过往那般嚣张模样别无二致。
景晨没有看向她,反而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身侧的Helena。
Helena脚步不动,神色变化也十分的浅淡。可无形中,她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流露在外的怒火。这种愤怒和前几天面对她时的愤怒不同,那时候Helena只是生气景晨的冥顽不灵,可现在她生气的点好像更加偏向于其他的。
具体是什么呢?
赵壹笙是真的没想到景晨会亲自过来,她看着与景晨站在一起的Helena,神情略有些不自在,吸了下鼻子,回首看了眼卓舒清,寻求着她的帮助。
Helena那个眼神,活脱脱是方新箬要打人的架势。
好可怕!!!
Helena注意到赵壹笙的动作,她脸上露出笑容来,只不过这笑容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反而蕴着风雨欲来的危险。她说:“赵总好谋算啊。”
虽然方新箬决定明年3月离开也不是赵壹笙的缘故,但Helena就要固执地以为,赵壹笙的“死”是她做决定的导火索!
“我能说一切都是你的妻子和我的妻子做的吗?”赵壹笙这种时候把自己摘得很干净,“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身体虚弱的病人,对于具体的计划,并不了解。”
这一切当然是景晨和卓舒清的计划,从那次车祸受伤,她能那么快地将卓舒清约来新约克见面,她就已经隐约猜测到了。
景晨所能给予卓舒清的东西,势必能让赵壹笙从乱局中彻底抽身而出。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假死!
猜测是一回事,猜测被证实就又是一回事了。Helena偏头,看向神情并无半分变化的景晨,她不得不承认,景晨这个人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的不拘一格。
既然都是聪明人,景晨也不扭捏,她走到了景昙身边,从她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本护照,递给了赵壹笙。
“事实上赵壹笙确实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ElizabethChiu.”景晨看到赵壹笙将深蓝本护照翻开,解释着,“生物特征信息已经调了你留在内地的,永久居留证在护照里面夹着呢,你看看。”
所以,景晨的作用就是个**的?哦不,不仅是将赵壹笙原来的身份信息抹去,塑造一个新的身份出来。还要将一切可能窥探到真相的人强势弹压,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这件事情确实是只有景晨能做,莫说卓总和Helena所在的家族根本往内地插不进去手,就是能插手进去,也没办法做到像景晨这么周到。
到底是景家的继承人。
“至于你原本的生物特征信息,我用了你已故姐姐的。这点你应该不介意吧?”景晨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却一点都没有给赵壹笙拒绝的空间。话说完,抬眸就看向了卓舒清,“我扫尾做得还不错,但你们也要注意些,不要被人抓到破绽,这个身份你可以用,如果不想继续保留,也可以通过正当的手段方式离开,所有的背景信息我已经同步发送给了卓总。不要再被人逼到如今局面,我应该不会保你们第二次了。”
景晨说是不会再出手,可以她的性格,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赵壹笙再次被人盯上,她还是会帮忙的。
赵壹笙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看着景晨,一双眼眸真挚无比,她诚恳地道谢:“景晨,谢谢你。”
不光是这件事,还有之前的许多。
“没必要,卓总也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有时间谢我,你不如想想怎么和Helena交代,要知道,她和你表姐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景晨淡淡地说道,将主场留给Helena。
Helena和方新箬之间的关系,赵壹笙和卓舒清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她们都没想到Helena这种人居然会有好朋友,而这个好朋友竟然还是方新箬。
想到方新箬,赵壹笙的表情有些隐忍难发的痛苦。
兴师问罪的心思早在知晓方新箬的选择之际就已经消散,现在看到赵壹笙这么虚弱的模样,Helena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她只能深深地看了眼赵壹笙,说道:“Freya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在明年的3月。不想被她打的话,就多活几年。”
说完,Helena作势就要走。注意到景晨还在原地,她想了想,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只剩下景昙和赵壹笙与卓舒清两个人。
景昙想要问问景晨和她们交换了什么,可是看到卓舒清这张脸,想到她家是HCBC银行,便也知晓了姐姐到底如何将那样庞大的资金转移的了。
她勾唇笑了笑,随即冲着二人点头示意后,也和姐姐们一起离开。
“你好像根本不意外方新箬的决定。”Helena坐在景晨的对面,她手中还拿着一杯酒,在注意到景晨也饮下了杯中的酒后,才挑眉问她。
景晨注意到了Helena现在的提起方新箬时的语气,知晓方新箬应该是已经说服了她。所以她的语气也放松了许多,她侧靠在沙发上,留出大片的空间,似乎是给Helena留的地方。
Helena从善如流地坐了过来,甚至不忘将她的那瓶威士忌拿过来。
“段家的倒台是大家乐见其中,但让段家倒台的却只是那群人看不上的小角色,他们怎么能忍。哪怕有我站在前面,他们也不过是将针对的目标具体化。赵壹笙有卓舒清都是必死的局,什么都没有的方新箬呢?”景晨的语气有些寂寥,隐约还能够听出些许嘲讽,显然,从她的角度来说,她并不喜欢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没办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她已经在她的角度,做到了一切。
保下赵壹笙,是她能做的一切了。
杯中再次被倒满酒,景晨端起杯子,不管因为情绪的激荡而颤抖的手将酒散落,她大口地将苦涩的酒精吞入。
“方新箬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我们的接触不多。但她自己做的选择,总比别人将她逼进绝境要好得多。”放下杯子,景晨垂眸,语气显得有些低落,“能自己做选择,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Helena皱了皱眉,但很快忍住,她揽着景晨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这些Helena都是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不想去想。
“景晨,你不是因为她们的结局而难过,你现在难过因为什么?”没有参与其中的Helena都能那么快地认清这点,景晨没到底到现在还想不开。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听到Helena的问题,景晨抬眸,她飞快地抓到了Helena眼神中的狐疑。她唇边勾起冷笑,回道:“我只是在笑这个世道。”
看似掌控全局的人,也不过是上层人的傀儡。而看着是上层人的人,对于更庞大的势力来说,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湮灭的存在。
景晨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也不认为景家已经到了庞大的势力的程度。透过赵壹笙,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赵壹笙有卓舒清和她的帮忙,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
那,如果是她呢?
恐怕下场甚至不会如同方新箬那般自在,至少对于方新箬来说,死亡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脱。毕竟,她早就不想活了。
可是,如果是她呢?
她又有谁。
若是她输了,阿昙的下场会变成什么样子?站在自己身侧的人,又会被如何清算?
景晨的确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可她到底也只是个人。她也会怀疑自己,会害怕结果不如人意,会担忧万事往坏的方向发展。
“除恶务尽”,这是那帮人的口号。
可,到底谁是恶,谁是善?
善恶究竟是谁来界定?
景晨不愿意去想那么多。
眼看着景晨的四肢在微微颤抖,甚至肌肉都在抽动,Helena发觉到了不对劲。她强势地将景晨的脸扳了过来,认真地看着她,声音也比平日要低沉许多,说道:“景晨!你不会输,这种局面你都能把赵壹笙救下来,你怎么可能会输?而且,就算败了,你不早就找好了退路了吗?”
“退路?”景晨抬眸,喃喃道。
“我就是你的退路啊。”Helena笑了起来,这抹笑容是她都未想过的温柔,她捧着景晨的脸,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景家的状况,或者说,我没想到你的处境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但当我把属于我的股份分给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是你的退路了。”
“景晨,我不需要你用只有8分的喜欢来换取我的喜欢,甚至可以说,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之间也早已经成为了利益的一体。”
“算计、谋划,这些是没办法从你我的灵魂中剥离的,所以我根本不在意你利用我、利用Oeris家族。做就做咯,我又不是傻子,我都知道。没关系的,这些我都接受的。”
“对手比想象中强大那太正常了,我也比你想象中要聪明不是吗?”
“斗吧,争吧。你能赢了我,就肯定能赢下一切。”
哪怕输,你的退路也不仅只有我一条。只不过,唯有完全不掺和家族事务,看似最离经叛道的我,才能让人彻底放松警惕罢了。
第122章 10分的喜欢,是坦率的喜欢,而不是完美的喜欢
121.
Helena远比想象中要更加聪明而透彻。
景晨深深地看着说着这一切的Helena,望着她温柔的面容,神情是显而易见的困惑与不解。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真的不在意自己被利用了。
“我利用你,算计你,你真的完全不生气吗?”景晨问她。
Helena调整了个姿势,长长的腿直接搭在了一侧的沙发上,耸肩,语气漫不经心,回道:“我不也算计了你吗?”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啊。她利用景晨拿到父亲的遗产,夺回妈妈的股份,更是利用景晨对自己的好感,让自己的事业更进一步;而景晨选中了她,不也是为了给那些人流出脆弱的一面,将把柄送给他们吗?
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要生气?
“你真的好通透一个人。”景晨由衷地感慨。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通透,前几天我晚上跑走,就挺幼稚的。”Helena没有接受景晨的夸奖,她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有喝,反而是抬起杯子,透过灯光,静静地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倒映的自己的倒影,淡淡地说道。
那晚Helena的离开确实有些超乎景晨的想象,却也没有那么超过。景晨想了想,说道:“你离开,是因为自己输给了我吗?但你输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我对自己狠,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在乎我吗?归根究底,应该是*我太强,所以你才会输。”
“景问筝啊,你这张嘴真的没被人骂过吗?”Helena从自己沉浸的思绪中跳出来,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景晨。
明明可以说是,她怜香惜玉不想景晨受伤才认输,非要说什么是自己太强才会输。
语言的艺术呢?
“你要让我在你面前说那些外交辞令吗?那我也不是不可以。”景晨耸肩,并不认为自己将真实的一切说出来有什么不对,“你疼惜我,所以认输了。Helena,你……”
“住口吧。”Helena捂住了景晨的嘴巴,不让这么恶心的话真的从景晨的口中说出来。
景晨说情话这个天赋还是不要点了,她还想要多活几年。
被强制闭麦的景晨并不恼怒,反而她笑了起来。人们常常会用冰雪消融来形容看似冷淡的人笑起来的模样,Helena曾经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眼下,看着景晨笑意融融,没有了半分刚才那样彷徨的样子,她也觉得轻松了起来。
身子彻底放松靠在沙发上,Helena搂着景晨,让她也靠在自己的身上。
今日的明州,午后阳光明媚耀眼。阳光透过窗户撒了进来,将暖意彻底地铺满了整个房间。Helena瘦却不弱,靠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不舒服。景晨索性也闭上了眼睛,彻底地倚靠着Helena。
她的侧脸在阳光的作用下,失去了本有的冷意,此刻只显柔和。长而卷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似是欲飞的蝶翼。
Helena一手搭在景晨的身上,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平板,看着上面的剧本。偶尔手指微动,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景晨散落下来的发丝。金色的阳光被她收入掌心,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这份温柔再次给予闭眼休息的景晨。
室内静谧,只有二人彼此的平稳的呼吸声。用以通风的窗户,偶尔吹动一侧的窗帘,带来属于外界的气息。景晨微微动了动,她的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着最坏的打算。
感受到了景晨呼吸的不平稳,Helena放下了平板,她的神情冷然,眼神里也带了些许的严肃。之前只是隐约觉得,但现在看着景晨的反应,她觉得自己的察觉应当是对的。伸手环住景晨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下。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像是为她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午后的静谧的时刻像是一杯温热的咖啡,冲淡了两个人之前的不愉快。她们谁也没有打破这份宁静,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属于彼此的时光。
然而,这终究是假象。她们现在还没有资格享受这份安宁。
“景晨,你是不是有点焦虑症。”Helena出声,彻底打破了这份安静。
景晨闻言,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她动了动身子,这才睁开眼睛,起身,问道:“怎么会这么说?”
“你的表现,让我觉得你有。”Helena并无隐瞒,“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冒犯你的意思。”
“是有点,但不是严重,甚至不需要吃药的程度。”景晨浑不在意地回答,“其实比起焦虑症,更严重的问题应该是,我是个悲观主义者。”
悲观主义者?
“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景晨彻底站起了身,拿起了刚刚还没有喝完的酒,端着杯子,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不相信奇迹,也不相信幸运。这世界很没有意思,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汲汲营营一辈子,不过是做个傀儡。很矫情。”
她分明置身于阳光之中,外面也是风和日丽的景象。可没有来由的,Helena却觉得她仿佛站在深渊的边缘一样。好像,目光所及只剩下了黑暗与迷雾,全然没有半分的光明。
好像一直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Helena同样站起了身,来到了景晨的身边,她凝眸看向她,语气透着不接与恍然,说:“景晨,没有人有权利支配你的人生。”
“是啊,我的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听到Helena这么说,景晨好似明白了什么一样,她垂眸呢喃着,那份失落与孤独似乎要溢了出来,“可我选了什么呢?”
“我没有选择自己性别的权利,所以,我成了一个女人。而女人的命运是什么呢?我自出生就被生理上的父母遗弃,现在还有被这俩杂碎威胁的可能。”
“被小姑姑捡到景家,成为景家的大小姐,因祸得福。这是我的幸运,可我还是孩童时期,奶奶就不断告诫我,我一辈子也成为不了景家人,让我一辈子知节懂礼,守好分寸,不要图谋不该拿的东西,要听从安排。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做个安静的孩子。”
“所以我很乖,读书上学,进入队伍,参加选拔,成为了小姑姑的下属。那样的地方,只需要听命行事,哪怕我不想参加那个任务,不想小姑姑因为我的小队需要参加也前往,我也不能拒绝。”
“后来,出了队伍,按照小姑姑的想法,接手我妈的工作,进入公司。我做得很好吧?不管是景氏还是精达,亦或是观景、景致,这些公司在我的打理下,都很不错吧。可现在有人要拿走我的东西,我不想接受这种安排了。我要和她对着干,护住我的东西。”
“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推着走。”景晨抬眸,眼眸黯淡无光,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Helena,“就像现在也不过无病呻吟,没有小姑姑救了我,或许我和阿昙还在拼命赚钱给耀祖讨老婆。可,我的人生已经变成这样了,过去无法更改,而未来又可以想见。”
“生活真个么劲透勒,一塌刮子!”
Helena从来没想过景晨会有这样的心思,她素日表现出来的与她所说的,实在太轻了。锯嘴的葫芦里面,确实充满了被压抑得住的内容。
只是为什么又说申城话???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身上有着我所没有的自由。虽然你可能不认为自己是自由的、快活的,但对我来说,你的自由已经是我最想要触碰的了。”景晨再度垂眸,将刚才所展露出来的情绪彻底压了下去,“诚然,我不是一个非常坦率的人。对你也是有所求,但Helena,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是真的。我没有利用这点来要求你必须站在我这边。我很卑劣,但这件事情,我没有利用你。”
Helena有些失语,她微微屈膝,看着景晨的眼睛,认真地回道:“我不认为被利用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不认为你说喜欢我就是为了我帮你。这是两件事情。我所介意的,是你的喜欢,在我看来并不是十分喜欢的喜欢,而是有所保留的。我介意的是这份保留。”
“保留?”景晨抬头,不让Helena继续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着。
“对,就是保留。”Helena遂了她的心愿,站直身,望着她的眼睛,“之前是8分,但你说了这番话后就是9分了。”
景晨所能表现出来的喜欢是她所能够看到的,她也接受着这份喜欢,不仅是接受,甚至对于景晨的喜欢她也是欣喜的。可这还不够,像她们这种不坦率的人,只有喜欢真的不足够。
她还想要更多。
“你是希望,我能够将我的内心挖出来,完全展示给你吗?”景晨想了想措辞,用着Helena能够听懂的、直白的言语询问。
剖析内心,实在是太难了。
Helena自知自己都做不到这点,她摇了摇头,眼睛缓慢地眨了下,回道:“还不到这种程度,我只是想要,想要真实的你。”
“我知道你在外界看起来比较冷,不爱说话,但面对亲近的人也会有小性子和调皮的一面,哦,还有被藏起来的刻薄。并且我也知道你对人之间的感情,会相对冷感,也为此你下了功夫在微表情等功课上,这些都是我知道的。”
“这些的你,才是构成了一个真正的你。我想要的,不过就是完全真实的你的喜欢。”
景晨抿了抿唇,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最终言简意赅地下了结论:“10分的喜欢,是坦率的喜欢,而不是完美的喜欢,对吗?”
“对。我要的,就是真实与坦率。”
“那你呢?你能做到吗?”景晨问。
第123章 【赞赏加更1】“敬未来。”
122.
【Helena景晨同框现身追悼会无名指婚戒暗示好事近?】
【長公主低調現身追悼會與景晨同框婚戒意外曝光】
赵壹笙的“追悼会”因为Helena的现身,视线被巧妙地转移。无数的媒体都拍到了Helena与景晨一同下车的画面,同时也注意到了两个人无名指上的婚戒。
这场追悼会非常的小型,媒体们只能拍到来往的人,对于内里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景晨与Helena先后同哀伤的卓舒清握手、拥抱,而后便离去,只留下景昙继续处理剩下的事情。
看到社交软件上率先发出的消息,以及各种各样的揣测,Helena失语地将手机随手扔到了一边,整个人都靠在景晨的身上。
“这帮人重点是不是搞错了?给卓小姐发个消息,让她砸几个摄像机算了。”哪怕知道赵壹笙根本没死,可这种场合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应该吗?真当卓舒清是吃素的吗?
景晨应声,不过却没有把消息发给卓舒清,反而是交代给了景昙。
待两个人回到酒店,最新消息已经变成了,景昙不堪其扰,将打头骚扰的几家媒体的摄像机给砸了。
看着视频上景昙狰狞的面容,Helena瞥了眼景晨,而后点开。
视频中卓舒清从教堂内出来,紧随其后的是景昙,她们两个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镜头被推进,有人围了上去。景昙下意识地护住卓舒清,也不知道为首的记者说了什么,只见景昙的脸色阴沉得紧,下一瞬,她就伸手将距离最近的摄像机给扔了出去。再之后,周遭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保镖,一口气将所有媒体给清了出去。
倒是没想到景昙的演技这么好,Helena侧着身,饶有兴致地看着正在喝水的景晨,目光带着询问。
“阿昙的演技比我好多了。”景晨笑着回答,眼神中的骄傲难以掩饰。
真的是很有当姐姐的范儿。Helena抿唇轻笑,趁着景晨坐下来,她勾上了景晨的脖颈,温热带着馨香的呼吸打在景晨的脸上,她轻声问道:“感觉景昙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了,你们姐妹两个在摆什么龙门阵呢?”
连龙门阵这种词汇都知道了?景晨挑眉,表扬道:“Helena,你的普通话现在变得好好啊。”
“我可是请了老师的,现在就是申城话我也会了一些的。”Helena欣然接受这份表扬,天知道,当时那个死了的爹给自己安排普通话课程的时候自己有多排斥,现在想想,还是有点用的。
景晨眉目含笑,咬了下唇,下定决心一般,轻吻落在Helena的脸颊上。
锯嘴的葫芦要开窍了?Helena乐见其成。
“阿昙之前一直在大家面前装着不学无术、能力低下,是在帮我引走家里面的一些目光。”之前说了要坦率,景晨也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说了出来,“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针对我的人越来越沉不住气,她怕我应付不来,所以帮我分担一些事情。”
所以,之前那些让人不舒服的发言还有不明智的处理方式,都是景昙故意为之吗?Helena眼睛眨了眨,有些不相信。
“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她装出来的。总之,阿昙不会害我。”景晨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阿昙的底色她知道是什么样子就足够了。
“你怎么发现的?”Helena又问。
“蛮明显的。”手机亮起,看到上面的消息,景晨回复了一句,而后重新将目光放回Helena的身上,解释道,“苏晏禾。她说是今年10月才签约的,不熟悉。这就是她露出的点。”
什么?
“苏晏禾就是被她一手推起来的,可以说这世界上最熟悉苏晏禾的人就是她了。”景晨一边说着,一边将苏晏禾与景昙的合照翻出来,“这是苏晏禾从14岁到现在所有生日的合照。”
照片上的苏晏禾从青涩到成熟,画面中并没有景昙的身影,可无一例外地都能够看到苏晏禾看向镜头甜甜的模样。
Helena轻声“嘶”了一声,嘴角的笑容有些压不住。
“打住,不要乱嗑。”多年嗑cp的景晨哪里看不出Helena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她立刻制止了这种邪/教行为,“阿昙对这小姑娘,很明显就是那种育苗情结,小姑娘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育苗情结?也是,要不是有这种情结作祟,哪里会捧一个14岁的小姑娘呢。
不过,为什么景昙会有这种情结?
Helena望着景晨的脸,似是透过景晨的模样探究到景昙的想法一般。景晨回望Helena,眼神中带着些许告诫和痛苦。
福至心灵,Helena悟了。
小姑姑!
难道?
“时间差不多了,去做个造型,赵壹笙要搞个派对。”景晨及时打断了Helena可能要说的话,她率先起身,伸出手拉着Helena也起来。
Helena止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将注意力都转移到排队上去。白天还在大张旗鼓的参加追悼会,晚上就原形毕露举办派对,还真是大胆。
景晨和Helena换了衣服,做了造型,皆以非常舒适的穿着出现在了卓舒清和赵壹笙郊外的别墅内。
脱下皮质外套,景晨顺手将Helena的深色大衣接了过来,放在一侧。见到并没有会客的拖鞋,索性就这样往里面走了进去。
冬季的CA天黑的尤其早,路上更是没有什么人。静谧的世界仿佛只有这间别墅还明媚着,或许是今天来的人都是女性,就连空气中都弥散着淡淡的香味,而在这香味背后还混合着些许的酒的味道,带来微醺的气息。
景晨和Helena出现的时候,就看到站在厅内明亮灯光下的女人们。她们或坐或站,姿态闲适,风姿绰约。齐简臻身上还是正经的衬衫与西裤,而她身侧的周易却是性感而不失优雅的长裙,她正被卓舒清逗笑,手挂在齐简臻的肩头,裙角飞扬带起涟漪。赵壹笙依旧坐在轮椅上,她大笑着瞧着众人,注意到景晨她们的到来,朗声道:“景总来啦!”
随着赵壹笙的话,众人的视线皆落了过来。漂亮的女人们总是相似的,每个人都带着精致明媚的笑容,眼睛里也闪烁着光亮,似是要将外面的黑暗尽数驱散一般。
偏头看去,Helena看到了景晨眼神中的沉静与从容,仿佛世界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
景晨笑了下,搂着Helena的腰肢,回道:“祝贺你新生。”
好正经的一句话,好正经的景晨。在场没有人会意外这句话从景晨的嘴巴里说出来,甚至没人多说什么。倒是Helena,她娇俏地笑了起来,嗔道:“你好正经哦,问筝。”
“那要怎么说?”景晨眉目含笑,反问。
Helena想了想,目光落在了赵壹笙的身上,回道:“祝你长命百岁。”
也没好到哪里去。
众人大笑。
“遗嘱公布后,景总,你又要成众矢之的了。”赵壹笙还不能喝酒,她手上拿着一杯牛奶,目光直直地望向了景晨。
景晨冷笑一声,视线从几人身上略过,神色间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片刻后回道:“我不拿那份钱也是众矢之的。人都出现在这了,要是空手回去倒显得奇怪吧?”
贼不走空,景晨从不干没意义的事。
Helena弯了眉眼,对景晨这样的反应并无意外。她喝着手上的无酒精饮料,感觉味道不太美妙,眉头皱了皱,想要换成酒。
然而还不等她拿起酒杯,酒杯景晨给夺了过去。景晨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
Helena无奈撇嘴。
“我能问一句,到底谁想出来的这招吗?”景昙不让众人注意力在姐姐们身上,出声问道。
赵壹笙和卓舒清冲着景晨努努嘴。
见大家都在看她,景晨有些莫名,说:“都想让她死,她身体本来也差,那就死好了。”
不管是C国人还是别的国家的人,对于死亡这件事情都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所以,赵壹笙这次假死也算得上是不破不立了。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人再针对她了。
“你以后什么打算?”齐简臻吃了口小蛋糕,嘴巴里东西还没有咽下去,直接问。
“养身体啊,退休。”赵壹笙的回答很是理所当然,“我名下那点东西都给景总了,出钱保平安。”
“明确一下,都是给小景总了。我不介意还给你,你敢要吗?”景昙面露笑容,言语却带着些许的危险。
赵壹笙可从来没想到景晨的妹妹是这样的,她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过往没注意到的人身上,随后又看了眼景晨。发觉她根本不在乎这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Helena的身上。
耸了耸肩,赵壹笙无奈道:“当然不敢,还希望小景总能够继续照拂我等。”
“照拂当然可以,不过,在商言商。趁着人多,我们来商量下吧。”景昙等得就是这句话,她掏出了平板,开始一一压榨。
Helena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疑问地看向景晨。
景晨眉眼含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在众人都被景昙压榨结束后,她率先举杯。没有拿起爱喝的威士忌,反而是寡淡的香槟。
“敬未来。”
香槟的泡沫在杯中跳跃,展露着众人欢快高昂的情绪,而她们的笑容,似是明星盛放,点亮了昏暗的夜晚。
第124章 Helena:IsaidYES!
123.
网络上有关Helena订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同时还有人曝光了树女士给Helena和某人恋情公布的公关文件。一时间,近乎全世界都知道了Helena有稳定关系了。
哪怕从始至终Helena都没有公开承认过自己的性取向,但人们已经默认她的恋爱对象一定是为女性。在确认性别下,再看到Elizabeth去世时公布的照片,怀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身侧的景晨身上。
与国内的人知道景晨家世背景不同,这些海外人士并不能算了解她,一句圈外人士就概括了一切。
“公开了景总和你的事情,真的不会有什么影响吗?”卓舒清将酒杯放到Helena的跟前。
推开面前的酒杯,Helena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影响,事先告诉了她,她做主公开的。”
都已经到了不得不公开和Helena的关系的程度了吗?看起来景家的内外威胁,都没想象中轻松。卓舒清神色了然,她沉默了片刻,俯身向前,看着Helena的眼睛,又问:“长公主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Helena轻笑,她也微微向前,眼眸带着深意,望着卓舒清,问:“卓小姐怎么打算?”
“景总帮了阿笙,我自然会站在景总这边。”卓舒清并无任何的负担与防备,坦然告知。
“哪怕?”Helena言语未尽,看似试探实则却是威胁,她一直盯着卓舒清的面色,不给她半分喘息和缓的空间,试图从她的口中得到更深层次的支持。
“没有任何哪怕,景家,我只认景晨一个人。”卓舒清顶着Helena危险的目光,并无半分的犹豫,“不仅是我,HCBC上下都是如此。”
庞大如HCBC站队景晨,这绝对是将进一步加大景晨胜利的砝码。Helena觑着面前的卓舒清,她看了又看,不失兴致地问:“只是因为赵壹笙吗?”
“当然不是。景总的前瞻性极强,而且为人宽和,不固守原地,作为外资企业,我没有道理选择其他人。”卓舒清笑容友善,“长公主何必试探我呢?据我所知,你和景总不过是利益婚姻,倒也不必劳心劳力。”
“别这么和我说话。”Helena不耐烦这种试探来试探去,她想要拿卓舒清递过来的酒,想到那天和景晨说的,她手腕一转,去拿了一侧的冰水,“我和景晨不光是利益交缠,我有点喜欢她。”
只是有点至于来威胁她?卓舒清觉得有些好笑,借着酒杯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小小的酒杯如何能够掩住卓舒清的脸,Helena发出一声冷哼,又道:“你当时怎么和赵壹笙在一起的?你们两个可都不像是能够陷入爱情的类型。”
“是吗?”卓舒清扬眉,“你怎么不问问周易,她才真的不像是不会陷入爱情的吧?”
“她现在在维氏做事,我是股东,问她私人问题。边界去哪里?”Helena的语气不算温和,反而有些不耐,“你要是不想告诉我就算了。”
长公主私下居然还有这么一面吗?卓舒清乐得见到,她笑了下,出声安抚:“没有不打算告诉你,我很乐意结交你这个朋友的。”
朋友?听到这个名词,Helena嘴角微动,想要反驳,但又确实想要知道答案,忍住了自己的话。
“一开始赵壹笙并不喜欢我的背景,她有很多顾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些是我能理解的。我们两个也是从利益交换开始,互相利用,达成目的。所以后来我们分手了一段时间,厘清彼此的内心。”卓舒清没有隐瞒,娓娓道来,“也就是那段时间她和你在海岛认识。”
“你就不怕赵壹笙这种狼子野心的人,反咬你一口吗?”Helena反问。
“咬就咬咯,咬不死的下场就是她死。”卓舒清转头看向正在和景昙争论的赵壹笙,回首又看向Helena,“景总不是阿笙的个性,她很正派诶。你顾虑太多,反而有点庸人自扰。”
“没劲,我走了。”Helena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来征询卓舒清的想法。她起身,看到景晨早就准备离开的样子,来到她身边,同她手挽手离开。
坐在副驾上的景晨看着面无表情开车的Helena,她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问:“怎么了?和卓总聊完后就这么一副表情。”
Helena咬牙,有些郁闷道:“从前没发现卓舒清牙尖嘴利,我看是被赵壹笙带坏了。”
“你不是很欣赏赵壹笙吗?还和人家约会,怎么现在态度变成了这样?”景晨觉得这样的Helena有些好笑,她撩动自己的发丝,露出生动的五官,“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哦。”
不理会景晨言语中的调侃,Helena满是兴致地转过了头,看向她,问道:“景问筝,你是在吃醋吗?”
莫名被说中心底过分隐晦的情绪,景晨有瞬间的怔愣,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矢口否认:“没有。”
“我们说过要真实而坦率的。”Helena将车子停好,盯着景晨。
那天在明州,景晨反问她能否做到,她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好吧,我是有点。毕竟到现在,赵壹笙都‘死了’,还有人对你们曾经在海边度假的照片念念不忘。”景晨认输,她回道。
如此坦率,成功取悦了Helena。她笑着刚要说什么,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车子以及镜头。
“没关系,人们以后只会记得Helena的妻子是你。”说着,她倾身,吻在了景晨的嘴唇上。
不是平日那般缠绵的深吻,反而浅浅的。景晨觉得不太对,下一瞬她就感觉到了镜头,她笑了下,明白了Helena的意图,她抬手抚摸着她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翌日,头版尽是Helena与景晨接吻的照片。
虽然景晨的脸因为角度被巧妙地遮住,但仍旧很明显地能够看到她的性别。
【Helena出柜】
【Helena订婚】
两个词条先后登上趋势,树女士有些无奈地打来电话,表示可以在社交媒体上公布了。
知道要公布时,景晨正在收拾行李。她眼睛眨了眨,似是在询问Helena要怎么公布恋情。
Helena其实也没有什么头绪,毕竟她从来都没公开过。她脑子里回想着一般人都是怎么公布的,景晨见她还没有想法,索性不再管,而是继续收拾着行李。
注意到景晨垂首露出的完美的侧脸,Helena抬手拍照,发送IG,一气呵成。
Helena:IsaidYES!
不光出柜,顺便还承认了订婚的消息。
收拾完行李的景晨看到这条消息,不得不说Helena幸亏在A国这种环境里,要是在国内,自己怕是已经被粉丝撕碎了。
“大好的日子,是不是应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Helena手上拿着两个杯子,一脸兴奋的模样,看着景晨。
自从那天说完,Helena就再也没有碰过酒精,望着她眼里的星星与期冀,鬼使神差地,景晨点了点头。
低度数的香槟饮入口中,带来寡淡的味道。饶是如此,Helena还是挑了下眉头,表达了自己的欣喜。
望着这样的Helena,景晨疑问出声:“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喝酒?”
酗酒这个指控太过严重,显然Helena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她对酒精的喜爱也的确是远超常人,这很不正常。
“是轮到我剖析内心了吗?”Helena微微眯着眼睛,浅色的眼眸显得深邃异常。
这样的Helena充斥着危险,莫名让景晨心头一动,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些不堪想法压下,否认:“不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Helena如何没看到景晨的眼神,她勾着景晨的脖子,送上轻轻一吻,而后给她解释道,“我就是很纯粹的喜欢酒精,那种能够让人陷入微醺的状态实在是太美妙了。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你的酒量很好。”景晨想了想,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没太见到Helena喝醉的模样。
Helena没有否认,她的脸贴在景晨的脸上,两个人无限地亲密,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对啊,就是因为我的酒量太好了,所以让我达到微醺的状态的酒精含量,被树女士定义为了酗酒。”
“真的很过分对不对?”Helena仰着头,一双眼眸里只有景晨的身影,她好似在渴求景晨的肯定。
景晨当然不会扫兴,她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点头,说:“那确实很过分。”
得到肯定回答,Helena有些说不出的高兴,她抬首再度吻了吻景晨,面上满是愉快。
这样的Helena是过往很少会见到的,景晨对能够看到她这一面,由衷地感到高兴。她顺势将她抱起,在她勾住自己的脖颈之际,垂首吻上她的脖颈。
“你有分寸的,我不会再对你喝酒多说什么。”景晨笑着说道。
Helena挑眉,眼珠微转,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狡黠的笑容,说:“可以。那我这些天被你管着不让喝酒,作为补偿……”
“你要怎样?”
领口被猛地拽住,景晨一个趔趄,却还是牢牢地将Helena抱在怀中,没有松手的意思。
“补偿我。”
补偿就补偿,景晨勾唇,想了想,又道:“上次,你绑了我,这次你猜我要怎么做?”
Helena觉得有危险,想要跑。但,景晨怎么可能让她逃,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摔在床上。
第125章 【赞赏加更2】Helena,我们这种情况就不要装纯情了。
124.
景晨想要抓住的人,没有人能够从她的手中逃掉。
哪怕是Helena。
她控制着力度,拖着Helena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则是躺在床上,眼里含着笑意望着她。
这种姿势实在是有点过于暗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Helena抿了下唇,脸颊上惹上了些许红晕,想要离开,却被牢牢禁锢着,动弹不得。
倒是没想到这种姿势会让Helena生出羞涩的情绪来,景晨眼睛缓慢地眨了下,而后抬首,在Helena湿润的唇瓣上轻轻地扶了扶,问道:“上次把你的项链弄断了,你出席活动戴什么?”
弄断的项链的确是品牌方送来的,却不是BULGARI的高级珠宝。就算是,也没有什么。她能配得起钱,BULGARI也不会太过苛责她这个全球代言人。
不过,自然不能这么将实情告诉景晨。
“不知道呢。三天后就要走那个红毯了,现在找品牌方再借珠宝也来不及了。”Helena神情带着惋惜,似乎真的因此苦恼一般。
哪里不知道Helena这是在卖惨,景晨偏了偏目光,不让自己的笑模样被她瞧见,她也带着困扰的语气,反问:“啊?那怎么办才好啊?”
景晨,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Helena咬牙,她俯身,径自咬了身下人一口。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咬,景晨好似已经习惯了。她轻笑着,抬眸仔细瞧着身上人。
她的神色因为自己而带上明媚的娇嗔,双眸笑意融融带着温软,立体漂亮的五官满是活泼。是与外界不那么相似的模样。
望了她一会,景晨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明显。
捕捉到景晨的笑意,Helena反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不觉得你在我这里越来越放松了吗?”与刚结婚时不同,那时候的Helena虽然和她也亲近,却没有当下这样的真实。景晨对旁人的感情冷感,却在这些细微变化上敏锐地察觉到底层的不同。
说话间,她的眼睛还目光灼灼地盯着。
Helena只觉得可爱,她揉了揉景晨柔软的脸颊,纤细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令她仰起头,露出完美的下颌线来。景晨任由Helena挑起自己的脸,姿态有种即将送入口中的媚态,就是眼神也是分毫不让地落在Helena的脸上,带着几分期许。
除了她没有人能够见到景晨如此模样。
这份独一无二的专属感很好地满足了Helena心头一直缺失的一角,她眸色微变,笑意尽数藏起,只剩下志在必得的笃定。
舌尖在动作间流露出来,景晨只觉得喉咙发紧,她发现Helena在勾人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十分有天赋的。于是,便也不再忍耐,起身,在这样的姿势下,强势地吻上了身上的人。
骨子里同为强势的两个人,在这种时刻势必不会服软。Helena的手揽着景晨的肩头,不甘示弱地回应着景晨。唇舌交缠间,周遭的空气都好似被掠夺殆尽一般,呼吸变得急促,动作也失了章法。
不知何时,景晨竟已将Helena身上的深蓝色内搭拨弄到一侧,露出莹润的肩膀来。空气中弥散着旖旎的气息,Helena缓缓地平复着复习,额头与景晨相抵,过了会,才道:“你敢撕我衣服我就咬你。”
根本没有这个打算的景晨觉得莫名,她的呼吸带着让人灼热的温度,轻吻再次落在脸颊上后,开口回道:“我是什么超级大力士吗?还撕你的衣服?”
“你不是大力士,但我觉得你应该能撕开我的衣服。”Helena握住景晨本来在自己腰间,现在缓慢向上的手掌,垂眸看了眼她的意图,舔了下唇,“你觉不觉得我们的进展有点快?”
言语间,Helena的手已经挑起了景晨的发丝。
景晨的头发不是细软的发质,反而硬硬的,像她这个人一样。初次触碰并不会感觉手感多好,但是习惯了,倒比那种软软的还要有意思得多。
“Helena,我们这种情况就不要装纯情了。”景晨丝毫不留情面,她三两下就将Helena的内搭脱了下来,而后抱着Helena,将她压在身下,声音带了些冷。
什么叫装纯情!
“三番第一次见面,你就直接解开我衬衫扣子,摸我胸了。现在,做都做了那么多次了,有什么进展快不快的。”景晨着实不算矫情的类型,三两句就将Helena心头的那些心绪敲散。继而怕她又想些有的没的,再度吻上她。
一如刚才那般强势,似是寒风吹入室内。
要将她吞拆入腹。
许是景晨平日里表现的过分沉静无波,也许是Helena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有多喜欢强势的类型,在这样的亲吻下,Helena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软掉了,她只能按照景晨的指令行动,遵循她的章法。
拨开金色的长发,在光滑莹润的肩头落下深深一吻,带了些许的刺痛,景晨垂眸看着白皙肌肤上被自己所留下的印记,勾唇轻笑。她不住地亲吻着裸露在空气中的漂亮肌肤,更是怕Helena觉得冷,以温热的手拂过自己不曾照拂到的另外一侧。
Helena只能任由自己在景晨的手中,失去了全部的分寸与傲骨,发出动人的声音。
深冬的CA夜晚寒风呼啸,卷起地上尚未融化的积雪,发出近乎可怖的呜咽声。深沉的夜色如同浓重的优化一般,被厚厚的油彩遮挡住一切光亮,只剩下隐约的几颗光亮闪烁在空中,冷冷地钉在那里。
远处的森林幽深静谧,似有郊狼成群出没,更显夜色骇人。
然而,室外已经如此,室内却浑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Helena仰着头,接受着属于景晨的热情。过多的快感让她觉得头皮发麻,Helena微眯着眼睛,大口地呼吸着,纤长的眼睫随着景晨的呼吸而不住地轻颤。
身体的掌控权已经不再属于她一人。
“问筝……景……”Helena的声音十分不平稳,好像马上就要软成一滩水。
过多的愉悦侵袭着她的理智,让她完全不能自持,只能按照最原始的驱动给予景晨想要的反应。
手攥住景晨的胳膊,她微微抬起头,看向仍旧在下面作乱的景晨。强压着即将逸出口的呻/吟,她轻喘着叫道:“景问筝!”
“嗯?”景晨抬起头来,唇边还带着暧昧的晶莹,她的眼神看似困惑,实则笑意明显。
她看似告一段落放过了自己,可眼神中的那份揶揄始终没有消散!
Helena只觉得自己快要压不住了,她勾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咬牙,抬手掐住了景晨的脖子,狠声道:“你不要作怪!”
作怪?这怎么能说是作怪呢?景晨挑眉,随即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突然的举动让Helena呼吸一滞,她没忍住轻喘了一声,而后掩饰性地吸了吸鼻子,想要躲避掉后腰传来的酥麻感。
“你明明很喜欢啊?”景晨她的神情收入眼中,她歪了下头,是难得见到的俏皮可人。
喜欢什么!!!Helena想要反驳,可景晨却已经不给她任何机会了,再次俯首下去。
房间外面的壁炉内,有火焰在轻轻跳动,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响,因着圣诞临近而摆上的红绿装饰,随着红色的火焰将房内染上了温馨的模样
柔软的羊毛毯通铺在地上,带着柔软,而在边几上还遗落着两杯已经喝尽的香槟,气泡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沉入杯中,却揭露着不久前的两个人的兴色。
凛冬已至,窗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将外界的寒冷隔绝在外,室内灯光柔和,映出淡淡的暖黄光泽。床榻上面的两人浑然不觉得冷,姣好/赤/裸身影倒映在玻璃窗上,尽显亲密。
世界安静得紧,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宁静的祥和,时间在此刻变得温柔而缓慢。好似外界的纷纷扰扰与喧嚣寒冷,尽数被房门阻挡在外,只有室内的温软静谧、
然而卧房内的声响越发的暧昧,旖旎的气息也逐渐弥散起来。
终于,Helena那双过分明亮的双眼涣散了起来,几近迷离。她嘴巴张了张,似是要说些什么,可又发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力道张口。
始作俑者景某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她含着明媚的笑容,以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努力平复自己呼吸的Helena。
外面的寒风呼啸不断,却远没有身侧人的喘息声明显。
张开手,将仍旧在余韵中的Helena搂入怀中,景晨缓慢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与她一点点将那些繁复的激荡熨平。
过了片刻后,Helena的心脏依旧跳动得激烈,就好像胸腔内有些什么东西在拼命冲撞一样,可她的呼吸却已经平复了下来。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看似正经而冷然的一张脸。
见景晨半闭着眼,眼睫浓密,神情餍足的德行,气不打一处来,毫无江湖道义地张口咬在她挺立的鼻尖之上。
鼻尖被咬,景晨吃痛地睁开眼。
想要动,却发觉眼前人不知何时将舌尖伸了出来,在她冰冷的鼻尖上舔了舔。
意识到什么,景晨的眼里满是促狭,她眼看着Helena得意的神情,问道:“你感不感觉,我的鼻尖有股熟悉的味道?”
第126章 搞搞清楚,现在害你的是谁,帮你的又是谁!
125.
赵壹笙的事情处理告一段落,景昙敲了一笔竹杠后欢欢乐乐地回国,留下景晨独自在CA,就是保镖也只剩下了叶征途一个人。
景晨乐得自在,躺在卧室内窗边的躺椅上,暖融融的晒着太阳,纤长的身形随着摇椅一晃一晃,尤为惬意。
从外面回来的Helena一进房门就看到景晨如此休闲的模样,缓步靠近,更能发觉她身上的金光荡漾。苦寒的冬日,因为这人的存在都没显得那么难捱了。
“要出发了?”景晨听到脚步声,她的眼睛睁开,看向Helena。
Helena点头,伸手拉着景晨的手,待她起身后,回道:“不是那么想去塔桥。”
《白头雕》的剧集取景地都在B国,马上到开机的日子,Helena自然也不能继续留在北美蹉跎。
“怎么了?你不是自幼就在B国读书吗?”景晨一手拖着两个行李箱,一手拉着Helena的手,同她一起往外走去。
上了车后,Helena这才转过了头,满眼的无奈,回道:“生活的时间久不意味着喜欢。时至今日我依旧不理解会有人喜欢塔桥的浓雾与阴雨,相比较我还是更喜欢加州的太阳。”
景晨闻言轻笑,想到从未停歇的南北之争,她撇了下嘴,说:“你知道国内到现在还有南北方哪里更好的争论吗?南方人嫌弃北方干燥、尘土飞扬,北方人觉得南方潮湿,阴冷刺骨。说来说去,没个定论,倒显得聒噪,不如平常心些。”
“你在拐着弯骂我?”Helena眉头一拧,作势就要打景晨。
笑着往另外一侧躲闪,景晨摇头否认,说:“没有骂你的意思,只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啊,子非鱼……”
“你给我打住!这两天是不是又看什么拗口的古文了,说话奇奇怪怪的,你再这样还是和我讲英文吧!”Helena强势打断景晨施法,她瞪了眼景晨,而后又道,“这次在塔桥,你就一直陪着我吧,我倒要看看你长时间待在那种天气下,还能不能说出这种鬼话来!”
“我适应能力超强的。”景晨含笑,不甘示弱。
Helena假笑,发出一声冷哼。
她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在接受过加州的阳光洗礼后,会喜欢塔桥那样阴雨绵绵、寒风吹头的天气!哪怕是景晨,也绝不可能!
一番话后,两个人到了机场。
她们两个没有任何的遮掩,就这样明晃晃地安检、入关,周遭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更有人上前表示能否合影。
景晨很好脾气地担任了摄影师的职责,替Helena和路人拍摄照片。
待上了飞机后,Helena这才有空询问一侧的景晨别的事情。此刻的景晨正在看邮箱内的文件,回复完后,感觉到Helena的目光,挑眉反问:“你要问什么?”
“C国你就不管了?”Helena觑了眼四周,看到了叶征途就在侧后方的身影后,这才放心地询问景晨。
“舒訫一个人都能应付得来,何况现在还有阿昙入手。不需要我做什么。”景晨捏了捏Helena的手,示意她放松些,“虽然对手有点难缠,但我也确实很强。你的股份权益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好好的安慰,非要加上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Helena没好气地瞪了景晨一眼,冷声道:“最好是,但凡我的权益受到损害,我就痛打落水狗。”
景晨笑笑没有说话,神情自得。
见她如此,Helena也稍加放心。感受着飞机起飞时的失重,她忽地扭过头,再度问道:“你之前那份职业,上天下海的,你会不会开飞机?”
“基本的理论知识是有的,但操作上手时常有限。”景晨十分诚实地回答,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种事情,“是你们剧组缺一个客串?还是顾问?”
“只是随便问问。”Helena重新坐好,一边戴着降噪耳机一边回答,“景昙和纪殷对白头雕的投资很多,不会缺专业顾问的。”
而且,让景家大小姐来客串?她还没有疯到那种程度。
景晨微微皱着眉,总感觉Helena不是无的放矢,但具体是什么又有点说不上来。
“景晨,你不会留情的,对吗?”在将眼罩放下前,Helena直直地看了过来。
一直以来Helena对外的形象都是慵懒恣意的,偶尔展露出些许的锋芒也很快会被掩饰过去。而现在,她正用着审视的目光瞧着景晨。
这问题让景晨的神情严肃起来,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Helena试图在她的眼睛里面察觉到半分的调笑。然而,并没有。
Helena就是要知道景晨的态度,或者说,不仅仅是Helena要知道。
“Helena,这是你的问题还是Oeris家族的问题?”景晨声音沉静,脑海中思绪纷飞之际,还不忘问出关键问题。
“我的名字是什么?景晨。”Helena扬眉,显然并不满意景晨这样问她。
HelenaW-Oeris.
她就是Oeris家族的人,她的问题自然也就是Oeris家族的问题。
她们相对着沉默了一会,谁都没有让步。
这件事于景晨而言,始终都只是景家内部之间的问题。是家族中有人不满她的作风与掌权,才会有此发难。从队伍中出来那天开始,她就有这番觉悟了,她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
但Helena的担忧也不无道理。那个人对上面的影响并不逊色于自己,一着不慎,她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作为利益的共同体,Helena有权知道她的处理方法。
Helena相信她,是Helena本人的决定。但她也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否则,凭什么Oeris家族要选择她这么一个根本和景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权衡好利弊,景晨深呼吸,而后回道:“我不知道,但如果对方真的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情,我不会留情。”
“要是有人求你呢?”
这问题,景晨心头一凛,她靠近了Helena,冷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
“景晨,这世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知道的,我都能知道。”Helena面上露出了独属于长公主的姿态,她挺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景晨,轻声告诫道,“事情要做当然要做绝,如果你下不了手,身为利益共同体的我,自然会帮你。”
“Helena!”景晨凝眉,神情冷淡,隐约有些怒气藏在五官之下。
又是这样的神情,又是在谈及这种事情的时候。Helena本就不算什么耐心好脾气的人,现在看到景晨这样的神情,索性揭开了自己的眼罩,直直地看向她,冷言冷语直接砸向景晨:“景问筝,把你脑子里面那些狗屁倒灶的家族至上的理论给我扔出去。搞搞清楚,现在害你的是谁,帮你的又是谁!”
家族,家族,真的以为让你做什么狗屁家族企业的董事长,就真的是把家族交给你了?要是如此,何至于现如今陷入这种局面?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从来都是Helena不屑去做的,她自然可以作壁上观,等着景晨将家里面安定好,而后由此拿到应有的好处。可她不愿意,她想帮景晨。只是没想到,景晨这家伙远比想象中还要冥顽不灵!
好好一个人,就算是死了,那骨头都不带弯的!
她这话说得过分直白,就算是个笨蛋也听明白了,何况景晨本身就不算笨。她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一切,可……
“Helena,狗屁倒灶这个词你从哪里学会的?以后最好不要公开场合这么说。”景晨说。
现在是应该挑剔她普通话不好的时候吗?
Helena沉默了两秒,问道:“不应该吗?我的普通话老师有说过这个成语。”
“她对你说的?!”景晨眉头一凝,显然不满。这从哪找来的老师,这么不靠谱。
“那倒不是,是我那时候在看一本讲C国的书,她拿走看了,小声说的。”Helena回道,“她是个很好的老师。”
“哦,这样啊。”景晨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深问,“这词语比较像方言,不是标准普通话的。在我面前可以说说,对外建议还是不要这么用。”
Helena对外向来说英文,倒也不至于担心因为一句话说错而引发舆论的问题。
点头应下,Helena重新躺下,将眼罩戴上。
景晨也有些累了,她也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可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隔壁Helena那边传来的小小的一声。
“景晨,你看,这就是你没那么喜欢我的证明。”
“扣一分。”
扣一分?这是什么?她们之间什么时候有打分了?上次是8分,因为袒露内心变成了9分,现在扣一分?这份喜欢又回到了原地?
喜欢可以被打分制的?
景晨当真觉得莫名,想要和Helena辩驳一番,可看着她不光带上了眼罩,甚至把降噪耳机也戴上了,知道她根本不打算和自己理论。
眼睛眨了眨,景晨垂眸思索。
她做错了吗?
好像是错了。Helena本来可以不趟这趟浑水的,她老老实实做着对家族事业没兴趣,离经叛道的女演员就可以,可她却不,来了CA和她一起参加赵壹笙的“追悼会”,还插手阻碍了妈妈调查的脚步。
她本可以不做的,她伸手的缘由。
是为了她。
知道她的心意,景晨轻叹了口气,伸手过去,轻轻勾了勾Helena的尾指。
第127章 你要在这种天气跳河?
126.
到了塔桥,一下飞机,景晨就隐约理解了Helena说的喜欢加州是什么意思了。
塔桥的冬日,景晨并非没有经历过,自然对这种湿冷早有准备。可是今天的雨却将这份湿冷与寒意透过了衣衫,直接钻入了骨头里面,冻得人生疼。眼看着Helena为了保持风度,外套之下的长裙随风舞动,景晨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相对厚重的大衣,脱了下来。
顶着细密的雨丝,来到Helena的跟前,动手直接将她外面的风衣脱了下来,换上自己厚重的大衣,而后自己则是穿上了那薄的基本上没办法御寒的衣衫。
瞥了眼景晨,Helena轻笑,她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同前来对接的工作人员说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没一会儿,三人上了车子。
从机场到市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景晨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从浓雾弥散、了无光亮的天边,细密如织砸落而下的珠链,雨雾几乎将天地笼成了一道,莫名带来压抑的感觉。
街上的交通是可以想见的差劲,透过前方叶征途的肩膀,景晨能够清晰地看到看似古老的街道之上被堵在这里的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刺目的红色尾灯闪在眼中。随着车子行驶,雨水被驱散,打在了路边,带来更重的潮湿。街边的路灯在雨幕中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不仅没有带来半分明亮,反而更显得周遭黯淡,暗黄的光被水雾晕染,只留下看似破败的挣扎,等待着被吞噬殆尽。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你要在这种天气跳河?”景晨注意到外面就是有名的泰晤士河,没忍住询问Helena。
阳光好的时候,这条河倒算得上是一番漂亮精致,可在这种阴沉沉的天气下,雨滴落入河水,砸出一个又一个小坑,倒显得灰白无光,更透着股死寂。
这种天气跳河?真的不会被冻死吗?
街边上从色匆匆的行人,都非常当地人地不打伞,顶着雨雾,将衣服竖起来便这样走去了。看着麻木至极,让景晨忍不住皱眉。
之前并不觉得,可现在看着这一幕,景晨心头满是问号。
冬天的塔桥,怎么看着死气沉沉的?下了雨之后闷得让人憋得慌,就好像喘不上来气一样。
这就是齐简臻有抑郁症的原因吗?
谁家好人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没病啊?
“圣诞节后吧,这两天应该拍摄任务不重。”Helena还在看自己的日程表,头都没有抬地回答景晨,在确认一切回复完Jocelyn后,这才看向她。
瞧见景晨眉头没有舒展,若有所思的样子,Helena轻笑,反问:“想什么呢?”
“在想这里的天气怎么这么鬼。”景晨面无表情,看向Helena回答。
鬼?这个形容词还真是恰如其分。
Helena笑了笑,说:“赚的就是这份钱,不要说冬天跳泰晤士河了,为了钱,恐高我都能克服。”
Helena居然恐高?!这实在是超乎景晨的想象,在她的印象中Helena才是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热衷极限运动的人,没想到她竟然曾经恐高过。
“小时候吧,我爸爸在这给我买了个高级公寓,美其名曰关心我。但那个公寓的电梯是透明的,我站在里面往外看,感觉自己都快死掉了。”Helena语气如常,“他知道我恐高,因为我小时候连扶梯都走不了的。他想让我知难而退,把公寓给阿鸿,可我偏不!”
外面天色阴沉,而坐在身侧的Helena却好似透着光一样,几乎让景晨看不清她的面容。
确实看不清。
“众生皆苦,但我这个又要跳泰晤士河的女演员,实在是可怜。”Helena叹了口气,将车厢内略显压抑的气氛稍稍转变一丝。
景晨轻笑,眸子始终落在Helena的身上,不移开分毫。
觉得景晨有些不对劲,Helena倾身向前,靠近她,低声问:“怎么了?”
看,这不就看清了她的面容了吗?
笑意比刚才要浓上几分,景晨抬手抚摸着Helena的脸,轻声回道:“作为资方的姐姐,或许我有这个资格让这个可怜的女演员不跳河?”
这是要行使作为霸总的权利了。
或许别人会吃这套,但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女演员,Helena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言辞果决,说道:“这是剧情的高光时刻,人物弧光就要靠这个去推动呢。不是所有的,看似悲惨的过场都是编剧/作者的不安好心,很大程度上,是必须发展到这种程度,才能够引出未来。这个女演员虽然可怜,但她是能够尊重事实发展的,不需要霸总出面。”
横加干涉别人人生的不是好人,举着保护的旗子去阻碍别人事业的也不是好人,以爱的名义将人困守在牢笼中的更不是好人!
“抱歉,我错了。”景晨诚恳道歉。显然是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有多么的高高在上和离谱,原来在不自觉中,她也陷入了国内那群人的思维里面,“是我太想当然了。”
确实是想当然,但是知道自己错了能立刻道歉的,就是好人。
“好的,原谅你了。”Helena也不是上纲上线的人,她笑了笑,抬手捏了下景晨的脸颊,算是惩戒,“感觉之前误会景昙了。”
景晨这样个性的人都不免会说出改剧本的话来,景昙只是想让喜欢苏晏禾的她们两个见一见人家,或许,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确实如此,景晨深以为然。
“圣诞节我有假期,你要不要看看咱们去哪里度假?”Helena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反而让景晨看起了行程。
这么多年,景晨甚少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度假更是没有的事情。只有在很偶尔的时候,亦清或者是舒訫会抓着她去哪里玩个两三天,但大多数时候这种游玩也是带有目的的。
所以,真实的度假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Helena无疑是一个享乐主义者,从她之前的各种消息中就能知道,她闲暇无事的时候最爱在各种海岛上流连。度假对她来说实在太正常了,她见识了那么多的休闲方式,景晨真的能做好吗?
不由得,景晨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但很快,她就将这份怀疑压在了心底。有什么可怀疑的,她无所不能,不过是找个地方度假而已,这没有什么难的。
这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一定是钱没有给到位!
“你不喜欢海岛,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不用迁就我的喜好。”Helena想到了景晨之前说的话,同景晨这样说道。
“我没怎么度假过,其实也不是很知道流程。没关系,这段时间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大约……”抬腕看了看时间,景晨心底估算了下,又道,“大约后天吧,我把第一版方案发给你。”
好正经。
不愧是景晨。
Helena没有说话,她托着腮,脸上眼睛里满是笑意,过了会儿,待车子到达,临下车前,她忽地转过头,说:“问筝,我不是你的甲方,你也做不来乙方。只是很普通的,约会中的两个人找个放松的地方而已,不用那么严肃的。”
她已经下了车,站在浓稠的雨雾之中,景晨身子前倾,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静静地等着自己的模样,福至心灵地,探头轻吻落在了她微凉的薄唇上。
她们是那样的近,近到Helena一下子就发觉了景晨眼睫的不对劲。她的眼眸似是猛地被点亮了一半,挽上景晨的胳膊,问道:“你的睫毛怎么变得这么直了?”
“因为今天没来得及画眼妆。”景晨瘪了下嘴,“我的眼睫毛很直,平常都要夹一下才能卷卷的。”
这是个新的有意思的发现。
Helena直直地看着她的睫毛,伸手拨弄了一下,随即笑着抬首,再度吻上景晨的脸颊,说道:“这样也很好看,别有一番风味。”
景晨挑眉,在看到Helena眼睛里面是真挚的夸奖后,欣然接受了。她笑着摇摇头,同她一起进了公寓。
两个人举止亲密,在塔桥的雨幕之中接吻、谈笑的照片火速被发出,翌日清晨见报。
不仅是关注Helena的人看到了这套图片,就是国内那些不那么相干的人也都看到了。
被放大的两人亲吻的图片摆在桌上,景振华看着孙女的笑颜,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底下的情绪来。
就在老爷子看不出喜怒的时候,一张冷意十足的脸走了进来,她没想到会见到老爷子,冷意逐渐被笑脸替代,温声和老爷子打招呼:“爸,您在老宅呢,我还以为今天您在金城呢。”
来人笑得温柔,就好似老爷子身边最孝顺的人一样。
老爷子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面上端得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问道:“我不在自己家,在哪里?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在家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话说到最后,气氛陡然一变。
老爷子在队伍中多年,也算得上征战沙场,他自身的气势远非他人所能比拟。眼下只是稍稍散出几分,就已经让来人感到不适。
来人立刻上前,露出近乎讨好的笑容来,为自己辩驳:“爸,您说这话可让我没法做人了。您当然能在自己家,这不是我以为您在外面呢吗?您看我是那做错了,引起您不快了,您直说吧。”
“看你的好女儿!”老爷子大手一挥,将印有景晨与Helena接吻照片的报纸扔到了卫嘉优脚下。
第128章 看看可怜的女演员跳河。
127.
于景晨而言最近的日子简直是闲到发慌。
Helena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先期的拍摄任务算不得严重,却也绝对和轻松没有关系。早出晚归的,徒留下景晨一个人在公寓内,像极了被豢养在家的金丝雀,只能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塔桥的冬日天气实在算不得好,若非景晨还记得自己要和Helena一起去圣诞度假,恐怕呆在家中也会被憋出毛病来。
下午刚刚过4点,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景晨实在有些无聊了,她拿起手机,随意地套上了一件冲锋衣就下了楼。
Helena的公寓所在位置实在是优越,在楼上她就能俯瞰那几个知名的景点,下楼后更是尽显繁华。若景晨是第一次来,或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倒能在其中发现些许的乐趣,可景晨实在不是个会触景生情,悲春悯秋的个性,她心下唯一的感受就是:这雨还有完没完了?
随手将帽子扣上,也没有打伞,大步地向着目的地走去。好像彻底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一样。
今天不偏不倚正好是那个可怜的女演员跳河的日子。
说是圣诞节后再跳,可真正的拍摄计划出来就发现跳河的时间被排到了今天——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夜色浓稠,沉重而压抑的氛围萦绕在左右。此处的地面有些坑洼不平,雨水砸落在身上,更是带来粘稠的潮湿,让人心生不悦。冷淡的眼眸从散发着阵阵腐败气息的角落略过,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女人长腿迈过一处又一处积压了过分多污水的缝隙,透着昏黄黯淡的路灯,向着被*浓雾笼罩的灰暗区域走去。
时至今日,塔桥竟然还有如此景象。站定身子,她转过身,透过低矮的楼层,目光直直地看向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大都市。哪怕置身于阴暗逼仄的贫民区,她周身的气质也难以掩饰。剪裁精致的得体衣衫落在暗处人的眼中是那样的刺目明显,而过分白皙的样貌更是引人注目。
久等不来,她不耐烦地抬腕。
就在她要将电话打给联系的人时,竟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了几个壮汉。他们毫不留情地向着她袭来,一副要将她永远地留在这里的模样。
她飞快地躲闪开一个壮汉的攻击,随即双腿迈开,快速地向街外跑去。穿过一条又一条死气沉沉的街道,越过一辆又一辆聒噪刺耳的汽车,她跑得越来越快,间隙中还不忘打向她袭来的壮汉,阻碍他们的追击。
然而她始终都没有甩开追击,甚至在跑到闹市后,追击的人还变得更多了。脑海中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终于在感受到一抹不应当出现的光亮之际,危机彻底浮现。
追击是假,引她进入圈套才是真。
不远处高楼上早已经布置好了狙击手,就等着她出现,一击毙命。
常年的职业生涯,让她飞速在脑海中找寻到合适的方案。回首看着依旧步步紧逼的敌人,她咬牙,伴随着越来越大的雨滴,一同跳入泰晤士河。
“好。”导演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了出来。
Helena从河水中被捞出来,浑身都冷得发抖。她的助理从一旁要给她搭上厚厚的毯子,还不等动作,就发觉已经有人比她更先一步走入了场内。
塔桥的冬天气温没有那么冷,可今天还下着雨,绝对也算不上暖和。Helena面色被冻得苍白,牙齿也不住地打着冷颤,景晨一手张开厚厚的毛毯将她裹起来,瞥了眼四周,发觉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作势就要将她抱起。
然而Helena发觉了她的意图,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摇了摇头。
景晨了然,也不勉强。只是将她裹得更加严实了些,脚步也快了些许,想着尽快让Helena去换衣服。
回到更衣室,Helena飞速地将身上的所有衣服脱了下来,重新冲了个热水澡后,这才彻底缓了过来。一边擦拭着身子,她一边朗声问着:“你怎么来了?”
景晨的手上正在弄热巧克力,刚弄好就听到Helena这么问她。她端着热巧克力,来到Helena身边,接过了她擦拭身子的毛巾,让她喝点暖暖。
待将身上都擦干后,这才回答:“来看看可怜的女演员跳河。”
“长镜头就是很烦,一次不过就要拍好几遍。拍了三遍了,可怜的女演员现在更可怜了。”暖呼呼的热巧克力喝下肚,就算再冷,也能缓和过来不少了。现在也不是计较热量的时候,Helena三两口就将杯中的热巧喝完,随后,找到助理准备好的衣衫,重新穿上。
“还要再来?”景晨拧眉,不是跳一次河就行了吗?都三遍了还要再跳?身体要不要了?
Helena情绪很收敛,似乎还沉浸在角色之中,她捏了捏景晨的脸颊,说道:“不确定需不需要补拍,我再去看看。”
说完,她飞速地就又去了现场。徒留下手上还拿着毛巾的景晨,愣在原地。
所以,拍戏到底有什么好的?不明白这里面的热爱在哪里。
追随着Helena的脚步,看到她正在和导演说些什么,景晨倚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神色看不出喜怒来。
制片方听说景晨也来了,专门留下了一个会C国话的人,他注意到景晨的目光始终在Helena的身上,立马就想要上前。可这举动却被景晨发现,她走到那人面前,目光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Jing.”那人摆出笑来。
“我就是来看看Helena是怎么工作。”景晨也掌握不好应该怎么措辞,索性将最直白的目的说出来,剩下的就让对方去理解。
只是来看看怎么工作,对于工作的具体内容不会插手。
那人很快就理解了景晨话语中的意思,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景晨身边,向她客套地介绍着剧组内的情况。
这方面的工作景晨属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并不是十分在乎。
两个人如果都是健谈的人自然话题不会断,气氛也会十分融洽。但如果有一个人不那么健谈,就很容易陷入冷场。若是不健谈的那个人还是下位者,就会更加容易变得尴尬。
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
不管他说什么,景晨都只是应声,表示知道了。甚至对于部分直白的试探性的问题,也是不置可否的语气,根本看不出任何真实想法来。
想逃。
为什么是他来和景总对接,为什么?
就在这人快要崩溃之际,Helena那边已经彻底解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来到了景晨身边。
结束工作的Helena情绪比起刚才要好上不少,她挽上景晨的胳膊,见到面如菜色的制片方的工作人员,笑着迎合了他两句,随后告别。
眼见那人走了,景晨眉头才挑了挑。
“你吓唬人干嘛?”Helena哪里不知道景晨干了什么,刚才和导演看片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景晨那副明显敷衍的样子。以她的个性,待人接物都还算得上有礼貌,这种态度,估计是不满了。
景晨看了看Helena,她身上还穿着拍戏的时候的衣服。衬衫西裤,看起来十分有高知女性的模样。眼前人到底是差点拿到博士学位的人,扮起高知来一点都不违和,甚至更胜一筹,多了几分禁/欲的美感。
她的目光越来越深,昏暗的天色都挡不住她眼中的光芒。这光亮就好似从深渊中冒出来一般,追寻不到踪迹的同时,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Helena抿了下唇,眼眸微抬,直直地迎上了景晨的目光。
不甘示弱。
景晨愣了一下,沉默了两三秒后,她拉上了Helena的手。
Helena不管她,而是自顾自地和大家告别,随后同景晨一起离开。
“这是剧组的衣服,穿着不太舒服。”Helena换衣服的时候,瞥见了景晨眼眸中转瞬即逝的怅然,她有些无奈地扭过头,和景晨说道。
穿着不舒服所以才换衣服,那就换些舒服的来。景晨神采一动,她掏出手机,想要给自己常用的裁缝发去Helena的三围尺寸,又想到那实在太远了。索性询问起了最会享受的庄亦清,是否在欧洲有常用的裁缝。
庄亦清目前的行踪景晨并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她那里和自己的时差有多少。也不着急,将手机锁了屏,静心地等着Helena。
在Helena彻底换好自己的私服后,庄亦清的回信也到了。她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就在塔桥的裁缝,说是齐简臻经常在这里量体裁衣。估计以为是她要,还调侃她终于也变成了享乐派。
看着庄亦清的调侃,景晨轻轻一笑。
头靠近景晨,看到了上面庄亦清的消息,Helena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意识到景晨找裁缝是为了什么。她有些无语,说:“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你不都是成衣吗?”景晨瞧着Helena这一身品牌的成衣,问道。
“那是因为这是我代言的啊。”Helena说,“我穿成衣不意味着我没有自己的裁缝,问庄亦清做什么。”
听了这话,景晨心头一紧,她咬了下唇,呼吸也有些不那么平稳。拉住了就要往前走的Helena,语气尽量平静着,问道:“你是不想我和庄亦清联系的太紧密吗?”
Helena有些意外景晨说的话,她的眼神没有躲闪,也没有立即接话,观察了会景晨的神情后,这才回道:“景问筝,我应该没有干涉你交友的能耐吧?赖我头上干什么?”
第129章 要是你能够帮我,再好不过了。
128.
“抱歉,我最近有些敏感。”景晨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有多不对劲,她很快地道歉,没有半分的迟疑。
最近的景晨好像总在道歉。
知道这点的Helena心思有些微妙,回程的路上,她和景晨并肩走在街上谁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氛围夹杂着雨水滴落的声响,显得是那样诡异。
在进入公寓前,Helena忽然在门口站定,她认真地看着景晨,凝眉说:“景晨,你最近不太对劲。”
过往的景晨虽然也是一副沉静正经的模样,知道自己做错了也能够及时道歉,但和现在这样动不动就道歉甚至表露出一丝丝下位的模样还是不一样的。
是什么让景晨发生了改变?
自己吗?是她说的什么话影响了景晨吗?
景晨抬眸,有些莫名。
这幅神情也不太对,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从容、自信,自以为世界掌握在手中的景晨。
“你有没有发觉,你这段时间好像总在道歉。”Helena拉着景晨坐好,她认真地看着她,神情里面一缕笑模样都没有,满是严肃。
景晨看着她,没有言语,而是在静静地思考。
过了片刻,Helena良好的听觉甚至听到了景晨轻轻的叹息声,她这才回答:“没有诶,我始终都还是我。”
不对,这很不对。
如果说刚才Helena是意识到景晨不对劲,那么现在就是确认景晨十分不对劲了。她看了看四周,的确是自己所熟悉的公寓的模样,随后望着景晨的眼睛,仔细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Helena对人类情绪变化的敏感简直是天赋,哪怕景晨克制着近些天来的心绪,没想到还是从道歉这种事情上发现了。景晨浑身脱力一般,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不复过往的姿态,看起来有些颓废的模样。
“是发生了什么?”Helena起身,蹲在景晨的面前,她的眼眸一瞬不瞬的落在景晨的身上,手也不自觉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温暖给予她。
垂眸看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景晨抿着唇,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陡然爆发。她抬眸,露出近乎残忍的笑容来,坦白地回道:“我不知道怎么说。简单来说是,事情有点超乎了我的控制。”
超乎控制?Helena眸色深深,她在认真地思考。
景家的关系说简单也挺简单的,这一代除了景晨和景昙基本上就没有任何有力的竞争对手了。景晨的能耐手段,对付他们肯定是绰绰有余的。能让她觉得吃力的,是什么?
蹲着有些累,Helena想要直接坐到地上,可屁股还没有挨上地面,就被景晨拽着胳膊,随后拉到了沙发边。
“凉,你刚跳了河。”景晨温声回道,想了想,起身又去净水器那边接了杯白水,“喝点水。”
喝水治百病吗?不应该是吃苹果的吗?
Anappleaday,keepthedoctoraway.
在Helena这么想完,景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了一颗苹果。此刻正拿着刀子,细细地削皮中。
“你从哪拿出来的?”Helena惊讶地看着景晨,实在没想到自己家里什么时候买了苹果。
景晨挑眉,很是自然地回答:“中午出去喝咖啡时买的。”
景晨用刀显然是熟练的,她微微低着头,发丝因为这样的动作,又几缕顽皮地从耳后滑落,她并不在乎这些发丝,也或者是顾忌着手中的苹果。纤细的手拿着水果刀,刀刃贴着果皮,从顶端开始,缓缓地转动,不多时果皮就被削了下来,只留下完整的苹果。
她的眼神如同认知般的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但微微上扬的唇角,依旧能够隐约透露出她丝丝的愉悦。
开心什么呢?
因为把这个苹果削的很干净吗?
接过苹果,Helena没什么形象地咬了一口。
很好,的确是喝咖啡时候随便买的苹果,是熟悉的没有什么甜味也没有什么酸味的,像是白水一样的,无聊的苹果。
Helena啃着苹果,景晨也拿了苹果,起身去洗干净,而后三两下切开,将其中的一小块扔进了嘴巴里。
汁水爆开的瞬间,景晨明白了齐简臻那时候说塔桥水果不好吃的缘由。
“不好吃。”景晨皱着眉,给出了评价。
“你在哪里买的呀?”Helena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她抽出纸巾包好后扔掉,随后又拿了湿纸巾擦了擦手,这才询问景晨。
“就超市啊。”景晨不喜欢这个苹果的味道,吃了那一小块后就不再吃,也同Helena一样包好直接扔掉了,“浪费我的舌头。”
没人指责你浪费水果就不错了,还说这个苹果浪费你的舌头?Helena轻笑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样有趣的景晨。
两个人周围的空气中还弥散着属于苹果清新的味道,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沙发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而美好的氛围。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了一半,外界的纷纷扰扰终于消散,这份美好的天际之中,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Helena都快睡着了,身侧的景晨忽然轻声开口,问道:“你说,我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问题十分送命。
要不是Helena知道景晨不是那样的人,肯定以为她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对卫嘉优的态度。她想了想,侧过身,认真地回道:“阿姨在公司中是什么身份?”
“她是上一任的董事局主席,名声好、成绩好。”景晨的评价用的词相对比较中性,“我在收购精达期间,不得不撤到台下,也是她替我出头的。”
“我有个问题,当年你小姑姑因为年纪不够收养你们,那为什么是你爸爸妈妈收养了你们呢?”Helena疑问出声。
景晨和景昙的身份可以说是景家的核心秘密了,之前利姆舅舅和玛雅阿姨那样深挖景晨的背景都没有查到景晨是收养的。可是现在,外界已经有了言论,声称景晨不是真正的景家人。
这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景晨微微一笑,回道:“幸亏你对家族事务不感兴趣,否则,作为对手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够赢了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在乎输赢,Helena无语,她拍了下景晨,示意她不要打岔。
“我们被捡回去的时候还是婴儿呢,是我奶奶说的。”景晨想了想,回道,“除了奶奶,其他所有人对当时的事情都讳莫如深,根本不愿提及。哪怕是小姑姑。我有一次问她我的身世,她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不愿再说的样子。”
景旻对景晨和景昙可以说是倾注了自己所能付出的所有的爱了,能让她也绝口不提的,会是什么呢?
Helena看过太多狗血的剧本和知道太多奇怪的家族,她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部大戏。
不会景晨和景昙是小姑姑的私生女吧!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一切了。为什么小姑姑对她们好,为什么是景济收养了她们,为什么血缘关系至上的景家愿意把产业交给景晨和景昙。
看到Helena眸光闪烁的模样,景晨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想些有的没的,屈指敲了下Helena的额头,将她脑子里面的奇怪剧本敲散,景晨失笑,开口说道:“你不要东想西想。我和阿昙的的确确不是景家的人,我们的生理学父母,阿昙找到了他们,也验过亲子了。”
对不起小姑姑,是我瞎想了。Helena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向着小姑姑致歉。
受不住她这可爱模样,景晨的笑容越发明媚,她抬手摸了摸Helena的脸颊,又道:“很多事情,他们都不告诉我,我也查不到,然后就僵在了原地。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安。”
这的确是值得不安的事情。
景家现在的争斗,看似是针对景晨的,可谁知道背后有没有更深的目的。
Helena若有所思地皱着眉,问:“外部的威胁,你有处理吗?”
内部的弯弯绕绕自然是需要景晨去解决的,但比起内部的乱子,外部的威胁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那么多家族都是因内而外的争斗,才衰落下去的。
“有,但力不从心。”景晨收敛了一切的笑容,正色回道,“上面的人舒訫还能安抚,阿昙大展手脚也能应对一部分。但比起这些,更让人担忧的是,一些早就看景家不顺眼的存在。现在的局面都还不明朗,我不能露头,但阿昙一人始终有些吃力。这是最让我焦虑的事情。”
景晨转移资产这件事上下都知道一些,但对于她转了多少还不明朗。若是她贸然回国,肯定会被留下,谁都无法保证后续。所以她只能留在外面,将资产转移的事情进一步的推进。
“要我插手吗?”Helena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询问。
出乎意料的,景晨没有任何挣扎,她点了点头:“要是你能够帮我,再好不过了。”
“瑾韵已经休息够了,让她去帮阿昙吧。”
景晨面上带着几乎可查的笑意,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谢谢你,Helena。”
Helena笑了起来:“客气什么。”
两个人商定好,回房间换衣服之际双双给人发去消息。
【景晨】:示弱有用,干得漂亮!不愧是周易的套路大拇哥.jpg
【Helena】:Freya,景晨让我插手她家里的事情了诶!:D
第130章 凡事都需要代价,要是不求回报,那才是真的可怕。
130.
卫瑾韵的加入着实让景昙和安舒訫轻松了不少,这个一直生活在长公主阴影下的卫二小姐,手段远比景昙和安舒訫加起来还要果决狠厉。
“姐!卫二好有一套啊,她从赵壹笙那堆产业里面扒拉出来有能用给景氏的了,我们把奶奶家那边的系统给拆了。”景昙兴奋地将最近的进度告知给景晨。
景氏的内部系统确实存在比较大的漏洞,之前安舒訫被绑架时就已经展露了出来。这件事情景晨记在心里,本想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行更换,可几天前司马徵发来消息,声称景昙提议先行更换供应商,请求批示。
景晨没有不批准的理由。
还以为是景昙忙中不忘景氏,却没想到居然是卫瑾韵的想法。
“你妹妹还挺厉害的。”景晨由衷地感慨。
一开始,她想让Helena插手自己的家事,纯粹是想要进一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加上景昙和安舒訫确实有些忙不过来。她对卫瑾韵的加入能带来多少的助力,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想着不捣乱就好。哪里想到,这妹妹居然这么厉害的。
不过想想也是,她能在Helena撒手港城卫家后,将卫家挑起来,没点能耐怎么能行。
听到景晨夸奖自己的妹妹,Helena嘴角微微勾起。她躺在椅子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对于妹妹的能耐心中有数。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度假的地方。不同于Helena过往会选择的温暖的海岛,也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银装素裹,这座古老的小镇,以独有的地中海的风情,带来了温暖的阳光和完全不输外界的圣诞氛围。
温和而明媚的阳光铺落下来,为躺在椅子上的Helena增添了几分懒洋洋。她翻了个身,好半天后才说道:“瑾韵的人生原则,争抢夺来的才是最好的。她的胃口大,卫家不足以填满她,景家这件事是她很好的跳板,她会把这件事情当做投名状的。以后肯定也会要求你们给予回报。”
凡事都需要代价,要是不求回报,那才是真的可怕。
景晨欣然接受这点。她走到了Helena跟前,躺在她身侧的躺椅上,双臂枕在脑后,也是一副自得的模样。
不远处蔚蓝色的地中海,在冬日的阳光下,更显波光粼粼。水光倒映着远处的山景,青山绿水交相辉映,衬得这片天地美得不可方物。停在港口的游艇上挂满了圣诞的装饰,而街道两边的棕榈树也同样挂着圣诞的彩灯与金色的装饰球,微风吹过,带来一缕清风的同时,也将街心广场艺人们演奏的圣诞乐曲吹入了二人的耳中。
她们两个这段时间,好像总是有很多很多这样独处的时间,闲适、宁静、温馨,浑然没有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一样。
度假就应该有度假的样子,原来这就是度假的样子。
忙碌了太多年的景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这种闲适所带来的愉悦。她将自己的身子舒展开来,享受着阳光肆意撒在身上的温暖,有那么一瞬间,她再也不想去考虑家里面的事情,不去想那帮人算计她的缘由,不打算继续做这个看似完美的继承人了。
然而,当阳光渐渐远去,清风变得冷淡下来,景晨那些悸动的心思也慢慢地歇了下来。
她可以在尘埃落定后,获得真正的选择权与自由后,再来和Helena度假。
不被任何人钳制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人生。
睁开眼睛,转眸看去,Helena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她依旧躺在椅子上,手上却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正在拍摄的《白头雕》全系列都需要Helena保持着金色的发色,这样浅淡的颜色几乎是天然的,将Helena的美貌徒增了几分杀伤力。就是晨起随意卷了卷的发尾,都好似被打上了性感的烙印。
景晨静静地看着面前的Helena,她发觉,自己好像总是不自觉地看着Helena的这张脸。
食色性也,喜欢看美女这是自然的本性,无关善恶。
所以她总是动不动地看着Helena的脸发痴,也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并不是她脑海里的想法逐渐变得下流,而是这是天然的。
“好看吗?”Helena如何感知不到景晨的目光,她挑了下眉,将书签塞进了自己看完的章节后面,合上书,看向景晨。
“很明显?”景晨没有回答,反而询问。
“除了你,没有人会用这么热烈且下/流的眼神看着我。”Helena的语气十分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景晨这样的眼神。
景晨挑了挑眉。
没有得到回答的Helena可不满意,她偏头,看着景晨的目光带着笑,一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模样。
“当然好看。”景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坐起了身,长腿一迈,索性来到了Helena的躺椅上。
两个人都足够的纤瘦,一个躺椅能够躺下,但距离却变得贴近无比,远远地看去,似是粘在一起一样。
“你也不怕有人拍?”Helena失笑,她推了推要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景晨,待她脑袋支起来后,率先一步靠在了景晨的肩膀上。
景晨好笑地看着Helena的动作,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让两个人都躺得舒服一些。等做好一切后,这才回道:“拍呗,反正全世界都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全世界?
说到这个,Helena陡然警觉起来,她坐起身,抬头看向景晨,凝眉说道:“你爷爷的态度,我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几次的接触里面,Helena已经知道了景家和正常人家不太一样。知道他们整个家族关系都相对比较冷漠,但到底是受到东亚儒家思想那么多年的家族。景晨两个哥哥不结婚,家里还在催来催去,可景晨直接带了她回家,家里竟然没有一个反对,这就很奇怪了。
尤其是景家老爷子那个年纪,他居然能够接受同性恋?
真的很不对劲。
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想景晨的处境,这种不对劲就再次冒了出来。让Helena不得不警觉起来。
景晨眼皮一跳,不得不承认,Helena能够选择她是她的荣幸。拉起她放在一侧的手,景晨细细地从上面拂过,随口接了话:“哪里奇怪了?我又不是真正的景家人。”
不是真正的景家人。
“我大哥二哥是爸爸收养的战友的孩子,我和阿昙是捡来的。爷爷没什么必要管我们才对吧。”景晨的语气过分随意,完全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Helena神情一滞,似是开悟。
因为和景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所以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未来吗?不对啊,那如果是这样,公司根本就没必要交到景晨的手里啊。
“你父亲的四个孩子都不是亲生,那景家还有真正意义上的亲生吗?”Helena仿佛在闲聊,探寻着景家更为深层的核心。
“当然是有的。”景晨靠在Helena的身上,重新闭上眼睛,“就因为有亲生的,而我这个不是亲生的越来越不可控,所以才会有这次的事情啊。Helena,就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因为她不是景家人,所以才有了当下的一切。
上面的针对,景家视而不见;内部的敌视,景家浑然不觉。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景晨不是真正的景家人。
之前所以为的景家,和真正的景家并不相符。不管是什么样的家族,都没办法逃掉以血缘为纽带的论点。
当真是无趣。
Helena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到景晨竟然是因为这种狗屁理由而不得不争,更是觉得厌烦。
心境变化后,周遭的环境也变得让人讨厌起来了。不开眼的风总是吹过来,带着景晨的发丝落在Helena的脸上,让她痒得不得了,而太阳也没眼力见地躲到一边,将刚才的温暖藏了起来。
破地方!
“要是没有你小姑姑,你还会管这些事情吗?”过了好一会儿,Helena突然问出口。
景晨的物欲并不强,也不是享乐主义的人,景家带给她东西,这些年她其实还的也差不多了。要是她想要走,Helena愿意帮她一把。
怕就怕,她根本不打算离开。
景晨的轻轻一笑,这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就只剩下了漠然,她睁开眼睛,看着Helena,说:“我的景,是景旻的景。”
正因为景旻永远的离开了,她才要景家。
Helena早有预估,她抬手摸了摸景晨的额头,算作宽慰。
“段家的崩盘开始,就在于段家老爷子偏宠收养的段二。而所谓的偏宠,就是纵容他在外面胡作非为。景家没有纵容我们姐妹,这点好像已经算不错了呢。”景晨挑明道,“只是很可惜,我的个性太强,脑子不笨,做不了一点傀儡。”
傀儡?Helena眼睛眯了眯,问:“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景晨和景家的关系至少在把她带回家吃饭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可以的。是什么引发了如今的境地,这个契机是什么?是否和她有关呢?
Helena想了又想,忽的,她开口:“因为我的股份都是转给了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