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皎洁无暇的月光照在清澈的湖面上，夜间的微风轻轻拂过，泛起一层层波光。碧波如镜的湖面上倒映着江澄云清秀的小脸，要是表情不那么痛苦就好了。
江澄云出神的盯着湖面，一双眼一眨眼不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逃避现实而已。
“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她们会怎么样呢？”江澄云垂头叹声，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而过罢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死亡对两个曲雨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若自己死亡了，那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时空穿越没有意义、那些所谓的救赎和再次相遇也没有意义…
一阵清凉的微风伴随湖面悠扬的吹了过来，丛林间的绿叶沙沙作响，远处，渐渐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江澄云眸色渐深，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被搅乱了。
“我一会就回去，现在先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可以吗？”江澄云头也不回，捡了一根树枝在泥沙地上画圈圈。
突然间想起，小时候看的小羊动画片里，那个白色的蛋壳也会捡树枝画圈圈。
“可是我很想你。”少女绝美的面庞渐渐展露在月光之中，那柔和的月光一帧一帧的落在她身上，神秘又美丽。
她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纤细的身材在月光的映衬下显的更加单薄，寒冷让她柔软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了几分。
她一双眼眸里全都是江澄云的倒映，她的眼瞳纯洁干净，仿佛从始至终，她的世界里就只有江澄云一样。
她们隔着很远的距离，一个人在湖边，一个人站在丛林里不敢往前。在这个寂寥无人的黑夜，谁都是那么的孤独，明明她们可以互相拥抱、温暖彼此，可那些难以言喻的阻碍却挡在了她们身前。
“对不起。”江澄云愧疚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她根本不敢去看曲雨桐，她害怕，自己只要回眸看一眼就会心疼，然后老老实实的跟她回去，最后又因为不知道爱谁也痛苦。
“我们是夫妻。我从来没有觉得阿澄错了。阿澄不回头看我，是觉得很难面对自己的感情吗？”曲雨桐摇摇头拒绝了她的道歉，她一双清澈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对江澄云的关心，那真挚的爱意在任何时刻都无法隐藏。
“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你们了。我又了两段记忆，我跟同一个人结了两次婚，偏偏这这个人又具有两个实体，所以我到底应该去喜欢谁？我应该怎么样去处理你们的关系…我到底应该跟谁回家。”江澄云抿着嘴唇，觉得唇舌间都在发苦。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曲雨桐应该也来找我了，如果今晚要回家…你们又会大吵一架，甚至想要杀掉对方吧…我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
江澄云有的时候也在痛苦，为什么自己只有一个，如果她也能像漫画里的忍者一样，会分身就好了。
她蹲坐在湖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孤零零的，就像一只小小的乌龟，蜷缩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安全的想要屏蔽掉外界的一切。
远处沙沙作响的树叶盖住了往前湖边的脚步声，少女的步子很轻缓，没有逼迫，没有急切，有的只是小心翼翼的关切和爱。
不知不觉中，空气里多了一丝淡淡的茉莉花香，那熟悉的体香伴随着清风吹拂过来，哪怕是江澄云逃避一切，将头埋在膝盖里，也能闻到这淡雅的体香。
后背忽然被一阵温暖所包裹，紧接着，一双纤细的臂膀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稍微一用力，脊背就被一副柔软的身子紧贴住了。
曲雨桐用自己那柔软的娇躯，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江澄云。用自己的肉身为她挡下了湖边吹来的凉风，她的羽翼并不强壮但是却足够温暖，一头乌黑的秀发从头顶落下，与她散落在脖颈处的发丝悄悄交缠，密不可分。
江澄云原本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的，但此时此刻，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她却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了。
曲雨桐的动作和她对自己的态度一样，非常的柔和。这种零距离的接触从来都不会让江澄云反感，这同她对自己的爱一样，表面上有控制和压迫，实际全都是对江澄云的爱。
只要她不喜欢，曲雨桐就会改。
占有欲强但却事事以她为重，考虑她的想法，明白她的诉求，愿意为她付出。
这份爱是青涩的，但也是真挚的；是强势，但也是温柔的。
“小笨蛋…。现在你只有一个爱人了哦。”曲雨桐红唇微张、贴在江澄云的耳边轻轻吹着热气，稍微收紧双臂，垂眸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江澄云的锁骨上，肌肤紧贴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什么？…”江澄猛的睁眼，难道已经互相残杀结束了么？她刚想推开曲雨桐把事情问清楚，就被曲雨桐收紧的双臂再次控制住了。
“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曲雨桐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抱着她的身子贴了几下才温声道：“我们没有自相残杀，最后选择了时间融合，可以理解为互相拥有彼此的记忆合为了一个整体。”
江澄云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可置信的回头对上了曲雨桐认真又温柔的视线。
少女轻抚着她的头顶，靠在她身上放松似的说到：“阿澄一定觉得很惊讶，我们之前一直都恨不得对方去死，然后一个人独占你。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我们都开始意识到了彼此的相似之处，我们都是那么的爱你，为了你可以放弃掉自己的利益，所以…最后也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她摸索着在夜里抓住江澄云的手，包裹着后又说道：“爱你为你好是我们共同的底线，因为爱着你所以舍不得看你难过。我们都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牺牲自己，这恰好证明了，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就连最后做出的选择也是一样的。”
爱江澄云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她们在拥有了彼此的记忆以后，对江澄云的爱并没有变得更复杂，而是愈发浓厚了。
“我看到了你跟小时候的我是怎么恋爱的，老实说，我很欣慰…有了这份记忆，我对阿澄的了解似乎更多了。”曲雨桐捧着她的脸蛋，少女弯弯的眉眼好似今夜皎洁的明月，双眸深邃，含着干净纯洁的爱意。
“谢谢你们…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这样一个人跑出来。让你们担心。”江澄云为自己单独逃避的这种行为感到羞愧，她早就应该意识到的，自己才是这件事情的核心。
她不该留她喜欢的人一个人在家
“没关系，以后好好我爱我们就足够了。”
曲雨桐流着眼泪眸光盈盈的看向她，只是这次的眼泪是喜悦的，她用指腹擦去眼角的泪水，紧紧的抱住了江澄云，抱住了自己唯一的世界。
江澄云暗淡的眼底闪烁出光亮，她哽咽了一下，说不出更多感动的话来。在月光的见证下，她主动支起自己的身子，回敬了曲雨桐一个深情又绵长的吻。
这次，眼角处溢出的眼泪终于不再苦涩。
江澄云捧起她的脸颊，热切的闻着，她们互相贴着对方的身躯，在这个寒冷的夜晚缠绵着接吻。这是她的妻子，她唯一的妻子。她今后将同婚礼誓言说的那样，珍惜她爱护她，无论平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与她生死相依。
*
这天，江澄云在家里整理书柜的时候，忽然间从曲雨桐的保险柜里翻出了一封信，信纸用牛皮信纸包裹着的，没有封口，信上还遗留了几根发丝。
当时间轻触到发丝的一瞬间，江澄云的心底忽然升起一阵亲切的熟悉感。
她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伸手打开了这封信，在看到熟悉的字迹以后，江澄云的内心徒然慌乱了起来。
是曲雨桐写的…
不，准确来说，是那个曲雨桐写给她的…
强烈的宿命感扑面而来，黑纸白字，当这封信完全呈现在江澄云的眼前时，她那颗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了…她期待又颤抖着，一字一句的阅读上面的每一句话
To阿澄
阿澄，给你写这封信的日子，是我带着你穿越回高中时代的某一天。我将它藏在了你不会主动翻看的保险柜里，如果你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找到了，那这封信就会成为我们最后的对话；如果这封信你没能看到，那它就是我的情感寄托。
阿澄，我是个很小气很讨厌的人，我残忍狠毒，不惜将你关在牢笼里也要将你带在身边；不惜让你忘掉之前的过去也要占有你青春。我很过分，是不是？
我擅自篡改时间线，将你从你挚爱的妻子身边拐走你，处心积虑的接近你，用青春美好的热恋来掩盖我肮脏不堪的心思。我至今都不敢去想这样做的后果，甚至提笔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也在想：阿澄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会不会特别憎恨我。
答案或许是肯定的，你一定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我。哪怕我用尽最下贱的手段得到了你，这样的爱对我来说也像是镜花水月，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我害怕，我偏执，我发疯的不计后果的想要得到你，时候换来的是不安。
我曾经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之前拼命否认她对你的爱，可是我渐渐发现了她对你的爱丝毫不逊色于我，很可笑是不是？
在把你囚禁在地下室之前，我还做过一件更可笑的事情。我悄悄进入了你的梦境中，像一个投躲在阴沟里见不得光的小偷一样，去偷窥你跟她相知相爱的经历。我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观察你，因为微风吹拂你额间时青春活力的模样心动，又因为你和她携手相伴的画面而吃醋。
我把那些美好的画面带入到自己身上，幻想着成为你人生剧本里的女主角。这种做法很卑微对不对。
痛是因为你，爱也是因为你。每每看到她对你的好，我就会将自己与她做对比。我一直都觉得，我可以对你比对她更好，但是我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比我更加尊重你，更加了解你的意愿。
这种心理在囚禁你的那一刻达到了极致，我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折断你的翅膀，让你不能自由飞翔。
在跟你谈校园恋爱的时候，我也没有消停过。我把曲雨桐的意识带到了这个世界，让她亲眼见证我们的相爱，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居然会因为她对你的爱而动容。我亲眼看到了她不顾残缺的灵魂在广告牌掉落的时候护住你，也亲眼见证她为你着急难受的模样。
我第一次有了原来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人，这样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想法。
所以，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成功了，过来要把你接走，那我愿意舍弃掉自己的肉身，将时空融合，完完整整的过来爱你。
阿澄，这封信是我对你的坦白。对不起，我做了很多为难你的事情，是我卑劣的爱导致了这样让你痛苦的后果，我愿意为此赎罪。
阿澄，我曾经在无数个日夜里做梦回到了14岁的那个雪夜，也就是和你初次相遇的那一晚。
在那个梦中，没有欺骗、没有强迫、没有怀疑，我们像正常的情侣相知相识，在梧桐树下接吻，在某个晚自习结束后的夜晚牵着走一起回家。在神父的见证下携手走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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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