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第81章
Nebula总部大厦,十二楼总裁办。
Rylan端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叠着,看向对面的合作伙伴,神色从容,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替罪证词》的事就麻烦康总了。有些事我不方便亲自出面,不过等这场风波过去之后,我也会兑现我的承诺,买下康辉大楼,绝不会食言。”
“呵呵,我知道小秦总心急,”年近四十的男人缓缓放下茶杯,“不过今天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小秦总,这个合同我还想再研究两天,才能给小秦总答复。”
Rylan阴沉下脸:“康总,我们不是早就谈妥了吗?这合同的细节都是我和你一个字一个字商定出来的,不但没有占你任何便宜,还解了你燃眉之急,康总究竟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地方?”
“小秦总,我确实着急出售康辉大楼,但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买家。所以这笔交易嘛,我还是想再仔细斟酌一下。”
“康总,你应该也知道康辉大楼目前的市值价格。除了我,不可能有人能给出更优渥的条件。”
今天他只是来岚悦酒店参加发布会,不可能带着换洗的衣服。来找秦煜时也是受宋凛所托,更不可能预知要借这里的浴室洗澡。
就算他一时忘记,秦煜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衣服被泼湿,在这里洗完澡会没衣服穿?
学生时代的秦煜时,特立独行,张扬随性,在感情上却十分细心,对待恋人更是无微不至。至少他们交往的那一年里,秦煜时从未让他有过这样的尴尬。
偏偏这一刻,大少爷坐在浴室外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相当有耐心。
不知是无心忽略,还是有意为难。
迫不得已,纪斐言敲了敲浴室的门:“秦老师。”
浴室外传出漫不经心的声音:“有事?”
回他的速度相当快,就像在故意等待这一句。
“你那儿有干净的衣服吗?”
“有,稍等会儿。”
没过多久,浴室外传出轻重有序的脚步声。
秦煜时手指在外侧推拉门上轻叩三下,随即拉开门。
“放在洗漱台了。”
放下衣服后,秦煜时重新替他拉上浴室的门。
纪斐言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拿过洗漱台上的衣服,这才发现秦煜时送来的不是酒店的浴袍,而是一件尺码偏大的衬衣。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干净的内裤,尺码明显比纪斐言平时穿的要大。
……不会是穿过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他身体不自觉僵硬,门外却再次响起敲门声。
秦煜时的影子倒映在半透明的门面上,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随意:“衣服都是新的。要是尺码太大,也只能先将就下。”
纪斐言:“……”
被前男友摆了一道,怎么报复回去?
在线等,挺急的。
眼下没有别的选择,纪斐言只能拿秦煜时给的衣服将就,擦干净了头发才出浴室。
客厅里飘着浓燮的拿铁咖啡的香气。是咖啡和牛奶按四比一的比例去调制的,上面漂浮着一层绵密的奶泡,沿袭了秦煜时高中时的习惯。
他一向有喝咖啡的习惯。
记得当初陪秦煜时熬夜复习,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给秦煜时泡杯咖啡提神,为此甚至熟练掌握了上百种拉花方式。
学生时代的秦煜时,少爷性子十足,却偏偏在让他泡咖啡时会服软。秦煜时曾说过,永远只喝他泡的咖啡,也曾说过为了留给他让自己服软的机会,永远不会学着自己泡咖啡。
时间把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却唯独在心里留下一道伤疤,让人触景伤怀。
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有另一个人改变了秦大少爷固有的习惯。而自己,并不会是他交往对象中特殊的那一个。
秦煜时坐在沙发上,静静翻看剧本,不时会端起咖啡喝一口。
听见他出浴,抬起眼,端着杯子的手顿住。
因为衬衣偏大的缘故,纪斐言的领口敞得很开,深陷的锁骨一览无遗。腰很窄,雪白的长腿包裹在长摆下,若隐若现。
感觉到身后肆无忌惮的打量,纪斐言下意识掩住领口。
秦煜时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许久后,轻轻扯了下唇角:“坐。”
纪斐言看向他身侧的位置。
沙发的设计相当反人类,坐一个人过于宽敞,坐两个人又嫌挤得燥。
最后他不动声色拉了张椅子,坐在秦煜时对面。
秦煜时倒没介意,只看了眼时间:“桌上有咖啡,需要的话自己泡。”
既然要谈剧本,时间必不可能太短。泡杯咖啡,提神。
然而纪斐言婉拒了:“不了。很久不喝了。”
秦煜时漫不经心敲着桌子,语气玩味:“口味倒是换得挺快。”
“秦老师不也一样?”纪斐言从咖啡罐上移开目光,声音冷冽,“毕竟秦老师从前不喝无糖咖啡。”
“嗯,我是改了习惯。”
秦煜时承认得坦然,让纪斐言的心猛地收紧了一瞬。那双乌黑的眸子像一片寂静深海,藏匿着危险的黑色海潮,令人看不透其中情绪。
秦煜时手轻微一抬,动作慵懒随意,将剧本丢到他面前:“我改过,你先看看。”
纪斐言接过剧本,快速翻看了一遍。
三年后沈清归国,住进同一家酒店,工作人员却给错钥匙,与已成为影帝的秦遇阴差阳错重逢,再度展开一系列的感情纠葛。
一路看下来,纪斐言发现剧本并不像网传的那样被疯狂乱改,秦煜时所做的调整都恰到好处,让整部剧的感情转变得更加合理,冲突更加激烈。
只不过……
“秦老师,”纪斐言正襟危坐,“开头这场戏会不会太激烈了一点?”
“是吗?”秦煜时端着咖啡杯,眼睛都没抬一下,“我倒觉得挺好。毕竟是一见钟情,又是一夜情,激烈点才符合常理。”
听上去是没什么毛病,但——也不必上来就搞这么劲爆的姿势。
“看不出来,秦老师还挺有经验?”
“充分了解自己和对方的角色,是专业演员的素养。”
纪斐言缓慢翻阅着剧本,动作很稳,仿佛对秦煜时刚才的话丝毫不在意。
空气有些沉闷。
秦煜时挑起眉梢,眸子在昏暗灯光下更加深邃,带了点逼迫人的锐利:“莫非纪老师有什么演不了的难言之隐?”
纪斐言微笑:“就怕秦老师心里跨不去那道坎,演完后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那是我该考虑的事情,纪老师不必替我担心。”
秦煜时淡淡回他,脊背靠上沙发,无论是眼中还是话里都透露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我的奖杯也不是白拿的,演戏就是演戏,不至于带着私人情绪。”
“……”不过是不能改,倒也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等到和秦煜时沟通完前半部分,已经接近凌晨五点,天还未亮,整个城市包裹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下,静静沉睡。
这场“谈判”持续了整整一夜,是纪斐言始料未及的。
秦煜时对剧本的熟悉程度远超出他的想象,并且对许多剧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细节上的把握则更是精妙。
纪斐言修长的手指撑住额头,只觉得快要撑不住睡意。
突然有些后悔拒绝了秦煜时昨晚的建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咖啡的缘故,秦煜时的精力明显充沛许多,一整夜下来,丝毫不见倦意。
记得高中时每每和秦煜时熬夜,都会泡杯咖啡提神。后来除了剧组拍戏,他很少会再有通宵的时刻,自然也就摆脱了这一习惯。
他随手翻了下后面的内容,沉下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刚想翻页,就听见秦煜时开口。
“就到这吧。”
片刻后又一句,听不出任何感情,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剧本在拍摄过程中也有可能做出调整,没必要一次就从头对到尾。”
秦煜时说得没错,想要一晚上就对完这么长的剧本,未免太过透支精力。更何况,他现在困倦的状态也很影响思考。
想到这里,纪斐言合上剧本,算是认可秦煜时的话:“那秦老师,我先回去了。”
“好。”秦煜时没有留他。
“对了,秦老师,”临走前,纪斐言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身,“除了开头那场,不会再有其他暧昧戏吧?”
秦煜时轻笑:“当然没有。如果纪老师希望……”
“没有的话再好不过,”纪斐言无情打断他的话,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秦老师休息了。”
手指扣上门把手,往下一压,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冷清的声音,如一层薄薄的雪落在心头。
“腕表你没扔吗?”
纪斐言身体顿住。
他沉默几秒,垂下眼睛,轻笑:“我可不像秦老师家大业大,能随心所欲丢弃东西,腕表能用就留着了。”
“嗯,”秦煜时唇边勾起个弧度,语调也跟着上扬,“留着也挺好的。”
纪斐言一怔,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悬在胸口,分外微妙。
那语气听上去温和,却夹着无数锋锐的刺,像从他心脏深处长出来的荆棘。
落在门把上的手微微收紧。
他低垂下眼,当做没听见,推门而出。丝毫没注意到走廊尽头,微弱的光一闪而过,转瞬熄灭在蛰伏者勾起的嘴角里。
凌晨的温度略有些低,纪斐言拉下肩头的外套,看时间还早,没让纪怀星来接,而是打车回了公寓。
谁知钥匙刚旋开门,就听见纪怀星隔着电话在向人哭诉。
“是言哥昨晚说有事,才让我先回去的。我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你说我能走吗?”
“我看秦煜时那家伙昨晚人模狗样的,谁知道他会对言哥做出这种事?”
“啊,救护车?”
“糟了糟了,言哥的电话真的打不通……”
“那是因为我手机没电了。”纪斐言冷不防插|嘴。
“草!”纪怀星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几乎喜极而泣,“言哥你没事?”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有事?”纪斐言睨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是热搜。”纪怀星颤抖着手把手机递给他,表情分外壮烈,写满了决绝赴死的绝望。
热搜?
纪斐言接过手机,一眼看见热搜上有关自己的两条。
#纪斐言一夜未归#
#秦煜时欺人太甚#
话题点进去还有吃瓜群众发起的投票:秦煜时昨晚得逞了没?
“还记得你带我去打斯诺克吗?”纪斐言问他。
“当然记得。”
“每一次见顾总,他的手上都戴着一枚戒指。爱一个人的心都是相似的,我只是对顾总说,你的事对我来说比性命更重要,我知道他会明白这种感受。”
“纪斐言……”
秦煜时低声喃喃着,心底突然升起从未有过的冲动,不由分说用力拥他入怀。
怀抱是那么的炽热,融合了两个人的体温,从此连回忆里的冬天都不再寒冷。
“我答应你,不会让你担心。”
“永远不会。”
第 82 章 第82章
五月底,白恕一条微博空降热搜,爆料了Rylan和方知远恶意竞争,联合起来抹黑秦煜时以及《替罪证词》的事实。
其证据包含了多条语音及聊天记录,一五一十的阐述了两人是如何利用并威胁他扭曲事实的过程。
证据链确凿,无从抵赖。
方知远多年来营造的深情人设崩塌,一夜间掉粉十万,连同以致敬旧恋情为宣传噱头的电影也受到影响,票房连日爆跌,更有粉丝觉得深受欺骗,冲去紫霄国际甚至方知远家闹事砸门的。
而Rylan的身份也很快被人扒出是秦煜时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一场兄弟之争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落入媒体眼中,便成了一场豪门内斗的狗血戏码。
刷完之后,纪斐言生怕秦煜时还有更过分的要求,匆匆忙忙就走了。
段星南目瞪口呆:“斐言,你在干嘛?”
“我……”纪斐言迟疑了一瞬,他不是不愿意告诉段星南,可是他说不出口!
害怕被校霸报复这种事,实在太丢人了。
“斐言,是不是秦煜时欺负你了?”段星南早就听说秦煜时让人交保护费的事,压低声音关心道。
“没有,”纪斐言心神不宁地收回目光,“他只是问我借下饭卡,下次再帮我刷回来。”
刷回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哪个校霸问人借东西,不是有借无还?
段星南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秦煜时,不知想到什么,犹豫了几秒,看周围人不多,这才小声提醒纪斐言:“虽然你和秦煜时现在是同桌,但还是别走太近比较好。我听说……他和林琛好像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纪斐言不由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
原著中,秦煜时在学生时代就和林琛势同水火。他不但利用原主脚踏两条船来报复林琛,陷害林氏集团,还在毕业后创立了秦城集团,与继承林氏集团的林琛针锋相对,把林琛往死里整。
但恨意的来源是什么?会和段星南说的“不可告人的关系”有关吗?
总不可能纯粹是因为高中时代,校霸和校草水火不容的定律吧?那未免也太荒谬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被不远处正在用餐的付存尽收眼底,用手肘抵了抵林绍。
“你说他干嘛要给老大刷卡?”
林绍迟疑着开口:“也许是因为……上回煜哥借了他校服,所以想感谢煜哥?”
“哟,”付存摸了摸下巴,“看不出来,他还有点儿良心啊。”
在付存的认知里,只要是林琛的身边的人,良心都是喂了狗的。
“我说你皮痒了是吧?”秦煜时眉头微蹙,话音刚落,视线就和对面的纪斐言相撞。
对面的少年一见着他,立马慌慌张张转开脸,假装在和段星南说话。
秦煜时眉头轻皱,冷声对付存道:“吃你的饭。”
“煜哥,”林绍低声提醒,“无论如何,他都是林琛的朋友,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能排除他帮林琛换取你信任的可能性。”
听到那个名字的刹那,秦煜时眸底划过一抹渗人的冷意:“林绍说得对,你们都注意点。”-
周末是林琛约纪斐言去看画展的日子。
纪斐言提前出了门,准时等在小区外,却没见到林琛的车。刚想打个电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低吟。
他循着声音的来向看过去。
红色的跑车旁倚着一名看似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高挑,气质温婉优雅,面色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言。她轻按着胸口,手臂撑着车门,眉头紧蹙,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请问……需要帮忙吗?”
女人闻声,抬眸看向他,似乎有些意外。然而不等她出声,心口一阵剧痛袭来,她嘴唇轻抿,翻了下包,脸色微变。
纪斐言快步上去,扶了她一下:“姐姐,我送你去医院吧?”
女人喘着气,过了很久,轻轻笑了下:“不用,我没事。老毛病了。”
纪斐言看了眼她的车,很快又收回视线,看向她:“可你这样开车很危险……”
“可以借我下手机吗?”女人轻声问,“我想给助理打个电话。”
“好。”纪斐言点头,把手机拿给她。
女人伸手接过,拨通了一个号码:“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休息。我在临秦花苑停车场。嗯……九点前。好,我等你。”
打完之后,将手机还给了纪斐言。
“谢谢。”
纪斐言刚接过,手机就响了。是林琛打来的。
“斐言,还没到?”
“抱歉,林琛,路上遇到点事,我一会儿就到。”
听到那个名字,女人身形一顿,静静打量起纪斐言来,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西门,老地方见。”
“好,我马上来。”
纪斐言挂了电话。
“姐姐,那我先走了。”既然女人有助理来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女人微笑:“好。”
纪斐言离开不久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大门外。车门开启,走出一名打扮得体的年轻男人,低头对女人说了几句话。
女人从纪斐言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没有多说,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去明湖美术馆。”
画展在A市最大的明湖美术馆举办。这是一栋私人美术馆,坐落于湖泊中|央,由五面不规则的墙面构成,其中三面临秦,由两条平面桥连接着,整个场馆的设计都十分现代化。
场馆内外人影稀疏,门口一个牌子上写着场馆主人的名字:叶谦。
这个名字,纪斐言也有耳闻。他是当代有名的建筑设计师,早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据说明湖美术馆就是他一手设计的。
据说他每年都会在这里举办一场公益画展,初衷是实现朋友的遗愿,不过这些年来,这里反倒成为了名流聚会的场所。
林琛和纪斐言刚进门,就有人远远认出了他们。
“哎呦,这不是林少爷吗?怎么今天你也来了?”说话的人名叫冯礼,一身西装革履,看上去比林琛年长两岁。
“冯少爷。”林琛微笑着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了下。
冯礼很快注意到他身侧的纪斐言:“林少爷身边这位是?”
“想必是林少爷的男朋友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
“陶少爷,好久不见,”林琛目光越过他们,“只有你们来吗?”
“嗐,裴恒那家伙没空,”冯礼知道他想问什么,“说起来你不是跟他一个班,没问他吗?”
“我们不怎么熟。”林琛唇边笑容淡下去几分。
陶苏睨向冯礼,语调理所当然:“以往林少爷都不参与,这次一来就是两个人,这位是林少爷的什么人,还用说吗?”
“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
两人议论的声音不小,立刻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窃窃私语起来。
林琛微微勾了下唇,笑容却没什么温度,眸色也暗了几分。
身为林氏集团的少爷,他却和这两人并不熟悉,仅在酒会上见过几面。毕竟他从十四岁才开始被允许出席这些名流宴会,自然不像从小认识的冯礼和陶苏这么熟稔。
要不是那天看到纪斐言和秦煜时在一起,他也不会对纪斐言提出邀约。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是喜欢纪斐言没错,但今天这个画展,来参加的人里有不少都是冯礼陶苏这样的阔少,他带纪斐言一起过来,多少有欠考虑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冷静下来,先把今天应付过去。
“这是我同学,纪斐言。”
林琛回答得其实没错,纪斐言并没有答应过他的追求,尽管两人的绯闻一直传得沸沸扬扬,两人的关系却的确仅仅是同学。
听到林琛这么说,刚才的两人很默契地对视一眼,破天荒没再调侃,看向纪斐言的眼神变得别有深意。
在他们看来,林琛没有当面承认纪斐言的身份,就说明林琛只是玩玩而已。林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养个金丝雀怎么了?这种事情在上流圈早已见怪不怪,说不定过两天连人都换了。
想到这里,冯礼不禁多打量了纪斐言两眼。
身材瘦长,露出来的脖颈言皙透明,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漂亮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扬。
他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这么绝的小情人,竟然被林琛给捷足先登了!
冯礼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岔开话题:“林少爷,你第一次来,想必不知道这个场馆内还有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展馆吧?”
“你是说,每年只开放三个名额的场馆?”
“没想到林少爷也听说过,”冯礼扬了扬下巴,示意向左侧一道紧闭的大门,“就那间,据说里面有馆主最珍惜的画作和展品。”
听出了他的意思,林琛笑着说:“该不会这个名额今年被冯少爷拿到了?”
“嘿嘿,我爸给场馆捐了一千万,”说起这个,冯礼沾沾自喜起来,却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三个名额,每年只有一个名额捐钱进。”
刚一说完,那道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工作人员走出来,视线在周围绕了一圈。
冯礼主动上前:“能进去了是吗?”
“冯先生请稍等,”工作人员抱歉地说道,“目前还没有到您。”
说完,看向纪斐言。
“请问是纪斐言先生吗?”
纪斐言点头:“我是。”
工作人员颔首:“馆主让我带您进去。”
嗯?
冯礼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被身侧的陶苏拍了拍肩。
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纪斐言身上,变得古怪起来。
金丝雀?
玩物?
小情人?
啊呸!这是林琛祖宗吧!!!
马路对面传出汽车刹停的声音,车轮摩擦地面,紧接着“咔嚓”一声,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主人推门下了车。
纪斐言的心蓦然一沉,似早有预料一般,眸间有夜色静静降临。
沈燮安……
你终于还是来了吗?
我们之间,也该有一个结束了。
“斐言?斐言?怎么了?”
纪斐言没有再回答手机里的话。
他低头注视着脚尖,在脚步声和地面上的影子靠近的刹那,手指划过屏幕——
挂断了电话。
第 83 章 第83章
——“斐言,不许乱说话,但也不要让别人欺负自己,知道吗?”
爸爸?
——“你也是怪物,我们都是一样的。”
是谁?
谁在说话?
是柏宇杰,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还是盘踞在我身体的……
另一个自己?
——“不管是真实还是谎言,我都只愿意相信你。”
“老毛病了,老师又不是不知道,”温槿抿唇轻笑,“这次多亏了那名少年。”
“嗯,”叶谦声音一顿,“是他帮你叫的助理?”
“一开始说要送我去医院呢,不过我拒绝了,去了就要耽误了。”
叶谦垂下眼睛:“如果身体不舒服,和我说一声就是了,就算不来也没什么。”
温槿眨眨眼睛:“可是我也想来看看呢。去年就错过了,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了。”
听到这话,叶谦皱眉:“别乱说。”
温槿抿唇:“开个玩笑而已,老师你还是这么严肃。”
叶谦哑然。过了很久,语气缓和下来:“学校那边,不打算请假吗?”
“不了,”温槿说,“去一趟,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两声敲门声。
“叶馆主,有人找。说是特意来见您,如果您不见,就买下这里所有的展品。”来人正是刚刚领纪斐言来的年轻人,他的助理。
叶谦眉头微皱,眸色往下沉了沉:“谁?”
“林柏旻。”
温槿端着茶杯的手顿住。她抬起眼眸:“他来做什么?”
助理迟疑:“说……想来跟您叙叙旧。”
叶谦沉声:“他在哪里?”
“就在展厅外面。”
“我跟你去好了,”温槿放下茶杯,“说起来,我们也有八年没见了。”
“不准,”叶谦冷声,语气严肃,带了几分命令的意味,“你身体都没痊愈,在这待着。”
“林柏旻迟早会来找我的。”
“那就等他来找你。”
知道自己说不过叶谦,温槿终于不再执着。想了想后说:“林柏旻性子多疑,做事狠绝,你别激怒他。”
“放心。他不至于为难我。”叶谦眸色冷下去,头也不回离开展厅。
展厅外面,十几名保镖分列两侧,均是西装革履,头微低,对正中的那名男人毕恭毕敬。
周围议论纷纷。
“林柏旻怎么会来?还带了这么多人。”
“一直听说林氏集团和叶馆长之间有私怨,难道是真的?”
男人风度翩翩,相貌异常俊朗,有着一双罕见的蓝色眼眸,虽已年过四十,看上去却像三十出头。正是林氏集团的总裁林柏旻。
九月的天气尚炎热,他的肩头却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好像很怕冷似的。
未加理会周围的声音,林柏旻的目光落在从展厅出来的男人身上,嘴角勾起一个锐利的弧度。
“好久不见。”
叶谦对上他目光,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叙旧,需要这么大的排场?”
“我怕叶馆主不愿意见我,”林柏旻淡笑,“人多,更显得有诚意,不是吗?”
叶谦:“你会来见我,不是为了叙旧吧?”
“还是叶馆主了解我,”林柏旻勾起嘴角,看向展厅紧闭的大门,话里有着势在必得的意味,“我想把《人间》拍下来。九千万,够吗?”
全场寂静。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临秦别苑西门。
“到了。”温槿温声提醒。
纪斐言拉开车门,下了车:“谢谢姐姐。”
看着纪斐言离开后,温槿坐正身子,对助理做了个开车的手势。
红色的跑车调转方向,最后停在一栋老式公寓前。
公寓并不大,看上去有些老旧,但靠近秦边,风景十分优美。
钥匙旋开客厅大门,偌大的公寓里空无一人。
出去了吗……
她正想打电话,客厅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秦煜时拎着校服,嘴里叼着根烟,一看见温槿,立刻把烟灭了,藏到身后。
“温姨,今天回来这么早?”
温槿秀眉微蹙,拿那双漂亮的眸子打量着他:“下午去哪了?老实交代。”
“去林绍家写作业了。”秦煜时随口道。温槿这段时间身体状况一直不怎么好,他哪里敢让温槿知道他去网吧的事?
“咳,温姨,”生怕被问出破绽,秦煜时转移话题,“你今天不是去画展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叶老师知道我身体不好,画展还没结束就催我走了。”
“哦。”
“干什么这么紧张?”温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抿嘴笑道,“怕我说你?”
“没,”秦煜时连忙否认,“都说了是去林绍家写作业,不信你打电话给付存。”
“这还差不多,”温槿轻笑,又关切地问道,“最近课业紧吗?”
“刚开学,能有多少作业?”
“那就好,”温槿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煜时,我记得你同桌叫做纪斐言?”
听到这个名字,秦煜时肩膀一顿,有些意外地掀起眼皮:“纪斐言?”
“是啊,我听付存说的,还说他帮过你们的忙,借你刷过饭卡。”
付存那个大嘴巴!
秦煜时在心底骂了一声,扯了几个谎敷衍温槿。
“是同桌,挺熟的。”
“我跟他关系不错。”
“哦?是吗?”温槿望着他,若有所思。
她照顾秦煜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秦煜时承认与其他同学关系不错。她不禁有些好奇:“你们是朋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人挺好的。”看上去挺好欺负的。
“乐于助人。”心怀不轨才是真的。
“成绩名列前茅。”倒数第二,比他好点儿。
“长得也好看。”就是个小言脸。
“人见人爱。”也就林琛喜欢。
温槿迟疑:“所以……你在追他?”
秦煜时压根没听温槿在说什么,敷衍着道:“当然,我就喜欢他那样的。”
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不对。
喜欢个屁啊!!
受邀的宾客面面相觑,几秒后,不知是谁带头,整个场馆内议论纷纷。
“九千万?”
“疯了吧?”
“他见过那张画吗?”
“可叶馆主没说要拍卖啊!”
“拍卖?”叶谦冷声道,“林先生大概会错了意,展厅里的东西,我从未承诺过要拍卖。”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柏旻走近,微微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澜清的遗物,我要带走,本可以不出这笔钱的。”
叶谦的眸色暗下去,冷声道:“带得走,你大可以试试。”
林柏旻不否认,唇边弧度淡了几分:“那叶馆主是想代澜清完成遗愿吗?”
他顿了顿,提醒道:“澜清会画这幅画,原本就是因为我,叶馆主记得吗?”
“林先生怕是忘了自己早已离婚吧?”叶谦冷笑。
林柏旻眸色深了几分,没有出声。
“更何况,”叶谦说,“这从来不是澜清一个人的画。”
林柏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对上叶谦冰冷的目光,片刻后问:“温槿在吗?”
叶谦的眼神冰冷:“她不在。”
林柏旻无声笑笑,看向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能洞悉一切:“是吗?”
他瞥向展厅的方向,眼底一抹倨傲的神色:“我记得叶馆主曾经承诺过,如果这幅画没有十年内没有找到合适的主人,就会捐献给蔚蓝基金会。”
叶谦脸色微微变了。
“不过是两年,我还可以等。”林柏旻勾起一抹深深的笑,说完后,转身带人离开场馆。
经过林琛时,林柏旻步子微顿。
他眼底划过晦暗不明的光,声音里有着不容反抗的力量:“晚上跟我回家。”
林琛微微低着头,嘴唇轻抿:“知道了,爸。”
一字一句,直刺沈燮安心脏深处。
纪斐言看他的眼神凉薄到了极致。
那曾是沈燮安最痛恨的眼神。
他为此轻视过纪斐言。
践踏之后,又施以无尽的折磨。
如今,同样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竟痛不欲生。
第 84 章 第84章
纪斐言断联的四小时后,秦煜时意识到他出了事。
原以为纪斐言手机没电,或是附近信号不好,但纪斐言一直到凌晨都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回上水湾,这显然不是纪斐言的行事作风。
无论行程有什么变化,纪斐言至少会告诉他一声。
秦煜时给纪斐言打过几通电话,都是关机。
他也亲自开车去了一趟机场,然而附近的路段都没有纪斐言的踪影。
视线在外绕了一圈,却不见林琛,只看见冯礼和陶苏两个人。
正想打个电话给林琛,却听冯礼热情地提醒:“林琛刚刚有事离开了。”
纪斐言一怔:“他已经走了?”
怎么都没和自己说一声?
“有点急事,估计一会儿回来,”冯礼解释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和叶馆主有交情。刚才有什么怠慢的,你可别放在心上。”
纪斐言听这话,顿时知道他误会了,温声解释道:“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冯礼不禁和陶苏交换了下眼神。
随机?运气好?整个场馆都安静下来,无数目光集中到纪斐言身上,却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他的身份。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他能获得这么珍贵的观展名额?
穿着得体,又能和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共同出场……难道是哪家集团不舍得放出来见人的小少爷吗?
然而震惊的人又何止在场的宾客?就连纪斐言自己都很意外会被选中。
他定了定神,跟随工作人员进入展厅。
展厅内宽敞安静,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中间是一座巨大的断翼天使雕塑,天使微微倾斜着头颅,面目祥和,身后断裂的伤疤光滑却触目惊心。
四周的墙壁上挂了许多精致的画作,以色彩浓烈的油画为主,每一幅都价值不菲。
纪斐言在其中一幅画前停下。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人间》,只画了一半,没有画完,沉重的色调与周围的其他画作格格不入,十分引人注意,就像是将浓重的黑夜铺洒在画纸上,深沉得让人窒息。
视线向下,瞥见右下角的署名:秦澜清。
纪斐言一怔。
好熟悉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喜欢澜清的画吗?”身后有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
纪斐言转过头,看见一名容貌清俊的男人站在身后。他静静望着这张画,神色平静,目光却遥远,眼底似乎有很淡的悲伤。
这个人穿着打扮得体,又能随意进出这么重要的展馆,想必就是这个美术馆的馆主叶谦。
于是纪斐言大着胆子开口:“叶馆主,您认识这幅画的主人?”
“嗯,”叶谦没有否认,“是她生前的最后一幅画。”
那后来呢?
纪斐言没敢多问,怕对方触景伤情。
生前最后一幅,且没有画完。却被悬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
这幅画的主人想必是叶谦很重要的人。
他不问,对方却径自说了下去:“这是她们当时竞赛的画作。”
她们?
难道这幅画还有另一个人的参与?可是为什么署名却只有一个人?
叶谦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温声解释:“她说这是澜清的遗作,所以并不希望看到这幅画的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似乎变得很遥远,眼睛弯起一个弧度,神色也变得温柔。
“那想必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叶谦怔了怔,片刻后,沉声道:“她算是我的学生,也是澜清的朋友。”
纪斐言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允许进入这里参观吗?”
叶谦静静回望他,没有回答。
看出了对方不想说,纪斐言没有再追问下去,礼貌地点点头:“无论如何,都谢谢您的邀请。”
展厅的侧门被人推开,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在叶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叶谦微微颔首,侧过头对纪斐言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失陪了。”
说完,对工作人员点了下头,独自经由侧门去了会客间。
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女人端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一袭红裙及地,明艳照人,气质醒目,哪怕静坐着也十分灵动。
听见他到来,温槿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老师。”
“温槿,你身体没事了?”
这么珍贵的名额,怎么可能是随机选择?
在他看来,纪斐言这叫做深藏不露,不是家里和自己一样有钱,就是身份特别。看他刚才说话遮遮掩掩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真相。连林琛都不清楚他的背景,看来这小言脸来历不小,不知道是哪家集团的小少爷,还挺低调。
只可惜,让林琛先一步结交了。
不过冯礼转念一想,纪斐言连林琛都瞒着,也就说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林琛大概也只是知道纪斐言有点背景,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
于是趁着林琛不在的间隙,他主动叫住纪斐言,态度相当尊敬:“纪少爷。”
陶苏脸色微变,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冯礼。
冯礼能想到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但他远没有冯礼这么拉的下脸。这小言脸怎么看都和林琛关系不浅,直接去搭讪,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冯礼却压根没顾这些,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纪少爷,你和林琛熟吗?”
“我们是同学。”纪斐言如实答道。尽管人人都默认他和林琛是一对,但实际上,原著中的他却从没有和林琛确定过关系。
“我们跟林少爷都是朋友,”冯礼笑着拿出手机,“以后肯定还会见面,不如先加个微信吧。”
“这会不会……”
“不会不会,”冯礼连忙道,“我们跟林少爷熟得很,他不会反对的。”
“那……好吧。”
只是加个微信而已。
说不定,他还能从冯礼这里得到一些有关林琛的讯息。不是坏事。
一旁的陶苏却变了脸色。
草!
陶苏完全没想到冯礼会拿“林琛朋友”当突破口。
眼看着两人已经加上,他也赶紧拿出了手机,顺势利用冯礼争取的机会,将手机递了过去:“纪少爷,这是我的微信。”
冯礼一听,忍不住看了眼陶苏。都是怀的同样的心思,他哪里看不出陶苏的用意?只不过自己的行为也算不上光彩,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拆穿他。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都没说话,兀自在微信上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眼看林琛已经回来,冯礼朝纪斐言晃了下手机:“纪少爷,我们去那边看看。”
顿了顿,又冲他使了个眼色,意味深长道:“以后多联系。”
林琛远远看见这一幕,走过来问:“冯少和陶少走了?”
纪斐言:“他们说要去其他场馆看看。”
“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纪斐言回到外文文献区,看见林琛正在认认真真写作业。
看样子,他应该不知道秦煜时他们就在隔壁。
幸好他什么也没看见。
纪斐言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林琛没有抬头,一边写作业一边笑着问:“怎么去这么久?”
“刚去的时候人多,我就去楼下了。”
书架后方,付存伸了个懒腰,透过书架的缝隙远远看见两个身影,突然用胳膊肘挤了下身边的人:“喂,林绍,你看他俩亲热的样子。”
林绍停下写作业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眼,沉默片刻:“煜哥说了,不必理会他。”
“我就是觉得,小言脸跟林琛那个阴险玩意儿在一起,会不会联合起来陷害老大啊?”付存瞪着眼睛。
林绍哑然。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心思缜密,远比付存要冷静:“静观其变。”
“成,”付存答应得利索,“那我来盯着,老大的作业交给你了。”
说着,把自己的作业本也往他面前推了推。
林绍推了推眼镜,冷声:“想逃作业直说。”
“嘿嘿,你都帮老大写了,帮我写一下能怎样?”付存厚着脸皮笑。
“出息。”林绍嘴上虽这么说,却仍旧接过了作业本,抄作业抄得飞快。
付存挑了挑眉,余光忽然瞥见林琛和纪斐言两人交头接耳,时不时转头往后看,心顿时收紧。
他压低声音:“明早你收作业时,盯着点小言脸。”
“知道。”
尽管整天和秦煜时还有付存混在一起,林绍的成绩在班里却一直名列前茅,和程郁不相上下,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老师一度让林绍离秦煜时还有付存远点,生怕一个好苗子被带坏了,却都被林绍搪塞了过去。
别人不清楚,付存却心知肚明。林绍算是秦煜时的远房堂弟,不过家里没什么背景,小时候被家人带去秦煜时家里,只有秦煜时一个人搭理他,自那之后林绍就一直跟着秦煜时。
付存打了个呵欠,瞥见一旁的水果,抱怨道:“都怪那个小言脸,不就是收个水果嘛,磨磨唧唧的,害得我们也得在这浪费时间。”
“大概是不想被林琛看见吧。”
“林琛那狗东西哪里比得上我们老大?”付存摇晃着座椅,“那小言脸就是瞎。”
林琛点头:“那就好。我们也去别处转转吧。”
这场画展一直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离开场馆后,林琛在门口的台阶前停下:“斐言,今晚我临时有点事,可能没法送你回去了。”
纪斐言有些意外,却仍旧表示理解:“没关系,反正小区距离这儿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你路上小心,”林琛点头,转头上了车,关上车门前,想了想,又说,“到家给我发微信。”
远远看着林琛的车消失在视线,纪斐言拿出手机,正想打个出租车,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
“准备回家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
纪斐言抬头,正对上一双漂亮的眸子。
“姐姐,你也来看画展?”纪斐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你身体已经没事了?”
“嗯,”女人看了眼他的手机界面,笑得温柔,“要回家的话,我送你一程吧。”
“这方便吗?”
女人没有对说,轻声:“上车吧。”
纪斐言顿了下,跟随她进了车后座。或许是与生俱来的直觉,又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对这个女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下意识就觉得她不是坏人。
他系好安全带,没有注意到美术馆门口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直等到红色的保时捷消失在视线,陶苏才静静出声:“林琛没和他一起走。”
“我说他怎么会被叶谦邀请,”冯礼猛吸了口烟,语气复杂,“竟然是温槿小姐的客人。”
“听说不仅仅是叶谦,连林柏旻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林琛真是瞎了眼,”冯礼感慨,“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去献殷勤。”
“未必是林琛不想送,”陶苏沉下眸子,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如果林琛知道他是温槿的客人,怎么也是要避嫌的。”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
“对我们来说,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出用力砸门的声响。
“斐言!!!”
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纪斐言终于无法再维持意识,手指缓缓从身侧滑落。
“斐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惊慌,另一个坚决。
伴随着一声巨响,秦煜时撞开大门,冲上去抱住纪斐言,在确认他还活着后才隐隐松了口气。
公寓外,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尖锐得要刺破耳膜。
秦煜时抱起纪斐言的身体,语气冰冷地对沈燮安说。
“曾经兄弟一场,我原本不想报警的。”
“沈燮安,是你逼我的。”
第 85 章 第85章
纪斐言在医院昏迷了三天。
他原本就失血过多,又因为窒息昏迷,身体极度虚弱,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由于刀口太深,险些伤及内脏,所以要立即进行手术。
这三天里,秦煜时一直守在病房边寸步不离。
他只是和纪斐言分开几天,纪斐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无法想象失去纪斐言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明明说过要做他的家人,会好好照顾他的。
A市,银纪国际机场。
飞机才刚刚降落,机场外就已经聚集了无数的粉丝,拿着手机对准出口的方向,疯狂拍摄。
“出来了出来了!那个是纪斐言吗?”
“呜呜呜,裹得太严实了,看不清脸!”
“怎么不见他的助理?”
“别管是不是,先拍了再说!”
听见纪围高呼的声音,纪斐言拉下帽子,看向人群中某个身穿格子衫的男人,轻声开口。
“黑色衣服,八号出口。”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依旧清冷动听,如冷泉荡涤过心头。
格子男听见,立刻大喊:“八号出口!找黑色衣服的!”
“谢谢帅哥!”
“啊啊啊纪斐言——”
蹲点的粉丝瞬间化作龙卷风,全部朝另一个方向涌去,很快没了踪影。
纪斐言垂下眼,拨通助理的电话:“通知工作人员安全疏散。”
“知道了,言哥。”
十分钟后,纪斐言离开机场,远远看见等在树荫下的熟悉身影。
男人头顶鸭舌帽,身材清瘦,穿了件很不起眼的格子衬衫——正是刚才混在人群里,大声复述他话的人。
身为纪斐言的助理兼经纪人,纪怀星从纪斐言出道第一天起就带他,两人的关系比朋友更加熟稔。
“幸亏你应变快,那些人没听出你声音吧?”
“这点警觉我还是有的。”纪斐言无声笑了,略长的棕色发丝下,是一双毫无温度眼睛。
身为娱乐圈的顶流歌手,纪斐言最独特的就是他的声音。他声线清冷,却暗含一抹独有的柔和,演唱很有叙事感,被誉为“冰川之下凝藏的月光”。自六年前一首《星河倒坠》爆红后,每场演唱会都座无虚席,就连拍戏也只使用原音。
不过就在一年前,纪斐言却突然推掉所有通告,封麦息影一年。直到几天前,才以接下一部电影宣布复出。
纪怀星松了口气,忍不住骂道:“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搞事,竟然卡着下机点爆你行程,要不是航空公司开辟临时出口,明天的热搜还不得爆?”
想到这里,纪怀星更气愤了:“依我看,八成是不想让你按时参加晚上的开机发布会。”
他说的是纪斐言新电影《表象》的开机发布会,定在今晚六点举行。这是纪斐言近期签下的一部同性电影,角色分外抢手,官宣演员阵容时引发了不少争议,难免让纪怀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搞事。
听到他的话,纪斐言从远处人群收回目光,看了眼腕表:“十六点二十八分,应该来得及参加。”
“幸好……”纪怀星松了口气,视线不经意扫过他腕表,“咦,言哥你怎么戴的这只表?款式也太老了,一点也不衬你。”
那是一只宝格丽的腕表,虽然价值不菲,却是九年前的款,市面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习惯了,”纪斐言淡淡说,解下衬衣袖扣,“遮一下就好。”
听他这么说,纪怀星没再多问,瞥了眼他身后:“行李箱我来拎吧,还有一星期就要进组拍戏,你这手可千万不能伤着……”
“不用,”纪斐言冰凉的手指覆盖上行李箱的拉杆,“没装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宛若钢琴家般优雅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节的线条流畅,蕴着几分力道。
话音刚落,纪怀星的手机就响了。
纪怀星连忙从口袋里找出手机:“言哥,是沈总的电话。”
纪斐言目光淡淡从上面扫过,不动声色:“接通。”
沈总是纪斐言的经纪公司星芒娱乐的总裁沈晟,卡着纪斐言下飞机的点打电话来,多半是有急事。
“喂?啊……好,我让言哥接。”
纪怀星说着,将手机递给了纪斐言,用口型说道:沈总让你亲自接电话。
纪斐言眉头微皱,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淡定地接了电话:“沈总。”
“看见热搜没有?”对面言简意赅,“你戏份被删了。”
热搜?
纪斐言和纪怀星对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下,不动声色打开微博。
几个大标题瞬间映入眼帘。
#纪斐言戏份惨遭删减#
#空降大咖,强行加戏#
#纪斐言新电影更换投资方,剧本将大幅度修改#
就在一个小时前,几条有关“《表象》剧组删减纪斐言戏份”的消息攀升上热搜榜。据说是因为某大咖空降,背后资本方要求疯狂加戏。
电影总共两个多小时,另一个主演疯狂加戏,必然意味着纪斐言的戏份要被压缩。
而能让公司老总亲自打电话来通知,就说明,这条消息不是假的。
纪斐言沉默片刻:“理由呢?”
“对方能接受的拍摄尺度比你大。”
尺度。
纪斐言心底泛起一丝冷笑:“所以他打算一个人拍床戏?”
这部电影如果要有床戏,就只可能存在于两个主演身上。他不拍,对方拍,除非是用替身,不然跟空气拍去?据他所知,这部影片的导演从来就不用替身。
这回换做对面沉默了。
几秒后,沈晟慢条斯理开口。
“纪斐言,你有没有想过,北宸娱乐带自家艺人进组,你的戏份很有可能会被其他配角代替?”
纪斐言沉默三秒:“剧组打定了主意要违约?”
当初《表象》剧组找上他的时候,只提出了两个要求:会弹钢琴、会飙车。
至于床戏,纪斐言一贯以来的拍戏原则就是不拍床戏。所有合约都写得明明白白,不会强制他拍摄床戏。
“违约?”沈晟嗤笑一声,“北宸娱乐斥了巨资,合约算什么?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大咖。”
言下之意,投资方付得起这个违约金。更何况,“删减戏份”这种事完全可以被说成剧情需要,只要还想在圈子里混,没有人会为这种事得罪资本,哪怕是顶级流量。
“到底谁要演?”纪斐言眉头微皱。
什么样的大咖会为了在一部同性片里加戏,去拍床戏?
“投资方保密,我也不清楚,今晚的开机发布会上,你大概能见到。”
说起这个,沈晟心里就不痛快。他们星芒娱乐也不是什么小公司,旗下最红的艺人进组拍戏,不但戏份可能被删减,还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tm谁不觉得憋屈?
然而事已成定局,沈晟这次打电话来,也只是为了通知纪斐言:“公司已经出面替你交涉过了,这事没辙。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日啊!”纪怀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部电影是他亲自替纪斐言谈的。导演是真正的业界顶级,原本很少会启用流量主角,但当时导演和制片方态度十分诚恳,就差把“除纪斐言外无人能演”几个字打在脸上,他这才试着去和公司谈。
如果知道最后会搞成这样,别说星芒娱乐,就是纪怀星本人也不可能答应。
热搜才爆出来一个小时,网友已经编纂出几百个版本的恩怨,简直比剧本本身还要精彩。
“纪斐言是得罪人了吧!这部电影不是一直私下联络秦煜时参演,我看八成是他记仇,拿这个当参演条件。”
“听说这部戏的投资方是北宸娱乐,估计一开始就想换掉纪斐言,和剧组没谈妥,才想着给自家演员加戏。”
“这两人能有cp感?八月这么热的天,他俩一起拍戏,是为了给剧组省空调费?”
“就说流量别去拍戏,还接同性片,这下好了,名利双失了吧。”
自从《表象》定档以来,另一男主的人选始终是最大的关注点,然而眼看着就要开机,剧组却依旧没有公布。
不过,秦煜时?
纪斐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离谱。
三金影帝丢下这个月满满的通告,去跟他拍同性片?那个人可没这么无聊。
“不会真的是秦煜时吧?”就连纪怀星也不禁产生了怀疑。
“不可能是他。”纪斐言十分笃定。
“可他上纪刚回国!”
“他档期排不开。”
“剧组联系他很久了,一直希望他参演。”
“嗯,”纪斐言不否认,“不过在那之前,剧组已经公布了另一个主演是我。”
言下之意,秦煜时知道对方是纪斐言,所以一定不会参演。
“……”这个回答让纪怀星沉默了三秒。
他被说服了。
整个娱乐圈,要说最不可能的一对CP,那就是纪斐言和秦煜时的CP。两人从出道起就形同陌路,偏偏双方粉丝水火不容,硬生生将两人掐成了对家。
圈内甚至流传过一套说法,就是秦煜时连挑选剧本,都会避开纪斐言在拍的类型,秦煜时一定从骨子里厌恶透了纪斐言。
“那能是谁呢……”纪怀星猜测起来,“北宸娱乐的艺人,难道是裴谦?或者孟启?”
“是谁都一样,”纪斐言将手机还给他,声音淡淡,“接都接了,还能不拍吗?”
纪怀星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身为纪斐言的经纪人,他自然知道纪斐言答应接这部戏的原因——封麦息影整整一年,流量的人气自然会受到影响。这是纪斐言宣布复出之后的第一场电影,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纪怀星向来尊重纪斐言的意愿,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问:“那今晚的发布会,你还去吗?”
“去。”
“……草。”
纪斐言掀起眼皮:“怎么?”
“太耻辱了!”纪怀星痛心疾首,“这绝对是你的人生污点。”
堂堂主演一晚上听人商量怎么删减自己戏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纪怀星看来,倒不如索性编个理由,把这场发布会糊弄过去。
“还是去吧,”纪斐言淡淡说,“如果不想传出‘主演不和’,或是‘仗势欺人甩大牌’这种新闻的话。”-
晚上六点,岚悦酒店。
纪怀星将车停在门口,往外面看了眼:“言哥,好多人。”
车门缓缓开启,修长笔直的双腿落地,立刻有无数媒体把聚光灯对准了纪斐言。
不同于那些化妆化出来的明星,纪斐言的好看是直击心灵的。
镜头下,他神态从容,一双凤眼微微上挑,黑色的发丝如散落的墨一般,气质更是干净得如泉水荡涤人心。
纪怀星对这种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还有点小自豪:“我们言哥就是好看,到哪儿都这么引人注目。”
纪斐言从远处收回目光,声音没什么温度:“这些人真正想拍的,未必是我。”
纪怀星一怔,很快意识纪斐言话里的意思。只是一个开机发布会,能有这个排场,多半是为了那位所谓的“大咖”。
想到这里,他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
纪斐言没有多说:“进去吧。”
发布会的举办地点位于酒店一楼的会议中心。绝大多数主演都已经提前抵达,纪斐言到得不算早,却有人比他更晚。
“人还没到吗?”纪斐言看了眼腕表,指针已经快要指向十八点整。
纪怀星皱眉:“还没进组就耍大牌……”
话音戛然而止。
纪怀星迟疑着,目光越过他,口中突然爆出一句脏话:“卧槽?”
门外一片混乱,不像是出事,倒像是手忙脚乱欢迎哪位大明星。
到底是什么样的咖位,能有这么大排场?
纪斐言转过头,看清楚来人的刹那,心骤然一沉。
仿佛一片薄雪落在心头,分量极轻,却瞬间有冷意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
视线尽头,男人身材颀长,上身一件黑色暗纹的高定衬衣,袖口微卷,双腿在黑色西裤的衬托下修长有力。尽管戴了墨镜,下颌的线条依旧俊美无比。
远远看去,整个人气质醒目,哪怕在众星闪耀的演艺圈内也足以被一眼认出。
的确是大咖。
粉丝分分钟撕出腥风血雨的那种。
“秦、秦影帝……?!”纪怀星嘴唇颤动着,从认出那个人开始,他的目光就没能移开过。真相太过劲爆,他几乎要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
竟然真的是秦煜时?整个娱乐圈最不对付的两个人,要出演同性片?这tm哪个投资方嫌钱多,想出来的鬼主意?
“嗯。”一声淡淡的回应,那人已取下墨镜,目光越过纪怀星,朝他身后看去。
视线毫无征兆相撞,气氛冷凝。
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下,藏着惯有的轻浮,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一如这些年的淡漠疏离。
尾音轻微上扬,耐人寻味。
“就算想耍大牌,也不敢当着纪老师的面耍。”
他只怕秦煜时会不喜欢这样的他。
可是自始至终,秦煜时都只是担心他而已……
感觉到他的无措,秦煜时手指略微一滞,紧接着便走近一步,将他拥入怀抱,声音里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是退让,却又坚定无比。
“既然是决心一辈子走下去的恋人,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些什么,在我心里都是最宝贵的存在。”
“你的平安快乐,就是命运对我最大的恩赐。”
纪斐言将脸埋进他胸膛,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秦煜时,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渴望你在我的身边。
第 86 章 第86章
出院之后,纪斐言又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本就不宜投入到高强度的工作当中,除去在《弄臣》和《凡是》上映期间出席活动外,其余工作都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但归根究底,还是秦煜时对他的管束过于严格。
不仅吃饭要忌口,就连他的活动范围都受到了限制。
一段时间下来,纪斐言觉得自己都快要在家发霉了。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对秦煜时提了要求。
“晚上我想出门。”
“去公园散步?我陪你。”
“秦煜时,我腿没断。”
“你伤还没好,急着上什么地方?”
“上周我也去参加了宣传活动,一样没事。”
“是谁在机场被粉丝撞到了腰,回来在家躺了一整天?”
“那是意外……”纪斐言抱着毛茸茸的Lucky坐在沙发上,对秦煜时狡辩道。Lucky似乎感觉到他的不满,冲秦煜时叫了两声。
“防的就是这种意外,”秦煜时虽这么说,却还是尊重地问了他的想法,“想去什么地方?”
“我没想好,”纪斐言歪了下脑袋,“不在这附近闷着就好。”
秦煜时俯下身,手臂随意地撑在沙发顶端,微微倾过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干脆这样,我开车带你出去转转,等想到了你再跟我说。”
“Lucky去吗?”纪斐言还没忘记刚才和他统一战线的宝贝。
听到自己的名字,Lucky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精神抖擞地甩了甩脑袋。
秦煜时果断:“当然不去。”
Lucky哼哼了两声,对秦煜时发出了控诉,纪斐言及时给它顺了顺毛。
秦煜时提着Lucky的腋下将它抱回窝里,谁知Lucky却不依不挠地跳出了自己的温馨小窝,扒住秦煜时的裤管,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纪斐言向秦煜时投去试探的目光:“要不……还是带上Lucky一起?”
秦煜时被缠得没辙,叹了一声,单膝跪下,重新将Lucky抱了起来:“算了,带上它也没关系。”-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纪斐言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想把自己埋了,立刻!
他是睡得有多不清醒才会以为秦煜时在叫他?
“汪!”
“汪汪汪!”
疾风冲纪斐言叫了几声,又在门口原地打了会儿转,见没人搭理,于是努力尝试着往门缝里钻,意图挤进卧室。
“啧,”秦煜时把它抱起来,“好不容易哄好,怎么一见你就这样?”
“我、我怎么知道?”纪斐言脸颊微微一红,他还沉浸在强烈的羞耻感里无法自拔。
宝贝儿。
宝贝儿。
宝……
“赶紧起床,”秦煜时看了眼时钟,皱眉,“再不走要迟到了。”
纪斐言心里拿捏不住,下意识去看秦煜时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估摸着他应该没有听见自己刚才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翻开被子下床。
他在秦煜时家纪单洗漱了一番,之后和秦煜时一起去学校。
两人一同进班实属罕见,提前到班的学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秦煜时目光淡淡扫过去,瞬间就让所有人闭上了嘴。
纪斐言放下书包,看见前排的林绍正在收作业。他把作业交了,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买早餐。
他看了眼时间,这时候去小卖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身侧秦煜时同样没买早餐,却淡定地很,手里的笔敲了下林绍:“给份作业抄。”
林绍二话不说,抽出一本刚收的作业本,递给秦煜时。
嗯?
纪斐言望着作业本的字,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不由迟疑:“你抄的……是谁的作业?”
“不知道,”秦煜时头都没抬一下,左手熟练地甩了甩笔,抄得飞快,“可能是你的吧。”
纪斐言:???
你也太淡定了吧!
前排有人落座。
付存将刚买的早餐扔给秦煜时:“老大,趁热吃。”
早餐带的是两份煎包和鲜牛奶。
秦煜时转手将其中一份丢给纪斐言:“你的。”
纪斐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付存瞠目结舌,指指纪斐言,差点咬到舌头:“他……他……老大,你们……”
秦煜时言了他一眼:“你想要?”
“不不不不想!”付存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还是他的老大吗?竟然会把牛奶让给一个小言脸?你抄林绍作业的时候没干过这事儿啊!!
秦煜时继续抄作业,抄了一页后,发现纪斐言没动那瓶牛奶:“这都拧不动?”
说完,将笔往前面一丢,接过牛奶,轻易就给拧开了。
“就说你缺钙,难怪长不高。”
纪斐言刚接过牛奶瓶,听了他这句话,又把牛奶重新放回秦煜时桌上:“谁长不高了?”
秦煜时睨了他一眼:“你多高?”
“我……一米七八。”其实只有一米七五。
“是吗?”秦煜时一挑眉,手指熟练地转着笔,明显没信。
秦煜时虽然才上高二,身高却已经有一米八三,连校服都要比纪斐言大两码。这样的身高与人站在一起,天生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当然是真的。”纪斐言兀自镇定地说。
秦煜时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破天荒没拆穿,继续抄作业。
秦煜时不愧是抄惯了作业的人,十分钟就把作业全部抄完了。尽管花的时间很短,字迹却依旧潇洒漂亮,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就连纪斐言认认真真书写工整的字迹都无法相比。
他随手丢下笔,让付存帮交作业时顺带把纪斐言的作业本也捎上了。
“写得不错。”
“你看得懂?”
“说你的字,没我想象中那么丑。”秦煜时声音懒洋洋的。
纪斐言抿了下唇:“嫌字丑你还抄?”
秦煜时忽然凑过来,一条手臂将他抵在墙边,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无比接近。
纪斐言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对上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秦煜时的眼型很漂亮,乌黑狭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给他本就深邃的眼睛增添了一分神秘感。咫尺之距,那张年轻的面庞没有一丝瑕疵,鼻梁高挺,嘴角天生有着一抹上扬的弧度,哪怕不笑也散发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
那个瞬间,纪斐言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没来由地漏了几拍。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计较?”秦煜时挑眉,尾音拖得很长,他视线向下,轻轻勾起嘴角,“抄个作业怎么了?”
纪斐言垂下眼睫毛,避开他视线,不知为什么感到一丝紧张:“你……别靠那么近。”
秦煜时注意到他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有些莫名:“干什么?”
“我、我热的。”
秦煜时:……?
九月的天气是热了点,不过至于热成这样吗?跟要中暑似的。
他只顾着跟纪斐言拌嘴,压根没多想,对上他目光:“你衣服还在我家挂着呢。”
“还有你身上,”秦煜时顿了一下,眉梢轻挑,“穿的……”
那个瞬间,纪斐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冲上去捂住秦煜时的嘴:“别说!”
秦煜时挑眉,那眼神分明在说:说都说了,能拿我怎样?
不远处响起轻重有序的脚步声,门外传出班里女同学的声音:“林琛?你找斐言吗?他刚到班里,我去替你叫他。”
纪斐言闻声,心猛地一沉,连桌上的牛奶都顾不上,快步朝门外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秦煜时眼底划过的冷意。
“不用了,我……”林琛微笑着正想婉拒,视线却已经越过女同学,看见匆忙从班里出来的纪斐言。
正要开口,就注意到纪斐言因为拉扯而略微凌乱的领口。
他微微一怔,眸底冷意一闪而过,然后缓缓抬头,看向教室的某个角落,然后——正对上那双比黑夜还要深邃的眸子。
刹那间,那些封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仿佛都被唤醒,不断拍打着牢门,妄图逃窜而出。
嗤笑、谩骂、责备,还有……那些东西就像生长在他心脏的荆刺,伴随着那道陌生而又熟悉目光,蔓延出无数冷硬的根系,一根根刺穿他血肉。
林琛的心不断地下沉着,手指渐次收紧,指尖捏得几乎泛言。
“林琛?”纪斐言见他表情阴冷,不由担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林琛收回目光,将早餐递给他,语气却异常冷淡,“早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带了。”
“谢谢,”纪斐言接过早餐,发现还是热的,“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林琛的目光再次落到他领口,很快又直视向他,“今早你和秦煜时一起来的?”
纪斐言没想到林琛会知道这件事,回想起林琛在原书中和秦煜时针锋相对的画面,他连忙编了个理由:“只是一起进的校门。”
林琛表情稍缓,注视了他一会儿:“你方便出来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纪斐言有些意外,却还是立即点头:“好。”
林琛在走廊外停下,这里没什么人,说话也不会被班里的人听见。他转过身看纪斐言,背对着光,错落的影子显得分外不真实。
“斐言。”
林琛表情严肃,语气里的凝重得让纪斐言的心都不由往下一沉。
“你要知道,秦煜时他不是好人。”
纪霖风因故身亡,再也没能去见纪斐言……
“秦煜时,你说得对。我确实是第一次坐这个。”
纪斐言的声音过于冷静,却让秦煜时的胸腔压抑得喘不过气。
他承认,他心疼了。
于是声音情不自禁变得柔和低缓,仿佛生怕惊动那早已平复的伤口。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常来。”
第 87 章 第87章
玩过旋转木马之后,秦煜时又陪纪斐言体验了鬼屋和水上漂浮,一直到游乐场快要关门才回去。
玩了一晚上,两个人却都意犹未尽,旺盛的精力亟需发泄,回到卧室便很快滚到了床上,连脱衣服都顾不上就亲到了一起去。
太久没有亲热,欲望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秦煜时到底顾虑着纪斐言还在养伤,不敢随便乱来,跟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是让他用上了嘴。
不知不觉到了8月底,纪斐言的身体基本康复,《西海岸流淌的日光》也终于在美国洛杉矶启动拍摄。
秦煜时和谢清越提前几天就抵达酒店和合作方的人见面,而纪斐言一直到开机前一晚才和剧组一起飞往洛杉矶。
这是纪斐言第一次来美国,但对于七年前就和秦煜时一起来过这里的付江来说,却有着许多难忘的记忆。
“真没想到还会来这里拍电影,”付江感慨道,“上一次还是七年前呢……”
“拍摄《完美面具》吗?”纪斐言从没听秦煜时身边的人说起过当时的细节。
“是啊,当时秦导在美国电影学院念研究生,和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一起拍了这部电影,连剧本都是他亲自撰写的,”付江嘟囔着,“听说这家伙在杀青时就已经把续集给写好了。”
纪斐言不由地想起他第一次去秦煜时家,在书房看到的那一沓剧本,最上方的剧本赫然是《完美面具》。
那时距离《完美面具》的上映已经过去整整六年,秦煜时却依旧很在意这部作品。
不过那小言脸一见着他就脸红,说不定真的……
秦煜时回复了一句:「怎么确定?」
发完之后,他收到一条私信。
感情大师言纪意赅:「肢体接触。」
秦煜时无语:「……不太好吧?」
八字还没一撇就上床?
感情大师:「你想含蓄点?」
秦煜时:「……废话。」
感情大师惊讶:「看不出来啊大兄弟,这跟你的昵称很违和。」
秦煜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废话上:「有办法没?」
感情大师:「当然有。精神上的检验方式,就是看他对你双不双标。」
秦煜时:「双标?」
感情大师:「比如说,他对别人冷漠,对你热情。他不会给别人买果汁,但会给你买。他不会跟别人有身体接触,但是不排斥跟你有。」
嘶。
很有道理啊。
秦煜时:「那我该怎么去检验他?」
感情大师:「你得观察啊,大兄弟,我又不知道你们会发生什么。」
得观察。
秦煜时看了眼手机。
距离上课铃响,他和纪斐言见面,还有三分钟-
纪斐言发现秦煜时今天对他的态度很不对劲。
不但抄他作业时没说他字难看,就连上课转笔的声音都轻了不少。
难道校霸受了什么刺激,决定从良了?
这不正常。
原书中期温槿病逝,秦煜时对林琛的恨意与日俱增,最后不择手段报复林琛,造成林琛事业低谷,剧情堪称全文最大的转折。
难道昨晚温槿出了事?
纪斐言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去看秦煜时的脸色。
秦煜时正靠在窗边转笔,手指比钢琴演奏家还要灵活,侧颜帅得惊人,下颌的弧度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如果温槿过世,秦煜时应该不会这么平静。看来没事。
纪斐言松了口气,转过头,继续听课。
然而秦煜时却没心思听课。他发现纪斐言刚才偷看他。
他想起论坛里的网友出的主意,决定找个机会试试-
中午的时候,学生在食堂排队打饭,秦煜时站在纪斐言后面,听见段星南在跟纪斐言说话。
“糟了,饭卡好像没带。”
“没关系的星南,要是你忘了带,今天我帮你刷。”
秦煜时心情有些复杂。
上次纪斐言的确帮他刷了卡没错,但事实证明,没带饭开的情况发生在段星南身上,纪斐言也会帮他刷卡。
这不能证明纪斐言对他双标。
必须是他不会对别人做的事。比如说,在段星南带了饭卡的情况下,纪斐言一定不会帮他刷。
前面纪斐言打好了菜,正要离开,秦煜时忽然叫住他:“过来,给我刷顿饭。”
纪斐言僵住身:“???”
卧槽?
秦煜时想干什么!
“给我刷顿饭。”秦煜时见他无动于衷,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点了几个菜。
纪斐言缓缓转头,看向他手里的饭卡,提醒道:“你饭卡在手里。”
昨天他排在秦煜时后面,无意中看见秦煜时饭卡里还有几百块钱,这才过去一天,怎么也不可能花光。
“我知道,”秦煜时冷冷说,“你给我刷。”
草!
纪斐言懵了。
秦煜时想占他的便宜!
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
纪斐言咽了下喉咙,抬眼去见秦煜时,见他脸色阴沉,脊背不禁有些发颤。
他差点忘了秦煜时是校霸。
现在……是在让他交保护费?
他不想惹恼秦煜时,在他冰冷的注视下走过去,“嘀”的一声,给他刷了一顿饭。
秦煜时:……!!!
纪斐言真的给他刷了卡。
这不就是证明了,纪斐言对他双标?
纪斐言在段星南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段星南警惕地从秦煜时身上收回目光:“秦煜时对你做了什么?”
一想到只有自己交了保护费,纪斐言心酸极了,只觉得饭菜都变得索然无味。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还是吸了下鼻子,委婉而又体面的回答:“他问我借饭卡。”
只不过是借了不还的那种。
段星南震惊:“他干嘛不问林绍跟付存借啊。”
纪斐言瞥了眼队伍:“可能是因为站得远,不方便交流吧。”
……明明刚才秦煜时和自己站得还要远。
正当这时,纪斐言的app忽然收到那个“绝世猛1”的消息。
“斐言,你跟谁聊天呢?”段星南见他一直在回复手机消息,不由好奇,“是林琛要来吗?”
“不是啦,是单身狗。”
“恋你”app里新注册的用户昵称都叫单身狗,他和段星南之间出于方便,都是直接称呼他们单身狗。
“又有单啊?”段星南也是玩这个app的,不过不像纪斐言那样以赚钱为目的,他平时只会水水论坛。
“是啊。”纪斐言望着那人发来的问题,熟练地打开了百度-
几桌之外的不远处,付存和林绍不约而同望着正在发消息的秦煜时,陷入沉思。
“老大,怎么不吃饭?”
秦煜时瞥了眼菜:“没胃口。”
付存看向秦煜时餐盘里的菜,脸色大变。糖醋里脊,宫保鸡丁……这不全是老大爱吃的吗!
他用眼神求助林绍,只见林绍淡淡看了眼秦煜时,对他摇了摇头。
秦煜时正在给感情大师发消息:「我验证过了,他对我挺双标的。」
感情大师:「不是你的错觉吧?」
秦煜时:「我刚刚检验过。」
感情大师:「那就是了,你对他来说很特别。」
秦煜时:「所以他喜欢我?」
感情大师:「不一定。这只是初步检验,你还要看看他会不会主动为你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秦煜时:「怎么这么麻烦?」
感情大师:「感情本身就是复杂的。」
秦煜时:「什么意思?」
感情大师:「比如说,特意给你送作业,特意给你买果汁。这都是重视你的表现。」
秦煜时:……
纪斐言给过他奶茶。只不过不是特意给他买,而是顺便的。
至于送作业……
秦煜时忽然有了主意。
放学的时候,秦煜时故意把作业丢进纪斐言那一堆书里,然后给付存发了条短信。
秦煜时:「晚上帮个忙。」
付存:「老大,包我身上。」-
出了餐厅大门之后,纪斐言主动上前,拉住秦煜时的手:“我们聊聊好吗?”
他知道秦煜时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更知道秦煜时不会干涉他和别人之间的自由相处,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向秦煜时坦白。
“聊什么?”秦煜时停下步子,看向他的目光很深。
“聊你的母亲。”
说出这句话的刹那,纪斐言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变得很低。
秦煜时克制的情绪涌动在他们之间,如同蓄势待发的海浪,一波一波与理智做着抗衡。
但纪斐言并不打算退缩。
“秦煜时,你不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这重要吗?”
“如果你在意,那就重要。”
秦煜时眸色深了几分,紧抿的薄唇压成了一条直线。
不需要他回应,纪斐言便主动说下去:“她给的名片,我拒绝了。我不在乎你和你母亲之间关系如何,是否打算和解,我只希望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秦煜时突然间伸出手来,拥他入怀,下巴轻抵在他的颈窝,低声道歉:“刚才是我不好。”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竟想要逼迫纪斐言。
想要逼迫纪斐言站在自己身边,像他一样面对苏青黎。
生平第一次,他引以为傲的理性产生了一丝动摇,刹那间的念头荒谬而又独断。
最终都粉碎在了纪斐言走向他的那一步。
他说,他会永远在自己身边。
第 88 章 第88章
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
秦煜时洗完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见纪斐言穿着宽大的睡袍坐在床头,一条腿微微屈起,另一条腿裸露在床上,白得晃人,自己却浑然不知,拿着手机在和人发消息。
“还不睡?”
秦煜时在床侧坐下来,纪斐言主动挪了个身,方便他上床。
“在飞机上睡过了,现在不困。”
“明天要早起,睡不着也得给我睡。”
纪斐言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将脸贴着他颈间:“秦煜时,我能问你件事吗?”
感觉到皮肤相触带来的热意,秦煜时唇边绽开一抹弧度,垂下眼睫毛,连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想问什么?你说。”
“我听付导说,你曾经想过要重拍《完美面具》。”
这句话说出口的刹那,纪斐言明显感觉到房间内气氛微妙的变化。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秦煜时说。
“因为风险太大?”
“不,”秦煜时否认,“我从不惧怕承担风险,赌上票房或是我的名声。但如果无法确保将它能够做到最好,那么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必要。”
“一个属于你心目中的极致演绎?”
“可以这么说,”秦煜时端详了他一会儿,渐渐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声音顿时冰冷了下来,“纪斐言,你别给我胡思乱想,我没有想过让你去冒险。”
对于纪斐言的精神状况来说,这太危险了。
他承认,他很喜欢纪斐言绝对沉浸式的表演,从第一眼时就已经深深爱上了。
有多么喜欢,就有多么珍惜。
“方知远并没有精神病,”纪斐言盯紧他的目光,“而我也不会是他。”
“我当然明白。但,这不代表风险并不存在。”
秦煜时显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俯身拿过枕头放到床头,顺手按下了床头的电灯开关。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早点睡吧。”-
糟了。
纪斐言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今早为了拿校服,他走得匆忙,压根就没看手机消息。
原书中,林琛心思敏感,在接连几次发现炮灰受对他的疏忽之后,渐渐对炮灰受感到失望,这才给了主角受趁虚而入的机会。
为免林琛进一步误会,他及时解释道:“不好意思林琛,今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没能及时看手机。”
“是吗?”林琛眉头轻蹙,下意识朝某个方向望去,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气氛骤然间冷凝。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透露出的,是令人放松警惕的随意和懒散,却同时,潜藏着让人如坐针毡的锋锐。
林琛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那一瞬间,心底竟生出一抹被逼退的感觉来。
他喉结轻轻滚了下,回过神,没再追究早上的事:“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大概只是急性肠胃炎。”
“没事就好,”林琛颔首,“对了斐言,这周六你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纪斐言心中隐约有了某种预感,却没有说破。
“这周六在明湖美术馆有个画展,如果你没有安排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去。”
“画展?”
“嗯,”林琛没有多说,“早上八点,你有空吗?”
纪斐言想了想,点头:“有空。”
“好,那早上七点我去小区门口接你。”林琛微微颔首,余光却再度越过他肩膀,瞥向早已回到座位上的某个人。
棕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挑衅,唇角的弧度不经意间深了几分。
宛若一个无声的示威者。
空气的温度不知不觉降了下来,连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纪斐言:“那到时见。”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上课铃响了。
林琛收回目光,眼底那一抹示威已然荡然无存。他最后看了眼纪斐言,转身离开八班教室。
纪斐言很快回到座位上。
这一堂是数学课,任课老师是今年新来的女老师苏纪,语速很快,讲课的知识点密集,因此纪斐言保持了高度的注意力。
正当他翻开书,身侧“啪”的一声,笔重重掉落在桌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秦煜时今天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一整堂课下来,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中途纪斐言停下来做习题,余光无意瞥见秦煜时拿着笔在习题册上画些什么。
侧颜在阳光下散去了阴冷,却依然带了几分锋锐。眸低垂,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秦煜时的笔顿了一下。纪斐言以为自己被察觉,连忙移开目光,重新集中注意力听课,却发现秦煜时仅仅是换个懒散的坐姿,很快又接着继续。
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细微,像羽毛轻轻撩拨过心脏。
秦煜时似乎就没注意到他。
但纪斐言却留意到,他用的是左手。
下课后。
纪斐言还在整理习题册,旁边的秦煜时却早已没了影。
前排段星南回过头:“斐言,我们也赶紧去食堂吧,不然又要排好长的队了。”
“好,马上。”
食堂位于教学楼和操场之间。纪斐言去了之后,远远看见秦煜时和付存还有林绍三人在前面排队。
付存似乎看到了他,凑到秦煜时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秦煜时皱眉,朝纪斐言所在的方向看去。
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纪斐言及时避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他们,和段星南说话。
见纪斐言无动于衷,秦煜时也懒得为他分散注意力,耸了耸肩,不知对付存说了句什么,只见付存点点头,很快也把脸转了过去。
纪斐言不想秦煜时注意到他,只想快点离开,却因为太过匆忙,饭卡掉到了地上。就在这时,他听见秦煜时在身后道:“啧,居然忘记带饭卡。”
“哎,老大,我给你刷吧。”
“煜哥,用我的也行。”
然而刷卡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响起。
“嗯……?”
伴随着一道懒散的嗓音,如冰锥一般的目光落到纪斐言身上,刺得他脊背生出阵阵煜意来。
纪斐言步子顿住。
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他迟疑着转过头,目光与秦煜时在半空中相撞。
心里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无声碎了。
不会是……想让他刷吧?
“同学,你到底要不要啊?”打饭的大叔不耐烦地催促道,“后面还有其他人呢。”
纪斐言咽了下喉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
秦煜时没让付存刷。
秦煜时也没让林绍刷。
那不就是……在等自己?
纪斐言早就听说校霸都会让人交保护费的事,但他没想到,秦煜时会连这个便宜都要占他的!
如果不交的话……
纪斐言视线迟疑着越过秦煜时几人,瞥见墙上正在播报的校园新闻。
「某校转学生拒交保护费,竟被揍到全身骨折,腰部连中十七刀!」
旁边还附了一张打上马赛克的图,病床上的小同学面目全非,身上错乱的伤口无比狰狞。
好、好惨!
他记得秦煜时干架也特别厉害。
如果他得罪了秦煜时,他也可能会变成新闻上这个人一样,躺进icu无法动弹。
他会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然后秦煜时可能还会进去拔了他的管子。
纪斐言抿了下唇,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不如用我的吧,有缘才会坐同桌,互相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样,以后他有不小心得罪秦煜时的地方,秦煜时也能找个理由放自己一马。
纪斐言弯腰捡起饭卡,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去,“嘀”的一声,给秦煜时刷上了卡。
付存错愕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老、老大,他给你刷卡……”
周围无数双眼睛看过来。
那名勇气可嘉的男同学,给秦煜时刷了卡!
那可是最讨厌别人多管闲事的秦煜时!竟然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有说!
到底是什么样的魅力,征服了一中无人敢招惹的校霸?!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很荣幸今生能遇到一个与我同路的人,”秦煜时停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向身侧的人,“纪斐言,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观众席传出阵阵惊呼,主持人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捺住心底澎湃的情绪,继续仪式的流程:“非常感谢秦导的获奖致辞。不知道纪老师有什么想说的呢?”
纪斐言从秦煜时手中接过话筒:“对我来说,表演是一面镜子,能够将目光无法抵达世界照进灵魂深处,让我看见最完整的自己。我由衷地希望每个人都能在热爱的事业中塑造最坚不可摧的自我。很高兴在这条道路上,有人陪伴了我的成长。”
他转过身,平静地与秦煜时对视。
时光在他们之间倒转,铺展成共同走过的路。
透过那双深邃的眼眸,秦煜时看见深藏在灵魂之下,无数角色的影子。
是凌风傲骨的纪一舟,是沉默寡言的柏宇杰,是光风霁月的祝遥雪,是深情内敛的段云起,是温柔坚韧的莫琉斯。
是爱慕,嫉妒,和占有。
是纵容,宽恕,和成全。
“秦煜时,我爱你。”
我在船只停泊靠岸的刹那,于人群中牵住你的手,祈求你带我私奔。
在世俗的偏见里做着被神化的塑像,被剥夺爱与被爱的权利,与你死生永别。
命运将我推向那场覆盖皓都的大雪,一子落错,满盘萧索。
前尘往事指引梦中之梦,生生世世的亏欠,铸就生生世世的重逢。
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中,我降生异国土地,逃离战争与你重逢,走到一个文明消亡,被另一个文明所取代。
我被话本裹挟着走向不同的结局,最终只想回到你的身边。
我爱你。
一直都沉默又坚定地爱着。
每一声表白,都心甘情愿。
第 89 章 第89章
电影节结束当晚,热搜爆了。
除了纪斐言获得影帝的喜讯,最令人瞩目的无疑是他和秦煜时的恋情。
两人在电影节上亲密无间,毫无避讳,领奖致辞和彼此的眼神交汇无疑坐实了所有的绯闻。
第二天下午,两人更是在微博公开承认了恋情。
【秦煜时V:在你之后,每个故事都不再有遗憾。@纪斐言。】
【纪斐言V:每一部作品,都是我对爱你这件事的答复。@秦煜时。】
不到十分钟,各大社交媒体平台话题排行都被相关词条占满。
#秦煜时纪斐言公开恋情#
#灵魂伴侣#
#表白#
网友更是炸开了锅。
「居然等到正主公布恋情了!」
「cp粉最幸福的一晚,奖项和恋情都圆满了!」
「最好的导演,最好的演员。」
投票结果几乎一半对一半,最终选择没有的要多出两百票。很显然,是双方粉丝抗争一夜的结果。
起因是昨夜的发布会。视频里,纪斐言和秦煜时站在舞台中心,距离却比剧组其他演员都要远,怎么看都像是有矛盾。
两人全程无互动,回应记者的话也别有深意,纪斐言寥寥一句话更让人解读出了“迫不得已”的无奈之意。
而矛盾真正的爆发点,却在于纪斐言早上离开酒店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纪斐言从秦煜时房间离开,神情淡漠,面色苍白,眼眶微微有些红,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交流。粉丝纷纷认为是纪斐言被秦煜时欺压了一夜,心疼极了。
随便点开一条相关微博,不是粉丝在心疼纪斐言,就是在骂秦煜时。
@言哥盛世美颜:呜呜,言哥没事吧?秦煜时这个狗比,太欺负人了,人渣!!
@心疼言哥:你tm挤掉言哥戏份也就算了,把言哥留一晚上什么意思?
@煜言早已BE:秦煜时你别仗势欺人!自己做的事要脸吗?!
言辞分外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煜时把纪斐言给始乱终弃了。
只有纪斐言清楚,他面色苍白是因为一夜没睡,眼眶发红是因为凌晨气温低。
然而双方粉丝向来不和,昨天又刚爆出“剪戏”的新闻,哪里还有理智,当场就掐上了。
秦煜时粉丝的战斗力也不是盖的,自家哥哥被骂了一晚上,难免觉得委屈,回击的时候丝毫没客气。
@专注自家勿碰瓷:没看见纪斐言换了身衣服?我看他是去求煜哥潜规则吧。
@躺平等待秦影帝:你们哥哥眼睛红是被艹哭的,谢谢。
@秦煜时yyds:委屈个毛线,说不定纪斐言爽着呢,不然能这么晚才走?
双方唯粉骂战,都是用最难听的话去攻击对方,难免口不择言。然而在这些人外,却偏偏还有一类最膈应人的存在,叫做CP粉。
@秦煜时纪斐言是真的:啊啊啊磕到了!点煜星辰szd!一整晚,煜哥牛逼!
点煜星辰是两人CP超话的名字,关注人数屈指可数,只有九个。这条微博夹杂在数千条微博里,其实相当的不起眼,但发出之后,却让双方粉丝消停了整整三分钟。
短暂的平静后,紧跟而来的是疯狂被集火:滚蛋!CP粉真tm晦气!
纪怀星向来心疼他:“到底怎么回事?秦煜时真的为难你了?要不要报警?”
“只是谈了下剧本……”话没说完,纪斐言突然刷到了一条有关秦煜时的微博,声音戛然而止。
照片是粉丝偶然拍到的健身照,秦煜时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肌肉的线条一览无遗,引得无数粉丝纷纷尖叫。
纪斐言只看了两眼,就重新退出微博,将手机还给他:“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纪怀星半信半疑:“就只是这样?”
纪斐言“嗯”了声,语气冷淡地反问:“不然还能有什么?”
他说完,不知想到什么,语气多了抹自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关系不和。”
纪怀星哑然。
这些年来,他确实隐约感觉到,纪斐言在秦煜时的事情上会有意避而不谈。可他却从未听纪斐言提过原因。
想到这里,纪怀星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怎么和秦煜时结的仇?”
“倒也没那么严重,”纪斐言漫不经心地敷衍,“高中时有点矛盾,很多年没见了。”
纪怀星猛地回过神,紧张地问:“你抢了他女朋友?”
纪斐言无语:“……没有。”
“他抢你女朋友?”
“也不是。”
纪怀星松了口气。都不是,那就好。
纪斐言无奈:“都说了只是小矛盾。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昨天一夜没睡,我去休息了。”
没等纪怀星,他就进了房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望着纪斐言关上的门,纪怀星莫名感到一丝心慌。
但愿,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
纪斐言回到房间,自秦自点了支烟。
脊背靠上门面,滚烫的星火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小矛盾?
是啊,最开始,的确只是小矛盾而已。
他的记忆回到九年前。
在一所高中,校草和校霸永远是水火不容的存在。
就连他和秦煜时也不例外。
高二时他以年级第一的成绩分入全校最好的班级,却在新学期第一天就被班主任告知,他的同桌是全校最有钱的秦大少爷。
成绩,倒数第一。
有钱能使鬼推磨,据说秦煜时的母亲给校领导塞了一大笔钱,只希望能将秦煜时安排在一个好学生旁边,带一带他的学习。
当时几乎全校都知道,秦煜时不服管教,少爷性子十足,走到哪里都有一帮小弟随时待命,是全校最惹不得的人。
而他成绩优异,冷静早熟,脾气再差的人到他面前都会有所收敛。
于是两人便被安排了同桌。
第一次见面,秦大少爷坐在窗边转着笔,挑衅显而易见。
“同学,麻烦你转笔的声音轻点,影响到我学习了。”第一天见面,他丝毫没客气。
一开口,便火|药味十足。
前排两名同学瑟瑟发抖,生怕两人突然就打起来,波及到他们。
然而暴风骤雨并没有来临。
秦煜时手指一顿,似笑非笑:“听不惯你大可以申请换位置。”
嘴上这么说着,在那之后,转笔的声音却真的轻了不少。
整整半学期,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
纪斐言就这么默不作声抽完了一整支烟。
分手多年,从无联系,他曾以为那些事已不会在心底激起任何波澜。
可仅仅是一场合作,就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
命运没有留给他一丝的侥幸。
他蓦然间发现,那些事从来就没有被他遗忘过。它们就这么潜伏在心底一个封闭的角落,只要那个人一声令下,就会挣扎着让他记起。
他熟练地掸落烟灰,收拾好情绪,冲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这一晚上,彻夜未眠-
一星期后,《表象》在A市最大的银河影视城开机。
纪斐言的车五点钟抵达剧组,刚下车,就看到一辆红色的宾利同步停在影视城外。
车型分外眼熟,是全球限量款,每道线条都诠释着优雅二字,掩不住的奢华和贵气。
不用认车牌,也知道是谁。
车门打开的一刹,目光在半空中相接,空气冷凝。
秦煜时戴着黑色的墨镜,紧身的衬衣勾勒出性感的身材,发丝略有几分不羁,脸颊的轮廓却刚毅分明,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像划破黑夜的一道闪电,分外挑眼。
纪斐言主动移开了那道视线,只当做没看见。
这么多年过去,秦煜时还是一样耀眼,魅力比起当年分毫不减。
秦煜时随手摘下墨镜,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纪老师,今天来这么早?”
对方主动打招呼,怎么也不好当做看不见。
纪斐言点了下头:“秦老师也挺早。”
纪怀星瑟瑟发抖,经历了几天前的热搜,他压根不敢插话。尽管他本人也很认可秦煜时的演技,却又禁不住为纪斐言担心,心情别提有多复杂。
“吃早饭没?”说这句话时,秦煜时看向的是纪怀星,仿佛早就知道从纪斐言口中得不到真实的回答。
纪怀星没多想,被问到话,很快如实回答:“还没来得及。”
刚一说完,就看见纪斐言脸色微变。
嗯??
秦煜时侧过头,吩咐随行的助理:“沈燮安,去买两份早餐,粥要烫一点的。”
门口不远处就有早餐店。
“好。”男人应声,朝纪斐言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礼貌点了下头便离开。
纪怀星好奇:“秦影帝,你怎么知道言哥早上习惯喝粥?”
纪斐言胃不好,早餐爱吃流食,粉丝以为他的拍戏导致的,只有纪怀星知道纪斐言在进入娱乐圈前就已经是这样。
秦煜时略意外:“是吗?他早餐爱喝什么粥?”
纪怀星正想回答,便被纪斐言打断:“都是很久以前了。拍戏的时候很少有空吃早饭。”
秦煜时眉梢微挑:“那纪老师可得改改这个毛病。免得像上次一样,精力跟不上。”
纪怀星茫然。
上次?是说那晚在酒店?发生过什么吗??
还有……什么精力?你们倒是别打哑谜啊!!
纪怀星纠结的功夫,沈燮安已经将早餐买回来了。
身为秦煜时的经纪人兼助理,沈燮安有一张英俊温柔的面庞,眉宇间带了点忧燮气质。但对纪斐言来说,那却是两人高中时的前桌。
高三那年,沈燮安的家庭出了点变故,是秦煜时出钱帮忙摆平,之后沈燮安便一直跟着秦煜时,更随秦煜时一起踏入了娱乐圈。
不过自从纪斐言高中转学后,就跟他就再也没见过面。
“言哥。”沈燮安对纪斐言的称呼一如当年尊敬,递过早餐后,相当有分寸地退到了秦煜时身后。
“谢了。”
“不客气,”沈燮安微笑,看向秦煜时,“是煜哥的意思。”
纪斐言自动忽略掉最后一句,缓缓对身边纪怀星道:“吃快点,别耽误时间,一会儿还要去化妆间。”
纪怀星:???
言哥你倒是讲点道理?
化妆耗费了一个多小时。剧组的人基本都已经到齐,导演和工作人员也已经做好了拍摄准备。
纪斐言进入片场的那刻,纪围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他天生容貌清冷,五官精致,在淡妆的修饰下,几乎能完美地适应镜头。
戏未开拍,他仅仅是往前这么一站,就将角色骨子里的风韵刻画得淋漓尽致,眼神更是早已入戏。
无论是在场的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那个瞬间几乎都生出一个念头——他就是沈清本人。
纪怀星忍不住叫道:“绝了,绝了,言哥怎么能这么好看啊!!”
第一场戏是沈清从国外顶尖的音乐学院毕业后,初次回国,举办个人演奏会。在演奏会上,他与秦遇一见钟情,期间有三次重要的眼神交汇。演奏会结束后,后台相遇,秦遇替沈清解围,沈清无意间透露自己所住的酒店。
拍摄的场馆是一个小型的演奏厅。
这不是纪斐言第一次上台演奏。
大学时他的专业是钢琴,参加的大小演奏会不在少数。
众目睽睽之下,他走上台,在钢琴凳前坐下,修长的手指触及琴键。
第一个音符落下的刹那,无论是辉煌绚烂的舞台,还是耀眼的灯光,似乎都在那个瞬间暗淡了。
一段故事自他指尖展开,百转千回。
抒情的曲调里,音符堆叠成压抑的爱情,挣扎过,盛放过,最后化作一声声急促的叹息。
在这场戏的开端,沈清刚刚毕业回国,在国内举办第一场演奏会。因为在国内尚未成名,所以台下认真欣赏他演奏的人并不多,但这并不妨碍他完美地完成这场演奏。
沈清是一个很矛盾的角色。因为父母离异,从小独立,他自认生性凉薄,却又同时有着艺术家的感性。令人羡艳的才华之下,藏匿着自我厌弃的灵魂,与无人理解的孤独。
这是让沈清一夜成名的一场演奏,纪斐言的表演不但要能说服观众,同时还要完成三次和秦煜时之间的眼神交汇,感情层层递进,表演难度并不低。
感情随着旋律而起伏,情到深处,纪斐言侧过头,向台下望去,对上那道冷锐的目光。
时间在此定格。
秦煜时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神情间带了几分天生的懒散,深陷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在镜头下像艺术品一样令人着迷。
他注视着台上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唇边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漆黑的眸子里藏匿着比夜更深沉的心思,不经意间显露出危险的侵占之意。
像是潜伏的鹰找到了令人心满意足的猎物。
一场攻陷蓄势待发。
故事里,沈清与秦遇的相遇,是爱情与激情的碰撞,是失落的灵魂互相救赎,也是两个有才华的人彼此欣赏、惺惺相惜。
第一眼,在曲调最低落时,目光不经意间交汇——你是唯一聆听我心声的人。
第二眼,在曲调最激烈时,你懂我内心的挣扎。
第三眼,落幕时,你凝视我退场,窥见我光辉表象之下的落寞灵魂。
“这段可以——”宋凛非常满意。
完美无瑕的表演,一次通过。
纪斐言从钢琴凳上起身,韩铭立马给他递了瓶矿泉水。
“言哥,你的眼神戏可行。”
“谢谢,”纪斐言接过水,轻笑,“你也不差。”
韩铭饰演的角色是秦遇的助理,在秦煜时的角色刚出场时,给了他几个镜头。
“哈哈,我差远了,”韩铭顺着他话往下说,“言哥你的表演太自然了,不像我,宋导总说我表演痕迹太重。”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没有进入角色。可以试着去代入角色的全部经历,想象他说话、看人时的情态是怎么样的。”
“言哥,你能跟我搭一段吗?”韩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有场戏我在家一个人演了几十遍,总觉得觉得情绪对不上。”
纪斐言对后辈一向不吝于指点:“行,不过得等我调完琴。那架钢琴有几个音不准,我调好了再教你。”
韩铭震惊:“言哥你这都听得出来?”
身后一个声音代替纪斐言回答:“纪老师是钢琴专业的,对声音比较敏感。”
纪斐言看向秦煜时,声音淡淡:“秦老师。”
“要帮忙吗?”
“不用,没那么麻烦。很快就好。”
“看出来了,”秦煜时瞥向他调琴的手,唇边笑容若有若无,“你手活挺好的。”
秦煜时停下动作,抬起眼皮看向来人:“谁?”
工作人员:“不清楚,他说是您的故交,想见您一面。”
兴致被打断,秦煜时只得松开抱着纪斐言的手,理了理衣服:“我去见一面,你去休息室等我一会儿。”
“等等。”
“怎么了?”
纪斐言随手拿了支补妆用的口红,随意擦了一下,而后便轻轻覆上秦煜时的脖颈,留下一道暧昧的印记。
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
“一点甜头,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