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秋后算账 反正她在感情里从没赢过
“这”姜明远和宋婉之面面相觑, 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还好后者反应得快,哈哈一笑打着圆场:“好了, 先吃饭吧, 吃饭。”
说完,她起身夹了个咸蛋黄鸡翅放到陈蕴舟的碗里。
“谢谢妈。”陈蕴舟微微颔首, 夹起碗中的鸡翅放入口中,吃相斯文优雅。
姜莱把话说出口后就有点后悔了, 可那些话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时不时心虚地偷瞄身旁陈蕴舟的脸色, 见他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可她似乎忘记了,陈蕴舟从来不是正常人, 做出的事情也从不会按照她想的来。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鸡翅,把筷子放在一旁, 郑重其事地对姜父姜母道:“爸妈, 你们放心,在这方面我会努力。”他起身离开餐桌, 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他们眼前,“这是我婚前就做过的体检报告, 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打开看看。”
姜莱见状, 赶紧把那份文件拿在手里:“我就开个玩笑, 别当真别当真。”
姜明远和宋婉之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们年轻人的情趣我们是不懂喽, 不管怎么样, 以后的日子还是你们俩过,只要幸福我和你妈就开心。”
姜莱忽视陈蕴舟投过来的视线,把文件压在屁股底下,举起手边的酒杯:“爸爸说的是, 来,咱们干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顿饭吃到了下午,收拾完剩菜残羹和碗筷后宋婉之扶着姜明远回卧室休息。
偌大的客厅剩下姜莱和陈蕴舟两人。
她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想得还是方才饭桌上她泼陈蕴舟脏水的事情。
谁知他早就有备而来,竟然掏出一份体检报告,亲自打破谣言。
陈蕴舟这种人,很适合去做危机公关。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陈蕴舟从厨房端出来一份切好的水果,摆在茶几上,示意道:“吃吗?”
姜莱还是有点心虚,不敢对上他的视线,闷头从果盘里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陈蕴舟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转身走去餐厅,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东西。
姜莱定睛看去,一口苹果差点卡住嗓子眼。
怎么又是那份体检报告!
完了,这人来秋后算账了。
陈蕴舟拿着文件坐在她身侧半臂远的位置,此时他的身高优势终于体现。
比她高了一头的男人冷着脸坐她身旁,压迫感扑面而来,躲都躲不过去。
她已经紧紧挨着沙发扶手了,毫无退路可言。
姜莱拿起手机,装作忙碌的样子,可屏幕上毫无规律的滑动频率暴露了她此刻的慌张。
陈蕴舟分开双腿有些慵懒地坐着,两只手垂在腿间,那份文件被他时不时地摆弄一下,让姜莱更加提心吊胆。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良久后,陈蕴舟终于开口,语气没有温度和起伏:“刚才在餐桌上为什么这么说?”
姜莱放下手机,低头抠手指,故作轻松道:“就是给我父母一个心理准备啊,之后离婚就可以顺理成章。”
“你起码要编一个没那么拙劣的借口,我的身体很健康。”他把文件摊开放到姜莱手边,指尖在上面点了点。
姜莱把文件推回去:“我不看这个。”
“怎么?”陈蕴舟沉声问她。
“这份文件只能证明软件没问题,至于硬件”她看向他,视线从胸膛滑到他分开的双腿,轻笑一声,“咱可不敢说。”
陈蕴舟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下来,他嘴上功夫一向不如姜莱,索性闭上嘴不与她争辩。
他知道自己在姜莱那里讨不到便宜。
姜莱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她就是仗着陈蕴舟没办法对她做什么,嘴上肆无忌惮。
陈蕴舟用力闭了闭眼,试图找到意识中那一丝清明。
中午喝了些酒,此时酒精上头,让他一时更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那是激将法。
残余的理智让他不会睁着眼往圈套里跳。
“陈蕴舟,咱俩聊聊吧。”姜莱打破沉默。
有些问题憋在她心里太久,已经成了心结。自从他提出离婚的那天晚上,那些问题就始终压在她心里,时不时膈应着难受。
“你说。”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总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结婚。直到你提出离婚,我终于明白你背后的难言之隐,才算彻底弄清楚。”姜莱轻声道。
她说出口的话像是羽毛,在陈蕴舟心底抚过,留下异样感。
“可是”她突然垂下视线,睫毛颤动,“我现在又搞不清楚你为什么和我离婚。陈蕴舟,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吗?”
陈蕴舟攥紧双手,喉咙里像是堵着东西,半晌说不出话。
姜莱手心的温度随着他的沉默逐渐凉了下来,就像她从灼热变冰冷的心。
又像是冬天里一盆凉水把她从头到尾浇得彻底,最后落得满身狼狈。
“所以没有答案,是吗?”姜莱看过去,眼底的难过和痛楚已经毫不掩饰。
她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内心,无论是难过还是狼狈,都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她看得出来,陈蕴舟已经铁了心要离婚。
输就输了吧,反正她在这两段感情里从没赢过。
何必呢。
姜莱起身离开,关上卧室门将男人隔绝在外。
早上起得太早,她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房间,让姜莱的意识逐渐清醒,有了半分真实感。
她能听到客厅里父母和陈蕴舟说话的声音,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有说有笑。
“哎。”姜莱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其实睡一觉醒来,心底那些难过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这是她和陈蕴舟过得第一次新年,也是最后一次。
拥有过一次婚姻,她的人生体验已经到头了。
就当是为了取悦自己,这样想想,倒也值得。
姜莱释怀了不少,起床整理了一下自己就走出卧室。
他们三人在餐桌前坐着包饺子,洁白的面粉散落在餐桌上,上面铺了一层硅胶揉面垫。
陈蕴舟腰间还戴着一条宋婉之的粉色围裙,和他平日里反差甚大。
姜莱见状,没忍住笑了笑。
恰好被陈蕴舟看到。
视线隔着空气撞到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
“睡醒啦?快过来搭把手,我去厨房先把包好的煮了,正好让你爸休息一下。”宋婉之看过来,扬声说道。
“好,来了妈。”姜莱答应着,朝餐桌走过去。
她看到陈蕴舟刚包完的饺子,个头饱满,花边也捏得有模有样,心里有些意外。
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会经常包饺子的模样。
“好看吗?刚才跟你妈妈现学的。”陈蕴舟拿起来一个饺子,主动搭话道。
姜莱心里头还是有些气,撅着嘴说:“一般吧,中看不中用,说不定一下锅就散了。”
陈蕴舟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姜莱拿起擀面杖擀剂子的时候,才发现面团旁边放着一个瓷碗。
里头是泡在热水里消毒的硬币。
“这里头包硬币了?”姜莱问。
陈蕴舟“嗯”了一声:“包了四个,刚好一人一个。”
姜莱不清楚别家,但她从小到大每逢除夕夜吃饺子的时候,父母总会在里面包上两三枚硬币,算是新年的好兆头。
谁要是能吃到有硬币的饺子,来年就会顺顺利利发大财。
正是为了吃到硬币,姜莱每年都会吃很多饺子,还会动小心思用筷子先把饺子戳到底。
或许是她运气实在太差,很少能吃到带硬币的饺子。
后来长大了,她便不再这么执着。
想着想着,她用沾满面粉的手不小心揉了一下脸颊,那抹白色就这样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陈蕴舟用余光瞥见,提醒道:“面粉。”
姜莱茫然看去:“什么?”
陈蕴舟指了指姜莱的右脸:“面粉弄到脸上了。”
姜莱用手抹了半天,怎么都抹不去那抹白色,甚至越来越多。
陈蕴舟下意识抬起手,快要伸过去时又像是想起什么,就这样停在半空中。
她早就注意到了男人的动作,眨了眨眼,主动把脸凑到他的手边:“帮我擦一下。”
他停顿了几秒后,用食指关节轻轻地蹭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
一触即分,却在姜莱的脸上留下让人眷恋的温度。
那一瞬间。
姜莱的意识恍惚。
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难过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连忙回过身,垂下头继续拿起擀面杖。
眼尾和鼻尖微微泛红,拼命地压抑着眼睛里的酸意。
她还是会忍不住想。
如果能和陈蕴舟继续下去,其实挺幸福的。
万家灯火,鞭炮声齐鸣。
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能和爱人坐在桌前包饺子。
或许他们在不久后会有自己的孩子,三世同堂,在这个不算大的小家里,处处都是幸福的痕迹。
第82章 酒后 喝完酒对她似乎格外大胆
“在想什么?”陈蕴舟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恰好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快速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确定没有湿润后才放心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以前在墨尔本过年那次了。”
她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 脱口而出就是那年在国外的除夕夜。
或许是印象太深刻, 她总是时不时就想起来。
和陈蕴舟之间像是无形中有着平行又相交的线,这么多年明明没有刻意联系过, 却总是被命运玩笑般牵扯在一起。
“那天晚上的饭菜还合胃口吗?”陈蕴舟把包好的饺子放进盘子里,摆放整齐。
姜莱回忆了一下那顿饭的味道, 其实具体的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无论味道怎样, 对于那时孤独又无助的她来说都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饭菜。
“很好吃。”就是味道有点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吃的时候不小心把眼泪滴了进去。
饺子全部包完后, 宋婉之那边第一波下锅的饺子正好也煮熟了,个头饱满透亮, 在滚水下争先恐后地浮出水面。
陈蕴舟走去厨房接过宋婉之手中的那盘饺子, 端到桌上,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盘子的角度。
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四个人在餐桌前正襟危坐, 看似嘴里在聊着闲话,实则眼睛都放在那盘饺子上,好像是x光似的在上面寻找着硬币的痕迹。
可惜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几双筷子同时伸向盘子, 一人夹了一个。
陈蕴舟没来得及精挑细选, 余光一直瞥着姜莱筷子的方向。
她似乎也不太在意能否吃到硬币, 顺手便夹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
她也没注意到, 身旁的陈蕴舟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刚一咬下去, 她的齿尖就碰到了坚硬的金属。
没忍住弯起眼睛笑,把那枚硬币从饺子里拿了出来。
“今年我第一个吃到硬币了哦!”姜莱拿在手里晃了晃炫耀道。
姜明远见状赶紧把饺子一口塞进嘴里,筷子又伸过去夹下一个。
宋婉之被他的模样逗笑,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胳膊:“慢点吃!”
她喜上眉梢地对姜莱说:“以前过年你都是最后吃到硬币, 今年是第一个,我们莱莱明年肯定会一切顺利,和小陈的婚姻也幸福美满!”
姜莱端起手边的酒杯,敬父母:“也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陈蕴舟隐去眼底的笑意,看向姜莱的目光格外温柔。
吃完饺子以后,宋婉之又端上来一些凉菜。
这是姜莱特意让母亲给她做的,为了下酒。
往年姜明远过年时喜欢喝上几杯,可今年他刚做完手术,遵从医生的建议开始戒酒,便没怎么喝。
姜明远和宋婉之不想打扰小两口,找个借口提前下了桌,去客厅看春晚。
餐桌上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父母在的时候还好些,他们一走,姜莱的嘴巴好像被胶水沾上似的,和陈蕴舟独处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了瞒着父母准备离婚的事情,陈蕴舟和姜莱都在努力当一个合格的演员。可当父母不在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样,那些她试图麻痹自己的东西再次展现在面前,是她再怎么躲也躲不开的现实。
姜莱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喝闷酒,桌上的啤酒瓶很快就见了底。
她拿起来晃了晃,又起身去拿新的,刚拿回来就被陈蕴舟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姜莱以为他要给她开瓶盖。
谁知陈蕴舟默不作声地把啤酒放在一旁,眉间微微蹙着:“别再喝了。”
姜莱不爽地鼓起腮帮子:“你管我!”
陈蕴舟掀起眼皮不冷不热看过去:“喝太多对胃不好。”
“你又不是我爸,管我那么多干嘛?你没有资格。”姜莱伸出手,“还给我。”
她的一番话堵得陈蕴舟没法反驳,他只好拿着开瓶器把瓶盖打开。
狭窄的瓶口冒出汩汩白气,瓶底接触桌面时发出“砰”的一声,陈蕴舟用了不小的力气。
姜莱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也上不来,压也难压下去,像是和某人赌气般直接拿起啤酒瓶对瓶吹。
这会儿什么形象、包袱,全然忘在脑后。
都要离婚了,还管这些干嘛!
“狗东西”姜莱喝完后打了个酒嗝,红着脸蛋小声念叨着。
陈蕴舟起身欲走,却被她拽住衣袖。
“小气,不就骂你一句嘛,坐下坐下。”姜莱抬头看他,眸光流转,微微上挑的眼尾颇有勾人意味。
陈蕴舟看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神色无奈,只好再次坐在她身边。
心中时刻告诉自己,不和酒鬼计较。
他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和姜莱喝酒后发生的那些事情,那时他一时置气,把姜莱一个人丢在了日料店。事后他才觉得后悔,意识到无论发生任何争执,他都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那种行为太过分,姜莱会哭。
他最害怕的就是姜莱眼中的晶莹,那种将落不落,拼命隐忍的样子,让他心疼得快要死掉。
“嗯,不走。”陈蕴舟低声回答。
余光瞥见身旁女孩的脸色明显好了些许,他那颗心才算落了下来。
他了解姜莱的酒量,只是一瓶啤酒,不至于让她成为现在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所以
陈蕴舟眼神中带着深意,看了一眼姜莱。
姜莱确实是借酒发挥,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在陈蕴舟那里早已显露无疑。
她把自己喝过的那瓶酒放在陈蕴舟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陪我喝!”
不讲理。
陈蕴舟睨了她一眼,拿起啤酒给自己倒了半杯。
姜莱看着杯子不说话,他只好又倒满,她这才满意地转过视线。
客厅电视机里传来春晚说相声的声音,恰好缓和了他们之间的气氛,让周围的温度缓缓上升着。
酒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直到姜莱彻底遭不住酒精上头的冲劲儿,匆忙离开餐桌跑去洗手间。
陈蕴舟要扶着她,被她摆摆手婉拒。
关上洗手间的门后,她能听到宋婉之有些担忧地在问陈蕴舟发生了什么。
陈蕴舟的声音太低沉,隔着一层门她听不太清楚。
镜子中的她脸颊红得吓人,温度有些烫手。
这些酒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四瓶啤酒,应该已经足够了。
为了确保她的计划万无一失,她特地多饮了些。平日里根本不会喝那么多。
姜莱用冷水洗了把脸,迫使自己恢复一丝神志,怕等会儿父母跟着担心。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宋婉之从厨房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刚冲好的蜂蜜水。
“你怎么喝那么多,真的是。”宋婉之嘴上责备,蜂蜜水却温热着,是最适宜入口的温度。
姜莱喝完后把空杯子递给母亲,说道:“妈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
宋婉之点点头:“正好你爸也需要休息,咱们都睡觉吧,别守岁了。对了,我给你们房间换上了大一点的被子,这样晚上睡觉不会冷。你们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妈。晚安。”姜莱笑得眯起了眼睛。
姜莱回到房间没多久,陈蕴舟就跟了进来。
他反手关上房门,站在门口一时没有动弹。
姜莱在衣柜里翻找换洗衣服,转眼看到陈蕴舟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门口,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准备站在那睡觉吗?”
“没。”陈蕴舟终于动弹,朝她走了过来。
姜莱正好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扔给陈蕴舟:“我房间里有浴室,你去洗澡吧。”
陈蕴舟接过睡衣,垂眸看了一眼。
是一套简单的黑色睡衣,尺码刚好符合他的身形,但他又没来过姜莱家里,姜父没他高,肯定也不是姜明远的。
陈蕴舟的心口有些堵得慌,可碍于面子又问不出口,显得他很在意似的。
好吧,他确实很在意。
姜莱是不是以前带过其他男人来家里?
姜莱把自己的睡衣也拿出来,关上衣柜门,看见陈蕴舟望着手里的睡衣发呆。
“刚巧你们的尺码一样,你正好能穿。”姜莱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倒数三声。
三、二、一。
男人的脸果不其然就阴沉下来,嘴唇紧紧抿起。她再熟悉不过这副模样,陈蕴舟生气了。
“谁?”陈蕴舟皱着眉看过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姜莱耸了耸肩:“还能是谁,蒋时南啊。”
陈蕴舟攥着衣服的手倏然收紧,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布料揉碎。
姜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几秒钟后绷不住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甚是好看:“逗你的,这是我新买的,吊牌刚刚才被我摘下来。”
陈蕴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垃圾桶里确实有两张白色的吊牌。
心里头不顺的那口气得以舒缓。
这时,姜莱突然又想起什么,拍了一下掌心:“哦!还有那个!”
她转身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黑色的男士内裤。
喝完酒的她似乎格外大胆。
她朝陈蕴舟走过去,距离他的身体只有几厘米。
微微踮起脚尖,侧过脑袋把唇瓣凑到陈蕴舟的耳边说:
“这个,就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尺码了,毕竟我也没量过。”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耳朵上的皮肤,落下一片难忍的痒意。
第83章 被扇巴掌 你这种变态会被抓进警察局……
陈蕴舟牙关紧咬, 眼底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情绪在其中滚动沸腾着,却被他的理智死死压制住, 不敢外露分毫。
眼前微醺的姜莱对他来说像是主动露出脖颈致命处的小动物。
她主动向他示好, 却迟钝得察觉不到自己身上迷人的魅力。
他甚至不敢看向姜莱的眼睛,那眼睛里含着春波, 眉目间都是他招架不住的柔情。
指尖颤抖着,藏在背后不敢抬起。
心里翻涌的欲望像是魔鬼, 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理智。
鼻尖是她身上的芳香, 这种让他上瘾的气味逐渐弥漫整间卧室,即使屏住呼吸也还是会钻进他的身体, 将他死死包裹。
因为他突然提出离婚,所以姜莱这些天心里有气, 恨他、怨他。
可姜莱不知, 拴住恶犬的牵引绳早就被她攥在了手里,她从未失去主动权。
只需稍稍用力, 他便会缴械投降。
“莱莱。”陈蕴舟忍得眼尾通红,唤她名字时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姜莱的手心柔软温热,格外小巧, 却又非常灵活。
她对于上次喝醉酒后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所以现在, 她将那天男人所行的恶劣之事, 全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可是姜莱忘了, 她和陈蕴舟之间, 玩得并不是你进我退的游戏。
他从不允许自己在这种事上落于下风。
陈蕴舟只需稍微主动,她便招架不住,丧失了全身力气。
腿软得像是棉花。
从墙边到柔软的床铺。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两人浑然不知, 沉沦在这场无声的对弈中。
随着一声嘤咛,姜莱彻底沦为输家,懊恼地把脸颊埋进男人的胸膛。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姜莱的手比她敲了整晚键盘还要酸痛。
她头一次这么恨自己的口不择言,回想起不久前在餐桌上的造谣只觉可笑。
他从不在这种事上浪费口舌与她争辩,他更喜欢身体力行地为自己洗清嫌疑。
这场对弈最终以三比一结束,胜利规则有些许不同,多数还是输给了少数。
姜莱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酒意上来,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陈蕴舟去浴室放满了浴缸的水,然后又回来把姜莱抱进去。
她用最后的力气为自己争取了单独洗澡的权利,往陈蕴舟的身上踹了一脚,才让他滚出浴室。
水温正好,缓解了她全身上下的疲惫。
浴室门又被敲响,传来他的声音:“你喝了酒,只能泡十分钟。”
“知道了,啰嗦。”姜莱懒洋洋应声,骂道。
照他的性子,十分钟后要是没出去绝对准时打开浴室门。她没敢泡太久,擦完身换好睡衣推开门时,陈蕴舟已经准备起身朝浴室走了。
“你去洗吧。”
陈蕴舟拿着她新买的睡衣和内裤走进浴室。
姜莱躺进被窝里才发现,床单已经换成了新的,干燥柔软。
浴室的水声响起,不知过去了多久后又渐渐平息。
姜莱已经被困意折磨得意识模糊,隐约觉得他这个澡洗的时间格外长了些。
她闭着眼,能感受到房间里的灯熄灭,彻底陷入黑暗。
男人身上带着水汽和她沐浴露的香味躺在了她身旁。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姜莱原本迷糊的意识在他躺上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清醒,可她没有睁开眼,继续装睡。
陈蕴舟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姜莱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他翻身过来抱住她。
心中有些不满。
犹豫了几秒后,她假装自己已经陷入梦乡,主动翻身滚进陈蕴舟的怀里。
男人依旧不动声色,就在姜莱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被他一把揽过去。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即使隔着睡衣布料,她也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
陈蕴舟侧过身,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下,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熟睡的婴儿。
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沉默良久后,他突然小声地说:“今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找到答案了。”
“它纠缠我太久了。每当犯病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恶心,偏偏我控制不住那些可耻的欲望,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底线任其堕落。”他用手指勾起姜莱的发丝,仿佛有种不真实感,“我以为接近你病就会好,可是并没有。它发展的很快,快到出乎我的意料。和你朝夕相处多一天,我的理智就会少一点,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彻底沦为一个怪物,我很害怕。”
“和你的第一次接吻,是你在书房熟睡的时候。我怕弄醒你所以只敢浅尝辄止,我以为这样会暂时安抚它。但是后来,我发现它想要的更多了。”
陈蕴舟松开她的发丝,开始用指尖轻轻描绘她五官的轮廓,像他在纸上临摹了千万遍那样。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指顺着脸颊滑下,直到最终落在她的胸口。“它迫切地,想要得到你的全部。”
姜莱不敢睁开眼,男人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每一寸皮肤,都会给她带来强烈的战栗,她拼命隐忍着,可还是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他口中的话,像是雨水在她心上不断敲击,但凡落下,就是一个小小的涟漪。
最终积攒起来,汇聚成难以逃离的雷声和暴雨。
她以为他看不见那颤抖的眼皮吗?
猎物一步步跳入圈套,还迟钝地以为自己处在安全的庇护所里。
陈蕴舟的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专属于猎手的游刃有余:“你问我为什么和你离婚。”他轻笑一声,“我在给你机会。”
“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明明已经看清楚我的真面目,可你怎么那么笨,还愿意站在原地任由它摆弄你。姜莱,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她红肿的眼框,滚落的泪水,是他疯狂想要逃离的梦魇。
他不想某一天,从女孩口中听到恨那个字眼。
“懦弱、自私,卑劣,是用在我身上最贴切的形容词。”
姜莱终于忍受不住颤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讶,好似早就料到她醒着。
这是一场毫无保留的坦白局。
他毫无顾忌地撕开那张面具,让她看清自己隐藏在下面的可怕嘴脸。
怪物带着獠牙,那眼神看向她的每一秒,都在告诉着她最后被吞吃入腹的结局。
“你醒着。”陈蕴舟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姜莱看得见他温柔视线背后的疯狂。
她在黑暗中抓住陈蕴舟的手,牵引着,再一次放到了她的胸口。
“陈蕴舟,你确实很自私。”
姜莱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将他的心打落至谷底。
他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
在他决定今晚说出一切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你的口中,我不会思考,只是个蠢笨又迟钝的猎物。”她审视的目光直直看向他,这种眼神让他感到一丝畏惧。
她说出口的是他根本无力反驳的事实。
可能心存侥幸,陈蕴舟想要辩解:“没有,我只是”
姜莱伸出手指,挡在陈蕴舟的唇上,不让他开口。
“我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心思无人知晓?我刚回国就参加了恋综,明明可以随便找个人应付那场订婚宴,甚至可以找别人和我结婚,凭什么找你?”姜莱抬高声音,尾音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着。
陈蕴舟不说话了,刚才游刃有余的模样全然不见,转而被某种颓废挫败替代。
“我看你才是那个又蠢又笨的人,不仅如此,又自大又自卑。你真是个矛盾结合体。”姜莱说出来的话不留任何余地,难听刺耳。
陈蕴舟收回手,垂下视线:“你说得对。”
姜莱在他怀中,感受到他的退缩后,怒火如潮水般涌上。
她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看着我。”
陈蕴舟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怔然,竟控制不了地听从她的话,再次看向她。
眼前的姜莱变得与往常不同,让他感到陌生。
她的眼神很复杂,冷漠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愤怒。
“我从小就擅长察言观色,所以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观察周围的人。我不是你口中说的迟钝的小白兔,也没有蠢到感受不到高中时角落里的窥视。”姜莱一字一句道,“那种视线落在我身上,让我浑身难受,潮湿又黏腻。”
“对了,还有你画的那些画,偷偷留下来的酒瓶,不知什么时候藏起来的手稿。这种行为真是让人不齿。”
陈蕴舟听到这些话,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刺骨。
他从没想过,姜莱早就知道这些。
这种被从里到外看光的感觉,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想要道歉,可那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这种时候,道歉都显得苍白无力。
姜莱不该只扇他一个巴掌,她就应该狠狠地骂他、打他。
他的耳边嗡嗡作响,剧烈的嘈杂声让他无法辨识虚拟和现实。
他想狠狠惩罚自己,只有折磨得千疮百孔,才能弥补他心里对姜莱这么多年的愧疚。他不该恶心地肖想她,玷污她,更不该主动靠近。他一辈子只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
可是下一秒,姜莱的话把他拉回现实。
“如果没有我的默许,你这种人早就被当成变态抓进警察局了。”姜莱轻叹了口气,“可是怎么办啊陈蕴舟我好喜欢这样的你。”
第84章 逃不开的手 知道我每晚会幻想什么吗?……
耳边的嗡响如潮水般褪去, 陈蕴舟难以置信地看向姜莱,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凑近了些。
可姜莱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 并不打算再说一遍, 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窥视了我这么多年,凭什么说走就走, 你想离婚问过我的意见了吗?陈蕴舟,我不知道该说你太自信还是太自卑。你凭什么确信我不爱你, 我一定会离开你?”
“我”
“嘘。”姜莱捂住他的嘴, 还是不让他说话。
“以前我骂你不懂什么叫爱,也学不会怎么爱人。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 ”她撇撇嘴,自嘲道, “我一直有莫名的执着, 对于爱的定义也和正常人不同。”
宋婉之爱她,可面子比爱她更为重要。下降的名次, 不符合预期的成绩,和亲戚聚餐时不合时宜的话,最后迎接她的都是责备和打骂。
姜明远爱她, 但他还是会在外面养别人的小家, 在自己有妻女的情况下还上赶着给别的小孩当继父。
蒋时南爱她, 最后的结局是他嫌她步步紧逼, 嫌她不给他自由, 口口声声说她的爱让人感到窒息。
姜莱不能说这些不是爱,但是这种爱从来不是她想要的标准答案。
她从没得到过毫无保留的爱。
她想要的爱,单纯而热烈。
那双眼睛只看向她、那双手只抚摸她,她要他的全部只有她。
这种特殊的情感, 只有眼前的人能给她。
他在看不见她的时候,喜欢用铅笔临摹她。
见面的时候,他用视线划过她身上每一寸。
这种眼神让她空虚的内心得到满足。
可后来,她知道陈蕴舟做得这些仅仅是因为他的病,而不是喜欢和爱。
她迷茫、困惑,甚至一度陷入失恋的痛楚。
现在她终于想明白,每个人对于爱的定义不同,她无法用自己的认知去定义他人的情感。
对于陈蕴舟来说,他从没感受过爱,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感从何而来。
在这段不长不短的婚姻里,陈蕴舟尊重她、照顾她,从没让她感受到一丝侵犯和不适感。后来,他毫无保留地向她坦白自己的内心。就像那张纸条上所写的:“每个角色的秘密,都是他致命的弱点。”
他告诉她自己的秘密,把弱点展露无遗。
像是刺猬收起尖锐的刺,小狗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所以这些怎么不算爱呢?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爱。
“陈蕴舟,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第二种可能性?”姜莱再次钻进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处如雷声般的心跳,震得她耳朵发痒。
“没有。”陈蕴舟有些无措,浑身僵硬,甚至不敢抬手回应她的拥抱。
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所以姜莱一定也听得到。
“没有人对我说过喜欢和爱。”陈蕴舟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个字眼,这对他来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姜莱又往他那边蹭了蹭,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没关系,以后我对你说,每天都说。”姜莱语气里带着笑意,像是在哄小朋友。
陈蕴舟语气认真地说:“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
姜莱抬头看他:“当然不会骗你。”
两人对上视线,姜莱仿佛能从陈蕴舟的眼里看到许多东西。
茫然、不知怎么回应的无措,还有对于感情的一片稚嫩。
“我们在这段婚姻里,都在慢慢教彼此怎么去爱对方。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觉得呢?”姜莱问他。
陈蕴舟没回答,看向姜莱的眼睛。
那双总是明亮生动的眸子里满是真挚,清澈得一眼就能望到底。
她没有骗他,她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点后,陈蕴舟平日里总是平静漠然的内心开始涌动,像是在酝酿一场足以掀动一切的巨大海啸。
那片困住他的沼泽开始褪去,潭水逐渐清澈,岸上有一双纤细白嫩的手伸向他,告诉他:“我会慢慢爱你。”
或许没人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蕴舟一只手揽住姜莱的腰,把她往上捞了一下,听到一声惊呼。
紧接着,他用力地吻上她的唇,终于不再需要小心翼翼。
摩擦辗转,他用舌尖细细描绘着她的每一寸。
姜莱想开口说些什么,用手轻轻推阻了下他的胸口。
男人身体一僵,茫然地离开她的唇,疑惑地看向她。
姜莱扬起唇角,眼中炙热的柔情像是要把他融化:“陈蕴舟,我爱你。”
听见这话,他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某些反应也变得过于明显,丝毫不掩饰他此刻的欲望。
他又垂下头想要亲她,却被挡住。
“等下。”姜莱及时制止。
被拒绝的陈蕴舟有些无措,眼睛湿漉漉得像是在渴求什么的小狗。
“虽然我爱你,但你之前做的事情真的很让我伤心。”姜莱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指责道。
“对不起”陈蕴舟闭了闭眼,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姜莱摇了摇头:“我不需要道歉,我要补偿。”
陈蕴舟沉思了半晌后开口:“可以,我前段时间让律师统计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房子、车”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不满地打断:“我没那么肤浅,那些东西我不要。我想”她坏笑一下,“亲手给你穿个耳钉。”
陈蕴舟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刚才说想要给他穿孔?
眼神微微沉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十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道:“姜莱,这不是对我的惩罚,是奖励。”
姜莱撅起唇,小声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从来没碰过那些东西,说不定一失手就变成了案发现场,这还不算惩罚吗?”
陈蕴舟用手轻抚她的头发,低声说:“你知道我晚上想你的时候会幻想些什么吗?”
她不懂,疑惑看他。
“我每次都忍不住幻想,你能亲手在我的身上穿孔,无论哪里。只是那样想想,就”后面的话陈蕴舟没说出口。
但姜莱的大腿处奇怪的触感让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
脸上像是被火苗燎到般滚烫燥热,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男人的话。
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变态。”
陈蕴舟用实际行动印证了她的嗔怪。
周身气氛如沸腾的火焰烧灼般迅速升温,染红了姜莱的每一寸肌肤。
陈蕴舟温热柔软的唇印在她身上,没有放过分毫。
他近乎虔诚地低头吻下,动作小心翼翼似是对待掌中至宝。
他每次突如其来的动作对于姜莱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考验。
她甚至根本无法参透男人的想法,不知下一秒那炙热的吻会落在哪里。
最后,随着她的一声嘤咛落在尽头深处。
床单在她的手中像是旧报纸,从平整到布满难以抚平的褶皱。
她浑身瘫软失去所有力气。
陈蕴舟仿若变了个人,不听她的低声求饶,还过分得禁锢住她将他往外推的双手。
最后她只能咬着唇抵挡着难以忍受的尖叫,与父母的房间仅一墙之隔,他却
她哭着、摇着脑袋挣扎,可根本逃不开他如枷锁般的那双大手。
彻底失控前,姜莱只有一个想法。
她以后再也不会惹恼男人,也不会说那些诋毁他的胡话。
陈蕴舟很乐意身体力行地让她知晓后果。
即使是冬天,姜莱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她像是玩偶般被他随意摆弄着,就连手脚放在何处都要被他精准掌控。
在这种事上,他格外强势执拗。
原本被她拿来降低声音的柔软抱枕不知何时到了腰腹处,随之而来的是新一轮的波涛汹涌。
直至深夜,才得以平息。
姜莱意识模糊地躺在床上,陈蕴舟随意的碰触都会让她浑身战栗。
当她再次感受到男人的手时,吓得浑身一颤:“别”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我抱你去洗澡。”
姜莱将信将疑,最后还是选择乖乖被抱去浴室。
一小时后,她被裹上睡衣再次抱出来。
当快要散架的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她终于挨不住疲倦和困意陷入昏睡。
死骗子,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陈蕴舟仿佛不知疲倦,他用视线一寸寸描绘着姜莱在他怀中的睡颜,眼中的贪婪无法掩饰分毫。
待她熟睡后,他又起身走向桌前。
从抽屉里随意拿出一张纸,开始按照脑海中的画面临摹一张又一张画稿。
窗外天光微亮,穿过缝隙照进房间的角落。
他再次抬头时,才浑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姜莱睡觉不老实,明明睡着的时候还在床的里侧躺着,此时已经滚到了最外侧。
她用腿在床上探了探,像是在找寻着熟悉的温度。
几秒钟后,又失望地嘟了嘟嘴,转身继续她的梦乡。
陈蕴舟看着床上的姜莱微微出神。
一切像是不切实际的梦。
第85章 本来打算放过你 这是我的爱人,姜莱……
这么多年来, 他被困在这一隅之地已经毫无挣扎心思,姜莱的出现就像是晨光熹微,照进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陈蕴舟思绪飘远间, 床上原本熟睡的女孩悠悠转醒, 视线在床上扫了一圈,没找到想见到的人, 像是受了惊吓般坐起身。
“陈蕴舟?”她的声音有些哑了,语气里带着慌乱。
这一声呼唤打断他的思绪, 抬眼望去, 连忙回应:“我在。”
姜莱这才转过头向书桌看去,他好像彻夜没睡, 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画稿,有些只有零散的线条。
她想下床, 刚掀开被子就被陈蕴舟制止:“别动, 我过去。”
陈蕴舟走到床前,姜莱往里侧挪了挪, 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上来睡觉。”
他乖顺地躺上去,被窝里满是姜莱的体香味,被她的体温捂得温暖。
“你是不是彻夜没睡?”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桌上那些纸, “又不舒服了?”
陈蕴舟搂住她, 把鼻尖埋在她脖颈处, 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充电。回答她问题时, 声音沉闷:“嗯, 睡不着。”
“以前经常会这样吗?”姜莱心疼地问。
“嗯。”
医生说过,充足的睡眠可以让他的病情更加稳定,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入睡。
正常人按时按点涌上的困意对他而言是奢侈。在很多时候,他都是睁眼到天亮。
姜莱用指尖轻抚他眼下泛起的一抹青色, 小声问:“那你睡不着的时候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陈蕴舟却沉思了半晌才说:“工作吧,这种时候我会更加理智,很适合处理那些工作上的琐事。”
他握住她不老实的手指,低头在指尖上落下一枚轻吻。
“没关系,以后我会陪着你,反正我的工作一般也在晚上。”姜莱说。
谁知陈蕴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声音低沉带着磁性:“以后的晚上可能没太多时间用来工作了。”
姜莱刚想问他为什么,下一秒就被男人一把抱起,视角倾转,她就这样坐在了陈蕴舟的身上。
而他此时半倚靠着床头,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她不知所措,在他身上挣扎了一下。
火苗瞬间从她的脸颊烧到耳朵:“你”
陈蕴舟叹了口气:“本来都打算放过你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姜莱浑身像是被车碾了一遭,连睁眼的力气都没。
身旁空着的位置已经消失了余温,昨晚乱七八糟的房间也已经被陈蕴舟收拾整洁,桌子上面那些画稿也被妥善收好。
昨晚她本想过去看看陈蕴舟画了什么,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姜莱又闹了个脸红,埋进被子里不敢起床面对陈蕴舟。
她现在看到房间里的每个地方,都觉得别扭,不忍直视。
当她正躺在被窝里纠结的时候,卧室房门突然被打开,吓得姜莱一下钻进被子的更深处。
陈蕴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醒了?”
姜莱听见他说话,心里的怨气就冒上来,双腿酸软浑身乏力,全都是拜陈蕴舟所赐!
“陈蕴舟你就是一只发春的狗!”她闭着眼睛大声骂道。
没人回话,她话音落下后便一片寂静。
姜莱愣了一瞬,拉开头顶的被子向房门处看去。
宋婉之就站在陈蕴舟的身后,面色复杂地看向她。
她吓得浑身冒起冷汗,赶紧用手扒拉两下头发,尴尬地坐起身喊了一声:“早啊,妈妈。”
宋婉之经历得多,对于这种事情也适应得很快,调整了表情后说:“大年初一睡到日上三竿像什么样子?赶紧起床吃饭!”
“知道啦。”或许是心虚,姜莱答应地乖巧极了。
说完之后,还不忘偷偷地瞪陈蕴舟一眼。
后者眼里藏着笑意,勾了勾唇角。
宋婉之出去以后,特意把门给他们带上。
陈蕴舟自知有愧,昨晚不知节制折腾了姜莱整宿,心甘情愿伺候姜莱穿衣洗漱。
全部弄完后,他又把姜莱抱到床边,蹲下身给她穿袜子。
姜莱记仇,没怎么理他。
昨天晚上他没少哄她,一边哄一边动作不停,好似全然听不见她的求饶。
陈蕴舟给她穿好袜子以后,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姜莱一脚踹过去。
不轻不重的力道,他没掌握住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总算在姜莱脸上看到了笑意。
“抱歉,下次我会轻点。”陈蕴舟眼底愧色。
姜莱撅了撅嘴:“还下次呢?看你表现吧。”
说完,她拍拍屁股走出卧室,留下陈蕴舟一人。
吃完午饭后,宋婉之和姜明远准备动身前往邻市奶奶家拜年。
姜莱有事在身,今年不打算和他们一同去拜年。
分别时,宋婉之给他们装了很多吃的喝的,叮嘱姜莱要学会过日子,花钱不要大手大脚,要多关心陈蕴舟。
宋婉之避着两个男人,把姜莱拉到一边又说:“你们现在都已经成家了,你那些工作早点辞了算了。以后就专心操持家里,早点要个孩子。像小陈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肯定不希望自己老婆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而且前段时间网络上那些东西,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莱原本的好心情却被宋婉之这一番话弄得一落千丈。
她垂下眼帘,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我知道了。”
直到她坐上副驾,还在想着宋婉之的话。
陈蕴舟看出来她的闷闷不乐,问道:“怎么了?”
姜莱摇摇头不愿意说。
他也没问,只是俯身过去给她系上安全带:“有些话不用放在心上。”
车子行驶到半路,姜莱的心情沉甸甸的,还是没忍住说道:“我妈觉得我这个工作不好,想让我辞职。”
陈蕴舟认真地思考了半晌,说:“我记得你说过,家里人起初并不支持你从事这个行业,这种话应该经常从他们口中听到。”
“你说得没错,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是这次她的理由不一样,说是”她踌躇了一下,“我应该辞职在家里待着,以后有了孩子就专心相夫教子。”
“姜莱,我记得我们结婚前就约定过,不会干涉彼此的事业。你喜欢你目前的工作,我只会更加支持你,而不会去做些什么。老一辈的思想比较传统,觉得在婚姻中,女性理所当然要做出一些牺牲。我应该和你说过,我母亲的日记。”等红灯的间隙,他转头看向姜莱,目光认真柔和。
姜莱在记忆中回想了一下,还依稀记得陈蕴舟转述的关于那上面的内容,点了点头。
“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如果必须要为我们的婚姻牺牲一些什么,也是我要做的事情。你可以专心追求自己的事业和梦想,至于孩子那些,我全都听从你的意见。”
陈蕴舟这番话总算让姜莱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难得轻松了些许。
窗外的高楼开始变少,取而代之的是草木风景,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并不是开去家里的路。
“咱们现在是去哪?”姜莱问他。
陈蕴舟没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姜莱心中带着疑问,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刨根问底。
反正陈蕴舟也不会把她给卖了。
车子渐渐驶上盘山公路。
刚才姜莱的想法开始有些动摇,朝身旁开车的男人偷偷瞄去好几眼。
这人不会真的把她卖了吧?
驶出公路的路口,有一家店铺,陈蕴舟把车子停在门前,让姜莱在车上等待,他转身下车。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份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和一束嫩黄色的菊花。
他把关东煮递到姜莱手里:“他们家这个很好吃,尝尝。”
姜莱接过,视线却好奇地放在那束花上面。
陈蕴舟只是把花放在后座,也没解释这是作何用处。
姜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想,但她没问出口。
他说得对,关东煮的味道还不错。即使刚吃完午饭,她还是把它吃光了,就连汤都喝下肚。
吃完后,车子也开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有些偏僻的公墓。
印证了姜莱的猜想。
下车时,她的心情也跟着公墓肃然的气息变得沉重起来。
她怀中抱着这束菊花,和陈蕴舟并肩往公墓大门走去。
陈蕴舟这才缓缓解释道:“本来是打算直接开回家的,但是和你聊天时突然聊到,就想带你来见见我妈。”
姜莱看着自己有些随便的穿着,后悔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好歹要穿得正式一点。”
陈蕴舟没忍住轻笑:“没事,我妈应该不会介意。”
话说完就挨了姜莱一下,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胳膊上。
陈母的墓碑在整个公墓最好的位置,站在这里能俯瞰整座山的山景。
墓碑前放着已经枯萎的花束,姜莱猜测应该是陈蕴舟上次过来留下的。
她弯腰,把枯萎的拿起来,换上她手中正鲜艳的菊花,细小的叶片上还沾染着露水。
墓碑上是陈母的照片。
这是姜莱第一次见到她。
陈蕴舟和她长得很像,甚至眉眼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白照片上的她面容稚嫩,笑得灿烂。
姜莱很难想象到,照片上如此明媚开朗的人最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心中只留下深深的惋惜。
“妈,新年快乐。这是我的爱人,姜莱。”
第86章 确实没你大 他的占有欲强到让人害怕
大年初一不是祭拜的日子, 墓园没有多少人,比往常还要寂静荒凉。
陈蕴舟介绍完后,姜莱朝墓碑深深鞠躬。
直起身时, 发丝被一阵轻柔的风吹乱, 挡在眼前。陈蕴舟抬起手帮她整理头发,将发丝挽在她的耳后。
“我该喊什么?阿姨还是”姜莱有些茫然地问他。
“喊妈。”
姜莱整理了下仪容, 看向照片中的人,眉眼微微弯起:“妈, 我是蕴舟的妻子。很抱歉一直没有机会来看你, 新年快乐。”
陈蕴舟每次来祭拜母亲不会待太久,像往常一样简单和她汇报一下近况就结束祭拜。
他说完后, 拉着姜莱想要离开。
可后者却没有动身。
他诧异地转过头去看姜莱。
她正弯着腰,用手擦去照片上落下的一层灰尘, 眼中的神情无比真挚, 仿佛在和有生命的人对话:“妈,你放心, 我会保护他、照顾他。下次再来看你!”
陈蕴舟看到这幅情景,心底泛起一层层涟漪,面上不显。
姜莱说完话后, 和陈蕴舟并肩走出墓园。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一时没说话。
还是陈蕴舟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刚才说保护我。”
明明男人用得不是问句, 姜莱却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她笑了笑, 主动牵起他垂在身侧的大手:“是呀, 以后我保护你,当着长辈的面许诺,你不用担心我说谎。”
话音落下,陈蕴舟反过来紧紧把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轻笑道:“你确定吗?用这双手保护我?”他握着姜莱的手举了举。
“不然呢?瞧不起我是不是。”她斜了陈蕴舟一眼,赌气问道。
陈蕴舟摇了摇头:“太小了。”
姜莱小声嘟囔道:“确实没你大。”
说完,她听见陈蕴舟笑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红了脸颊。甩开陈蕴舟的手独自走在了前面。
上车后,姜莱突然想起什么,跟陈蕴舟说:“对了,你的结婚戒指呢?”
刚才拉他手的时候,没有看到那枚熟悉的婚戒。
陈蕴舟启动车子,说:“昨天顺手放进西装口袋了,当时戴着戒指不方便。”
姜莱差点问了一句为什么,还好她脑子转得快,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摘下戒指的原因并不难猜。
一路上,她脸上的红晕就没褪下去过。
她有个毛病,一坐车就犯困,正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来,把她的瞌睡瞬间吓跑。
姜莱拿起手机,发现是林彩音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莱莱,你和陈蕴舟最近怎么样了?伯父也出院了吧?”
姜莱开得功放,闺蜜的声音响彻整个安静的车厢,里面还提到了陈蕴舟的名字。
尴尬癌又犯了。
好在陈蕴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过问什么。
姜莱把手机音量调小,打字回复:“我和他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爸身体恢复的很好,已经出院了,他上次还说让你有空去家里吃饭。”
林彩音这会儿也放了年假,不用忙工作,除了在外面浪就是宅在家疯玩,消息回复得很快。
“那咱们见面聊?要不你喊上陈蕴舟,咱们仨一起吃顿饭吧,你俩领证以后都没带给我看过。”林彩音在语音里发了句牢骚。
姜莱想了一下,确实应该把陈蕴舟带给彩音见见,毕竟彩音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转头看向陈蕴舟,还没开口,就听见他说:“要把她约出来吃顿饭吗?她好像对我们之间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这话把姜莱一噎,停顿了几秒才回答道:“好,看你的时间,她平时都挺闲的。”
前面恰好是红灯,他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似乎在思索着自己最近的行程。
“那就今天晚上吧,明天我可能要去一趟公司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姜莱一愣,没想到他会把时间定在今晚:“那也行,我问问她。”
林彩音最近在家里闲得快要长蘑菇,很快就答应下来,顺便把晚餐地点也定下了。
是她最近在小某书上刷到的一家烤肉店,眼馋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去吃。
“烤肉行吗?”姜莱问陈蕴舟的意见。
他对吃的并不挑剔,点了点头:“好,我来买单。”
昨晚没怎么睡好,姜莱回到家后又补了一觉,醒来时陈蕴舟还在书房里办公。
这人真的不需要睡觉的吗?她在心里感叹道。
林彩音选的这家烤肉店生意很好,才下午六点店外就已经大排长龙,服务生拿着叫号器给来的人分发号码牌。
姜莱正犹豫着要不要拉着陈蕴舟过去排号,就看见林彩音从店内走出来,探头探脑往外面张望。
“阿音!”姜莱隔着老远冲她招了招手。
林彩音看过来,眼睛一亮:“快进来吧,我已经提前订好座位了。”
“走吧。”姜莱对身旁的陈蕴舟笑了笑。
陈蕴舟看起来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好。”
姜莱没发现他的紧张,走在他的前面。
这一幕让陈蕴舟想起了前些天在网上看到的帖子,听说女朋友的闺蜜比她的爸妈还要难对付。
这说明他的顾虑也没问题。
他隐约知道林彩音是姜莱的至交好友,也是高中同学。
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高中时期,记忆里似乎很少出现林彩音的影子。
可能是他与周围同学的交集太少,又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格外不合群。
高中那会儿的同学他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有姜莱的影子在他记忆里仍然清晰着。
林彩音订的是一个卡座,与邻座之间隔着一层木质屏风,隐私性还算不错。
“你好,我是莱莱最最最好的朋友,林彩音。”林彩音简单跟陈蕴舟打了个招呼,还特地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陈蕴舟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点了点头:“陈蕴舟,她老公。”
“好啦好啦,快坐下吧。”姜莱催促道。
两人在林彩音对面落座,一向健谈的闺蜜这会儿难得安静,用探究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姜莱身边的男人。
“还记得我吗?”林彩音指了指自己,问他。
姜莱也看向陈蕴舟,好奇他的答案。
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陈蕴舟淡淡地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抱歉,记不太清了。”
姜莱刚想开口打圆场,可林彩音并未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向他:“没关系,现在认识就行。别紧张,只要你对莱莱好,我不会说什么的。”
陈蕴舟正色道:“谢谢。”
姜莱鲜少看到他这幅模样,没忍住偷笑了一声。
被身旁的男人看到,桌下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姜莱的腿,以作威胁。
腌制好的烤肉端上来时,服务生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忙烤。
林彩音刚想答应,就听见陈蕴舟说:“不用,我来就好。”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对姜莱老公的表现还算满意。
女孩之间一见面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从口红裙子到亲戚同事的八卦,无所不谈。
姜莱和林彩音聊得兴起,陈蕴舟则默默听着,手上功夫不停,充当一名称职的烤肉工人。
餐桌上的话题不知从什么时候转到了高中同学身上。
不可避免地聊到了蒋时南和他现在的未婚妻。
当姜莱意识到她们在聊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陈蕴舟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意味不明。
她赶紧补救道:“不过感觉他和费千凝现在挺幸福的,前段时间不是还一起出席晚宴来着。是吧?”
说完,她对林彩音投去求救的眼神。
后者这会儿开始装死,夹起陈蕴舟刚烤好的肉放进嘴里,连连夸他手艺好。
“”
“你似乎很关注媒体上的消息?”陈蕴舟轻飘飘问道。
姜莱手心冒出冷汗。
她聊得太兴起,忘记陈蕴舟还在她旁边。
甚至还忘了,他与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占有欲强到让人害怕。
“没啊,就是系统自动推送的。”姜莱狡辩道。
她怎么敢承认,是她对费千凝一时产生好奇,手贱上网搜了关于那人的资讯,第一条就是费千凝和蒋时南携手参加娱乐盛典晚宴的照片。
陈蕴舟感情上是一张白纸,但她不一样。
“高中时的初恋”这个名号对于陈蕴舟来说杀伤力十足。
姜莱仿佛能闻到空气中浓浓的醋味。
此时林彩音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不过也是奇怪,他们订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结婚啊?是不是感情出现什么问题了?”
陈蕴舟看了姜莱一眼,又看向对面,替她答疑解惑:“感情应该不会出问题。我听说是因为双方有点私事没谈拢。”
“什么私事?”姜莱顺口反问道,又赶紧给自己解释:“我就好奇,问问。”
林彩音也好奇地望向他,没想到这人还知道这么多劲爆八卦。
“蒋时南的父母不想让费千凝结婚后还从事这一行业,想让她退圈,但是费千凝没同意。”
他本来不爱听这些八卦消息,奈何身边跟了个周辞,像个八卦狗仔似的从各个渠道打听了这些消息,又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念叨。
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
姜莱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陈蕴舟,得意道:“还是你最好啦,愿意支持我的事业。”
陈蕴舟并未因这句夸奖而开心,反倒是皱起眉说:
“这是每个人在婚姻中最基本要做到的事情,而不是加分点。蒋时南没做到,那说明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神情不屑。
第87章 心眼小的很 婚后分房睡影响夫妻感情
“对啊莱莱, 幸好你没和他复合,不然你现在面临的就是辞职在家生孩子的苦逼生活。一边挺着几个月的孕肚,一边弯腰给他洗内裤, 婆婆还在旁边对你指指点点, 告诉你她儿子的内裤要用热水洗。”林彩音在一旁附和,说完后又被自己的话逗笑。
姜莱联想了一下那副场景,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同情费千凝了。”
“是啊, 没想到蒋时南家境挺好, 家里人的思想却那么迂腐。”林彩音摇了摇头,感叹道。
陈蕴舟听着两个人一唱一和, 没有搭话。
他想起了那年在墨尔本看烟火的时候撞见她和蒋时南的时候。
墨尔本的天气是出了名的多变,白天还三十多度, 晚上气温直接降到十度。当时的姜莱穿得单薄, 把手揣进了口袋里。
蒋时南倒是贴心,一直问她冷不冷。
女孩摇摇头, 不停地说自己不冷。
蒋时南问了许多遍,她也回答了许多遍。
最后听得陈蕴舟都有些厌烦。
那人根本不懂姜莱。
从高中时她就这样,喜欢逞强, 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
就是太懂事了。
他忍不住妄想, 倘若站在女孩身边的人是他, 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外套裹在她身上, 然后跑去餐厅给她点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柚子茶。
她和蒋时南不合适, 是他很多年前就有的想法,到至今仍然未变过。
即使他和姜莱已经结婚,他还是会在意那些过往,在意她在那人身上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和安全感。
他也没有自信能给姜莱一个幸福完美的婚姻, 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缺点。
对比蒋时南,或许他也好不到哪去。
唯一与那人不同的是,他愿意慢慢学着怎么去爱她,甚至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可以毫无保留,但蒋时南不会,所以后者永远比不过他。
吃完饭后,林彩音拿着手机去买单,被前台告知已经被同桌的先生买过了,只好收起手机回去。
走出餐厅大门,林彩音把姜莱拉到身旁,小声说:“你让你老公先回车上吧,咱俩说说话。”
姜莱点点头,让他先上车。
男人很听话,没说什么便一个人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夜风徐徐吹来,轻柔地在姜莱的脸颊上划过,又毫无痕迹地离去。
餐厅里暖气开得太足,让她闷热得喘不上气,这会儿出来以后才好受些许。
“你”林彩音欲言又止,“已经打算好了?和他就这么过下去。”
姜莱长出一口气,下意识望向他走远的背影,唇角带着一抹笑:“嗯,就这样下去还挺好的。”
林彩音撅起嘴巴,心疼地捏起姜莱的两颊,晃了一下:“看你这么幸福,我真的很开心。我早就说过,我们莱莱配拥有世界上最最最好的男人!”
姜莱点了点闺蜜的脑袋:“没出息,请你了顿饭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啦?”
林彩音摇了摇头,调侃道:“我哪有那么肤浅。你自己都没发现,吃饭的时候看向陈蕴舟的眼神都温柔成啥样了,那个腻歪劲我从来都没在你身上见过。”
“哪有。”姜莱不愿意承认。
心里却想,难道她刚才表现得真的那么明显?没有吧。
“不过,他真的和高中那会儿不一样了,像是变了个人。”林彩音感叹,“我还记得他高中老鼠人的样子,头发留的很长,喜欢自己躲在角落里。有一次我去收作业,轮到他的时候抬头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吓得我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高中人不坏的,就是看起来很阴沉,和他本身的性格也有关系吧。”姜莱解释道,她话音一转,“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敢上去搭话,和他不小心对视都害怕。”
有些话她没和林彩音说。
她高中时总是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注视她,可每次回头看过去的时候都找不到源头。直到那种似有似无的窥视感越来越频繁,她才把怀疑的念头放到角落里那个男生身上。
她只是奇怪,明明自己和他没有任何交集,连话都未曾说过,怎么就被盯上了。
高中的陈蕴舟有些地方还是没变过,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喜欢偷偷关注她的一切,在他无法窥视她的时候,对象便从真人变成了画纸上栩栩如生的她。
她们都觉得陈蕴舟与以往变化很大,其实只是因为从未了解过真正的他。
那个角落里的隐形人,其实也渴望融入他们,也会被人群中那抹亮色所吸引,无法控制地看向她。
兜兜转转,没人会想到多年后他会成为姜莱的伴侣。
偏偏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
外面太冷,林彩音没有拉着姜莱说太多,两人聊了十分钟后便道别。
姜莱一个人朝停车场走去,刚走没几步,就看到远处一个修长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等她。
她忍不住小跑着过去,然后扑进男人的怀里。
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星星:“老公!”
陈蕴舟揽住她,听见这个称呼后眼神暗下去,低着头就寻那抹柔软,就在即将触上的瞬间被她一巴掌推开。
姜莱羞赧:“这是在外面。”
他压下心思,沉着声说:“好,那回家再说。”
牵起她的手,脚步都变得有些急促。
显然,刚才的话只是缓兵之计。
刚把姜莱塞进副驾驶,他就俯身覆了上去,贪婪地索取着他从吃饭到现在惦记许久的吻。
面对他强势又猛烈的进攻,她比从前更擅长应对了一些,已经不会再忘记呼吸,还能留出闲暇来回应这个深深的吻。
她的回应像是一种鼓励,对于此时的陈蕴舟更像是火上浇油,内心的占有欲是疯长的火焰。
这个吻最后以姜莱一脚踢过去结束。
分离时,陈蕴舟垂下的眼尾像是委屈的小狗。
好在,姜莱一向很纵容他。
这个匆忙结束的吻在他们刚进家门的时候得以延续。
客厅的灯还未来得及打开,黑暗中只有暧昧的、唇舌交缠时的水声。
感受到气氛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时候,姜莱及时抓住了陈蕴舟的手:“我想去洗澡。”
陈蕴舟一向尊重她,眼底欲望褪去,克制且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发顶:“好,你去拿衣服,我去给浴缸放满水。”
十分钟后,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完美的水温散去了她浑身的疲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她回想了今天晚上吃饭时聊得那些事情,突然觉得陈蕴舟的情绪稳定的有些过了。
她明明记得许医生跟她说过,陈蕴舟有时也会因为嫉妒的情绪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他的病情非常主观。
今天晚上陈蕴舟乖乖地听着她和林彩音聊以前的那些事情,甚至还聊到了她的初恋,竟然一丝异样都没有。
这属实有些反常。
难道他的病已经好转了?这个猜想出现的时候,姜莱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
她没有泡太久,换上睡衣后走出浴室,陈蕴舟正在整理衣柜。
他往里面一件一件地挂着自己的衣服。
还没等姜莱开口问,陈蕴舟主动说:“婚后夫妻分房睡会影响感情。”
所以他就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拿了过来。
姜莱也不打算和他一直分房睡,两人说开以后就要好好过日子,分房睡确实会影响感情。
但她也有顾虑。
比如,陈蕴舟晚上用不完的精力。
可能是刚才泡澡的原因,她觉得脸颊滚烫,血气上涌。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飘远的小心思,她主动走过去帮男人整理衣物,走过去一看,他的衣服统一都是黑灰色系。
“等你有时间的时候,陪我出去逛街吧?”姜莱提议道。
陈蕴舟思索了几秒后点头:“好。正好给你买一些衣服和包,你的衣帽间太空了。”
他打算改天找人重新在衣帽间做一面玻璃柜,上面摆满姜莱的包。
不知是不是她工作原因,平时也很少出门社交,背的包包总是这么几个。
时间长了总会腻。
姜莱提出逛街只是想给他挑一些颜色明亮的衣服,黑灰色太过于暗沉,而且陈蕴舟的身材是完美的衣服架子,总要物尽其用。
她以前就很喜欢玩一些换装游戏,也想过结婚后亲手打扮自己老公的情景,像是在玩养成。
“你去洗澡吧,我来帮你整理。”姜莱说。
“好。”
等他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上,姜莱躺在床上留出身侧的空位,昏黄的床头灯照亮着她的脸颊。
姜莱正抱着手机傻笑,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似乎在和别人聊天。
陈蕴舟走过来时她都没有发现,直到手机被男人一把抽走。
“等下!”姜莱伸手拿回手机,“我在和彩音聊天。”
她给陈蕴舟看刚才和林彩音的聊天记录:“你看,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们高中时的毕业照。”
陈蕴舟垂眼认真看去,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姜莱。
照片上,她笑得腼腆,招牌剪刀手倒是没有忘记,傻傻地放在脸侧。
“给我一下。”陈蕴舟问她要手机。
姜莱以为他只是想仔细看看,毫无防备地把手机递给了他。
他靠在床头,在手机上摆弄了几分钟。
再还回来的时候,姜莱看到照片中有一处明显的马赛克。
她对照了一下旁边的名单才发现,被打码的位置是蒋时南。
“”她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大方,心眼小的很。
第88章 他都亲过你哪里 没关系,我有上百种方……
“无聊。”姜莱笑骂。
这人的行为太小孩子气了点。
陈蕴舟毫不在意, 甚至伸过头去欣赏了半天自己的大作,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见那人的脸就烦。毕业照上,女生站在前排, 男生站在后排。蒋时南的位置刚好在姜莱身后, 笑得贱兮兮,还把手伸到姜莱头顶比了个同样的剪刀手。陈蕴舟刚看到照片的时候就觉得不爽, 找了下自己的位置,这下更是脸色沉沉。
鬼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站在最后一排的最边角, 照片时间久了,有些模糊得看不清脸, 上面的他和隐形人没什么区别。
要是能回到那个时候,他肯定选择站在姜莱的身后, 用指头捏住她的脸颊。
“对了, 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但是没机会问你。”姜莱收起手机, 对陈蕴舟说。
陈蕴舟帮姜莱盖好被子,然后将她揽入怀里抱着:“什么?”
她靠在男人的胸膛,感受后脑勺下结实的肌肉线条, 开口问道:“你当初怎么也选择去墨尔本留学?”
他没料到姜莱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神情微怔, 停顿了许久。
一时宕机的大脑被姜莱戳了戳胸膛后才再度开机, 轻声说:“当时我爸问我想去哪个国家, 我就是顺口一说。当年我的成绩还可以,直接申请了墨尔本的大学。”
当年,他和姜莱还有蒋时南上的同一个留学培训机构。
他们每次来上课都会坐在一起,陈蕴舟则坐在最后一排, 抬起头时就能看到女孩和她身旁男生的背影。
有一次培训班的同学来得少,老师让他往前面坐,恰好就挪到了姜莱的身后。
那次上课他始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班里开着窗通风,不知是外面的花香还是前面女孩的味道,顺着风飘进他的鼻间,扰乱了他所有的心神。
课间休息,姜莱和蒋时南在闲聊。
陈蕴舟不想偷听,可他们毫无防备的声音就这样进入他的耳朵里。
他们约定好了一起申请墨尔本的大学。
蒋时南耐心细致地在帮姜莱分析各所高校的利与弊,听在陈蕴舟的耳中只觉得那声音吵闹嘈杂。
他只记得女孩侧过头时脸上温柔的笑,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还要耀眼夺目。
后来陈修诚把他叫去书房,问他打算申请哪所大学。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墨大吧。”
姜莱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我记得,当年你的分数很高。”
“还好。”他抬了抬唇角,脑海里想得却是别的事。
过了半晌,他明知故问道:“你呢?为什么选择去那?”
姜莱眨眨眼睛,撒了了个谎:“我妈想让我去。”
随即听到一声轻笑,还未等她看去,唇瓣就被堵住,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呼吸急促,良久后她微张着嘴喘息。
“小骗子。”陈蕴舟沉声道。
姜莱这才反应过来,聪明如他怎么会想不到她选择去墨尔本留学的原因。
“小气鬼!”她不甘示弱地回嘴。
后果就是被睚眦必报的男人折腾了半宿。
这次房子里只有他们二人,陈蕴舟不允许她用枕头捂住自己的声音,不停使出各种手段诱哄着她发出声来。
一晚上她像煎饼似的被翻来覆去地摊,求饶没有任何用处,她早在第一次就已经知道。
可实在耐不住一波又一波汹涌浪潮时,她还是抽泣着求饶,试图唤醒凶兽仅存的良知。
事实证明,他没有任何良知。
骗她说出一个又一个羞耻的称呼,甚至恶劣地把她抱去镜子前让她欣赏自己动情的模样。
把她折腾得像个破布娃娃,最后挂着满脸泪水被抱去洗澡。
时间逼近凌晨,姜莱才得以机会入睡。
就连睡梦中都是他刚才的那些恶劣行径。
陈蕴舟的吻从她的唇缓缓往下,到脖颈时,他像野兽般用牙尖摩擦她细嫩的皮肤。
声音沉闷:“他吻过你这里吗?”
姜莱紧咬着牙关,不愿意回答。
他的动作便越来越放肆。
像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般,不停地问她:“这里呢?”
“他都亲过你哪里?这里?”
“姜莱,说话。”
“好,我有上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最后还是姜莱声音破碎着哭喊:“没有,哪里都没有。”陈蕴舟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大发慈悲放过她。
早上醒来时,陈蕴舟难得还没起,在她身旁熟睡。
身上各处酸痛感难以消去,姜莱看着男人的睡颜,气得牙痒痒。
她扑过去,在陈蕴舟的胸肌上狠狠咬了一口,落下一枚通红的牙印才作罢。
再抬起头时,他睁着眼看她,眼底一片清明,哪有丝毫睡意。
当她迟钝地意识到男人一直在装睡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双臂禁锢着她,声音里带着晨起时的慵懒沙哑:“看来是我昨天的表现没让你满意?”
姜莱试图逃脱,不忘哄他:“很满意,五星好评!”
夸也夸不得,骂也骂不得。
姜莱被迫睡了个回笼觉,这回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正午,陈蕴舟已经不在床上了。
打开手机时,看到他两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午餐已经做好了放在蒸箱里,记得热一下再吃。]
她洗漱完走进厨房,蒸箱里果然留着纹丝未动的饭菜。
腿上依旧酸软,即使男人贴心地做了午餐也难以抵消她的怨气,一边暗骂他的不知节制,一边把饭菜热上。
等待的时候,谭阿姨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姜莱有一瞬间错愕,接起:“谭阿姨?”
“新年快乐莱莱!你发的新年祝福阿姨看到了,前几天谭笑不是带我出去旅游了吗,也没法招呼你去家里吃年夜饭。”
“没关系的阿姨,你玩得开心就好,新年快乐!”
“对了,我和谭笑今天的飞机到北城,晚上你和蕴舟回老宅吃饭吧,阿姨亲自下厨,谭笑也在!”
“好,我跟他说一声。”
挂断电话后,姜莱给陈蕴舟发去一条消息,告诉他谭阿姨回来的事情。
陈蕴舟那边在忙,过了半小时才抽出时间回复。
[我下午三点左右能结束,先回家接你再一起去老宅。]
大年初二,一直沉寂的剧组工作群开始活跃起来,大家在里面发了很多红包,姜莱抢到手软。
抢完一波红包后,制片发了节后复工通知,宣布提前两天结束假期。
瞬间群里一片哀嚎。
制片只好安慰大家,早拍完早结束。
拍摄完以后还要开始剪片子,来来回回需要耗费数月时间才能上映。
能够早点拍摄完确实是件好事,现在市场朝夕瞬变,上半年流行的题材到了下半年可能就不会有什么水花。
所以大家也只是口头上抱怨一下,其实没什么异议。
制片人给姜莱发来私聊消息。
[新年快乐姜老师!准备好复工了吗哈哈哈。]
姜莱看到消息后笑了一声,回复道:“当然是时刻准备着,早弄完早解脱,新年快乐啊。”
这部剧拍摄到中期其实编剧的工作就会轻松许多,最难的初期已经熬过去了。
唯一让她有点可惜的是,年后陈蕴舟不会再作为资方代表跟组,她又要自己待在怀城,两人刚刚才甜蜜了没几天就要迎来长达数周的异地恋。
想想都觉得有些难捱。
下午陈蕴舟准时到家,他刚一进家门姜莱就发现他脖子上的那些红痕。
“你不会就这样出现在公司吧?”姜莱吓得问道。
这痕迹他去公司之前就在镜子里看到了,毫不在乎地说:“是啊。”
“你”姜莱有点不好意思。
这痕迹太暧昧了。
她不记得是昨晚留下的还是今早,那个时候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手在他身上应该留下了不少痕迹。
姜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长长的指甲,小声嘟囔:“也不在乎员工怎么说你。”
“没事,我会用新年红包堵住他们的嘴。”陈蕴舟说,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给你的。”
姜莱接过红包,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她笑着调侃道:“这是我的封口费吗?”
谁知陈蕴舟把她扯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是奖励你昨晚叫我老公的改口费。”
这话又唤醒了姜莱对昨晚的记忆,新仇旧恨一起算,她张牙舞爪地在陈蕴舟身上咬了很多口才稍微解气。
什么老公、哥哥、爸爸老男人臭不要脸地哄骗她一整晚,就差没有四世同堂了。
和谭阿姨约好了晚餐时间,她是小辈理应早点过去帮着准备晚餐,她赶紧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陈蕴舟却在卧室里一直没出来。
姜莱只好走进卧室,看到男人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表情不太好看。
“怎么了?”
陈蕴舟抿起唇,声音有些焦急:“戒指不见了。”
“戒指?我记得你不是放在西装口袋里了吗?”姜莱问。
他也记得自己当时特地放在了口袋里,但是事后忙忘了没有及时拿出来。
等他刚才想起去戴戒指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
衣服里空空如也,到处都找过了,都没有戒指的影子。
越是找不到,焦虑的情绪就愈烈。
“没关系,丢了以后再买就是,我们赶紧出发吧。”姜莱安慰道。
陈蕴舟走过来,像是失落的大型犬般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语气难过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但那是老婆第一次送我的东西,不能丢。”
第89章 晚上遭罪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姜莱微微踮起脚尖, 伸手抚慰般拍了拍陈蕴舟的头:“好啦没关系,以后再买就好了,我们先去老宅吧, 让谭姨等久了不太好。”
陈蕴舟沉闷地“嗯”了一声, 情绪依旧不高,一路上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姜莱在车上哄了他半天, 下车时他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些。
不然一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大过年去要债的。
刚下车, 姜莱隔着老远就看见谭笑在电梯那边等着他们, 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陈蕴舟牵过姜莱的手,一起走过去。
谭笑等人走近才察觉, 抬头时正好瞄到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她很快恢复神色, 笑着跟姜莱打了个招呼:“新年快乐啊嫂子。”
说完, 谭笑转身就去按电梯。
陈蕴舟无奈斥责了一句:“不守规矩。”
谁知谭笑转身冲他竖了一根中指,没有搭理。
谭姨很细心地把家里所有的角落都布置上了新年的红色装饰, 就连电梯里都贴着福字。
姜莱小声地跟陈蕴舟咬耳朵:“谭笑怎么了?你是不是惹她不开心了?”
陈蕴舟看了一眼前面自己妹妹的背影,思绪在脑海中闪过,有一个猜测。
但他没告诉姜莱:“她从小就这样。”
谭阿姨和家里请的煮饭阿姨都在厨房里忙活, 煮饭阿姨负责简单的备菜, 下厨是谭姨亲自掌勺。
好不容易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这也是谭姨的一片心意。
谭姨看到姜莱以后, 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 打心底喜欢姜莱。
姜莱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谭姨,笑容满面地说:“谭姨新年快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谭姨惊喜地接过礼物,左看看右看看, 简直爱不释手。
她欢喜地抱住姜莱,像个小孩似的跳了两下:“太谢谢你了,还给阿姨准备礼物。对了,”她从围裙兜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姜莱怀里,“这是红包,你收着。”
姜莱眉眼弯弯:“谢谢谭姨。”
“行,我继续煮饭,你和笑笑一起去玩会儿。”
姜莱摇了摇头要去厨房帮忙,和上次一样被严词拒绝。
她实在拗不过谭姨,只好转身回到客厅。
谭笑似乎很忙,又在皱着眉头低头看手机,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叹息。
陈蕴舟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兄妹俩都没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莱,你受苦了。”谭笑抬头看到姜莱,第一反应就冒出这句话。
她走到谭笑身边坐下,惊讶道:“怎么了?”
谭笑瞥了陈蕴舟一眼,小声跟姜莱说:“和他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很遭罪吧。”
姜莱没忍住轻笑出声,视线越过茶几落在男人身上,后者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她又悄悄把视线转过去。
“习惯就好了。”她说。
不解风情她倒是没怎么体会到,不过遭罪是多少有一点的,大多数是在晚上。估计没多少人能受得了他旺盛的精力,也很少有人能两三天睡一次觉。
这事儿她有些不满,但毕竟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她不好多说什么。
谭笑瞪了陈蕴舟一眼,又冲姜莱勾了勾手,让她把耳朵凑过去。
姜莱不明就里,神色茫然地靠近。
“你还记得那个许霖吗?”谭笑说起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哀怨。
姜莱还愣了一下,顿了几秒才想起这么个人。
当时她父母瞒着她安排的一场相亲,结束后她跟许霖走在一起还凑巧碰上了陈蕴舟。现在回想那副场景,她还是会尴尬地脚趾扣地。
后来许霖被导演组邀请来她参加的那档恋综充当补位嘉宾,姜莱记得他是和陈蕴舟还有谭笑一起过来的。
不过之后她没录多久就因为工作原因退出录制,陈蕴舟也和她一起退出。
姜莱这才想起,他们都走了,好像就把谭笑一人留在那了。
她再看向谭笑时,后者眼底的怨气好像已经快溢出来。
谭笑压着怒气,咬牙切齿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哥当时为了能和你有充足的二人空间,让我天天缠着许霖。结果你们拍拍屁股走了,他反过来缠上我,到现在甩都甩不掉。”
姜莱瞪大眼睛,差点儿就爆了粗口,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问:“真的假的?陈蕴舟怎么会想出这种办法?”
谭笑翻了个白眼:“全是馊主意。”
陈蕴舟的视线望过来,谭笑不敢明着和他作对,装作玩手机的模样。
谭笑其实想多了,有姜莱在的地方,他的视线就不会落在别人身上。
他朝她走过来,到跟前时,俯下身问:“要不要去我房间?”
姜莱一愣,有些心虚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去房间干嘛,在这挺好的啊,而且谭笑一个人在这呢。”
陈蕴舟轻飘飘地看了谭笑一眼。
谭笑立马领悟,很有眼力见地说:“你们去吧,我去厨房帮我妈的忙。”
说完,她起身就往厨房跑,好像身后有鬼在追她。
姜莱跟在陈蕴舟身后进到他的卧室。
这次来到这,和上次来明显感觉不同,不仅仅是两人关系上的巨大改变,还有心态上。
她还清楚地记得她和陈蕴舟第一次度过的夜晚。
那天晚上她鼓起勇气提出和他同床共枕,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给她的勇气。
她记得当时自己还是有些怕的,怕陈蕴舟只是表面君子,哄骗她趁机行不轨之事。
但他并非她想得那样,在他们关系还没有明确界定的时候,他从始至终都非常尊重她。
这也是让她内心触动良久的原因。
房间里的摆设和她上次过来也有些许不同。
在陈蕴舟不回家的时候,谭姨都会按时给他打扫房间,更换新的床上用品。
房间的桌子上与上次不同的是,摆放了几个木质相框。
相框背对着她,刚走过去的时候看不见上面的内容,她好奇地望过去。
陈蕴舟察觉到了姜莱的心思,轻声道:“想看就看吧,应该是谭姨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老照片。”
他自从上次和姜莱回老宅之后,也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照片的内容。
待两人走近时,才看清照片上的人。
那确实是一些老照片,已经微微泛黄了。
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和年轻漂亮的女人。
就在昨天,姜莱在墓园时也看到了女人的照片,那是陈蕴舟的母亲。
照片上的女人大概才二十多岁,和那张遗照没多大差别,她牵着小男孩的手,温柔地垂眼看向他,眼底满是爱和宠溺。
陈蕴舟在照片中应该才两三岁,约莫刚学会走路,身上穿着时髦的背带裤。
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颊稚嫩极了,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姜莱忍不住看向现在站在她身侧的陈蕴舟,可惜他长大后脸上只剩下几分儿时的影子。
明明小时候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五官张开后却棱角分明,那双本来圆滚滚的小鹿眼变得狭长深邃,每当看向别人时总带着些让人畏惧的漠然。
“你小时候怎么那么可爱呀。”姜莱笑着说,还得寸进尺地伸出食指点了点男人的脸颊。
陈蕴舟听得出她话语中的戏谑:“你小时候也不赖,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不出意外,他又挨了姜莱一拳。
力道更像是按摩,挠痒痒似的。
房间里有懒人沙发,摆放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别墅坐落在山间,坐在沙发上就可将漂亮的山景尽收眼底。
两人蜷缩在里面,享受难得惬意的二人时光。
陈蕴舟突然想起什么,惩罚似的捏住姜莱的下巴晃了晃,质问道:“你和谭笑刚才在外面蛐蛐我什么了?”
姜莱一惊,眼底带着笑意:“你竟然还知道这些网络用语?”
“别转移话题。”他沉声道。
姜莱见躲不过去,坦白道:“谭笑告诉我你当时为了支开许霖,出了个馊主意,让她转移那人的注意力。陈蕴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不想从姜莱口中听到那人的名字,眼底不悦的情绪明显:“只是缓兵之计,看见他每天缠着你就烦。谭笑最擅长做这些,而且我是给了她很多好处的,她倒好,反过来跟你告状。”
“那个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争风吃醋。”姜莱小声嘟囔道。
她刚和陈蕴舟结婚那会儿,他这人总是一副冷淡模样,喜怒不形于色。很长一段时间,姜莱都以为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
她又怎么会猜到,男人早在那个时候就会在背地里用小手段,把她周遭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都支开。
但是对于许霖那件事,追根到底还是姜莱的错,她心里始终对陈蕴舟有愧。
她窝在陈蕴舟怀里,突然动了动,转过脸来看向他,眼睛亮晶晶地问道:“你当时在餐厅外面撞见我和许霖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陈蕴舟眼神一暗,语气让她感觉到危险:“姜莱,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看见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还会绅士地过去打招呼?”
“可你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呀。”
男人想到什么,瞬间哑口无言。
第90章 闹剧收尾 不要丢下我,行吗?
“那是”他语气停顿, 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我怕你讨厌我。”
姜莱眼尖地发现了陈蕴舟发红的耳根。
都已经结过婚的人了,有时候还单纯地像是情窦初开。不愿承认内心的波涛汹涌的醋意, 就别扭得红了耳朵。
“你以前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姜莱凑过去, 语气有些不满。
陈蕴舟见她不高兴了,想了半天措辞, 小心翼翼道:“没有,我没有说出口的那些, 是怕吓到你。”
“是说你的病吗?”姜莱问他。
他犹豫了两秒, 点点头。
姜莱端详着他的脸,用视线一寸寸描绘他硬朗的骨骼线条, 半晌后才开口:“不会,我觉得很可爱。”
“可爱?”他狐疑望去, 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嗯。”她看了半天, 终于忍不住上手,在男人身上大肆揩油, “我喜欢你赤裸裸毫不掩饰的视线,你每次那样看着我的时候,都会让我”她凑到男人耳边, 吐出那几个难以启齿的字眼。
陈蕴舟听完后, 瞬间收紧了抱着姜莱的手臂, 牙尖发痒, 想低头狠狠啃噬她的嘴唇。
这种冲动随着她不老实的手, 愈来愈烈。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破坏了两人间情欲弥漫的氛围。
姜莱以为是自己的,掏出来才发现并不是。
陈蕴舟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姜莱, 起身去拿桌上的手机。
待看到来电显示时,他脸色微微沉下,接起电话的声音都变得严肃许多:“出什么事了?”
姜莱听不清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总之陈蕴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好,我马上过去。”陈蕴舟果断挂掉电话,对姜莱说,“陈修诚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过去一趟。”
姜莱神色一凛:“我和你一起。”
陈蕴舟思考了几秒后,点头:“好。”
他脚步有些急促,姜莱跟在他身后,路过厨房时他跟谭姨撒了个谎,说是公司那边突然有急事。
姜莱没说话,跟谭姨打了声招呼,看着她好不容易做好的饭菜心中有些愧疚。
谭姨在他们身后喊道:“饭菜我给你们留着啊!处理完工作就回来吃!”
姜莱回道:“好的谭姨,我们尽快回来。”
上车后,陈蕴舟把油门踩得飞快,表情格外凝重。
姜莱问:“你爸爸他怎么了?”
“疗养院那边说他突然咳血晕倒,现在正在抢救,估计是病情恶化了。”
姜莱心里咯噔一下,心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陈修诚年龄其实和她爸差不多大,可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姜明远差了很多,更像是迟暮老人。姜莱知道陈修诚有癌症,可自她跟陈蕴舟结婚以来,他都没有表现出病痛的模样,她以为他按期化疗已经差不多好了,却没想到现在病情突然恶化成这样。
这更是让陈蕴舟有些措手不及。
姜莱从没看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
“你别着急,他会没事的。”姜莱安慰道。虽然她清楚,自己此时的安慰对于陈蕴舟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陈蕴舟表面上还算冷静,可紧踩的油门暴露了他的心情。
“没事,他能活到现在都是老天眷顾他,毕竟祸害遗千年。”
他说的话不好听。
姜莱清楚,陈蕴舟对他父亲的感情一向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她没有参与他的童年,无法与他感同身受,自然也不能体会到他对陈修诚那种难以言喻的感情。他们父子俩与其他父子之间的关系都不一样。
她知道陈蕴舟恨他爸,但她现在却有些拿不准。心中的疑惑想要问出口,最后踌躇半天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这种东西,恐怕连陈蕴舟自己都说不清。
两人来到医院的时候,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了一直在疗养院负责照顾陈修诚的护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那位叔叔看见陈蕴舟,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吓得周围的人全部看向他。
陈蕴舟快步走过去,扶起中年男人,皱起眉道:“张叔你这是干嘛。”
张叔被他扶起来,几乎快要站不稳身子,一把年纪了却红着眼眶,低三下四地跟他连连道歉:“是我照看不周,陈总每晚都癌痛,止痛药整瓶整瓶的吃。他每次都把药藏着,痛的时候也不让我进去。这次他吃得过量了,就出了问题。都怪我!”
张叔抬起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幸好陈蕴舟眼疾手快地拽住。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的情况?”他问道。
每次张叔跟他汇报情况的时候,都说病情稳定没太大问题,就是时不时发火,把房子里的那些东西全砸一遍。
陈蕴舟便没管这些,陈修诚砸了多少,第二天他都会买好新的再安排工人装上。
他回过身对姜莱说:“莱莱,你照看一下张叔,我去见一下医生了解情况。”
“好。”姜莱点点头,走过来扶住张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陈修诚的病情主要还是因为癌症原因,他身体各方面机能已经逐渐衰弱退化,最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最多只有两个月时间了,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陈蕴舟和姜莱站在病床前,病房里安静地让人感到窒息,只有仪器时不时的滴答响声。
陈修诚一个小时后才逐渐恢复意识,在病床上悠悠转醒,可戴着氧气罩的他还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抬抬手指不知在示意些什么。
姜莱走出病房,给父子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陈蕴舟拽了一张椅子,坐在陈修诚病床跟前,视线落在他虚弱到只能靠着仪器维持生命的父亲上。
“你真是命大,还能再多活两个月。”他嘲讽道。
陈修诚想说话,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氧气罩。
陈蕴舟按下呼叫铃。
护士过来以后,检查了陈修诚的情况,把氧气面罩换成了氧气管。
陈修诚终于能开口说话,表情带着些许释然和解脱:“两个月,够了。”
“癌痛为什么不和张叔说?”
陈修诚低低地笑了两声,紧接着是难以抑制地咳嗽。陈蕴舟皱起眉想起身再去按呼叫铃,却被拦下:“不用。”
“说了就不痛了吗?我时常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多承受一点,死了以后遭得罪就能少一点。”
陈蕴舟听见这话,觉得荒谬:“快死了才后悔,你以前造的孽往后几辈子都还不清。”
此时陈修诚脸上再也没有往常的嚣张气焰,只剩下垂暮苍凉。手指微微垂下,又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亲儿子,悲从心来,又觉得庆幸。
还好,还好。
没有绝后,他们陈家还有人。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想让你明白,自从你妈走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她刚死的时候,我特别恨她,连带着恨她给我留下的累赘。”
“所以你把那些恨意都迁怒到我身上。”陈蕴舟眼底平静,阐述着这些困于他多年的事实。
“是啊,我经常想,要是她能带着你一块死就好了,起码不会给我留个念想。”陈修诚的嘴比陈蕴舟好不了半分。
两人一旦开口,必定是这样剑拔弩张。
好在陈蕴舟早就习惯,这些话已经伤害不了他。
“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活得很好,你死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操心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可以安心过我自己的人生。”陈蕴舟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这场持续了许多年的父子战役,不知在何时胜负已分。
“你和那个姑娘”
陈蕴舟打断他还未说出口的话:“用不着你操心。”
陈修诚笑笑:“挺好的,你很幸运。”
“我知道。”
许是上天看他幼年丧母太可怜,所以让他能遇到姜莱,这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分。
“行了,我想见见你谭姨。”陈修诚摆摆手,留下一句话。
陈蕴舟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病房。
刚走出去,就看到姜莱一个人乖乖坐在走廊里等他。
看见他出来后,她连忙起身迎上去:“怎么样了?”
陈蕴舟眼神深沉,碍于在医院,死死抑制着想要抱住姜莱的冲动,答道:“精神挺好的,我打个电话让谭姨过来。”
“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姜莱注意到陈蕴舟脸色难看,掏出手机给谭姨打电话。
两人等到谭姨和谭笑过来,才离开医院。
临走前,她看到谭姨眼眶通红,想必是在路上哭过一场。
不过也不意外,如果谭姨对陈修诚没有感情,也不会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视陈蕴舟如己出。
回到家后,姜莱刚走进家门连灯都未打开,就被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她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抱着。
陈蕴舟把头埋在她的肩膀,脆弱地像个小孩。
直到她突然感受到肩膀处裸露的皮肤上落下潮湿的温热。
陈蕴舟哭了。
像是一场持续多年的闹剧草草收场。
也像是磕磕绊绊写了多年的剧本在众人的期待下烂了尾。
幸好,他遇到了姜莱。
她突然闯进他灰暗的世界,将那些漆黑的、寡淡的,变得五彩斑斓。
“不要丢下我,行吗?”她听见他近乎卑微地乞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