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钞能力女主 二更+三更/我就问你气不……
等人从茶楼里出来之后, 已过了两个时辰。
婢女看着自家姑娘满脸恍惚的从茶楼中出来,担忧的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
南锦屏回神, 摇摇头,“无事, 回去吧。”
镇定点,恍惚的表情收一收。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咱好歹也是有见识的女人, 怎么能这么大惊小怪!
不就是个女装大佬么?这有什么?咱应该尊重旁人的爱好。
再说了, 人家穿女装也不碍着咱什么事儿,甚至还有了想共同收拾的目标, 那么联手一把, 何乐而不为?
……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何英楠看着眼前来质问的男人, 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我那亡夫好蓝颜, 冯公子你相貌不错,是他喜欢的那一款儿,我身为原配, 为亡夫纳一男妾又有何妨?”
冯金童:“……”
踏马的本以为娶个老寡妇就够委屈的了, 结果竟然是当妾!
还是给男人当妾!
还踏马的是死了的男人!
冯金童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我, 我是个秀才,你怎么能这么折辱我?”
何英楠有些莫名其妙,“你是个秀才,跟你来我陈家卖身有什么关系吗?再说了,正是因为你是秀才, 我才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要不然拿了我何家一百多两,我早一抬小轿把你抬进府了。契兄弟而已,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我又没说把你烧了真就送下去陪我那亡夫,也没说阻止你科考,耽搁你娶妻。你若是不愿,我直接去南家要钱,南家妹妹讲理,想来不会为难我,至于你……我再去寻找其他愿意的便是。”
时下有契兄弟一说,这事儿即便被旁人知道了,届时说二人早年便就有情分,也能圆过去,丝毫不影响什么。
可冯金童不这么认为,他气恼不已的看过来:“你就是为难我!”
南氏不会为难你,可她会为难我!
何英楠脸色也冷了下来,“冯公子既然不愿,今日便就把银两还上,也不耽搁我另找贴心人。”
冯金童:“……”
踏马的他上哪里找银子去!
可不还银子——
何英楠微微一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虽没骗我,可今日若是还不上,不找南家妹妹也行,就是少不得我要请大人给我做主了,就怕到时候影响冯公子的名声!”
冯金童:“……”
这回报官倒不怕有什么骗人家财的事了,可大人家的几位公子是他同窗!
踏马的赔本买卖!
到头来屁都没捞着!
看着对方了然的目光,冯金童面如火烧,可耻的屈服在了百两银子之下,“我同意,但你不得随意折辱我!”
何英楠目光悠远,“你放心,我不会。”
我肯定不会随意折辱你,但我会故意折辱你-
原本以为儿子娶一个老寡妇就够委屈的了,冯家夫妻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竟不是儿子娶妻,而是儿子做妾!
虽然没有男妾一说,可有正妻的男子迎契兄弟,踏马的跟纳妾有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踏马的是个死鬼!
可一家子再是不愿,这事儿也必须得成,除非他们能拿出钱来。
毕竟人家给了一百多两的“聘礼”,偏这银子还被他们拿去还了南家的债!
冯母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乖儿子,满怀不舍的给他换上了红色衣袍,又戴上了红色的帽子:“我儿,委屈你了!”
对于男人来说,新婚夜胜似小登科,偏这小登科场景凄凉,与自己拜堂的乃是一牌位,冯金童别提多委屈了,要不是没钱,他怎么也不能忍下这个屈辱。
拜完堂,便就是洞房花烛夜。
守着冷冰冰的牌位睡了一晚上,冯金童心中倒不至于害怕,只觉屈辱和凄凉,颇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之感。
一晚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天将亮的时候才困极睡过去,结果没多会儿,外头候着的小厮便就进来将人叫醒。
“冯公子?公子?天亮了不能耽搁时辰,您该起来给夫人敬茶去了。”
被强行推醒的冯金童:“……”
踏马的狗屁契兄弟!
还要给正妻敬茶!
小厮催促道:“冯公子?时辰不早了,您动作快些。”
冯金童抹了一把脸,嫁都嫁了,眼下敬茶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以后能从何家拿出银钱供自己读书,这些全当他是在卧薪尝胆了!
就是——
抱着自己的契兄弟牌位刚走进正房,看到里头那粗壮的老寡妇和一娇俏少女时,冯金童心中“咯噔”一下,另一只脚怎么也无法跨过门槛儿。
小厮跟在他身后,见他不动,还怼了一下,“公子,误了吉时不吉利。”
冯金童:“……”
踏马的敬茶有什么吉时不吉时的?
迎着那二人戏谑的目光,冯金童深深的吸了口气,九十九步都迈过来了,没必要输在最后一步。
便抬脚跨过门槛儿,打算硬着头皮上,就没想到因着心中太过激愤,手臂一抖——契兄弟掉地上了。
南锦屏坐在客位上,夸张的“啊呀”一声,“何姐姐,姐夫摔着了呀!”
何英楠瞬间面色不善的看了过来,“冯公子这是几个意思?”
冯金童:“……”
他真不是故意的!
冯金童觉得自己都能冤死,“我就是手抖了一下!”
南锦屏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多管闲事,阴阳怪气道:“对呀,这回手抖能把契兄弟砸了,下回手抖,说不定就能把何姐姐给捅了!”
说着,她上前将牌位拿了起来,泪目盈盈:“ 陈家玉才哥哥那般芝兰玉树的人,便是如今没了,也不能被这般对待呀!”
假牌位而已,何英楠由得她做戏。
冯金童见她这样,想到二人往日里的关系,瞬间绿云罩顶,面冷如霜。
正要依着自己往日里的性子开口质问一番,却猛不丁地的瞥到上首何英楠冷然的神情,突然打了个寒颤。
想到自己那耽搁了许久的求学计划,冯金童生硬地咽下口中的话,勉强笑道:“南姑娘,这是我和何姑娘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在今日这种时候多言,怕是不合适吧?”
听闻此言,南锦屏突然捧住心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好男人人人爱!玉才哥哥那般人物,我当年即便年幼也心生仰慕!如今他虽不在了,可何姐姐为他纳了契兄弟,那我这个曾经的仰慕者来看看怎么了?”
而后,她小下巴一扬,做作的用帕子按了下眼角,斜白眼上天:“虽然玉才哥哥爱蓝颜,可我既然有这般心思,何姐姐说那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便代替玉才哥哥认我为义妹!”
“哼!”她双手叉腰:“如今我就是你的小姑子!一个姑子半个婆,那我这个当婆婆的过来挑剔挑剔你怎么了?”
冯金童:“????”
小姑子?
婆婆?!
冯金童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噎死自己,这会子被逼到极限,怒不可遏得指着她:“你放屁!”
南锦屏:“呵!婆婆放屁只能是香的,你给我忍着!”
冯金童:“????”
冯金童:“!!!!”
踏马的南氏贱婢,你再说一声试试?!
“就算是义妹,那我也是你小嫂嫂!”冯金童气急了,口不择言道:“何姑娘,你就这么看着外人欺辱我?!”
何英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个上辈子发现他身世之后反手将他卖了的冯大人啊,也不过如此。
这辈子没有南家女为他掏心掏肺,忙前忙后又出钱出力的,他竟然连书都读不下去了!
真真是可笑!
何英楠眼风一扫,小厮赶忙将蒲团递了过来。
南锦屏眼睛一亮,感谢字母世界中的周家婆媳!
她殷勤上前,当着一众屋子人的面,将小厮手中的蒲团夺了过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一纸包,将一把银光闪闪的针挨个儿的戳到了蒲团之上。
针尖露了半截在外头,然后闪着一口小白牙,双手捧着蒲团放在何英楠脚下,转头对冯金童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毕竟你如今的身份没有婆婆,也没有小姑,那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我总不能叫你的人生留下遗憾。”
冯金童:“????”
不能叫我的人生留下遗憾?
踏马的小贱人你这说得是人话吗?!
冯金童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铁青着脸看向何英楠,“何姑娘,我虽为陈兄的契兄弟,可你当初没跟我说家中还有一个小姑,还是行事如此恶毒,想要逼迫于我的毒妇!”
何英楠尾音一扬,“嗯”了一声,似乎也很无奈的模样,“你听话些,每个新进门的都要经历这一遭,屏儿也是好心,毕竟你没有恶婆婆磋磨太不圆满了,她总得把这一道过程给你补上。”
冯金童:“!!!!”
老子踏马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会很圆满!!
何英楠端坐在椅子上,八尺身躯压迫感极重,在他的盯视下,冯金童不一会儿就瑟瑟发抖,看了一眼蒲团上的寒针,再看看对面二人以及身后仆从那虎视眈眈的目光,瞬间心口拔凉。
“你,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就是想等名分定下来再折磨我!”
见他一动不动,南锦屏将袖子撸起来,露出了两截皓腕。
何英楠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就见对方将拳头捏的咔嚓响,恶毒的眯起了眼睛,便先于她抬脚一踢,“让你跪你就跪,小姑子是娇客,你既进了我陈家门,就该知道陈家姑娘的娇贵!”
冯金童:“????”
踏马的南氏贱婢算哪门子的陈家娇客?
冯金童被他那大脚一踢,直愣愣的跪在了蒲团之上,霎那间,数十根寒针的针尖儿刺破皮肉往膝盖里扎,甚至还有那么几根针尖断裂,横在肉中,瞬间传来锥心刺骨的痛!
他自来娇惯,如此剧痛,又怎能忍得?
因而惨呼出口,正准备怒骂的时候,南锦屏捏着他的下巴往上一抬,抬手就是一杯热茶灌了进去,惊讶道:
“天呐!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废物,不过是跪几根寒针罢了,怎么还叫得跟死了爹娘似的?冯公子,令尊令堂可还安好?”
滚烫的热茶被强行灌下,冯金童当即舌底生泡,颅顶生烟,眼泪鼻涕齐齐的往下流,骇得南锦屏赶紧甩手,生怕沾上什么不明液体。
只是手不方便,这嘴却是方便的紧。
南锦屏往后退了一步,重新坐下,看着蒲团上被晕出的血迹,悲伤道:“冯公子,你心中果然没有我,宁愿在陈家跪寒针蒲团身受重伤,也不愿意真心待我……唉!看来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冯金童:“……”
“啊啊啊呜呜呜!”
你踏马放屁!
这分明就是寻私仇!
冯金童被烫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眼睛死死的瞪着她,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见他这般,何英楠心下冷笑,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惨死,以及死后挚友玉才的家财尽数被这狗东西收入囊中,阴毒之色渐渐从眼中溢出,盯着他道:“冯公子。”
“你这个眼神我很不喜欢,虽然契兄弟也可继续读书科考,也不耽误娶妻纳妾,可说到底,如今我对你也有监管的权利……当然,我这个人不喜欢为难人,你要是不想我监管也可以,离了我陈家便是,我是无所谓的。”
南锦屏就蹙着双眉,死死的揪着衣领,难过道:“那怎么可以呢?冯家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何姐姐你若是不要他,那冯公子哪里还有钱继续读书呢?”
冯金童:“……”
“当然了,别家秀才肯定不这样,人家会谋生,不需要家庭供养也勉强可以,可咱们冯公子不一样啊!冯公子可是文曲星下凡,是冯家的金蛋蛋,怎么能给人抄书,抛头露面的挣钱呢?”
冯金童:“……”
“不过要是遮住脸面,用别的地方挣钱,那也是可以的。”
冯金童:“……”
她越是说,冯金童就越是痛苦。
因为抄书挣钱,卖画为生,摆摊儿写信……哪一样他都干不来!
他打小儿就有神童之名,神童怎么能干这些低贱的活计!
他是要当大官发大财的,绝对不能这么丢人!
冯金童是越想越觉得没有底气,脸皮子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压住心中屈辱之感,待口舌不那么痛苦之后,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咬牙开口:“我方才只是在发呆,何姑娘莫要误会!”
见他这么乖顺,何英楠满意点头,脸上带了丝笑,“你放心,我会好好栽培你的。”
就像你上辈子那样,骂我穿女装是为异类,夺我钱财,强行割我血肉来匹配女装那般。
冯金童笑得难看,“我定不会辜负何姑娘栽培的恩情。”
“嗯,礼到了,茶你也代我喝了,就这般吧,往后好生读书,你虽不能为我陈家开枝散叶,可有你这般俊秀的人日日夜夜陪伴,想来玉才九泉之下也会含笑而望。”
日日夜夜陪伴?!
冯金童悚然一惊,“我若去书院读书,这个怕是不方便吧?”
踏马的谁会把牌位日日夜夜的带着?
自家祖宗都做不到如此周到!
南锦屏回头看了何英楠一眼,后者嘴角动了动,她就吃惊道:“何姐姐你傻了不成,还要给他配个书童,每月给一两月银?!”
冯金童:“……”
冯金童咬了一下舌尖,收回了方才的话,“我怕照顾不好玉才兄,不过何姑娘若是坚持,我便是抽出温书的时间,也不会叫你失望的。”
虽然一两银子不够出外访友参加书会,可有这每月的一两,他就可以慢慢攒下束脩。
毕竟姐夫已经独自搬到山上了,爹娘大姐五六年没下过地,早已经手生,他要是不为自己打算,还有谁能为他打算?
何英楠又是低声说了两句,南锦屏伸长脖子去听,良久才叹口气:“家贫就要有家贫的觉悟,冯家穷得都快当要裤子了,你总不能……算了算了,我不说你,但我觉得与其给冯公子每月一两,倒不如换成实在的米粮送到冯家,也算是帮衬亲戚了。”
就冯家剩下三口那吃嘛嘛不剩,还被原主阔绰养了三个月的样子,好东西送过去能剩下才怪!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大鱼大肉再让他们去吃糠咽菜?
想也知道不可能!
冯金童:“……”
冯金童急了,“我家中有田有房,银子给我就好!”
爹娘都老了,吃那么多好的也是浪费!
大姐是个女人,她也不配吃好东西,还不如都省着留给他!
南锦屏看了何英楠一眼,笑嘻嘻的:“冯家两老为你辛苦多年,你舍得他们吃不香睡不好?冯大姐为了你都招赘了,你舍得夺她口粮?”
冯金童:“……”
他舍得!
可到底他还要点脸,没将实话喊出来,只恨恨道:“南姑娘!你我早无瓜葛了,你现在百般撺掇何姑娘,可是对我还余情未了?”
“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还余情未了!”冯金童也受够了窝囊气,怒吼出声。
“啪!”
“啪啪!”
“啪啪啪!”
南锦屏直接左右开弓,手快到都挥出了残影,打完后人还叉腰,气得双眼红润润的:“你可以质疑我的眼神好不好,但你不能质疑我喜新厌旧的速度!”
“啪!”
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抽了下去,而后她反手搂住何英楠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小鸟依人道:“我不仅移情别恋了你死去的男人,我还勾搭上了你如今的主母,我就问你气不气吧!”
略略略!
冯金童:“……”
马德贱人!
第82章 钞能力女主 一更+二更/你赔我夜壶!……
南锦屏暂时还没想对壮汉做些什么。
但她知道冯金童是个什么货色, 有原主以往做的事情在,自己就算把他打成猪脑袋,他也会认为自己在身份上也该属于他的人。
就算他现在没本事, 但不妨碍他对帽入头, 自备刷漆技能。
她这边将姑苏城内的产业理清,正琢磨着发扬光大的计划, 外头的管事便急匆匆的求见。
“姑娘,咱家老爷留在京城的产业,小的今日收到传信, 说是承恩公府上的表少爷看中好几处, 非得要强买……”
南锦屏眼中寒光一闪,哪里来的孽畜, 她有钱花和随便花的日子岂能被人破坏?!
不过承恩公——这个爵位她熟啊!
外戚专属爵位, 不是太后娘家就是皇后娘家, 看来京城是必定要去了,只是去之前, 得好好打听才是。
就没想到,她这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另一边, 何英楠就着人送了份信, 里头道清了承恩侯府的关系。
当今老娘就是个宫女, 孤身入宫没有亲眷, 所以这承恩公府便是褚皇后的娘家。
而褚皇后的母亲卫氏,娘家亲眷寿数不长,只留下一个侄儿卫无命养在承恩公府,一应待遇比肩承恩公府的公子们,是京中有名的纨绔。
南锦屏琢磨了一下, 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了一件跟这位卫公子有关的事情。
好似冯金童做了官之后,曾数次讨要原主手中的家财,为的是走承恩公府的关系,好给自己挪动一番,据说这些钱财皆是走卫无命的手入了承恩公府的。
那么问题来了,原主钱财在冯金童早期便被糟蹋的差不多了,后来这借着原主的名头送出去的大批财务——哦豁!姑苏城何寡妇午夜暴毙了!
这么一联想,再加上何英楠对承恩公府这么熟悉的模样,不难猜出这位女装大佬可能有点东西。
只是眼下处理京中的生意要紧,南锦屏叫管家给何英楠那边送了一份谢礼,而后带着心腹,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一路换马不换人,在遇了几波路匪顺便送到官府发了几笔小财之后,一行人终于在二十多天后赶到了京城。
南家在京城也有宅子,产业还不少,这也是南锦屏刚穿越过后,为什么有底气说出有钱花和随便花的原因。
这个架空的背景国家昌盛,商业繁荣,且朝廷并没有什么重农抑商的意思。当然商税的确很高,若不是真有本事,普通人很难轻易抛弃家中田亩转而从事商业。
看着京城的城门,南锦屏从马上下来,脚踏实地的感觉确实舒服了很多。
就在一行人松了一口气,活动活动身子骨打算进城的时候,不远处树下一卖瓜的老农刚放下扁担准备吆喝,就没想到一行纨绔打马而过,马蹄险险的从老农身边擦过,将几筐子的瓜踢翻,又踩了个稀巴烂,嘻嘻哈哈的未曾停留。
马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再加上那一行纨绔衣着不凡,南锦屏自然没打算多惹麻烦,只看那老农可怜,取下身上的钱袋,“您拿去,权当是买了瓜了。”
旁边有同样挑着的担子的小贩见状,就对老农说道:“老丈,您就收了吧,这是遇着好心的姑娘了,能拿到钱比什么都实在!”
像是那种戏文上不依不饶揪着纨绔非要讨个公道的,傻子才干!一不顺心打死了命,人家再稍稍赔偿一些,你还能怎么着?
老农看着有些面,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钱袋,好半天才回过神,迟疑着拱了手,“多谢姑娘?”
就在此时,约莫有五六个精壮的汉子快速往这边跑,见到老农身前的筐和瓜都烂了,面色巨变:“您……老爷子,咱家不缺这几个钱,您怎的还真出来卖瓜了?!”
南锦屏瞥了一眼几人,没多说话,带着自己的仆从进了城门。
那老农点点下巴,“去查。”
“是!”
……
南锦屏此时已经进了城门,倒是不知道外头还有这一幕,不过知道了也不会太关心,一路舟车劳顿的,又是骑马,又是水路,身子疲乏的不行。
到了南家宅子,吩咐仆役打满了热水后,整个人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
便是跟着过来的心腹,也都叫她打发出去早些歇着,明儿就要开始盘账,且忙着呢。
就没想到,第二日一早,这人还没醒呢,婢女就急急忙忙的过来敲门。
她慌张道:“姑娘!姑娘!快些起来,方才家门外来了一行人,说是宫中的天使来为陛下传旨的!”
南锦屏:“????”
哇!
刚入京就叫皇帝盯上了?
死去的老爹难不成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
她心中有些疑惑,但也不耽搁穿衣洗漱的速度,麻溜的将自己拾掇了一遍,便匆匆带着人往前面去。
见了人,心中倒也不慌张,打眼一瞧便就是宫中内侍们的服饰,再仔细一瞧,领头的那个似乎正是昨日那卖瓜老农身后的几人之一?
她心中有些明悟,跪了下来:“吾皇万岁,民女南氏接旨。”
传旨的内侍是皇帝心腹的干儿子刘保卿,也是亲自去查昨日之事的人,见她出来,面上便带了笑:“南姑娘好福气。”
而后开始宣读圣旨,大致就是姑苏南氏心地善良,其父在世之时更有好善商人的美名,再加上昨日于朕有恩,特封尔为乡君。
南锦屏:“……”
十两银子换个乡君爵位,划算!
乡君属女子爵位,一般都是亲爹是公爵且是皇帝心腹,女儿才会有这个恩荣。
想到自己这回进京还有别的目的,南锦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南氏谢陛下隆恩!”
乡君啊,嘿嘿嘿,承恩公家的闺女们还没有呢吧?
公夫人卫氏就算是有品级的诰命,也不可能将皇帝亲封的乡君给打杀了吧?
想到这里,南锦屏坏笑起来。
见那内侍还听从皇帝的命令给自己送了两个小太监,当下不再犹豫,塞了荷包之后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南家大门,然后又给新来的一副见面礼之后,大摇大摆的领着人就往外走。
别说狐假虎威这事儿如何了,便是脸皮厚度,那谁也比不过她呀!
再说了,皇帝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身份扒拉清楚,那南家和卫无命的纠缠自然也都查清,且那可是和皇后差着一辈岁数的嫡亲表弟,是他丈母娘唯一的一个侄儿。
就这样还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个乡君的封号,南锦屏摸了摸下巴,咂摸出味儿来了。
再加上身边这俩新来的小太监着实是机灵人,一个说着卫无命的喜好以及爱去的地方,一个提点着京中有哪些贵人们。
说完,二人还跪下来磕了个头,说是陛下将他们赐给乡君,往后便就是乡君的人,还请乡君重新赐名云云。
南锦屏想到自己即将干的大事,扣了扣指甲,道:“我喜欢叠词儿,胖得叫真真,瘦得叫唧唧。”
真真vs唧唧:“小的谢乡君赏名!”
南锦屏微微一笑,想着自己外地来的,到了天子脚下总不能太过丢人,毕竟咱如今也是有乡君包袱的人了。
因而没带特制的大锤,反而将铁鞭缠在腰上,又拿着光滑顺溜的竹板儿,而后上了马车,顺着真真的提点,往自家那日进斗金的绸缎铺子去。
果然皇宫出来的人就是好使,南锦屏刚到铺子门口还没进去,就见一满脸麻子的狂徒正站在自家铺子里疯狂赶客,嘴里还大声叫嚣着他主子是谁,什么你家若是不识相,定叫你们在京中干不下去云云。
南锦屏冷笑一声,一手拿着竹板儿,一手捏着铁鞭,跨过门槛后,怒道:“皇城之内,天子脚下,我竟不知有如此狂徒敢强买旁人铺子!你不如说出你是谁家的狗,看本乡君敢不敢得罪你家主子!”
皇城下的人嘛,都比较大胆,一听这位新来的姑娘如此说话,纷纷站住了脚,在铺子不远的地方看起了热闹。
而那麻子狂徒听到她的自称后,面色一变,随即又想到自家主子的身份,语带三分威胁:“不知姑娘是哪位乡君?小的竟不知京城中还有您这号人物?”
自家主子可是承恩公夫人嫡亲的侄儿,更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弟,还能怕谁?
麻子狂徒想明白自己主子有多给力之后,厉声道:“我家主子看上这绸缎铺是姑娘的脸面,姑娘小地方来的,别以为这皇城是你们那土旮旯乡下!”
唧唧一听就不乐意了:“大胆!我家主子乃陛下今日亲封的乡君!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乡君如此不敬!”
南锦屏一抬手,唧唧立刻站到她身后,前者挑眉道:“我确实不是京城人士,不过也来自姑苏城,没想到姑苏城在你眼里竟是乡下的土旮旯?哟,来说说你家主子是谁,难不成是皇城的主人?口气这么傲?”
麻子狂徒自然没意识到这话里内含的意思,纠缠了几番之后,色厉内荏道:“我家主子乃承恩公夫人嫡亲的侄儿,皇后娘娘的表弟!”
“呼——啪!”
南锦屏卷起鞭子就抽了出去,夸张道:“哦,就是那个扒着当公夫人的姑母,在褚家吃白饭,斗大的字儿不识一箩筐,还天天斗鸡遛狗的卫无命卫大废物啊!”
麻子狂徒:“……”
淦!
这小娘皮竟不怕自家主子!
因而消息传到承恩公府中后,公夫人卫氏怒气冲天,当即喊了陪房过来,要给那乡下来的小贱人一个教训,“真是好大的胆子!无命可是皇后娘娘嫡亲的表弟!岂是她一个贱婢能羞辱的?”
话音刚落,门外帘子便就被掀了起来,承恩公铁青着一张脸进来:“够了!”
“为了那个废物,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卫家就这般目光短浅吗?区区一个绸缎铺子,抢了几月都抢不下来,现如今苦主寻上京来,还得了陛下的庇护,被封为了乡君!府里娘娘的妹妹们都未能获封乡君,你们姑侄倒是口气大!”
卫氏一噎,这如何能比?
“我的女儿可是嫡出,其他的那些下贱秧子有什么资格叫陛下封为乡君?”
这种话自然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承恩公早就受够了发妻的二百五,要不是顾忌宫中,他能直接叫这蠢货病逝!
因而震声道:“你是娘娘亲母,老子不能对你如何,可你们姑侄若是再犯蠢招了陛下的眼,给娘娘抱养孩子一事拖后腿,老子亲自抹了卫无命的脖子!”
说完,承恩公一挥手,外头进来六个粗壮的女婢:“看好夫人,没有我的同意,不允许夫人出门!”
卫氏气得面色铁青,待丈夫走后,在屋内噼里啪啦的摔着东西,发泄心中的怒火。
就算有粗壮的女婢来看管,可卫氏这些年来为侄儿擦屁股都擦习惯了,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再说了,皇后娘娘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卫氏不觉得丈夫能拿自己如何。便是不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还有二人的嫡子是公府世子呢,即便是为了儿子,他也不敢太过分!
卫氏心下一转,叫了自己心腹陪房过来,这般那般的说了一通,这才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无命是卫家的根,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所以当天下午,南锦屏还没跑完南家在京城中的产业,便就在回家的途中被人堵了个正着。
她这会儿手里提着鞭子,竹板儿扔在马车上,鞭子也叫勤快的真真和唧唧擦了两遍,溜光水滑,寒意森森。
稍显狭小的街道上,有眼力劲儿的早就撤着摊子、拎着箩筐,跑得没了影儿,而对面几个拦路的地痞则是笑嘻嘻的围了上来。
“姑娘长得不错呀,这副小脸蛋儿……啧啧啧,不如留下跟哥儿几个乐呵乐呵?”
话音落地,听从吩咐在马车上没下来的真真和唧唧立刻窜了出来,尤以肥壮的真真态度最是激励:“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这可是——”
话没说完,真真便瞪大了他那双眯缝眼,便是再仔细,也未瞧见他家乡君是何时将对面的几个贼子全部撂趴下,还用鞭子将他们捆成了一团的。
有些事情,做着做着就习惯了。
想着这一路上将路匪捆好送到衙门的经验,南锦屏二话不说,手指勾着鞭子的把手,一路拖着他们从巷子里出来,往衙门的方向去。
这时,街头有一油头粉面的男子领着一群人出现,见这边自己人被捆住,当即怒道:“好个贱婢,连本公子的人也敢动!”
“好个贱婢?!”
南锦屏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好家伙!
“不知阁下是哪位?口气这般大,竟敢将当今亲封的乡君称为贱婢?!敢问阁下可是皇宫中的主人,亦或是下一任皇位继承者?!”
卫无命:“……”
马德贱人害我!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卫无命就算是再蠢也知道有些事不能乱说,他强行转移话题:“区区一个乡君,也敢在京城这般放肆?识相点的,本公子看上的东西双手奉上,便是你自己……”
他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下巴,目光淫邪的打量,“姿色还不错,看在你是乡君的份上,本公子回头让姑母去你家提亲,咱们两家合作一家,那些个东西自然会到我的手上。”
然后他冷了视线,“我嫡亲的表姐可是皇后娘娘,姑母是一品公夫人,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要不是这该死的贱婢身上有个乡君的封号,他早强行把人掳到后院充做妾室了!
届时自己便又能得大笔的钱财出去花天酒地,也省得外头那些无知的贱民说自个儿在褚家吃白饭,当吸血虫!
南锦屏:“……”
辣么普通却又辣么自信!
南锦屏震惊道:“你是不是不会撒泡尿去照自己?”
她搓了一把脸,指着自己:“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要娶我的话来的?说一句不怕叫夜壶生气的话,你便是给我身边的仆役倒夜壶,我都嫌你脸比夜壶黄!”
卫无命:“????”
踏马的小贱人你说甚?!
卫无命从未听过如此粗俗的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这边的真真,神情激愤:“郡主万万不可动此念头!万一这狗东西偷了夜壶去喝可如何是好?”
南锦屏一脸“震惊我爹妈”的表情:“不是吧不是吧?我从乡下来的,真真你可别驴我!原来京城中真有那等吃白饭的废物会偷人的夜壶去喝?!”
卫无命:“????”
艹(一种植物)妮玛的小贱人!!!
卫无命气得脑壳一阵一阵的发懵,当即抖着双臂,怒声道:“踏马的老子怎么会去喝夜壶里的东西!”
闻言,南锦屏错愕不已,在大腿上死死的掐了一把,然后担心的看着真真:“不是吧不是吧?他只说他不会喝夜壶里的东西,可没说不会偷你的夜壶啊!”
卫无命:“……”
真真:“……”
其余人:“……”
淦!!!
就在这时,被通知发生“地痞当街拦截貌美姑娘”,从而赶来的救援的衙役,便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南锦屏一见现管的来了,赶紧戳了一下真真的手臂。
后者正了脸色,连忙挺直了腰,走到衙役身边拱了拱手,而后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末了,又道:“差大哥,这些贼子你们也熟,就是吧……虽然小的只是乡君身边的仆役,可小的也有一颗不浪费的心,万一卫公子真的偷了小的自用的夜壶,小的说不得要去差大哥那边报案的。”
卫无命:“????”
你个小苟日的不要胡说八道!
南锦屏咳嗽一声,“几位辛苦了,虽然我家不缺这几个,可卫公子到底在承恩公府住着,偷夜壶这事儿虽然不好听,可我为了公夫人着想还是要说清楚的。万一公夫人知道亲侄儿偷了夜壶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那也有损褚家的脸面不是?”
卫无命:“!!!!”
卫无命冲了上来,“踏马的小贱人你闭嘴!我不可能对夜壶做什么事的!!!”
“啪叽——”
卫废物的名声不是吹的,他直接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绊趴下。
南锦屏无奈耸肩,“差大哥,你们都听见了吧,他只说不会对夜壶做什么,可没反驳说不会偷夜壶啊!”
我也很难办的好不好!
好老板不能连员工的夜壶都保不住啊!
卫无命:“……”
愤怒的卫无命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到嘴瓢:“艹妮玛的小贱人,你赔我夜壶!!!!”
南锦屏小小声,“看,我没说错吧?”
衙役:“……”
卫无命:“……”
卫无命气到晕厥,直接啪叽一声倒地不起。
第83章 钞能力女主 一更/既然听着不落忍,那……
态度多少有点嚣张了。
但南锦屏不在乎, 看卫氏能把唯一的侄儿养成这样且承恩公还不怎么管就知道,承恩公府怕是很不得皇帝的欢心的。
毕竟这年头的姻亲都很重要,卫无命怎么说都是承恩公的内侄, 连这都不好好教, 怕是对下一代的教育不怎么看重的。
因而把买通地痞企图欺辱乡君的纨绔子送进衙门后没多久,南锦屏这个苦主就被放出来了, 而卫无命,则是毫无疑问的被下了大牢,总归要关上几日。
以往旁人知道这是承恩公夫人的亲侄子, 身份低的不敢计较, 身份高的或多或少要给些面子,因而卫无命即便惹出了事儿, 可民不举官不究, 官衙也不会特地去拿人。
现如今南锦屏这个乡君竟然向官衙告发, 且卫无命顾头不顾腚,手法粗糙的很, 因而一查一个准,而他一介白身胆敢对陛下亲封的乡君动手这事儿,被列了个典型, 虽罪不至死, 可也判了半年的牢。
那家伙, 半天都受不了, 半年哪里能行?
随行的仆役被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的跑回了承恩公府去求助。
所以南锦屏这边到家没多久,卫氏的心腹就上了门,看着南家这不如公府富贵的样儿,嫌弃的用手掩住口鼻, 好似会闻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来人是卫氏的陪房德财,见了人后眼神轻蔑:“南乡君,我家夫人说念在乡君年幼不知事的份上,只要你去官衙撤了状子,夫人便既往不咎。”
可恨京兆尹那边的硬骨头,不仅得陛下宠信,背景也深厚的很,承恩公府使不上劲儿,若不然,且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话一落地,南锦屏便瞪视着他,大喝一声:“承恩公府的下人好大的威风,衙门判了的案子还能命令苦主去撤回?!来人,将这厮给我打出去,再派人去官衙处报备一番,就说承恩公府公然派人上门威胁本乡君!”
德财愣了一下,这乡下来的土乡君竟如此大胆,自己这个公夫人的心腹陪房都来亲自求情了,她竟然还不应允?
要知道这京城,除了一些承恩公府得罪不起的,其他人即便是被卫公子或多或少得罪了一些,看在承恩公府以及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其他人又怎敢多言?
而他这个皇后亲母的陪房,实话实说,在外旁人都是称一声德财大爷的,可比一些外地回京述职的小官还要有脸面的呀!
可自己这个比“官老爷”还有面子的德财大爷眼下被撅了面子是事实,德财的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恼道:“你敢!不过一乡下来的村姑,竟敢连承恩公府的面子都不给?要知道我家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是皇帝陛下的岳母!南乡君还是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顾忌陛下的脸面,自己一声令下,这贱婢打出城去都是简单的,真真是可恨!
“砰!”
南锦屏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眸光冷森森的扫了过去,“你这口气,知道的是说陛下的岳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说陛下的亲母呢!”
谱儿摆上天了都!
德财心里一咯噔,正欲开口说话,南锦屏抬脚将人踹出去三四米远,而后走到他身侧,狞恶叉腰:“我为什么不敢?陛下封我为乡君嘛,虽然爵位不怎么高,可只要有这个在,你们就不敢随口污蔑我,也不敢随意将我打杀,不信你回去叫你家夫人来试试?”
“对了,你可别忘了跟你家夫人说,我这乡君当上还没三天呢,想来陛下还能记得一些,你们要是派人来杀的话,记得干脆一些,可别叫陛下忙里抽空给查出来啊!”
“你!”
德财哆嗦着唇,想到自己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计划,瞬间面若死灰,咳出两口血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南锦屏叹口气,“希望承恩公夫人别受太大的刺激。”
仆役们:“……”
这不明摆着叫承恩公夫人受刺激的吗!
周遭仆役打了个冷颤,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能一脚将个健仆踢飞三四米远的,因而个个神情恭敬,连眼神交流都不曾有。
……
别受太大的刺激?
那肯定不可能啊!
嫡亲的侄儿还在官衙的大牢里关着呢,卫氏虽然被丈夫限制了行动,可她就算出不去,也照样能指使心腹陪房去处理侄儿惹出来的烂摊子。
因而这边德财一进府,她就立刻得到了消息,待见了人,听了话——卫氏暴跳如雷,贱婢尔敢?!
想到娇贵的侄儿还在大牢里头受苦,卫氏心里痛极了,偏官衙那边不是她一个内宅妇人能插手的,即便有承恩公府的面子在,大牢也不能轻易进出。
毕竟那等地方是惩处做了恶事之人的,若是各家能随意进出,那么将人关进去以作惩处就没了意义。
权贵子弟若是被抓进去,家中亲人或仆从再随意进出打点,那这牢岂不是坐了个寂寞?
因而京中惹事生非的纨绔子也不少,可不论哪家被抓紧去,京兆尹从未通融过,端是铁面无私。
卫氏心中是越来越焦慌,身边的心腹妈妈正是德财的媳妇儿,见状便使了个计策:“夫人,卫公子年幼知道的不多,可咱们是知道的,对付一个女子,只要手段隐秘,多得是叫她有苦说不出的法子来。”
“你有什么说法?”
卫氏不冲动的时候脑子还是能用的,人抓都被抓了,想要京兆尹放出来也不可能,那么她这个当姑母的就算不能照拂在大牢里的侄子,怎么也得替他把这个仇给报了啊!
好在屋里那几个粗壮的婢女都被撵了出去,卫氏压低了声音:“德财家的,你若是替我将这事儿办成了,回头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德财家的心中一喜,便轻声道:“南乡君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夫人您或可办个赏花宴,届时男男女女的,京中的公子哥儿又多,她就算有个虚虚的爵位,怕也是想要得个金龟婿的……”
卫氏是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猛地拍了下双手:“妙蛙!”
思及此,她又冷冷地看了一眼丈夫前院书房所在的方向:“个老东西,你还想困住老娘?对了,再捉人打听打听那贱婢在老家的事儿,若是能有什么把柄,或是和人有什么瓜葛,咱们可得好好利用上!”
她不能出去又如何?
那小贱人听说承恩公府办赏花宴,再是不愿,不也得巴巴的过来给自己找男人?
因而当她说要去找公爷的时候,被派过来看她的婢女们犹豫一会儿也就同意——主家夫妻的事自然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反正夫人只要不出府,那就没问题。
卫氏这边找到了丈夫,先是委委屈屈的哭了一番,然后又说了自己是如何想念宫中的皇后娘娘,再来一番悔过,说自己不该纵容侄儿,等他半年后出来定会好生教导,不让他再像这般出去惹是生非。
最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无命也得到了教训,不若我过一段时日开个赏花宴,邀请那位南乡君过来?到底是陛下亲封,咱们身为陛下的岳家,怎么也不能打了陛下的脸面。届时我再赔两句好话,握手言和是最好,也不给宫中的娘娘添麻烦。”
她这么一哭,承恩公不论信不信,看在宫中皇后的面子上,这个脸面怎么都是要给的。
便道:“这事儿你去办就是,若是赏花宴办得好,回头我解了你的禁足。”
承恩公坚信狗改不了吃屎,且他对自己这个发妻的二百五性子了解得很透彻,若是前头没一根萝卜拴着,她这个倔驴必定会依照自己的想法来,到时候就别说什么握手言和了,怕是会把人得罪的更深。
当然,他区区公爷,自然不怕一个外地来的弱女子。
只不过陛下刚给人封为乡君没两天,自己这岳家就火急火燎的要去对付人,这不明摆着打陛下的脸面吗?
就算他是陛下的老丈人,也不能这么干呐!
可惜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糊涂的!
卫氏面色一僵,将手帕死死的拧住,什么时候她堂堂公夫人还要像个贱婢低头才能得到丈夫的宽宥了?
有了这句话,卫氏心中的恨意更深了。
所以当南锦屏接了赏花宴的帖子,收拾齐整的来了承恩公府时,就听卫氏明里暗里的夸自己如何如何好,还说两家是不打不相识,权贵人家的子弟偶尔犯些小错也无妨,只要干的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儿,家中也都能摆平。
又说南乡君你年岁正当好,娇花一朵,与我家的侄儿也甚是相配,等他出来后你们多多相处云云。
南锦屏心下冷笑,看着周遭的夫人小姐们,嗓门一点都没低:“原来竟是这般吗?原来卫公子竟然这般好吗?可我在乡下时,曾见过和卫公子那般会当街左脚踩右脚之人,人家都说这种能平地摔的脑子不好使呀!”
她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夫人您可别骗我,您有亲人光环我能理解,这黄鼠狼还觉得自家的孩儿香呢!这种侄儿您自己留着便好,实在不好出来推销的,着实是丢人!”
承恩公夫人想得好,这小娘皮没见过什么世面,自己堂堂公夫人先陪着笑脸给她说两句好话,然后再吹一通自家侄儿如何如何的好,待她春心萌动、脸红心跳之后,嗓门再加大一些,给各家夫人看看此女有多么不端庄。
之后再将自己安排的好戏演上,到时候她百口莫辩,坏了名声,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京城!
说不定陛下觉得看错了人,会将她的乡君封号收回,届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别说她身后的万贯家财,便是她自个儿,不也得随自家处置?
卫氏想得好,可没想到南锦屏这边一点都没昏头不说,还将她侄儿贬低了一通,气得她当即肝火上涌,眼睛一瞪就要骂人。
德财家的赶紧顶着冒犯主子的风险掐了她一把,卫氏险险的压制住了怒意,咬牙道:“你这孩子,年岁不大就是不懂事,这说得都是什么胡话呀!咯咯咯!”
说完,她还僵硬的笑了两声。
南锦屏纵声出口:“什么?夫人您再大声点儿,我听不见您说什么,就听到咯咯咯了,跟母鸡下蛋似的!”
卫氏:“……”
踏马的!
“南氏你这个贱婢,你别不识好歹,别忘了我是皇后娘娘的母——”卫氏怒极咬牙。
还没说完,就被南锦屏打断,她大吼出声:“什么?你下蛋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咯咯咯的叫?!”
卫氏:“????”
踏马的?!
“你别太过分了,小心我进宫找——”
话再次被打断,南锦屏这次被深深的震惊到了:“什么?!夫人您不仅下完蛋会咯咯咯的叫,还要进宫下给娘娘看?!”
下给娘娘看……
下给……
卫氏:“!!!!”
艹妮玛的南氏贱婢!
卫氏被气得脸色铁青,觉察到众人的目光,她扶着椅子的手臂都开始哆嗦了。
身后德财家的唯恐自家主子出事连累自己,忙跳了出来,色厉内荏道:“南乡君休要口出污言!”
南锦屏瞪大眼睛,伸手指着自己:“你个仆婢竟敢凶我?”
话一落地,门口便急急跑进来一婢女,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小内侍:“南乡君何在?陛下念及当日救驾恩情,特命小的给您送一对玉如意,您收好。对了,陛下还给了您腰牌,说您若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可随时递牌子进宫诉苦。”
“哦,还有,陛下知道您喜欢经商,还说只要您遵法经商,合理纳税,那您只要有钱花,就可以随便花,谁都别想打您家财的注意呢!”
南锦屏:“……”
“谢陛下!!!”
不宰肥羊的陛下一定是个好陛下!
德财家的:“……”
救驾!
她有救驾之功!
德财家的就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卫氏:“……”
她能随时进宫!
凭什么!
自己这个皇帝丈母娘都没这个待遇!
南锦屏斜睨了她一眼,看着卫氏:“夫人,你家妈妈方才凶人家!”
卫氏看着她,笑容里掺杂了不少难言的苦涩:“来人,这贱婢竟敢对乡君不敬,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就打——”
她看了眼南锦屏的神色,咬牙:“二十大板!”
“咳咳!”南锦屏突然咳嗽了两下。
卫氏脸色一变,狠了狠心:“五十大板!”
“嗯,不错,”南锦屏满意点头,看了眼身侧瘦瘦的唧唧:“阿唧,你是宫里出来的,出去盯着去,省得有人下不了手。”
卫氏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不会儿,外头重重的板子声以及妇人痛苦的哀嚎就传了进来。
南锦屏叹口气,“听着这种惨痛声,不知为何,本乡君这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难受的紧,似有不忍之色。”
卫氏:“……”
你踏马要真是不忍,你倒是喊停啊!
胖乎乎的真真立马就急了,道:“那可怎么办呢?乡君您身份贵重,可别叫这等腌臜物的声音扰了您的清静!”
说着,他自袖子里掏出一荷包,从里头拽出干净洁白的一团棉花,分成了两小坨,而后殷勤的递了过来:“既然听着不落忍,那您把耳朵堵上就好啦!”
南锦屏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不错!”
卫氏:“????”
卫氏:“!!!!”
踏马的你这个死太监在做什么?
看看这不要脸的主仆,再听听外头心腹的惨叫,卫氏心痛极了——德财家的,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你要是出事,那谁替我去毒杀那些小妖精,谁替我去放印子钱,谁替我去逼得那些人贱卖妻女哇!
第84章 钞能力女主 一更+二更/血似泼墨染公……
只是卫氏的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德财家的并没有挺过来。
南锦屏冷眼看着,上辈子就算原主在冯金童的后院,那也是听说过承恩公夫人卫氏身边发生的惨案的——
卫氏陪房德财夫妻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儿子, 为了给自家留后, 硬是借着承恩公府的势,强逼府中婢女为儿媳。偏儿子是个不能人道的, 因而一家三口想出了公爹借子的馊主意……最后,那个可怜的婢女被逼到极限,将德财一家三口药倒, 而后用刀片成了骨架。
所以德财家的死不足惜, 还有另外那对父子,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有着唧唧的迫人视线, 德财家的硬是没挺到底就没了气。
卫氏一听, 脸色瞬间煞白, 摇摇欲坠:“她一心一意的为我办事,我如今竟护不得她, 叫她被恶客逼死……”
南锦屏一听就不乐意了,瞬间摆上一张晚娘脸:“原来我竟是恶客吗?正巧前头的内侍还未走远,不如我跟上前去, 与他一道儿进宫, 顺便摸摸路, 回头经常去的时候也好方便一些。”
卫氏:“……”
其余人:“……”
你还想经常去?!
卫氏一听, 泪珠子硬生生被逼了回去,强颜欢笑道:“南乡君误会了,我不过是一时感概罢了。”
不过是个破乡君,个小贱人竟然还摆上谱了!
可是——
皇帝女婿看重啊!
卫氏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陛下看重你,我又是皇后娘娘亲母, 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你别多想。”
南锦屏愣了一下:“这可不敢,咱们都不跟陛下姓,怎么好说一家人呢?”
“……”卫氏:“????”
你是不是在内涵我脸大?!
南锦屏摊手,那你愿意这么想是你自己的问题,咱可没有出口直言当这个“恶客”。
卫氏的赏花宴成功的办失败了,而这城内的贵夫人小姐们,无论心里怎么想,对待这位新鲜出炉的南乡君都客气的很。
即便命妇们看不上区区乡君的爵位,可说到底,人家有救驾之功,在陛下那里是挂了号的,还有腰牌可上报入宫,谁家能有这么大的脸面?
所以南锦屏从承恩公府出来之后,日子过得真叫一个赛过神仙,漂亮小姐姐们的邀约不断,漂亮小哥哥们组局邀请小姐姐们的时候,也都不会落下她,直到——
何“寡妇”带着他家“小妾”进京。
何英楠忙得很,到京之后往南府递了个信儿,接着就好似失踪了一般再也找不到,苦了死活闹着要跟他过来见世面的冯金童,成功的被扔在了大街上。
这段日子当“小妾”的日子,说实话,确实比以往好了很多。
要好吃的给好吃的,要好衣给好衣,便是笔墨纸砚,用得也都是上佳之选,偏何英楠一文钱都不给他,导致他虽样样享受,可真钱一文没有。
这也就导致他目前这样,何英楠到了京城就说有事去忙然后没了踪迹,而他衣着光鲜的站在大街上,身无分文,眼神迷茫。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想着今晚睡大街会不会被人赶走时,卫氏派去姑苏查南锦屏老底儿的人回来,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正着急没找到有用的把柄回去后会不会挨罚,结果喝口水的功夫,大街上一个傻子就跟手里的画像像了个十成十。
那仆役赶紧放下几文茶钱,抓出怀里的画像就上前去询问。
“敢问公子贵姓?”
冯金童没想到还有人会找上自己,警惕的看着他,“免贵姓冯,不知——”
话没说完,仆役便满脸欣喜的打断了他,“冯公子可是来自姑苏?”
他去姑苏查过之后,便打听到冯公子与何寡妇离城进京,眼下人这般相似,连姓都相同,想来是同一个人了?
不带冯金童说话,仆役又道:“冯公子年纪轻轻便是秀才,果真是人中龙凤,正巧我家主子颇为欣赏有才之人,不如冯公子随我入府一趟,见见我家主子?”
冯金童:“……”
有人欣赏他?
冯金童嘴角掀了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不说他一穷二白不可能遭人惦记这事儿了,便是他这张脸和少年成名的才气,有人听说过他也是应当!
就是不知这主子是男是女,家中可有未出阁的千金,若是有,可会看上他?
反正他如今也是可以娶妻纳妾的,要是能有高门老丈人看上他,招他为东床,说不得他就能摆脱如今这窘境!
想到这里,冯金童就不由有些得意:想他十四岁那年成为秀才,若不是家境不好,又怎么会耽搁了六年还没考上举人?虽说当年考上秀才是因为有几个学子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但他就算挂在榜尾,那也是名正言顺的秀才,也能被人称一声少年英才!
所以呀,他觉得有人欣赏自己是应该,就算他这六年来没考上,那也是因为家境不好的原因拖累了他。
这么一想,冯金童心中就雀跃起来,跟着仆役去见了那所谓的“主子”。
……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冯金童失魂落魄的从承恩公府上的角门出来。
“原来竟是这般……”他口中喃喃。
没想到原来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南氏竟然有了救驾之功成为乡君,还在陛下跟前挂了号?
他一时后悔得要命,要是当初没有听爹娘胡扯,那他现在就是乡君的丈夫了呀!
科考做官岂不是轻而易举?
毕竟那是皇帝的一条命!
可是——
想到方才承恩公夫人说得话,冯金童放下了心中的懊恼,摸了摸怀中的银子:错过的就是错过,能挽回就挽回,若是不能,那承恩公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娘,自己为皇后的亲娘办事,往后的好处总也少不了!
所以惨遭“主母”抛弃的冯金童,为了以后的前途和钱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承恩公夫人的提议。
不就是再次勾引一个不谙世事的蠢女人吗?不就是勾到手毁了清白再把人抛弃吗?
自己当初能勾她一次,那就能勾她第二次!
忍辱负重罢了,他做得还少吗?
上次之所以被她殴打赶出来,是因为那个蠢女人贪财,现如今他不缺银子,有得是法子好好拾掇自己,再加上自己怎么也是个秀才,进一步就是举人,她就算是个乡君,那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女,等闲贵人家可看不上她!
只有自己,有才有貌还有财,再加上未来的前途,这个回头草,她指定愿意再试一试!
反正一箭双雕的事儿,对他是一点坏处都没有。
不得不说,从小到大的吹捧,再加上阴差阳错的吊车尾秀才,冯金童就算没有家里人的尬吹,自己也会迷失在“少年英才”的光环里出不来。
所以当天气冷下来的时候,他已经靠着卫氏私底下给的钱财置办了一个小院子,更是结交了不少的学子,再加上出手又大方,稍有了一些小名气。
也是因为如此,冯金童觉得自己积累的差不多了,便厚着面皮,趁着南锦屏应邀去梅林赏梅之时,蹭了友人的帖子混了进去。
南锦屏不缺钱,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因为她被皇帝看重的名头在,绸缎铺子且不说,那首饰铺子火爆得紧。
因而今日这什么赏诗会,她虽然自己不太会,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并且从自家铺子里带上了一批首饰过来当彩头,凑个热闹和开心。
小姑娘们嘛,不管家里缺不缺,这凭着自己才气赢回来的彩头肯定高兴,再加上还能给自己增添名声,一个个积极得不得了。
南锦屏看着她们这么认真,便就悄悄的溜了出来,省得留下来打瞌睡影响别人的发挥。
结果这一走,就在假山石旁被冯金童给蹲到了。
“南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方才彩头一事他也是看到了,那一件件名贵的首饰叫冯金童看得心热不已,早知道这南氏在京中也有产业,他当时肯定不会听家里人胡说的!
毕竟姑苏和京城不一样,能在京城置办下来产业,那南家得有多少钱呐!
南锦屏都快把原主这个渣男前任给忘了,这他猛不丁地出来,人还愣了一下,而后道:“你怎么进京了?冯公子看来这混得不错嘛?怎么,又找着新的冤大头给你花钱了?”
冯金童一听就变了脸色,赶忙左右张望,生怕叫别人听了去,而后不悦道:“我如今大小也是个人物,在学子中也闯出了一些名头,可不是当初那般能叫人随意欺辱的了!”
说着,好似想到自己的目的,又软了腔调:“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要不然我在姑苏好好的,何以千里进京来吃苦?”
南锦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说得话她一个字都不带信的:“少放屁,没事别在我眼跟前转悠,别逼我满大街宣扬你是怎么骗女人的钱的!”
“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冯金童恼羞成怒,险些装不下去:“我欠你的也都还了,甚至你不相信我还打了我两三次,怎的还揪着这事不放!”
南锦屏实诚极了,“大抵是看到你就反胃。”
冯金童:“……”
冯金童:“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锦屏:“……”
因为当初瞎啊!
南锦屏冷笑出声:“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当初还建议你去卖屁股呢,怎么,如今这么光鲜亮丽的——”
她眼神上下扫了一番:“你家穷得都要当裤子了,能供得起你这幅奢侈的打扮?”
冯金童:“……”
饶是冯金童告诉自己要忍,可听到这句话依旧是血冲颅顶,怒目切齿:“南姑娘,我自小便有才名,如今得了承恩公夫人的赏识,夫人怜悯我家贫帮扶我一把罢了,你休要污言毁人的名声!”
南锦屏:“……”
真是离了个大谱!
原本还不知道你上京干嘛来了,现在这是不打自招了?
两个都是跟自己有仇的,这凑到了一块儿,傻子都知道你俩没憋好屁啊!
眼角瞥到不远处的人影,南锦屏听完后大惊失色:“什么?你说你能有如今这好日子,全是因为承恩公夫人?!”
冯金童冷哼一声,他虽然不知道南氏是怎么得罪承恩公夫人的,但这等公爵家的贵人,他既然入了人家的眼,便就说明可以借其名头办事。
因而冷笑出声:“那是自然——我素来便有才名,承恩公夫人听闻我上京,寻人助我良多不是理所应当?且这里头有些事情你清楚的很,南姑娘还是别装糊涂的好!”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透,他以为自己点名她得罪了贵人后,她便会诚惶诚恐,就没想到——
南锦屏听完后,很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当初眼瞎,你家穷得都要尿血了,我还被你的外表欺骗,三个月给你花了六百多两银子,可是……看在从前的份儿上,冯金童冯公子,我还是想劝你一句——”
“以色侍人不长久,别仗着如今年轻就七搞八搞的,你好歹也是个秀才,不至于这么下贱吧?”
冯金童:“……”
她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承恩公夫人很赏识你,可你这一身穿戴,怕是没一百多两银子下不来吧?”
南锦屏叹口气:“你说说你,好歹也有功名在身,怎么混不了一口饭吃?何必去出卖自己伺候有夫之妇呢?”
冯金童:“????”
艹!
小贱人你踏马的胡说八道什么!
冯金童怫然不悦,怒叱出声:“我不伺候她难道伺候你吗!我看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就是因为我当初不想娶你才嫉妒!”
话一落地,冯金童身后的一名男子嫌恶的皱了眉头,“是我看错人了,没想到冯公子你竟然是这种人!”
“唰!”
冯金童猛地转头,待看到自己身后男男女女都有,再回想方才自己说了什么时,脸瞬间就涨红了:“不是,你们误会了!”
南锦屏叹口气:“你都亲口说了,你还说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冯金童:“……”
“这有你什么事儿!”
南锦屏摊手:“因为我吃不着葡萄啊!”
“啊,对了!”她做作道:“咱们另一位当事人可是承恩公夫人呢!冯公子你胆子好大啊,竟然敢给承恩公戴绿帽子!”
竟然敢给承恩公戴绿帽子!
给承恩公戴绿帽子!
承恩公!
绿帽子!
同样和不当值的同僚约来此处赏梅的承恩公,在发现这边有几个亲戚家的子侄时立刻就过来了,结果刚走到近前就听到了这句话,一张老脸瞬间铁青。
“南乡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南锦屏瞅了他一眼,而后指着两股战战的冯金童:“他亲口说的,承恩公夫人怜惜他,派人帮助他,他宁愿伺候承恩公夫人都不愿意伺候我。”
亲戚家的不好说,可褚家也是有政敌的呀!
因而几家和褚家不对付的公子千金就开口了:
“是啊承恩公,方才我们亲口听到了!”
“对啊!这位公子亲口说愿意伺候承恩公夫人的!”
“这人我认识,最近挺张扬,我家仆役确实看到他常常进入承恩公府的角门,不如您回去问问?”
“是啊是啊别的都好说,钱追回来要紧,旁的忍忍都过去了!”
承恩公:“……”
同僚:“……”
哇哦!
好大一只瓜!
好大一个帽!
“住口!”
承恩公脸色铁青,看向众人的目光宛如掺了毒汁儿,“今日之事,我褚家记下了!”
南锦屏一点儿也不怕他,“记下便记下,您看,要不要将您的兄弟带走?”
承恩公:“……”
冯金童:“……”
看着靠在假山上瑟瑟发抖的小白脸,承恩公怒火攻心,抬腿便给了他一记窝心脚:“来人,将此人给我带走!”
冯金童被踹得一口血喷出,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颤着声音道:“我,我乃朝廷记录在册的秀才,你便是公爷,也没资格带走我!”
“说得好!”南锦屏啪啪鼓掌。
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就见她又是卖力拍了两下,而后体贴道:“承恩公你放心,这兄弟虽然是你的,可秀才着实不好动,所以本乡君方才叫人去官衙报案了,这年轻男子偷人偷到承恩公府上着实不像话,您放心,京兆尹必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承恩公:“……”
其他人:“……”
你扛着锄头来的吧?
笋挖得也差不多了吧?
承恩公本想着先把人带走,这里的各家再安抚一番,到时候找个别的理由扯过去就算了。
没想到南氏这个贱婢竟然报官!
踏马的!
本朝命妇若是和人通奸,那是要下大牢的!
眼见着红黑衣袍的衙役跑了过来,饶是承恩公不相信自家夫人会干出这么丢人的丑事,可方才这贼子胡言乱语叫那么多人听到,如今还要衙门走一趟……承恩公“哇”得一声,一口血喷出。
不出半日,他承恩公绿云罩顶的事将会传遍京都!
“啊!”
南锦屏又是短促的叫了一声,不可置信道:“快叫大夫呀!”
“承恩公被夫人戴绿帽的事情气得都吐血了,你们赶紧叫大夫呀!”
承恩公:“……”
冯金童:“……”
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绿帽”,冯金童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看着过来的衙役,突然大叫:“是这个贱婢污蔑我!我没有!我跟承恩公夫人是清白的!”
南锦屏叹口气:“清白的贵夫人给你置办了身百多两的行头?据我所知,当初你用美色骗我六百两之前,你家就差上街要饭去了。”
“竟是如此?!”
那名带冯金童过来的男子吃惊道:“可我去过冯公子的家,就在外城,那小院儿怎么也得两千多两银子啊!”
南锦屏目光唰得一下就挪了过去:“果真?”
而后她诚恳的看着衙役:“各位差爷,平白无故两千多两……你们可一定要查清,不能让承恩公当了不明不白的王八啊!”
承恩公:“……”
“噗!!!!”
承恩公又是一口血喷出,眼睛死死的瞪着冯金童,“好!好!好得很!”
他不相信自家夫人会干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来,可是看着姓冯的这张脸,承恩公又不是很确定了。
再加上这两千多两……踏马的卫氏,你侄子为了一个五千多两的铺子就敢胡乱得罪人,你一出手就给陌生人两千多两?!
承恩公暴怒:“走!都带走!”
老子一定要查清,不能不明不白的当了王八!
承恩公双目暴瞪,牙关紧咬,这事儿要是真的,踏马的卫氏你没了!
……
京兆尹是万万没想到,他昨天睡晚了,这会儿正不舒服的泡了杯浓茶强撑着,结果呼啦啦的一行人,瞬间就把他的瞌睡给赶跑了。
南锦屏昂首挺胸,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年轻人,更是板着一张脸,力求做出严肃的表情——官衙重地,一定要憋住了,轻易不能偷笑!
早有人跑到京兆尹的身旁,将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了一遍。
一瞬间,京兆尹好悬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好在他及时进入状态,将事情问了一遍,然后——然后着人去请承恩公夫人卫氏。
好家伙!
卫氏一听有人污蔑自己的清白,连仆役剩下来的话都没听,就带着人往官衙冲。
到了之后,看到那个害了侄儿又来害自己的小贱人时,当即怒喝出声:“南氏,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南锦屏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大人,承恩公夫人威胁人证。”
卫氏:“……”
有衙役将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卫氏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激情辱骂:“%¥%(&*!!!”
南锦屏掏了掏耳朵,看着身旁的真真:“她在说什么?”
真真老实道:“可能在问候乡君您全家。”
唧唧补充道:“还有您家的八辈儿祖宗。”
南锦屏默默地将视线放在了卫氏的身上,“我能骂回去吗?”
真真挠头:“不好吧?您又不爱吃烂葡萄,何必计较这个呢?”
唧唧点头:“您就是个证人,又不是当事人,随便听听就好。”
南锦屏摇摇头:“都说夫妻一起携手共白头,没曾想夫人你半路找了别的狗,也是,那只狗眉清目秀,难怪您出手就是千两白送。”
“不过没关系,承恩公今天已经吐了三回血了,他要是懂点事,会早点死的。”
卫氏:“那个老东西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的钱爱给谁就给谁,小贱人你凭什么质疑我!!!”
看完大夫被抬过来的承恩公:“……”
“噗——”
血似泼墨染公堂,心如凝冰扎四方!
第85章 钞能力女主 三更/真不想被抓进皇家去……
承恩公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面对小白脸的亲口证词时都没怀疑过妻子,结果卫氏来了公堂之后,竟说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话!
虽然京兆尹这边也查明通奸一事没有实在的证据, 且双方都矢口否认, 可卫氏给了冯金童近三千两银子是事实!
所以冯金童的功名虽然还是保留了下来,只是这事儿到底不好听, 所以在往上传了之后,冯金童往后没了科考的资格。
只要没有确切的干出丑事,京兆尹这边也就不会拿人, 但卫氏这边也说不清三千两银子是为了什么, 只含糊其辞,最后, 案子就暂且搁置, 慢慢再查。
要不然怎么办?
她总不能说想要找人毁了皇帝亲封的乡君吧?
那还不如叫人误会自己看上年轻公子的脸呢!
反正只要没真的睡在一块儿, 那就不算入罪,且这事儿也不会有人拿到自己面前来说, 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她能忍,承恩公却是不能忍!
夫妻二人回了家之后,承恩公看着被夹带进来的小白脸, 单独找了个院子, 把下人都轰走, 而后黑着脸对冯金童拳打脚踢。
冯金童今日本就被吓惨, 从公堂出来之后,又被强行“请”进了承恩公府,心中早已惶恐不安,这会子承恩公的拳头落下来,他自然是奋力反抗的, 生怕自己被生生打死。
“夫人!夫人你和承恩公解释,我们俩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也只是听夫人你的命令办事啊!”
以往卫氏对他颇为和颜悦色,是因为要用到他,现如今知道自己丢了大人,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这事儿就叫底下人去办的!
她堂堂公夫人,掺合这破事干什么!
眼见着卫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理不睬,冯金童急了,大吼:“夫人别忘了许诺我的事!”
卫氏悚然一惊:若是丈夫知道自己要去对付南氏,这可比惦记小白脸更严重!
后者夫妻关上门来自己打就行,前者的话,为了皇后娘娘的计划和褚家往后的从龙之功,怕是丈夫真的不会留情!
眼见着承恩公下手越来越狠,卫氏一咬牙,上前去拦:“够了!我好歹也是大家夫人,真要做出什么丑事,这院子前前后后这么多人,会没有人知道?!”
“放你娘的狗屁!”承恩公冷笑:“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因为宫里的皇后娘娘——哦!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你这个亲娘做出这种丑事,怕也是恨不得你立刻去死的!”
卫氏勃然变色:“我说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那六个贱婢还在日夜看着我,我真要对不起你,她们能不知道?”
“可她们不知道你会蠢的继续对南氏动手!”承恩公大吼出声,“你他娘的那脑子就那样,老子能猜不到?这狗东西来自姑苏,南氏也是,你无非是想着毁人名声那一套!”
这也是承恩公最气的地方:“拉屎都不知道擦屁股!有人看到这狗东西在咱家角门进进出出,到时候真出了事,南氏固然名声臭了,可咱家不也沾了一身的骚!”
陛下也不会这么任人打了脸面!
卫氏:“……”
卫氏一时语塞:“那是她自己不检点,与我何干?”
“啪!”承恩公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踏马的南氏招你惹你了,要不是你那怂包侄子想要强抢人家产业,会有这一出吗?”
果然姓卫的就没有好东西,这姑侄俩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拖后腿的废物!
卫氏:“……”
卫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敢打我?”
她呼吸急促起来,也顾不得别的,冲上去就挠:“老娘给你生儿育女,给你生出个皇后闺女,你竟然连我卫家最后的血脉都容不得!我跟你拼了啊啊啊啊!!!”
一时间,偏僻的小院中传来男女怒骂之声。
冯金童吓坏了,原来贵人家里的男女主人也会有这般泼妇骂街的架式!
……
继承恩公府赏花宴之后,南锦屏再次一战成名。
不是谁强行给承恩公刷漆都全身而退的,没看离开公堂之前,承恩公夫妇那淬了毒的眼神吗?
就可惜,前脚走,后脚宫中就送了秋梨膏,说是南乡君做生意话说得多怕是废嗓子,特意赏赐云云。
最踏马搞笑的事,这次秋梨膏的名头还是借着皇后的手来送的,可算是把褚家的脸面打得啪啪响。
褚皇后并非原配,在元后死了之后扶上来的,打她上来以后,荣获“打胎大队长”的称号,五年中,后宫孩子是怀了掉,生了死,后来的二十五年左右,就一个怀上的都没有了,后宫全部坏了身子。
偏皇帝碍于她当初的救命之恩还得把她留着,没把人给废掉。
不过皇后没事,这些年仗着皇后在宫外兴风作浪还敢走私盐铁的承恩公府就没这么好运了,皇帝已经准备把这便宜老丈人一家一波送走,所以最近看戏看得热闹,证据收集的贼快,便不介意给姑苏来的勇者撑撑腰。
南锦屏是很喜欢这种操作的,这段时间也足够她将皇家的事情打听得差不多,内里再不清楚,可当过皇帝的她也明白,褚家差不多要倒了。
因而她也没上蹿下跳,除了褚家这一家不干人事的,其余的她都你好我好大家好。
甚至因为生意的火爆,她从京城这边开始,慈幼院和慈善堂一事就不说了,每次穿越,只要有条件,这类似孤儿院和济老院的之类的她就没放松过。
只是这一回,在知道冯金童不能再往上考之后,南锦屏咧了嘴,突然就有了一个注意。
过了没几日,真真就带着人将一空置的宅院收拾了出来,摸了一把头上的汗:“乡君,按照您说得,图书馆已经在修葺,便是家中的藏书,也都在寻人开始抄录。”
南锦屏站在外头看着,想着自己那辈子图书馆的大致构造,将图纸拿过来看了看,而后改了几处不满意的,就打算去另一处看看书籍抄录的情况。
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恍惚了一下,“何……公子?”
这是身上的事情解决了,恢复了男子的身份?
何英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虽然也忙着自己的身世之事,可到底还是忙里抽空观察了这与上辈子不同的南氏女,这一观察,就发现处处不对劲。
似乎……这人与他也是一样。
此刻他正准备回去,路过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人,便下意识的停了脚过来,微微颔首:“南姑娘,许久不见。”
南锦屏高兴于这辈子有人撑腰的钞能力,早把这位忘到了后脑勺,早没了当初那见到人惊艳的感觉。
便也客气笑笑:“许久不见,何公子这是从外头回来?”
鞋边上还沾着泥,脸色也有些憔悴,估摸着忙得不轻。
觉察到她的视线,何英楠不自在的动了动脚,也不知许久没见的两人能说什么,踌躇了一会儿,便就告辞离去。
南锦屏没太在乎这个小插曲,她要做的事儿多得很,也还没忘记原主将南家发扬光大的的愿望。
什么才叫做发扬光大?
当然是叫更多人记住啦!
记住自己有多有钱吗?
不!那会遭贼惦记的!
所以当图书馆建成之后,南锦屏简单粗暴,名字就是姑苏南氏图书馆,反正读书人大多爱惜书本,做得也都是好事,还能打出名气。
且只要愿意为图书馆免费抄录一本书籍,往后便可在京城地界内免费借阅书籍观看,只要按时归还的规则,引得不少人称赞,毕竟开这个要自己投入人力物力,还不赚什么钱,南锦屏在外头竟然还多了个义商的称呼。
询问了一下系统关于任务的进度,毕竟原主这回跟以往不一样,她对收拾渣男的执念不太大,对自己毁了南家基业很后悔,所以南锦屏也不太清楚这个发扬光大的进度条要怎么去定义,只能偶尔的问一下系统。
待系统那边传来正向反馈之后,她就更有干劲了,四处搜罗图书馆没有的书籍,买回来便立刻安排人抄录,争取叫图书馆内的书籍多样化。
当然,像是历代科考题集这一类她也想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老老实实的完成任务就好,市面出现的书籍保证能有就行,可别往这种一不小心就能要命的事情上去掺合。
就在她致力于保住义商的名头时,褚家的事爆发了。
本来没这么快的,但是承恩公被人告了!
褚家嫡系走私盐铁这个,没得商量,基本要掉脑袋。
而告发的人,是上辈子那个被德财两口子逼迫的婢女,她竟然是承恩公强迫府中的媳妇子生下的,且卫氏心中有数,看在心腹妈妈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见到德财父子相求,还打算将这个“小妖精”之女配给自己陪房的儿子!
那婢女也是惨,亲娘是褚家的家生子,因为生的貌美,被当初褚家老太爷身边的管事儿子求了回去。哪知道好日子没过几天,承恩公在女儿被当上皇后之后得意非常,一时喝多了就强迫了那个媳妇子。清醒之后,知道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妥,便着人打杀了管事一家,还把媳妇子毒成了哑巴养着,生了孩子之后便被卫氏一碗药灌死,孩子随便扔给马房上的养着。这事儿承恩公知道,可他觉得这孩子是自己失德的耻辱,能叫她活着就算是开恩了,又哪里会管其他?
想也知道,这婢女从小到大过得是什么日子。
哦,褚家倒台之后,还有一件叫皇帝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的事,那就是当初后宫有一个贵人有了身孕,硬是在褚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藏到了生产那日,可最后还是被褚皇后用大火困在了寝殿内。不得已,那小贵人拼死生下孩子,让昔年自己施过恩的一个小太监顺水逃出,而后将孩子放在恭桶内运出城的事情就这么爆了出来。
南锦屏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子不太关心,对皇帝为什么能忍褚皇后杀了他那么多孩子的事也不关心,只是听完了褚家的事,顺嘴问了一句:“那那个婢女?”
真真回道:“似乎要重新发卖?”
南锦屏几乎是没有犹豫:“把她买下来,咱们的新图书馆也需要人打扫,这事儿过不了多久就没人会记得,她一个婢女也没人多关注。”
末了,又问了一句:“这种犯事府邸出来的婢女,能买的吧?”
褚家嫡系都是要死的,她万一也算在里头,那就真的是一块儿嗝屁。
真真道:“陛下仁慈,未曾将此女算在里头,自然是随着褚家其余的仆役发卖的。”
南锦屏“哦”了一声,“那去办,我就喜欢这种有血性的姑娘。”
那婢女名叫贱种,南锦屏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表情裂了一下,看到她跪在地上不抬头,赶紧给她换了个名儿:“就叫新生!往后你是我家人了,在图书馆那边帮忙,闲着也认认字儿看看书。”
这姑娘上辈子太惨了,要不是被逼到一定地步,怎么也不能把夫家给片成骨架的。
新生哽咽一声,“谢乡君!”
南锦屏摆摆手,叫她下去,没想到她临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了头:“乡君,褚家的财产多是不义之财,那位冯公子获赠的三千多两银也在赃款之列……”
南锦屏:“……”
对哇!
南锦屏一点都不嫌麻烦,带着真真和唧唧就冲上了马车,“走!”
所以当冯金童因为褚家突然倒台而躲在一遍瑟瑟发抖的时候,衙役就上门了——
“什么?查封?!”
冯金童都要疯了了,他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而在看到南锦屏也跟在后面后,大吼出声:“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这是我的院子,凭什么查封!”
衙役可没那么好的性子,他们都是听命行事,可不负责解说太多。
倒是南锦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腿脚也利索,硬是一路跟着走了,嘴里还嘚啵嘚的说着:“褚家不是倒了吗?那犯得可都是掉脑袋的大事儿,这银钱皆是赃款,所以呀,你这小院子虽是卫氏赠银所买,可卫氏脑袋这会子都烂了,那在褚家犯事期间所出的银子,都是要收回的。”
正经的采买自然不会这么做,可你这不是不劳而获么!
“不可能!”
何英楠把他带到京城就再也没管过,冯金童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要是没了那个容身的院子,又失了往上爬的路子,那往后还能怎么过!
更何况——
“更何况你当初从卫氏手里拿得是三千多两。”南锦屏叹口气:“小院子顶多卖两千多,剩下的冯公子你可得想好才是。”
冯金童:“……”
冯金童脸色煞白,脑袋可算是转过弯来了,要糟!
他的眼界和消费水准早在何英楠那里给养出来了,来了京城又遇上卫氏放下暗示,因而他从来不缺钱花,反正背后的人会给,所以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就算褚家出事那段时日,他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可是现在——
冯金童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一千多两!
欠南氏的六百多两他还能找到何英楠那个冤大头,可是欠官府一千多两……冯金童心口咚咚跳,突然大喊:“我是陈家的契兄弟!差爷,我是姑苏陈家的契兄弟,主母是何英楠!我是他们家的人,他们会管——”
话没说完,何英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由远及近的车驾,呆呆的看着上头的人。
“作死啊你,皇太子也是你能随便乱看的?!”
“何英楠?!”冯金童都快疯了,那张脸化成灰他都认得啊!
南锦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心道原来是他,正要挪开视线,却跟车驾上的人视线触及。
南锦屏没啥想法,不过想也知道冯金童在看到何英楠是新上任的皇太子的时候有多么震惊。
突然,车驾在这边停了下来,何英楠的视线没在南锦屏身上多留,而是指着冯金童问:“他犯什么事了?”
衙差诚惶诚恐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何英楠“嗯”了一声,“依法便是,到底是赃款,还是要追回来的,莫叫小人存了侥幸之心。”
南锦屏:“……”
冯金童:“……”
冯金童狗胆包天,抬起头就喊:“何——呜呜呜!”
立刻有衙差上前捂住他的嘴,待皇太子的车驾过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掀了过去:“妈了个巴子!你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呢!那可是皇太子殿下!”
南锦屏捂嘴笑了一下,“是啊,皇太子有令,依法办事。”
衙差:“……”
对啊!不能把皇太子的话当耳边风!
冯金童:“……”
踏马的小贱人要你多嘴!
南锦屏才不在乎他的视线会不会杀人,撂下一句之后就施施然离开。
所以当后来听说有一个曾经考取秀才功名的年轻男子自甘堕落,为了维持自己奢靡的生活以及还债,不得不献身欢场沉沉浮浮的时候,她就更不在意了。
毕竟这会子,皇太子的目光有点问题,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得赶紧撤,真不想被抓进皇家去生孩子。
第86章 养子世界的女主 一更/马德狗东西,加……
上一个世界就负责爽, 南锦屏压根不想多想别的,自然也不会在任务完成后快速逃离时对某太子有什么愧疚之心了。
皇帝可以,妃子不行, 给皇家生娃更不可。
或许是不走心的惩罚吧, 这回一穿越,南锦屏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头晕恶心,胃里更是一阵一阵的泛酸水,不好说的地方更是痛得不行, 整个人就跟被劈开似的。
因为身体上严重不适的反应, 即便脑子里有记忆,这会子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后半眯着眼睛, 趴在床边不停的干呕, 好似要把黄胆水给吐出来。
就这么缓了半天,人总算不是一口气吊着, 再加上系统在缓慢地修复身体,总算是能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睛一睁开,心中就盈满了愤怒:“马德人渣!”
【浪子回头金不换, 就算他曾抛弃可怜原配, 还将我强掳回来生孩子, 就算我恨他, 可我们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怎么舍得叫她没有爹爹呢?】
故事梗概这种事南锦屏已经看习惯了,因为心中的愤怒,她直接截取了【没有爹爹】送给渣男,省得一不小心把自己气撅过去之后便忘了金手指这回事。
原主也叫南锦屏, 是山上的猎户独女,本打算招赘,可父亲死后便被山下的地痞蒋宗宝给欺辱了,碍于名节已毁,不得已就这么跟他回了家,没有婚礼,没有婚书,替蒋宗宝生了个女儿。
哦,这个辣鸡蒋宗宝还有一个前妻,前妻在怀孕的时候因为落水被一个货郎给救了,这狗东西不顾前妻快要临盆的大肚子,嫌弃人家不干净,硬是把人给休了,那前妻不得已,在生了个儿子之后,就跟着货郎走了。
蒋家并不是好相与的人家,在休妻事件过后,蒋家坏了名声,十里八村都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过来,蒋母一看没办法,过了几年,在原主给父亲办丧事过后,便出了个馊主意,打算着发绝户财,还能有人给蒋家传宗接代。
可是没想到,原主过了好几年才怀孕,在生下女儿之后的四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着蒋宗宝都要四十岁了,可根却要断了,于是蒋宗宝想起了前妻生的儿子。
那时候他年轻,总觉得自己还能娶到好媳妇来生孩子,自然不稀罕一个“不干净”的血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儿子就是断了根血,不得已,蒋宗宝就着人打听,打算将当初的原配长子给找回来。
也是巧了,原配那边虽然跟了货郎走,可货郎的家人也不好相与,所以原配为了孩子,不得不日夜的干活儿,只求婆家能容下她的儿子。可人不是铁打的,这么辛劳十几年,没有生孩子,原配就去了,独留十五岁的大儿子被货郎一家当成老黄牛来使唤。
偏这孩子又能吃,货郎一家想扔又扔不掉,毕竟人家娘为了他们家累死,要是把人扔了,那街坊邻居的,话怕是不好听,也影响货郎说下一个。
所以当蒋宗宝找过来,说要带儿子走的时候,货郎这边正跟一个姑娘相看,急于给自家传宗接代,因而在要了二两银子之后,就让蒋宗宝把已经二十岁的大儿子给带走了。
只是带走后,蒋宗宝看着能吃的大儿子也不高兴,再加上大儿子就比原主小了五岁,他总觉得俩人有猫腻,因而天天打骂,最后打死了大儿子,又开始在外面鬼混,想要找人给生孩子。
而原主为了女儿,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跟他过一辈子,还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给蒋宗宝生了一个儿子。
南锦屏:“……”
就踏马的离谱!
这还能给他生个二胎的?!
而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原主觉得当时她是可以救那个人的,可是她害怕,害怕自己多事被打死,因而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眼前断了气,后悔了一辈子。
所以,她想要让那人活着,不想背负见死不救的愧疚!
南锦屏:“????”
所以呢?
这个可以有,阻止家暴没问题,但是!
南锦屏是翻来覆去的看,原主没有!
没有任何要报复渣男的意思!
南锦屏:“……”
可真是妈了个巴子啊!
南锦屏运了运气,没关系,想要拯救被家暴的小可怜,那势必要跟家暴男对上,那么正当防卫的时候,总会不小心的吧?
伸手在脑袋上一摸,伤口有系统在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可上头干裂的血迹还在。
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正要从床上爬起来找点吃的,还要看看原主那四岁的小豆丁午睡醒没醒,门就突然被推开,紧接着,一身臭酒气的蒋宗宝带着络腮胡子走了进来。
蒋宗宝进来后,看她还有劲坐着,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心说每次打完这个贱女人后她都要躺上大半天,这才多久的功夫就能坐了?
看来下手还是轻了,下回再用力一点,贱人就是欠打。
不过想着自己过几日就要出远门去接大儿子,蒋宗宝又有些不耐烦,“个小杂种,看回来老子怎么收拾你!”
而后恶狠狠的看着南锦屏:“你是废物吗?这半天了还躺着,娘腿不方便,你就不知道去照顾照顾?”
南锦屏想着蒋宗宝那个寡母前些天为了追着打孙女而摔断腿的事,冷笑一声,忍着腹中的饥饿从床上爬了起来:“怎么,那老东西是要死了吗你这么急着喊我?”
“……”蒋宗宝:“????”
踏马的南氏你是疯了吗敢这么对我说话?
蒋宗宝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害怕她疯了之后耽误给自己生孩子,伸手就要摸过来:“踏马的你要是疯了老子就把你和那个贱丫头给扔了,可不能叫你给蒋家生一个有疯病的儿子!”
南锦屏也没废话,抡起膀子就将拳头砸了过去:“生生生!生尼玛的生!老娘踏马的让你生不如死!”
拳拳到肉,南锦屏将自己看过剧情之后心中生出的戾气全部挥了出去。
蒋宗宝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向跟面团子似的南氏竟然敢打自己,当初自己强迫了她,又强行将她带下山没名没份的在家里过着,她都忍了下来,后来生了女儿,自己便开始动手打骂她,为着孩子她也从不吭一声,没想到今天竟然敢跟他动手?!
蒋宗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人直接被打蒙了。
待身上传来剧痛之后,他赶紧挥出手臂去反抗,南锦屏毫不留情,咔嚓一下就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而后一脚把人蹬在地上。
“南氏你疯了是不是?我是你男人,我就让你去照顾一下我娘,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别忘了,我娘可是你婆婆!你照顾她是应当的!”
这个傻缺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动手打他是因为不想照顾婆婆呢?
南锦屏呸得一声,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照顾你娘的蛋!什么狗屁婆婆,老娘跟你有关系吗?成过亲吗?什么婆婆不婆婆的,那叫老不死的东西!”
就是这老东西,大孙子一回来就看不惯原主,说原主要勾引大孙子,害得原主母女凭白挨了许多的打。
骂完之后,南锦屏感觉自己饿过了那个劲儿,那是越打越兴奋,想着原主以前遭得罪,想着小丫三岁上头就被亲爹一脚踢到门槛儿,她已经不满足于动手了,连脚都加了上去!
蒋宗宝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自己都这么说了,她还口不说,竟然还对他拳打脚踢!当即就怒骂出声,可没说两个字,舌头就重重的一磕,疼得他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南锦屏一脚踢上他的下巴,后者牙关紧扣在舌尖之上,嘴中瞬间溢满了铁腥味。
南锦屏可没想一下子把人给打死,原主从十五岁挨打到了二十五岁,这中间可是有十年呢!再加上小丫被打得这些年,她得慢慢的跟这狗东西算账!
“南氏你踏马的贱人,我不会放过……”
话没说完,南锦屏直接脱下脚上的鞋,不顾屋内黄泥的污脏,脚踩在地上,照着他的嘴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抽!
蒋宗宝直接被抽了个神魂出窍,嘴里又是血又是土,就算哀嚎声再大,也没有引来一个邻居劝架——蒋家母子又穷又懒,早些年蒋爹在的时候还有房有地,自从蒋爹去了之后,母子俩不事生产,将家中的田地陆陆续续的卖了,而后搬到了村尾这边没人要的破房子住。
将原主掳回来之后,又指使原主去佃人家的地回来种,养活他们母子俩。
所以这边压根就没有什么邻居,至于隔壁蒋母听到儿子在这边怒喊骂人的声音——她压根就没在意,毕竟蒋宗宝以往打原主的时候,也是一边打一边兴奋的嚎叫,她不仅没多想,甚至听得还很带劲儿。
当然,就算她在意,南锦屏也无所谓。
那老东西为了打亲孙女摔断了腿,除非她爬过来一起挨揍,否则南锦屏压根就不在乎。
一直打到人眼冒金星,南锦屏才扶着墙喘了两口气,而后将死鱼一般的蒋宗宝捆上,先去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孩子,摸摸心口和鼻子,感觉还有气之后,这才放心的去厨房找了两个饼子,就着冷水咽下了肚,接着继续回屋,养精蓄锐之后打算再来第二波。
蒋宗宝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挨打,还是自己从没当回事的女人的打,没挨几下就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子又悠悠转醒,感觉到自己手脚被捆住,再费劲抬头,看到坐在板凳上冷笑的南锦屏时,怨毒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贱……”
话没说完,吃饱喝足的南锦屏再次抡起鞋底子抽了过去:“贱人是吧?”
“啪啪啪!”
“我让你贱人贱人的叫!”
“今儿不把你臭牙打下来,老娘就跟你姓!”
蒋宗宝被扇得连连往后躲,待卡在床和柜子中间不好扇脸之后,他目光中终于带上了惊恐之色,大叫:“南氏你想干什么!你要造反是不是!我是你男人!!!”
南锦屏冷笑几声,系紧了腰带,穿上鞋子之后,飞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蛋蛋上,“对!你是我男人!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要怎么对你!”
马德狗东西!
“????”蒋宗宝:“!!!!”
“啊啊啊啊啊!!!”
蒋宗宝痛得眼睛里都泛起了血丝,怒叫:“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贱人!!”
“呵!”
南锦屏怕小丫被吵醒,直接用还没洗的臭袜子堵住了他的嘴,而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将四五根绣花针在上头烤了又烤,倒扎进蜡烛中,在他惊恐地目光下,狞笑靠近:“我让你再叫我贱人!我让你再打小丫!!!”
紧接着,针尖儿伴随着蜡烛头用力扎了下去!
马德狗东西,加强版滴蜡了解一下!
第87章 养子世界的女主 二更/老不死的你还没……
“啊!”
蜡烛的火苗不大, 可上头有四五根被烧红的针尖儿。
蒋宗宝压根没想到会这么痛,一时间眼泪鼻涕齐出,恨声道:“南氏!”
南锦屏又开始犯恶心了, 果然身体虚就是不能剧烈运动, 同样大口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没好气道:“叫你爷爷何事?”
蒋宗宝“呼哧呼哧”的,看到她又举起了火折子,猛地哆嗦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堂堂男子汉竟然被一个女人威胁, 又重新瞪起眼睛, 企图吓退她,让她给自己跪地求饶。
就没想到, 南锦屏缓口气之后又给自己灌了两杯凉茶, 脑子清醒之后, 撸起袖子又往他这边来。
蒋宗宝眼神慌乱了一瞬,脑袋疯狂乱摇, “你,你还来干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不过像往常一样打这个女人, 之后出去喝了两口小酒, 结果回来就得到了这种待遇。但他凶惯了, 就算暂时被捆住, 也不代表心里有多看得起这个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
恰巧双手背在身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已经挣脱开来,眼见着南氏举起拳头又要过来,他眼神一狠,握紧拳头狞笑道:“去死吧贱人!我这回一定要把你打死!”
“砰!咔嚓!”
在他拳头伸出来之前, 南锦屏就率先抓着他脑袋将柜子砸出一个洞,脑袋死死的套在里面,略一挣扎,尖锐的木刺便刺得脖子鲜血直流。
蒋宗宝:“……”
马德这个贱人怎么这么大力气!
蒋宗宝痛呼出声,脖子上的剧痛告诉他不能再动,否则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的命。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先服个软的时候,南锦屏又抓出了一把针,也不费事用火烧了,那里不顺眼就扎哪里,每一根针都被戳进去大半,戳得蒋宗宝惨叫连连,声音传出老远。
“你声音最好小点儿,”南锦屏想到屁股上还有烧红火叉留下来的疤,眼神更冷了,“要是吵着了我,回头我去灶膛后把火叉拿来,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去想我会捅哪里。”
要不是怕场面太过恶心,她也叫这狗东西尝尝除却虐待之外,被人打破自尊的羞辱是什么滋味。
蒋宗宝:“!!!!”
想到那个场景,蒋宗宝惊恐不已,不住的扭动身子。
南锦屏看着他脖子处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淋,哼了一声:“钱在哪里?小丫是你的孩子,长到这么大没吃过一顿饱饭,给我钱,我要给她买点东西补补。”
蒋宗宝:“????”
那踏马的赔钱货也配花钱?
蒋宗宝一听这个女人要花钱,还是花在那个赔钱货的身上,险些控制不住破口大骂。
好在他还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咬牙道:“家里的地都是你在种,我天天喝酒你也知道,家里已经没钱……”
“没钱?”南锦屏声音冷了下来,抬起脚又在他三岔路口来了一下:“老娘踏马的管你有钱没钱?没钱也得给我有!你要是再说一声没钱,我就废了你,让你蒋家断子绝孙!”
马德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娘不留下来打你个几年,实在难消心头之怒!
蒋宗宝:“……”
“啊啊啊啊啊!!!”
蒋宗宝痛得皮肤窜红,汗瞬间就下来了,木刺深深地扎进了下巴肉里,大叫出声:“有!有!我有!!!”
他是一个男人,要生儿子,绝对不能被废掉!
南锦屏看了一眼柜子上的大洞,直接将人拽了出来,尖锐的木刺在他那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哪里。”
蒋宗宝宛若一条死鱼,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再次遭到的重创,成功的让他贡献出了拥有不明气味的神秘液体。
见到她又开始瞪眼睛,蒋宗宝瞬间皮子一紧,赶忙指着床板下一块颜色稍深的砖头,“那里!就在那砖头里面!”
南锦屏看了一眼,伸手将砖扣了出来,手伸进去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瞧,里头大概有五两银子。
想着那个在货郎家里遭虐待的“继子”,南锦屏看了一眼地上的死狗:“我下的脚我心里有数,你这玩意儿估摸着不中用,还是趁早把老大接回来吧,那到底是你亲儿子。”
蒋宗宝也是这么想的,可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中用?
还没等他反驳,南锦屏就往他身上甩了二两银子,“过去肯定要钱,你只要乖乖听话,把老大接回来,往后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就行。”
这狗东西以前也是这么骗原主的,每次打完原主都好声好气的哄着给两块便宜的桃酥,说什么你只要乖乖听话,往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南锦屏现在现学现用,打完一顿给二两银子去把儿子接回来,咱们再好好过日子,往后一家四口,啊不,还有那老不死的东西,一家五口的确该好好过日子。
蒋宗宝:“……”
蒋宗宝警惕的看着她,并不信任她的鬼话。
南锦屏无所谓,断子绝孙的威胁还是很大的,这狗东西再是不甘愿,也拖不了太长的时间,肯定会把大儿子给找回来。
似乎觉得这边消停下来是儿子打完人累了,隔壁的蒋母开始喊了:“作死的小娼妇!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赶紧的做饭去,你是不是想要饿死老娘!”
南锦屏看了一眼地上的死狗:“你娘在喊我做饭,你看,你是不是要过去帮我一把?”
蒋宗宝:“……”
踏马的男人哪里有钻灶屋的?
他正要反驳,却没想目光一抬,对上了南锦屏冷冰冰的视线,瞬间打了个寒颤,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我娘知道后会骂你的。”
南锦屏拽着人往外走,“没关系,她敢骂我我就敢打她,你让她随便骂。”
蒋宗宝:“……”
蒋宗宝咽了咽口水,跟死狗似的被拖到厨房扔到了灶膛后面:“点火烧水,今天煮白米粥,小丫要多补补。”
蒋宗宝咽回了赔钱货不配吃白粥的话,在看到手里的火叉后,让人兴奋的回忆浮上心头,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哐!”
南锦屏直接徒手将砧板掰成了两半,扔一半到他脚下:“这半边发霉了,待会儿烧了就行。”
然后将房梁上挂的两斤咸肉拿下来,切巴切巴全扔进了锅里。
蒋宗宝:“……”
看着对方切完肉之后直接将刀别在腰上,蒋宗宝赶紧低了头,默不吭声的将砧板扔进了已经点燃的灶膛。
翻了翻一旁的瓮,从里头掏出来四个鸡蛋,洗洗也扔进了锅里。
蒋宗宝看着她的动作,一顿造了这么多大米和肉还有鸡蛋,有心说娘知道了要骂人的,可是在看到她腰上寒光闪闪的菜刀后,再摸摸身上的伤口,到底是缩着脖子憋下去了,省得再遭罪。
“对了,往后家里的地你去种,那个老不死的好了之后也给我下地去,我给你们家种了十年地,接下来十年该你们娘俩伺候我了。”
闻着锅里溢出的香味,南锦屏掀开锅盖,用勺子搅了搅:“我也想明白了,我这不明不白的跟了你,你们娘俩也看不起我,别说我,就是小丫都不算是你家的人口,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那么辛苦,有得吃就吃,没得吃一家子就这么饿着,我觉得挺好。”
蒋宗宝当然不想去种地,可他也不敢说什么反驳的话,只试探开口:“我都十几年没种过地了,怕糟蹋了庄稼,还是你去?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小丫。”
南锦屏瞥了他一眼,“小丫有你这么个爹,是她上辈子倒了血霉,饿死也是命,我管不了那么多。”
蒋宗宝没想到一向护着孩子的她会说出这话来,怔了一下,才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怎么这么恶毒?那是你亲生的!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我每个月还掉血块呢,我心疼得过来吗我?”
“哐哐!”
南锦屏直接反扣锅盖,照着他脑袋来了两下:“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不美好的字眼,懂?”
蒋宗宝:“……”
又踏马挨打!
蒋宗宝被锅盖敲得眼前一黑,艰难的吸了口气,手里死死的抓着火叉,站了起来,凶恶的看着她:“贱人,你踏马的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今日原谅你这一回,可你要再敢动手,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老子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把你这个贱人拉下去!打死你都没人管的!到时候再把你生的那个小贱种拖出去卖了,卖到勾栏……”
南锦屏直接左手将大勺按在锅里,舀起一勺滚烫的米粥就浇了过去,面目狰狞道:“把亲闺女卖到脏地方,老娘打不劈你的!!!”
蒋宗宝:“……”
“啊啊啊啊啊!”
这踏马是滚烫的粥!!!
蒋宗宝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浇了个满脸开花,甚至眼睛都剧痛不已,这会子别说是反抗了,他巴不得一头栽进水缸里降降温。
可南锦屏没给他这个机会,反手把人拽回来扔在地上:“你听不懂人话没关系,我不怪你,多打两回就行了。”
两回不行就四回,四回不行就四天,四天不行就四年,她有的是时间。
原主是猎户独女,性格虽然弱了些,就算后期脑子不太正常估计被蒋家母子洗了脑,可这种人骂两句就行了,难道还能怪她?
古代女子没什么受教育的机会,又跟着爹粗糙着长大,更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凭啥要遭这个罪?
所以原主每次升起勇气想要逃跑的时候,蒋宗宝这个混蛋都拿女儿来威胁她。
别管孩子是怎么来的,原主只要能接受,那怎么也比蒋宗宝这个脚踢三岁幼儿的人渣要强吧?
抬腿又是两脚,南锦屏没管地上的死狗,也不顾西屋蒋母的叫唤,反而是去了杂物房,将小丫喊了起来。
让孩子单独睡杂物房也没办法,蒋宗宝就是个疯狗,孩子要是跟他们在一屋,他气不顺或是酒喝多了,能随手把孩子拽起来往门外扔。原主不放心,宁愿叫孩子跟一堆农具作伴,也不愿意让她留在二人的房内。
灶屋里,蒋宗宝这下子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抬个手都觉得浑身疼。
南锦屏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嫌他碍事,一脚将人踢到边上,而后盛了肉粥,又将泡了水的鸡蛋剥开,蛋白让她自己抓着吃,蛋黄就戳碎了放在碗里,省得吃噎着。
小丫木呆呆的,四岁的孩子跟两岁多似的,手都瘦成了鸡爪子,南锦屏看得心里难受极了,要不是怕自己的暴力给孩子带来不好的阴影,她早把这狗东西抓起来再痛殴一顿了!
这边娘俩吃得不亦乐乎,南锦屏身体改造后胃口极大,小丫吃了半碗,她一人则是干掉了锅里剩下的大半锅浓稠的粥。
蒋宗宝本以为自己打都挨了,她气也撒了,两人毕竟还有孩子,日子总要继续往下过,甚至想得还挺不错,等她知道以后还要依靠自己,害怕了,那就会主动把粥盛好来喂他,就没想到——
一碗。
两碗。
三碗。
四碗。
……
一直到刮锅底的声音响起来,蒋宗宝才不得不信这个女人有多么的铁石心肠!
“你没给我留粥?!”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两碗米两斤肉,还有四个鸡蛋,你什么都没给我留?!”
“你这说得是什么屁话?”南锦屏有些无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做饭是给人吃的,又不是给狗吃的,你吃不着不是应该的?”
蒋宗宝:“????”
“我是你男人!是小丫的亲爹!不管我对你怎么样,小丫都要有亲爹依靠!没有娘家,她以后嫁人了也过不好!”
腹中的饥饿让蒋宗宝跟金鱼似的,很快忘了方才被暴打的样子,他凶相毕露,震怒出声:“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我蒋家的,你一个外人凭什么随取随用!!!”
南锦屏温柔一笑,将小丫放到门外:“去睡觉好不好?吃饱睡觉才能长高高,晚上娘让你吃鸡肉!”
“肉!”小丫眼睛亮了起来,可是看到爹凶恶的样子,眼泪瞬间就冒出来了,“不,不打,娘,不吃,不打!”
她害怕挨打,不敢靠近,可又不想亲娘被打。
那眼里包泪还不敢掉的样子,看得南锦屏心疼极了,内心将蒋家母子骂了个八百遍,还是温柔着对小丫道:“不打,娘还要烧水,你先去睡觉,睡醒了娘就烧好水啦!”
小丫抽了抽鼻子,看到面目凶恶的爹,到底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眼见着孩子进了杂物房,还将门从里面拴上,南锦屏一秒变脸,转身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反了天了!没看到孩子在是不是?吓着孩子了,你几条狗命都不够赔的!踏马的,下回再敢当着孩子的面大呼小叫,老娘把你三条腿一块儿废了!”
说完,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蒋宗宝:“????”
蒋宗宝脑袋一歪,哇得一声,吐出了两颗黄不啦叽的后槽牙。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牙齿,蒋宗宝哆嗦不已,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南锦屏感受着身上的疤痕,抬脚就把人绊倒,而后快步绕到灶膛后,抽出里头烧得通红的火叉,狞笑上前:“对!我就是贱人!”
而后手出如电,将火叉对着地上的死狗重重一戳:“贱人就该干贱人该干的事!”
蒋宗宝:“????”
蒋宗宝:“!!!!”
“啊啊啊啊!”
一连串的惨叫出口,西屋的蒋母听到后哈哈大笑:“对对!宗宝,用力的打,这个贱人就是欠打哈哈哈哈!你用力打!回头娘好了帮你一起打!”
蒋宗宝:“……”
蒋宗宝心生不妙,下意识的扭头,果然——
南锦屏倒拔小火叉,慢慢呲出小白牙:“再来一次?”
蒋宗宝:“……”
蒋宗宝疯狂摇头:“不!不!你滚啊啊啊——”
火叉竖立在柔软的地方前后摇晃,南锦屏拍拍手走到门口:“缓一会儿自己把灶屋收拾干净了,我先去睡一觉,要是睡醒厨房还脏着,我把你脑袋砍下来!”
蒋宗宝:“……”
蒋宗宝一张脸已经扭曲到看不出人形,待屋门被关上之后,他闭了闭眼,忍痛将火叉拔了出来,而后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倒是西屋的蒋母,听了半天没听到女人的痛叫,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宗宝?”
南锦屏走到她窗下,面带微笑,声音柔润:“哦,老不死的你还没断气呐?”
第88章 养子世界的女主 三更/“生个屁的生!……
蒋母:“????”
蒋母:“!!!!”
蒋母跟儿子一样, 起先都是怀疑对方的脑子坏掉了,待反应过来这是在骂自己之后,瞬间暴怒:“南氏!你反了天了!”
“对!”南锦屏用力点头, 将西屋的门拴上, “老东西,好好在里头待着吧你!”
又反身将灶屋的门也锁上, 省得自己陪闺女睡个觉的功夫,这俩狗东西爬出去喊人过来。
“你要干什么?!”
听到落锁的声音,蒋母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 使劲的拽门。待发现拽不动之后, 又开始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不想活了是不是!赶紧把门打开,别逼得我收拾你!”
南锦屏吹了声口哨, 叉腰大笑:“你有本事摔断腿, 你有本事就出来啊!”
蒋母:“……”
艹尼玛的小贱人!!!
南锦屏想了想, 吃饱喝足好像也没那么困,干脆转身回了灶屋, 将地上宛如死狗的蒋宗宝拖到院子里,对着西屋的窗口方向喊:“老东西别叫了,快过来看看你儿子!”
蒋母:“……”
蒋母心头涌出不妙的感觉, 待她艰难的挪到窗口, 看到儿子衣衫破烂,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时, 瞬间目眦欲裂:“宗宝!!!”
许是母亲的拳拳爱意感动了上苍,因失血过多伴随着剧痛晕过去的蒋宗宝悠悠转醒,脑子还没转过来,耳朵就先接受到了母亲口中的污言秽语。
蒋宗宝:“……”
想到南氏不喜欢听到别人骂她,蒋宗宝下意识的菊花变紧, 开口大叫:“是我娘骂你的!谁骂你你找谁去,不要报复在我的身上!”
但凡他现在手脚灵便,一定会叫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蒋母:“……”
好大儿,你可真是孝死为娘了!
“那怎么可以?”南锦屏抱胸站着:“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万一我失手把她打死,那岂不是要坐牢?”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但是如果当儿子的不孝顺,那我袖手旁观的话,想来是没什么关系的。”
蒋母:“……”
蒋宗宝:“……”
蒋宗宝深深的吸了口气,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将蒋母从窗户那边拽出半截身子:“我让你骂人!我让你嘴贱!”
啪啪!
啪啪啪!
……
当然,事后蒋宗宝还是挨了一顿打,理由是:殴打生母不道德,容易带坏孩子,需要孩子娘亲自来惩罚。
蒋宗宝:“……”
踏马的贱人不得好死!!!
南锦屏才不管他心里怎么骂她,随意的丢了一些野药材让他自己处理,而后拖着疲累的身体将屋内打扫了一遍,又把蒋宗宝扔到杂物房去关着,自己则烧了两锅水,母女俩好好的洗了一遍,而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小丫,喜欢跟娘睡吗?”
小丫打从记事以来就没这么干净过,不是原主不收拾,而是她每天都在挣扎求生,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多想其他?
再者她心里也知道蒋宗宝不靠谱,时不时的就告诉女儿邋遢一点好,娘没本事爹靠不住,女儿性格也弱,要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原主不敢深想,没本事的时候,漂亮小丫头必定没什么好下场。
小丫在她怀里拱了拱:“娘,爹会打人,奶奶也会。”
南锦屏摸了摸她头顶稀疏的小黄毛,“别怕,娘过两年教你习武,谁打你,你都可以打回去,谁都不能欺负你。”
她现在不能带着孩子走,在孩子的心里,亲爹和奶奶造成的阴影太大了,她得留下来好好调丨教这两个狗东西,等小丫过两年大了,懂事了,知道亲爹和奶奶也不是那么不可战胜,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一走了之是好,可孩子心里的伤疤永远都无法磨灭,甚至往后看到类似的人都会脑瓜子发木不知道反抗,那可就不妙了。
她不想让孩子童年的创伤用一生来治愈,几年就够了,她不把这俩狗东西折腾的跪地求饶就把姓倒过来写!
当然,这些得背着孩子,不能让孩子觉得母亲也是个暴力狂。
“睡吧,”她把人搂在怀里,让孩子的小脑袋瓜露在外面好喘气:“你还有个大哥,明天娘和你爹去把你大哥接回来,他也会很喜欢你,你就在家里,娘把饭给你做好。”
小丫缩了缩脖子,“奶奶……”
“娘把她关着,出不来。”南锦屏不太想带她去,那货郎一家人跟蒋家母子有得一拼,总不能叫孩子误会外头的人都是这个鸟样。
小丫乖巧道:“娘多久回来?”
“半天就回来。”往常原主下地干活儿是从早到晚,孩子也是被她锁在家里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这娘俩拖出来打。
小丫“嗯”了一声:“那娘好好的,不要让爹打你。”
“好,”南锦屏鼻子一酸:“等娘回来,回来之后,娘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你,不会叫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
翌日一早。
南锦屏煮了一大锅的粥,将死狗似的蒋宗宝放了出来,又烙了十来张饼,等娘俩吃饱后,才意思意思的给蒋宗宝盛了一碗粥。
“南氏你这个贱人!”
“老天爷啊!没有天理啊!儿媳妇打婆婆了啊!”
南锦屏才不管蒋母在叫什么,等小丫吃饱后又给揉了揉肚子,这才把她放在昨晚的屋里,“娘不锁门,小丫就在自家玩,你奶奶那边怎么叫你你都别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娘就回来了。”
小丫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亲爹,怯怯的点了头。
南锦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边上的蒋宗宝一瘸一拐,哆哆嗦嗦的站在一遍等着,等她视线扫过去,又猛地哆嗦了一下。
这边是蒋家村,那货郎家在镇上前面的条河村,统共八里地的路程,对于大人来说,这么点路跑两步也就快了。
休息了一夜,南锦屏身体好了不少,再加上还惦记着中午回去杀鸡给小丫吃,脚步就更加的快,唬得蒋宗宝跑得肺都要喘出来,却一句难听的话都不敢有。
原主这十来年虽然累得不轻,可也给蒋家攒下了不少的钱,昨晚上等小丫睡着之后,更是到处翻找,成功的又找到了三两的银子,现如今手里一共有八两。
等俩人快步到了镇上,距离条河村大概还有两里路的样子,南锦屏摸了摸肚子,看向一边的烧饼摊:“粥水不管饱,老丈,你这烧饼先给我来十个,五个豆沙五个咸菜肉的。”
镇上的人条件比村里也没好到哪里去,烧饼摊子一早上也才卖出去三十多个,这妇人一下子就买了十个,卖烧饼的当即就笑弯了眼,“您稍等,烧饼很快就好。”
一个烧饼三文钱,划不划算不知道,但南锦屏还是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好吃是好吃,就是不顶饱。”
旁边卖包子的一听就乐了:“小嫂子,来我这边瞧瞧,我家包子皮薄馅儿多,肯定能饱!”
卖烧饼的也不生气:“小嫂子瞧瞧去,您这胃口,吃烧饼怕是饱不了。”
南锦屏笑眯眯的付了钱,跑到包子摊上又买了十个大肉包子,三口一个,没多会儿功夫,十个包子就下肚了,当然,四十文钱也就没了。
蒋宗宝早上本来就没吃饱,这一路赶过来肚子早就饿得不行,眼见着她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造了七十文钱,心疼之余也不免馋上了,便走上前:“给我也来十个大肉包子。”
“且慢!”南锦屏摇头表示不要,而后斜眼看他:“老娘种地养了你们母子十年,你们母子天天屁都不干光等着吃,还好意思吃大肉包子?”
吃屁去吧你!
蒋宗宝:“……”
踏马的小贱人!
虽然你说得是事实,可这大庭广众的,咱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南锦屏翻了个白眼,又笑眯眯的看着卖包子的,“再给我来二十个大肉包子,唉,我也是没办法,这狗东西虽然不中用,可好歹有个儿子能养老,我还得去把继子接回来,二十个大肉包子当见面礼了。”
蒋宗宝:“????”
不是,他都没吃上!
南锦屏才不管他,接过扎好的包子便拎在手里往外走,见蒋宗宝磨磨蹭蹭的盯着包子,立马不乐意了,怒喝出声:“磨蹭什么!要不是你不中用不能叫老娘生个儿子,老娘至于去找你前头的儿子回来养老吗?!”
蒋宗宝:“!!!!”
不中用!
男人怎么能不中用!
觉察到众人的视线,蒋宗宝瞬间面如火烧,跟狗撵似的追了上来。
人跟上来就好,货郎的家在哪里她也大概清楚。
接下来,南锦屏仗着手里有钱,大手笔的买了好几匹布,还买了好多价格很贵的点心,打算回家给小丫尝尝。
最后,蒋宗宝麻木的看着她的银子由五两变成了——嗯???
南锦屏数了数:“还有五两,不错。”
昨天扔过去的那二两银她又拿了回来,钱还是在自己手上才放心。
蒋宗宝顾不得身上背得东西,大跨步上前,死死的盯着她荷包里的银子:“怎么还有五两?!”
南锦屏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你踏马是不是傻!八两银子花了三两,剩下的不是五两是什么?”
蒋宗宝:“????”
蒋宗宝很不理解:“昨天你不是拿的五两,怎么会有八两?”
难道说——
话一落地,南锦屏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蒋宗宝只觉脑壳剧痛,眼前又是一黑,抽飞落地之后还干呕了两声。
南锦屏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你就告诉我五两!幸亏我聪明,昨天晚上又搜到了三两,你个狗东西还想藏私房钱?我告诉你,回去我再去你娘屋里找,要是能找到银子,我再抽你一顿!”
蒋宗宝:“……”
凭什么!
凭什么在娘屋子里搜到银子还要抽他!
苦涩的眼泪流了下来,蒋宗宝很不服,有种你打她去啊!
“……”人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回不用说,蒋宗宝就自觉地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捡回筐子,用扁担挑着,“我娘人老实,不会有钱的。”
希望自己这些年啃女人啃老娘的,能把老娘的私房啃光吧,要不然回去就完了!
南锦屏这边买完了东西也没有多耽搁,快步走到了友谊村,在村口大榕树下见到了那个窝靠着大树睡觉的年轻男子,一脸络腮胡子,邋里邋遢,头发都盖住了眼睛。
跟记忆中的人对上,南锦屏便径直走进了货郎家。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在损失了二两银之后,就拿着货郎家写的契书,带着狗东西和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往回走。
蒋宗宝这两天跟在地狱里生活似的,就连儿子找回来都没有多大的激动,反而看着前面并排走的两个人很不顺眼,怒道:“蒋石头!没看到你老子身上一堆东西吗?不知道过来搭把手?不孝不悌的玩意儿,迟早天打雷劈叫老天爷收了去!”
南锦屏看着身边这个小她五岁的“继子”,瞅了他两眼:“石头太难听,改个名字介不介意?”
“……您随意。”
南锦屏没理会后头吹胡子瞪眼的蒋宗宝,开口道:“你是家里的老大,就叫蒋一,简单好听,排行第一。”
蒋一点点头:“谢谢娘。”
南锦屏:“……”
南锦屏嘴角抽了抽:“别叫我娘,我就比你大了五岁,你爹这个畜生当初逼迫了我,我们俩人没有婚书也没有婚礼,算不得你后娘,顶多就是同住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顺便生了个孩子罢了。对了——”
她看向后头的蒋宗宝,意思意思的问了一下,“你家老大有名字了,咱家小丫是不是也该有个名字?”
蒋宗宝几乎没有犹豫:“蒋来娣!”
南锦屏脸色一沉,怒道:“踏马的老娘是不是没把你抽老实?重男轻女对吧?也是,你跟你娘一向不把女孩儿看在眼里,就是欠收拾!”
话没说完,她袖子又撸了起来。
蒋一诧异的看了一眼,见自己挡着了“后娘”收拾亲爹的路,赶紧退到了不碍事的地方,还主动将背篓背在身上,免得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糟蹋了东西。
蒋宗宝这会儿可没空管那个不孝子,他一看她这样,身体下意识的就紧绷了起来,赶紧道:“不是!没有!我没有重男轻女!我很喜欢小丫,真的!来娣来娣,就是家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弟子!”
他小时候在学堂认识过几个字,不过他人蠢,知道的也有限,好在这会儿终于能将扔到脑后三十多年的东西翻出来,好糊弄眼前这个女人。
南锦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是实话?”
蒋宗宝不想挨打,只能疯狂点头:“是实话,我绝对没有骗你!”
南锦屏满意了,“那就叫蒋梅娣,梅花般的漂亮女弟子!”
蒋一:“……”
蒋一瞅了一眼这个亲娘口中负心汉的亲爹。
蒋宗宝:“……”
蒋梅娣?
梅娣?
踏马的没弟?!
那怎么行!
蒋宗宝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个大儿子就不舒服,再加上这儿子才找回来就不孝顺,往后还能指望他?
他还觉得自己能看好身子再生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呢,小丫那个赔钱货怎么能叫没弟?!
东西不在身上,蒋宗宝一身轻,赶紧走到她身侧,好声好气的商量:“你不懂,老大跟小丫不是一个娘生的,往后怎么也亲近不了!还是你跟我生个儿子要紧,往后有亲兄弟撑腰,小丫就算嫁了人,也没人敢欺负她,你说对不对?”
“对?”南锦屏将二十个大肉包子拿给蒋一:“听说你胃口大,这些都给你吃。”
而后转头看着蒋宗宝,抬手又是一个嘴巴子:“生个屁的生!滚!”
“……”蒋宗宝:“????”
不是!
怎么会有女人不想要个自己亲生的儿子呢?
百思不得其解!
第89章 养子世界的女主 一更/宗宝你没有心啊……
南锦屏不想懂, 也懒得懂,反正动手就完事。
等蒋一那边吃饱之后,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感动的都哭了, 长这么大, 还是头一回填饱肚子。
因而在“后娘”打完之后,他面红过耳, 嗫嗫嚅嚅的从怀里掏出舍不得用的一块边角布:“擦,擦手。”
南锦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笑笑:“谢谢, 走吧, 回去中午帮我杀鸡,你和我家小丫一人一只鸡腿!”
顿了顿, 又道:“听我的有肉吃, 明白?”
蒋一立刻大声道:“明白!”
蒋宗宝:“……”
妈了个巴子, 你是她儿子还是我儿子?!
心里再是愤怒,蒋宗宝也不敢说出来, 只能木呆呆的跟着俩人往家的方向走。
南锦屏惦记家里的孩子,日头还没到正中央,就风风火火的往前窜, 待看到院门口一个小豆丁在张望的时候,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将孩子抱了起来:“娘回来了!”
小丫松了一口气, 看到身后那跟亲爹一模一样的络腮胡和个头时,眼瞬间就直了,“两个爹?”
南锦屏回头一看:豁!父子俩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她让蒋一将东西放在院子里,“灶屋在那边,自己去烧水, 回头拎着到杂物房洗干净,还有刮刀在窗台上,把胡子给刮了,别跟你爹一样辣眼睛。”
蒋一点点头,朝着小丫笑了一下,后者吓得缩在亲娘怀里不敢动,又赶忙收了表情钻灶屋去了。
南锦屏:“……”
都怪那个狗东西!
瞧把孩子给吓的!
把糕点拿出来放屋里让孩子慢慢啃去,南锦屏关上了门,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我让你一天天的不收拾自己!满脸胡子跟个乞丐似的,孩子见了都怕你!今天赶紧把自己给收拾利索了,要是再吓着小丫,我直接给你剃成秃头!”
“……”蒋宗宝:“????”
不是,他这样不挺好的?
很有男人的阳刚之气啊!
可是吃了这么多亏,蒋宗宝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很顺从的钻进了灶屋,打算跟大儿子一块儿收拾自己。
蒋一看到亲爹进来,害怕的往灶膛后缩了缩,小声叫道:“爹。”
蒋宗宝气不打一处来,家里能打的两个人现在动不得,偏心里的火又发不出来,因而逮着大儿子就是两巴掌:“踏马的小贱钟,老子是你亲爹,你讨好那个贱人没有用!呸!小杂种,跟你那娘一个德行!”
蒋一嘴唇一抿,脑袋死死的低着不敢动,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一旦家里的人要打他,那么保持安静是最好,能少挨打。
蒋宗宝是越打越爽快,总算是找回了自己身为男人的自信,可是当南锦屏收拾好东西还没见蒋一拎着桶出来时,便进了灶屋——
“踏马的蒋宗宝你没了!”
亲生的孩子都打,你要死了狗东西!
蒋宗宝:“????”
蒋宗宝:“!!!!”
你不要过来啊!
……
蒋一这边收拾完还顺便把杂物房里面的农具修了修,南锦屏看了眼洗干净后又刮了胡子的大小伙子,虽然瘦得跟柴禾干似的,可这脸着实不错。
眉间一点朱砂痣,这精致的小容貌也是绝了。
又看了眼一瘸一拐肿着脸出来的蒋宗宝,心说这狗东西长得还不错,和蒋一像了足有八成,父子俩确实是好容貌。
只不过一个是人渣,一个是小可怜。
老母鸡这会子已经处理干净切成块了,南锦屏还惦记着答应孩子的事儿,将鸡块处理好放在锅里,而后喊了蒋一过去,“炖上一个时辰,里锅煮的白米饭,好了就把火熄了,知道吗?”
蒋一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害怕她的眼神,脚趾头在鞋子里扣了扣,垂首细声:“我,我知道了。”
南锦屏没多说什么,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还是名义上继母和继子的关系,不好太过亲近,反正她也不会虐待他。
倒是蒋一,在她转身之后偷偷伸出了手,比划着她的影子,在看到小丫抬头观察他时,脸一红,从怀中掏出最后那个没舍得吃的一个肉包子:“梅娣,给你,肉包子。”
小丫跐溜一下窜到了墙根,怯怯的看着他不说话。
蒋一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南锦屏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看着小丫:“小丫,那是你哥哥,梅娣是娘给你取的名字,你叫蒋梅娣,梅花般的漂亮女孩儿,喜不喜欢?”
“梅花?”小丫眼睛里闪过疑惑,不过娘说得都是好的,便磨磨蹭蹭的踮着脚尖过来,抓过了蒋一手里的肉包子,然后很不舍的从自己的兜兜里抓了半截桃酥出来,“哥哥,给。”
蒋一瞬间白了脸,“不,不要!”
以前养父的侄子看他可怜,给了他一块饼子,结果到了晚上一家子都打他,连腿骨都断了,要不是娘哭着求养父找人给他接腿,他现在就是一个瘸子了!
所以他不怕大人给他东西,就怕小孩子!
南锦屏倒是大概知道一点他以前过得什么日子,就道:“你给了妹妹包子,妹妹给你桃酥,拿着,吃完了就去灶屋烧火给我干活儿,干活儿就给你吃的。”
这么一说,蒋一就放心了,“好。”
而后又低了声音:“谢谢妹妹。”
这边兄妹俩客客气气的跟岁月静好似的,南锦屏让小丫搬着小板凳坐灶屋和哥哥分东西吃,自己则拽着蒋宗宝进了西屋,打算跟这母子俩深入交流一番。
对了,还得找钱,毕竟原主为这个家辛苦了十年,佃别人的地也种了十年,那谁挣的钱就该谁拿着呀!
蒋宗宝被拖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心里不妙了,想到她路上说搜到钱就要揍他的话,不免脚下磨蹭,哀求了起来:“孩子她娘,如今能养老的儿子接回来了,小丫也被你收拾的利利索索,我也知道错了,往后绝对不会再跟你们娘俩动手!你看……我娘这一大把年纪了,咱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吧?她都一天半没吃饭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可受不得罪,你也可怜可怜她……”
“对啊!我就是在可怜她啊!”南锦屏诧异的回头,直接伸手拽着他衣领子拽上前:“她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早晚都要死,年纪大了人又糊涂,这家里的钱我不管着谁来管着?这不就是可怜她吗?我可是怕她不会花钱才过来可怜她的,毕竟我会花!”
蒋宗宝:“……”
门口偷听的蒋母:“……”
傻子才不会花钱!
蒋宗宝心里很不赞同,可说这么大一段话已经是鼓足了勇气了,眼瞧着她神色越来越不善,生怕自己再多嘴一句就要挨打,便憋着气被拖进了西屋。
“哐当——”
门栓落下,屋内的俩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蒋母可算是等到儿子也进来了,昨天的事被她归在儿子喝了酒之后神志不清,被那贱女人哄了一通,才会对她这个老娘动手。
眼下见自己的好大儿收拾的利利索索,今天又没喝酒,神智很清醒的样子,下意识的觉得他们娘俩肯定打得过那个妖艳贱货,便立刻抖了起来。
“宗宝,赶紧过来,给娘教训教训这个小贱人!她昨天竟敢趁着你喝醉后怂恿你来揍娘,如此不孝顺的东西,今天就是给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二话!”
蒋母神色阴狠:“你放心,娘这边还有点银子,打死之后娘再给你买一个黄花大闺女回来,给你生上十个八个儿子,给蒋家传宗接代!”
蒋宗宝:“????”
蒋宗宝:“!!!!”
不是,娘你怎么能有钱呢!
蒋宗宝被亲娘这番话吓呆了,脸皮子狠狠的抽了抽,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南锦屏。只见她嘴角抿起,面目逐渐走向狰狞,像是要发什么大招一般。
他心中猛地抽了一下,没等蒋母继续放狠话,便赶紧上前,抓住了她乱挥的手,眼睛爆瞪,咬牙切齿的说:“娘你哪来的银子!这么些年孩子她娘为家里辛辛苦苦,我又不懂事天天去喝酒,银子早就没了!你快说,说你没有银子!你快说啊,快说啊!你没有银子!”
蒋母见儿子过来,本以为他要和自己站在一处同仇敌忾,却没想他跟失心疯似的抓着自己的手,非得让她说自己没有银子。
蒋母不理解,为什么她的好大儿不像以前那样她说打谁就打谁,正生气着呢,南锦屏缓缓走到二人身前,也没着急动手,反而是拖过长条凳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蒋母。
“老东西,事情是这样的,家里钱不够我花的,我想着你这老东西反正也没两年活头了,攒着那么多银子也是浪费。再说了,这钱都是我挣回来的,我再拿回来也无妨。可他呢,不仅不听我的话,还不想给我银子。这不,我就只能自己动手来找了……不过呢,你们俩可要想清楚,要是主动把银子捧过来呢,我或许会手下留情,要是叫我自己找着……呵呵,我觉得你们俩也可以下去见老头子了。”
蒋母:“……”
蒋宗宝:“……”
听完这一长串的话,蒋母怒火中烧,啪的一声打开儿子的胳膊,抬手就指了过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个贱人,竟敢对长辈如此不敬!好好好!”
她嘿嘿怪笑两声:“宗宝,赶快去镇上找牙婆,娘要将这贱人卖了!对了,还有那个赔钱货也一块儿卖出去!就挑那脏地方卖!”
她冷冰冰的视线扫了过来:“本来看在你乖顺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留你吃一口饭,现在……呵!你这是自找的!”
“脏地方就那么好吗?”南锦屏歪着头,同样很不理解:“行吧蒋宗宝,赶紧去,你娘虽然才五十出头,可这些年好吃懒做,模样也还行,卖到脏地方也不是不能挣钱。”
“赶紧的,这老货不好卖,早卖早有钱。”
蒋母:“……”
你踏马说什么?!
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啊!
见他们一脸被雷劈了似的,南锦屏不高兴了,站起来叉腰:“蒋宗宝你是聋了还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去把牙婆找出来,把你家这老东西卖了!你听见没有?不乐意吗?好,不乐意是吧?那我亲自去找,你虽然三十多,可这张脸还不错,我觉得卖到那些特殊的地方也能挣点钱!”
蒋宗宝:“????”
蒋宗宝瞬间就傻了,抬脚就往外走。
蒋母愣了一下,见自己说话不动,那小贱人一开口他就走,她气得肺都快冒烟了:“蒋宗宝,我是你亲娘!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是啊,”南锦屏把铺盖掀起来扔在地上,手不停的找着,嘴里也没停,“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妙处嘛!”
“……”蒋母:“????”
蒋母眼见儿子站在门口的地方踌躇不已,一点都没觉得儿子有着叉烧的本质,反而觉得是坏女人带坏了她的儿子,当即就咬牙冲了过来:“下贱秧子,让你勾引我儿子不孝顺,老娘打死你!”
“嘿!找到了!”南锦屏快乐极了,颠了颠手里的小布包:“豁,有二十多两呢?”
就在这时,拖着半条瘸腿的蒋母冲了过来,南锦屏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马德吵死了,没看到我在数钱吗?”
啪!
蒋母:“????”
她打她了?
她竟然敢打她?!
如果说见到儿子被个女人攥在手里还不能忍的话,那么现在被抽了一巴掌后,蒋母理智瞬间就没了,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蒋宗宝:“!!!!”
不要啊娘!
可为时已晚——
南锦屏搜到银子心里高兴,抬脚就把人踹倒在地,而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一屁股坐在了蒋母的肚子上,将她双手压在腰下,脱掉自己的一双鞋子,一手一只,啪啪啪啪的左右开弓。
蒋母:“……”
蒋母当即被抽了个眼冒金星,即便双颊火辣辣的,可这一点都不耽误她满嘴芬芳:“南氏你这个贱人啊啊啊!宗宝!宗宝你快过来啊!这个贱人打你亲娘啊啊啊!”
蒋宗宝:“……”
宗宝不敢说话。
宗宝甚至还往角落缩了缩。
“现在知道把嘴巴闭上了吗?”南锦屏喘了几口气,她不太喜欢暴力待人,可对待人渣的话,那就无所谓了,“现在能安静了吗?还会想把你孙女掐死埋在路上,让千人践踏,让往后女孩儿的魂灵不来你家吗?”
说完,她嘿嘿怪笑两声:“我给您的大孙女起了个新名字,蒋梅娣!喜欢吗老东西?”
蒋母:“……”
蒋母当即双目暴瞪:“你会没有好下场的!没有儿子,你的下半生将会孤苦伶仃,任人欺辱!”
南锦屏柔声道:“没关系的啦孩子她奶,反正你们会死在我前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完,又是一鞋底子抽了过去。
蒋母扭头,哇得一声,两颗后槽牙吐了出来。
蒋宗宝:“……”
这熟悉的场景!
蒋宗宝瑟瑟发抖,见孩子她娘从地上起来,赶紧跪了下来不停磕头,痛哭流涕:“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我自己打自己,你不要对我下手了呜呜呜呜!”
南锦屏看着他啪啪啪的抽自己,拍了拍手上的灰:“往后这家计……”
“我去!”蒋宗宝眼睛一亮:“我去!我下地干活儿养活你们娘俩!”
蒋母:“????”
宗宝!
宗宝你疯了吗宗宝!
你怎能下地干活呢?
“那这家里呢?”
蒋宗宝毫不犹豫:“让我娘做家务活儿!她个老不死的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出来动动死得快,不会碍你的眼!”
蒋母:“!!!!”
宗宝!
宗宝你没有心啊宗宝!
你可真是娘的好大儿啊!
第90章 养子世界的女主 二更/打不过都知道玩……
宗宝有心, 宗宝也没有疯,但宗宝屈服在了暴力之下。
等南锦屏神清气爽的出了西屋时,那母子俩已然连抱头痛哭的劲儿都没有了, 乖巧得像两只鲜美可爱的小鹌鹑。
因为杀了鸡, 南锦屏想着不能当黑心老板,将鸡肉全部扒拉在自己三人的碗里后, 给母子俩各自留了一碗的鸡汤:“这可是我养了许久的老母鸡熬出来的,汤最是养人,赶紧喝了补补, 明天你们俩一块儿下地去。”
蒋宗宝从娶了第一个妻子开始, 到现在都小二十年没下过地了,甚至连自家佃的地在哪里都不知道, 又哪里会干农活儿?
为了防止再次挨打, 听了这话之后, 他不由将目光放在了亲娘的身上。
蒋母:“……”
踏马的她也小二十年没下过地了啊!
可这话不敢说,蒋母只能讨好的笑了笑, “明天就去,明天就去!”
南锦屏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吃完饭正要碗一推, 突然就看到小丫清亮的眼神, 瞬间有些心虚, 咳嗽两声:“吃完饭咱们各自把自己的碗洗了好不好?”
好孩子要养成好习惯啊, 可真是造孽了,要是孩子不在,那俩狗东西给她干活儿去!
蒋一伸手过来要接,南锦屏侧了个身:“妹妹还小,要好好教, 就一个碗咱们自己慢慢来。”
然后拉着小丫的手蹲在井边,娘俩慢吞吞的洗着自己的碗。
倒是桌边的母子俩,见她不在,直接把碗推到蒋一手边:“我是你爹,洗碗去!”
“我是你奶,洗碗去!”蒋母恶声恶气的,而后拉过儿子开始嘀咕:“宗宝啊,这大孙子要不是跟你一个样,娘真的很怀疑的!”
蒋宗宝有着对母亲的愧疚,便将耳朵侧了过去:“娘,这个怎么说?”
蒋母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声音更低了:“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你瞅瞅今天吃这个饭,那贱女人说要让那赔钱货洗碗,结果大孙子在干什么?伸手要去接!那货郎家里是个什么成色,指不定天天欺负我大孙子!你呀,对孩子也好一点,往后就指望他养老,可千万别叫那贱女人把大孙子笼络过去!再说了,他们俩年岁相差不大,万一有个什么……你说是吧?”
蒋宗宝:“????”
蒋宗宝:“!!!!”
蒋宗宝瞪眼:“这小杂种他敢?!”
蒋母叹口气:“那这谁能说得准呢?”
母子俩说这话压根就没想避讳蒋一,毕竟在他们眼里,蒋一是蒋家的根血,哪里可能不跟他们站一边?
想到这里,蒋宗宝看了一眼儿子比自己年轻时更出色的容貌,拳头扬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你奶方才说的话听到没有?外头的贱女人是你后娘,后娘自来就没有好的,你给我离她远一点!要是叫老子知道你们俩走得近,老子把你腿给打断!去,把碗给老子洗了,回头跟她说你要去地里帮我们干活儿,听到没有?咱们蒋家可从来不养吃白饭的!”
蒋一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人还上前两步。
蒋宗宝本来就有暴力倾向,这不,看到儿子就在手边,哪里还能忍得住?
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废物东西!”
蒋一被打得侧了脸,可想到中午烧火时听到的惨叫,他又低了头,嗯了一声便往外走。
南锦屏这边正好洗完了,见他手里端着好几个碗,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蒋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手里的碗全部飞了出去。
就在人要倒下的时候,她快速上前把人撑着,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这么大个子还能摔跤的?”
蒋一眼神一闪,听着碗筷噼里啪啦的声音,眼眶瞬间就红了,双眸湿润润的看了过来,“我,他们让我洗碗,还让我明天下地干活儿,我,我害怕……”
他整个人半缩着不敢站直,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嘴唇抿紧,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南锦屏:“……”
这个继子不太好弄啊!
咋胆子这么小啊!
你爹就是个废物,冲上去揍啊!
当然了,这倒霉孩子估计在货郎家也是从小打到大,要他一个长期遭受家暴的年轻人突然说奋起反抗,那估计也不太现实。
指不定跟小丫似的,觉得家里的爹和奶打人是一件正常的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乖巧进屋的小丫,把蒋一拨到一边,抬脚就往堂屋里头走。
屋里的母子听到碗碟碎裂的声音就知道要糟,蒋母直接以不甚灵便的腿脚窜进了西屋,人往床上一躺,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南锦屏也不急着找她,左右这个家里会打蒋一的只有蒋宗宝这个人渣,她进去后便冷笑连连。
蒋宗宝没亲娘跑得快,这会子被堵了个结结实实,见她袖子撸到了手肘处,不免讪笑:“孩她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水冷不好洗碗?你歇着,我去给你洗!”
“站住!”
南锦屏见他要跑,一拳把人怼回原位:“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打孩子?还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孩子,我看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蒋宗宝:“????”
踏马的老子打自己的孩子,又没打你的孩子,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蒋宗宝捂着心口肉疼的地方,正要解释,就见这个暴力女魔头去了门外,还没等他高兴,那女魔头手里就提溜了个人进来。
南锦屏将窜到西屋装死的蒋母逮了过来,往地上一扔,阴阳怪气道:“你们不是喜欢打孩子吗?”
“来吧孩子她奶,昨天你儿子动手打了你你气不气?”
“气就开始,我要让蒋宗宝这废物知道打孩子是什么感觉!赶紧的,吃完饭就该运动运动,打孩子给我看!!!”
蒋宗宝:“????”
踏马的南氏你不要欺人太甚!!!
蒋母:“!!!!”
我怎么能打我的宗宝!!!
可是在看到孩子她娘连条凳都拿在手上的时候,蒋母可耻的屈服了,抬起自己的巴掌就往儿子脸上扇:“我让你不听话!”
“我让你打我大孙子!”
“我让你不听孩子她娘的话!”
“我让你……呜呜呜!”
好心疼啊我的儿!
南锦屏一边看,一边满意点头,“对嘛!就应该这样!用力一点,对对对,就是这个姿势,用力地扇!使劲扇!没吃饱饭是不是!要是扇得再这么没劲儿,晚饭也不要吃了!”
咱大好的人生要享受,不能每天跟个斗鸡死的,你们自己窝里斗才好的嘛!
旧伤未愈,新伤又加。
蒋宗宝本就肿胀的脸这会子被亲娘的老巴掌一扇,成功的破了皮,丝丝血迹顺着裂口往下淌。
蒋母是越扇心越疼,到了最后,巴掌没劲儿不说,人也哭得快要撅了回去。
南锦屏冷眼看着这两个狗东西,为了生儿子,这母子俩险些把小丫打死,就是为了吓唬所谓“女孩儿的魂灵”莫要来蒋家投胎。
果然巴掌没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小丫被打得一只眼睛都瞎了,要不是原主拼了命的磕头哀求,怕是真能没了性命。
当然,根本原因是小丫当时已经十多岁了,再养几年就能换一大笔彩礼,打死了不划算,要不然原主就算是把脑袋磕没了,这母子俩也不会留情面的。
看着母子俩抱头痛哭的模样,南锦屏冷哼一声,甩门离去。
……
等人出来,正在东屋门口哄妹妹玩儿的蒋一赶紧规规矩矩的站着。
南锦屏路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去歇着?”
蒋一局促的看了她一眼,“我,我晚上睡哪儿?”
南锦屏愣了一下,“杂物房行不行?咱家里就三个屋子,睡堂屋的话太冷了,也不方便,回头杂物房的东西放到灶屋旁的棚子里就行。”
蒋一闻言,眼睛又红了,快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我害怕,爹,爹会打我。”
南锦屏:“……”
咱们不好这么哭的嘛!
南锦屏对着美少男总是硬不起心肠,就道:“我跟小丫睡东屋,你奶就算不是个东西,我也不能叫她睡大路,你爹……”
想了想,蒋宗宝这狗东西是指定会迁怒的,原本剧情中蒋一就是被他给活活打死的,便道:“你爹让他睡灶屋!灶膛后面也暖和,死不了就行!”
蒋一瞬间笑开了颜,“好!我早上起来给你干家务活儿!”
南锦屏不太适应这张花美男一样的脸,摆摆手:“各人干各人的,其他的有你爹跟你奶呢。”
话说原本的剧情中,蒋一为啥把自己糟蹋的跟他爹一模一样啊!
那络腮胡子一遮,谁能知道他是啥样?
早把胡子弄没了,人再收拾收拾养养,指不定就有颜狗愿意嫁呀!要是老丈人家再给力一点,逼着蒋宗宝分家,那就是妥妥的好日子。
毕竟是家暴受害者,蒋一不仅没有跟养父和亲爹学会打人的恶习,反而很是爱护妹妹,好多次都是替妹妹再挨打,还大雨天跑出去山上采药,就是因为妹妹被亲爹打得发了高烧。
这也是蒋宗宝看他越来越不顺眼的原因——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的便宜妹妹,他那么好心干嘛?肯定是看上了妹妹的亲娘啊!
蒋一站在院子里,傻傻的笑了,现在的这个家真好。
虽然爹会打人,奶看着也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妹妹很暖心,妹妹的娘——也很好。
……
农家日子过得其实没太多的花样,现在又不是农忙的时候,南锦屏过得惬意极了,每天的活动就是吃饭睡觉打渣男。
这又吃又补又运动的,不过一个月,仨家暴受害者就成功的养出了白里透红的气色。
当然,家里的二十来只老母鸡也一只不剩,甚至蒋一还改了往常腼腆的性子,鼓起勇气去村里抱了二十多只小鸡仔回来慢慢养。
“梅娣,等小鸡仔大了,我给你杀鸡,一天一只。”蒋一正在蹲着兑温水,见到小丫过来就道。
“一一你真好!”小丫高兴极了,胖嘟嘟的小脸蛋儿终于有了孩子样儿。
南锦屏手里拿着针线在做衣裳,看他们二人这样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兄妹俩什么时候开始互相叫名字的,不过只要他俩处得好,旁的都无所谓。
眼看着小丫有了亲哥的关怀渐渐开心,她也没吝啬,不论是做衣裳还是买东西,都给蒋一带了一份。
当然——
她抬头看向院门的方向,瞬间摆出一张晚娘脸:“这个时辰才回来,你们是想饿死我是不是?!”
蒋母:“……”
蒋宗宝:“……”
母子俩刚从地里回来,腰酸背痛的,还没踏进家门就被勒令去做饭,心里委屈的滋味就别提了。
南锦屏看着他们的神色就知道那俩猪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禁冷笑出声:“这是委屈了?”
原主过了十年这样的日子,日日下地干活种粮食,回过头来还得赶着一天三顿饭的做给这废物母子吃,凭什么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家能干,他们母子俩这大高个的却要死要活的?
这些都不止,家里的家务、一家子的针线之类,都得原主来,跟个陀螺似的,每天能休息的也就两个多时辰,驴子都没她好使!
“不委屈不委屈!”见她捏着针站了起来,母子俩立刻扳直了腰,疯狂的摇头。
南锦屏哼了一声:“还不快滚?!”
“这就去!”母子俩火烧屁股似的钻进了灶屋。
待米淘洗好下锅,蒋母背对着灶屋的门,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后者悄摸摸的从怀里掏出一把不知名的野草递了过来,蒋母用手搓了搓将野草上的汁水,滴进米里,然后遮掩似的抓了一旁篮子里的艾叶,也搓了些汁水进去。
还半侧着头,对院子里喊道:“孩她娘,今天咱们做艾叶饭好不好?这东西对身体好,小丫吃了长肉你也高兴!”
“随便你!”
话一落地,蒋母立刻就扭过了脑袋。
蒋宗宝悄悄的往外瞅了一眼,小声道:“娘,这东西有用吗?”
“有用!”
蒋母同样小声回他,“这是村里老人说过的那种软筋骨的草,那贱人不就是仗着力气大才欺负咱们娘俩吗?等他吃了这饭软了身子,看娘怎么收拾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这东西不仅软了筋骨那么简单,还有一些毒素,对身体也不是很好!”
不过蒋母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那娘俩就是她的阶级敌人,肯定不担心伤了她们的身子。就是她一心一意念着的大孙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是向着那娘俩,蒋母遭了这么多罪,将院子里的三人都恨透了,巴不得他们早死早操超生!
“等拿回了银子,咱们再娶一个听话乖顺的媳妇回来,重新给咱家生大孙子!”
她没有感情,蒋宗宝就更不会有了!
他同样恨不得院子里的三个人立刻暴毙而亡,然后重新娶媳妇回来生儿子。
要不是顾忌着人突然暴毙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他们也不会费劲巴拉吃这一个多月的苦,就是为了找这个带些毒素的软筋骨的草药。到时候日日喂着他们吃,再放出风声说家里人身子骨不太好,等时日一长,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边母子俩得意的算着,蒋一路过灶屋门口的时候,鼻子抽了抽,脸色突然就变了,赶紧往屋檐下跑。
蒋母一看他这样,心就提了起来,还以为事情暴露了,连菜刀都拿在了手里,打算着万一真的暴露,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就没想到,南锦屏咳嗽了两声:“蒋一,带着小丫去村口饼铺买一篮子饼子回来,家里没多少米,怕是不够五个人吃的。”
蒋母松了一口气,和儿子对视一眼:“没事!”
这也是他们母子再也忍不得那贱人的原因,比猪都能吃!一顿能造掉旁人三天的量,谁家受得住这么能吃的女人?
再加上一个饭量跟她差不多大的大孙子,蒋母心疼的一抽一抽的,过去一个月,家里存粮差不多见了底儿,这可真是实实在在的饭桶啊!
蒋一留了个心眼儿,买饼的时候顺便把人家的一锅饭给买了,趁着蒋母他们还没出来,直接用碗盛了,然后等他们端菜的功夫,再将碗给换掉。
因而上了桌,蒋母和蒋宗宝本打算好吃两口饭做做样子,没想到天赐良机,那贱人还去买了饼子!
母子俩便着急忙慌的将手伸到了饼子上,一人拽一个啃了起来。
蒋宗宝还讨好的笑了笑:“她娘,你吃饭,这饼子有点硬,费牙口!饭软乎乎的都给你吃!”
南锦屏笑了笑,看了蒋一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三人便端着饭碗刨了起来。
就没想到,一碗饭下肚没多久,蒋宗宝深深的吸了口气,待亲娘点头之后,怒喝一声,将碗扔到地上砸了——
他得意的站了起来,脚踩在条凳上,想着这一个多月受得罪和委屈,龇牙咧嘴道:“南氏你这个贱人,老子今天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蒋一没等南锦屏发作,立刻站了起来,将娘俩护在身后,鼓起勇气道:“爹,你不要打人!”
“啪!”蒋宗宝气得抬手就给大儿子一巴掌:“老子打得就是你这个贱种!”
他冷笑出声:“好你个王八羔子,老子是你亲爹你不护着,偏护着那个贱人跟赔钱货!怎么,你们俩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老子的事儿?”
蒋一:“……”
蒋一不躲不闪,挨了好几个巴掌。
南锦屏将小丫放在地上,后者自动自觉得捂住了眼睛。
掩耳盗铃没关系,南锦屏冷笑出声,直接抡起条凳就砸了过去:“蒋宗宝你踏马的找死!!!”
只听咔嚓一声,胳膊上的剧痛传来,蒋宗宝面色煞白,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便是蒋母,也缩到了他身后,母子二人齐齐看着她那双有力的手臂。
蒋宗宝更是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还有力气?你不是吃了那饭了吗?!”
而后刷的一下回头看向蒋母,“娘,你难道骗我?”
蒋母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闻言立刻解释:“我害你干什么!我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
南锦屏熟练地挽起了袖子,“怎么,你们娘俩给我下药了是吧?”
“好啊蒋宗宝,你出息了啊,打不过都知道玩阴的了是吧?”
见事情败露,蒋宗宝咬牙切齿道:“这都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对我和娘太过苛刻,我们怎么会想出这个法子来!你使劲的花着我蒋家的钱,我们母子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什么?吃饱饭?!”
南锦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白眼直接窜天:“是我太仁慈了吗,你竟然私底下还做梦想要吃饱饭?”
“……”蒋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