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寻找烧伤的伤疤吗？
你居然抱有一丝这个东西会是西里尔的期冀吗？
换句话说，时至今日。
——你居然还在盼望那个消失于火海的孩子没死啊？
突然撕破伪装的cyr137，如此恶意地询问，但瓦兰的目光没有动摇，只用力推开他。
cyr137没有抵抗他的力道，两人一起翻滚离开座位，下一秒，这按理来说连穿甲榴弹都能抵抗一二的装甲车，整个车厢的上半截都被掀飞出去。
掀开车厢的甚至不是炮弹，而是一把长达数米的漆黑宽刃。它从距离cyr137后脑勺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切开了车厢，像是水果刀切掉香蕉腐烂的部分那样，将车厢上半截抛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照射而进，瓦兰被cyr137掩护在身下，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了袭击者。
那居然是……
“大型恶魔出现在城市近郊！”壮汉上尉大骂，“沿路排查部队眼睛瞎了吗？！”
就见一只个头高达四十多米，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大型生物，摧毁了公路，阻挡在几辆装甲车前方。
这生物通体漆黑，没有头部，但脖颈上方悬着一道物理上很难形容的黑色光圈，牠长着三双手，下肢犹如狮子，也甩着狮子一样的尾巴，背后是密密麻麻黑色刀刃组成的羽翼，这些黑色刀刃拍打着，以违反气动力学的姿态带牠悬停在空中。
……是刃翼恶魔！
“这种体型的恶魔也会被防线漏过来！”壮汉上尉还在骂，“前线那些傻逼也去换双眼睛！”
他骂归骂，动作毫不含糊，外骨骼装甲内置的针头已经将原液推进他的颈动脉，随着药物迅速进入血脑屏障，他头盔下的双眼虹膜爆发出来自原液的幽蓝光芒。
精神力灌注。
发射！
装甲车的炮口喷出火舌，眨眼就有几十枚炮弹疾射而出，飞向空中的刃翼恶魔。刃翼恶魔当即卷起一只刃翼拦在身前，阻挡子弹，不想，这上百枚炮弹在击中牠的刃翼之前，突然绽开极为明亮的橙光！
防护系特性能力！
盾击！
相比于刃翼恶魔巨大体型而言，极为微小的炮弹，居然一下子将刃翼恶魔推出去好几米远！
另一名军人趁机拽起瓦兰。
“换另一辆车，”他喝道，“快！”
半个车厢都没有了的装甲车，显然不能再提供什么保护了。好在他们出动的装甲车不止一辆，三辆装甲车里，开在最前面的那辆被撞翻；中间，也就是瓦兰乘坐的这辆，掀开了盖；但最后一辆及时踩了刹车，避开了刃翼恶魔甫一出现，就发射了一轮的钢翼刀刃。
军人架起盾牌在瓦兰头顶奔跑，其他战友持槍跟随，cyr137提着瓦兰的行李箱在最后，见瓦兰突然往后拉住军人。
举盾军人还以为是年轻的s级摔跤了，手臂肌肉鼓起，要提起瓦兰。
他显然不想耽搁一点时间，但瓦兰的后拉还是让整支队伍耽搁了半秒，也就是这半秒，他的战友们也惊恐地拉住了举盾军人。
而就在举盾军人前方，大片空气一阵扭曲，在几秒后，隐隐约约显现出一只比装甲车更高的透明软泥恶魔。
如果刚才径直沿最短的路跑去第三辆装甲车，他们大概会直接撞进这只偷偷埋伏的软泥恶魔的身体里，迅速腐蚀得只剩下骨架。
“你是预言系？”举盾军人愕然对瓦兰道。
预言系的特性能力者在军中通常担当侦查角色，如果没有相关能力，很难发现静止不动的隐形敌人。
“不是无特性吗？”他的战友说，“先绕开！”
软泥恶魔行动速度很慢，只要提前发现就根本算不上威胁，举盾军人挡住喷射过来的酸液，一行人干脆地绕过软泥恶魔，换一条路去第三辆装甲车。
停在那里，配合壮汉上尉远程射击刃翼恶魔的第三辆装甲车也缓缓启动，向前来迎接他们。
“我眼神还行。”瓦兰说谎道。
实际上，他的双眼视力平常勉强能过军校的线，但一开始使用能力，视力就会下降。
黄色虹膜的左眼，这种情况尤其严重。他正式开始潜伏前，关德琳曾带他去做检查，医生说，这是他后天虹膜异色症的一点遗留症状。
而瓦兰之所以能发现那只透明的软泥恶魔，是因为他一早就入侵了几辆车上的摄像头，一心多用对他来说是惯常操作了，那只刃翼恶魔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时，他看到了软泥恶魔移动过来导致的光线扭曲。
软泥恶魔趴在那个位置，就是猜到军人会带他转移到第三辆装甲车那边去吧，这场针对他的袭击是经过仔细筹划的，刺杀者的下一道后手在哪里？
瓦兰看向那辆开过来的装甲车。
一行三辆车里，两辆车都无法再使用，只剩下这辆车。
软泥恶魔挡在那里，看似是不想让他们登车，但真不想让他们登车，就不该派来杀伤力和速度都不够的软泥恶魔。
是偶然？还是故意？
瓦兰懒得管它，他是不会上车的。
第三辆车没有停下，直接打开侧面车门，开门的军人向下面奔跑的他们伸出手，要拉瓦兰上去。
软泥恶魔在后面追赶，所有人都在说快上车，瓦兰同样伸手，在对方握住他之前，呼吸屏住了一瞬。
一道蓝色电光跳跃在第三辆装甲车的操作台上。
下一刻，整个操作台的指示灯全部熄灭，开车的军人一边冒冷汗一边重启，但无论怎么转钥匙，都不见指示灯重新亮起。
于是，瓦兰才站上登车踏板，大家就发现，第三辆装甲车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控制系统故障了！”
“这时候？！”
“不能动的装甲车在刃翼恶魔面前和靶子没区别……克拉克！克拉克先生！下来，下车！”
瓦兰如愿又跳下车，好像是担心他摔跤似的，cyr137在他落地前接住了他，才让他脚踩上地面。
第三辆装甲车上的小队也紧跟其后下车，这些军人不再当着瓦兰的面言语，但瓦兰能听到他们队内通讯里的混乱。
“怎么办？步行撤退吗？”
“和刃翼恶魔比机动？”
“ok，ok……机甲支援和导弹支援什么时候到？”
“这里已经超过了内维尔市军事基地能支援的距离，基地驻守的a级精神力够不到这边，而且城区也出现了恶魔，他们的机甲部队拖住了。”
“……近地轨道上的机甲部队呢？！”
“从近地轨道突入大气层速降，怎么也要七分钟……”
“七分钟！队长那边已经要扛不住了！”
这支保护瓦兰前去首都的队伍，成员多为防护系和预言系，一般来说，他们能躲避危险，如果不能躲避，也能在危险中保护目标。
但是，危险一旦超过他们能防护的范围，这支缺乏攻击和机动的队伍就会无法反击，也很难快速转移。
大体型恶魔就是他们无法应对的危险。
刃翼恶魔在大体型恶魔里，更是攻击和机动都很强的种类。
非常针对性，瓦兰怀疑，在他跟随这支小队出发前，小队成员的资料已经放在敌人的桌面上了。
既然如此……
“要不我注射原液试试呢？”
在多面盾牌的掩护下，位置最安全的瓦兰突然道。
“呃……”壮汉上尉无法看顾这边，自动获得指挥权的举盾军人迟疑了一下。
“了解。”cyr137一点也不迟疑，取出注射器，“请让我为您操作。”
原本看着举盾军人的瓦兰转动眼珠看他。
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仿生人”替他注射。
不过瓦兰也就瞥了一眼，便低头撩起头发。
cyr137上前，摘掉针头的盖子，说：“为您说明第一次注射原液的注意事项，请跟我的节奏来调整呼吸，一……”
只说到一，针头已经斜插进瓦兰的颈侧。
在cyr137开始说话时，就已经在调整呼吸的瓦兰，倒是不需要等待他的“二”，但即便已经提前做准备，针头插入的那一瞬间，瓦兰还是不由打了个颤。
因为……太冷了。
连针尖带快速推入的原液，都不像已经在常温下放了那么久的东西。
注射进瓦兰颈动脉，并且迅速蔓延到大脑的，更像是尖锐的冰。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立即好几只手过来搀扶他。
人第一次注射原液时，不良反应会非常严重，举盾军人想，虽然这平民出身的s级大概觉得注射原液能带来一点安全感吧，但实际上，他不痛得在地上打滚就好了。
还得分更多心照顾……
举盾军人心里抱怨，直到发现自己伸过去搀扶的手，并没怎么受力。
第一次注射原液的新诞生s级，呼吸十分急促，身体弓起来颤抖，冷汗也在一滴滴沁出。
但是，他居然靠自己的双腿，依然站在原地。
瓦兰依然站在原地，虽然他的意识，已经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
只有精神海，这些年他锻炼了很久，才从半径一百多米扩大到三百多米的精神海，在原液的激发下，迅速跨越b级的半径一公里，a级的半径十公里，抵达s级的半径一百公里。
然后，轻而易举地越了过去。
他难以计算自己的精神海现在覆盖多广，只知道，数以亿计的电路和电子设备，还有一些解锁的精神力武器，都映射在他的精神海中。
此刻，他精神海覆盖的面积，放在蓝海星上，已经超过不少小国家。
据说……
据说，数百年前，人类其实是如此称呼s级精神力者的。
人们说，那些可以隔着一个国家，攻击敌人的强大祭司与女巫，是人间的神明！
瓦兰抬起头。
周围人都看到，他蓝色的右眼，虹膜已经与原液浑然一色，爆发出璨璨蓝光！
同时，相隔此处十多公里的内维尔市，某军事基地，突然传出警报声。
基地工作人员惊慌：“……城里那只在闹的恶魔跑过来了？！”
“不！”另一人是震惊，“是发射井那边，一个发射单元的对恶魔导弹全部灌注了未命名精神力……”
“什么？那些导弹不是正在待发射？基地长手里的总控呢？！”
“被s级紧急授权抢走了控制……发射了！”
导弹一般由电子系统控制方向。
但在这个与恶魔战斗不休的时代，某些关键时刻，精神力的权限在电子系统之上。
城外的公路上，环绕瓦兰的军人们同样震惊地抬起头。
一发，又一发，又又一发……连续的对恶魔导弹，以三马赫的速度，十多秒就跨越了十几公里的距离，击向飞在半空中的刃翼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