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池清还没睁开眼，半梦半醒间就听到门外厨房的方向，传来清脆叮咚的餐具碰撞声。
她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九点了，于是换好衣服出门洗漱。
然后才朝厨房的放向走去。
今天天光大好，窗外的强光直射|入屋内，厨房的门大开着，池清走近门边时，就看到背对着她的贺玉，整个身体都朦胧在浅金色的日光里。女人气质清冷姿态文雅，哪怕在弯腰洗碗，身姿也丝毫不显佝偻，自有一股温雅成熟的气势。
今日的贺玉穿的是件米白色的修身纯色一字堆领毛衣，腰部收紧，袖口比平常的衣服更长，愈发显得腰细背薄双臂纤长。下|身穿着一条纯白色直筒裤，挺阔有型的布料紧紧包裹住饱满后臀和笔直匀称的双腿。她洗碗间，长至腰间的乌发从肩头垂落胸前，贺玉略微侧头拨开长发，精致秀丽的侧脸轮廓就完全暴露在视线中。
浅金色的阳光洒在美得毫无瑕疵的脸上，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女主人公，温柔、成熟，娴雅、暖贴，充满着池清对“家”这个词的所有美好想象。
与昨夜那个，强势执拗、不容拒绝，强行掀开她被褥“查证”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池清刚进入演戏状态，洗碗的贺玉余光就注意到了她。女人放下洗好的碗碟，回身冲她一笑，将做好的早餐端到桌上。而后解开围裙挂到一边，开始给池清盛粥。
白皙莹润的指节托着莹白透亮的瓷勺，分不清哪个看起来更耀眼。池清目不转睛地看着，视线忍不住从贺玉修长的手，转移到她骨骼微显的手腕上，而后是包裹在丝织布料的纤直手臂，和完全暴露在领口外的性感锁骨。
“......”
池清怀疑贺玉今天的打扮是故意的。
往日恨不得从头到脚都严实包裹在衣服下的女人，今天居然破天荒穿了套露锁骨的衣服，单薄松散的毛衣完全没有以往厚重紧实的质感。她偶尔能透过外衣的针织的走线，瞧见毛衣下的内衣形状，甚至在贺玉做一些大动作时，连内衣上的花纹都能隐约透出来。
池清从第一眼见到贺玉时，就发现对方的身材美得恰到好处，多一分显丰腴，少一分显干柴。身形高挑但骨架不大，胸部饱满而又不过于突出，所以无论穿衬衣还是针织衫，都瞧着格外好看。平日里贺玉面色冷凝，神情淡漠，总让人生出几分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如今带着淡笑体贴地给人盛饭，宛如雪山神女下凡为人洗手做羹汤，除开让人有些不敢置信外，也多了几分轻熟性感的人|妻味。
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系统521都看呆了，连着看了好几遍贺玉的角色数据，确信她是贺玉本人无疑。
“池小姐，这是......这是贺玉？”
“不然呢？”池清心里反问，面上配合着女人，做出一副微松口气的表情，在贺玉将盛好的米粥递过来时，双手捧着碗，红脸道谢。
似是因贺玉丝毫未提昨夜的事而放松了戒备，低头小口抿了口粥，整个人紧绷的身形都舒展下来。
贺玉全程都带着笑看她。
那双清冽的凤目不再具有攻击性后，内藏的神采恍若星光，美得晃眼。
直至池清喝完了小半碗米粥，女人这才轻声开口，泠冽的女声添了暖意后仿若醇香的美酒，勾得池清耳朵尖发痒，颈侧都泛起细细密密的颤栗。
“昨天是我冲动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澜悠，你也不要说，我们就此保密，好吗？”
池清故作惊喜地抬头看她，激动间差点把碗打翻，她扶住碗边看了眼贺玉的脸色，见她面上竟真的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才红着脸连连点头：“好。”
“池清”在设定中的歆慕对象是季澜悠，而面前的女人是季澜悠的结婚对象。她昨晚在姐姐的结婚对象面前，叫着人家未婚妻的名字纾|解，属实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事。贺玉能主动保证翻篇，简直让“池清”喜出望外，她自不会开口拒绝。
甚至在这一瞬间还对贺玉生出些许愧疚，昨夜明明是她拿人家未婚妻当臆想的目标，如今却还需要对方主动道歉挽尊。
而贺玉也没错过她眼里的歉意，池清刚一点头，女人就继续柔声道：“昨晚我好好想了想，澜悠温柔体贴，学生时代追她的人就不少，你和她相伴那么多年，喜欢上她是应该的。”
贺玉微微一笑，垂眸看着桌面，鸦羽长睫完全挡住了眼中神色，让整个人都像看起来般温柔和煦，仿佛再扎心的言语也被裹了一层蜜糖：“但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过得幸福。你与她相伴多年，对她的感情一定不比我少，既然澜悠选择了我，我相信你会主动退出，不会舍得让她难做。”
她说的话简直直戳心肺，少女带着红云的脸色慢慢变白，勉强维持着表情，女人却像是浑然看不见，还在循循开口。
“之前让你替她见我母亲，也是顾及她性格暴躁，怕第一次见面就对澜悠不好。我相信你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们都是为了澜悠过得更好。所以即便当下偶尔会情难自持，以后也终究会过去，对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某一瞬间，简直像极了季澜悠，可吐出的每个字都尖锐刺耳。她的言语越是文雅含蓄，少女就越觉得自己的感情见不得光。
她面色发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来自心上人未婚妻的话，如无形的铅锤，压得她难堪地低下头。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紧，只能依靠呼吸强忍情绪。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贺玉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深究。
但她说的话已经足够让少女抬不起头。
而系统则再次被池清的演技震惊，因为就在池清看起来马上就要大哭出声的时候，系统还清楚听到对方在脑中正与它激动交流：“姐姐不坏，妹妹不爱！这个坏女人，也是学上绿茶那套了，还知道拐着弯让我离开季澜悠。啧啧，我可太爱了。”
这严重的音画不同步，搅得系统521差点没代码紊乱。
还好贺玉适时出声，让一切又重新步入正轨：“我很擅长心理治疗，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疏导情绪。”
她语气偎贴得像再暖心不过的知性姐姐，让人察觉不到丝毫恂恂善诱中的危险气息。
“——今天有空吗，和我一起去诊室吧？”
贺玉果然擅长把控人心。池清与她并不算熟稔，言语间对她还心存戒备，如果要在仅有二人的私密家中进行心里治疗，池清必然不会同意。但心理诊室池清已经去过几次，环境不过分私密，而且还有周围也有外人在场，她正“迫切”想要向姐姐的未婚妻证明，她会有尊严的退出，不打扰两人的婚姻，当然不会拒绝。
更别说池清自己也想和贺玉多相处相处，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推拒。
于是少女慢慢抬起头，小心看了眼贺玉的脸色，见她神色温和，不带丝毫异样，才终于鼓起勇气，犹豫着点了点头：“......好。”
少女说完就错开视线，没有再抬眸看她，自然也看不到女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微敛的凤目眸光幽深，像阴湿粘腻的雨季，赤|裸而直接的视线死死黏住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放过她脸上的丝毫表情。但凌厉而潮湿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贺玉很快收回视线，重新淡笑起来。
一切都在按照她既定好的路线行事。
用力太过，会让幼猫伸出利爪。既然不能操之过急，那就步步深入。她迟早要将花房外的菟丝花连根拔起，连沾染着旁人气味的香气都甩得干净，完全栽种进自己的温室中。
·
每次来到贺玉的心理治疗室，池清的心境都大不相同。最初是怀揣着对季澜悠的隐秘情丝，而后是生怕季澜悠误会她与贺玉的关系，如今则是想努力斩断对季澜悠的情愫。
周围的护士和助理对她的态度也有些不同，一开始只是对她谦和有礼，现在她刚跟着贺玉踏入治疗室的外门，路过的护士们便立刻侧目望过来，大老远就和她打招呼。
只是池清这次来此是带着别样的目的，心情并不轻松，于是没跟护士们寒暄多久，就被贺玉带入了诊室。
昏黄的诊室内，窗帘笼得严丝合缝，晌午刺目的日光照不进屋内分毫。骤然从亮堂温馨的走廊步入贺玉的诊室，像是猛地踏入黑夜，池清站在原地停顿片刻，才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慢步步入房中。幽暗的空间会让人模糊时间观念，恍惚间池清还以为仍处在前一天傍晚，她刚从贺玉诊室的软椅上醒来的时候......
直到贺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脱下外套在办公桌后坐下，像对待其他患者一样，抽出一册全新的病历本，声音清缓而平和：“请坐。”
如果贺玉刻意温柔，池清已经见过她对待其他患者的方式，恐怕会觉出异样。但贺玉对她的态度与对待其他患者没有任何不同，反而让池清放松下来，乖觉地做到办公桌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只是......
“情绪疏导时，不需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吗？”少女露出疑惑。
贺玉的回答滴水不漏：“你想让外人知道你暗恋自己干姐姐的事？”
少女当即否认。
于是女人再不给她质疑的机会，开口打断少女的思绪：“那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