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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秋儿!我错了!我错了!

    她本是一只很理性的怪物,可是现在,她的贪欲蒙蔽了她的理性。

    等一等,再等一等……

    人类是何等渺小的生物,而眼前人的寿命又是何等的短暂,她完全可以等她死了再带领全世界随她而去。

    至于无名有她的帮扶能活多久,白应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假如无名能陪着她一起永生……那么,就这样吧,她的计划永远搁置也没事。

    反正这计划诞生于她的闲情,而如今她有了牵挂,她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哪里还有精力去处理其它的事情。

    这无聊的世界因为眼前人变得有意思起来,而且,她是一只长情的怪物,她永远也不会腻味。

    她们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白应秋虽然占有欲爆炸,说开了之后却没有再限制无名的活动,无名只要不出落木谷干什么都可以。

    无名还能干什么呢?

    落木谷内除了小白菊所有人都可以是她,无名看似很自由,其实,都是在与她交互。

    分身之间会相互吃醋,但她已经是一只成熟的怪物了,她是不会吃自己的醋的。

    而无名……热心的她除了与白应秋贴贴,照顾小白菊,就是安抚民众。

    “老树”死了,尽管他的死不会影响落木谷的运转,但,他可是落木谷的一个招牌,前来看病的人都惦记着他。

    无名看不惯他的好名声,他这种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的人配不上!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多少实力,他的名声全是靠白应秋得来的!

    一想到这家伙在外面被称作神医,而白应秋是他的神医夫人,无名很酸。

    所以,无名试图去揭穿“老树”。

    无名之前救下了一个差点被“老树”杀死的患者,加之“老树”尸首的诡异,人证物证俱在。

    只是靠着这些她还是无法唤醒狂热的信徒们,若不是她武力强大她差点被这些人围殴。

    背后观察着这一切的白应秋怒了,她怜惜众生,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这些人去伤害她的心爱之人。

    被她医治过的人都沾染上了她的分身,她轻叹一口气,传下了命令。

    若她不去限制,这些智力低下的分身可能会一怒之下将所有人都搞死,到时候她落木谷的名声可就坏了。

    “神医显灵了!是神医显灵了!原来我们一直以来都认错了神医!”

    无名怔愣地看着这些人。

    她能从这些人张大的嘴里隐约看到藤蔓的踪影,就像“老树”一样,只不过没有“老树”明显。

    这可真是多亏了白应秋坚持哺育,极大地增强了她的实力,不然,她还没有这么敏锐。

    白应秋将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凭什么?

    这些人只是来看病的,若知道看病会变成怪物的附庸说不定就不会来了!

    她凭什么去感染这些人?

    难怪她不在乎“老树”抢走了本属于她的名声,因为她早就拿到了她想要的看病报酬!

    无名扭头向后跑去,她要去找白应秋要个说法!

    “秋儿!”

    白应秋仍是笑着的,她根本想不到无名会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与她闹脾气。

    她维护了无名,无名不应该来感谢她吗?

    可是无名站在她面前,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将那些来找你看病的人都变成怪物!”

    “宝宝,你误会了……”

    “那我看到的都是假的吗?那些藤蔓控制着那些人向我道歉!”

    “宝宝……我是怪物,我不是正经的医者,你以为怪物靠什么来救人呢?”

    “呕——”

    无名当即干呕起来,她甚至去扣自己的嗓子,白应秋匆匆忙忙抓住她,想阻止她。

    “宝宝,你放心,你是特别的,我没有感染你。”

    一开始是找不到机会,后来,亲近的时刻她有许多许多的机会,她却再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让无聊的落木谷里出现一个纯粹的人类也挺好的。

    她们是神仙眷侣,难道她还会杀她吗?现在她是她最信任的人,她防备自己生出的小白菊都不会去防备她。

    “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你想想,若是我感染了你,我们亲近的时候就能有更多的花样了,我不会能忍住的,而这一切没有发生。”

    无名的心总算安定下来,白着脸倒在白应秋的怀里。

    “秋儿,你是一只善良的怪物,对吗?”

    你将分身放入患者的体内真的只是为了医治吗?

    无名心底其实隐隐还是有怀疑。

    分出过多的分身对于白应秋来说肯定是一种损失,若单纯为了治病她完全可以在患者痊愈后将分身收回来,而不是一直留着这些分身去控制患者。

    “当然了,宝宝,你是懂我的,我是一只善良的怪物。”

    正因为她善良,她才会想去解决她看到的苦难。

    而她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这一切全都消失。

    不过,很明显,她的爱人不会支持她这么做。

    白应秋下意识想遮掩这一切。

    她敲打了所有的分身,然而,她忘记了小白菊这个变数。

    小白菊这么做当然是有私心的,别忘了,她是怪物,怪物的情感淡薄,怪物只会优先考虑自己。

    她娘想要灭世,而她的生命还长着,她留恋这于她而言很新鲜的世界,所以,她自然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而她还小,她还是太弱了,她所有的力量都来自她娘,她娘又没有那么爱她,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娘身上了。

    她娘没有那么爱她,却足够爱她另一个娘。

    完美的计划!

    小白菊啊小白菊,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可真的是害死你娘亲了!

    无名被小白菊带领着意外进入了白应秋的秘密地下室,她看到了白应秋的研究手稿。

    白应秋在研究如何让自己更具传感性,她想让全世界都成为她的傀儡!!

    无名被震撼到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淡淡的伴侣竟还有如此野心。

    感染全世界,然后呢?怪物统治天下?可她连小小的一座落木谷都懒得管。

    不是这个目的,还能是什么目的?

    白应秋及时出现回答了她的疑惑。

    “娘……娘亲——”

    白应秋一出现就将小白菊拖了出去,孩子惹出了大麻烦,她自然要教训孩子。

    “等等!秋儿!它只是爱玩了些!不要打它!”

    “爱玩?我看它是想拆散这个家!”

    “……秋儿,我可以听你解释,我觉得这一定是有隐情的!”

    “够了!不要再替我找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一只万恶的怪物,你会想杀了我吗?”

    “不,秋儿,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

    “呵!你真的了解我吗?我告诉你,我活了上千年,我比你大太多太多,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小部分,你不会知道我究竟有多——”

    眼看着白应秋情绪激动,似乎要拆散这个家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无名只能堵住白应秋的嘴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白应秋的动作很诚实,她分出分身主动构成了一张床托住她们。

    “秋儿,你可以试着去相信我对你的爱,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好吗?”

    “……我想毁灭世界。”

    “什么?!!”

    这简直比要统治世界恐怖多了!

    “秋儿,我也是这世界的一部分,难道你也要毁灭我吗?”

    “不!你是不一样的!宝宝……我只是在行医的过程中看惯了苦难,我想让这一切都消灭!”

    “……可是秋儿,你只看到了苦,你没有看到甜。”

    “我……我知道,我其实已经无限延迟这个计划了……”

    那也很恐怖!

    不愧是怪物,真是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无名简直不敢想象她黑化之后会有多恐怖。

    仗着这些傀儡,她分分钟钟就可以让美好人间化作烈狱。

    无名本来对被限制在落木谷内行动很不满,她很想给白应秋留下一张小纸条就偷偷逃出去。

    然而她现在只能庆幸她还没有这么做。

    她想做肆意游览人间的侠客,她不想让万丈红尘都化作空,她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无限延期怎么够!她得想办法哄着白应秋收回自己分到傀儡上的所有分身!

    至于她,她愿意等,只要这世界没有被毁,那她就可以等!

    “秋儿,你可以放弃这个计划吗?”

    “宝宝,你无需担心,只要你活着一天,陪着我一天,我就不会再动这个想法。”

    不够,这还不够!

    无名咬咬牙,决定态度强硬一点,她必须让白应秋意识到她的决心。

    她非常自信在白应秋心中的地位,既然白应秋都愿意为了她暂时放弃这个计划了,那么……她再闹一闹,是不是可以奢求白应秋永远放弃这个计划?

    “秋儿!我无法接受你的恶!我是侠客!侠客注定是要救世的!你……要我还是要这些心血?”

    真无耻呐……

    无名一边激情说着一边唾弃自己。

    她可真渣,白应秋就算放弃了所有的心血也不一定能将她留下,相反,这些威胁才能将她系在她的身边。

    她的心情是如此的轻松,她是如此笃定白应秋一定会选她,只是,她猜错了……

    身下的温床骤然变成了囚笼,她求仁得仁,被囚禁了。

    白应秋眼里的温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正如无名从碎片里看到的一般,无名想起了梦境里的藤蔓带给她的恐惧,她开始害怕了。

    “秋儿!我错了!我错了!”

    “晚了,你的本心已经暴露,我要灭世,而你,要当救世主。”

    “秋儿,我们可以商量的……你这样吓到我了……呜呜呜……”

    无名为了激起白应秋的怜惜不惜哭出来,可惜了,一点用都没有。

    笑死,连她身上的藤蔓都没有因此而怜惜她。

    第42章 而无名也甘心被她锁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无名看穿了藤蔓萌物的本质,她已经不再害怕藤蔓了。

    可是这时的藤蔓,不一样,让她感到陌生,让她产生恐惧。

    她都哭了,藤蔓却贪婪地游离在她的脸上吸走她的水。

    曾经都是她在向藤蔓索取,不用她开口藤蔓就会主动爆汁引诱她,满足她。

    而现在藤蔓吝啬起来,不放出一点水分,却来吸走她的水分,她就算是被吸成人干也满足不了这么多的藤蔓啊!

    无名的嗓子都喊哑了,藤蔓终于探入她口中挤出一滴琼液,无名咬住藤蔓想弄出更多,折腾了半天却一点都没有吸出来。

    她没能得到,却在不断地失去。

    花朵在自己身体里盛开的感觉太明显了,无名眼神重新聚焦,却没能看到白应秋的身影,无名彻底慌了。

    “秋儿秋儿你冷静!我只是人!我不经造的!你一定也不想把我玩坏吧?”

    无名没能听到白应秋的回答,她焦虑地扭动身体,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的花朵。

    不是?她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她不是一朵花吗?

    难不成她还能先变成藤蔓再变成花?

    无名后悔极了,早知道她就不和藤蔓较劲了,要是她早点发现她就能阻止白应秋干出这种离谱的事情了。

    白应秋比她的那些分身灵巧太多太多,白菊与无名紧紧贴合,带来了十分独特的感受。

    不动的时候已是如此……白菊的花瓣开始颤抖的时候,无名觉得自己的感知都在崩溃。

    “秋儿我错了我错了——”

    她真的后悔了,是她太轻佻,她忘记了自己招惹上的究竟是如何庞大的一个存在,她究竟是怎么敢威胁她的

    把人惹生气了,她还能怎么办,她只能以身偿之。

    当感知被填满,无名已经不能去感受时间,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她是没办法停下的。

    在她身体里的白菊非常容易检查她的状态,一旦她到达了极限白菊就会赏她一点汁水,周而复始,她连逃避的选项都没有。

    无名开始茫然,她知道熬过这一遭就好了,她就有机会哄好白应秋了,但,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呢?

    万一没得结束呢?

    她除了白应秋的爱之外没有任何的筹码,然而,她主动选择站到了白应秋的对面。

    爱……爱能有什么用?

    何况她根本没想明白白应秋究竟为什么爱她,万一,万一白应秋玩腻了之后就不爱了呢?

    不爱了,然后,自己就要和世界一同毁灭了。

    这一生竟然一事无成……也罢,她不会后悔选择救世,她只会后悔行事太过鲁莽。

    无名的意识消失,白应秋吐出了大量汁水都没能稳住她的意识,白应秋只能合拢花朵,变成藤蔓退出无名的身体。

    当无名再次醒来,她茫然地环视周围,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充沛的能量,她又很有勇气了。

    瞧瞧,她有多爱她,她把她惹急了也不过是差点被她干死,这算什么代价。

    这算什么代价!

    “娘亲……”

    小白菊从床边冒出头,它只是一朵花,无名却从它的身上看到了忐忑不安。

    “怎么了?”

    无名轻柔地揉了揉自己的怪物女儿。

    “对不起,娘亲,是我害惨了你。”

    “不,这正是我想要的,我会阻止她,我觉得你也想阻止她,那么,我们一起努力吧!”

    “好——”

    母女两个达成了联盟,无名没能与小白菊拥抱庆祝,因为,藤蔓从窗口伸入拖走了小白菊。

    “秋儿!你干什么!”

    无名急匆匆出门,然后她就看到屋外瘦弱的小白菊被藤蔓们轮流抽打的场面。

    可怜的小白菊被打得花瓣都残了,见到无名出来仍不忘做小动作给无名看。

    “娘,我可以的!”

    不,孩子,你不可以……

    无名被凶残的藤蔓吓得后退,她的身体抵上了一根藤蔓,无名再向前看去,抽打小白菊的藤蔓少了一根。

    无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些智商不高的家伙……

    无名放心地走上前搂住所有的藤蔓,它们只顾着争抢她怀里更好的位置,一下就忘记了那不安分的小崽子。

    “娘亲……你太伟大了……”

    小白菊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看上去更狼狈了,无名心中勇气直直往上冒,她膨胀得快要被撑破了。

    瞧瞧,孩子都要被打残了,而她毫发无伤,只有她,只有她可以救世!

    只是这股勇气*看到白应秋的那一刻就疯狂消逝,无名心里害怕极了,但无名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她见过白应秋的本体,她一点都不会害怕,她甚至愿意去撩拨那对她来说大到可怕的花朵。

    但是,当妖异体现在人形上,并且与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恐惧便如潮水般上涌,快要将她吞没。

    一头青丝变莹白,红唇蒙上了死气,眼……眼也变绿了。

    不再是温润的夫人,而是一个……老怪物。

    “呵……你在害怕。”

    “不……秋儿……”

    无名慌乱地上前握住白应秋的手,这时她才发现白应秋的手里还捏着一柄扇子。

    扇子整体是丰润的红,这抹红在一片白绿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这是……”

    “这是我为我们准备的婚扇。”  ???

    无名猛地抬头,却被白应秋用扇子盖住脸,藤蔓托着白应秋,拔高了她的身形,无名能透过扇子的脉络看到白应秋正俯视着她。

    她看起来很……庄严。

    无名根本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劝阻我,恰巧,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你答应——”

    “我愿意!”

    “……我会在新婚之夜收回我放出去的所有分身,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一直陪着我。”

    说完白应秋就走了,来得很突然走得也很突然。

    “娘亲,你太厉害了,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小白菊的花瓣都残了,却高兴地撑开,无名看着都害怕它那摇摇欲坠的花瓣会零落下来。

    “是啊,我竟然真的能做到,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她这么爱她啊……

    喜悦充盈身体,她的灵魂也跟着飘飘然的,无名哪还能去思考更多。

    说是成亲,其实非常粗略,什么也没有,就连说是她们婚扇的那柄扇子,无名也没有再看见它。

    到点了,裹着红绸的藤蔓为她盖上红盖头,托着她到布置好的房间,这竟便是全部了。

    “秋儿,就这?”

    藤蔓再次掀开盖头,无名看着仍是白绿一片的白应秋大失所望。

    成亲……这可是成亲,人生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你期待的难道是那些俗礼吗?”

    “……”

    “收回分身将消耗我大量精力,这是你要求的,所以你也要为之努力,舔我。”

    “哈?”

    无名仍愣着,白应秋已经躺下,她的动作很木然,眼神也是一片平静,这不像是躺在婚床上,反倒像是……躺在她的试验台上。

    “怎么还不过来?”

    白应秋出声催促,无名缓过神来蹲下,但是,她碰到的地方一片干涸。

    白应秋闭上眼睛,周围的空间在那刹那发生了撕裂,连无名都有所感知。

    藤蔓……数不尽的藤蔓……

    对比如此庞大的藤蔓,她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无名被震撼到了,她知道白应秋很大,但没想到她有这么大,大到堪比世界。

    这样厉害的怪物,她……爱她?

    一股水流扑面而来,浇醒了无名。

    无名抬首望去,白应秋正在回收她的分身,但,很显然,她的状态不太好。

    “秋儿!你怎么了!”

    无名抬起身体,却又被藤蔓按了回去。

    “做好你的事情!快抚慰我!”

    无名不知道她能干什么,只好听从白应秋的话。

    植物汁依旧是那个植物汁,大补之物,她喝一口便觉得得到了升华,但,这些好东西现在多到了她喝都喝不完的地步。

    不对呀,这水直直往外冒,这明显不对啊!

    白应秋怎么会连失水都控住不了?

    她不是很厉害吗?

    无名很想爬上去看看白应秋的情况,但是她被藤蔓牵制着,她知道她一用力就能甩开缠着自己的藤蔓,但是她没有。

    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再让白应秋分神了。

    可是……这难道都是因为她吗?

    好吧,这都是因为她,而且,承认吧,这就是她想要的。

    哪怕她知道这会伤害到白应秋,她还是会这么选,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呀。

    可是眼前这个库库往外冒水的傻妖怪……她真的是白活几千年了!

    明明都这么老了,她难道还看不穿自己吗?她怎么会,怎么会就被自己如此轻易地哄骗了?

    事已至此,无名只能大口大口地喝水,即使被呛到了也不停歇。

    她从甜润中尝到了咸湿,咦,她竟哭了么?

    是啊,她怎么会能忍住不哭?

    回顾这段感情,她真的是太轻佻了,她不值得,她真的不值得……

    除了一开始因为一眼悸动她有过浅薄的真心,后来,竟全是虚与委蛇。

    最可笑的是,她没能发现自己的轻浮,是对方的真心让她发现了自己的轻浮。

    她可真的是……太爱她了……爱到让她难以承受这一切。

    这神奇的水喝进去便起作用开始滋润身体,可即便如此,无名还是喝撑了,她喝撑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白应秋吸收了她所有的分身,可现在,那样庞大的存在却干煸得像枯萎了一样。

    “秋儿……”

    “我做到了……”

    “嗯,你做到了,我也会履行我的诺言,永远陪着你。”

    无名握着白应秋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至少此刻,她说出这句话是真心的。

    白应秋以她的真心锁住了她,而无名也甘心被她锁住。

    就当是为她一开始轻佻态度所付出的代价吧……

    第43章 小狗崽也会咬人吗?

    “嘎吱——”

    因为落木谷的主人陷入了沉眠,不过短短数日,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落木谷就沉寂下来。

    青葱的绿色飞速消逝,死寂笼罩着整座山谷,人踩到那些枯枝败叶上,便会引发弥久不散的回声。

    “谁?!”

    无名确定她已经将所有的病患都遣送离开,这山里除了她再没有别的活人,她已经将山谷封闭,常人也进不来。

    所以,是谁来了?

    有能力进来的也不会是寻常人,是来找白应秋看病的么?  :

    无名跳到了高处,竟看到了乌压压的人群,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心中一惊。

    来这么多人?这看起来不像是来求医的,倒像是来灭门的。

    “好多人啊,娘亲,我观测到她们身上还带着血气,她们来者不善,我可以把她们都变成我的花肥吗?”

    白应秋陷入了沉睡,小白菊失去了喂养,它饿着也不会死,就是成长停滞了,让急需力量的它很难受。

    此刻看到人影它饥渴难耐,若不是有无名在身边它不敢随意杀生,它早就展开攻击了。

    它原本懒洋洋地攀附在无名的身上,此刻花朵张开,高高抬起,一旦得到无名的允许它就会窜出去。

    无名将小白菊挺起的花朵按了下去,对面为首的老者挥挥手,人群停下了前进,她们就这样两相对望、互相打量。

    那人似是身体不大好,坐在软轿上被人抬着,面上也尽是沧桑的痕迹,但是,她的眼睛格外的有神。

    她的发丝有多白,她的瞳色就有多黑。

    按照道理人到了这个年纪,无论以前有多坏都会变得慈眉善目起来,但她不。

    当她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无名感受到了满满的压力。

    她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盯上了,对方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像是沾染了毒汁一样令她难受。

    老毒妇,这是个老毒妇……

    打量了几息,对方骤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叠成了花。

    她拱手向无名致敬。

    她一动,她周围的人便也跟着动起来,只不过她是拱手,她身后的人却是跪了下来向无名叩拜。

    “本宫行动不便,礼数有所欠缺,还望大侠担待。”

    她的声音沙哑却洪亮,让无名隔着很远都能清晰听到,显然她至少有一定武学功底,绝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孱弱。

    无名跳到她们面前,离近了她才注意到这些人身上的配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无双阁的身份令牌。

    这些都是无双阁的人?

    怪哉怪哉,无双阁与落木谷同属顶级势力,无双阁又不似七星盟那般爱管闲事,好端端的无双阁派这么多人来落木谷意欲何为?

    “娘亲——”

    小白菊看着近在眼前的食物蠢蠢欲动,却被无名死死按住,它发出哀求,无名置之不理,反倒是对面的人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眼看着对面大多数人的手已经握上了剑柄,无名尝试去打破这份僵滞。

    “你们这是?”

    “初南,还不快拿出你的信物向大侠证明身份?”

    老者话音刚落她身旁的少女从怀中掏出了玉玺……等等,玉玺??无名大为震惊。

    这就是玉玺吧,虽然她没见过,但除了玉玺还能有哪个东西会如此碰瓷玉玺的元素?

    无名太过震惊,只顾盯着那玉玺看了,反而忽视了拿着玉玺的姑娘。

    而那姑娘紧紧盯着小白菊,被老者提醒才轻扫了一眼无名,这一眼就让她看呆了。

    她炙热的目光落在无名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心中感叹。

    好完美的体型!让人感受到蕴藏其中的澎湃力量却又丝毫都不违和怪异。

    “孤乃长公主司寇初南,这是孤的信物……”

    司寇初南只说了开头便说不下去了,偏过头去看那老者,企图从对方那里得到指示。

    司寇初南手里拿着玉玺,也握着剑,皇祖母的行为太过突兀,她连拔出的剑都没来得及收回。

    无名的注意落在她身上,无名这才发现她竟是自己梦境中的第四人!!

    她?目光澄澈,性格腼腆,看起来就像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狗崽,开玩笑吧?就这还想来压自己?

    虽然她是个俊俏的小女郎,看着也有点肌肉,可这身板与自己对比起来还是瘦弱了些,怎么着也不可能反自己吧?

    嗯,有着白应秋的对比,她是人就显得太安全了。

    武力值完全碾压,啧啧,那还用怕什么,随便玩弄!

    梦境带来的恐惧被现实击碎,无名兴奋极了,若不是现在情况微妙,她都要开始逗弄眼前的少女了。

    “你们是皇族?”

    能让所谓长公主如此在意的长辈……对方定然就是传说中的皇太后娘娘了。

    这祖孙俩一个黑到极致,一个白到极致,也真是奇葩。

    “没错,皇族早就注意到了这座山里作乱的妖邪,如今大侠成功驯服妖邪,大侠的救世之恩吾等难以相报。”

    司寇初南听着更加迷茫了,所谓的妖邪被驯服破坏了她们的计划,眼前人分明是她们的敌人,皇祖母为什么还对她和颜悦色的?

    “不,这不是原本那只妖,这是……我们的女儿。”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都瞪眼望着这一妖一人,就连长袖善舞的崔念文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无名一手按住小白菊,另一只一手颇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

    “不过救世也没说错,她原本想灭世的,被我劝下来了,现在受损过大正在沉睡,我遣散了谷中病人等她醒来。”

    “天灾被平,人祸将至,大侠既然心念苍生,不知大侠可愿意为了天下安定追随本宫?”

    “人祸?”

    无名没听懂,少女及时解答了她的疑惑。

    “父皇靠着那怪物吊命,眼下怪物沉睡,父皇便死了,他死得突然,皇朝还没有定下后继之人。”

    司寇初南此刻已然明白了皇祖母的意图,她要招揽眼前的侠客。

    但是无名答应了白应秋要陪着她,她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新帝这件事还不是娘娘说了算,陛下生前常年卧床,政事皆由娘娘代劳,娘娘对此应该很熟悉了,随便选一个听话的傀儡就行了,若娘娘心怀顾虑,我愿借出我女儿帮助娘娘控制新帝。至于我,我答应了秋儿要陪她,不便离开。”

    “没有那么简单!皇祖母想让孤上位。”

    无名顿了顿,又打量了番少女。

    小狗崽绝对听话,不可能背刺太后,太后都不用想法子去控制她。

    就是……上位麻烦了些。

    推她上位比太后自己上位还要麻烦!所以太后图什么?因为她们之间那真挚的祖孙情么?涉及自身权力也会有真情?

    “女皇?那确实有点难了……”

    主要是那皇帝暴毙得太突然,太后娘娘对此毫无准备,甚至可以说这件事成了群臣扳倒太后的关键。

    无名内疚起来,都怪她太心急了,逼着白应秋做出选择,不然……眼前少女的女皇之路会顺畅很多。

    虽然小狗崽在她和老毒妇的对比之下看起来又弱又呆,但她正气禀然,未必不能当好皇帝。

    女皇上位,无名对此很期待。

    虽然她见识过了侯丹雪,也见识过了桃源乡,但……那都是特例,不会轻易动摇这世道的根本。

    不过若是最上位者变了性别……时移世变,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哪哪都是桃源乡,她们将不再是小众的那么一撮人。

    “此事难,也不难。大侠既为侠者,是否怀有一个侠梦?想不想亲自去做执剑人,劈开那座压了我们数千年的大山?”

    话说得很好听,也很能激起热血,若是出自小狗崽之口无名就应下了。

    只可惜崔念文恶毒精明的长相让人不愿付出信任。

    无名很谨慎,她心中有惦念,她惜命,不愿随意踏入权力倾扎的漩涡。

    一个老毒妇会有这么纯良的梦想?无名不信。

    “呵,娘娘现在站在权力巅峰,心里自当清楚这些陈腐思想的存在皆是为了维护皇权的稳定。男尊女卑也是纲常的一环,您让女子站起来,自此纲常崩塌,此后,大家都想堂堂正正做人,谁来当皇族的奴仆?”

    她是太后,这套制度的既得利者,她会想去推翻这一切?她图什么?

    崔念文面对无名的质问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只是站起来怎么够,本宫还要将女人捧上天,至于江山社稷……灭亡也是本宫死后的事情了,本宫不考虑这些,本宫只想在死前将世界捏成本宫想要的样子。”

    若此刻站在无名面前的是侯丹雪,她大概会说她受够了这些不合理的压迫,所以她要击碎这些所谓至理。

    侯丹雪的行事背后是她对世界的爱,因为爱她建设了桃源乡,用一种温柔的手段来改造这个世界。

    但崔念文……她的心底只剩下了恨,是恨支撑着她走到现在的地位,她急切地想将心中的恨意宣泄出去。

    单单是将女子拉回平等的地位怎么够?她受够了被物化的苦,她想要的是女尊男卑!

    原本她看不到希望,她就只能压抑着自己,但是现在她在无名身上看到了实现自己伟业的希望。

    原本与她合作的白应秋没有偏向,白应秋是怪物,她眼中看到的更多是人类这个群体的苦难,她不会刻意去将人类分成男女,因为男性身份会有更多便利她就找了一个仆人充当谷主。

    崔念文对白应秋许诺了许多,也仅仅是说服白应秋帮助她控制自己的儿子,将不听话的儿子变成绝对服从她的傀儡,但她想从白应秋那里获得更多就不可能了。

    而无名与白应秋不同,崔念文轻易就感知到无名是有偏向的。

    既然她心中有偏向,她就能拉拢她!

    崔念文站起身,猛地向无名靠近:“年轻人,本宫相信你也想要那样的世界,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与本宫合作?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将以国师的身份享受本朝的供奉,成为武林的传说。”

    她多到从眼睛里溢出来的狠毒与被权势浸润出来的强势都让无名倍感压力。

    无名不自在地偏过头,恰巧将视线落在司寇初南的身上。

    她乖乖地盯着她们,接触到自己的视线之后眼神闪避。

    啧,更像小狗崽了,她现在就想揉一揉她的脑袋、捏一捏她的脸。

    崔念文顺着无名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孙女,她很满意自己的孙女。

    “初南是未来的皇帝,若大侠心中还有顾虑,本宫可让初南拜大侠为师。”

    “师尊……”

    因有皇祖母在,司寇初南很乖,加之她现在很迷糊,她的声音带上一点呆,她的音色并不软,但这句“师尊”听起来糯糯的,让无名心尖一颤。

    她答应了吗?她怎么就开始喊起来了?

    师徒?师徒相恋那可是大逆不道!

    不对不对,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里的事情也不一定成真,她何须如此在意。

    “好好好,乖徒儿!”

    无名顺势摸上司寇初南的头,和她想的一样软,比撸小狗崽的手感还好。

    只可惜,这是未来皇帝,她得收敛一些,捏脸还是等她们熟络一点再做吧,至少无名不能当着太后的面冒犯她的宝贝孙女。

    “留给本宫的时间不多了,大侠现在便开始行动吧,杀了这个人!”

    一提到“杀”小白菊就精神了,娘亲不准它吸食活人,但被娘亲杀死的人总能成为它的口粮了。

    “杀杀杀——”

    无名还没有答应,它倒是先替无名答应了。

    它完全辜负了白应秋的期待,竟然拐着无名向外跑!等白应秋醒来它定然免不了被一顿毒打。

    但,这能怪它吗?它真的是被饿惨了!白应秋沉睡前喂饱了无名,却没有给它留一点,它正值成长期营养跟不上很难受的好吧!

    随从递上一卷资料,无名呆愣愣地接过,她没想到自己的职责不是教导司寇初南而是为崔念文杀人。

    好吧,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武力值爆炸,好像也只适合拿来杀人用。

    但是,堂堂帝师和杀手的关联是?

    事前崔念文也没有说是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变成武林传说啊!

    “大侠还有疑虑吗?”

    “没了……”

    “那还请快些出发,迟则生变!”

    无名被催促着上马,临走前她望了望自己的新鲜徒儿,莫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

    真可怜,一直都与这样一个控制欲贼强的人待在一起,难怪她呆呆的。

    不过太呆了反而会让人好奇她被惹急了会是什么反应。

    小狗崽也会咬人吗?

    真是令人期待。

    “驾——”

    无名不想在杀人上浪费过多的时间,她一路疾行,赶至京城。

    崔念文行事周全,她给了她详细的计划方案,无名轻松就找到了目标。

    她果断扭断对方的脖子,小白菊顺着她的手臂爬到对方身上,为了进食它的身体不断膨胀。

    恐怖的倒影映在屏风上面,屏风后面发出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谁?!”

    无名快步走到屏风后,盯着惶恐的女人看了眼,弯腰在她身旁放上一瓶药。

    纠结片刻,无名取下了面纱,是她女儿吓到了对方,她得安抚一下,不然——她本来就状态不好,受惊过度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姑娘,莫怕,我是太后娘娘的人,娘娘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以后乾坤倒转,我们都是人上人。”

    殊不知她一句“太后娘娘”让眼前女人更害怕了。

    京城里谁不知太后娘娘是个魔鬼,她手下的教司坊更是炼狱,进去后的女人都性情大变。

    “不要——不要把我送入教司坊——”

    她看起来只想让她离开,无名起身,门外却传来人声。

    “大人,二皇子抓到了人!但是问不出玉玺的下落,听闻您审讯颇为厉害,二皇子将人送过来了。”

    无名的身形僵住了,她看向尸体——不,已经不能称作是尸体了,顶多算是一张人皮,人皮上是饱餐后茎叶团成一团的小白菊。

    无名不介意为了利益杀男人,但她不是杀人狂魔,没必要的情况下她不想杀人。

    她盯着小白菊的目光太过急切,小白菊意识到了什么,它整个钻入人皮中,撑起了人皮。

    不过短短几秒,死得不能再死的人又“活”了。

    “把人给我丢进来。”

    尸体里发出了陌生的男声。

    无名瞪大了眼睛,她的怪物女儿竟然这么厉害!

    门被打开了,无名缩到了屏风后,与那女人挤在一起。

    那些人只是把人丢进来,门又关上了。

    “玉玺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动作快些。”

    第44章 小狗崽装什么深沉!

    “那也急不得,你们走吧。”

    迟疑片刻门外的人影远去,听不到脚步声后无名才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

    她侧身对还缩在里面的女子爽朗地笑了笑:“多谢姑娘。”

    当时情况紧急,她与她挤到了一起,她惧怕她,怕到浑身颤抖,却没有出声呼叫引起门外人的注意,从而避免了一场无意义的杀戮。

    “唔——唔——”

    听了无名的声音堂中被捆着的人努力发出声音,身体也剧烈挣扎着。

    无名向她看去——

    危机解除了,小白菊从尸体里钻出来,尸体离了小白菊的控制萎缩成人皮散落一地。

    被捆着的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她被吓得挣扎得更厉害了,拼命挪移着身体远离自己眼前的诡异人皮。

    而小白菊,她的动作快到无名几乎看不清,待它停下时无名便看到窜到角落里用茎叶将自己花朵裹得严丝合缝的小白菊。

    它这是?

    无名看了看神态诡异的小白菊,随后快步走到地上被捆着的那人身旁。

    无名确定是她导致了小白菊的异常,因为小白菊脱离尸体后就跳跃到了她身上,然后被……弹了出去?

    奇怪,为什么一个被捆到丧失行为能力的人会有能力威胁到她的怪物女儿?

    方才那些人只是随意一丢,地上的人被摔得脸朝下,无名只能看到她一部分脸,这部分脸还被她凌乱的发丝遮掩。

    无名认不出她,但她带给无名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方才她发出了一点闷哼,那声音也很耳熟。

    她一定是自己见过的人!交集不深,但自己心里惦记着她

    那么,会是谁呢?

    被甩到地上的人无声激烈挣扎,无名按住了她的身体,手臂托着她翻过身,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原来是她,她的小狗崽徒儿。

    无名乍然见到司寇初南,不由得笑了笑。

    她们只见了一面,但是梦境中她带给她的心理阴影让无名始终记挂着她。

    “师尊?”

    司寇初南被绑着,行动困难,她只能被迫看着无名逼近她的脸。

    上一次见面她只注意到对方坚实的臂膀,现在她才意识到对方的容貌同身材一样优秀。

    她身居高位,见过太多的美人,但师尊……好像不能用简单的美来形容。

    旁人美则美矣,而师尊的美带着一股力量。

    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是如斯炽烈,像是骄阳在炙烤她,她想躲闪对视,但她的动作只让对方面上不好好戴着的面纱在她脸上蹭了蹭。

    那只是无名随意找来应付的面纱,材质粗糙,而司寇初南身为天子骄子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令人难受的面料。

    她敢肯定,这轻微的剐蹭已经在她如玉的脸颊上留下了红印。

    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痒得令人难受,连带着她的心尖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好热,面上热,与对方上臂相贴的下颈也热。

    习武之人可真的是……

    不对,她也从小习武,为什么她就没有体热?

    话又说回来,她也没有那么蓬勃的肌肉。

    看来还是练得不够多。

    皇祖母过分在意她的策论能力,反而挤占了她锻炼身体的时间。

    “好徒儿,你居然没忘记我这个便宜师尊,真乖。”

    说罢无名还动手捏了捏她的脸。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想这么做了,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没了太后娘娘在旁边看着,她这傻徒儿还不是随便她拿捏。

    司寇初南长相秀气,脸颊却不是消瘦的,加之她肌肤细腻,手感十分好,无名不由得多停留了一会儿。

    她这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面纱便被她吹了起来,随着她的话音起起伏伏。

    可怜的司寇初南不但要忍受她作乱的手,还要忍受她作乱的面纱。

    那面纱本就戴得松松散散的,现在一阵晃动便直接飞落,飘啊飘,飘到了司寇初南的面上,她们之间便隔着一层纱两两相望。

    面纱上还带有对方的气息,司寇初南十分不适地抿着嘴。

    直到这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面纱吗?她何至于此。

    让她心生波澜的不是面纱,而是面纱的主人。

    她好像……对面前的女人有了特别的情愫。

    司寇初南养于深宫,心思细腻,她知道落木谷的主人、皇祖母那随性的盟友是个女妖,而那角落里的小妖是眼前人与女妖的孩子。

    师尊有喜欢的人,并且已有孩子,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这大逆不道的念头。

    哪怕师尊喜欢的是女人,性别对得上,她有机会,她也不能去勾引师尊!

    司寇初南竭力稳住心神,但……无名的一点点举措就能让她心神大乱。

    喜欢这件事,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师尊——你在做什么!”

    “给你松绑啊,我的好徒儿。”

    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很明显她不太灵巧,而那些贼人又过于灵巧,她艰难地探索解绑的方法。

    “师尊……”你就一定要慢吞吞的吗?

    面纱掩在她的脸上,她没法动,无名也不为她取下来,隔着朦胧的一层纱,她看不清无名的神色。

    她不知道无名是有意在捉弄她还是真的笨拙……

    而无名——她当然是在刻意撩拨司寇初南。

    普普通通的绳子,她一扯就断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但这可是小狗崽徒儿……

    单纯的、被撩到了也只会水汪汪盯着自己的小狗崽徒儿……

    多好玩呐,多新鲜呐……

    她还是第一次在感情上占据绝对优势。

    “师尊……迟则生变……你快点……”

    “好,那我就快些。”

    无名低下头,用牙将覆在司寇初南身上的绳子一根根咬断。

    这次她倒没有想太多,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总不能用手扯断绳子,那就显得她方才的举动太假了,而且她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实力。

    司寇初南知道了,那皇太后就知道了,她本就是打白工,她可不想因为能力出众被过分压榨。

    她本无意,可这动作落在有意人眼里却过于暧昧了。

    “唔——”

    司寇初南只穿了一层薄衣,她本披着大氅保暖,那些贼人却嫌弃这样不好捆她,扔掉了她的大氅。

    之前不觉得,现在湿润的触感传来,她心里别扭至极。

    越是好的料子,制成的衣物便越是让人穿着如不着一物一样自在,眼下这份自在却成了烦恼。

    薄薄的一层料子,挡不住对方气息的侵入。

    无名的动作很利落,只用了一会儿就弄断了所有的绳子。

    与她而言只是扭头就能忘却的瞬息,与司寇初南而言却是漫长的望不到头的折磨。

    她心底情愫一阵阵涌起,又被她压下,但她的思维早就被冲洗得只剩下对方。

    待到无名抬起头,掩住司寇初南的面纱已经因为无名细碎的动作而滑落,司寇初南与无名的目光直直撞上。

    没了面纱的阻隔,这双眸子是多么的明亮干净。

    而她方才在幻想什么?

    她玷污了她。

    热气一下子退散,司寇初南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从云端跌落了还是被抛到了更高的高空,她的眼神无法再聚焦,只能模模糊糊地望着离她极近又极远的无名。

    无名看着呆愣愣的司寇初南良心开始作痛。

    她好像玩得有些过了……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负责,既然如此,她们之间该注意些。

    她的手上已经有了三个人的真心,她不想再粘上第四个人,哪怕对方是她的命中注定。

    无名猛地退离,司寇初南没了绳子束缚却还躺在地上,而小白菊,蹲在角落里的小白菊一直透过自己的叶子间隙观望着她们。

    它是聪明的怪物,它轻而易举就发现它的母亲牢牢压制着另一人。

    既然如此……花仗人势,小白菊狗狗祟祟地摸到她们身边,同无名一起望着司寇初南。

    司寇初南见识过它的神威,看到它心里一惊,但被它茎叶缠着的无名又让她的精神放松下来。

    这是盟友……是怪物,也是盟友……

    当娘的,总能管住她的孩子……吧?

    这个念头还没消失,肌肤传来冰凉的触感——是小白菊在用它的茎叶触碰她。

    它像是很害怕的样子,猛地碰上来又猛地缩回去。

    司寇初南本来有些膈应它碰过死尸的茎叶,见它如此可爱的表现不禁笑出声。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心中不断翻滚的苦涩。

    这是她们爱情的结晶,而她,看不得。

    小白菊是不会管人类的复杂情绪的,它只知道一件事,眼前的人不抗拒它,并且,它成功吸到了一点龙气。

    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哪怕它再努力也没有更多了,因为龙气的主人与它没有那么亲密。

    但只有一点点也让它很满足了。

    就算它吸食一百一千的人,带给它的力量增幅都抵不上眼前人的一点点龙气。

    小白菊再次蜷缩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因为吃饱了。

    它懒散地摆弄着它粗壮的茎叶,这是它妖生第一次吃饱。

    怪物之间的血脉联结不似人类,它与白应秋既是母子又是敌人,白应秋还要防范它会替代她,她对它有母爱,但不多。

    过于安适的体验让司寇初南在它的眼中熠熠生辉,小白菊已经下定决心要缠上眼前这个呆人类。

    体验过饱腹的美好,它再也无法适应之前的苦日子了。

    司寇初南不动,无名便将她扛到肩上,小白菊生怕司寇初南感到不适,用自己肥厚的茎叶托举着她。

    无名正准备走人,身后却突然传出动静,女人紧紧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离开。

    “你杀了他!我留在这里会死!”

    “那你也跟着我们走吧。”

    “不!我一人死了便死了,他死了,我的姐妹们也会受到牵连,我们都会死!你……你可以去救救她们吗?我们都是苦命人……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无名默然,凭她的能力她当然能做到这件事,只是麻烦了些罢了。

    但是……司寇初南事关重大,她必须先将这位未来皇帝安置好。

    这样一耽误,她很有可能会来不及将所有人扛出来。

    “姑娘,*你与其求人不如自救——”

    沉默中,司寇初南开口,她的嗓音淡雅温润,女人听了却无端癫狂,将她们攀扯得更紧了。

    祸端都是她们惹出来的,不解决问题她们也别想走!就算舍了她的命她也要拉着她们为她的姐妹们陪葬。

    “自救?!!贵人岂知我没有努力过?”

    “既然如此,我便为你指一条生路。”

    有小白菊在旁献媚,司寇初南被扛着,行动却不算艰难,她取出一枚印章。

    “这是信物,你应该知道如何找到教司坊的人。”

    “教司坊……”

    女人紧张地咽了口水,却还是接过了印章。

    教司坊里全是太后的鹰犬,为太后把控京城。

    而她所在情报流通之地,自然也是教司坊那群凶悍得不像女人的女人爱造访的地方。

    每次她们来了,她的生意便会被搅黄,她有了难得的休息,却也要因此受到上面的惩罚。

    她对这群奇怪的同类心态复杂,亲近不上也恨不起来。

    “你可以亲手把她们救出来,不仅仅是这些你见过的姐妹,普天之下,那些你没见过的姐妹们,你也可以救出她们。你可以亲手去制止这些苦难。”

    女人紧紧盯着意气风发的司寇初南,她此刻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她已经见识过了无名的手段。

    若是以前,这种异想天开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信的,但是现在嘛……

    世道告诉她鬼神是属于男人们的,而今她亲眼见到了鬼神,鬼神是女人。

    她没读过书,不懂大道理,但……形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垂下眼,握紧手中的信物。

    她身上残留的痛苦还在提醒着她的弱小,她心底却迸发出一种气势撑起她的脊梁。

    “好!我也要将这乾坤倒转!”

    问题被解决了,时间耽搁不得,无名当即扛着司寇初南飞了出去。

    远离了案发现场她才小声与散发着圣人光辉的徒儿对话。

    “太后娘娘让我在暗处行动。”

    “他们竟敢绑架我,正需要雷霆手段震慑,而此举救下的那些人,是很重要的突破口。”

    “徒儿,你也不呆啊,怎么在太后娘娘面前就呆得跟木桩子一样?”

    看上去单纯的小狗崽并不蠢,无名心中警醒。

    没想到她看走眼了,她得小心一点,她可不想被这小崽子压。

    司寇初南不作应答,只是盯着无名在空中飞扬的发丝。

    炽烈的阳光为她所看之物镀上光辉,她盯着眼睛疼,却依旧傻傻盯着。

    她短短几句话说服不了素来胆小的人,是无名,她的便宜师尊展现的实力震撼了对方。

    皇祖母不缺人追随,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特立独行的,更何况,她们被他们抹黑得太厉害了,她们一直缺少一条向下的通道。

    无名一出手便打破了僵局,她好厉害,她真的好厉害。

    呆愣许久,直到面上映上重重树影,司寇初南才回过神。

    “师尊,你走错了,我们要回宫。”

    “回宫?”

    “皇宫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的大营,我们当然要回去汇报。”

    “啧啧,皇宫,好高端的工作地点,那福利一定很好咯?”

    “师尊一路辛苦了,正好,我设宴为师尊接风洗尘,师尊是我们祖孙俩的贵人,我们一定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司寇初南只是浅浅地笑着,可惜无名看不到,不然她又要忍不住去捏捏小狗崽的脸了。

    小狗崽装什么深沉!

    第45章 师尊只能是她的!!!

    皇宫守卫森严,无名一靠近就被发觉了,守卫警惕地看了过来,正准备叱喝狂徒,却认出了无名肩上扛着的司寇初南,直直地盯着她们二人,呆愣愣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绑架么?不太像。

    虽然她们金尊玉贵的殿下被诡异的藤蔓缠住了身体,可殿下的神态看上去可不像是被胁迫了,殿下的眼神里尽是……痴迷?

    萧千白不禁打了个寒颤,太肉麻了。

    就在她怔愣的间隙,无名带着司寇初南掠过了她,简直放肆!皇宫之内岂能容她们飞檐走壁?

    萧千白握紧手中的长枪,因为司寇初南遥遥向她摆手她才没有动手。

    殿下平时不是最重视仪态的吗?

    殿下好怪……

    这般想着,她的脑海中猛地又浮现司寇初南黏腻到能拉丝的眼神,异样感遍布全身,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无名以为皇宫里会是沉闷的,正如门外的守卫静默得像道影子,这些被皇宫困住一生的人被剥夺了人格,注定要像木偶一样黯然地活着。

    然而,展现在她眼前的皇宫是新的、活的。

    隔着很远的距离人们就认出了失踪的司寇初南,她们热烈地看向她们。

    “殿下回来了!”

    “是殿下回来了!”

    “快去禀告太后娘娘!”

    被这么多熟悉的人看着司寇初南默默遮住自己的脸,但没有用,这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光靠一个背影她们都能认出她。

    “师尊,把我放下吧……有点……丢人。”

    无名找到一处空地跳下,放下司寇初南之余还不忘又捏了捏她的脸。

    在太后面前她就不敢这么放肆了,她很珍惜眼前每一个戏弄小狗崽徒儿的机会。

    司寇初南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她担心有人过来看到师尊与她太过亲昵,她扭头观望有没有人过来,但是她的视线无法从无名身上移开。

    师尊在对她笑……她们现在是如此亲近,甚至她张口就能舔到她的手指,但是她不敢。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且不说师尊与她有师徒之名,师尊连孩子都有了,她只是把她当成可爱的小辈。

    她若是企图玷污师尊,师尊一定会震惊生气,然后离她远远的。

    这份错误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该被她掐灭。

    无名感知敏锐,一有人过来就放下了不规矩的手。

    她要是在人前损坏了司寇初南的威严,那黑透了的太后娘娘绝对饶不了她。

    可是……无名看着呆愣愣的司寇初南,这个时常发愣的小狗崽徒儿可真好玩。

    她忍不住啊。

    仅仅是捏捏脸已经满足不了邪恶的她了,她逐渐想做一点更过分的事情。

    再过分一点……再过分一点也没事的……

    司寇初南身上有其她人无法带给她的安全感,似乎她对这个小狗崽做任何事情都不用担心收到太严重的代价。

    无名心底清楚司寇初南不蠢,她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好招惹,但她真的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放大她心中的恶念。

    众人将司寇初南围起来,无名在旁边轻叹一口气。

    她这口气还没叹完,司寇初南拨开人群握住了她的手。

    “是师尊把我救了出来。”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无名身上,无名很不适应,尴尬地笑着。

    她想,幸好太后娘娘只是让她做一个暗处的刺客,不然,她可太有压力了。

    这份尴尬只存续了一会儿,因为一个更权威的人出现了。

    无名也看过去,一段时间不见,对方的气势更阴沉了,头上多了几根明显的白发。

    “皇祖母!你不应该还在路上吗?”

    “殿下失踪之后娘娘心中焦急,一路疾行赶路,幸好殿下您没事,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祖母你放心,师尊不仅救下了孤,还将那严将军给杀了。”

    “好,不愧是本宫被看中的大侠!做事甚是利落!”

    “祖母……我们设宴为师尊接风洗尘。”

    “好。”

    崔念文只是一味地答应,她挽住司寇初南的手臂,人群围着她们,将无名隔离开。

    “大人,请先随我前去休息,宴会将在晚上举行。”

    无名也不想掺和祖孙俩谈话,跟着侍女穿过重重花草树木。

    是的,皇宫内连成一片的墙垣很少,放眼望去尽是开阔的美景,人穿行其中一点都不会觉得沉闷。

    想必是它现在的主人太过厌恶四四方方的宫墙,才会让现在身处其中的人找不到这标志性的景观。

    崔念文当然不会亏待她,供她落脚的房间不说奢华,舒适是绝对的。

    无名躺在柔软的床褥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年她人在江湖上游荡,上一次住得这么舒适还是当侯家夫人的时候。

    一旦联想到日复一日的煎熬等待,这份舒适的体验让她心里不适。

    直到侍女前来唤她就宴,她还没睡着。

    天色已晚,宴会地点在室内,明亮的灯火照得大殿内一丝黑暗也无。

    但比灯火更加明亮的,是美人的美色。

    风格迥异的美人热热闹闹聚在一处,有说有笑,便是此间最美景。

    无名被震撼到了,坐下后仍无法平复心绪。

    坐在她身旁的司寇初南眸色变暗,掩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离师尊这么近,师尊竟然还没有注意到她……

    可是师尊一现身她就看到了师尊……

    所以……师尊对她一点特殊的感情都没有吗?

    司寇初南盯着无名,幸好无名的目光四处游荡,从不会在一人身上停留太久,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但……无名不动,不代表旁人不会主动。

    这可是贵客,她们自然要招待好贵客。

    司寇初南绝望地看着姐姐们围上来,而她们的示好,无名也全盘接受。

    这都是皇祖母选入后宫的嫔妃,自父皇被妖物附身,皇祖母就掌控了后宫,不顺从皇祖母的嫔妃全都被她赶走了,包括二皇子的母亲。

    余下的人被养着,一方面是为了遮蔽前朝、掩饰父皇异常,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着就赏心悦目。

    司寇初南心底知道这些没什么,平日里她与姐姐们也这样,但是……但是……

    她盯着那些相贴的肌肤,醋意涌了上来。

    她与师尊是师徒,不应该比这些人与师尊更亲密么?

    这个念头一点冒出来就无法被遏制住,司寇初南知道她一旦跨出一步就会想要得到更多,但是,她被刺激到了。

    司寇初南一把挤进去,紧紧抱住无名。

    “各位姐姐能先把师尊让给孤吗?祖母有任务要孤与师尊商谈。”

    太后在皇宫中就是绝对的权威,周遭的人即刻散去。

    “什么事?”

    无名的声音淡淡的,司寇初南的心提了起来,因为她猜不透师尊的情绪。

    方才被围着的时候师尊是笑着的,师尊应当是享受的吧?师尊会不会怪罪她赶走了那些人?

    无名见司寇初南又犯呆了,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太后娘娘到——”

    无名猛地收回手,但是,她已经感觉到那老毒妇的目光。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她不敬她选中的皇帝。

    无名缩成一团有些心死,她怎么就没管住手呢!

    “师尊?”

    无名后撤的时候司寇初南还很茫然。

    幸好无名动作够快,不然,司寇初南不确定她会不会抓住无名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皇祖母会生气的吧。

    毕竟,她喜欢上师尊可不在皇祖母的意料之内。

    “你说娘娘要我做什么事?”

    “皇祖母让我向你借……借你肩头那朵花。”

    “它?”

    小白菊被无名指着,支棱起茎叶,花朵张开看向司寇初南。

    “对,父皇死得不是时候,我们得瞒住,它不是能操控尸体吗?”

    无名下意识想拒绝,她害怕小白菊没有她的控制会伤到人。

    这毕竟是一朵缺少人性的花。

    但是小白菊先她一步答应了。

    它爬到司寇初南的身上,缠着她,企图与她沟通。

    “人,我答应你,但,这是一笔交易,你也要向我付出。”

    司寇初南没想到它还会说话,一朵花口吐人言,实在太诡异了。

    “不行!没有我的控制——”

    “娘亲,她是天子,妖邪不得侵扰的天子。”

    司寇初南的注意本该放在“天子”上,但她只在意那句“娘亲”。

    不仅仅是酸涩了,她还有点窒息。

    她的排斥让小白菊当场在无名面前上演了一番妖邪侵扰天子的下场。

    无名接住滑落的小白菊时,小白菊的花瓣都掉了大半。

    “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白菊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再也不敢妄动了,躺在无名手心里与司寇初南谈条件。

    “只要你让我吸一吸,我就听你的话。”

    “既然如此,我要你喊我一声‘娘亲’。”

    司寇初南说出这话完全是在情绪催动之下,一开口她就后悔了,但是覆水难收。

    “娘亲。”

    说完小白菊就鼓起勇气贴上司寇初南,这次它没有被排斥。

    司寇初南的所有感知都用来关注无名了,小白菊的动作她自然毫无感受。

    她竟然诱导师尊的女儿唤她‘娘亲’!!

    她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

    她背叛了她的良知,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这样一叫辈分都乱了,师尊不会生气吧?

    比起生气,无名当然是更担心小狗崽徒儿的安危。

    瞧瞧!她的怪物女儿陶醉成了什么样!可别把她的小狗崽徒儿吸死了!

    无名连忙把小白菊从司寇初南身上扒拉下来,司寇初南误以为她生气了。

    “师尊……我就是开个玩笑……”

    她还想说更多,白绸卷着花瓣出现在她们中间。

    原来宴会已经开始了。

    司寇初南顺着白绸望去,是毕昭芸在起舞。

    她如同白鹤一般在堂中飞舞,手里攥着的白绸就是她的翅膀。

    “宴会还会有这种节目吗?”

    “毕姐姐舞艺最好,这也是皇祖母对师尊的重视。”

    “我还以为娘娘会讨厌这种献媚的项目。”

    “有人要做将军,有人要做文臣,自然也有人没有宏大的志向,皇祖母本就想让她们活得像个人,又怎么会强迫她们牺牲全部去助力她发展。”

    白绸卷起了酒杯,白绸为无名斟酒,无名笑着一饮而尽。

    司寇初南不淡定了,她白着脸看着这一切。

    毕姐姐也这样与她互动过,这大抵是正常的吧……

    可是她看着对视的二人,泪水已经悄然盈满她的眼眶。

    这真的正常吗?

    太……太暧昧了……

    她能容忍师尊动不动捏她的脸颊,但是她不能容忍师尊与旁人若无其人地对视。

    师尊是她的!!

    师尊只能是她的!!!

    先前的她就不追究了,但是这可是皇宫!她的地盘!

    师尊怎么能在她的地盘被别人抢走!

    司寇初南猛地抱住无名,她的声音还带着颤抖。

    “师尊!”

    当无名的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的时候,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退散,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司寇初南的动作太激烈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失态。

    坐在上首的崔念文缓缓开口。

    “无名既是初南的师尊,当住进初南的东宫,师徒俩好培养感情,也顺带教一教初南武艺,让她下次不要被贼人随随便便劫走。”

    精明如她自然看出了自己孙女不正常行为之后的情愫,同时,她也看出了无名对这份感情的纠结挣扎。

    她乐得去撮合她们,无名太厉害了,要是她们能成一对,她就放心了。

    第46章 “我洗了很多遍手。”

    无名住进了东宫,还就在她的隔壁,司寇初南抱着小白菊激动地在床上左右翻滚,时不时笑出声。

    小白菊被烦得耷拉着花叶,要不是贪图司寇初南身上的龙气它早就跑了。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司寇初南顿住身体,小白菊立起根茎,她们同时看去。

    无名出现在门外,她的衣服上没有血迹,身上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隔着一段距离司寇初南就闻到了。

    原来她出去杀人了,她不在隔壁。

    司寇初南细嗅着鼻尖的血腥味,这才是师尊的味道,她方才感受到的师尊的气息全是她的臆想。

    也好,至少没让师尊听到她犯傻的动静。

    无名的逼近带来一身冷气,吹散了司寇初南满身氤氲。

    “我来带走它。”

    无名抱起小白菊,小白菊竟然也任由她抱起,这让无名有些意外。

    她先前要带走它的时候它可是死死缠着司寇初南,花叶被撕裂也不松开,如今这就厌倦司寇初南了?

    “师尊,你这么晚还出去?”

    “嗯,娘娘说不能让那个人见到明日的太阳。”

    司寇初南低垂着头,皇祖母未免太过苛刻,怎么能这么压榨师尊!就算把她赔给师尊也不够偿还的。

    “师尊,明日我上朝还要带着它,你不如将它放在我这,省的明早叨扰你。”

    “不了。”

    无名害怕一个晚上过去小白菊会把她吸干,除非必要她不想让没轻没重的小白菊与司寇初南独处。

    但小白菊在她走到门边上时又从她的身上窜了下来。

    乍然没了龙气它很不习惯,它突然觉得它可以忍受司寇初南的稀碎小动作了。

    它的速度太快了,无名去抓它,抓到它时它已经窜到了司寇初南的怀里。

    连带着……她的手也碰到司寇初南温热的肌肤。

    她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轻颤,大抵是因为她的手很冷。

    在此之前,她洗了很多遍手,用冰水一遍遍去冲洗自己手上的热血,直到这双手被冻得没有知觉,她再也感受不到手上的罪恶。

    她今晚杀的那个人早有防备,她行动的时候冒出好多好多人,将她围堵起来,她那时已经把人杀了,完成了任务,她大可以逃走,但她没有。

    她本无意杀他们,可是他们看到了她。

    太后娘娘说,只有未知才会让人最恐惧。

    她是被太后娘娘安排在暗处的杀神,必须隐匿在黑暗中,不能被一丝光亮照到。

    她把他们都杀了,全部,一个都没有逃掉,血,满地的血,满眼的血,挥之不散的血。

    她究竟是侠客,还是杀人狂魔?

    无名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若是感到不适就将它赶走,它能找到我,不会走丢的。”

    撂下这句话无名就离开了,而司寇初南还沉浸在无名给她带来的冰凉触感,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师尊……冷冰冰的师尊也颇为有魅力。

    方才,她好想扑进她的怀中,这股冲动被她硬生生压下了。

    她不配……

    师尊满身血气却不见血迹,她一定很讨厌血吧?

    这样的她,却为了她双手沾满了血。

    静谧之下小白菊的声音格外明显。

    “你喜欢娘亲。”

    司寇初南被吓得差点将小白菊甩出去,但是无名尚且不能将小白菊从她身上扒拉下来,她又如何能将小白菊甩开呢?

    “你别激动啊!我……只要你给我吸,我就帮你!”

    “可我现在也让你吸。”

    “哎呀我说的是以后!你不需要我操控皇帝尸体了之后!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我想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死,或者你不想死,我也可以帮你延长寿命,只要你能允许我跟着你!”

    “……那你另一个娘呢?你未免太没心没肺了!”

    “……”

    怪物不懂人类在想什么,它只知道它把天聊死了,它失去了人类的信任。

    最明显的就是,它吸不了龙气了。

    明明龙气包裹着它,它就是吸不了,因为司寇初南对它有意见。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类究竟在想什么?她的欲望都浓重到让它得以感知的地步了!为什么她会拒绝它?

    “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师尊,我们的交易就中止了,从此以后你都别想再吸我!”

    “呵,你不过一个人类,我赖在你身边你也不能怎么样。”

    小白菊摇摆着自己的花叶,一副悠然样子。

    打死它也不会承认的!不然它就要被这总是呆愣愣得人类死死拿捏住了!

    “你以为你吸走我身上的‘气’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吗?”

    小白菊顿住了。

    “先前只是我念在师尊的面子上纵容你,既然你是个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怪物,我就要好好约束你了,以后干多少活得多少报酬。”

    “你!你!”

    小白菊悲痛欲绝,它的天塌了。

    不是,她明明那么呆,怎么和她祖母一样黑啊!这就是血缘纽带吗?

    一想到明日还要早早起来上早朝,司寇初南不再去关注小白菊,闭眼入睡。

    师尊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她至少不能辜负师尊的努力,她要学习着当一个好帝王,为师尊带来师尊所期盼的世界。

    等到那时,她就有了资格与师尊在一起了吧。

    那时,她们一定会是人人称羡的一对。

    因为太后要求无名教导司寇初南武艺,待司寇初南下朝后无名就把她带到校场,她们的影子在阳光下叠在了一起。

    与无名对接的萧千百看到这歪歪腻腻的一幕,颇为不自在地将眼睛别开。

    “这是下一个目标的信息。”

    “萧将军,这样行动是不是太频繁了?”

    “殿下以为您父皇的死讯能瞒住多久?况且,快一些不好吗?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可是……

    司寇初南望向无名的手。

    师尊的手……一直都在微微颤抖。

    真的有人能忍受一日日的血腥吗?

    “好,我这就去。”

    无名回来的时辰要看任务目标的难缠程度,有时她能回来与司寇初南一同用晚膳,有时司寇初南等得累得睡着了她都没回来。

    她从不空着手回来,或是路过的摊子上贩卖的精巧的小玩意儿,或是随手采的一束野花,或是在暮色里冒着柔和雾气的点心。

    司寇初南知道,无名是想通过这些忘记血腥。

    师尊的手,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戴上了手套。

    她越来越熟练了,每次回来身上的血气也越来越淡。

    司寇初南总是要很忧心地查看无名有没有受伤。

    她不知道,无名的肌肤早已刀枪不入。

    无名也从未对她说过,任由她一遍遍扒掉自己的衣裳,无论她的心情是多么的无趣,逗弄小狗崽总是能让她放松。

    她以为她没有发觉吗?

    她柔和的目光打在她身上便带了点热,她柔软的指腹犹豫地在她身上滑动,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汹涌的情愫。

    这种时候,再捏捏她的脸,看着她缠绵又纠结的目光,真是有趣极了,能遣散自己一身的疲惫。

    无名笑起来,司寇初南也笑起来。

    明明她们还没有互诉衷情,司寇初南却已经从中品出了些许甜。

    她相信,她对于师尊而言是特别的。

    既然如此,就把剩下的事都交给时间吧。

    但如果特别是她的臆想呢?

    司寇初南从未去考虑这个问题,却被迫去回答这个问题。

    “师尊,你为何……会在这里?她……”

    她的话语很无力,她的动作却用足了力气,将无名按在山壁上。

    ——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日,无名望着下方风尘仆仆的一群人,她决定仁慈一回,等他们吃完最后一顿再送他们上路。

    她杀了太多太多的人,已经达到了闻到血腥味就反胃的程度。

    躺在房梁上,明明她还没有动手,无名却仿佛在鼻尖闻到了血腥味,她不适地咬着自己的唇。

    她浸入幻觉,却模模糊糊听到下面的声音。

    “瞧这伞!多么风雅,它的主人一定是位姑娘!”

    “京城中爱慕风雅的书生也不少。”

    “哈!最近死了那么多男人,那些瘦弱的书生怎么敢出门!”

    “依我看我们不如赌一赌!”

    “妙极了,正好这桌还能再坐三人,若是个美人……我们兄弟——”

    无名忍不住了,过分汹涌的反胃感让她一刻都歇不下,她起身折下一根柳枝将三人卷走。

    “说啊,若是个美人,你们打算如何?男女有别,你们竟一点礼数都不懂吗?”

    他们原是慌张的,看清无名后却一点都不怕了。

    “姑娘,依我看你要比那看不见人影的美人还美,虽然……壮硕了点,你还是我见过最美——”

    真是可笑,明明他们都大难临头了,他们却还是要物化她。

    他们的反应令无名深感无力,幸好她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

    带着手套的手快得连残影都看不到,一瞬间她就解决了所有人。

    “呵,还想着美人?都给我去喂野兽吧。不对,恐怕野兽也会觉得你们的肉臭。”

    她转身离开,熟练地找到萧千百,萧千百却向她摆摆手。

    “东西不在我这,东西在毕昭芸那,她让你去灵寒园里的假山里找她。”

    无名充满煞气的眼神直直盯着她,萧千百心里在颤抖,却还是勉强撑住了。

    毕昭芸说,只要她帮助她看一场好戏,她就答应她的邀约。

    无名不耐烦地找到了约定地点,她现在只想回去,回去找小狗崽。

    “东西呢?”

    毕昭芸清丽的面庞让无名的怨气消散了些。

    她张开掌心,无名伸出手。

    毕昭芸顺势贴过来,她的手解开了衣领的扣子。

    “姑娘,你知道我杀人的手段,不要将自己的脖子暴露在我的视线中。”

    无名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好人~我只是想看一场戏。”

    “什么戏?”

    根本不用毕昭芸回答,因为她挑选的主角已经冲了进来。

    “师尊,你为何……会在这里?她……”

    司寇初南的一双眸子染上薄薄一层红雾,恰巧无名很憔悴,一时不察,直接被自己教出来的小崽子按到了山壁上。

    “你误会了。”

    无名再看向毕昭芸时眼神已经带上杀意,毕昭芸却笑盈盈地走出假山空洞,将空间让给她们。

    “师尊!你竟然还去看她!”

    “我……是她刻意制造这一场误会的!”

    “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一定私下有联系!”

    “师尊……我一直以为我是特别的……”

    无名本想解释,司寇初南口中的“特别”却让她哑口无言。

    如果司寇初南要的是特别的爱,那她确实给不起。

    没有毕昭芸,但是有侯丹雪,有后菱华,有白应秋。

    司寇初南出现的时机太晚了,但,也只有此时身体经过千般锤炼的无名是对她的宏图伟业有用的。

    如果她想要的是她全部的爱,那么她给不起,不如就此放下。

    反正,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日子,等到一切结束她就会离开。

    她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无名的沉默让司寇初南更气了,她捏了捏手臂上的小白菊,小白菊迟疑着张开茎叶帮助司寇初南挟制无名。

    呜呜呜娘亲,它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它被威胁得死死的。

    “你要干什么?”

    “师尊,我也可以的……”

    说完,她的头低了下来,无名瞪大眼睛。

    反了反了!小狗崽反了!

    但小狗崽加一朵小花就想反?未免太低估她的实力。

    无名一把扯开小白菊,小白菊本就不想掺和在她们中间,吸附在山壁上溜了出去。

    局势一下子逆转,司寇初南眼底的暗色散去,可怜巴巴地低声呢喃道:“师尊……”

    这时她又是乖乖的小狗崽了。

    无名冷笑一声,按住了她。

    “你说过,你可以。”

    “师尊?”

    司寇初南不解其意,但当无名的吻落下的时候,她的脑里炸开了焰火。

    无名斯条慢理地解开手套,手套被随意甩到地上。

    “我洗了很多遍手。”

    “我知道。”

    司寇初南想抬起手,无名却用臂膀抵住了她的手。

    “师尊……”

    “我不需要,你让我看着你便好。”

    可是本子里都是……

    司寇初南终究没能开口说出这令她羞耻的话。

    她难道要告诉师尊,那些过去了的夜晚里,她都在肖想着她吗?

    很快,她就没有办法再思考了。

    幻想只是幻想,幻想出来的触感不如现实体验的十分之一。

    无名说是要看着司寇初南,却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

    小狗崽只是人类,还是个脆弱的人类,她必须要小心些。

    万一因为这些天杀人的肌肉记忆用多了劲可就不好了。

    手指触及的温暖一直传递到她心尖,让她饱受血腥折磨的心安静下来。

    鼻尖一直萦绕着的血腥味也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甜丝丝的芬香。

    是假山外的花香,还是……

    她用冰水一遍遍地清洗自己,却怎么也洗不干净自己,原来是找错了水。

    无名笑着睁开眼,与司寇初南对视上。

    她的眼神都失去焦距了,可她就是要盯着自己。

    “师尊……”

    “小狗崽,你怎么这么乖,为什么不拒绝我?你知不知道,要是我陷入幻觉没控制住力气,你会被我玩坏的。”

    第47章 我愿意对着师尊垂尾摇摆

    小狗崽……

    朦胧之中司寇初南本就迷糊的脑子更加迷糊了。

    师尊竟然将她唤作狗。

    但她丝毫没有被侮辱了的愤怒,反倒是很高兴。

    这算不算是师尊对她的亲昵称呼?

    她就知道,她在师尊心里是特别的!

    “如果对着师尊垂尾摇摆就能得到师尊的怜爱,那我愿意。”

    她说这话的时候,无名的手接到了一手的黏腻。

    不是,她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无名被吓到了,她以为小狗崽顶天了算被老毒妇影响得带点黑,没想到她也是个小变态啊。

    一想到三个变态的前任,无名就很愁,她是什么吸引变态的体质吗?为什么她总是能遇到变态?

    不……还有一种可能,她自己才是那个变态。

    不然好好一个呆萌萌的小狗崽,爱上她就变成了变态,这不就是她的问题吗?

    无名被震撼地说不出话的间隙,司寇初南在思考如何做一条合格的狗。

    唔……小狗崽……

    狗不是喜欢舔人吗?

    司寇初南试探性地张开嘴,湿漉漉的感觉落在无名的身上,本没有什么的,但联系到司寇初南自愿当她的狗的狂言,无名突然觉得这触感有些怪异。

    无名连忙推开了司寇初南。

    “我不喜欢。”

    司寇初南很委屈,明明她什么都让师尊做了,为什么师尊的身体她碰不得?

    她趴在无名的怀里,不悦地扭着腰肢,无名按住她的腰。

    她的手还是潮湿的,落在司寇初南身上滑腻腻的,她用了点力气才按住司寇初南。

    “你这是还想要?”

    看着司寇初南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无名很意外。

    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难道是她最近憔悴了许多,连手上的功夫也不行了?

    不过小狗崽看着没有强烈的反她的意愿,令无名安心。

    主要是她的那*些前任们都太……让她不是很情愿被压着。

    “此地阴寒,我们先回屋再说。”

    无名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胡乱将司寇初南裹起来,她一把抱起司寇初南,一路避开人回到东宫。

    寝室里的烛火亮了一夜,司寇初南总是喜欢低声呢喃着“师尊”,最后也没能避免嗓子哑了。

    崔念文看到她时皱起眉毛。

    司寇初南一夜未睡,过于激昂的心绪让她的精神面貌看不出异常,但是,她眼底藏不住的春色出卖了她,更别提她一开口就暴露的沙哑音色。

    “皇祖母,孤昨夜受凉得了风寒,嗓子不太舒服。”

    “本宫也是过来人,你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年纪尚小,应当注意节制。”

    “皇祖母所言甚是,孤受教了。”

    崔念文将视线从司寇初南身上移开,转而去望天空。

    “以后,也不必自称‘孤’了,你该称‘朕’了。”

    “皇祖母,怎么这么突然?”

    “初南,我的眼睛已经不大看得清了,我不想再等了。”

    崔念文对着天空伸出自己的手,她看着自己的手触摸到初阳的虚影。

    “我不想死在我的心愿达成之前,我要亲眼看着被我改变的世界。”

    她转而与司寇初南对视。

    “你长大了,该担起一切了,我被困在深宫这么多年,你登基之后我要出宫,我要亲眼去看由我缔造的世界。”

    “皇祖母……”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将后宫的妃嫔一并带走,一堆人照顾着我呢。你也不用担心你自己,只要你将无名笼络住,哪怕当个残暴无能的昏庸皇帝,你也能坐稳皇位。”

    司寇初南只觉得心口堵堵的,她知道她会成为皇帝,但她没预料到皇祖母会离她而去。

    她是长大了,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是,她依旧不想离开皇祖母。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她仍要尊重皇祖母的选择。

    “好……”

    当天早朝,皇帝就宣布了重磅消息:他老了,他要退位给自己唯一的孩子,此后作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是的,司寇初南就是那个唯一的孩子,崔念文操控皇帝之后便将所有不受她控制的妃嫔赶了出去,就算司寇初南有兄弟,那也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而那个常年在暗处躲躲藏藏的私生子得到消息之后再也沉不住气了。

    “诸位,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们得反!不然,想想你们活在女人的统治下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先前太后娘娘虽未称帝,却与皇帝没什么两样了,我们还不是不是照样活,照样汲汲营营,照样位极人臣。二皇子,谋反是件大事,你不能喊喊口号就叫我们去送命啊。”

    “喊口号?你们以为教司坊里养着的女官们是为了替代谁的?自从开放了女人也能做小吏,弃婴塔里竟然全是男婴了!”

    “教司坊一共才多少人?全国官员的缺口那么大。还有小民开始重视女儿,那是因为女儿相比儿子更恭顺,养女儿的人家幸福稳定,便越来越多人效仿了。”

    “可是长此以往,世上还有我们男儿的立足之地吗?”

    “二皇子,你不应该与我们说这种话,我们都老了,哪里还需要管以后。”

    谢安易低垂着头,司寇元青说一句他怼一句,他不敢抬头,不然他害怕他看到司寇元青难看的脸色之后会笑出来。

    这也是个好高骛远的主儿,他此刻不应该找他们这些文臣,谋反的事他应该去找武将。

    不对,他忘了,与司寇元青亲近的武将都暴毙了,哈哈,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谢大人既不愿与孤相谋,又何必来此,不怕被太后娘娘抓到了获罪吗?”

    太后娘娘怎么会治罪他呢?他就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啊。

    也幸好他来了,此子竟然如此会蛊惑人心!

    若不是娘娘将他能用之人全部除之殆尽,人人都避他如瘟神,说不定他真的能搞出一番事业。

    谢安易看着司寇元青甩袖离去,他与周围的老伙计们相互对视,彼此笑了笑。

    他们都有一个或几个机灵的孙女等着太后娘娘宣召入朝。

    登基大典仍需准备,众人却已经改口称司寇初南为“陛下”。

    司寇初南行走在宫中,众人见了她一口一个“陛下”。

    “陛下!”

    毕昭芸出现将司寇初南拽至一边。

    “怎么样,你们最后成了吗?”

    看着毕昭芸眼里掩不住的八卦光芒司寇初南就知道昨日一切误会都是此人特意设计好的!

    难怪昨日师尊那么温和一个人那么凶地盯着她,她一点都不冤!

    “毕姐姐,我原本准备登基之后再坦白,你这样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等到你登基之后?我的小初南,你竟还看不出来她的离意吗?当她完成她的宿命,她便要离开了,到时你对她来说只是徒儿,你拿什么来挽留她?”

    “我……朕……”

    “哎呀呀,看来你昨日很幸福啊。”

    毕昭芸略撩开司寇初南的袖子,点点红痕暴露在空气之中。

    “毕姐姐!”

    “羞什么?你找我借本子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羞涩。”

    “毕姐姐……她愿意帮我,却不愿意让我帮她,这正常吗?”

    “兴许是她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慢慢来吧,你对这很在意吗?”

    “在意,也不在意,我只是想与她更贴近一点。”

    “唔……”

    毕昭芸向四周看了看,附到司寇初南的耳边低语。

    司寇初南听得满脸羞红,努力去压制自己过于高涨的心绪。

    “这样做真的行吗?”

    “陛下你要记住,你没有禁锢她的资本,那你就要以退为进,用你的柔情蜜意去感化她。”

    “好……”

    就像师尊喜欢将她比作小狗崽,她要像小狗崽一样热情、乖巧、柔弱。

    今日无名没有任务,她躺在庭中的花树上,枕着春风遐思。

    司寇初南继位的消息她也听到了,她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能够离开的时候。

    接下来,她要去干什么呢?

    小白菊没有异样反应,白应秋距离醒来应当还有一阵时间,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

    无名突然想到了武林。

    朝堂之主是女皇,武林也应当有个女盟主。

    既然闲得也没事,她不如去争一争武林盟主的位置吧。

    她心中的道义已经通过助太后娘娘开启新朝实现,再去挣个武林盟主的位置,她的武侠梦就完整了。

    她身侧的花枝晃动,一阵花雨落下,她的衣上也沾上了花叶。

    无名侧头向下看去,是她的小狗崽徒儿,新朝的帝王。

    无名笑了笑,拉住司寇初南的手,将她拉到身上。

    小狗崽离了地有些惶恐,双手去摸索边上的树枝,淋了一身的花雨,因为她在身上挡着,无名倒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笑起司寇初南的窘境。

    “师尊!”

    小狗崽如今已是天下的主人,在她面前却连被戏弄了之后的怒意都要小心压着。

    真是……可爱呢。

    看得她想做点更坏的事。

    “有我在,陛下摔不下去的。”

    司寇初南今日被不少人叫了“陛下”,她对此称呼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无名如此唤她的时候,她的心一颤。

    “陛下”背后毕竟带着无上的权势,师尊如此唤她,倒好像她们之间她突然占了优势。

    原来这就是上位者的爽感吗?

    也难怪师尊不喜欢她忤逆她,对她严防死守。

    司寇初南想到毕昭芸教她的内容,若无其事地去逗弄枝丫上的花苞。

    无名捏起一片花瓣,贴在司寇初南身上比划。

    “依我看还是小狗崽身上的花更娇。”

    她突如其然的亲昵话语听得司寇初南脸一热,司寇初南故作生气的语调。

    “我也要在师尊的身上种花!”

    第48章 小狗崽做得很好

    无名害怕司寇初南反她,司寇初南一说这话她就暗自警惕。

    但她也不想拒绝司寇初南。

    因为……她就要离开司寇初南了,既然如此,满足一回司寇初南又有何妨?

    师尊竟然没有推拒!

    司寇初南高兴极了,可她仍然不敢过多放肆,她捏下一片花瓣,附在无名的肌肤上,比着这片花瓣轻咬。

    只可惜,她咬了半宿,起身拿开花瓣,仍是什么也没有。

    “我都忘了,我的身体已经刀枪不入,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红痕。”

    “师尊……”

    “没事,你尽管放开咬。”

    可是司寇初南咬着下唇,神情别扭。

    “怎么了?”

    不会因为她不能在她身上画图就生气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无名也很无奈。

    “师尊,我方才的那些动作,你丝毫感觉都没有吗?”

    小狗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

    “这……”

    “原来我竟不能帮你快乐,那师尊……你来吧。”

    “什么?”

    “师尊,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心、”

    所以,她之前那些疑似反她的动作,其实都是在尝试讨好她??

    无名被震撼到了。

    “徒儿,你若是想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行……”

    被司寇初南水汪汪的小狗眼注视着,无名忍不住心软。

    她伸出一只手,与司寇初南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司寇初南只觉得一股热流通过相贴的掌心窜入她的身体,在她身体里流淌。

    “唔……”

    她身体一软,趴到了无名怀里。

    “很不舒服吗?”

    无名略带迟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也、也没有,只是要习惯一下。”

    看着司寇初南娇弱无力的样子,无名扶着司寇初南支起身体。

    当司寇初南再次咬上来的时候,有她的相助,司寇初南终于能让她感到细碎的疼了。

    这股疼让扑在肌肤上的热气更为明显,疼只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瞬就有温热附上来,抚慰那抹疼痛。

    无名闭上眼睛,感受着司寇初南的描绘,小狗崽做什么事都要较真,眼下她当真一丝不苟地照着花瓣描边。

    被碾碎的花瓣释放出的芬香更为明显,让无名恍若置身于满是花瓣的温泉中。

    她给了小狗崽主动权,小狗崽却仍旧伏低做小,让她明明被压着,却一点压迫感都感受不到。

    她知道,如果她此刻喊停,哪怕小狗崽正在兴头上,小狗崽也会乖乖停下的。

    小狗崽就是这么乖的小狗崽呀。

    因为做事过于细腻,司寇初南印一片花瓣就要花半天,更何况花瓣脆弱,容易折损,到最后她一朵花还没印全,手边已经没有了能薅的花瓣。

    “师尊……”

    “好了,这都闹到什么时辰了,万一被人看见了,你这个皇帝还要不要脸面了?”

    “情之所至也,这有什么可耻的。师尊……你愿不愿意与我执手,随我一同登上那最高处?”

    这其实就是在邀请无名做她的皇后了。

    只是皇后这个称呼司寇初南不喜欢,师尊从来都不是她的附庸,相反,她是师尊的附庸。

    “……初南……我……”

    她原本还打算与司寇初南回到屋子里继续闹的,她可真渣啊。

    明明没有与对方在一起的打算,却频频撩拨对方,吃抹干净都不负责。

    这样乖的小狗崽,怎么就遇上了她这么一个老狗渣?

    司寇初南直直看着无名,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如果无名不答应她她就要碎掉了。

    可惜无名的心很硬,她一把捂住能让她心生不忍的司寇初南的眼,不让她这般看着她。

    “师尊——”

    无名又堵住了她想发出哀求的唇。

    她揽住司寇初南的腰,从被她们折腾得七零八落的花树上落下,踏入房中。

    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暖烟驱散了一身寒意,无名将司寇初南放到榻上。

    她转身想走,被司寇初南死死拽住。

    “师尊,你能不能陪着我?趁着你还没离去的时候。”

    于是无名又在她身边坐下。

    “你能明白就好。”

    “我知道,师尊不喜欢被困住,我支持师尊,唔——反正我当皇帝很很忙,师尊只需要偶然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她真的……好乖啊。

    无名带着怜爱摸着司寇初南的头发,她只能看到司寇初南毛茸茸的头顶,没能观察到司寇初南眼底的暗色。

    如果可以,司寇初南当然想留住无名,不择手段留住无名。

    但她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她只能以退为进。

    司寇初南从床上爬下,她先是坐到无名的怀里,抚摸着她印下的半朵花。

    “这里可没有花瓣能让你薅。”

    “那我就沿着边缘再加固一下它。”

    这半朵花不久就会消失,就像无名不久就会离开她一样。

    她只能尽力去让它留得更久一点。

    “行吧。”

    无名握住司寇初南的手,身子向后仰去。

    司寇初南吻了会后却婉转向下,无名一开始没反应,可是当她开始攻击她尤为脆弱的部位时,无名有点想将司寇初南踹出去。

    幸好小狗崽十分识时务,她抬起头,无名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水光。

    “师尊,这样你可有不适?”

    “轻点。”

    “好。”

    司寇初南接下来的动作果然变轻了,甚至只要察觉到无名一点异动,她就要抬头问问无名的意见。

    这样优秀的服务意识,好,也不好。

    她简直是榆木脑袋,总是在关键时刻停下,无名很想在她抬头的时候用手按住她的头,她一次次忍住了,情绪也一此次堆积,直至情绪盖过理智,无名按住了司寇初南的头。

    她此举完全是出于一时上头的情绪,没有刻意去控制力气,司寇初南被她按得窒息,下意识动作地更加激烈了,无名舒缓后才放开了她。

    无名倚靠在床围上,看着狼狈地摊在地上的司寇初南。

    她方才做了什么?她竟然折辱了一国之君,天下之主。

    国君给自己当狗,这其中的滋味可真是……

    “师尊,我没让你失望吧?”

    “小狗崽做得很好。”

    无名缓过神,拉起司寇初南,她看着对方身上的狼狈,心里却冒出让对方变得更狼狈的念头。

    怎么办?她越乖,她就越想使坏。

    好想看到小狗崽彻底坏掉的样子。

    无名还没有开始行动,眼角突然注意到了窗外的火光,她心里一惊,动作十分迅捷地为司寇初南整理好衣服。

    “师尊?”

    “屋外不对劲。”

    无名闭上眼睛细细去听,她听到了打斗声!

    深更半夜,谁会在宫里放火斗殴?

    无名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喧闹的声音像是冲着她们来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

    司寇初南疑惑地望着无名,她等着无名为她解惑,很快,她就不需要等无名了。

    门外出现一道人影。

    “陛下,那个私生子反了!萧将军已经召集军队护住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让您和帝师过去!”

    “什么?!”

    那人只是崔念文派来传话的,完成任务就跑了,有无名在崔念文不怎么担心司寇初南的安危,只是派人来递个话。

    “师尊,我们——”

    “奇怪,太后娘娘为什么没让我杀了他?”

    “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这样没名没分的私生子,有意之人随便找个人就能冒充,不如一直留着他,剪除他的羽翼,看着他蹦跶。”

    “师尊,祖母一定早有准备,我们去找她吧。”

    无名看着窗外的火光,崔念文肯定能护住司寇初南,但……崔念文护不住皇宫中的所有人,定会有人因为这兵乱而失去生命。

    如果不彻底掐灭那些人的心,让那些人吓破胆,这样的兵乱还会再发生,就又要有无辜的姑娘失去她年轻的生命了。

    “好,我带着你去安全的地方。”

    无名抱着司寇初南隐匿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将司寇初南送至长乐宫。

    将司寇初南丢下后,她转身走向火光。

    “师尊!师尊你要去干什么!”

    “杀人。”

    为了好放开打,无名直接跳到了敌军中,刀枪打到她身上,却留不下任何痕迹,反倒是她的手,极为灵动地收割生命。

    “妖女,妖女现身了!将军们的暴毙就是因为她!”

    这句话让犹豫的士兵们再次上前,填补死去同胞造成的缺口。

    无名望向说话那人,看面容与小狗崽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发动这场变乱的私生子了。

    啧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说话的本事倒是很厉害。

    不能放任他继续!

    “妖女?本座才不是妖女,本座是……神。”

    不就是装神弄鬼吗?她也会。

    她刀枪不入,又抬手间能夺人性命,她怎么就不能是神?至少能当个杀神。

    无名盯着司寇元青,她也不着急杀他,只是慢慢靠近他,一开始会有人主动补上缺口,后来,杀的人多了,他们踏上一层层同伴尸体的时候便会犹豫,任凭司寇元青如何呼救,如何诡辩都没有用了。

    “不……不……你怎么会是神!神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无名有意为司寇初南造势,好让司寇初南日后更加容易。

    “神当然是女人,神也只有女人,是你们男人蒙蔽天意!上天派我来此界助力人皇!当今陛下就是天意指派的人皇!”

    无名并不如司寇元青会诡辩,可是她过于逆天的强大让她说的话很有分量,此话一出,放下武器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最后轰然一片叛军全都跪下。

    他们已经被无名吓破了胆。

    “不——”

    司寇元青的瞳孔涣散,无名再看向他时,他已然疯了。

    萧千百指挥着女兵们清理,司寇初南跌跌撞撞地向无名跑来。

    “师尊!你怎么可以以一敌万!”

    “可是我做到了,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反。”

    第49章 抱着她上朝

    无名杀人很利落,但架不住她周围的血肉太多,她的身上不免粘上一点。

    此刻她用手扶着司寇初南,都不敢将司寇初南拥入怀中。

    她害怕她会弄脏她。

    可司寇初南又怎么会嫌弃她脏呢?

    这满身的脏污,都是她为了保护她才染上的。

    她还是又让她受累了。

    她好没用……

    被司寇初南盯着哭,无名很无奈。

    “你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不信的话,我们回去,我给你好好检查。”

    司寇初南并没有被她的话哄好,依旧水汪汪地盯着无名。

    是,她知道,这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她一直都很厉害。

    可是她很厉害也不意味着她能随意消耗她。

    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过度的消耗。

    她今夜杀了这么多人,来日她会不会因此做噩梦?就像她不知不觉戴上手套的手一样。

    她好像……在亲手毁灭她……

    “好了,不哭了。”

    无名不得已用还带着血污的手为司寇初南抹去脸上的泪水。

    “小——初南,我只想回去洗一洗自己。”

    顾及到边上还有旁人,无名不敢唤出小狗崽,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她会被一群女人怒目而视。

    唤天子为狗,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好,有损天子的威严。

    小狗崽还是等只有她们二人的时候私下再唤吧。

    “好。”

    无名不想带着满身血污抱起司寇初南,她们便一路走回去。

    皇宫里的建筑因为叛军放火烧掉了一些,一路上甚是凄凉。

    夜风习习,无名害怕司寇初南着凉,便拉住司寇初南的手,传内力给她护体。

    “师尊,明天你就走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要快些成长,直到……我也能成为你的靠山。”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我走呢。”

    “我当然舍不得,可是……师尊,我不想再让你为我背负鲜血了。”

    司寇初南知道,无名不喜欢杀人,师尊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能避免杀人的情况她从不杀人。

    但是她为了她杀了那么多人,这让她很内疚。

    她什么用也没有,只会一味地拖累师尊。

    甚至,连她让师尊感到快乐都需要师尊的帮忙。

    她真的很没用……

    无名与她相握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不要乱想,我付出这些都是为了你许诺的未来,我要看到我想要的盛世。”

    司寇初南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用她明亮的目光望着无名。

    “师尊,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成为一位贤明的帝王,将盛世带给你。”

    “好,明日你要上早朝,我们都早点睡吧。”

    “师尊,我……希望你能够陪着我上朝。”

    “不是都要赶我走了吗?怎么还让我陪着你上朝?”

    “我……你付出了这么多,总该得到点什么,比如帝师应有的尊荣。师尊,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可以不必活在暗处了!”

    “然后呢?你还愿意放我走?”

    “师尊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师尊在江湖上行走,若有需要就去找无双阁弟子,无双阁身为江湖势力,背后的主人却是皇室。”

    司寇初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特殊令牌交给无名,有了这个,无名就是无双阁的主子。

    这是她唯一能为无名做的事情了。

    无名接过令牌,手指磋磨着上面的图案。

    曾经她杀了无双阁的人才换来了一枚相似的令牌,现在,无双阁的身份令牌主动送上门,还是最高级的令牌。

    “好,既然如此,我就可以伪装成无双阁的人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了。”

    “可是,现任武林盟主还没死啊。”

    “七星盟的人参与了叛乱,还是现任武林盟主的兄弟。有异心的人或势力都不能留。”

    “好,师尊放心,我也会在暗中动手的。”

    她是皇帝,一个政令下去就可以分解全是散人聚在一起的七星盟。

    这种小事,她怎么舍得让无名动手。

    可司寇初南怎么也没料到,因为门下全是散人,七星盟的骨头软得可怕。

    她还没有找到机会生事,对方就找上来认罪了,速度极快,她得到消息时人已经到了大殿外。

    找上门的,还是七星盟地位最高的人,现任武林盟主。

    那时正是早朝时间,他弯着腰穿过百官,在她面前跪下认错。

    是他没看管好兄弟,让兄弟犯了大错,他愿意自己赴死,只求皇帝饶过七星盟。

    若是皇帝还不放心,他剩下的兄弟们就在殿外,他们可一同去赴死,去弥补已经酿成的大错。

    梁齐将头磕得很响,很卖力得向新皇示忠。

    他早就听说新皇很是仁和,他只要态度诚恳好好认错,皇帝也不会真的让他去死的。

    毕竟他身后站的是整个武林啊,皇帝刚上位,一定也不想与武林闹翻吧?

    是,皇帝身边是有个绝世高手保护着,但,她总有独身一人的时候,武林人总能找到机会杀了她!防不胜防。

    他想得很美好,他的态度很诚恳,只可惜,当他抬起头时,他失态了,直愣愣地盯着与无名看。

    无名……正抱着司寇初南坐在皇位上。

    她本不想如此出格的,可是司寇初南不想让她站着,也不想让她随便搬个椅子坐在她下首。

    司寇初南想让无名坐在崔念文曾经垂帘听政的地方,她的上首。

    两人私下里无名是不介意高高在上的,可这可是当着朝廷众多官员的面!她又不想篡位,她也对权力没什么欲念,她何必去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于是她选择折中,抱着司寇初南与司寇初南一起坐在皇位上。

    这样朝臣就会知道,她们是一对儿,亲密和谐的一对。

    武有无名,文有司寇初南,她们的关系还牢不可破,能震慑很大一部分人了。

    而梁齐就被震慑到了。

    无名有着与他极为相似的五官,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无名的来历,再加上与无名亲密无比的帝王……

    他的事善不了了。

    他会死!他会真的死!他不要死!

    无名冷漠地看着梁齐,原来是他。

    当年她杀了天枢之后意图追溯身世,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原来是因为她要找的人是当时的武林第一人!

    真是可笑,她与他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难怪当初天枢一眼就认出了她。

    明明她这么好找,她却作为一个流浪儿长大,为什么呢?因为对方根本没想着要找她。

    而现在……他认出了她,他在害怕她。

    他为什么会害怕她呢?当然是他心虚了,他知道她会夺去他的性命。

    无名起身,一步步走下,走到梁齐面前。

    她本想问她娘,但是她没问。

    又不是她问了梁齐就会老老实实告诉她真相,男的可最会掩饰他们犯下的罪行了。

    反正梁齐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他的经历很好找,无名只需让司寇初南安排下去,自有人会奉上她想要的信息。

    “你……”

    他的生命,没有意义。

    无名抬起手,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

    大殿里的官员要么是教司坊里原本的女官,要么就是原本某某大人的得意女儿孙女,她们见了无名这凶残的动作,纷纷低头用笏板遮住自己的脸。

    她们自然也认出了这是对父女,按照律法杀父是要被处以极刑的,但是,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当然不能用旧法了。

    毕竟按照旧法,她们这些人可不配站在这里。

    如今女子为大,这个男人对她的女儿既没有生育之功,也没有养育之恩,他凭什么约束女儿?他相对女儿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这不是子杀父,这只是帝师杀了一个心中有反意的陌生人罢了。

    但是帝师遇上了父亲,竟什么也不问吗?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世已经释怀了。

    “师尊……”

    司寇初南担忧地走至无名身边,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

    “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朕本可以将他关进牢狱,师尊想怎么折磨他就可以怎么折磨他。”

    “他武功高强,牢狱也不一定能关住他,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在乎他。”

    她在乎的,从来只有隐藏在这个男人背后的,她的母亲。

    无双阁底蕴深厚,陈年旧事也能被查出来,无名当天下午就拿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她娘名阎妙松,原也是武林高手,甚至是当时的武林第一人,梁齐参加了她的比武招亲,打架没赢,却靠着一张俊俏的脸得到了她的青睐。

    后来,阎妙松怀孕,梁齐那厮练了邪术,趁着她产后虚弱杀了她,吸走了她的功力,成了新的武林第一人,对外还立深情人设,妻死不复娶。

    原来她这么优秀的天赋是继承了她娘。

    如果没有生育带来的伤害,阎妙松也不用死。

    女人这一生中总是在承担风险,她们的伟大却几乎无人认可,甚至不断被社会物化。

    明明她们才是世界的主体,却被一无是处的男人挤占到世界边缘,在狭小的空间里艰难求生。

    幸好,现在世道变了。

    司寇初南静静等着无名看完卷轴,无名抬起头时她才在她旁边说道。

    “底下传来消息,有个叫‘桃源乡’的全女势力研制出了一种秘药,可以让两个女子生出女儿。”

    “哈?这么神奇?”

    她走了才几年?要是侯丹雪能搞出这么神奇的东西侯丹雪早就给她们用上了。

    “嗯,听说有五蕴教的插手,因为秘药似乎是一种蛊虫。”

    蛊虫啊,无名想到后菱华的来历也不惊讶了,后菱华是这么出生的,她当然也能复刻她娘的成功。

    “因为是蛊虫,许多人不能接受呢,师尊,我不需要孩子的,皇位会传给有才之人,我既然要让女人都能活得像个人,自然就不能搞皇权垄断。”

    “那便好。”

    “师尊,桃源乡的人已经上路了,她们会来京城献礼。”

    “什么?!小狗崽,我不是要走了吗?现在你这一切安好,我就走了哈。”

    “师尊——”

    无名头也不回地跑了。

    哪怕她很强,她也害怕修罗场。

    第50章 她们不会联手把自己关进小黑屋吧?

    无名以为,只要她刻意避开前任们相会的场面就没事。

    然而,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比如说,她要参加武林盟主选举,而她的前任们,是比赛的评委。

    江湖现存四大势力——无双阁、五蕴教、落木谷、桃源乡,恰好,这些势力的首领都是她的前任,并且,现在正一同坐在看台上看着她。

    论如此修罗场无名是个什么感受,无名此刻正紧紧抓着自己的帽子,大得能遮住她整张脸的帽子。

    幸好江湖上怪人多,她如此奇怪的举动也没什么人起疑。

    原来的手段是万万再不能用了,一用就会被认出来,无名也不敢太装,去武器铺子买了精铁做的锁链。

    她擅长赤手空拳与人战斗,并不意味着她不会用兵器。

    瞧瞧这锁链,这阴冷的气质与她这个怪人的形象多么符合!

    就是会让她不自觉响起被侯丹雪用来捆住她的锁链,被后菱华钟情的小白蛇,和白应秋那众多的分身。

    尤其是她还处于她们的视线之中,这更加令人紧张了。

    要是被认出来了,她们会不会把她抓起来关小黑屋?

    不对!她们之间怎么可能那么和谐!

    无名稍微撩开一点帽子,偷偷地抬头向上看。

    可恶!她们竟然真的很和谐!

    完了完了!她们的关系怎么那么好?!

    她们不会联手把自己关进小黑屋吧?

    不对,她为什么要怕?

    打不过她还不能离间吗?每个人的占有欲都强到了变态的程度,是不可能和平共享她的。

    她一人应付她们四人困难,但她们四人两两相克,她未必占不到便宜。

    不对不对,她怎么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那是她被发现了之后的事,她的伪装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下一位,无双阁阎飞玉。”

    轮到她了。

    无名上台,她的对手拿着剑,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她。

    无名注意到她腰上也有无双阁的令牌,只不过与她的样式不同。

    令牌……令牌!

    不好!

    无名下意识望向看台,果然正对上了小狗崽亮晶晶的眼神。

    无名的令牌是她给的,她当然能通过令牌认出无名。

    无名被她这般热情地看着,只感到了窒息。

    她一上场就在一人面前暴露了马甲。

    还好,还好,只是攻击性最弱的小狗崽。

    小狗崽是好小狗,从没做出过意图囚禁她的事情,被小狗崽发现了也没什么。

    也没什么……

    无名突然发现另外三人也看向她,紧紧盯着她。

    小狗崽身为皇帝,*没有忘了自己的威严,没有高兴地手舞足蹈,只是淡淡地向另外三人介绍她。

    无名耳目聪明,加之司寇初南刻意放大了声音,无名清晰地听到了司寇初南说的话。

    “这是我师尊,也是我的……爱侣。”

    还爱侣?她承认了吗?明明她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名分,她怎么就给自己乱按名分啊!

    啊啊啊!

    要是另外三人发现司寇初南口中的“爱侣”是她……无名都不敢想象场面会变得多么疯狂。

    她们此刻面对司寇初南的介绍笑盈盈的,之后还笑得出来吗?

    怕是会被气得恨不得戳死司寇初南。

    “前辈——前辈?”

    无名回过神,发现她的对手正无奈地看着她。

    是在唤她吗?

    是的,她的令牌应比她的更高级些,她是要唤自己一声“前辈”。

    “就算晚辈不如前辈,前辈也不应在这等重要的场合上走神吧?”

    比试开始了吗?

    无名道了歉,然后那女子就向她攻来。

    她出身无双阁,名门正派,使的剑法却并不浩然,相反,她攻击的手段很刁钻。

    但她的对手是无名,不提她根本打不伤无名,无名在打斗上的经验要比她多得多,哪怕用的是不太熟练的锁链,无名也顺利缠住了她的剑。

    一击不成,她当即想收回自己的剑,可是已经被锁链缠上了的东西,又岂会那么容易离开?

    她胜在巧劲,被缠住了无法施展,比力气也比不过无名,剑硬生生在她手中脱手,被锁链卷着甩飞出去。

    “我输了……”

    胜者才可留下,她毫不留恋走下擂台拾起自己的剑。

    而无名的下一个敌人,身形罕见得高大,比无名健硕得多,往那一站就在无名身上落下一层阴影。

    “五蕴教苏南翠。”

    五蕴教的人?

    也就是说她会蛊虫?

    她这异常高大的身形是因为她用蛊虫淬体还是因为她的**里堆满了虫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无名就一阵恶寒,她想快点结束战斗,主动攻了上去。

    只可惜,她的锁链是随便买的,在这种场合太不够看了。

    锁链,她的武器,成功缠住了苏南翠,却被苏南翠轻轻松松撕碎了!撕碎了!

    无名一阵心痛,旧日里她也曾仗着力气大干过相同的事情,手就是她最好的武器,也被她淬炼成了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器,什么武器对上她的手都不能赢。

    原来自己的武器被别人撕碎是这么令人难受!

    无名根本来不及忏悔,因为苏南翠冲着她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关键的时刻,她的武器被人撕碎了,她还能感受到前任们落在她身上的炙热目光,难道她现在就要暴露吗?

    无名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苏南翠的攻击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当一个人拥有了天下顶级的防御之后,她还会精于躲闪吗?当然不会。

    无名与人打架常常任由对方砍她。

    苏南翠触碰到无名的皮肤就意识到了问题。

    “你也是锻体的?可你为什么肌肉不发达?”

    为什么肌肉不发达?

    肌肉过于膨大真的好看吗?

    无名望着苏南翠过于膨大的肌肉,再看看自己的肌肉,无比骄傲。

    这可是她刻意控制的体型,既有力量感又美观,一点都不影响她谈恋爱的。

    对方根本不明白吃软饭有多香。

    侯丹雪的各种天材地宝供她淬体,她又被白应秋灌溉能量,这才造就了现在无敌的她。

    由此可见,对方真的是因为一身过于膨大的肌肉错过了好多。

    无名不回答,苏南翠也不需要无名的回答,单纯拼**她奈何不了无名,那她就要放她的小宝贝们出来了。

    苏南翠笑得很残忍,一拳又一拳打在无名身上,她用力极大,无名没有收到伤害,她的皮肤却开始崩裂。

    无名此间一直在尝试躲闪,虽然她不会受伤,但站着任由对手打还是显得太呆了,动作间无名还不忘扯住自己的帽子防止帽子掉下。

    苏南翠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但她就是不停下,而且她笑得更加扭曲了。

    她好像很兴奋??

    奇怪,明明照这样下去她就要输了,为什么她兴奋得跟她要赢了一样?

    无名不明白苏南翠这种自残行为的动机,直到她看到血肉间的黑影。  !!!!!

    是虫子啊啊啊啊!!!!

    停下!!!她必须让停下!!!

    不然……无名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她的精神却会受到极大的摧残。

    这种危急的时刻,无名也顾不上拽着自己的帽子了,她也不敢再去伤害苏南翠脆弱的**,她两手抓住苏南翠用力将对方甩下擂台。

    苏南翠落地时,无数虫子也从她的血肉里飞出,只是战斗已经结束了,虫子们找不到目标,只能停留在原地,最后在众人的惊呼中躲回苏南翠的身体里。

    无名深深呼出一口气。

    太好了,就差一点,她做到了,她没有被这些丑陋的虫子围绕。

    精神放松下来时,某些被她忽略了的东西重新让她警觉。

    无名的手向上摸去,却没有摸到自己的帽子。

    唔……

    她动作幅度太大,帽子飞了……

    还好……还好……她还有后手。

    当初她第一次听闻落木谷的名字就是因为落木谷的易容术,白应秋没有教她易容术,小白菊却会这易容术。

    她现在的脸,不是她的。

    哈哈,她还是安全的!

    安全的……

    呃呃呃,不对!

    无名向看台看去,白应秋应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长发依旧是白的,脸上带着妖异的绿,此刻她那翠绿的瞳孔正紧紧盯着自己。

    察觉到无名的目光,白应秋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却令无名毛骨悚然的笑容。

    身为小白菊的娘,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小白菊的手段!

    千防万防,无名就这么被爆马甲。

    没事,没事。

    无名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才两个,不管怎么说都比四个好对付。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剩下两个人看她的目光也逐渐不对劲。

    后菱华与白应秋的关系算不上好,她们却是最了解彼此的宿敌,白应秋对无名的特殊态度立刻就引起了后菱华的警觉。

    要知道,她种在无名身上的情人蛊就是被白应秋捏爆的,她当然知道白应秋对无名的特殊情感。

    此刻,再看向那个带给自己熟悉感的陌生人,后菱华的紫色瞳孔亮晶晶的。

    后菱华的情况又引起了侯丹雪的注意。

    这种眼神……她只见过后菱华用这种眼神望着无名。

    一下子,无名被四个人同时盯着,无名心里害怕极了,甚至想跳下擂台直接跑路。

    但是,跑?她能跑得掉吗?

    与其跑路,不如留下来,分化她们!

    无名对她们关系好没意见,但是她会对她们的和谐关系产生恐惧。

    一个人造就的小黑屋她能应付,那如果四个人一起造一个小黑屋呢?

    万一她们想共享她,一起把她囚禁起来呢?

    那无名可真就是彻底失去了自由!太恐怖了!

    无名是最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