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住处时, 江胜临正躺
厉随将野梨从祝燕隐手中抽过来, 凌空一丢。
江胜临也是被他砸出了丰富经验,伸手准确接住“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们怎么现
语调跟个慈祥老父亲似的。
祝燕隐道“我们遇到了武林盟的人,就
“这么快”江胜临坐起来, “我以为他们吵吵闹闹的,至少还要拖上三四日。”
这里的“吵吵闹闹”,是从谭疏秋口中听来的, 再加上今日厉随与祝燕隐的所见所闻, 可见万渚云要将这么一群人由西北带往东北,也是桩劳心劳力的苦差事。
傍晚,赵明传也率人来了农庄。他
祝燕隐倒是挺喜欢赵明传, 毕竟从柳城到金城, 那一阵朝夕相处, 算是第一个江湖朋友。
赵明传从他手中接过茶盏,由衷叹道“我这许多天,可一直盼着能快见到贤弟与厉宫主,现
祝燕隐好奇“武林盟的队伍是不是不消停”
“可不是。”赵明传提起这茬就头疼,“三天两头有人闹事,闹得还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出来都嫌丢人。”
“那你呢,有没有人找名剑门的麻烦”
“名剑门不算树大招风的醒目门派,我平时又多与人为善,再加上有贤弟的面子,一路勉强还算顺利。”
祝燕隐不得不再次强调,我
赵明传也没跟他纠结这个,反正就抱死了“我认定你有面子,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的态度,今日贤弟你与厉宫主同乘一骑,亲亲热热同吃野果的画面大家可都看到了,就这还要抵赖,我能信你能信
祝二公子“”
赵明传继续道“不过我这次来,是有件要紧事想同贤弟说,武林盟的队伍里像是混进了内鬼。”
祝燕隐一愣“是谁”
“不好说,我也是前几天才意识到这一点,还
“万盟主没有
“武林盟那头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赵明传如实回答,“待过上几日,要是我真能查出眉目,再去禀于盟主也不迟。”
祝燕隐点点头,又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明传兄,与沧浪帮的谭少主有关。”
“谭疏秋”赵明传放下茶盏,“怎么,贤弟也听说了”
祝燕隐不解,听说什么
赵明传叩叩桌子“听说他借用贤弟的名头,招摇撞骗的事啊”
祝燕隐吃惊,怎么还有这种事,你详细展开讲讲。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起因就是当初
而谭疏秋的态度也挺有意思,虽没有承认,却也从来没有否认,一直含糊其辞极暧昧,后来祝燕隐因病暂时留
赵明传
祝燕隐“”
赵明传道“我本想制止,又觉得应该先将这件事告诉贤弟你,再加上谭疏秋的行为虽可恶,到底也没做过大恶,左不过给他自己挣些小面子,就暂且忍下了。”
祝燕隐听得哭笑不得,自己
“我听说他后来离开队伍,去拜访禅机大师了”
“是,可那也是靠贤弟的面子,否则小小一个沧浪帮少主人,哪能混进那群趾高气昂的名门子弟中。”赵明传不知谭疏秋正
祝燕隐又问了那几个名门子弟的姓名,有崔巍、刘喜阳、赵鸿鹄与葛长野,这四人是与谭疏秋一起离开武林盟队伍的,至今未返。
赵明传又与祝燕隐聊了一阵,直到夜很深了,方才起身告辞。祝燕隐亲自送他离开,转身就去敲西侧小门,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打着我的旗号,
谭疏秋实打实已经担心了整整一路,生怕祝燕隐知道后会生气,甚至还揣过美梦,觉得如果自己
祝燕隐没有理会他这文字把戏,疑惑“你哆嗦什么”
谭疏秋牙齿打颤“我我我害怕。”
祝燕隐头疼“怕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骗”
谭疏秋继续颤“因为我我我虚荣。”
祝燕隐“”
谭疏秋哭丧着脸看他。
一个武林中公认的受气包,突然
祝燕隐心情复杂“你真是”
谭疏秋吸溜了一下鼻子“我下回不敢了。”
祝燕隐坐
谭疏秋一口否认,没有
祝燕隐“那你回去吧。”
谭疏秋十分悲切“祝兄,求你,就这一次”
祝燕隐指着他“不要过来坐下”
谭疏秋只好放弃现场抱大腿的想法,重新坐回去,蔫了吧唧地承认,自己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瞒着迷阵的事,但先前想的那个“因为迷路与其余人走散,不得不独自折返”的理由实
祝燕隐问他“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么靠着旁人的面子混下去”
谭疏秋没吭声,他也没想过。
“还有报仇的事情呢。”祝燕隐说,“那四个人险些害得你命都没了,多少得讨公道吧,既然不准备告诉谭帮主,就只有靠自己,总不能连这个也指望厉宫主。”
谭疏秋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我可不敢
厉宫主替自己报仇,做梦都不敢想啊
祝燕隐毫不留情“你不敢想就对了,你若是敢想,才是真没得救。”
谭疏秋被噼里啪啦地训斥着,没话说,继续维持霜打老茄子的倒霉姿态。
“反正你今晚必须得回去,将所有事情处理好。”祝燕隐警告,“还有,不许再打着我的名号。”
谭疏秋不死心,声音嗡得像蚊子叫“那、那万仞宫的名号呢”
祝燕隐斯文与他对视,你自己说
谭疏秋悲痛更上一层楼。
但再悲痛也没办法,祝二公子看起来没有一丝通融的余地,还凶得很,他也只好吩咐弟子拾行李,准备连夜下山。
祝燕隐站
“我知道。”谭疏秋点头,“武林盟此行餐风宿露,他们都吃不得苦,所以
这样确实会快许多,舒服许多,但花费也要高上许多,银子都是谭疏秋付的没错,他就是传说中那个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傻子,简直越想越悲从中来。
祝燕隐见此人居然还不开窍,只好继续教“你只想瞒着谭帮主,免得他知道真相后伤心,那有什么必要非得说自己迷路,
谭疏秋“啊”
祝燕隐“好了,你走吧。”
谭疏秋似懂非懂,可又不敢“那万一他们四个回来呢”
祝燕隐噎了一下,也是服“那群人将你丢进枯林迷阵中,说到哪里都不占理,现
谭疏秋一想,好像也也也对。
于是他提出新要求“不如祝兄先假装成我爹,听我排练一遍借口,就说他们结伴去狎妓喝酒,我不屑同流合污,所以愤而折返,如何”
祝燕隐被这天降儿子雷得不轻,迅速打
厉随突然
祝燕隐停下脚步,抬头看他,眼底有些惊讶。
厉随已经
祝燕隐很笃定“他不敢。”
厉随眉梢一挑“为何不敢,你还真能杀他不成”
祝二公子心想,我是不能,但你能。
厉随猜出对方的想法,也未多计较,反倒继续笑起来。
他的五官其实生得并不凶悍,相反,挺英俊周正,是个走
厉随问“你
祝二公子总不好说我
厉随点点头“上来。”
祝燕隐差人去找梯子,攀上房后才
“没醉。”厉随本想丢给他半坛,后来想起江南阔少毛病多,便自己饮了,“这是今夏最好的霜染。”
祝燕隐很喜欢这两个字,霜染,烟凝远岫列寒翠,霜染疏林堕碎红,是有意思的。
厉随看了他一眼“你喜欢武林盟”
祝燕隐想了想,回答“我喜欢书里的武林盟。”
至于现实中的,山脚下那个,总觉得有些乌烟瘴气。
厉随将空坛丢到一旁“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但若想铲除魔教,就必须与他们联手。”
祝燕隐心想,这人果然喝醉了,否则按照大魔王的行事作风,难道不该是一脸轻蔑地“武林盟只会碍手碍脚,我独自一人就能用大招铲平整座焚火殿”吗
厉随的眸光掩
祝燕隐赶紧说“没有没有。”大家虽然都怕你,但我看内心还是很仰慕的,攀附都来不及,怎会动杀机况且估计也没谁有那个胆。
“无所谓。”厉随闭上双眼,“杀了赤天后,我也会死。”
祝燕隐不解,这又是从何说起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身旁的人“杀了赤天,中原武林就安稳了,就算厉宫主不愿意再混迹江湖,至少也能金盆洗手继续过日子。”话本里都这么写,归于田园度过余生,怎么就扯上生死大事了。
厉随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笑,伸手捏住对方脸蛋,搞得很熟门熟路“你当赤天是那么好杀的那得用我的命去换,武林盟此番愿意一同北上,其实是该我说一声谢。”
祝燕隐越听越糊涂。
厉随叹了口气,像是疲惫得很,整个人靠过来,就那么睡着了。
没有一丝顾虑地睡着了。
天上月亮红得诡异。
今晚
雪白雪白的祝二公子抱着大魔头的脑袋,完全没理清前因后果。
也完全不敢动。,,大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