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歇,情潮未退, 鸳鸯交颈, 低喘诉衷情。
“可还好”
玉子言觉得方才他失控了,
谢瑶华被他搂
“我无碍,倒是你伤口裂开了。”
他身上的伤不止一处, 手臂上的伤口已裂开, 纱布被鲜血浸透。
谢瑶华趴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被子被她卷走,玉子言身上未着衣物,躺
他时常受伤, 屋里备有药箱。
玉子言坐起身, 被子下滑露出上半身,他目光专注瞧着身旁替他处理伤口的女子。
她身上穿得是他的里衣,穿
被他占便宜,她并未察觉。
“早前便让你好好修习武功,显然你并未放
她抬眼时,玉子言赶忙移开目光,心虚眨了眨眼,故作委屈道,“那时我以为你我一心求死,哪里还会想着自保,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无数次想去见你”
谢瑶华呼吸微滞,抬眼看了看他,“你可真是出息,男儿志
言罢,她却笑了。
满是无奈,摇了摇头,又道,“你的命是你的,往后可不要再不拿命当回事儿了,别忘了你还有儿子要养。”
提起儿子,玉子言也笑了。
“嗯,为了你,为了祈儿,我会好好珍惜的”
谢瑶华白他一眼,伸手覆
玉子言握住她的手,勾唇一笑,温声道,“年幼时你救我,将我扒得光,想必那时便对我有意,将我身上的每一处的印记皆
谢瑶华好气又好笑,从未见过如此自作多情之人。
他这脸皮越
“当初是为了救你,哪有你想的这般龌龊。”她
“嘶”
玉子言表情浮夸,闷哼出声,一副很疼的样子。
谢瑶华失笑,拍拍他的胸口,而后笑道,“玉氏子孙大多有同样的胎记,只是胎记的位置不相同,如今你这个只留一条疤了。”
他
原本玉氏胎记是个秘密,知晓之人并不多,可那时对他下手之人却先毁了他身上的印记,意图很清楚了。
玉子言摸着疤痕,笑容渐敛,眼中透着寒意。
“当初我被信任之人出卖,他跟
谢瑶华自然知晓他身上这道疤是被人用烙铁造成的,也知是他最亲近之人下的手,只是那时她没问,他也不曾主动提及。
那时锦绣山庄被云归掌控,云归行事从不讲道理,所作所为皆是由着喜好来,但要取玉子言性命之人却不是云归。
幕后主使是谁,或许玉子言已猜到了。
谢瑶华的目光落
锦绣山庄一役后,玉子言的心思皆
玉子言道,“我只问了他一遍,他不答,我便让他去见阎王爷了。”
“楚一与青影有的是法子令他招出背后主使之人,你为何”谢瑶华讶异。
以前她从未察觉他有如此狠厉的一面。
玉子言躺回床上,白皙的胸膛显露
忆起那时的光景,他面露怅然。
“那时我只想追随你而去,谁要害我我已无心去追究,心想着早些去见你也好。”
明知他是故意这么说,谢瑶华终究还是心疼了。
“傻子”
玉子言拉住她的手,轻轻一个拉拽,她扑到他身上,被他抱住,耳鬓厮磨。
“无论何时你也不能抛下我。”
顿了顿,他又道,“咱们还有祈儿”
让她多一些牵挂,她便舍不得离他而去了。
可是昨夜她竟然真的狠心不去太子府见他,他故意将祈儿抱走便是打定主意要她主动去见他的。
她狠心时是真的狠心。
谢瑶华任由他抱着,并未作出任何承诺。
厮磨片刻,玉子言
玉子言是先帝遗孤,也是如今
玉氏皇族血脉单薄,如今的天辰帝膝下并无皇子,只有几位公主,玉子言成为太子是顺理成章的。
但谢瑶华仍有些担忧。
“陛下虽是你叔父,但自古无情帝王家,亲生父子也有诸多猜疑,你莫要掉以轻心。”
若非别无选择,他或许无法顺利夺得储君之位。
亦或许,天辰帝并非别无选择。
“我听闻,早前陛下与晋王妃此事是皇家辛秘,事关皇家颜面,无人敢乱传,你如何看待此事”
玉子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何处此言”
谢瑶华抿了抿唇,道,“姜弈身上也有那种胎记,只不过他的是
闻言,玉子言又是一怔,而后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你亲眼见过”
谢瑶华
“你也觉得皇叔与姜弈”玉子言面色凝重,有些话不能明说。
谢瑶华点头,“且不说姜弈的容貌与陛下有几分相像,姜弈身上的胎记除了位置不同外与你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陛下待姜弈是真的上心。”
听她如此说,玉子言反倒松了一口气,不以为意轻笑,“争权夺势并非我所愿,若真有人能替我将这重担接过去倒是好极,我求之不得。”
这么没出息的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谢瑶华已懒得训斥他了。
两人依偎
“是我疏忽了,你连午膳也未用,以前你便不能挨饿的。”
以前她的身子可说是糟糕透了,每日皆是三大碗苦药,但若是不进食便喝药,极为伤身,是以她皆是按时用膳的,若是不到用膳的时辰便要喝药,也会先吃些糕点垫着。
今日她未用午膳,又被他折腾了许久,想来是饿坏了。
是他疏忽了。
玉子言三两下将衣物套上,拉开门便扬声吩咐道,“楚一,去厨房端些吃食来。”
院门外,楚一与飞霜一左一右,同时探出头来。
楚一忙应声,“公子稍等,属下这就去。”
扭头瞧了眼小跑离去的楚一,飞霜又回头看向玉子言。
衣衫不整,束
飞霜愤愤地想着,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她忍着愤怒,没好气地道,“殿下,我家主子人呢”
玉子言正眼也未给飞霜,边整理衣襟便折身回屋,头也不回地吩咐道,“飞霜且去将军府告知一声,瑶华不回将军府用晚膳了,以免岳母大人久等。”
飞霜与谢瑶华可不一样,无三媒六聘,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竟有脸叫岳母大人
“殿下,容飞霜无礼,依我看,您与我家主子并未成亲,您对老爷夫人的称呼不该如此随意。”
玉子言头也不回,悠悠道,“既为下属,你只管做好你分内之事便可,别的事无需过问,更不该质疑。”
“”
嚣张至极
飞霜愤愤跺脚,若不是主子事事由着这位殿下,何至于被他压制。
傍晚,谢瑶华换上一身男装,易容成楚一的模样与玉子言一同入宫。
入宫后,玉子言带着她去了清音殿,太后的寝殿。
已故先帝与当今陛下皆是太后所出,故而玉子言是太后的亲孙儿,太后也只得他这么一个金孙,宝贝得紧,几乎是有求必应。
入了清音殿后,玉子言便牵住谢瑶华的手,牵着她一路往里走,去到太后面前。
太后年近七十,早已是满头白
“言儿来了,快到哀家跟前来。”
玉子言牵着谢瑶华走到太后面前才松手,恭敬行礼。
“给祖母请安。”
谢瑶华也随他一起行礼,“瑶华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听到谢瑶华的声音后才注意到她,愣了一下,慈祥的笑容更深了。
“快快免礼,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谢瑶华看了眼玉子言,见他含笑点了点头,她只好再往前两步,让太后瞧仔细。
然而,太后并不仅是想仔细瞧瞧她,还想摸摸她。
手背上布满褶皱的手摸了摸谢瑶华的脸,疑惑道,“哀家瞧着你有些眼熟啊。”
谢瑶华难得犯迷糊,太后说起,她才意识到自己现
玉子言掩唇低笑被瞪了一眼。
谢瑶华将假面揭下,
“云妹妹”
太后的这一声呢喃令谢瑶华玉子言皆感觉到意外。
玉子言上前,轻声道,“祖母,她是瑶华。”
谢瑶华看着太后,心中满是疑惑。
太后将她错认成别人了。
云
她顿时明白过来。
“太后,您可是认识我外祖母”
太后回神,下意识道,“你外祖母”
谢瑶华点头,“嗯,我外祖母闺名云涯,我常听外祖父提起,他说我与外祖母长得有七分像。”
太后忽然激动起来,又喜又惊,紧紧抓住谢瑶华的手,“你、你是云涯的孙女,竟然是云妹妹的后人”
手腕被太后的指甲刮疼了,谢瑶华一声不吭,笑容依旧。
“嗯。”
玉子言适时将她的手从太后手中解脱出来,扶着太后到椅子上坐下。
太后的眼睛始终紧盯着谢瑶华,满是喜色。
“云妹妹的孙女。”
“好啊,真好”
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谢瑶华并不清楚,但从太后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与云涯相识且交情很好。
而后她与玉子言从太后口中知晓了一些陈年旧事。
几十年前,云涯行走江湖无意中救了太后,那时的太后还待字闺中,与母亲去寺里祈愿时遭歹人劫持,是云涯出手相救,之后两人又
忆起往事,太后不禁感慨道,“那时便觉得云妹妹与江风大哥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那时云妹妹心里还有放不下之人,如今见你这丫头,倒是让哀家了了一桩心愿。”
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几十年前的好友,如今已阴阳相隔,但能见其后人,也算是一种慰藉。
两人
內侍先向太后行礼,而后又恭敬地
“殿下,陛下命老奴来带您与谢小姐去勤政殿。”
太后一脸慈爱,摆手道,“去吧,皇帝有事寻你们,哀家便不留你们了,日后你们多来清音殿陪陪哀家这个老太婆。”
谢瑶华与玉子言应声告退。
走出清音殿,玉子言便老实了一些,不再牵着她的手,谢瑶华欲将假面戴上,被玉子言阻止。
“无妨,反正稍后见过皇叔后他便会替你我赐婚了。”
既要赐婚了,她的面容便可示于人前。
她谢家女儿的身份也不必再遮掩。
此时此刻,谢瑶华才觉得身边之人有些令她捉摸不透了。
如今的他再不像以前那般单纯了。
未料,他们会
內侍只将两人带入勤政殿后便退了出去,玉子言携谢瑶华往里走,
直到他们走近,皇帝才抬眼。
两鬓花白,身形消瘦,明明只是不惑之年的皇帝竟比太后还要憔悴。
皇帝扬起一抹笑,慈爱地看着两人。
“可算是来了。”
玉子言携谢瑶华来到御案前,向皇帝行礼。
“皇叔。”
“谢瑶华见过陛下。”
虽然觉得烦琐无奈,谢瑶华也与玉子言一样礼数周全。
皇帝站起身,让他们免礼,随后绕过文案,来到两人面前站定,仔细打量谢瑶华,而后满意点头。
“倒是与你娘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你娘好啊,你娘心思玲珑通透,你爹却是个耿直的。”
不待两人开口,皇帝又笑道,“若是早知小有你这小丫头的存
人逢喜事神爽,皇帝开怀笑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此时一直被忽视的姜弈走了过来,扯了扯嘴角,目光停留
“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谢瑶华不卑不亢,点头,“小王爷。”
即便她不喜这种每行一步皆受规矩束缚的皇宫,可她愿意为了玉子言忍耐。
年少时与姜弈算是有些交情,那时的姜弈却不是如今这样的阴郁。
那时候的明朗少年,与他相处舒心平静,可终究还是变了。
红墙绿瓦终究改变了人的本性。
皇帝要见一见谢瑶华,是真的只是见一见,说了几句话后,皇帝的神头似乎便垮了,叫玉子言扶他去歇下。
“当时所有人皆以为你死了。”他甚至亲自去探过她的呼吸。
所有人皆以为她死了,可事实上她活得好好的。
她没死,还给太子生了一个儿子,玉氏后继有人了。
陛下说这事时满眼欣慰。
玉子言是陛下的侄儿,陛下待他却比待亲生子还要重视。
姜弈心下有些不甘。
“为何偏偏是他”他问出了盘踞
他有许多不甘。
为何他样样比玉子言出挑,可却没有玉子言的好运。
他所喜爱的,想要的,无论他如何努力争取也得不到最完美的,而玉子言什么也不用做便什么都有。
比如她。
姜弈的疑问让谢瑶华有一瞬的困惑,随即便明白过来。
姜弈
她淡淡道,“这世上并非事事皆有道理可讲,便如子言幼时
随着她说下去,姜弈的面色也变了几变,眼神闪躲却又忍不住偷瞄她的神情。
她的话,她的神情使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你、你竟然
“当时年幼,我并非有意害他,无意推他下水”
没错,当年玉子言落水并非踏空踩滑,他是被姜弈推下水的。
将他推下水后,姜弈便跑了,任由他
这一幕被谢瑶华看到,她将已经无力挣扎的玉子言从水里救了上来。
便是从那时起她对玉子言心生怜悯,下决心要保护他。
因为害怕而弃玉子言于不顾的姜弈并不知谢瑶华那日也
谢瑶华看着面前的男子,感觉只有陌生。
“年幼时作恶可以称为年少无知而被原谅,可长大后依然作恶,这如何原谅,小王爷觉得呢”
姜弈面色一白,动了动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他记得她从不将任何人放
仅仅是因为他欺负过玉子言,她便厌恶他了。
“他究竟哪里好,你如此维护他,明明他软弱无能,一无所长,你为何独对他另眼相待”
姜弈有太多不甘,也有太多疑惑。
谢瑶华叹道,“你这样问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事没道理可讲,他便是他,便是他籍籍无名或是潦倒穷困,我也只认他。”
“你”
姜弈似乎是被气得不轻,还想说什么,此时玉子言从殿内走出,唤了谢瑶华一身。
“瑶华,我们快回家,祈儿定十分想念我们了。”
谢瑶华扭头,玉子言正好来到她身后,微微一笑,牵住她的手,大摇大摆从姜弈面前走过。
出了宫,两人上了马车。
谢瑶华先坐下,玉子言后进马车,还未坐下便往她身上压来。
将她压
一吻作罢,谢瑶华觉得嘴唇胀,痛麻木,眼中泛着情潮,她故作凶悍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随时随地
某殿下意犹未,但懂得适可而止,将她拉到怀里抱住,低声道,“方才听到你表白,我心里欢喜得紧,恨不能将你
这种想法过于危险,谢瑶华是十分不赞成的。
“你可克制些啊,我脾气坏得很,你若是敢打坏之意,当心我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不理你。”
玉子言的手臂紧了紧,哑声道,“可我哪里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啊,你若是痛苦,我比你痛苦百倍”
自打为人母之后,谢瑶华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很心软了,便是此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便觉得眼眶酸涩。
“子言,你信我。”
让他信她,信她能守住诺言,陪他一生一世,让他不再患得患失。
他对她的情,她已经明白了。
当年她是
“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让他伤心绝望,丢下他独自承受失去的痛苦。
玉子言抱着她,许久未再开口,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泄露了那些压抑太久的情绪,怕她担心。
也害怕给她压力。
两人出宫后直接去将军府。
虽然将军府就
谢瑶华也是第二日才知晓玉子言喝那么多酒是为了壮胆。
他竟然向她父兄提亲,说要娶她为妻。
不是娶她当太子妃,而是娶她为妻。
当夜玉子言醉得不轻,但最后还是被谢重华命人送回隔壁,不让他
翌日一早,谢瑶华
“娘亲,爹爹不见了。”
谢瑶华起身,将儿子抱
小家伙似懂非懂,随即又茫然地问,“祈儿舅舅有三个,爹爹会
呃
谢瑶华也被问懵了,她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
“先去亲舅舅屋里。”她脱口道。
闻言,小家伙欢欢喜喜蹦下床,鞋也未穿便跑了出去。
谢瑶华无奈扶额,扬声唤飞霜,“飞霜,你跟着祈儿,莫要让他摔了。”
“是。”
屋外飞霜应声,赶忙将奔出来的小家伙抱住,应他的要求将他抱去谢重华的院子。
谢重华上朝未归,小家伙扑了个空,便又扑去了江鹤城的屋。
昨夜江鹤城早早便歇下了,一早便出府,小家伙又被见到,顿时大哭起来。
任飞霜使劲浑身解数也未能将小主子哄了歇下,飞霜忽然开始想念二公子了。
“我要爹爹”
“呜呜,爹爹”
小家伙哭得很伤心,趴
飞霜无法,只能抱着他去找谢瑶华。
此时江暮雪听到外孙的哭声出来看,见外孙哭得伤心极了,泪流满面,鼻涕也出来了,可把江暮雪心疼坏了,将外孙接过来,柔声轻哄。
“祈儿乖,祖母
“乖,别哭啊”
谢正翊晕乎乎从屋里出来,见妻子抱着外孙哄,有些茫然,“祈儿这是怎么了”
小家伙听到外祖父询问,哭得更卖力了。
“呜呜,我要爹爹”
谢正翊摸摸晕乎乎的脑袋,听着外孙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头更疼了,摆了摆手,与飞霜道,“将祈儿送去给他爹。”
飞霜道,“少主上朝未归,殿下怕也是”
谢正翊拍拍脑门,失笑,“是我糊涂了。”
说话间,谢重华自外走了进来,玉子言便走
小家伙听到脚步声抬眼看,看到进来的人,顿时就不哭了,眼眶里含着泪花,鼻涕拉得老长。
小脸绽放出笑容,
走
可是他被外甥给无视了。
小家伙从他身边奔过,直接投进了他身后之人的怀抱。
“爹爹”
小家伙扑
玉子言却丝毫不见嫌弃,将儿子抱
“祈儿为何要哭”他温声问。
小家伙有些害羞,将脸埋
这话可让谢重华难受了。
玉子言
“以后爹爹每日陪着祈儿可好”
小家伙仰起小脸,认真地点头,“嗯嗯,祈儿要爹爹每日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