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温灼瑾动手制香, 让颜凊斓在一旁辅助了下。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善制香,还没见过她具体制作。
这会儿看着,温雅俊秀的高挑女子素手调香, 修长的手指动作间,不同的味道飘出,赏心悦目。
莫名感觉温灼瑾身上多了一些神秘, 和特别的魅力,似乎又好看了几分。
就这样人, 用这样的手法, 制作出的香, 可是风靡了整个云京城的勋贵圈。
“一般的药方里有君臣佐使,香药里也有。搭配起来,才能起效。有的香需要快点释放香味, 有的香香药留香时间长一些, 淡一些, 这些制作起来是不一样的,都有讲究。姐姐若是想学, 我可以全部教给姐姐。对了,我还有制香笔记, 姐姐若是想看,可以拿来看看。”
温灼瑾制香比较熟练,边制边跟颜凊斓说着话。
温灼瑾未对颜凊斓有任何私藏, 假如颜凊斓想要学香道,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温灼瑾在调配香泥时,把自己的制香笔记给了颜凊斓看。
颜凊斓拿到了那笔记, 翻看了下颇为吃惊。
非常厚的一本, 打开看里面记录的信息非常多, 各种香材的特点,还有工笔画形态,各种组合的效果等等。
这笔记没有几年是无法积累这么多的。
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没想到小混蛋做一件事可以这样认真执著,有天分又能努力。
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看,是一点也没有忌讳。
“阿灼怎么会喜欢上制香?”颜凊斓看了几眼温灼瑾的制香笔记,有些好奇。
“从小时候开始的。其实最初,只是因为……母亲去世,我很想她。想要做出一种合香是她的味道,所以翻看了很多有关制香的书,也向一直给我看病的女医请教了一些……不过至今,我只是模拟了相似的味道,那并非是母亲的味道。每个人的味道都很独特,想要用现有的香材模拟有些难度。”
温灼瑾制香泥的动作一顿低声说道。
这个想法太过奇怪,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外人提起。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意识到温灼瑾也是幼年丧母,那种感觉她能够理解。
只是她当年没有多少时间去思念。
颜凊斓到了温灼瑾跟前伸手摸到温灼瑾的脸颊。
“阿灼能模拟出味道,已经很厉害了。阿灼的母亲也会为阿灼骄傲的。”颜凊斓说。
温灼瑾对上颜凊斓的眸子,朝颜凊斓笑,侧脸在颜凊斓那只手上蹭了蹭。
“那是最初的想法。现在我制香,主要是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来给姐姐花。姐姐,你还未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布料,什么样式的头面,还有……以往都是我安排的,也不知道姐姐喜欢不喜欢,你既然能看见了,要自选选了。”
温灼瑾笑道,转了话题。
如果是以前,有人说赚银子是为了给她花,她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现在看过了温灼瑾的花销,一多半的确都花在她身上了。
温灼瑾制好香,在试香时,颜凊斓神色有些不太对。
温灼瑾看颜凊斓蹙眉显得有些难受的样子,立刻带人出了制香室。
“可能是闻久了,有些不适。应该无碍的。不是瘾症,只是感觉有些不适。”温灼瑾问起时,颜凊斓道。
“制香室里的香材,单个并没有香毒作用。可能合在一起有一些成了香毒,也可能对姐姐身体里的余毒有诱发作用。姐姐还是不要在制香室里呆了,我们换个地方。”温灼瑾道。
在制香室,温灼瑾即使鼻子很灵,闻到不太好闻的,也都没有不适。
以往来打扫的丫鬟婆子也从未有过类似的事。
如果环境没有什么问题,那就是颜凊斓本身的问题了。
目前看来,颜凊斓余毒未清,还是要小心用香,周围的气味也要注意。
若是要带颜凊斓出门也要多注意一些。
颜凊斓离开制香室还有些遗憾,不能再看温灼瑾制香了。
但身体实在有些不舒服,只能离开了。
温灼瑾陪颜凊斓到了主院中,让丫鬟们准备晚饭,她到内室给颜凊斓读了一会儿书。
颜凊斓靠在软枕上听温灼瑾读书。
清朗明快的声音读着志怪话本,时不时还要作怪来吓唬颜凊斓一下。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闹,嘴角不自觉地露出淡笑。
在制香室时的不适,渐渐被压了下去,很快,颜凊斓便感觉好了许多。
反倒是温灼瑾自己,给颜凊斓念了一会儿书,便打了两个喷嚏。
温灼瑾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了,嗓子也开始不舒服了。
“阿灼,你怕是染了风寒吧。要叫郎中来瞧瞧的,额头有些热。”颜凊斓凑近温灼瑾伸手试了试温灼瑾的额头。
早上这人还担心自己的身体会生病,没想到她自己生病了。
昨日温灼瑾淋的雨比她多,后来即使到了宅子里,也没换上干衣服,一身湿透的衣服在身上暖了半干才脱了换。
“……没必要,我生病都不用吃药,没事……”温灼瑾话未说话,又打了个喷嚏。
“我去外间吧,省得过给你。”温灼瑾放下书,不敢再留在房间了。
“阿灼,将你惯常请的那女医请来看看。趁着现在还没严重,尽早诊治。莫要以为身体好能不用药。”温灼瑾起身要走,被颜凊斓拉住了。
“听话。”温灼瑾还想说什么,颜凊斓说了两个字。
温灼瑾禁声,眸子看着颜凊斓亮了几分。
呜呜呜,姐姐当真关心自己!
晚饭前,郑千芩赶了过来。
外面还下着小雨,郑千芩来时脸拉着。
“老人家都要歇息了,你又来叫。你那小娘子,当真是宝贝的很。”郑千芩嘟囔了句。
“郑姨,这次不是她生病,是我。我本不想麻烦您的,可是姐姐非要请人来给我看。当真辛苦郑姨了,给你准备了双倍诊金,还附带了安神香,身香丸。”温灼瑾笑着对郑千芩道。
郑千芩看着温灼瑾,感觉她这不是在给诊金,是在发喜糖吧?!
不过就是要给她请人来瞧病,她倒是能这么高兴。
“行吧。赶紧坐下,我给你看看。”郑千芩瞧着温灼瑾说了句坐下给温灼瑾把脉。
“的确是染了风寒,只是刚开始,还没有太严重。我开个方子给你,今晚记得喝一贴。”郑千芩给温灼瑾把脉后说道。
“烦请女医说下需要注意什么,有什么忌口的。”里间一直听着这边声音的颜凊斓问了句。
温灼瑾眼睛弯起,看向郑千芩。
“晚上注意保暖,吃些清淡的,多喝些水……”郑千芩说道,没眼瞧温灼瑾了。
郑千芩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把药方开了,温灼瑾吩咐人去抓药,然后让人用马车送了郑千芩回家。
跟郑千芩说话时温灼瑾是打起精神的,欢喜是真欢喜,风寒渐渐上头是真不舒服了。
送了郑千芩回来后,又打了几个喷嚏,喉咙有些干涩疼痛,不舒服的感觉加重了些,身体也有些懒懒的,不想动。
“姐姐,今日我在外间用饭,你在里间用吧。风寒不好受,免得过给你。”温灼瑾到了门口没进去了,朝里面的颜凊斓说了句。
“进来,若是要过早就过了。你若不进来,我便出去了。”颜凊斓的声音传出去。
第72章
温灼瑾感觉美人姐姐变凶了一些, 神色严肃了几分。
她一进门,颜凊斓便伸手摸了温灼瑾的额头和手。
“额头是烫的,手是凉的, 再去穿件衣服。”
声音依旧娇软,但是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气势。
温灼瑾立刻就找了件外袍披上,然后乖巧走到颜凊斓跟前。
“姐姐穿好了。”
温灼瑾碰了碰颜凊斓说。
看温灼瑾乖顺的站着, 颜凊斓拉了人坐下。
“莫要去外面吹风了,今日晚饭多加一例五神汤。”颜凊斓说着, 伸手给温灼瑾理了下领口。
之前温灼瑾一直关注自己身体是否因为淋雨生病, 而自己却是没想到, 有着蓬勃生命力的人也会染上风寒。
温灼瑾再怎么说,也是个不到双十的女子,也是会生病的。
温灼瑾弯着眼睛看颜凊斓, 这会儿是完全压不住了。
她能感觉到, 颜凊斓是真的关心自己。
想凑近颜凊斓, 抱着人蹭一蹭,又克制住了, 病着还是稍微保持一些距离。
等晚饭上来,颜凊斓记着郑千芩的叮嘱, 注意让温灼瑾多吃清淡的,压下她的筷子没让她夹上火辛辣的食物,亲手给她夹菜。
又监督她多喝了一些热汤。
吃完饭后, 颜凊斓监督温灼瑾喝药。
温灼瑾小时候体弱喝药喝多了,长大后身体好一些,就很排斥药, 生病能不喝药就不喝药。
这会儿被颜凊斓盯着, 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碗苦药。
闭眼一口闷将碗放下后, 正龇牙咧嘴时,温灼瑾感觉嘴边有什么递过来,味道是甜的,一睁眼看到颜凊斓。
温灼瑾一口咬住了颜凊斓递过来的饴糖,整个人感觉都飘了起来。
颜凊斓看温灼瑾的样子,神色也跟着柔和了不少,眼前的人,像个小孩子一般,极容易满足。
糖是温灼瑾给颜凊斓买的,不知道在颜凊斓喝药时给颜凊斓塞了多少次。
她只是给了她这么一次,她便这么高兴了。
看着温灼瑾高兴,颜凊斓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温灼瑾喝完药,颜凊斓也要喝药的。
余毒还有一些,身体的虚症也要继续养着,所以药还是不能断的。
喝了药,要去洗漱时,颜凊斓没让温灼瑾帮忙,先让温灼瑾趁着水热洗了上床躺下,她再去自己泡药浴。
温灼瑾喝的药没那么快起作用,并没有发汗,脑袋反而越发晕乎,裹在被子里还感觉有些冷。
不知等了多久,颜凊斓洗好,到了床榻上来,温灼瑾正裹着被子打冷战,人是闭着眼的。
颜凊斓试了下温灼瑾额头的温度,还是滚烫的。
颜凊斓又拉了一床被子过来给温灼瑾盖上,然后自己也进去抱住温灼瑾。
刚泡了花露浴,颜凊斓身上是温热的,而且散发着好闻的花香。
温灼瑾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团温热柔软靠近,伸手抱住想到什么又推开了。
“姐姐,别,别靠近……”温灼瑾哑着嗓子说。
颜凊斓不听她的,更靠近了几分,伸手将人抱住,唇贴在温灼瑾的唇上。
带着花香味儿的吻,让温灼瑾一时迷失。
一丝理智回归,让温灼瑾伸手捧住了颜凊斓的脸阻止了这个吻。
“姐姐,这样你也会生病的。”温灼瑾低声说,声音里带着隐忍。
“好了,要得早得了,别啰嗦了,什么也别想,什么也不用管,你再推开我,我便不理你了。”颜凊斓说。
“不要……姐姐,我难受……”温灼瑾忙抱紧了颜凊斓瓮声瓮气的说着。
“知道你难受,喝了药过一会儿发汗了便会好多了。”颜凊斓说,脸贴着温灼瑾,随时感知她的温度。
听着颜凊斓温柔的低语,温灼瑾心里像是有了一团热源,只想更紧的抱住怀里的人。
温灼瑾贴着颜凊斓,在她身上吸取温度。
不知道是头脑越发不清醒了,还是两人抱着升温了,温灼瑾感觉自己身体不冷了。
只是,简单的抱着似乎有些不足。
单薄的寝衣被剥开。
很快两人便没有阻隔的贴在一起。
颜凊斓感觉到温灼瑾的呼吸灼热又短促,似是在积蓄着什么。
偏生又停下来,喘息着在拉扯犹豫。
“阿灼,你若是想,便不用克制。”颜凊斓低声说,手在温灼瑾的背后抚过。
温灼瑾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用力吻了几下颜凊斓。
“不,不行……不能让姐姐受伤,也,不能让姐姐害怕了,要先让姐姐体会到其中乐趣,要慢慢来,让姐姐也喜欢……”
“等,等成亲时洞房了再一起。”
温灼瑾迷糊着,底线却还在,含混的说着,用唇亲吻着颜凊斓,却不再有其他动作。
颜凊斓被温灼瑾从脖颈吻到锁骨,听着她说的话,呼吸一窒。
小混蛋,原来是存着这样的想法。
她很在乎自己的感受,不想单方面的“享受”,也想自己跟她一样感同身受。
颜凊斓以往未曾有过喜欢的人,更不曾有过这样的体会。
只凭借当前的感觉判断。
这种被全方位被在乎的感觉,是极好的。
颜凊斓想要支配,只是她力气弱,病中的温灼瑾只顾低头吻她,她无法将人挪开。
想了下,便由着温灼瑾了。
她现在病着,想亲哪里便亲哪里吧。
两层被子下,温灼瑾渐渐下移,头蒙在了被子里。
颜凊斓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热烫的唇在皮肤上亲吻着,所过之处都能让颜凊斓一阵战栗,直到吻到……
胸口位置。
颜凊斓吸了口气,全身僵住,身体的血液翻涌,如在被加热。
小混蛋,又是从哪里看的,这里也……
颜凊斓的思绪被打断,全部的注意力都到了一点上。
没多久又转移到了另一点上。
颜凊斓感觉自己变成了面团,被反复揉搓。
吮-舔。
亲吻着她的人似没有厌烦的时候,仿佛真的是什么美味,可以汲取出什么一般。
只是这样的吻,便……
似乎,这便是温灼瑾说的,让她体会的乐趣?
那她应该是成功了。
好一会儿,温灼瑾从被窝里出来。
如做了什么体力活,额头冒出不少汗。
颜凊斓还在喘息,看到了眸子亮晶晶,显然清醒了不少的温灼瑾,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知道她是发汗了。
伸手过去,温灼瑾乖顺低头。
颜凊斓摸到了温灼瑾汗津津的额头。
额头比之前温度低了些,还是有些热,没有完全降下去。
“姐姐,你真好,我好欢喜……”
颜凊斓听到温灼瑾用哑了的嗓子说着。
颜凊斓无奈的摸了摸温灼瑾的脑袋。
病了还能这般。
谁让她病了呢。
出了汗,两人都不舒服。
“我带姐姐去洗漱下。”温灼瑾自觉恢复了一些说道。
“莫动,别又着凉了。我唤人将热水端进来,给你擦洗。乖。”颜凊斓按住温灼瑾说。
“好。”温灼瑾乖顺道。
颜凊斓起身,找了刚才被脱掉的寝衣。
温灼瑾乖巧躺着,目光却是直直的看着颜凊斓。
刚才只凭借本能亲着颜凊斓,这会儿看到被自己亲的成果,不自觉的舔了舔唇。
好像有些肿了,比记忆里红了几分。
颜凊斓背身穿好寝衣,回头看到温灼瑾的眼神,面上一红。
“姐姐,你的真好看,比我丰盈多了……”温灼瑾羡慕又欣赏的语气说道,话未说完,颜凊斓的手伸了过来,将温灼瑾的嘴巴捂住,眼皮也被强行关闭上了。
“莫闹。”颜凊斓说。
温灼瑾点头了,颜凊斓才放开温灼瑾,唤外面值夜的丫鬟端热水进来。
等热水来了,颜凊斓湿了帕子给温灼瑾擦洗了下,换了干的寝衣,重新拉了床被子裹上,湿了被子唤了丫鬟拿了出去。
温灼瑾躺着看颜凊斓忙活,身上还是不太舒服,但是心里却是极舒坦。
之前的担忧也在慢慢被抚平。
美人姐姐因为自己没有给她办身份符牌不能光明正大的出门,见到官兵都极害怕,被自己约束在宅子里,她也没有怨恨自己,对自己这么好。
而自己却还在怕她跑了,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办好身份符牌。
当真是不坦荡。
倘若真的不喜欢她,当时自己让她走时,她便已经走了。
能跟着庆谌宁离开宅子,也能随时离开。
还是尽快去官府转了良籍,再把身份符牌办出来,给她一个安心。
到时候外出时,也可以将人一起带上了。
“好了,乖,闭眼睡觉……”颜凊斓收拾好,到了温灼瑾跟前,手覆盖在温灼瑾的脸上低声说。
出了汗温灼瑾身体舒服了不少,被颜凊斓哄了两句,便闭眼睡了。
颜凊斓心里想着要照顾病人,睡的并不死,时不时去摸下温灼瑾的额头。
等到卯时,温灼瑾并没有再发热,颜凊斓才算松了口气。
白天,温灼瑾要养病,依旧没有外出。
颜凊斓还会照顾温灼瑾,衣食上提醒监督温灼瑾。
温灼瑾的身体被照顾的很好,心情更好。
到底是底子好,养了一日,便差不多恢复了。
第二日早上温灼瑾便外出去铺子上了。
等温灼瑾一走,很快晏子桑和庆谌宁来了。
晏子桑先向颜凊斓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这次为了让颜凊斓逃脱,死了好几个忠心的绣衣使。
“户部侍郎该死!禁卫军那边是个麻烦。禁卫军统领是绛霄的人,得想办法将他换掉。换成我们的人,目前武将中,还有……”
颜凊斓听着晏子桑汇报,神色冷峻,跟晏子桑吩咐了之后的安排。
颜凊斓吩咐完,看了眼庆谌宁。
“以后你不用来了,有什么事,差人送书信给我。”
想起对温灼瑾的承诺,颜凊斓道。
第73章
“我知你忠心耿耿, 只是绛霄已经知道我在云京城中活动,恐怕会对朝中以往属于我的势力进行打压。近来你的活动本就多了一些,若是被查到于你不利。最近你切记要小心些, 免得被他们发现破绽。”
对上庆谌宁疑惑的眼神,颜凊斓又解释了句,免得庆谌宁这样忠心的人心中有猜疑。
“多谢殿**恤, 殿下无须顾忌,为殿下微臣愿肝脑涂地。”
庆谌宁听颜凊斓说的, 朝颜凊斓行了一礼道。
“上次温灼瑾打你的伤, 我会记下来给你补偿的。近日多休息休息。禁卫军需要安插-我们的人, 这样办事才会方便一些,等安排好了,我会让人找你的。”颜凊斓说。
庆谌宁听颜凊斓如此说, 还有些痛的脸颊稍微好了点。
心里有些好奇, 颜凊斓是如何跟温灼瑾解释的, 还能安然相处,没有暴露身份。
不过也仅是好奇, 不敢跟颜凊斓确认。
颜凊斓吩咐了几件事后,又出了一趟门。
上次是因为颜凊斓那边出了事, 盯着温灼瑾的绣衣史都没来得及找到颜凊斓汇报情况。
只要外出不出状况应该都能及时回来。
另一边温灼瑾在铺子上忙时,武元珩来找了温灼瑾一趟。
这两日过去,琼林宴已经结束, 武元珩的探花郎身份定下来了,在翰林院谋了个职位,有了官身, 清流案对他的影响已很小了。
琼林宴上, 因为温灼瑾提前说了, 武元珩并未请皇帝给他和温灼瑾赐婚,不过皇帝主动给他赐婚了,婚配对象是一位世家小姐。
“恭喜表哥了。那位谢小姐,我之前见过的,来买过香的,很好看,人也不错。等下我准备一些香,差人送给谢小姐去。陛下既然有心重新启用清流,培养自己的人,那以后表哥的发展定然会不错,舅舅舅母回来也指日可待。”温灼瑾听武元珩带来的消息放下心来跟着说道。
“我正在谋划父亲母亲回来的事。你说你要成亲,不若等父亲母亲回来再成亲如何?就是要等些日子。”武元珩道,面上的神色也很是轻松。
“这个……怕是等不到了。我要成亲之人不是一般人,舅舅舅母怕是接受不了。”温灼瑾道。
“怎的就接受不了了?是你要与人当妾,还是私相授受?”武元珩疑惑。
“咳,表哥,都不是的。这是我给你写的书信,还有请帖。你回去再看。我意已决,若是你接受不了,也不用来试图劝说我,我成亲那日也不用来了,你若是能接受,我欢迎你来。”温灼瑾清了清嗓子对武元珩说道,把东西给了武元珩。
如何说服武元珩,温灼瑾也没有把握,只是让他自己先消化吧。
武元珩心里疑窦丛生,温灼瑾借口还要忙,将人送走了。
温灼瑾忙了一上午店铺的事,原本想去官府登记户籍处的,玄真来找她了。
“当真是烦的很,那女人竟是还没找到。上次可都是设计好的,瓮中捉鳖之势,竟也能让人跑掉了,真是气死我了。”玄真来温灼瑾这边喝了杯茶水,开始跟温灼瑾吐槽。
“师姐气什么,那人找不回来不正好吗?反正仅凭师姐一人,哪里找的回,办事不利的不是师姐,而是那些禁卫军。”温灼瑾说话安抚。
“你说的也是。还是阿灼你好。你与你那心上人如何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耳鬓厮磨篇有到吗?”玄真道,满眼八卦。
“算是有吧……只是,姐姐她太娇弱,我怕伤到她,这几日都在养护手。”温灼瑾没想到玄真直接问起秘戏图里篇幅名来,很难为情,还是回了句。
“对了,姐姐同意跟我成亲了,在自己宅子里办的。我定了喜服,我们一起绣完了喜服。日子就定在后日。师姐,你若是有空便来喝杯喜酒。这世间,也只有师姐能理解我。”温灼瑾说着转了话题,看着玄真眼神极真挚。
不管玄真是做什么的,只凭玄真与她是“同道中人”,还能一起聊,可以互相理解,倒也能做朋友。
请玄真是参加喜宴,也是情真意切的。
“一起穿喜服成亲?!真是羡慕你。”玄真眸子亮了几分。
“也不知道我到时有没有空,我尽量去吧。找不到人,师尊降罪的话,我怕是得受罚了。对了,你之前说的马匹的香方如何了?倘若这上面能有些进展,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少罚我一些。”玄真神色又落了下去,询问温灼瑾。
“从师姐给我的册子里查到一些香方,我制了一些香,想试试看看是不是如那上面说的效果。若是师姐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试试。如是能有成效,师姐也可以拿去给师尊看。”
温灼瑾想了想下说道。
当初,温灼瑾答应颜凊斓不会将研究出的香方拿出来给绛霄,不过现在她制的香,还只是从玄真给的资料里找的香方,并没有多加什么材料。
毕竟上次借玄真的势时,说了要把香给玄真的,也不能食言了。
玄真听温灼瑾如此说,有了兴致,带上温灼瑾去太仆寺养马场实验。
温灼瑾的香能让那几匹北羌马稍微迟钝了一些,没那么烈性,算是有些效果,玄真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折腾到了下午,温灼瑾才回去。
温灼瑾到宅子里和颜凊斓一起吃了晚饭,都没怎么和颜凊斓亲密,赶紧拿了喜服来绣。
颜凊斓瞧着温灼瑾干劲十足,绣的极认真,便由着她了。
等晚上洗漱后,颜凊斓睡下,温灼瑾还要绣一会儿才去睡觉。
再过一日就到定好的宜婚嫁的日子了,温灼瑾不敢耽误。
第二日除了铺子上的事,又花了不少时间绣才终于绣完了。
下午时,温灼瑾去了一趟侯府,把姜嬷嬷接到了宅子里。
以防姜嬷嬷在办喜宴时看到自己和一女子成亲,出什么状况,温灼瑾在成亲当日起了个大早,寅时刚到,还未梳妆打扮,先去跟习惯早起的姜嬷嬷说话,以便让她少一些纠结时间,尽快接受。
“这怎么行?这如何是好……”姜嬷嬷听温灼瑾说的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温灼瑾说接她来在她成亲时当长辈,她心里正七上八下,以为温灼瑾养了一个小白脸,谁知道,温灼瑾养了一个女子要成亲。
一辈子规规矩矩的姜嬷嬷,完全无法想象。
“嬷嬷,你知道我鼻子灵,我不喜男子味道,只喜女子味道,是无法和男子在一起生活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希望嬷嬷能平常对待,对她若对我一般。她极好的,嬷嬷见了她,定然会喜欢的。倘若嬷嬷因为偏见讨厌她,轻贱她,我是会护着她的。”温灼瑾看着姜嬷嬷认真道。
温灼瑾一直对姜嬷嬷极好,将她当做长辈,并未当做奴婢,不过姜嬷嬷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
此时温灼瑾这样说,姜嬷嬷知道,那还未曾见面的女子,在温灼瑾心中的分量。
不知道那女子是如何的狐媚,竟然将温灼瑾迷成这样。
答应先夫人要好好照顾温灼瑾的,结果现在……
姜嬷嬷心中苦涩。
“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只要你好,老奴又怎么会让你不高兴。”姜嬷嬷顿了顿还是说道。
“好嬷嬷,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记得要高兴一些。喜宴还要嬷嬷帮着张罗呢,别人我都不放心。”温灼瑾看着姜嬷嬷笑道。
姜嬷嬷神色不自然,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真正接受,目前看情绪平和,还算不错。
温灼瑾稳住了姜嬷嬷这边,其他要参加喜宴的人,如秦玥柔,奥黛丝,闵惜文等人,这么多天相处的日子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并不会有什么失礼的举动。
武元珩那边,她信里已经说明了,若是他还是想不通,有什么失礼举动,她就要启用护院将人架出去了。
温灼瑾开始梳妆打扮时,颜凊斓方醒来,发现身边没人,迷糊了下才想起来,温灼瑾今日要来“接亲”,并未和她同住。
温灼瑾要成亲,弄了一套流程,似模似样的,不过颜凊斓总感觉有些儿戏。
皇家成亲的流程极为繁琐,参加过颜禥几次大婚的颜凊斓,对于温灼瑾定制的流程自然觉得极为简单。
不过温灼瑾坚持要来,且极为认真,颜凊斓就当是陪她闹了。
颜凊斓起来不久,便有充当喜婆的婆子带了几个丫鬟来给颜凊斓梳妆打扮。
喜服是颜凊斓之前就见过的,奢华炫彩已然接受了,只是那一套头面一个个用上后,颜凊斓看了眼镜子里金光灿灿的人,有些没眼看了。
这一套,也太奢靡了。
自从颜禥登基,国库空虚,颜凊斓用度向来节俭,还从未戴过这么多金玉。
金玉满头,环佩叮当。
小混蛋,还真是……
等颜凊斓这边就绪后,温灼瑾也打扮好前去接亲。
温灼瑾打听的流程是晨迎昏行,也就是早上迎亲,黄昏时行礼,只是两个地方距离太近了,接亲走过去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各个流程上都磨蹭了下时间,在颜凊斓所在院子里吃了一顿喜宴,放了鞭炮,时间差不多时,这才接亲离开院子。
颜凊斓坐在轿子里,拨开帘子看了眼外面的温灼瑾,她戴了凤冠珠帘,脸看的不甚清楚,只觉得极明艳耀目。
温灼瑾忍着没去看颜凊斓什么样子,将人接到了距离不远的另外一个院子。
这院子是温灼瑾重新修整过的,里面有荷塘鱼池,假山亭台,房屋内外四处贴了喜字,充满喜气。
喜绸两端联结两人,由温灼瑾牵着到了厅堂里。
有安排傧相,拜天地拜高堂再对拜,送入洞房。
参加喜宴的人的祝贺声中,温灼瑾牵着喜绸带颜凊斓到了她们的洞房。
“温太幸福了,呜呜,真是太好了!”
这些人中奥黛丝的声音最大。
其他人虽然也祝福了,但是心里多少有些无法理解。
秦玥柔和闵惜文经历过生死荣辱的大事,在温灼瑾这事上表现的是包容,温灼瑾是她们的恩人,她做什么便都是对的,即便她们不理解,也是祝福的。
姜嬷嬷还未见到颜凊斓的样子,不知道人到底有多好看,心里还是别扭的很。
不管这些人如何,温灼瑾正喜滋滋的掀开了颜凊斓的喜帕。
颜凊斓也将温灼瑾脸前的珠帘拨开了。
颜凊斓看到温灼瑾时,正对上温灼瑾痴痴的眸子。
“姐姐,你真好看,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温灼瑾喃喃说道。
颜凊斓穿戴的极奢华华丽,虽然长相娇柔,但是这些金玉饰品,包括喜服,都能被她压得住,反而更衬得她娇美明艳,贵气十足。
加之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又长了些肉,显得珠圆玉润,娇软白糯。
颜凊斓看温灼瑾的样子,知她极痴迷自己这张脸,神色微微变了下,眼睫低垂。
“阿灼今日也极好看……”颜凊斓低声说。
温灼瑾看去,以为颜凊斓在难为情,想凑近抱一下的,怎奈两人头上的朱钗阻碍了。
“差点忘记了,接下来……是合卺酒,这酒器是一个匏瓜,分割成了两个,姐姐一个,我一个,我们合在一起便是完整的。”温灼瑾想起正事,忙说道,给她和颜凊斓倒了酒。
颜凊斓听温灼瑾说的,压下心里的想法,和温灼瑾喝了合卺酒。
“合卺酒喝过,是结发。我准备了两个荷包,我们一人一个,可以把头发放进这里面。”温灼瑾说着,拿了剪刀来。
一人剪了一缕头发,将两缕头发放在一起,再分装在两个荷包里。
温灼瑾最喜欢这个仪式。
这意味着两人今后就是结发的关系了。
第74章
“小姐, 天玄宫的仙姑前来道贺。”
温灼瑾刚把头发放进荷包里给了颜凊斓一个,便听到丫鬟的声音。
颜凊斓本还看着温灼瑾给自己的荷包感觉手心都是烫的,听到外面丫鬟的话回过神来, 一下子僵住了。
温灼瑾成亲竟是连天玄宫也通知?!
“姐姐莫怕,我之前都已跟天玄宫的人说过,我喜欢女子, 她们似乎也很认同。这次要成亲,我刚好在外面遇到了天玄宫的玄真师姐, 便告诉了她。她只是来喝喜酒的, 你不必害怕。”温灼瑾看颜凊斓神色不对, 忙低声说了句安抚颜凊斓。
“……”颜凊斓没说话,攥了攥手指,她并不想在和温灼瑾“成亲”的日子见血。
但若是玄真来了, 还要进来见她, 那……
“姐姐, 等等我,我去外面招呼下, 很快便回来。”温灼瑾给颜凊斓塞了口蜜饯安抚了句。
温灼瑾出去后,颜凊斓找到自己藏的匕首, 将刚才温灼瑾揭掉的盖头重新盖上。
宅子里有绣衣史可用,不过到时候玄真若是进来,她也不能没有反抗的机会。
温灼瑾出去时, 一眼便见到了穿着素色女冠服的玄真。
“阿灼,真是抱歉了,我今日去了一趟天玄宫见师尊耽误了些时间, 紧赶慢赶才来, 给你道一声喜。”
玄真笑眯眯的朝温灼瑾道喜。
“师姐能来已是我的荣幸。”温灼瑾迎上去笑道。
“我将你成亲之事, 告诉了师尊,她还给你写了贺词。因你这喜事,师尊并未责罚我,我也是借了你的光了。”玄真笑道,让人把礼物给了温灼瑾。
温灼瑾接了礼物道谢,请玄真坐下,敬了玄真一杯。
“改日你要带你娘子来天玄宫上香,师尊说想瞧瞧你娘子呢。我也很想瞧瞧她长什么样子呢。”玄真喝了杯酒跟温灼瑾说道。
“师姐,要说我应带娘子一起出来迎师姐的,只是我家娘子胆子很小怕生,又娇弱的很。若是师姐不嫌弃,我带师姐进喜房去看看。”温灼瑾说道。
她是不希望玄真看的,只是不让她看,恐怕她越想看。
玄真听温灼瑾的话有些意动。
“算了,我今日穿的太素,况且你们新婚,我进去算什么?于礼不合。改日你们去上香时,你带来我瞧瞧就行了。”玄真看温灼瑾已经站起身了,摆了摆手说。
胆小怕生又娇弱,即使玄真有些好奇样子,也没什么兴趣。
她喜欢的类型是绛霄那样什么也不怕的。
温灼瑾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和玄真说话。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玄真要走,温灼瑾便没多留。
“师尊交代我,再设一局,这次非得抓住那女子不可。虽说我不想抓她,但是师尊这次下了严令了。啧,我还是要听师尊的令。就不在你这里多呆了。”温灼瑾将人送出去时,玄真低声对温灼瑾说了句,已然将温灼瑾当成信任的人了。
“当真是为难师姐了。但愿师尊早日知道师姐的心。那种女人既然跑掉,寻回来也不会有真心的,师尊会明白谁好谁坏的。”温灼瑾道。
“借你的吉言了。好了,我先走了,你回去洞房吧。”温灼瑾的话说到了玄真心坎上,伸手拍了拍温灼瑾的肩膀。
温灼瑾将玄真送出去,神色凝了凝。
云京城恐怕又要动荡了。
她只管护住自己这一家子便好。
温灼瑾回到喜宴上,想起还有给宾客敬酒的环节,便拿了杯子倒酒。
“嬷嬷你看到了吗?我成婚也是玄女娘娘同意的,连师尊她老人家都送了贺礼呢。”温灼瑾看到姜嬷嬷,趁热打铁道。
姜嬷嬷信奉玄女娘娘,刚才也是看在眼里,听温灼瑾说的,心里又接受了不少。
玄女娘娘同意的,八成是不会错的!
瞧着姜嬷嬷的神色,温灼瑾抿抿唇,继续招呼其他人。
之前温灼瑾没注意,武元珩也来了。
“阿灼欢喜吗?”给武元珩敬酒时,武元珩低声问了句。
“自然欢喜。”温灼瑾道。
“好。只要阿灼欢喜,我便站在你这一边,父亲母亲那边我会帮你说的。只是,你这亲事,没有官媒,没有登记在册,恐怕做不得数。上次我说的那件事你莫要忘记了。倘若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差人找我,不要客气。”武元珩说,有些担忧。
温灼瑾反应了下,才想起武元珩指的是什么。
最近并未有宫里的圣旨下来,也没有选秀什么的风声,温灼瑾暂时没管。
今日怕是没时间想对策了,当真要是发生了,大不了破釜沉舟。
“好,多谢表哥。”温灼瑾看着武元珩认真道。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武元珩对温灼瑾还是有些了解的。
两人说了几句,温灼瑾便又去敬其他人了。
等温灼瑾回到内室时,已经有些醉了。
颜凊斓原本是严阵以待的,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好一会儿,并未有人进来。
再次听到响动时,颜凊斓看到是温灼瑾一个人进来了,便将那匕首重新藏起来,头上的盖头也扯了下来。
温灼瑾两颊泛红,凑近颜凊斓时,脸上堆着傻笑。
“姐姐,我回来了……”温灼瑾说,身体有些撑不住,踉跄着往拔步床这边走。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的样子,知道她怕是有些醉了。
暂时不管她了,先将一头厚重的金玉朱钗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梳妆盒里,再脱掉了外面的喜服。
身体骤然轻松了下,又重了下去,是温灼瑾抱住了她。
“姐姐,我好欢喜!今日之后我们便是结发妻妻,是最亲的人,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
温灼瑾在颜凊斓耳边说着,颜凊斓耳根微红,知道温灼瑾对成亲这件事看的极重,即使外人都觉得不做数,她也很看重。
被温灼瑾压着,颜凊斓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儿。
桃花酿的酒味儿淡,更多的是花香,倒也不难闻。
只是有些重。
颜凊斓伸手帮温灼瑾把头面给取了,身上厚重的喜服也给她脱了。
“姐姐,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姐姐可知道,成亲最后一步是什么,要洞房,行敦伦之礼……”温灼瑾又低声说着,热气打在了颜凊斓颈侧,晕染出一片红。
颜凊斓想到那日温灼瑾发烧时说的话,为了等成亲洞房时再亲近,忍了许多日。
罢了,今日便依了她吧。
颜凊斓正想着,温灼瑾爬到了拔步床上,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册子。
“姐姐,我们一起看,你看你喜欢哪张图……”温灼瑾将册子拿到了两人跟前对颜凊斓说。
颜凊斓看温灼瑾眸子晶亮纯澈,两颊泛着红晕,瞧着可爱的很。
低头看她翻看的册子,神色变了变,立马侧脸没眼看了。
怎的有人长着一张乖巧单纯的脸,偏生在这方面如此……
“姐姐,你看这个好不好?姐姐,我这几日都有很好的养护手的,指甲也修剪的极整齐,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嫩了许多?姐姐……可好?”
温灼瑾用低软的声音说着,凑近颜凊斓拉了颜凊斓的手摸自己的手,语气带了几分央求。
颜凊斓只觉得血气上涌。
这小混蛋!
她说呢,这几日温灼瑾每晚都要泡手,还在手上涂抹各种东西,瞧着的确是白嫩细腻了许多。
原来是为了这……
“先去洗漱了!”颜凊斓按住温灼瑾,挤出几个字。
“好,好,先去洗漱!”温灼瑾连连点头,虽然有些醉意,迷迷糊糊的,还是爱干净的。
“姐姐,我们一起去洗。这里是浴池,很大的,可以放下我们两个也不怕。”温灼瑾起身拉了下颜凊斓。
颜凊斓听到要一起洗要拒绝的,又听到温灼瑾说是大浴池,看温灼瑾摇晃的样子,生怕她溺水了,只能起身跟她一起去了。
那浴池在盥洗室的方向,进去之后扑面而来的是花香和热气。
果然是一个很大的浴池。
浴池里应是放了花露,散发着花香,上面还飘着些花瓣,雾气蒸腾。
“乖,你先洗了,我再洗,不听话便别想洞房了。”想到上次在浴桶的情形,颜凊斓还心有余悸,刚才温灼瑾又提到了手,怕温灼瑾这会儿迷迷糊糊比那时还乱来。
温灼瑾听颜凊斓这么说,乖乖脱了衣服下水,颜凊斓看着她洗好上来,给她披上布巾送回内室,让温灼瑾先用干帕子自己擦头发,颜凊斓自己才去洗。
颜凊斓洗好,换了寝衣,慢腾腾的擦着头发,脸越发热烫。
刚才那秘戏图,虽然只是看了眼,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结合温灼瑾说的,也让颜凊斓意识到了,之前两人的亲密不过是表面的。
颜凊斓深呼吸了几口气,想想温灼瑾对自己的各种,将一时有些不安的心压了下去。
颜凊斓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到了内室,发现温灼瑾趴在大红喜被上睡着了。
颜凊斓走近,轻轻碰了碰温灼瑾的脸颊。
“姐姐……姐姐,阿灼要……”
温灼瑾低低的声音传来,抱紧了身下的喜被。
“……”颜凊斓瞧着人睡着了,似乎还在做什么梦,这梦也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梦。
不论如何,颜凊斓反倒是松了口气。
以温灼瑾这迷迷糊糊的样子,真要做什么,她也有些怕。
颜凊斓用干帕子又帮温灼瑾擦了擦头发,用了几条帕子终于擦干时,温灼瑾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颜凊斓拉了被子给温灼瑾盖上,看了眼还在燃烧的大红喜烛,记得温灼瑾说过,这喜烛是要燃一夜的,便没管了,只将帘帐放下,自己重新拉了一床被子躺在温灼瑾身边。
身边的人哼唧了几声便安静下来,颜凊斓也有些困倦,没多时便闭眼睡着了。
第二日辰时,温灼瑾醒来,头疼的很,清醒了下方才意识到了什么。
左右看了看,看到在角落里盖着被子睡的安静又整齐的美人姐姐。
温灼瑾捏了捏眉头,昨日竟是醉的睡了过去。
也幸亏没有做什么,醉成那样洞房实在对不起这些日的准备。
温灼瑾爬过去,将人抱住。
颜凊斓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了,便看到了温灼瑾。
“呜呜呜,姐姐,对不起,昨日洞房,我先睡着了……”温灼瑾瘪嘴道。
颜凊斓醒神,看到温灼瑾的神色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温灼瑾的脸颊。
“喝了多少醉成那样?”颜凊斓问。
“昨日给来的人敬酒,不知道喝了多少。那桃花酿很温和的,姐姐不是也尝了吗?唔,姐姐,昨日没能洞房……”温灼瑾说着,又懊恼起来,脸埋在颜凊斓颈窝哭诉。
“好了,错过昨日不是还有今日吗?”颜凊斓拍了拍温灼瑾安抚道。
温灼瑾一下子抬起了头,神色一下子飞扬起来。
“呜呜,姐姐说的,我可记住了,嘻嘻……”温灼瑾抱紧颜凊斓亲了口道。
颜凊斓无语。
温灼瑾不会就是等着自己说这句话吧?
时间不早了,昨日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睡到早上已经饿了。
温灼瑾拉了颜凊斓起来,一起去洗漱。
等洗漱好,让丫鬟上了早饭。
“姐姐,昨日提早醉了,倒是忘记一些紧要的事。我还准备了一个盒子,是给姐姐的嫁妆。”
吃过饭,温灼瑾想起一件事,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子。
颜凊斓听的吃了一惊,嫁妆?
“这里有一些银票,还有田庄地契,以后的收入都会直接给姐姐的。姐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温灼瑾打开盒子给颜凊斓看。
颜凊斓看了眼,银票厚厚一叠,大约有三四万两银子。
温灼瑾这些日子是赚了不少银子,但是也在不断的开新铺子,而且天玄宫,乐安郡主那边都要了分成,她所存的现银并不多,没想到竟是给自己这么多,这可能是她全部的现银了。
她还在想除了乐安郡主那边的银子还需要的话,如何在给温灼瑾管家时,可以合理的要一些银子,温灼瑾便给自己了。
“姐姐,是不是安心很多?”温灼瑾将盒子塞到颜凊斓手里弯着眼睛道。
银子虽然不算多却极厚重,让颜凊斓觉得沉甸甸的。
听着温灼瑾的话,看着温灼瑾灼灼的眸子,颜凊斓心中触动,却并未立刻作出回答。
“阿灼,可否将卖身契还于我?”颜凊斓说道。
柳素娘的卖身契,颜凊斓已让宅子里的绣衣使帮忙找到了,在温灼瑾的自己放银票的小箱子里,加了几重锁。
虽然已在温灼瑾身边安排了人,也在官府那边让庆谌宁安排了人,颜凊斓还是有些不安。
她没想到温灼瑾和玄真她们的关系可以这样好,连成亲的事都告诉了玄真。
接触到那些人,一不小心便会惹出杀身之祸。
不若趁此机会,将卖身契要来,再提醒下温灼瑾。
“……”温灼瑾看着颜凊斓顿住,她还想着给颜凊斓办理良籍身份符牌呢,颜凊斓要走了卖身契如何办?
“阿灼不愿吗?”颜凊斓问。
“自然愿意的。”看着颜凊斓的神色,头脑蒙了下,温灼瑾脑子只是过了下,便立刻应了。
温灼瑾去找到自己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卖身契,给了颜凊斓。
“姐姐,你将这些东西一并锁在这个柜子里,这是钥匙。”温灼瑾说着又给了颜凊斓一枚钥匙。
“阿灼,谢谢你。”颜凊斓说。
“姐姐,你忘记了,从昨日开始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无须谢我。真要谢我的话,你亲亲我……”温灼瑾凑过去道。
颜凊斓低头吻住温灼瑾。
温灼瑾的嘴角翘起来。
大早上的一个吻让温灼瑾想立刻和颜凊斓洞房了。
只是,也不能这样色-急了。
颜凊斓拍温灼瑾时,她方松开了。
两人挤在一处说起话。
“姐姐,你可知昨日那玄真来说了什么吗?”温灼瑾想起玄真跟颜凊斓说起来。
“说了什么?”颜凊斓懒懒的问。
“她说她去了天玄宫见绛霄,绛霄让她给我带了贺礼祝词。而且还让我过几日带你去天玄宫祈福,顺便让绛霄见见你呢。姐姐可愿意去?”温灼瑾问。
“阿灼,天玄宫制出香毒的,我不想去。而且我的身份特殊,会引起很多麻烦。若是玄真她们知道,会给你招来祸端的。”颜凊斓一顿说道。
她如何能去见绛霄?
也是温灼瑾还不知道,能随意这样坦然的说,未被察觉出异样。
但若是不警惕说出去了什么让天玄宫的人知道的事,怀疑到温灼瑾的头上,也会给温灼瑾带来极大的麻烦。
“姐姐,清流案我看已缓和许多了。姐姐还怕?”温灼瑾一顿问。
“武家的案子和我的不一样的,牵扯进了造反案中,一不小心便会株连九族。阿灼莫要不在意。”颜凊斓特意说的严重了一些。
温灼瑾看颜凊斓说的郑重,想了下,当初她为了舅舅家的事,拿出了很多银子走动,舅舅家官身都还在,只是被贬官了。
皇帝启用的清流,也不过是未曾牵扯到造反案中的寒门子弟。
“好,我记着。姐姐也不用那么害怕。我们不去天玄宫见她们便是。她们天玄宫最近忙着别的事,恐怕也只是提一嘴,未必是真心邀请。”温灼瑾说道,安慰颜凊斓道。
颜凊斓听温灼瑾如此说,稍微放下了心。
颜凊斓说的造反,株连九族,牵扯到温灼瑾身上的担忧,并不是她吓唬温灼瑾的,而是她真实的担忧。
自己做的事,比当初清流案莫须有的造反案可严重的多。
只希望即使事败,也不要牵扯到温灼瑾。
“姐姐记得上次我提过绛霄似有一个喜欢的人跑了找不到了吗?她们还在找呢。玄真说上次设局,本来以为肯定跑不掉的,谁知道人跑了。这次她们又设了局,加大了人手,说一定能抓到人。我觉得,那人都逃走了,应该不会留在云京城了。也不知道绛霄她们对她做了什么,竟让人给逃了。希望她们别抓到人了。”
温灼瑾换了个话题说,没注意到颜凊斓的神色变了又变。
又要设局?
这次是什么局?
没想到温灼瑾和玄真来往,倒是有这样的消息传给她。
虽然具体不清楚,也让颜凊斓提高了警惕。
听温灼瑾的语气,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人也有同情心不希望她被抓,颜凊斓对温灼瑾又亲近了一分。
两人腻歪着有说了一会儿话,温灼瑾想带颜凊斓出去玩儿,拉着人去了荷塘那边。
颜凊斓出去时便戴了面巾遮住了半边脸,毕竟秦玥柔是见过她的。
“新婚”当日,温灼瑾带颜凊斓泛舟,钓鱼,下棋,放风筝,放松心情玩儿了一整天。
晚上温灼瑾盼着洞房,速度很快的吃完晚饭,要去洗漱时,颜凊斓捂住肚子神色有些不对。
“姐姐,怎么了,可是吃坏了肚子?”温灼瑾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只是,好像来了月事。”颜凊斓抬头看了眼温灼瑾说。
自从上次来了一次月事,后面颜凊斓的月事就没来了。
颜凊斓也并未在意,却没想到在今日来了,倒是感觉有些对不住盼了许久的温灼瑾。
“……来了是好事,郑姨说一月一次才是正常的。这次拖了好多日,能来便是好事。”温灼瑾看颜凊斓的神色将人抱住说道。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颜凊斓能来月事的确是好事。
只是不知道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身体会不会比上次好一些。
“我去找月事带,再准备汤婆子,熬一些郑姨开的药……”温灼瑾给颜凊斓裹上被子后说着赶紧去准备了。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忙活,眸光颤了颤。
有了上次的经验,温灼瑾有条不紊的将东西准备好,尽可能让颜凊斓少受点罪。
等颜凊斓躺下,周身都暖烘烘,压下了腹部传来的坠胀酸痛的感觉,的确比之前好了一些。
“姐姐,乖,你放心睡觉,我会暖着你的。”温灼瑾从颜凊斓背后将人抱住,手放在颜凊斓的腹部给她取暖。
颜凊斓的神色渐渐松懈下来。
一如上次,有温灼瑾陪着,很可怕的月事,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颜凊斓偎在温灼瑾的怀里,不知不觉间竟是睡着了。
半夜时,颜凊斓起来方便了一次,温灼瑾起来也陪着。
“可还痛?”温灼瑾带着睡意的声音问颜凊斓。
“痛……”颜凊斓低声说,拉了温灼瑾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温灼瑾心疼的很,将颜凊斓抱紧。
温灼瑾再次想到之前郑千芩提到的那个从宫里退下来的女医。
她已经差人去请了,许诺了丰厚的诊金。
只是不知道那人有什么顾虑,推脱了。
温灼瑾加高了诊金,又差人去了一趟。
不知道人来没来。
看来明日得派人快马加鞭去看看人来了没,尽快接来给颜凊斓看诊。
第二日早上温灼瑾一起来就差了之前雇的镖行的人骑快马去接人。
颜凊斓又痛了一日,温灼瑾各种办法都用了,只能稍微缓解。
等到第三日早上时,那位女医终于被请来了。
那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子,看起来极富态,有种雍容气度,看着像是温灼瑾见过的勋贵夫人。
“辛苦莫女医了。怕是还要再劳烦您给我家夫人看诊了才能再去休息。”温灼瑾给那女医一礼道。
“应该的,还请温小姐带路。”那莫姓女医慢声说道,瞧着处变不惊,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
温灼瑾只希望这人真的能治好颜凊斓。
那莫姓女医被温灼瑾带到了内室给颜凊斓看诊。
因着看诊是要望闻问切的,颜凊斓又在内室,并未遮住脸。
温灼瑾推门先进去,再请了女医进门。
莫姓女医往里面走时神色还很淡然,只是走到里面看到靠在软枕上的颜凊斓,神色跟着变了变,眸子都跟着瞪大了几分。
“你便是请来的女医吗?听说你是宫里出来的,也多亏了阿灼,我才有幸见到你这样的女医。可是从我脸上看出了什么病症?”颜凊斓抬眸看了眼那女医轻声说道。
瞧着对方的神色,颜凊斓猜测对方可能认出了自己。
即使没认出心里应该也有所怀疑。
所以颜凊斓点了她一句。
“见过夫人。要仔细把脉再问过后才知道,哪里能看脸色就知道呢。”莫女医说道,神色很快便恢复了。
“那好,劳烦女医了。”颜凊斓说这,伸出了白皙纤细的手腕。
第75章
“莫女医, 您可得瞧仔细了。若是能治好夫人的病,诊金再加一倍。”温灼瑾在那女医开始前说了句。
“我自然会尽全力的。”莫女医说道,眼底有些不自然。
莫女医本不想再来云京城, 怕被陈年旧事牵扯进去,温灼瑾头一次派人请时,她便没答应, 直到温灼瑾给的诊金实在很高,便想着就出诊一次, 拿了诊金, 便远远的离开云京城。
谁知这病人第一眼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她以前在宫里时, 曾见过几次长公主,那样仙人一样的人,偏偏冷若冰霜, 弹指间便能要人的命, 是以每次见到都是战战兢兢的。
眼前的人和那位长公主长相极像, 让她本能的有些怕。
对方声音柔弱,听起来是普通女子, 宫里出来的女医是第一次见,也不认识她。
莫女医还是心里犯怵。
只能安慰自己, 可能人有相似吧。
莫女医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给颜凊斓把脉。
良久过去,莫女医额头冒出细汗。
温灼瑾看的有些着急, 也不敢打扰。
好一会儿,莫女医才松开了颜凊斓的手腕。
“莫女医可是诊出什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跟我出去说话。”温灼瑾说道, 怕女医说了什么话影响颜凊斓的情绪。
“有什么当面说吧。莫非女医诊出我中了什么毒, 是将死之人?不管什么我都可坦然接受。”莫女医还未说话, 颜凊斓先说道。
“不不,不是的。我还有些不太确定,敢问夫人,你的月事不规律来时极痛可是从五六年前起?可有什么症状?”莫女医看了眼颜凊斓问道,说话速度慢了些,眼底的恐惧更多了些。
“说来,应该是的。以往也会痛,只是没后来这么痛。每次都会痛两三日,腹部疼痛坠胀,身体畏寒,也会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还会失眠。”颜凊斓淡淡的说道,那是没有温灼瑾在身边时的状况,每次月事来,就如同受刑。
温灼瑾听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颜凊斓心里揪的疼。
竟然疼了好几年,怎么这么可怜!
也不找郎中女医看看,就这么熬着吗?!
温灼瑾对颜凊斓那个“人渣夫君”的恨意又加上了一重。
“莫女医,您可知道怎么治吗?”温灼瑾盯着莫女医说。
莫女医感觉膝盖有些发软,直想跪下来。
只是碰触到颜凊斓的眸子又不敢跪。
“能请你来,也是不容易。希望莫女医能如实告知。这份恩情,自不会忘。”颜凊斓又加了句,声音缓慢轻柔。
看着女医的神色,颜凊斓总感觉她知道些什么,所以刻意点了她几句。
莫女医是在宫里呆过的,听这颜凊斓说的话,立刻明白了言外之意,心惊胆战。
既然对方能找到自己,怕是已经知道了,现在所为只是在试探。
倘若不说实话,很可能出不了这个门就身首异处了。
“夫人,夫人的病有些严重,可能是后天误服用了寒凉的药,那药性极烈,可以让夫人无法再孕育子嗣。后遗症便是月事不规律,每次来时都比正常人难受几分。这些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天生的。对于治疗这种病症,我是有些心得,不敢保证能根治,但定会为夫人竭尽全力治疗。”
莫女医想了下,决定如实相告。
当年的事,她侥幸保住性命,谁知道还是没能逃过去。
颜凊斓听着莫女医说的话,刚才还放松的神色变了下,袖子下的手握紧了几分。
五六年前,她被下了绝子嗣的药吗?
那时,正是各方势力争斗,争相要求娶她的时候。
她谁也没选,入天玄宫为女冠,散布玄女娘娘转世之说,稳固朝野,充实国库。
北境不宁,朝中结党营私,她每日都殚精竭虑。
这个时候,竟有人给她下药,想让她绝嗣,用的药是将她之前月事的病症加重,让她不会起疑心。
宫里的女医,御医那些,凡是诊治过她的,都统一说辞,“天生的病症”“不可根治”“只能慢慢将养”。
而那些可能治疗她的女医怕是被杀的差不多了,眼前的女医侥幸保住性命,也离开了云京城。
想着这些,颜凊斓的神色掩饰不住了,回忆往事失神中,眼底压着愤怒和刺痛。
温灼瑾听的角度和颜凊斓不一样,看颜凊斓的神色以为颜凊斓听到女医说的“无法孕育子嗣”被影响了。
温灼瑾既已选择与女子成亲,子嗣问题便不会再想。
但颜凊斓在意,莫非还……
“你既有心得,便说说如何诊治,从现在便开始。最好先开一副能缓解疼痛的药来。”温灼瑾吐了口气,先问莫女医。
“这是自然的。除了药方,每隔两日针灸一次。我先将药方写出来,其中一副药,我需将药制成药丸给夫人用,等我制好了,再跟小姐细说。”莫女医说道。
温灼瑾看了眼还在情绪里的颜凊斓,将莫女医领出去写方子。
等方子写好,温灼瑾差人去抓药,让丫鬟领了莫女医去给她安排的房间先安顿下来,再计划针灸的事。
温灼瑾回到内室时,颜凊斓还在出神,明显情绪很不好。
颜凊斓心里有答案,但是还是不敢置信,五六年前就发生的事,那时颜禥不过才十四五岁。
不是他做的,也是他身边人做的,后来那么多御医统一说法,不可能没有颜禥的参与。
“姐姐,那莫女医是郑姨推荐的,想必是有些本事的,她应该会治好你的。莫要再为此事烦心了。”温灼瑾到颜凊斓身边低声说,即使心里不是滋味,温灼瑾还是想安慰颜凊斓。
“阿灼,你说血脉之间的联系牢靠吗?是不是比其他关系都牢靠?”颜凊斓回神问了温灼瑾一句。
温灼瑾一顿,感觉颜凊斓就是在在意子嗣的事。
心里翻涌着什么,深呼吸了一口气,没压住,欺身上前,将颜凊斓压了下去。
颜凊斓懵了下,人已经被牢牢锁住了。
“兄弟阋墙,弑父杀母的都有!血脉关系有什么牢靠的?我们是结发关系,便是一家人,是最亲的,你便是我的命,没有比这更牢靠的关系。”温灼瑾说着,眼眶便红了。
明明是以强势的姿态说出的话,却看起来极委屈。
颜凊斓听着温灼瑾说的话,只感觉炙热纯粹扑面而来。
“阿灼,你怎么了?”颜凊斓不禁伸手摸到温灼瑾的脸问。
“姐姐,对不起,我,我没办法让你有子嗣。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想要子嗣,我……”
被颜凊斓温声问了句,温灼瑾说出的话带了哭腔,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说不下去了。
颜凊斓恍然,明白了温灼瑾在意的是什么了。
当年,她入道为女冠,发誓终身不嫁时,便从未想过子嗣的问题。
颜凊斓伸手给温灼瑾擦拭眼泪,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阿灼,我没有想子嗣的事。只是刚才有些怀疑是有人给我用了药,还是家里人给用的,所以心里不太舒服。我与阿灼已成亲,又怎会不知?莫哭了。”
颜凊斓轻声说道。
温灼瑾难受的表情戛然而止,整个人僵住了。
“姐姐,可是当真的?不是哄我的?”温灼瑾问。
“哄你做什么?以后想什么便说出来,莫要乱猜。”颜凊斓露出笑道。
温灼瑾一下扑到了颜凊斓身上,将人抱紧了。
“呜呜呜,我以为姐姐又不要我了。”温灼瑾呜咽着说。
颜凊斓拍了拍温灼瑾的背安抚了她两句,温灼瑾的情绪又好了起来。
“对不起,你在伤心别的,却错怪你了。姐姐,别怕,你还有我。以后都会无病无灾的。不为子嗣,这病也得好好治。”温灼瑾对颜凊斓认真说道。
“嗯。”颜凊斓眸光颤动,轻应了声。
“等下要针灸,你怕不怕?”温灼瑾在颜凊斓额头亲了下问道。
“针灸?”听到针灸颜凊斓蹙眉。
“每隔两日针灸一次,每次大约半个时辰。”温灼瑾加了句。
颜凊斓脸色更不好,她的确很怵针灸。
“姐姐,莫怕,莫怕,我会陪着你的。”温灼瑾赶紧哄人。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儿莫女医准备好了,给颜凊斓做了第一次针灸。
温灼瑾捂住颜凊斓的眼睛,在一旁陪着她,跟她说话。
针灸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莫女医完全不敢正眼看两人,闷头针灸。
有了莫女医开的药,颜凊斓后面一日感觉稍微好了点,又养了两日,整个人才恢复如常。
这几日两人都没做什么正事,等颜凊斓好了那日,温灼瑾早上起来吃了早饭便赶紧去铺子上忙了。
晏子桑来时,颜凊斓已经穿戴整齐了。
“殿下,好消息,云京城四大世家之一的崔家家主,说要见殿下。崔家一向中立,若是能支持殿下,殿下定然如虎添翼。”
晏子桑给颜凊斓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颜凊斓听到晏子桑说的,没来得及高兴,先想到了一件事。
温灼瑾提到的玄真说的要给她设局抓她的事。
崔家,她的确想要争取。
不过这个时候崔家家主要见自己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崔家家主的约,我先不去了。你差人在周围盯着,有什么情况再跟我说。”
颜凊斓想了下说道。
“不去了?”晏子桑有些迟疑,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不去了。我写了几封书信,你稍后让人送出去。”颜凊斓确认,找了自己有空时写的信。
“差人打探下六年前宫里的事,是不是有几个女医和御医死于非命,或者被判罪的。”颜凊斓安排了几件事,后又对晏子桑说了件事。
只是单单从莫女医口中知道的,颜凊斓并未全信,还想调查更多的信息,确认莫女医说的是否属实。
“还有,找个绣衣使来盯住斓园里新住进来的那位莫女医,最近一段时间别让她出去,也不能捎信出去。”
那个莫女医表现的很知趣,不过颜凊斓还是不放心,让绣衣史盯着她,以免出了什么纰漏。
等颜凊斓安排完事情,计划了当日要见的人,要出门时碰到了庆谌宁。
没有晏子桑帮忙,新宅子里的高墙,庆谌宁爬的费劲,落地时很是狼狈。
看到庆谌宁,颜凊斓有些吃惊,她跟庆谌宁说让她暂时别来了,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殿下恕罪,微臣不是故意违背殿下的命令。只是,温灼瑾危矣,此地不宜久留!”
庆谌宁急急的说道。
第76章
温灼瑾去铺子上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 便去了官府办理户籍的衙门。
这件事早都说要做,已经拖的太久了。
美人姐姐月事来本就不舒服,女医说的话让她怀疑是家里人下的药, 心情跟着不好了。
这几日温灼瑾精心照顾,逗人开心,虽看着好一些了, 但是温灼瑾知道,那些恐怕在美人姐姐心里还是疙瘩, 不可能那么快就放下的。
温灼瑾想让美人姐姐的生活里再多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有了良籍身份符牌, 便不会再怕那些官兵了, 可以出宅子看看。
现在天气正好,还不是很热,正适合外出游玩儿。
之前颜凊斓说自己的身份特殊即使有身份符牌也会引起麻烦, 还拿走了那份卖身契。
不过温灼瑾想了想, 原来的身份不用, 只要有银子便可以让官府的人重新给一个新身份,全新的身份符牌。
温灼瑾带了足够的银子, 流程也打听清楚了,银子给谁办事才会又快又好, 都心里有数。
不过来办理一个新的户籍,怎么说都于法不合,温灼瑾如今在云京城也是极有名气的, 所以来之前温灼瑾特意换了男装,戴了顶帷帽。
办理户籍处的人还不少,温灼瑾拿了银子正打点官差, 想要他帮忙引见这里负责的官员时, 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温灼瑾侧脸看了眼, 却是当初去销香馆时,将美人姐姐“卖给”她的女人鸾娘。
温灼瑾只是看了眼,并未多在意。
那官差拿了温灼瑾的银子,便带着温灼瑾往里面走。
温灼瑾进去时并不知道在外面和官差说话的鸾娘盯着温灼瑾的背影,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顾不得说话便急匆匆的离开。
另一边温灼瑾被官差引着见到了这边负责的官员,和那人寒暄了几句,塞了银票给他。
“劳烦大人给办理下。”温灼瑾用刻意压粗了的声音道。
“这个……有些难办啊。追根溯源,被查出来,本官可就要掉脑袋了。”那人拿着温灼瑾给的银票,心里暗喜,却依旧面有难色道。
常有一些公子哥儿在外金屋藏娇,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办身份符牌都要遮掩,能趁机捞一大笔银子。
眼前的人出手阔绰,比常人给的银子多,不妨他再多要一些。
“辛苦大人了。”温灼瑾心里暗骂这人贪得无厌,却还是又塞了一叠银票过去。
“这都是本官的本分。公子客气了。你把相关信息给本官,本官这就去办。”那官员捏了下银票的厚度,笑了笑道。
“多谢大人。”温灼瑾赶紧掏出写好的相关信息。
若有天灾,不知道多少人的信息无法可查,捏造一个可以追溯源头却无人知道的身份还是可以的。
“还请公子坐一会儿稍等,本官马上去给你办。”那人朝温灼瑾笑了笑说道。
“恭送大人!”温灼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人让下属官差将温灼瑾引去外面等候,他去给温灼瑾办理。
温灼瑾在厅堂里等候。
以往温灼瑾也给闵惜文她们登记重新办理过身份符牌,速度都挺快的。
只是,温灼瑾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来,却是闻到了一股铁器沾染了血腥的味道,那是禁卫军特有的味道。
那股味道来的速度极快,让温灼瑾有些不安起来。
她自己是有身份符牌的,并不惧禁卫军。
只是有些好奇,怎么禁卫军突然来这里了。月卞
那禁卫军似乎是从别的入口进去的,温灼瑾并未见到,那股味道大致方向在衙门里面。
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温灼瑾没再多想,又等了一会儿,那位官员终于出来了。
“公子久等了,刚才有件紧急的事处理了下,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是你要的身份符牌和新的户籍。”那官员看着温灼瑾笑道。
温灼瑾拿到东西检查了下,都已经改换完成了。
温灼瑾再次谢了那官员,带着东西出了衙门便想直接回宅子里,尽快给美人姐姐一个惊喜。
只是随着温灼瑾出去坐上了马车,她感觉到刚才闻到的那股禁卫军的味道跟着靠近了。
马车拐弯,那味道也跟着拐弯了。
温灼瑾让车夫没直接回去,又拐了几道弯儿,确认了。
后面的禁卫军在跟踪自己!
温灼瑾额头冒出了汗。
她让官府用新的身份办理户籍,怎么也会出问题?
温灼瑾想不通,这身后的禁卫军为何要跟踪她。
“赵大哥,从东门长乐门走,出了城后快一些!”温灼瑾想了下对外面驾车的男子说道。
温灼瑾刚才没有亮身份符牌,对方也没有看到她的样貌,并知道她是谁,现在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冒险回去,只能先摆脱了那些追兵再说。
车夫是温灼瑾从镖行雇来的镖师,有些功夫在身上。
今日温灼瑾没带其他人,不过坐马车还是要有车夫在的。
那车夫寡言,应了声,马车没停留,直接往东门走。
后面的味道紧跟着。
还在大街上时,他们的速度并不快,间距也小,直到出了城门,马鞭甩在了马身上,马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跑起来。
官道很宽阔,前后一览无余。
温灼瑾闻不到跟随的味道了,便掀开马车后方的帘子盯着,刚开始还不见人影,没过一会儿,出现了六人六骑朝着温灼瑾的方向跑来。
那人个个穿软甲戴佩刀,一看就不简单。
温灼瑾瞪圆了眼睛吸了口气。
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明显是来追她的!
温灼瑾忙让车夫抄小道走。
“赵大哥,后面有人追来,好像是禁卫军,是来追我的。前面有个三岔路口,过了路口,我们把车烧了,你骑上马,逃命吧。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对不住了,你骑马骑快一些,别让他们追到。”拐到小路上后,温灼瑾对车夫快速说道。
温灼瑾要逃走的话,这边的树林子骑马不方便比较适合她逃跑,加上她嗅觉灵敏,应该可以避开那些人,只是她怕那车夫被抓,严刑逼供后,万一供出她,她即使逃走也无济于事。
“好。”那车夫在前面沉声应了温灼瑾,看起来似乎并不害怕。
想来走南闯北的镖师,经历过生死,这种事并不畏惧。
温灼瑾稍微放心了点,迅速在马车里收拾了东西,把能代表身份的全部放在包袱里,然后拿出火折子,等车夫将马车停下来解了马,便立刻引火烧了帘子。
以防还会留下什么破绽,温灼瑾将马车也给烧了。
等那些禁卫军赶到,马车估计就烧的只剩下个架子了。
温灼瑾顾不得跟那车夫再多说什么,眼看着他骑马选了一个路口,温灼瑾也选了个方向跑进了林子中。
温灼瑾跑进去后没注意到,那车夫并未走远,反而下了马,从马上拿了绳索出来,绑在了路边的树上横穿在那条路上,然后牵了马隐匿到了林子里。
这边温灼瑾正在没有路的林子里穿行,按照记忆的方向想返回云京城内时,颜凊斓方才碰到庆谌宁。
“我在云京城办理户籍处安插的人,今日跑来跟我说,他们一直要找的那人找到了,禁卫军那边来了人,没直接拿人,先派了人跟踪。他们要找的便是温灼瑾。禁卫军这几日都在找殿下,温灼瑾这个时候办户籍,不就是自投罗网吗?禁卫军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的。殿下要尽快离开这里!”
庆谌宁急急说道。
、
颜凊斓神色变了变。
身份符牌的事,温灼瑾许久未曾提过。
而且,颜凊斓已经告诉温灼瑾自己的身份特殊会引起一些麻烦的,温灼瑾也已经将那卖身契给了颜凊斓。
温灼瑾如何又去办身份符牌,又如何被识破要被跟踪?
“先出去,晏子桑,叫那个盯着温灼瑾的绣衣使尽快来回话。”颜凊斓顾不得多想其他先说道。
晏子桑立刻应了,先带颜凊斓出了宅子。
庆谌宁紧跟其后。
颜凊斓上了晏子桑准备的马车后,庆谌宁也上来了。
庆谌宁这会儿还在大喘气。
心里有些可惜。
温灼瑾怕是废了。
之前还以为长公主殿下对这温灼瑾有多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身份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温灼瑾,一直瞒着她,就表示对她有戒心,不信任。
还不如自己在颜凊斓这里的信任度。
那温灼瑾现在去办理身份符牌,怕不是还以为颜凊斓是那楚翰林的娘子?
不愧是长公主殿下,果断的很,说抛弃就抛弃,不带一丝犹豫的。
庆谌宁正想着时,晏子桑差人叫来了派去盯着温灼瑾,若是温灼瑾回来会跑来通知他们的那位绣衣使。
“温小姐没回斓园,从长乐门出去了,车夫是我们绣衣使的人。属下正在长乐门那边等着。看到有一队大约六人的禁卫军出去了,后面又来了约莫两百人的禁卫军从长乐门出去。”
那位绣衣使向颜凊斓报告。
颜凊斓听到绣衣使的话,眸子微微颤动。
刚才有一瞬间,她还担心,温灼瑾会引狼入室。
以温灼瑾的嗅觉,大约是提早察觉被跟踪了,怕回来连累自己,特意出城了。
禁卫军人多,马都是良驹,温灼瑾即使嗅觉灵敏,又能逃到哪里去?
城门被防守,怕是如何伪装也进不来。
若是被抓到,只要那些人没能从温灼瑾口里知道她的下落,温灼瑾应该还能保命。
只是……
“崔家约我去的地方在哪里?”颜凊斓没再往下去想,转而问晏子桑,声线变得极冷。
“在凌音阁二楼的天字号包间。”晏子桑立刻回道。
“嗯。现在去凌音阁的方向。另外,差人去宫里一趟,将宫里的长公主暂时迷晕,藏起来别出现,等我办完事再放出来。还有,我写封亲笔信,让宫里安插的太监放在陛下能看到的地方。”
颜凊斓快速吩咐道。
庆谌宁听颜凊斓的安排,不太明白颜凊斓要做什么。
“等下凌烟阁内可能会动手,晏子桑你在暗处看着,即使我被抓,也暂时别出手,若是我出了凌音阁,陛下还没来,你再想办法救我。”颜凊斓又对晏子桑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去凌音阁有危险?如何还要去冒险?”晏子桑担忧道。
“这或许是个杀了禁卫军统领的机会。你不必多想,照做就是。”颜凊斓道。
“遵命!”晏子桑没再多问。
“庆谌宁,我交给你一件事,拿着我的金鱼符前去附近最近的驻军调集至少两千兵马来,我会让晏子桑派一个绣衣使跟着你。你别露面,你们都换禁卫军的衣服,让他们直接找禁卫军统领报到。”颜凊斓转头对庆谌宁又说道。
庆谌宁吃了一惊,没想到颜凊斓会把金鱼符给她!
联想到颜凊斓之前的安排,庆谌宁有些猜测。
颜凊斓这是要破釜沉舟?
这也太冒险了吧?
何至于此?
第77章
位于云京城西面的凌音阁, 是一处王公贵族观景消遣之所,是个官店。
此时玄字号包间内,身穿道袍的玄真正在听一个穿着轻甲的男子汇报。
“销香馆的鸾娘说她可以确定, 那声音,那身形,就是当初在销香馆赎身的人, 她识人这么多,是不会错认的。那人在拿到身份符牌后便出了城, 先遣了六人小队追击, 又派出两百禁卫军出城。只是, 已过去半个时辰还没有消息。卑职怀疑在城外很可能有私兵埋伏。”
在人前倨傲威武的禁卫军统领跟玄真说道,语气恭敬。
“这都多少日了,偏偏今日约了她, 出了这种事。还出了城?不会是障眼法想要分兵力出去吧?暂缓一下, 若是她不来, 立刻再派人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先集中兵力在这里。”
玄真拧眉道。
禁卫军统领立刻应了。
玄真手指轻点桌面心情有些焦躁。
打探到长公主颜凊斓私下接触四大世家,她便想用已暗中投靠天玄宫的世家崔家做饵。
到底人会不会来, 玄真没把握。
差不多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外被轻扣了三下, 玄真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
“严阵以待,按照计划, 周围人不许再进出!”玄真立刻吩咐了句,便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在天字号包间内,取下围帽的颜凊斓看着包间内的崔家家主露出一个微笑。
“崔家主, 别来无恙。”颜凊斓轻声道。
“微臣参见殿下!”崔家家主给颜凊斓行礼。
即使已经知天命的年纪, 但是见到颜凊斓崔家家主还是有些心慌, 更何况此次非比寻常。
自此之后,若是这位还有起复的机会,他崔家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只是被天玄宫那边拿捏着,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崔家主,此次你可是被天玄宫害了。哎,原本本宫觉得你们崔家一直中立,还算是国之栋梁,谁知道,你会和绛霄他们联合算计本宫。本宫来见你一面,不为别的,只是想跟你证明,谁才只值得投靠的人。”颜凊斓凑近崔家家主虚扶了下,低声说,语气很平缓,听在崔家家主耳里却无异于惊雷。
对方都知道!
“哪里,殿下说笑了。”崔家家主神色不自然的说道。
随着崔家家主的话音落下,外面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却是颜凊斓带的人和要闯进来的禁卫军打起来了。
“你若是想赎罪,可做三件事抵偿,其一……”颜凊斓没管其他,先将那三件事说了。
“五天之内先完成第一件,便给你崔家宽限一个月时间,否则,前朝覆灭的姜家便是你崔家的下场。”
颜凊斓最后说了句,声线一直很稳。
崔家家主看着颜凊斓不敢置信。
他是被玄真告知了内情,这才敢来。
听颜凊斓一番话,感觉颜凊斓还是当年权倾朝野的时候。
怎么可能?!
他不信这次颜凊斓还有什么转败为胜的机会,可是……
外面还在打,血溅在了门上。
颜凊斓说完话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好了。”颜凊斓出声,几个绣衣使不再搏命,退到了颜凊斓跟前。
“莫动手了,你们已是胜局,何必再造杀孽?”颜凊斓说道。
“你倒是菩萨心肠。在场除了你,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去。”玄真拿着拂尘施施然走过来,严阵以待的禁卫军给玄真让开了路。
玄真仔细看颜凊斓的眉眼和神色,确认眼前人如假包换。
找了几个月,终于让她给抓住了。
周围全部是禁卫军,被团团围住,她就不信,颜凊斓这次再能逃走。
“玄真,我给你件东西,你放了我的这几个绣衣使。忠心护主的不多了。”玄真要下令继续打时,颜凊斓说道。
“什么东西?”玄真一顿,颜凊斓有的东西除了金鱼符还能有什么值得她放人的?
“你知道的。那东西没带在我身上,在别处,我可以告诉你线索。”颜凊斓道。
“……你出来说。”玄真怀疑颜凊斓在诳自己,但是即使是诳自己,也要听一听。
当初囚禁颜凊斓时,都那样对她了,她也没有交出来。
绣衣史是颜凊斓唯一的依靠,可能她是想放走人,再让人来救她。
人能放走,自然也能再杀了。
“先放人,我再说。”颜凊斓道,此时颜凊斓只想拖延一些时间,和玄真谈判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先说!”玄真蹙眉。
“先放两人,我说了,你验证了真假后,再放其余人。”颜凊斓提出折中的办法。
“好!你,你,先走!”玄真随意指了两个绣衣使。
那两人没往前走,而是转身对颜凊斓深深行了一礼。
几个绣衣使知道要服从命令,但是看颜凊斓为了救他们如此,还是一个个目眦欲裂。
“走吧!”颜凊斓道。
颜凊斓如此说着两人才离开,禁卫军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颜凊斓让剩下的绣衣使让开防护,走了出去。
颜凊斓走出一步,玄真也向前走出了一步。
“玄真,你可是喜欢绛霄?”颜凊斓凑近玄真附耳用非常低的声音问了句。
玄真没想到颜凊斓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她怎么会知道?!
玄真记得绛霄对她说过,这位长公主似乎和北境的那位将军暗通款曲。
是喜欢男子的!
绛霄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都不知道绛霄喜欢她,倒是能看出自己喜欢绛霄?
连绛霄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说东西在哪里!”玄真咬了咬牙。
“绛霄喜欢清淡一些的,你的样子太秾艳了。对了,绛霄极喜琥珀茉莉之香……还有……”颜凊斓用极弱的声音继续说着。
玄真身体僵了片刻,竟是听颜凊斓说了好几句。
这人怕是最了解绛霄的,她说的应该是对的吧?
“莫要废话了,快说!否则我便再杀一个绣衣使!”很快,玄真回神狠声说道。
“好,不说其他了,这是一张当铺存根,可以去城西的奉化典当行取一把钥匙。钥匙可以开……”颜凊斓知道玄真耐心告罄,便不再说其他。
玄真神色认真的听着,恨不得立刻就去当铺查验一番。
听完颜凊斓说的话,玄真便没有客气的抓住了颜凊斓的手腕。
“若是假的,这几人全部杀了!”玄真看着颜凊斓道。
“那你可尽快验验。”颜凊斓道。
玄真不再和颜凊斓说话,压着人下楼,准备出去。
只是还未到一楼,便看到一个禁卫军匆匆跑来。
“凌烟阁被一群穿着黑衣黑甲的士兵给包围了!”
那禁卫军说道。
“你说什么?”禁卫军统领先出声问道。
什么人敢在云京城内围禁卫军?!
而且禁卫军也是有斥候的,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
那禁卫军再复述了一遍,外面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你们还不把武器都放下!”
随着那太监出声,周围的禁卫军手里的刀都扔在了地上,跪倒了一片。
很快一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骑马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那骑马的人正是当今皇帝陛下,颜禥。
楼上正在悄悄观望的崔家家主看到颜禥,腿都软了。
颜禥手握长剑直指着玄真方向。
“你挟持皇姐,是想造反吗?”颜禥沉声说。
“没,没,陛下冤枉,我只是受师尊之令,来请公主殿下品神香的。”
玄真神色变了变,忙跪下求饶。
虽说禁卫军统领被天玄宫的神香控制,但这里禁卫军这么多,谁敢造反?
而且,天玄宫和颜禥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她不知道颜禥怎么会来,直觉是和颜凊斓有关。
只是,颜凊斓怎么敢叫颜禥来?
说品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旁边还有几个绣衣使伤着,禁卫军还死了几个。
如何解释?
只能赌颜禥还不会和天玄宫撕破脸。
“是阿禥吗?”颜凊斓伸手向前摸了摸问道。
看到颜禥来了,颜凊斓松了口气。
写的那封信奏效了。
她用的字迹不是自己的,而是绛霄的。
大意是让玄真想办法从颜凊斓这里拿到金鱼符。
颜禥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金鱼符也会来的。
颜凊斓知道颜禥一直在搜刮银钱养自己的兵力,这群黑衣黑甲的士兵是颜禥自己的黑甲军。
个体战斗力和绣衣使差不多,只是人数极少。
这次出动能这么快包围了禁卫军,不容小觑。
“长姐,是我。”颜禥的声音传来,从马上下来。
在宫里那位“长公主”眼睛看不清楚,颜凊斓现在虽然能看清楚,却也不能表现的看清楚了,只假装目盲伸手摸索着往前走,很快便被颜禥扶住。
“阿禥,我丢了重要的东西,可如何是好。”颜凊斓对颜禥说道,声音有些急促,微微发颤,眸子出现一层水雾。
“长姐莫担心。我帮你找回来。”颜禥安抚的对颜凊斓说了句,转身看着其余人神色变的狠厉。
“你们当真大胆,竟敢私自带长公主出宫!来人,将禁卫军统领和玄真拿下。”颜禥下令道。
玄真看着刚才还很淡定的颜凊斓这会儿像是很无助的样子,惊讶于颜凊斓的演技,心里有苦说不出。
换替身的事,颜禥不知道,颜凊斓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她怎么就丢东西了,这都还没给呢!
只是,寻颜凊斓要金鱼符这事,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如何能说出。
只希望绛霄早点出现救救她吧。
“长姐,你先上马车,我让人送你回宫。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颜禥对颜凊斓说道,亲手扶颜凊斓上马车。
“阿禥,是我不好。是金鱼符丢了。我最近糊涂的很,我应将那东西早点给你的。”颜凊斓到了马车上后,低声对颜禥说道,语气懊恼。
“长姐莫要自责,你先休息,我会处理的。”颜禥看着颜凊斓的眸子沉了一息,又恢复了正常。
“给公主披上衣服。”颜禥给马车内跪着的宫女吩咐了声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立刻找了件披风给颜凊斓披上,然后朝颜禥摇了摇头。
颜禥随口叮嘱了几句宫人,先让人送颜凊斓离开。
剩下的事便是他要做的了!
马车开始启动,颜凊斓刚才无助担忧的神色变化,眼底有些焦灼,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稍微好了点。
颜凊斓惦记着温灼瑾的安危。
不知道她在城外如何了。
颜凊斓后面又派了绣衣使出城,找温灼瑾。
禁卫军被颜禥接手,怕是抽不出空再去找温灼瑾了。
人数少的话,温灼瑾鼻子灵,躲的及时,应该能逃过去。
只是,自己派出去的绣衣使,温灼瑾并不熟悉的话,怕也是会躲他们的。
颜凊斓到了宫城内的寝殿,很快找到了安插的绣衣使宫女,将那位昏迷的公主替换了她,而她则是乔装后跟着其中一个绣衣使再次出了宫城。
“可是见到殿下了!”到了和晏子桑约定的地方,晏子桑见到颜凊斓有些激动。
“嗯。如何了?人找到了吗?”颜凊斓快速问道。
“还未找到,斓园没人回来,城外几个绣衣使和外出的禁卫军碰到,打了几个来回。回来报信的绣衣使说禁卫军在几个地方大放浓烟,又用了几只猎狗,都未曾找到……”晏子桑说道。
颜凊斓听到两边都没找到人,并没有放轻松。
温灼瑾的体力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眼看着要天黑了。
“备马车,我要出城。让还在商队的绣衣使分批出城,围杀禁卫军。”颜凊斓说。
第78章
距离云京城十多公里处的一片密林内, 月光下浓烟四起,十多个穿着禁卫军甲胄的士兵全部戴着厚厚的面巾,有人手里拿着刀有人背着箭穿行在密林间, 行动间训练有素,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围上去。
在这些人不远处的一颗树上, 茂密的枝叶间藏着个人影。
这人影正是温灼瑾。
温灼瑾此时极为狼狈,身上的衣服已然看不出颜色, 被密林内的荆棘划破, 皮肤也多处划伤。
原本温灼瑾自恃鼻子灵, 能闻到对方气味儿,在密林内对方不能骑马行动速度也不会太快,她便能尽快远离摆脱这些人。
谁知道, 对方竟然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那些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出身, 在密林内的速度并没有慢多少。
这本就让温灼瑾躲的很吃力了。
这还不算,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鼻子灵的猎犬来追捕,一时间温灼瑾便更狼狈了。
跳溪水里, 身上滚一圈泥,东躲西藏的掩盖气味。
对方的猎犬搜索不到气味儿后, 又开始放浓烟逼温灼瑾出来。
这浓烟里有香毒,温灼瑾闻出来了,是传自北羌的毒烟。
阴差阳错, 让温灼瑾得捂住鼻子,也让她的嗅觉大大减弱。
温灼瑾体力渐渐耗尽,对方却仍旧没有歇下来的意思。
实在躲不动时, 温灼瑾只能费力爬上了树稍微歇一会儿, 只是没一会儿, 就听到了动静。
十多个带着武器的禁卫军赶来,让温灼瑾内心叫苦不迭,到底多罪大恶极,搞这种阵仗找人啊!
温灼瑾呼吸都不敢用力,长吸一口气再慢慢吐气,只等这些人离开。
月光下,那几人走了过来,再往前走,温灼瑾以为对方没发现自己要离开时,对方为首的一人却是抬了手示意队伍停下来,在周围找起来。
地面上温灼瑾之前踩踏过的草丛成为了很好的标记,很快温灼瑾躲藏的树便被包围起来了,其中一人抱着树快速往上爬。
温灼瑾的拳头捏紧,身体发颤,感觉自己这次完了。
只是心里还不甘心被抓。
眼看着那爬上来的人靠近自己,温灼瑾只能伸出脚猛踹了那人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啊,有人在上面!”那落下去的人痛呼一声,喊道。
“你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少受点苦!”
底下的人确定树上的确有人,领头的人朝温灼瑾喊了一声。
“谁若是能将其余人都杀了,我给他十万两银子。”温灼瑾知道自己被发现,索性压着声音说道。
“莫听这人乱说,这可是统领点名要的人!谁上去将人活捉下来,我会上报给统领,到时候自有奖赏!”领头的人厉声呵了一声。
这些人都训练有素,没有被温灼瑾的话迷惑,很快有人便爬上了树。
温灼瑾身体紧绷,冷汗冒出,使尽全身力气继续踹人,只是这次那人有所准备,踹了一下没踹下去,反而抓住了她的脚踝,温灼瑾弯腰用匕首攻击,再伸出另外一只脚踹人,舍弃了被抓的那只脚上的靴子,将人再次踹了下去。
温灼瑾喘息着,若是再来一个,她当真是没力气抵抗了。
“等等,你们再派人上来,我便用匕首自杀!”温灼瑾喘息着说道,想拖延点时间让自己稍微恢复下。
对方似乎要活捉自己。
否则之前也不会先跟踪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也没用弓箭和刀。
“我们并不会要你的命,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倘若你是无辜,自会放了你。”地面上的领头的说道。
“……有什么问题,现在也可问!”温灼瑾自然不信这人说的话,只是脑子里飞速的想着如何不牵扯到美人姐姐。
这些人要的不是自己,应该是美人姐姐。
为了不牵扯到美人姐姐,自己难道真的要自杀?
或者先装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再用银票打关系?
“你可知道你之前在销香馆赎的人是重犯,这些日子禁卫军一直在找她。你若是告知我们那人在哪里,引我们找到她,不但不会问罪,还会有奖赏。你仔细想想,莫要执迷不悟,毁了自己的前程。”温灼瑾胡乱想着时,地面上的领头的说着,示意一旁的两个士兵再爬树上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并未在销香馆赎过人。”温灼瑾顿了顿说道。
她办理的是一个全新的身份,怎么会被认出是从销香馆赎过人的?
温灼瑾突然想起在官府那边遇到的鸾娘,心里大约明白了。
只是,美人姐姐已经被问过罪了,都被贬为贱籍了,怎么还是穷追不舍呢?
那些因为清流案被充入教坊司的女子,官府应该知道她们的去向吧?
就算找人,为何不将画像名字列出来通缉?
禁卫军这段时间要找的不是玄真说的那人吗?
温灼瑾想不通,也来不及细想,眼看着说话时又有两人上来,瞳孔微缩,手里的匕首捏紧。
她真的不想死啊,自杀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或许自己可以继续装傻,问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自己人都被抓了,身份也会很快被查出来的,到时候还是会牵扯到美人姐姐的。
直接去斓园就能将人找到。
温灼瑾想到最坏的结果,心里已然有些绝望了,突然间周围乱了起来,呵斥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那两个爬上树的人,竟是被另外的人爬上来直接拉着脚脖子给拽了下来。
温灼瑾瞪圆了眸子,不敢置信。
再来的这一波人,穿的都是普通便装,却个个厉害的很。
没听到刚才还凶巴巴的禁卫军多少声音,便一个个闷哼后倒地,即使隔着厚厚的面巾,温灼瑾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这一波人比刚才的禁卫军还狠!
温灼瑾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被救了,还是状况更糟糕了。
十几个禁卫军,只不过几息的时间,全部没了声息。
“我等是奉命来救您的镖师。现在安全了,可以下来了。”
很快,温灼瑾听到底下粗豪的声音。
温灼瑾禁声,一点没感觉自己安全了。
镖师能把禁卫军这么快就收拾了?!
离谱了!
“若你们真是来救我的,便离远一些。”温灼瑾想了下道。
“周围的禁卫军还没有全部被围杀,留您一人太危险了。”底下的人说道。
温灼瑾吸了口气,这些人竟敢围杀禁卫军,还要全部围杀了!
那可都是朝廷的人!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是那些禁卫军需要抓的人。
对方不远离,温灼瑾也不敢下来。
在树上起码可以暂时保命,一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底下的人没催促温灼瑾,只是严阵以待,围成一个圈儿,有人离开报信,有人处理地上的禁卫军,很有秩序。
温灼瑾在树上看着,一时有些看不懂了。
没过一会儿,从远处又来了几人,这几人,其中一人牵着匹马,马上有一身穿黑衣戴着帷帽的女子。
随着他们靠近,温灼瑾蓦的瞪圆了眼睛,她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是美人姐姐的味道!
“阿灼,是你吗?”新来的几人到了树下后,温灼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是我。姐姐,你,你怎么来了!”温灼瑾声音发颤,头皮跟着发麻,说完话心里慌了起来。
莫非新来的这批人抓了美人姐姐?
温灼瑾心下满是疑惑,但是树下的人的确是美人姐姐,她必须要下去。
温灼瑾在树上经过刚才的休息,体力稍微恢复了点,慢慢从树上下来。
马上的人的确是颜凊斓。
颜凊斓听报信的绣衣使说人找到了,只是在树上不肯下来,便知道温灼瑾心里有戒备,就赶了过来。
亲眼看到从树上下来了个人,听着声音是温灼瑾,但是样子完全认不出了。
黑乎乎的一团,脸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火把掩映下,只看到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颜凊斓心里一酸,不知道温灼瑾吃了多少苦,短短时间竟然变成了这样!
“姐姐,你怎么来了!”温灼瑾一下来便走到了颜凊斓跟前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可有受伤?能上马吗?”颜凊斓轻声说。
“嗯,可以。”温灼瑾知道这会儿不是多说话的时候,顾不得自己一身的脏污翻身上马,从背后抱住了颜凊斓,成保护的姿态。
温灼瑾身上的味道不好闻,颜凊斓顾不得在意。
“先离开这片林子。”颜凊斓说了句。
温灼瑾嗯了声,脑子里飞速转动起来。
林子里马走的慢,要躲着树木,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到了外面路上可以跑马时,温灼瑾便立刻一把抢了马缰绳,两腿一夹,催马跑了起来。
“姐姐,这些人说是镖师,看着不像,我们先走,安全了再说。”马跑起来后,温灼瑾对颜凊斓说了句。
这中间事情到底是怎么纠缠的,温灼瑾还不清楚,只是周围这些人,让温灼瑾心生寒意,虽说他们救了自己,但温灼瑾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想快一些带颜凊斓离开。
颜凊斓伸手朝着背后摆了摆手。
那些要追击的绣衣使追的人少了些,留了几个暗中跟踪。
温灼瑾的体力没恢复多少,只是眼下她身边有颜凊斓,不得不打起了精神。
回头几次确定甩掉后面的“追兵”时,速度才慢了点。
“姐姐,你如何知道我被禁卫军追的?”温灼瑾缓了下呼吸,边催马继续走,边低声问颜凊斓。
“是庆谌宁告诉我的,她在官府有眼线。我之前说过,我的身份会惹来麻烦的。这麻烦,很大,大到会因此丢了性命的。”颜凊斓说道,语气苦涩。
从出城找温灼瑾开始,颜凊斓心里便做好了一些准备。
温灼瑾因为她的事被禁卫军追捕,特意选了出城,便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自己为什么会被禁卫军这样兴师动众的抓捕,便很难再解释了。
上次和庆谌宁被遇到的事,没解释清楚,已经让温灼瑾不舒服了,这次再隐瞒欺骗的话,颜凊斓感觉对不起温灼瑾对自己的赤诚。
只是那被温灼瑾厌恶的长公主身份,一旦被温灼瑾知道,有什么后果?
颜凊斓不确定。
在面对玄真和一群禁卫军包围时,颜凊斓没有胆怯畏缩,这一刻却犹疑起来。
“姐姐,禁卫军说你是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的重犯,可是真的?”温灼瑾沉默了一息问。
美人姐姐只是一个娇弱软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被充教坊司也是受到夫家牵连。
怎么就成重犯了?
“是的,他们一直在找我。阿灼,对不起,都是我的原因,让你受了今日这样的苦……”颜凊斓说,唇又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发出。
为了不给你带来更多麻烦,我们就此别过,就当从未相识过吧。
话在嘴边,说不出口,颜凊斓感觉胸腔有什么在哽着。
还是分开吧,什么也不知道最好。
否则,今日这样的事,不过是个开始。
以后还不知道会给温灼瑾带来多少生死攸关的麻烦。
眼下的事,最重要的是,让两人都安全。
或许暂时分开是最好的。
今日的事挑起了颜禥和天玄宫的争端,天玄宫恐怕会更针对自己。
以后怕是难有安宁之日了。
感觉到温灼瑾身体紧绷了几分,呼吸都跟着变了调,颜凊斓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灼,我……”颜凊斓开口要说话时,身体被温灼瑾抱的更紧了。
“姐姐,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温灼瑾低声说,头搭在颜凊斓的肩膀上,声音发颤又灼热的很。
颜凊斓一怔,自己还未说,温灼瑾都知道了什么?!
“玄真口里说的要找的人也是你,对吗?”温灼瑾低声问。
可能会丢了性命的麻烦!
温灼瑾再想起玄真说的,他们一直要找的人,蓦然联想起来。
若是两人是一人,便解释的通了。
除此之外,温灼瑾想不出,颜凊斓还有别的理由能成为一直被通缉,却不敢挑明姓名身份公开搜查的对象。
第79章
“嗯, 是的。”颜凊斓没有再隐瞒,承认了。
“所以,你是在被绛霄囚禁时逃出来的?你当初身上的铁环, 还有中的香毒都出自绛霄之手,是吗?”温灼瑾又问,声音在发颤。
“是。”颜凊斓说, 声音艰涩。
听到温灼瑾已经猜出这么多,颜凊斓心里越来越惊, 也越来越凉。
她的身份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般, 一捅就要破了。
“阿灼, 你现在和我……”
“绛霄这个老东西!”
颜凊斓正想说让温灼瑾和自己断了关系还能保命,话还未说完,便听到温灼瑾一声从牙齿缝里挤出的怒音。
温灼瑾确认颜凊斓便是玄真口里那人后, 联想起玄真说的各种话, 怒从心中起, 同时对颜凊斓越发的心疼了。
她知道绛霄和玄真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和她们往来也不过是因为做生意挣银子的需要, 对她们并无太大的恶感。
在喜欢女子被认可,玄真还好几次和自己聊起这件事, 并“热心”帮助时,她甚至还觉得和她相处的感觉不错,可以做个能说话的朋友。
绛霄能为她成亲送祝词, 她对绛霄的印象还好了几分。
谁成想,她们一直要找的人竟是颜凊斓本人!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觊觎姐姐, 想强占姐姐!仗着势就如此欺负人, 真该死!姐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那样的苦。我还邀玄真来喝我们的喜酒。我虽然被绛霄收为记名弟子,但对她没有丝毫感情,更不会尊师重道。”温灼瑾继续道,声音里怒气少了,却是语到哽咽,似要哭了。
想到颜凊斓对自己的一些隐瞒,怕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有所忌讳。
颜凊斓没想到温灼瑾会这么说,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某个地方触动了。
“阿灼,绛霄的势力比你看到的还要大,不但朝中有世家宗室听命于她,宫中还有妃子是她的人。她若是知道你藏了我,怕是会要你的命。”颜凊斓缓缓说了句。
听温灼瑾的语气,似是还未曾猜出自己身份,只觉得自己是个被囚禁追捕的可怜人。
只是,即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面对绛霄这样的势力,面对生命可能受到的威胁,那些因为相貌产生的喜欢又能算得了什么?
当真能让她命都不要吗?
“姐姐,你我已是一家人,绛霄如此对你,便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管她多大的势力,即便她是那位长公主,也是我的仇人。姐姐不用怕,我虽能力有限,却也会拼出全力护着你的。今日你因为我的事求了庆谌宁帮忙,这个人情我会还的。”温灼瑾说道,语气坚定了几分。
“……”颜凊斓说不出话来。
温灼瑾按照对自己的了解,给所有事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只是一部分事实,还有更多的事实隐藏着。
她并不知道宫里的长公主是假的,所以也并不会猜到自己是谁。
除非自己说出来。
月亮藏到云中,周围越发黑了。
耳边是虫鸣和马蹄哒哒的声音,还有温灼瑾和自己的心跳声。
她失去了很多。
但有好像拥有了更了不得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会是自己的吗?
还只是昙花一现?
如曾经拥有的那些一样吗?
年少的颜禥曾为了救自己,舍命引开了叛军,绛霄甚至因为自己腿落了病根。
他们都曾是自己最亲近信任的人。
“姐姐,这里距离城外的一处庄子不远,我们先去庄子上可好?”温灼瑾平复了下情绪对颜凊斓说道。
天色太黑了,赶路不安全,若是再碰到那些禁卫军恐怕会更糟糕。
之前温灼瑾计划开商队,要先建立自己的护卫队的,那些训练中的护卫队正是在温灼瑾说的这庄子里住着,由请来的镖师训练。
这会儿天黑着,四处透着不安全,温灼瑾便想着带颜凊斓去庄子上。
起码那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人,还都有些武力,也有兵器,算是安全的。
“嗯。”颜凊斓低应了声,温灼瑾便催马往庄子上去。
路上遇到溪流,温灼瑾自觉太狼狈了,下马把自己身上滚了泥的外套脱了,洗了把脸,勉强扎了下头发,带了干净的面巾,这才继续上路。
距离那个庄子已然不远了,又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在庄子门口,温灼瑾先下马拉住马缰绳,去扣门。
“我是侯府的,叫林管事来。”温灼瑾对那开门的护院说了句,亮了下刻温字的身份符牌。
那护院不敢怠慢,忙跑去叫醒了温灼瑾说的林管事。
林管事是温灼瑾特意安排在庄子上管着护卫队的事的,也是舅舅家得力的管事,在舅舅家被抄家,家里的仆从被发卖后,温灼瑾有银子就将人赎回来了。
林管事自然是认识温灼瑾的,而且对温灼瑾极敬重。
“小姐,快进来,怎的这般样子?”林管事看到温灼瑾的样子吃了一惊,虽说收拾了下,还是看着很狼狈。
“路上遇到劫匪,一言难尽。先让人备热水,准备两套换洗衣物。”温灼瑾说。
“好,老奴这就去办。小姐请放心,老奴会管住下人的嘴的。”林管事低声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知道林管事办事牢靠,跟着人进了庄子里。
“姐姐,这里安全了。”温灼瑾一直拉住颜凊斓的手直到到了房间里。
颜凊斓在丫鬟出去后,将帷帽拿了下来。
外面太暗了,这会儿温灼瑾虽洗掉脸上的泥污,但是头发衣服还沾染了不少,而且额角,脖颈,还有露出的手上,都是血痕。
“姐姐,我们先净手吃点东西,你下午饭是不是没吃?我也没吃,饿死了。”温灼瑾跟颜凊斓说,语气变得轻松了不少。
看颜凊斓眉眼还带着郁色,温灼瑾不想再让这个气氛更低落了,想让颜凊斓稍微轻松一点。
“阿灼,你受伤了。”颜凊斓说,语气明显带着心疼。
“无妨,不疼的,不过是小伤……”温灼瑾想安慰颜凊斓的,只是看到自己的手时假装不下去了。
原本养护的极好的手,肤色玉白,娇嫩的没有一片茧子,指骨均匀,十指纤长。
此时不但手上有不少血痕,指甲还断裂了两个,大拇指联结的手掌处肿了,不敢碰,一碰就痛。
她好不容易保养好的手啊!
她与绛霄不共戴天!
“姐姐,我的手,毁了!我保养了好久的,姐姐都还未曾用她,呜呜呜”温灼瑾没忍住,抬起两只手对颜凊斓说。
这两只手都还未曾尽到自己的作用,竟然就变成这个丑样子了!
刚才温灼瑾刻意想调节气氛的话没起到作用,这会儿捧着手哭丧的样子,却是让颜凊斓心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颜凊斓想起前几日温灼瑾让自己看她的手的样子,还说……
小混蛋,真可怜。
“能动吗?手指动下,应该没骨折,其他都是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莫哭。”颜凊斓伸手摸了摸温灼瑾的脸安抚人。
颜凊斓看温灼瑾想抱自己又怕身上脏,便主动抱住了她。
“刚才已经染脏了,不用计较了。让那位林管事再拿着伤药来,我给你上药。”颜凊斓低声说道。
听着颜凊斓轻柔的声音,温灼瑾破碎的心稍微好了点。
温灼瑾去外面吩咐了几句,回来要净手时,颜凊斓已经洗好了。
“我给你擦手,伤口别碰到水。”颜凊斓拿了湿帕子对温灼瑾说。
温灼瑾乖乖伸出手让颜凊斓给她擦拭。
颜凊斓细细的帮温灼瑾清理了手后,两人先吃了点饭。
消耗了一日,都饿了。
等她们吃完饭,热水备好了,药也送进来了。
温灼瑾一身脏污不可能不洗澡的。
“你别动,头发我帮你洗,其他地方我也帮你洗,尽量别沾水,洗好了,再上药。”颜凊斓说道,语气不容拒绝。
温灼瑾心情飞起来,感觉自己受伤这件事也没那么难受了。
盥洗室里是个小木桶,自然没有云京城里的宅子条件好。
不过这会儿两人也不计较了。
颜凊斓去湿帕子的功夫转身便看到温灼瑾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纤长的身体一览无余。
没被发现眼盲时,颜凊斓看多了,倒也没有多难为情。
只是发现温灼瑾身上也有不少划伤,又心疼了一分。
颜凊斓没伺候过人,给温灼瑾擦洗的有些笨拙,但极仔细,避免碰到温灼瑾的伤。
擦洗了身体后,颜凊斓给温灼瑾洗了头发。
平日体力本就不好的颜凊斓给温灼瑾洗好头发,便有些喘息了。
又帮温灼瑾换了寝衣,将人带到内室,擦干头发,颜凊斓还没休息,拿了伤药给温灼瑾上药。
“姐姐,你真好!”温灼瑾看着颜凊斓不自觉的说道。
“……好吗?这些伤可是因我而起的。”颜凊斓说。
心里不觉一叹,只是这样就觉得自己好了吗?
“又不是你伤的,姐姐别那样想。我乐意为姐姐做任何事。只要是为姐姐做的,我都乐意。受点伤算什么?”温灼瑾忙说道。
颜凊斓看着温灼瑾,感觉眼前的人,很傻,很傻。
“好,我知道了。”颜凊斓伸手摸了摸温灼瑾的脸,继续给她上药。
将温灼瑾收拾好,颜凊斓才去洗漱。
温灼瑾很累,很想睡觉,但是想等着颜凊斓一起,一直强撑着。
等颜凊斓来时,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想睡便睡吧。”颜凊斓到温灼瑾跟前说。
“我想和姐姐一起睡。”温灼瑾说,眨巴了下眼睛,睁圆了要闭上的眼睛。
颜凊斓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极可爱。
颜凊斓头发还没干,擦头发时,温灼瑾在一旁陪着。
“阿灼,你钟意我什么?能为了我不怕那么大的麻烦?”颜凊斓低头擦头发时低声问了句。
“姐姐的什么我都喜欢。姐姐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良,最漂亮,最……”温灼瑾困意涌上来,脑袋似乎都慢了许多,跟着应了句,夸了许多最。
颜凊斓一顿,温灼瑾形容的那些真的是自己拥有的吗?
禁卫军中的士兵服从命令,也不全是恶人,今晚她便下令杀了许多人。
“那长公主那样的人呢?阿灼觉得如何?”颜凊斓又问了句。
“长公主和绛霄沆瀣一气,都是那种城府极深,又心思恶毒的人,怎可和姐姐比?自封玄女娘娘转世来糊弄世人,到处搜刮钱财,无所不用其极……”温灼瑾打了个哈切后说道。
“……”颜凊斓没说话了。
她不该问这些的。
颜凊斓擦好头发到了床榻上,温灼瑾自觉伸手过去抱住颜凊斓。
“今日让姐姐担忧了,什么也不要想,先睡觉。”温灼瑾低声说道。
颜凊斓感受着温灼瑾温热的触感,闻到熟悉的气味儿,伸手将温灼瑾抱住,闭上了眼睛。
她的确心思恶毒,温灼瑾说的没错。
第80章
温灼瑾睡的不安稳, 梦里还是被追捕的场景,四处都是人,无法再逃, 大半夜抱紧了颜凊斓。
“姐姐,快跑……”
“绛霄老贼,我跟你拼了!”
“谁也别想跟我抢姐姐!”
颜凊斓被温灼瑾那一抱惊醒, 继而又被她推开,听到了她的梦话。
房间里还留着根烛火未灭, 颜凊斓能模糊的看到温灼瑾的神色。
闭着双眼, 眉头紧蹙。
“不要, 不要,不要带走姐姐,求你们……”
颜凊斓本就被触动, 又听到温灼瑾说道, 语气软了下来, 带着哀求,双眼眼角溢出泪。
颜凊斓心中一时又酸又涩又疼。
温灼瑾说要保护自己, 和绛霄从此是仇人,但, 心里的担忧是藏不住的。
“阿灼,醒一醒,我在”颜凊斓伸手拍了拍温灼瑾轻声说。
温灼瑾被唤醒, 睁开眼时眸子湿漉漉的,看清楚颜凊斓便一把抱住了人。
“姐姐,呜呜呜……我梦到好多人来抢你, 我拼命保护你也没能护住……”温灼瑾抱紧颜凊斓说, 声音带着哭腔。
“别怕, 没人能抢走我的。”颜凊斓安慰道。
颜凊斓安慰的话,没起到什么作用,温灼瑾的身体还在发颤。
“姐姐,这是梦还是现实?我醒了还是没醒?”温灼瑾低声问,刚睡醒意识有些恍惚,怕是又是梦境。
颜凊斓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温灼瑾年岁尚小又生在平稳少变动的侯府,如今日那般被那么多人追捕,她何曾经历过?能拖到绣衣使来已经很厉害了,不代表她一点也不怕。
念头起时,颜凊斓已吻到温灼瑾眉心,又往下吻到唇,用来回答安抚温灼瑾不安的情绪。
轻柔带着安抚性的吻,让温灼瑾沉醉。
颜凊斓知道温灼瑾亲吻喜舌尖碰触,没有吝啬,主动去勾温灼瑾的。
交错厮磨。
皮肤的温度升起,散着带香味的热气。
颜凊斓心中升起一些隐秘的渴望。
温灼瑾呼吸也跟着急了几分,湿漉漉的眸子变红,只是亲吻已是不够。
温灼瑾想伸手解寑衣带子,却是倒吸了口气。
“痛……”唇分时,温灼瑾抬起被颜凊斓包扎的手瘪嘴说。
“受伤了,等伤好……”颜凊斓低哑着声音说。
“我想和姐姐贴一处……姐姐……”温灼瑾低哼着央求,伸手还想继续解,被颜凊斓挡住。
“我来吧……”颜凊斓说,语气有些无奈,话出口带着热气,声音也有些颤。
颜凊斓脸热烫的很,解寑衣带子的手有些抖。
听到温灼瑾的低哼,只想安抚她的情绪,做这些平日温灼瑾才会做的事,顾不得其他情绪了。
寑衣带子散开,还未完全脱掉,温灼瑾便有些急的贴了过去。
软韧的皮肤贴在更加软糯娇嫩的皮肤上,温灼瑾低低喟叹一声,蹭了蹭颜凊斓。
手伤着无法将颜凊斓抱上来只能自己挪下去,又舍不得和颜凊斓分开,便贴着皮肤滑下去。
炙热层叠相触,如磁石彼此吸引。
细细密密的嵌合。
饱满的夏日水果稍微一挤压便冒出汁水。
床单上被晕染出一片深色。
“姐姐……”温灼瑾低声唤颜凊斓,已不是刚才难受的强调了,变得愉悦,
纤细柔韧的腰有节奏的起伏。
饱满的果实便反复被压榨出甘甜。
颜凊斓一直还算平稳的呼吸紊乱。
小混蛋,越发会磨人了。
这,似乎的确是一件妙事。
是让人愉悦,能够忘忧的。
“姐姐,今日跑了许久,没力了。呜呜……”没一会儿,颜凊斓听到温灼瑾呜咽道。
“……我来”
颜凊斓低声说。
天将亮时,鸡鸣声响起,颜凊斓方才从余韵中醒神。
温灼瑾已趴在颜凊斓身上睡着了。
到底白日里消耗太多,刚才又肆意许多,撑不住了。
颜凊斓看了眼温灼瑾,拨开她汗湿的额发,看着这张睡着后乖顺又显稚嫩的脸,难以想象刚才那个如此缠人的也是她!
腹诽归腹诽,颜凊斓还是情不自禁的凑近吻了下温灼瑾还带着汗的面颊,并没有嫌弃。
想到温灼瑾还伤着,怕汗湿了温灼瑾的伤口再严重了,颜凊斓想起身。
只是颜凊斓的消耗也极大,腿酸软,腰腹无力。
试着起来,没起来。
只能放弃了。
温灼瑾睡的香甜,颜凊斓却有些睡不着。
这样贴着如何睡得着?
似乎,刚结束的念头又起。
温灼瑾本就比她快一些到,刚才体力又不济……
颜凊斓咬住了唇。
不,不可能。
她并非重欲的人。
只因小混蛋贴自己太近了!
颜凊斓想了想别的事,拉开自己的注意力,没一会儿也累极睡着了。
庄子里养的鸡不少,不久后,鸡鸣声此起彼伏。
天亮时,林管事未让人打扰,只精心准备饭食,等温灼瑾自己起来。
温灼瑾没多久被吵醒来。
刚想喊人,察觉温香软玉在怀,便没有喊了,只是伸手捂住了颜凊斓的耳朵,低头吻了几口。
接触的地方牵动,温灼瑾面上热起来,想起不久前两人的亲近,温灼瑾心里被柔情和欢喜代替,唇角不自觉的翘起。
美人姐姐定然也极喜欢自己。
若不是体力不济,她都不知道,原来美人姐姐也可以那样诱人……
竟是主动…
呜呜呜!
只是可惜,她的手不能用。
可恶的绛霄!
想到昨日种种,温灼瑾便感觉自己太弱小了。
目前只能缩着,不让绛霄知道,好好保命,护住美人姐姐。
万一被发现,也要有自己的一战之力,起码能有时间逃走。
光有银子不成,得把银子变成能用的力量,关键时能起到作用。
或者可以不在北晋,去南楚或者别的国家。
绛霄的势力再大,能伸到别国?
温灼瑾心里想着,外面的天光越发亮,温灼瑾也睡不着了,虽不想分开,但知道颜凊斓喜干净,如此黏糊在一处,难为她了。
温灼瑾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身体休息了许久恢复了体力,除了小伤口的痛,手不太方便,其他都还好。
温灼瑾小心起来,将颜凊斓用被子裹好,自己穿了寑衣到门口唤丫鬟备水。
颜凊斓醒来时看见温灼瑾的脑袋。
温热传来,腾的下,颜凊斓的脸热烫起来。
“温灼瑾,你在做什么呢?”颜凊斓推了下人,羞恼道。
“姐姐,你醒了啊,我看你没起来,想帮你擦洗下……”温灼瑾抬头道,神色有些无辜。
“……”颜凊斓看到温灼瑾手里浸湿的帕子,心下了然。
“……伤处不能沾水,你怎的不听话,我自己来。”颜凊斓说道,语气依旧气恼,拿走了温灼瑾手里的湿帕子。
温灼瑾看到颜凊斓耳尖是红的,嘴角翘起,没有再出言逗弄。
颜凊斓起来先给自己擦洗了,穿好干净的寑衣,再帮温灼瑾擦洗。
“姐姐,别累着了,昨日你说腰酸没力,今日可还好?”温灼瑾小声问。
“闭嘴,别动!”颜凊斓冷脸道,温灼瑾赶忙噤声。
等两人都收拾齐整,颜凊斓给温灼瑾重新上好了药,才正眼看温灼瑾。
温灼瑾弯着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小心凑过来,看颜凊斓没恼,伸手将人抱住。
“姐姐,我们在庄子上多住几日吧?我怕路上有人查,城内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等差人看了,再决定何时回去,可好?”温灼瑾低声说,没说逗弄的话,提起了正事。
“好。”颜凊斓应了句,她也正有此意。
城内这会儿估计斗的厉害。
玄真虽被抓,不过有绛霄在,手底下的人不缺,怕是更要想办法抓自己了。
先派人观察着,看看两方斗的结果再说。
“庄子里用度粗糙,委屈姐姐了。我差人回去一趟,也给姜嬷嬷她们送个信,就说我们在庄子上玩儿几日。对了,还要带姐姐的药还有莫女医来,姐姐的治疗不能停了……”
温灼瑾说着,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早饭准备好了。
温灼瑾不想颜凊斓的样子被太多人知道,自己出去端了饭食进来和颜凊斓一同用饭。
吃完饭,温灼瑾感觉自己又恢复如初了。
只是手上的伤还没那么快好。
“姐姐,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出去让林管事差人回云京城一趟,再看看庄子上有什么好玩意。”吃过饭温灼瑾跟颜凊斓说道。
“嗯”颜凊斓应了声,盘算起自己的事。
不知道庆谌宁如何了,她用完金鱼符应该要交还给自己的,得差人去找找她。
虽说对庆谌宁还算信任,她身边也跟着绣衣使,颜凊斓还是不太放心,想尽快把金鱼符拿到自己手里。
颜凊斓想了下,穿戴好,戴了帷帽出去找庄子的绣衣使接头。
另一边温灼瑾出去找到林管事,将一些事吩咐好后,又问起了庄子里护卫队的事。
“庄子里如今正在训练的护卫有六十人,全部是死契,按照几个镖头的说法,有二十多人已可用,另外……”林管事把庄子里护卫队的情况说了下。
“林伯,这些人还是太少了。昨日遇劫匪,我心中仍后怕。我们护卫队要再增些人,起码要到两百人往上。数量太多,可分开训练,莫让官府知道。麻烦林伯差人打探下,今年哪里有灾祸,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为我们所用,至于人品等,要麻烦林伯考察了。”
“另外,云京城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该买香的人已买了不少,我想去别的地方开个铺子试试。比如说南楚都城。我记得林伯的大儿子已有二十多了,也做过账房,我想派他去南楚看看,带上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去……”
温灼瑾跟林管事商议。
扩大护卫队规模,形成一股更大的力量,再者便是去别国开脱商路,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林管事早知道温灼瑾比寻常男子还厉害,听她如此计划,心下惊叹。
温灼瑾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他一家得温灼瑾信任,也得到重用,自然会竭尽全力辅助。
和林管事商量好细节后,温灼瑾便回去找颜凊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