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穿回去的第111天
周俊男这个人, 虽然不是从大山走出来的,可也只是个县城的普通人,家庭条件很一般, 和杨华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周俊男能一路哄着杨华莹, 哄着杨老爷子, 还哄着股东会的成员, 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确实是一个头脑相当灵活的人。
可正是因为周俊男是凤凰男一路飞上来的,靠的是并不光彩的手段, 和那些白手起家或者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全都不同, 他才更在乎现有的金钱和地位,更怕跌回泥潭。
眼前的局势在周俊男眼里已经非常明了。
老婆是执意要离婚, 几乎没有挽回的可能。
自己跟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签下的大项目突然爆了雷, 眼下是他一直压着消息, 董事会才风平浪静,等到年后绝对会爆发,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
老婆的新能源分公司前景广阔, 并且有大量融资, 还有合法脱离总公司的可操作空间。
这样的情况下, 他选择在雷爆之前, 拿到分公司, 和老婆快速离婚,绝对是最优解。
可周俊男一向谨慎惯了,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可他偏要想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越是想不出来,他就越是心里发慌, 便把离婚日期推迟到了年后,只要能赶在爆雷之前离婚,问题就不大。
可周俊男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自己那个暴脾气的女儿。
周俊男还在办公室假装喜气洋洋,一派祥和,毕竟公司刚签了大项目,愁眉苦脸的才是不对。
那边儿周迟和傅周顾就找上了门。
周俊男是十分不愿意见她们两个的,也猜着了她们是因为离婚的事过来,可公司不少人都认识周大小姐,若就这么挡着不让周迟进来,恐怕很快就会传出风言风语。
周俊男一来是爱面子,二来也怕其他人发现什么端倪,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周迟和傅周顾进来。
周迟一进房间便先是一通打砸,指着周俊男的鼻子骂他人渣,吃定了周俊男不敢叫保安,旁边又有傅周顾给她撑腰,周俊男就算气得脸红脖子粗,也只能忍了。
周俊男想着让周迟发泄一通,走了便是,可谁知道周迟接下来的话让他大惊失色。
周迟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妈是傻子?还是以为我是傻子?你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放弃30年的总公司,去要我妈才开了一年多的分公司?原来是刚签的大项目出了问题,你想来个金蝉脱壳?想把烂摊子丢给我妈?你做梦!”
项目出问题这件事只有周俊男一个人知道,至少周俊男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周俊男答应和杨华莹离婚,用的托词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杨华莹,所以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给予杨华莹最大的补偿,尤其是不能占有杨华莹父亲的公司,所以愿意将自己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杨华莹,自己只要刚起步的分公司。
他想不通,杨华莹都不知道项目暴雷的事,周迟怎么会知道?
周俊男看周迟那样笃定的表情,心知周迟绝对不可能是诈自己,强装镇定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迟诓骗周俊男,说是杨华莹对于周俊男的爽快感到了怀疑,于是就靠着自己的人脉去查了查,这才知道项目出了问题。
周迟说杨华莹很犹豫,一面是还想救一救父亲的公司,一方面又想为女儿多留些保障,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迟还说:“外公的公司的确重要,但是如果外公在世的话,绝对会让自己的女儿选择更安全且有前景的分公司,而不是便宜了你们这堆渣男贱女!”
听到渣男贱女这4个字,周俊楠的脸色变了又变,要不是傅周顾在旁边,他绝对动手了。
周迟说:“你想金蝉脱壳不可能,我妈的分公司就是我妈的!离婚协议我已经改好了,你现在就签!你还继续当你的董事长,我妈只要分公司!”
周俊男本身就窝着一肚子火,越听越怒火中烧,拍着桌子指着周迟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是你爹!你姓周!你帮着姓杨的算怎么回事?!你是傻×吗你?!”
周俊男越是气急败坏,周迟越是冷静,那嘲讽的目光和那不紧不慢的语气,简直要气炸周俊男。
周迟道:“你要不签,我现在就出去把项目爆雷的事抖落出去,看董事会会不会立马把你这个董事长给罢免了。”
周俊男胸口剧烈起伏着,气到极点反而慢慢冷静下来,只是这种冷静是狭隘的,他完全被周迟牵着鼻子走,根本已经顾不上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只以为是自己的女儿来替自己妈出头。
周俊男深吸了口气,走到沙发坐下,点了根烟抽上,在抬头看向周迟的眼神竟然和蔼了起来,一副慈父的样子。
周俊男道:“我知道这些年爸爸做了一些错事,确实对不起你和你妈,可爸爸对你和你妈的感情却是真的。爸爸之所以这么哄着那个张春燕,只不过是想让她给我生一个alpha,只要确认是alpha,我立马会给她一笔钱把她打发走,咱们家还是咱们家,爸爸的心一直都在家里的。”
周迟嗤笑了声,站在被她打砸的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中,像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女儿。
周迟道:“少拿这种话来糊弄我,离婚协议,马上给我签了!”
周俊男看了一眼周迟手里的离婚协议,指尖的烟头明灭着,说道:“爸爸心里有愧,你这种态度爸爸也不怪你,爸爸只是希望你别误会爸爸。”
周俊男道:“你妈开的那个分公司,只是名义上的分公司,实际控股人是你妈,它是我和你妈的夫妻共同财产,和总公司并没有真正的牵连。”
周俊男道:“现在眼看公司就要出现严重的资金问题,甚至可能会破产,我和你妈都是总公司的股东,一旦要清算财产的话,这个分公司可就保不住了。离婚,把分公司从夫妻共同财产中切割出去,才是保住分公司唯一的办法。”
周俊男沉重的吐了口尼古丁,说道:“所以我是没办法才答应和你妈离婚的,只是权宜之计,不信你可以问你妈,这几天我一直都是不同意离婚的,直到知道项目出了事儿,才不得已答应。”
周迟居高临下看着周俊男道:“是吗?行,你是我爸,你说的我就信。既然你是权宜之计,那就把这个协议签了,我妈在总公司的那部分股份归你,分公司归我妈。反正我妈本来就是分公司的实际控股人,归我妈名正言顺,这样同样也能保住分公司,没必要专门交到你手上。”
周俊男抖了抖烟灰道:“要不就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项目出了问题,就像你说的,我这个董事长肯定是做不下去了,董事会也会跟我离心,到时候公司肯定会乱成一团。但是你妈就不一样了,董事会那些叔叔伯伯是看着你妈长大的,他们跟你妈是一心的,加上我俩离婚,他们也不会把错怪到你妈头上,他们还能团结一心的去救公司。到时候我在分公司那边想想法子,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周俊男道:“我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之所以之前隐瞒你妈没说项目的事,是怕你妈本来就因为张春燕的事儿生气,再知道你外公的公司可能要破产,再给气出什么毛病,就想着拖一拖再说。”
周俊男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不愧是在商场沉浮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说的还挺能糊弄人。
摆事实,讲道理,又打了打感情牌,周俊男最后又使出杀手锏:“今天你跟着傅周顾单独过来,而不是跟着你妈,其实是因为你妈不同意你的建议吧?你就算生你爸的气,你也想想你妈,你真的忍心让你妈为了你为难吗?你妈选分公司的唯一理由就是你,你妈有多在乎你外公,多在乎你外公留下的这个公司,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周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摇,周俊男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年轻气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不知道钱的珍贵,跟她妈一样傻,都觉得亲情重于一切,却没想过,没了钱什么都白搭。
周迟虽然松动了,却还是梗着脖子道:“谁说我妈不同意的?她只是还没想好,你先把这个签了,我回去就让我妈签!”
周俊男见周迟这个样子,感觉已经拿捏了女儿,神态举止便轻松了不少,说道:“你还是先回去问问你妈的意见吧,等你妈签了再说。”
周迟又说了两句狠话,最终还是收回了离婚协议书,丢下一句:“你等着!我肯定让我妈签!”
傅周顾也在一旁附和道:“对,我们一定会劝阿姨签的,反正就算拉着分公司一起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会便宜那个女表子!”
周迟和傅周顾说着话走了,可周俊男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如果单纯只是女儿和老婆,他有把握她俩最后会因为老丈人而选择放弃分公司。可这中间多了个傅周顾,这黄毛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她煽动周迟,周迟再煽动杨华莹,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周俊男扒着玻璃墙的百叶帘朝外看了看,正看到周迟碰见了股东之一,两人不知说着什么。
周俊男寒毛立刻竖了起来,万一周迟说漏了嘴,把项目爆雷的事提早宣扬了出去,只怕他再想金蝉脱壳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迟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脚踢到了文件夹,看着被女儿打砸的满地狼藉,仿佛看到了他的未来。
不行,他绝对不要走到那一步。
周俊男摸出手机,趁着周迟还没回去,给杨华莹打过去了电话。
“我想了想,咱们现在就把手续办了吧,年前把公司的事交接交接,年后我就可以直接去首都了。”
第112章 穿回去的第112天
在周迟和傅周顾的一通反向操作下, 终于让周俊男这个老狐狸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也顾不得再推迟到年后。
杨华莹接到周俊男的电话时,没有马上同意, 又假装犹豫了一番, 说是想跟女儿再商量商量。
就这一句跟女儿商量, 碾死了周俊男最后一点迟疑, 他又打起了感情牌,主要是追忆过去,追忆老丈人, 见杨华莹被自己撬动, 赶紧把杨华莹约了出来。
杨华莹上午和周俊男签了离婚协议,下午就去民政局拿了证, 拿完证又紧赶着财产交接, 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尘埃落定。
这一路走的心惊胆战, 不光杨华莹,周迟和傅周顾都是,生怕周俊男突然反悔, 直到股份更名完成, 三个人才都松了口。
杨华莹和周俊男去民政局的时候, 周迟和傅周顾也赶了过去, 还故意闹了个小插曲, 假意阻拦杨华莹领离婚证,最后周俊男把欠条上的钱还了, 又追回了送给张华莹的房子,这才罢休。
周俊男这种商场老油条, 原本不该上这样的当,可惜他在老婆孩子面前自负太久, 尤其是在周迟面前,他根本就没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这才马失前蹄,跌了个大跟头。
总公司的项目是没有问题的,所谓的爆雷不过是杨华莹联合合作方营造的假象,这种假象很隐蔽,最适合周俊男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周俊男但凡有点责任心,把这件事拿到董事会上去公开商讨,很快就会发现所谓的爆雷只是假象,可惜周俊男不愿意去承担风险,也太过贪心。
至于分公司,也是杨华莹专门为周俊男准备的,看上去前途无量,等接了手就是一屁股烂账,当初为了让周俊男相信自己是认真在经营,杨华莹还拿了周迟做幌子,刻意在分公司里建了实验室,说是等周迟毕业了就可以直接接手。
因为这件事,杨华莹又专门找周迟道歉,说是当初周迟想要去海大,自己为了顺利离婚没有同意,希望周迟原谅她,等将来周迟考研,她全力支持周迟去海大。
其实周迟哪里是想去海大,只不过傅周顾邀请她,她是想和傅周顾上同一所大学而已。
周迟把这句话也告诉了杨华莹,杨华莹很惊讶,她没想到周迟这么早就喜欢上了傅周顾。同样惊讶的还有傅周顾,她也没想到周迟那么早就喜欢上了自己。
周迟的间接告白,让傅周顾晚上失了眠,她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因为心软答应周迟交往,如果到出生那天她真的死了怎么办?周迟该有多伤心?
虽然她已经计划好,快到日子的时候自己就找个借口躲出去,如果能活着,就回来,如果不能,就托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告别信寄回学校。
可不管是当着周迟的面死掉,还是一去不复返,对周迟来说都是伤害。
傅周顾辗转反侧,也想过提早结束关系,可又想到周迟难过的模样,如果现在提早结束了交往,对周迟难道就没有伤害了吗?
再深想一想,就算她当时没有心软答应交往,周迟就能开心吗?
打从周迟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拒绝周迟,往回走,对周迟是绝对的伤害。和周迟在一起,往前走,可能会对周迟造成伤害,也可能和周迟携手一生。
一边是100%的伤害,一边是50%的伤害,答案不言而喻。
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往回走的。
虽然说离婚离的还算顺利,可离完婚之后还有许多的事,杨华莹一直忙到除夕,这才跟着员工们一起放假。
不过虽然很忙碌,杨华莹却是神采飞扬的,不像之前在首都每天都死气沉沉,虽然见到她们也会微笑,可也能看出眉宇间的忧愁。
周迟看到妈妈终于发自内心的放松,也跟着高兴,傅周顾当然也不例外,以至于杨华莹邀请傅周顾一起回娘家过年,傅周顾都没有拒绝。
去的时候傅周顾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能养出杨华莹这样优秀女儿的娘家肯定差不了,可等到杨华莹给亲戚介绍,说她是准女婿的时候,傅周顾差点没当场火葬。
不是,你们娘俩都这么随便的吗?还是说龙生龙凤生凤,周迟张口就来,杨华莹也张口就来?
杨华莹是独生女,照理说娘家应该很冷清才对,可杨华莹有两个亲姨,都跟母亲住在一起,姐妹三个过得逍遥自在,连保姆都不肯要,只同意每周让家政上门打扫卫生。
一到过节的时候,三家的亲戚都聚到一起,兄弟姐妹加上各自的伴侣孩子,热热闹闹齐聚一堂,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可这些欢声笑语和傅周顾无关,她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被七大姑八大姨围得水泄不通,虽然她们的笑意是真诚的,目光也是和善的,可耐不住傅周顾心虚。
希望明年的今天她还有命当猴子。
除了“准女婿”的身份,傅周顾这个年过得还挺开心的,周迟怕她不习惯,还问她能不能行,要是觉得吵闹,她们俩可以提前回家,让杨华莹在这儿就行。
傅周顾喝着肥宅快乐水,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旁边都是麻将声,孩子们的打闹声,还有打游戏激动的连麦声,听上去确实吵闹,连电视里的小品声音都听不大清楚。
可傅周顾却觉得心里满满的。
她刚和傅一帆打过电话,也和顾星河、孙芒她们打了,这会儿还不停互相发着信息,虽然没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守岁,可这也算是云过年,而且已经约了明天下午一起出去玩。
傅周顾转头看向周迟,周迟毫不掩饰眼底的关心,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别扭的时候是真的很别扭,坦荡的时候也是真的坦荡。
傅周顾觉得自己不如周迟,明明是自己把周迟引上了这趟单行道,自己却连实话都不敢跟周迟说。
喜欢的人死了和喜欢的人抛弃自己,到底哪个伤害能更轻一点呢?
都说比白月光更让人难以忘记的是死掉的白月光,所以还是选后者吧。
傅周顾道:“就在这儿吧,我觉得挺好的,热热闹闹的才像过年。”
周迟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说道:“我倒是觉得太吵了。”
傅周顾道:“那……”
周迟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她:“嗯?”
傅周顾道:“那你憋着。”
或许是因为终于摆脱了渣爹,周迟心情格外的好,脾气也活泼了不少,她拿起一旁的抱枕打傅周顾,冷哼道:“我还以为你要说陪我回家呢,我都肯陪你,你却不肯陪我,没良心的东西。”
傅周顾笑着躲着抱枕,说道:“我算是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说要陪我回家了,原来是你自己想回家,拿我当幌子呢?你好重的心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周迟的靠枕甩的更凶了:“你好猖狂,你还敢造谣!”
傅周顾被打的节节败退,躺在了沙发上,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周迟的小姨一边拍出一张九筒,一边眼也不抬喊道:“周迟,不准欺负小傅。”
周迟是真的心情太好了,再加上跟小姨的关系一直很好,就回嘴道:“少管闲事,少吃盐,打你的麻将吧小姨,小心一会儿输光。”
小姨道:“嗨,你这孩子,我要输光了,找你妈要,让你大过年的给我乌鸦嘴!”
杨华莹也在陪着打麻将,两大桌子麻将,到处都是呼啦啦的麻将声,嘈杂却又温馨。
杨华莹抬眸看了过来,脸上的笑从内而外,虽然浅淡,却很真实。
一旁的小姨趁着自动麻将桌洗牌的功夫,凑到杨华莹耳朵边道:“你就这么放任俩孩子在一起?这孩子不是失忆了吗?一穷二白的,你就不怕她是下一个周俊男?”
杨华莹并没有跟家里人提离婚的事,只告诉了自己这个小妹妹,想等过了年之后再说。
杨华莹道:“她不可能会是下一个周俊男,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这孩子我很喜欢,打从第一眼就喜欢,不说别的,就说她失忆了都没想着讹人,就这一点我就很看中。”
小姨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那确实是,人品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从学校一块走出来的感情更牢固,人家也是高材生,未来可期。不管怎么样,先拴紧了再说,真要是将来不合适,再棒打鸳鸯也不迟。”
杨华莹无奈地看了小妹一眼:“这么一算,全成咱们家占便宜,真是算盘珠子都崩一地了。”
小姨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现在住你家吃你家,学费也是你给的赔偿金,她也不亏。”
杨华莹道:“这是两码事。”
小姨道:“我没说她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多帮衬着点,那点赔偿金估计也用不了多久。”
杨华莹知道自己这个小妹没有坏心眼,就是想什么说什么而已,可她还是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傅周顾的方向,确定了傅周顾不会听到,这才放心下来。
杨华莹道:“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提钱伤感情,尤其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特别的细腻,也特别的敏感,我可不想跟孩子们有隔阂。”
小姨道:“那你就不管了?不再资助点?”
杨华莹道:“没说不管,我压岁钱都准备好了,给她包个大红包,再加上你们的红包,上个学而已,也够用了。”
小姨啧舌:“我说你怎么上来就说她是准女婿,原来惦记我们的钱包呢,这么好的丈母娘上哪儿找去?看来这孩子还真合你心意,回头我帮你再考察考察,当初周俊男你可就看走眼了,别这个也看走眼。”
杨华莹正色道:“别乱掺和,我心里有数。”
小姨道:“你心里有数,我心里可没数,你别管了,我有分寸。”
杨华莹道:“那也不行,俩孩子都聪明着呢,你不准掺和。”
小姨没说话。
杨华莹又说了一句:“听到了没?不准掺合。”
小姨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零点一到,打牌的都先停下了,打游戏的也都停了,一块儿去门口放炮。
傅周顾原本还奇怪,放个鞭炮而已,至于一堆人围观?后来才知道,不只是放鞭炮,还有很多烟花,大的小的都有,一口气放了足有半个小时。
这要在其他的小区是有点困难的,毕竟到处都是高楼,还有电线桩子什么的,就怕出意外。
可这里是老别墅区,全都是低层的小别墅,还有个挺大的活动广场,在广场放烟花很安全,小区的物业也默认是可以在过年期间放的。
广场就在她们家别墅旁边,出了门儿拐个角就到,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全都去了。
放烟花的不止她们一家,别墅里挺多人都来了,傅周顾仰头望着五彩斑斓的夜空,夜风吹在脸上,依稀飘来一丝雪花,很小很小,仿佛错觉。
耳边是孩子们打闹嬉笑的声音,还有守岁的老人慈祥的笑声,炮声不绝于耳,烟花声显得有些飘渺。
傅周顾突然有那种恍惚的感觉,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幸福的有点不真实,像这样热闹的家庭聚会,从小到大,她一次也没有感受过。
虽然妈妈的同事、朋友也会上门拜年,也会热热闹闹地推杯换盏,可终究是不一样的,也不会一起放这样热闹的烟花。
胳膊上突然带了点重量,是周迟挽住了她。
周迟也仰脸看着天上的烟火,漂亮的眼眸映着五彩斑斓,仿佛随时能振翅而出几只彩蝶。
周迟道:“好看吗?”
傅周顾道:“不好看吗?”
周迟道:“年年都是这老一套,也没什么好不好看。”
傅周顾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就是时间太短了,一眨眼就没了。”
周迟道:“可是明年还有啊,就不说明年,就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元宵节,每天都会有,市面上卖的烟花就那么几种,看来看去也没什么花样。”
说到这里,周迟突然住了嘴,连挽在傅周顾胳膊上的手臂都僵硬了。
傅周顾转头看向周迟:“怎么了?”
周迟这一晚上都超常的活泼,这会儿突然没了,连说话声都绵软了不少:“其实我觉得……虽然花样不多,可一年也就只能看这么几天,还是挺好看的,咱们明天再买,明晚还放,跟傅一帆她们一块儿。”
傅周顾眯了眯眼,歪头看着周迟:“你到底怎么了?”
周迟道:“没什么啊。”
傅周顾举起一只手凑到嘴边呵了口气,转而冲着周迟的方向抓了抓:“你说不说,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周迟立马松开了傅周顾,向一边躲了两步:“你敢!”
傅周顾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两只手都一抓一抓的,要往周迟痒痒肉上挠,主要是怕痒,吓得赶紧跑。
傅周顾紧追不放,笑着追问:“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周迟被追的在广场里面来回窜,笑声和大家的热闹声融合在一起,难得的肆意,难得的舒畅,那雪沫一样微小的雪花,凝结在睫毛上,周围的一切都带上了绚烂的彩光,比天空的火树银花还要璀璨。
傅周顾追着周迟笑闹了好一会,周迟几次中招,被挠得眼泪都笑出来了,最终也没有求饶,反而还威胁傅周顾:“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真生气了!”
周迟这个人其实心眼挺大的,可前提条件是对着别人,对傅周顾那就是心眼儿小的像针鼻,是真的可能生气,虽然不是那种动真格的生气,可是冷着脸一晚上不搭理她却是有可能的。
傅周顾不敢“以身试法”,再加上确实也挠个差不多了,就放过了周迟。
傅周顾拉起被挠得坐在健身器材上的周迟,两人挨着坐在上面,周迟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整了整有些歪的羽绒服。
傅周顾在一边看着,见周迟整理完了,伸手牵起了周迟的手,还没等放到自己掌心,周迟就白了她一眼抽了回去。
傅周顾笑着道:“下次让你挠回去行了吧?”
周迟道:“谁跟你样的,这么幼稚。”
傅周顾道:“跟你比,我确实幼稚,你可是有什么话都不正面说,非要拐弯抹角的有城府的大人。”
周迟又白了她一眼:“内涵谁呢?”
傅周顾再次伸手把周迟的手牵了过来,搁在自己的掌心,两人刚闹过,手都很热,暖烘烘的,在这寒夜中格外的舒服。
傅周顾道:“我哪儿内涵了?我明明就是摆到台面上说的,就差呼你脸上了。”
周迟第三次白了傅周顾一眼。
傅周顾是一点儿也不恼,她喜欢这样鲜活的周迟,比起在一中被人排挤不爱说话的周迟,比起被渣爹气到穿大人裙子的周迟,比起被她伤害到心如死灰的周迟,这样的周迟简直好的不得了。
傅周顾道:“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周迟没问哪个刚才,仰头看着夜空,烟花还在放着,只不过没有刚才那么多了,偶尔升空炸开一朵,随着清脆细微的噼里啪啦声,又渐渐消散。
周迟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这是你失忆后的第二个春节,烟花在你的记忆里只看过这么两次,就觉得……有点难过,想陪你多看看。”
周迟不说,傅周顾都忘了自己还有失忆这个标签。看着周迟那笼着淡淡忧伤的脸庞,傅周顾突然觉得自己罪该万死,大过年的还让人家难过,还是为了自己的一个谎言而难过。
傅周顾动了动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早就恢复记忆了。”
周迟一愣,转头看向傅周顾:“你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的事?”
傅周顾道:“就……挺早了,反正早就恢复了。”
周迟道:“我听我妈说,你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只记得她们不好,别的并没有记起来,其实那时候就已经全记起来了是吗?”
傅周顾干笑了两声道:“我那是瞎编的,当初是为了劝你妈离婚,我o妈是个很好的人,至于我a妈……她抛妻弃女,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迟道:“那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
傅周顾吸了口干冷的空气,道:“我知道,我叫傅周顾,8月6日出生,我家就在这个城市,家里有o妈和阿姨等着我。阿姨是我妈最好的闺蜜,她们的友情就像傅一帆和顾星河,真的特别特别的好。”
周迟道:“那你为什么不联系她们?”
傅周顾苦笑一声道:“我其实经常去看她们的,只不过不敢相认,这其中有太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周迟不理解,可她相信傅周顾肯定是有苦衷的:“那你有什么打算?你这么失踪着,她们肯定很着急吧,你也不能一直不见她们呀。”
傅周顾道:“我有想过跟她们坦白的,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苦衷吧?等到1月1日那天,如果那件事情解决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也会告诉我妈和我阿姨。”
周迟道:“那件事是哪件事?”
傅周顾道:“现在还不能说。”
周迟抿着唇,用鼻腔长吸了口气:“行吧,我等你到明年元旦。”
烟花放完了,老人们都已经回去了,小孩子们也被家长招呼着回家,只有个别年轻人还在放着小烟花,周迟和傅周顾也回去了。
回到家一进门,周迟的小外甥撒着欢喊了一句人到齐了,傅周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长辈们就纷纷起来,一个挨着一个发起了红包。
傅周顾原本是不想要的,可根本轮不上她拒绝,一个个全塞到了她怀里,小辈们全都有,她想拒绝,在这种氛围中也说不出口,只能先收了。
别墅有三层,本来房间就多,又是改造过的,房间就更多了,往年按照人头都安排的正好,今年多了一个傅周顾。本来她这样没分化的是要和没分化的住在一起的,可她已经查出了是alpha,就专门给她腾了个房间。
傅周顾洗漱完回到房间,把那些红包一个个掏出来看了看,果然是很多,超乎想象的多。对她来说,属于一年发一次,一次躺一年的多。
要真是按照这个年代正常的红包,发个10块20块最多100块,她也就笑纳了,这么多她真的收不了。
傅周顾把那些红包又重新封好,她也分不清都是谁的,反正等明天找个机会全都给老太太就行了。
傅周顾关了灯躺进被窝,枕着远处的鞭炮声闭上眼睛。
嗡嗡。
手机屏幕亮了,是周迟的信息。
【忘了给你说了,新年快乐!】
傅周顾心头一暖,屏幕光映在她带笑的脸上。
【新年快乐!】
第二天傅周顾早早就起来了,她以为自己起的最早,却没想到,周迟的几个姨都已经起来了,包括杨华莹在内,都在厨房忙着包饺子。
这边的习俗是初一早上吃饺子,现包的才好,不要冻饺子。
馅儿是早就盘好了的,也不费什么事,虽然家里人口多,可是包饺子的人也多,再加上早上大都吃不了太多,所以也包不了多久。
傅周顾不会包饺子,但是会擀皮儿,她也加入进去帮忙擀皮儿。
几个姨们都很喜欢傅周顾,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她话,还问她跟周迟是怎么恋爱的,谁追的谁?傅周顾自认虽算不上社牛,却也是个e人,可面对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她也招架不住,恨不得扔下擀面杖跑掉。
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饺子馅包完了,老太太们也都起来了,见到傅周顾都是笑。
“这一堆小辈儿里就数你勤快,她们呀,要睡到中午头才起来。”
傅周顾心道:我往年在家也是睡到中午,要不是为了还红包,我也不起来。
姨们忙着开始下饺子,傅周顾就瞅了个机会,挽着周迟的外婆进了屋里,把那一堆红包给了外婆。
外婆不要,她就给外婆塞到了枕头底下,对外婆道:“等将来我和周迟结婚的那天,你们给我们多包点就是了,现在就当攒着。”
正说着话,小姨推门进来,说道:“妈,吃饭……欸?小傅在这儿呢?我还说上楼喊你去呢。”
外婆趁机招呼小姨过来,说道:“你看这孩子,大过年的给她发个压岁钱,她还不要,非要给我,让我去还给你们,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姨眨了下眼,脸上立马就露了笑模样,看了看周迟,又看了看外婆扒开的枕头,那枕头下一个个红包鼓鼓囔囔的,看着格外的喜庆。
小姨道:“难怪你妈那么看中你,我女儿要是个omega,我也看中你。”
小姨过来,抓起那一叠红包,非要塞给傅周顾,傅周顾最怕这种推来让去,赶紧把对外婆说的那些话也对小姨说了,最末还求了饶,小姨这才作罢。
小姨把那红包又给了外婆,说道:“就当是小傅孝敬你的。”
小姨喊着她们出去吃饭,到了外面又大嘴巴的宣扬了一番,一大家子都笑呵呵看着傅周顾,说道:“行,等你和周迟结婚的时候,我们保管给你们随大份子,让你们小两口一夜暴富。”
小姨又凑到了杨华莹跟前,拿胳膊肘碰杨华莹,小声道:“看着是挺不错的,可得看好了,别回头再给长歪了。”
杨华莹无奈地看了眼小姨,都不知道说小姨什么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能捡好听的说吗?
这个年过得热热闹闹的,跟穿回来的第一个年头天差地别,除了有好吃的好喝的,有一大堆亲切的家人,还时不时的能见到傅一帆,和她们一块出去玩。
眨眼就是初八,周俊男那边动身去了首都,据说把张春燕也带了去,傅周顾听到这个消息时,和周迟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迫不及待。
傅周顾是急着看渣男贱女的下场,怕自己嘎了看不到,就好像电视剧没看大结局一样,她会难受死的。而周迟的迫不及待却是,想看这对狗男女撕破脸狗咬狗的画面。
初八之后陆陆续续都要开工了,一大家子也都散了伙,要到元宵节再重新过来。
杨华莹开车带着傅周顾和周迟回了自家别墅,在车里就跟她们俩说,想把别墅重新装修一下,问她们自己的房间想装成什么样,等回头她们去上学了,杨华莹好找人去弄。
傅周顾没想到杨华莹居然把自己也算上了,既觉得窝心,又觉得难受,杨家人对她的每一寸好,都让她倍感压力,也增加了她想活下去的强烈欲望,可到底能不能活,真不是她说了算的。
傅周顾就说想装成和周迟一样的房间,颜色不一样就行,一个选冷色调,一个选暖色调。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进了小区,刚把车开过拐角,就见周早的妈妈从小区旁边的超市出来,手里还拎一袋东西。
杨华莹停了车,伸手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周早的妈妈坐了上来。
周早的妈妈笑着打开塑料袋,给傅周顾和周迟分水果吃,边分边道:“本来想着刚吃了午饭不能睡,去超市遛遛腿儿的,谁知道买了这么一兜子东西,拎着还挺沉,正好碰上你们,还能捎我段路。”
杨华莹笑道:“我也是,想着出去也不买什么,每次都买一大堆。”
周早的妈妈又说了几句,就说到了周早身上:“周早今天一早就买车票返校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周早的妈妈和杨华莹关系很好,也就是因为她俩关系好,所以生的孩子一个叫早,一个叫迟。
按照往年的惯例,三十那天杨华莹就带着周早提前去周早家拜过年,当时周迟是见过周早的,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
长辈们也都知道她俩闹翻了,之前也曾劝过,见没有用,就想着从小一块长大的,还能闹到什么程度?顶多气一段时间,早晚能好的,也就没有再过多干预。
这会儿周早的妈妈故意提到周早,大约也有着想让两人和好的意思。
周迟还是很喜欢这个阿姨的,就有礼貌地回道:“我们过了元宵节再返校。”
周早的妈妈道:“这么晚吗?不是说得提早返校吗?要军训五天。”
周迟道:“军训?我们学校没有,她们学校我不知道。”
周早的妈妈哦了一声,随即笑道:“可能一个学校一个规矩吧。”
话是这么说,周早的妈妈脸色明显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傅周顾和周迟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她俩不是京华的,可两所大学挨的那么近,她们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军训。
而且军训一般都是新学年刚开始,哪有上了一半到下学期再军训的?
周迟和周早虽然关系掰了,但和周早的妈妈还是很好的,本来想多嘴说一句,可看周早的妈妈脸色已经不好了,心知不用多说了,人家已经猜到了,就没再多说。
开学前傅周顾又去做了一次血检,这是免费血检,用的是最常规的手法,没有检测到血液里有信息素。这说明alpha信息素的含量还很低,暂时不用担心分化。
当初在医院 ,医生也说了,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傅周顾才会分化,现在查不出来也很正常,最晚到五月底,肯定就能查出来了,
开学之后,时间过得飞快,等傅周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快期末了。
那时已经是5月底,周迟就有点担心,想让傅周顾去医院提前做个血检,可6月初就要全校统一血检了,傅周顾觉得不差这几天,就没去。主要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不像要分化的样子。
不过虽然如此,傅周顾还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万一有个万一,她不想影响别人。
血检的那天,周迟一大早就来宿舍找傅周顾和顾星河,非要陪着一块去,三个人排着队说说笑,傅周顾无意间碰了下周迟的手,发现周迟的手冰凉冰凉的。
傅周顾有点想不明白,周迟为什么这么紧张?就算今天抽了血,当天也拿不到结果,有什么好紧张的?
抽完血出来,傅周顾就问周迟,周迟偏硬着嘴说自己一点都不紧张,周迟的嘴太利索,傅周顾说不过她,本来还想再辩一辩的,结果让顾星河给岔开了。
晚上周迟回去了之后,傅周顾才被顾星河拽住道:“你呀,真是个木头,我要是周迟啊,绝对不要你,一天天都被你气死。”
傅周顾一头雾水。
顾星河道:“你说她为什么紧张?当然是因为你还没有分化,之前说你是omega,后来又说你是alpha,谁知道最后分化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万一的万一你就分化成了omega呢?在没有彻底分化之前,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傅周顾道:“可是alpha这个是在医院专门做的检查,那可不是普通的血检,准确率高的多,都已经板上钉钉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她要真怕我不是alpha,干嘛还急着把我介绍给家人?就不怕到时候闹个大乌龙丢人吗?”
顾星河单手托腮靠在桌上,挺着她的小圆脸儿,无语地望着傅周顾:“周迟怎么就眼瞎看上了你呢?想不通,周迟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的人啊?”
傅周顾道:“会不会说话?嗯?”
顾星河道:“平时看着你精的跟个猴一样,怎么这种时候就傻了吧唧的?她把你介绍给家人,就是在让自己安心呀,你没发现,咋从你俩交往开始,周迟就变得很不一样吗?”
这个傅周顾确实也发现了,自从答应了和周迟交往,周迟就变得特别黏她,在人前还收敛一点,在人后总是会找机会和她亲亲抱抱,有时候是情之所至,有时候傅周顾却觉得就像完成一个任务。
不只是喜欢和她亲密接触,在亲密接触的时候,周迟还总会说一些类似调戏的话,很多时候周迟说着说着脖子都红了,可还非要说,现在想想,好像也是在完成任务似的。
傅周顾有些沮丧:“她确实是有些变了,感觉都是我害的,可我又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是在顾星河的宿舍,顾星河的舍友都是首都的,周末回家,傅周部的宿舍却都是人,所以一般周末,四人小组都喜欢在顾星河宿舍集合。
这会儿已经快熄灯了,需要回家的周迟走了,需要回omega宿舍的傅一帆也走了,只剩下她们两个,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担心被人旁听。
顾星河往桌子上趴了趴,有气无力道:“她怎么想的我知道,傅一帆怎么想的我却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吗?”
怎么扯到傅一帆了?
没等傅周顾问,顾星河又打起精神道:“你知道什么是高负荷运行吗?”
周迟道:“当然知道,就是超出负荷还要继续工作。”
顾星河道:“周迟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的神经其实一直都是很紧绷的,我猜她可能是担心你们两个的关系。比如担心你不能顺利分化,担心你分化出来不是alpha,担心就算到了元旦,你还是没办法喜欢她,担心到你告诉她的苦衷是她不能接受的。”
顾星河道:“周迟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试图让自己放松一点,或者说想要努力去做一些什么来改变可能不好的结局,比如说多亲近你,想要让你喜欢她。”
所以周迟故意调戏她,话突然变得多了很多,其实是一种应激反应?
就好像一个不自信且社恐的i人,被迫上台演讲,她可能会演讲的一塌糊涂,也可能会潜意识的给自己安装上一个e人的人设,突然变成和平时很不一样的人。
她的整场演讲都表现的极好,阴阳顿挫,谈笑风生,超常发挥,完全看不出紧张,更看不出社恐,简直光芒万丈。可这其实是紧绷的神经在超负荷运转,是应激反应下的自我保护,一旦从那个演讲台上走下来,她立刻就会泄了气,全身瘫软,可能很久都缓不过来。
傅周顾一向都是极为聪明的,只需要顾星河稍微点拨这么一下,后面的她就都想通了。
想通了,也让傅周顾更加的难受。
她以为她答应了周迟,至少在她消失之前,周迟都能是开心的,她没想到她给了周迟这么大的压力。
傅周顾懊恼地瘫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扭转这个局面。
顾星河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戳了戳她的胳膊,说道:“你也不用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喜欢一个人,为了她患得患失,为了她做出一些平时不可能会做的事,甚至为了她激发自己的潜能,改变性格,都是可能发生的。等到你们稳定下来,她有了足够的安全感,慢慢的就会好起来。”
安全感吗?
可这偏偏是傅周顾目前最不能给周迟的。
血检结果出来那天,周迟中午没有回去,和傅周顾、顾星河一起去拿结果,连傅一帆都忍不住掺了一脚。
找到单子,傅周顾和顾星河道都还没来得及看,周迟抽走了一张,傅一帆抽走了另一张,两个分化过的人倒急着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傅一帆把单子还给顾星河,有些失落道:“还是什么也没检测出来。”
有些人确实分化的挺晚,这也是正常的。
周迟捏着单子看了半天,把单子递给了傅周顾:“这都已经够半年了,怎么普通的血检还是查不出你的信息素?”
几个人都凑头去看,周迟突然又说道:“今天下午请假吧,咱们去医院做高检,看看这半年你的信息素到底涨了多少?哪怕是0.001,总要长一点吧?”
第113章 穿回去的第113天
傅周顾根本没把血检当回事儿, 就像她的头发怎么剪都会长成原来的样子一样,虽然她没有去深究这件事,其实心底隐约已经有了猜测。
事实上, 傅周顾可不只是头发不长, 她的指甲也从没长过, 从穿过来之后, 她一次都没有剪过指甲。
去年血检查出自己是omega的时候,傅周顾真的很高兴,因为在她穿过来之前刚做过血检, 那时候的她还是查不出信息素的。她以为自己并不是停止了生长,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头发不长, 指甲不长而已。
正常而言, 一直以为自己是alpha, 却突然分化成omega,除非一直期盼着分化成omega,没有几个人能那么快接受。
傅周顾会那么快接受,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在生长的, 也许自己也不一定就会死。在生死面前, 区区属性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现实却打了她的脸, 原来她不是omega, 那个血检是错的,只能通过高检才测出的alpha信息素, 其实也间接佐证了她依然没有生长。
停止生长意味着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傅周顾看着检查结果,咽下心头的苦涩, 再抬起眼眸,她的脸上已经挂了和平时不无二致轻松的笑。
傅周顾笑呵呵道:“哪用专门请假去做高检?就是分化的慢一点而已, 这不是顾星河也没分化吗?着什么急啊?”
周迟道:“顾星河的确没有分化,但是顾星河也没查出她信息素,医生也没有说她最多半年就会分化,你的情况和她不一样。”
傅周顾满不在乎地扇了下手道:“真的不要紧,血检检测不出信息素,说明我暂时不会分化,绝对不会有事的。”
傅一帆在一旁担心道:“可是医生说最多半年。”
傅周顾反驳道:“那当初周迟分化失败,医生还说她可能要好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分化不了呢,结果不是才一年的就分化了?”
傅一帆还是很担心,但是她说什么傅周顾就反驳什么,现在的傅一帆可完全不是傅周顾的对手,能训得傅周顾说不出话只能乱发脾气的,只有将来的傅一帆。
说了半天,连顾星河都加入傅一帆阵营,结果两张嘴愣是没说过一张嘴。
傅一帆没办法,只能说:“那好吧,那就再等等等到下学期开学前再好好检查一次,如果还查不到,就做高检。”
下学期开学前做血检是可以的,高检还是算了吧,如果检查出来,她的信息素一点都没长,那不是找虐吗?
傅周顾就搪塞道:“好好好,到时候再说。”
说完,傅周顾就想跟周迟一块去图书馆,周迟中午不回去的时候都是去图书馆。
可傅周顾才迈出去一步,周迟就伸胳膊拦住了她。
只最开始抛了个高检的提议,之后就再没怎么说话的周迟,看着傅周顾道:“别到时候再说了,就今天下午,现在就走,到医院差不多医生也上班了,傅一帆帮傅周顾请假,我的假我自己请。”
说着周迟就去拽傅周顾的胳膊。
傅周顾朝一边撤身道:“别碰我,我不去,我真不去!”
周迟的手拽了个空,傅周顾以为周迟会像往常那样用命令的语气,或是干脆直接粘过来,让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可周迟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那隐忍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当初刚认识周迟的时候。
傅周顾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心脏很痛,像是突然被扔进了绞肉机,搅得七零八碎。
傅周顾嗫嚅道:“我……其实我……”
周迟拽空的手微微蜷了蜷,缓缓收了回去,垂下眼眸,低声道:“走吧,去图书馆。”
周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傅周顾却没有觉得松口气,她随便跟傅一帆和顾星河摆了摆手,赶紧追上了周迟的脚步。
傅周顾亦步亦趋道:“生气了?”
周迟淡淡道:“没有,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没权干涉。”
还说没生气,这明显就是生气了。
傅周顾道:“我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你太小题大作了,不是,不是小题大作,我就是觉得吧,嗯……我也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我……”
——可我真的不想做高检,我不想看到检测出的数值一丁点都没有改变。
已经滚到嘴边的实话突然顿住了。
傅周顾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她排斥高检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是为了避免那个可能根本不会增长的数字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可她却根本没想过周迟的感受。
之前才和顾星河谈过,周迟的不安,周迟的应激反应,傅周顾都清楚,她给不了周迟安全感,也不能让周迟安心,却连委屈一下自己去做一个高检都不行吗?
傅周顾啊傅周顾,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穿越前你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那么伤害傅一帆,让亲生母亲18年的含辛茹苦就像一场笑话。
穿越后你依然自私自利,口口声声关心这个心疼那个的,结果无论什么事情,都还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连一点小小的委屈都不愿意承受。
你当初把周迟误认做亲妈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周迟责怪过你一句吗?
你再看看你现在,又是怎么对周迟的?
傅周顾不能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越想越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可以直接就地处决了。
傅周顾伸手拉住了周迟的手腕,那细瘦的手腕就像轻轻用力就会折掉一样,实在是应该好声好气悉心呵护的。
傅周顾露出最擅长的笑脸,如夏日最璀璨的骄阳,对周迟道:“好啦,别生气了,跟你讲实话,我其实就是心疼那个高检的钱,你知道我很抠门的。”
周迟停下脚步,转眸看向傅周顾,那几乎快要归于灰暗的眼眸,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光。
周迟道:“我帮你出。”
傅周顾故作扭捏道:“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周迟直接调转方向,朝校门口走去,还不忘拉着傅周顾道:“我让你去的,我出钱应该的,再说我也不差这点钱,现在就去。”
傅周顾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霸道的性子真的是应激反应吗?确定不是本性的自然流露?
不管到底是怎样,周迟什么性格她都喜欢。
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
算了,不想了,这个问题真的不能深想,她的死期还没过,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傅周顾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不该想的念头,脸上却依然是那夏日烈阳般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多请你吃几顿。”
周迟确实很心急,到了医院做了高检,挂的是急诊,虽然没有住院的急诊出的快,不过等两个小时也能出来。
在医院干坐着也没意思,她俩就出了医院,在附近随便溜达了两圈,还买了一大盒冰激凌,两个勺子,一人一口分吃了。
那是个咖啡口味的,有一点点苦,可是苦里的奶味却更显得醇厚,苦里的甜也更显得甜。
吃完了,两个人把冰激凌盒扔了,周迟问傅周顾:“好吃吗?”
傅周顾开玩笑道:“太苦了,不好吃,以后再也不吃。”
周迟嗤之以鼻:“你不懂欣赏。”
两人回到医院,去取高检结果,毫无悬念,alpha信息素含量一点儿没变。
周迟拿着这个检查结果去找了坐诊医生询问,坐诊医生调出了上次的高检结果,对比之后也很是惊讶。
医生道:“一般血液中出现信息素,不管数值多低,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一定会增长的,只有在分化遇到瓶颈或者分化失败的时候,这些信息素才会极速减少,直到消失。”
医生推了推眼镜,又道:“信息素停滞不动这种情况在医学界从未见过,理论上也绝不可能,因为人血液的浓度是在不停变化的,就算是信息素真的停止增长,也不可能做到数值含量一丝不变。现在这种情况很大的可能是巧合,建议过几天再来做一次高检,如果数值依然不变,这个问题可能就比较严重了。”
听完医生的诊断,傅周顾第一反应就是先看周迟的脸色。
周迟的脸色果然变得很差。
出了医院,傅周顾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对周迟道:“你别听她危言耸听,哪有什么严重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活蹦乱跳的,一点屁事没有,她就是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
这种时候傅周顾还真的挺希望周迟话多一点,可偏偏最想让周迟多说点话的时候,周迟却沉默了,只是将来检查结果折了折装进口袋里,说了一句:“周五再来检查。”
傅周顾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这么接二连三没完没了的,她就不该答应周迟来检查。
前面都已经答应了,这会儿再拒绝,那周迟不是还要担心吗?结果一点改变都没有。
傅周顾道:“你看这马上就该期末考试了,哪有那时间天天往医院跑啊?要不等考完试再说,行吧?”
周迟道:“不行,就周五,不用你出钱,我出。”
傅周顾欲哭无泪,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好吧?
周五那天,周迟果然记得这事,又是下午请假,因为上午高检也是下午出,还不如下午去。
可是傅周顾这次是真的不想去了,她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横竖周迟都会担心,何必还要跑这一趟,甚至可能还会有下一趟下下一趟,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
傅周顾拉住了周迟,对周迟道:“别去了周迟,就算再检查也是这个结果,这个跟我的苦衷有关系,等到时候我会一块都告诉你。”
——如果我还有命说的话。
周迟正拉着傅周顾往校门走,脚步顿住了,回头看向傅周顾:“你又想骗我。”
傅周顾认真地望着周迟,说道:“我没有骗你,等到时候你都会知道的。”
周迟抿唇看着傅周顾,看了片刻垂下眼帘,转身继续拉着傅周顾往外走:“我管你是不是骗我,反正今天下午的高检必须得做。”
傅周顾被迫跟着周迟边走边道:“你听我说周迟,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就算再检查10次8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周迟头也不回,只不停的往前走:“我不信。”
傅周顾道:“周迟!”
周迟道:“我只是相信检查单。”
傅周顾没办法,只能强行站住,伸手把周迟拉过来,说道:“周迟,你看我的头发。”
周迟滚到嘴边的话停住了,看了一眼傅周顾的头发:“看过了,怎么了?你该不会说你今天急着理发,所以没空去医院吧?”
傅周顾道:“从咱们上了大学,你见我理过头发吗?”
周迟道:“咱们不同专业,也不住一起,又不是24小时在一块,我哪知道?”
傅周顾道:“那你可以问傅一帆和顾星河,你问问她们,我上大学之后有没有理过发?”
周迟道:“她俩也没跟你住一块,难不成还24小时监视你吗?”
傅周顾道:“可是理发总能看出来吧?你没发现我的发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连一厘米都没有长过吗?”
周迟道:“经常修剪的话,的确是看不出来的。”
傅周顾败下阵了。
傅周顾道:“那不说头发,就说指甲,你见过剪过指甲吗?哪怕一次,你见过吗?”
周迟道:“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我又不是24小时天天跟着你。你跟我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说你停止生长了吧?我没记错的话,高中的时候你是剪过头发的,后来不也长长了?”
傅周顾道:“不是长长了,是又长回原来的长度,然后就不长了。”
周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傅周顾道:“我的苦衷其实是一个大秘密,等到了我们约定的时间,我统统告诉你,所以在那之前,你先听我的好吗?我保证我不会有事。”
周迟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说道:“那好吧。”
傅周顾松了口气,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周迟又说了句:“那好吧,就再检查这最后一次,在约定期限之前不会再带你做高检了。”
啥玩意?
所以她啰嗦了半天,甚至冒险说了不该说的话,结果就这???
最后傅周顾还是跟着周迟去做了高检,用周迟的话说,假都请了,不去亏大了。再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现在才复查了一次,再做一次也在合理范围。
第2次的复查依然不尽人意,信息素纹丝不动,真的就像凝固了一样。
周迟捏着那检查结果,抬眸看了一眼傅周顾:“其实你之前说的时候,我就已经信了。”
傅周顾拍了拍额头道:“那你还非要来。”
周迟道:“我就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后面的话周迟没说,可傅周顾已经明白了周迟的意思。
停止生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永远青春貌美?还是长生不老?
这不是神话世界,表面上的停止生长,背后可能潜藏着致命的病症。
傅周顾道:“别瞎猜,我这不是病,只是一个秘密而已,等到时候,总会告诉你的。”
傅周顾不后悔提前透露出的这些信息,她其实已经改变主意了,等将来她如果真的嘎了,她写给周迟、傅一帆她们的信,不会再写什么追求诗和远方,而是她来自另一个空间,现在穿越回去了。
这样的话,基本就不算撒谎了,虽然这个另一个空间是地府。
如果她注定要死,她一定会守住真相,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
她会让她们以为自己在另一个空间过得很好,她宁愿傅一帆骂她不讲义气,顾星河骂她瞒了她们那么久,周迟骂她欺骗感情,她也不要让她们知道她死了。
那天之后,周迟就会时不时问她一些问题。
比如。
“你相信小说里的穿越吗?”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这个世界有bug?”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没有平行空间?”
傅周顾都是故作高深的微笑:“我也不知道呀。”
然后周迟就问她:“那如果你是穿越者,到了某本小说里做任务,等完成任务之后,你是会离开?还是留下?”
傅周顾故意撩起周迟的一缕长发,凑到鼻尖嗅了嗅,装出一副欺男霸女的样子道:“如果你在那个世界,那我当然是选择留下喽。”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可傅周顾知道周迟是当真话去听的,周迟也知道傅周顾是借着开玩笑来认真回答她。
那个问题之后,周迟的心情明显好转了很多,似乎也稍微安了些心,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没有那么黏人了,话也没有那么多了,尤其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周迟已经不再那么频繁的对她搂搂抱抱。
有一说一,突然觉得被冷落了是怎么回事?
傅周顾舔了舔嘴唇,之前是一天亲七八回,现在是七八天亲一回,这差别也太大了。
当初觉得整天搂搂抱抱的很烦,主要是心理压力大,现在心理压力小很多了吧?怎么又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这要是本言情小说,那她绝对是火葬场预备役,还是最后被周迟亲手扬了的那种。
傅周顾啊,你天天想着这些,该不会真喜……
打住别想,你现在根本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大一那年的暑假,傅周顾找了个兼职,一暑假都忙的脚不沾地。她倒也不是想赚钱,钱其实已经够了,当初血检错误的赔偿,加上她原本手里还留着的钱,已经足够她安排身后事。
她会出去做暑假工,就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太闲着。
整天和周迟朝夕相处,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多想。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杨华莹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分公司破产了,周俊男反应还算迅速,没背多少债,可也一朝回到解放前,比当初刚认识杨华莹的时候还要一穷二白。
张春燕倒是真给他生了个alpha儿子,前脚孩子刚落地,后脚周俊男就把脐带血寄到了国外,花了大价钱做的检测,保真,一般人还真做不起。
可惜周俊男一破产,张春燕便把儿子丢下跑了。
周俊男一个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大a主义,突然一无所有,还要养个不到一岁嗷嗷待哺的儿子,可想压力有多大。
周俊男带着儿子四处相亲,想娶个免费保姆帮自己看儿子照顾家,可他这个岁数,又没房没钱,还有个alpha儿子,谁会傻地跳火坑?
最搞笑的是周俊男还挑三拣四,二婚带孩子的不要,不是omega不要,超过35岁不要,长得丑的不要,本科以下学历也不要。
真是典型的普信a。
也不怪他,估计家里已经穷的连尿池都没了,他没办法撒泡尿照照自己。
听到这些的时候,傅周顾高兴地喊了一句:“奶奶,你等的电视剧终于大结局了!”
周俊男也不是个傻子,他这会儿也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也抱着孩子上门找过杨华莹,最开始是想打感情牌,想和杨华莹复婚,可惜被杨华莹当场打了脸,见复婚无望,又威胁说要告杨华莹,说那离婚协议不公平,他要申请追回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杨华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让保安把他赶了出去。
大二开学后没多久,国庆节刚过,傅周顾就从周迟那里听说,周俊男还真去法院起诉了。
不过杨华莹让周迟放心,那离婚协议完全合法,杨华莹也没有转移任何夫妻共同财产,一切都是你情我愿。那个分公司虽然是杨华莹故意拿来坑周俊男的,可公司本身是没有问题的,随便周俊男怎么告,不仅稳输,还得倒赔律师费和诉讼费。
果然一审判决下来,周俊男败诉了,他当场提出了上诉,不过没多久又撤回了,大约是看着高昂的律师费,终于顶不住了,毕竟他已经一穷二白,这律师费和诉讼费还是他当初方设法偷偷藏起来的那最后一点家底。
眼看着就快要10月了,傅周顾一直担心的周早始终没有出现,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和傅一帆擦出火花的样子,但是傅周顾却没觉得多放心。
她是8月6日出生的,通常来说是十月怀胎,但其实也不是真的10月,一般都是9个多月,也就是40周左右。
傅周顾算了算,傅一帆大概是在10月1号到1月1号之间怀得她,这个范围内如果她没死,那她基本上就不会死了。
傅周顾盘算着,早走早安心,10月1日一大早她就走,假她都已经请好了,用的理由就是当初自己被车撞失忆,现在好不容易想起一些,怕自己忘掉,需要马上回去寻找家人。
为了给学校提供证明,傅周顾还偷偷回去了一趟,先是去找警局开了证明,又跑去当初住院的医院开了证明,这才给请下来。
傅周顾对学校用的是这个理由,对傅一帆她们说的是,自己早就恢复了记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回家,现在差不多到时候了,她会在1月1日那天回来,还让傅一帆她们到时候不要回家,在学校等着她。
周迟这些天对她的身份早就产生了怀疑,这也是傅周顾刻意营造的,周迟当时就说:“我想陪你回去。”
傅周顾道:“我没办法带你回去,真的没办法,你等我回来好吗?”
周迟不知道是怎么脑补的她的身份,反正肯定是穿越者,周迟大约是以为她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只问了一次,便没有再强求,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
周迟道:“你确定你一定会回来?”
确定吗?当然是不确定的,但是何必说出来,让周迟忐忑三个月呢?
傅周顾笑着道:“这不是废话吗?等我回来。”
9月31号那天,顾星河提议放学出去好好吃一顿,算是提前庆祝傅周顾寻亲成功。
几人痛痛快快地搓了一顿火锅,从火锅店出来,慢吞吞往学校走,边走边溜食,刚走到学校吗,路边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上来就挡住了周迟的路。
傅周顾反应最快,拽着周迟的胳膊把周迟拉到了自己身后。
傅周顾冷着脸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周俊男不耐烦地瞪了眼傅周顾:“我来看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说罢,脸上竟然露出了慈父的表情,冲着周迟温声笑道:“迟迟,这么久没见,爸爸可想你了。你看,这是你弟弟,爸爸专门抱过来给你看的,以后你们姐弟俩可就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这不是纯属恶心人吗?
傅一帆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你要但凡还有点良知,就别抱着你的私生子来恶心人了。”
周俊男还想再说什么,傅周顾可不惯着他,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目的来的,他只要来了,就已经脏到她的眼睛了,她把自己喝了一半没喝完的饮料直接给周俊男浇了一头。
傅周顾道:“滚。”
语气不轻不重,却侮辱性极强。
周俊男脸色变了几变,他如今虽然落魄了,可好面子这一点却始终没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了这样的侮辱,换成以前,周俊男绝对暴跳如雷。
可如今的周俊男忍住了。
周俊男并不搭理傅周顾,只看着周迟道:“迟迟,爸爸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了,现在真的特别后悔,爸爸现在已经知道了谁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谁才是爸爸应该携手一生的人。你原谅爸爸吧,帮爸爸劝劝你妈,让爸爸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爸爸真的很爱你们。”
what?
听了周俊男的话,几个人都惊呆了,这得是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这是把她们都当傻子了是吧?
傅周顾几人纷纷骂他白日做梦,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周迟倒是几人里面最冷静的,波澜不惊地对周俊男道:“我妈就是一辈子不再婚,也绝对不可能跟你复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周俊男哪里肯轻易死心,他现在一无所有,就指望着跟杨华莹这些年的感情,还有自己的亲生女来翻身。
周俊男继续纠缠着,还扬言周迟不答应她就天天来,杨华莹是前妻,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可周迟却是他的亲生女儿,周迟不能不管他。
眼看着周俊男连脸皮都不要了,这是真的逼到一定程度了,一旦粘上,冲着他们那个该死的血缘关系,还真不好撕掉。
傅周顾心中着急,偏偏明天她就要走了,一走还是三个月,周俊男要一直这么缠着周迟可怎么办?
正急着,傅周顾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周俊男都闹成这个样子,他怀里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安静?小孩子不是应该很容易哭闹吗?
周俊男的孩子才在7个月,小孩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婴儿,婴儿就算正常睡,觉也是比较短的,更别提这么大的动静,却完全没有邀请的迹象,怎么看都不正常。
傅周顾脑子瞬间闪过了曾经看过的那些丧德新闻,不过那一般都是保姆干的事,亲爹不至于吧?
傅周顾不露声色地朝周俊男靠了过去,趁着这会儿正闹着,伸手捏了捏小婴儿的脚,捏得稍微用了点力,小婴儿毫无反应。
傅周顾心里基本有数了,周俊男也感觉到了不对,挥胳膊挡开傅周顾道:“干什么?离我儿子远点!”
傅周顾被挡开也不恼,周迟被周俊男一直盯着,正啰里八嗦说着话,为了不引起周俊男的注意,傅周顾把傅一帆拽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傅一帆点了点头,转身不露声色的走了。
顾星河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跟着傅一帆,却又担心周迟,只能拽了拽傅周顾。
傅周顾就又凑到顾星河耳边轻声说道:“我让傅一帆报警去了。”
警察局就在学校旁边不远,跑着过去都比打110快。
不大会儿傅一帆就带着两个警察过来,周俊男是一点不怕,还在那叫嚣着:“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她爹,谁也没有权利阻止我看自己亲闺女。”
警察冷着脸过来,二话不说,先把周俊男手里的孩子抱了过去。
周俊男措不及防,孩子被抢了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想抢回去,另一个警察过来挡住了周俊男。
周俊男肉眼可见的慌了,却还在强壮镇定道:“你们抢我孩子干什么?这是我儿子!”
警察轻轻拍了拍婴儿的脸,又把他竖起来拍了拍,另一个警察家里有孩子,有点经验,曲起手指,用关节稍微用力顶了顶婴儿的脚底心。
正常情况下,这么折腾,宝宝早就该醒了,可这孩子依然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因而宝宝的呼吸还算正常,可一直这么睡着,绝对不正常。
周俊男额角的冷汗已经下来了,伸手还要去抢,却被警察直接铐上了手铐,说道:“你涉嫌虐待儿童,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俊男拼命的挣扎道:“我没有,我不是,这是我儿子!是我儿子!我就是嫌她太吵了,给她吃了点安眠药,之前都吃了很多次了,没事儿,我这不是虐待!”
好嘛,都不需要医院开具证明,他直接就承认了。
周俊男也是最近受了太多的挫折,脑子都糊涂了,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这些话等于直接承认了犯罪罪行,可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人浩浩荡荡都到了警察局,做笔录的做笔录,签字的签字,孩子也紧急送医检查。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孩子因为年龄太小,又长期服用安眠药,对他弱小的器官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这已经不单纯是给孩子喂安眠药这么简单了。
因为这件事,傅周顾推迟了几天才离开。
走的时候傅周顾还是比较放心的,杨华莹办事效率极高,趁着这几天功夫找到了张春燕。
杨华莹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其他人透露给张春燕,周俊男私藏财产的事,虽然不多,只有七八万,不过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个钱了。
张春燕一听说有钱,在听说自己儿子的那些遭遇,当即就一直诉状把周俊男告上了法庭。
周俊男原本就在派出所拘留着,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杨华莹已经咨询过了律师,如果不找来张春燕,就凭周俊男是孩子的监护人,这个案子就不可能重判,拘留几天,再罚点款就了结了。
可另一个重要的监护人张春艳出面了,她作为原告,又是哺乳期的母亲,她去告周俊男,这个案子才有“判”头,起码能撕掉周俊男一块肉来。
有杨华莹在背后推波助澜,张春燕和周俊男的Battle正式拉开序幕,周俊男起码短时间内没法来骚扰周迟。再加上有这个恶父的案底,还有杨华莹保护,就算以后周俊男再来,想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傅周顾走的那天风平浪静,傅一帆她们想着一个多月以后她就回来了,就跟放暑假差不多,完全没有离别的那种氛围。
周迟虽然有些依依不舍,可傅周顾承诺了随时可以给她打电话,周迟就放心了,只不过对她到底是不是穿越者又开始产生了怀疑,毕竟如果她来自另一个空间,怎么能随时打电话呢?
临上车之前,周迟还真拽着傅周顾问了一句:“你觉得一个穿越者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或者是回到了主神空间,还能和她原来呆过的那个世界的人继续通讯吗?”
这肯定不能答“能”啊,不然将来她嘎了,然后告诉周迟自己回了另一个空间,周迟一直跟她联系怎么办?等一个永远没有回应的信息,想想就已经虐的傅周顾肝儿疼了,她可舍不得周迟受这种苦。
傅周顾道:“瞎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了。”
周迟微微睁大了眼:“所以你这两个月到底要去哪?”
傅周顾笑道:“说了去找我家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周迟的眉心蹙了起来,显然原本已经想通的思路,这会儿又打结了。
傅周顾忍着想要揉开那凝结的眉心的冲动,指尖微蜷了蜷,说道:“别瞎想了,等我回来一切谜团都会解开。想我的话,随时给我联系,打电话也好,发信息也好,只要我不忙,就会马上回你。”
公交车来了,傅周顾上了车,一直走到座位坐下,才冲着窗外的周迟摆了摆手。
周迟站在路边石上,一直望着她,那漂亮的桃花眼被树荫遮挡,明明应该是神采奕奕的,却显得有些黯淡。
周迟的唇动了动,无声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气氛不算煽情,至少没有下雨,可傅周顾看着越来越远的周迟,眼眶隐约有些胀热,她闭了闭眼,收回视线靠坐在椅车上。
她希望自己真的能回来,特别的希望,哪怕让她折寿20年,不,折寿30年都行,她真的特别特别想回来。
傅周顾并没有坐很远,下一站就下了车,她拉着行李进了最近的一个小区,她已经提前在这儿租了一套房子。
这小区虽然离学校不远,不过已经和学校不是一个片区,真出了什么事,出警的民警不是一个派出所的,大学城那边应该不会有很多人知道。
房子傅周顾租了三个月,她连遗书都写好了,遗书里面写着,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没有任何亲人,也不想让朋友知道,希望替自己保密,尸体就捐献给需要的人,所有的器官随便使用。
傅周顾也想过自己会不会在外出的时候突然嘎掉,所以身上也随身揣了一份遗书,以防不时之需。
其实傅周顾也想过离开这座城市,这样更安全,更不会被周迟她们发现。
可离的近一点才能预防意外,毕竟现在其实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傅一帆随时都可能怀上她。
自从住下之后,傅周顾每天都要打很多电话,给傅一帆打,给周早打,当然还有周迟和顾星河,不过给傅一帆和周早打的最频繁。
傅周顾临行之前已经特别嘱咐过傅一帆和顾星河,嘱咐傅一帆的是,在她回来之前,傅一帆尽量不要出学校,如果要出去,一定要让顾星河陪着,而且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去。
嘱咐顾星河的则是,一定要保护好傅一帆,不要让傅一帆单独外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也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之,顾星河辛苦一点,每天接送傅一帆上下课,尽量不去校外,晚上也尽量不要在宿舍之外逗留。
原本这样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可傅周顾当时说的非常认真,眼圈都是红的,就差要哭了,因而傅一帆和顾星河记得特别清楚,也都很认真的答应了。
第114章 穿回去的第114天
关于嘎掉这件事, 其实傅周顾也想过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原地消失,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毕竟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讲, 她压根没有出生, 又怎么可能会留下尸体呢?
如果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其实也挺好,毕竟留着尸体就有可能被周迟、傅一帆她们发现,尤其还有杨华莹在。
杨华莹虽然不是手眼通天的全球首富, 可也是上市公司董事长, 还是有不少人脉的,周迟如果拜托杨华莹, 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周迟拜托, 杨华莹真要查起来, 说不定就能查到她死亡的消息。
所以就说,她提早布局,让周迟相信她来自另一个空间, 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假使杨华莹真的查到了她的死讯, 也可以用她是魂穿来解释。她都回到自己的空间了, 原来使用过的这具身体当然就变成尸体了, 合情合理, 毫无漏洞。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凭空消失最好, 凭空消失的话,她揣在怀里的遗书应该也会跟着自己一块消失, 那房东只会认为她搬走了,她只要别留太多私人物品在这里就行。
傅周顾搬进出租屋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自己的行李箱扔了,万一她嘎了,就算屋子里还有私人物品,行李箱没了,房东也会认为她走了。
除非这个房东经常看法制节目,会脑补她被人杀人分尸,然后用行李箱把尸块运走了。
傅周顾本来也就是苦中作乐这么一想,后来却又想想,万一呢?万一房东就是喜欢脑补呢?
算了,还是别吓着房东了,她的东西能精简就精简,衣服留两身替换的就行,洗漱用品也尽量简单,到时候就算丢在这里,房东也会以为是她不要了。
傅周顾又把自己的物品整理了整理,其实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很精简了,再经过第2轮的精简,基本已经不需要担心房东多想了。
等全收拾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傅周顾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好人,都快嘎了还替别人着想,自己是不是也得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享受享受生活,把之前不敢做的事或者一直想做但没有做的事给做一遍呢?
傅周顾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能做的好像很有限,很多想做的事都需要离开这里,或者需要资金的支持,而自己偏偏不能离开这里,手头的钱虽然刻意多留了一点以防意外,可也仅仅是能多顶两个月而已。
突然觉得自己好惨,都想为自己点蜡了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傅周顾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第1次见到周迟的画面。当时周迟穿着红色吊带睡裙坐在桌前,给她的第一感受就是不合时宜,17岁的周迟脸还太过稚嫩,穿着那样鲜艳性感的睡裙,顶着那张不施粉黛的脸,真的就像小孩穿了大人衣服。
如今两年多过去了,周迟也长开了些,那样风流漂亮的一张脸,如果涂上口红,再穿上那件红色睡裙,又该是怎样迷人的模样?
不想还好,越想,傅周顾就越心脏鼓动特别的想看。如果换做以前,她顶多心里面想想,绝对不会付诸行动。可她现在不是快要嘎了吗?那是不是就可以对自己宽容一点?是不是就可以稍微付诸一下行动?
心里这么想着,傅周顾起身换了衣服,拿了钥匙手机就下了楼。
她搭了辆公交车,一路开去了市中心。她的钱虽然不多,可是挤出一支口红和睡衣的钱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后面两个月吃的差一点,反正泡面也挺好吃的。
傅周顾的目的性很强,哪儿也不逛,直奔商场的化妆品专柜。她很认真地试了好多色号,嘴唇都被擦的快破了皮,终于选中了一支她觉得周迟涂上会很好看的颜色,豪爽地付了钱。
买完口红又钻进内衣店,选了一件大红色丝光水滑的睡裙,裙摆不到膝盖,吊带很细,胸前是v字型的,还带着薄薄的蕾丝,比之前周迟穿的那件好看得多,性感又有点俏皮。
一看价签。
傅周顾道:“……”
买了!
买完睡衣出来,傅周顾深吸了口,看着11月秋高气爽的天空,摸摸自己干瘪的口袋,其实馒头配榨菜也挺好吃的,当然也可以配海带丝。
问:人之将死,是精神食粮比较重要,还是口腹之欲比较重要?
答:钱都付过了,再讨论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傅周顾又溜达着去了邮局,这个年代快递业还没有崛起,只能去邮局。
傅周顾把口红和睡衣做了邮寄,收信地址是周迟的家,又把自己提前写好的给周迟、傅一帆和顾星河的信,用三个信封各自包着,再塞进一个大信封里,办理了定时邮寄业务,指定1月2号收到,收件人是顾星河。
之所以选择顾星河,是因为傅周顾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如果她不嘎的话,1月1日就会回到学校,而她和顾星河都是住在未分化宿舍,宿舍的信统一放在通告栏下面的桌子上,1月2号这封信来的时候,她可以先顾星河一步把信拿走。
回出租屋的路上,傅周顾接到了周迟的电话,这个点儿周迟刚下课,听声音很嘈杂,应该是从教学楼出来边走边给她打的电话。
周迟问她到哪儿了,傅周顾就谎称快到了,她怕周迟听到公交车的报站声,说了没几句就说手机快没电了,挂了。
撒谎其实还挺心虚的,傅周顾挂了电话之后,小心脏才慢慢归位,随即又想着虽然住的地方离学校有一站路,这一站路的距离也不短,可毕竟她不会一直在出租屋呆着,而且也不一定熟识的同学会不会往这边来,还是买个帽子,再买个口罩戴着比较安全。
傅周顾坐到小区门口下车,没有回家,而是徒步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这家超市规模不小,离京华大学比较近,来这儿的一般都是京华的,清北的反而喜欢去东面的那家大超市。
傅周顾也没什么讲究,就想来超市薅个最便宜的帽子,再买个一块钱的口罩,顺便再买兜馒头和榨菜。
帽子买了,口罩买了,馒头也买了,榨菜的样式还挺多,这倒是意外之喜,傅周顾还真就认真的挑了挑口味,辣萝卜条一包,海带丝一包,普通的榨菜一包,再买一瓶橄榄菜和老干妈。
以她目前的贫穷,算了,再买一瓶可乐吧,还是可以承受得起的。
傅周顾买完东西往收银台过去,转出调味品的货架,突然看到零食区有道熟悉的背影,吓得傅周顾本能的赶紧又缩了回去。
刚才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会是谁?
傅周顾又偷偷探头看去,那背影已经转了过来,和旁边的人一起看货架上的零食,傅周顾定睛一看,竟然是周早?!
再看周早旁边的人,是个短发的女生,个子比周早高一些,长相算是比较清秀,可那双眼睛总觉得看着让人很不舒服,有点吊梢眉的感觉,眼白也比较多。
傅周顾没见过这个女生,猜着可能是周早的大学同学或者是室友。
那女生问周早:“吃这个吧,你不是喜欢吃吗?”
周早的声音不大,勉强可以听清,似乎说的是:“我今天不想吃。”
那女生直接把那包薯片拿了下来,丢进了小推车里。
那女生又道:“这个小小酥你不是也喜欢吗?拿呀。”
小小酥在周早的左侧比较靠下的位置,那女生在右侧,离的稍有点远。
这次傅周顾听得很清楚,周早道:“我早就不喜欢吃了。”
可那女生依然没听,周早不拿,那女生就把小推车推到一边绕过去拿,还拿了好几袋。
周早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什么也没说,那女生又推着手推车拐到了饮料区,依然是问周早:“买这个吧,你爱喝。”
周早动了动唇:“我早就不爱喝了。”
那个女生突然就生气了,猛地把一瓶七喜摔进了小推车里:“你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周早吓得全身抖了下,瑟缩地看着那女生,明显有些害怕的改口道:“我没有,我喜欢的,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嘛。”
傅周顾在一旁看的直皱眉,突然又觉得讽刺,当初周迟对周早那么好,周早却不肯为了周迟忍受一点委屈,结果现在跑来别人这里委曲求全。
傅周顾越想越觉得恶心,没忍住就嗤出了声。
调料区和饮料区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周早听到了这一声,下意识朝傅周顾看了过来,正看到傅周顾嘴角那还没有落下的讥讽。
周早的脸色瞬间煞白,旁边那女生想去牵她的手一起走,刚碰到周早,周早突然反应激烈,猛地甩开了那女生的手:“别碰我!”
之后的事傅周顾就不知道了,周早转头看她的时候,她也转身去了收银台,直接结账走人了。
傅周顾原本计划的是每天都给周早和傅一帆打电话,同时监督两边。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给周早打电话她怕膈应死自己,只要看好住傅一帆这边就没问题了。
傅周顾出了超市,戴上帽子和口罩就给傅一帆打去了电话,打了半天也没人接,一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会儿早过了午休,傅一帆肯定在上课。
刚才在超市的时候也挺冷清的,除了个别居民和个别学生,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想来京华的学生也都在上课,怎么周早没有上课?是旷课了还是刚好下午没课?
傅周顾回到家,一直耐心的等到下午放学才给傅一帆打去了电话,主要就是问一下傅一帆接下来的行程,见傅一帆没有要外出的计划就放心了,不过还是没忘了叮嘱傅一帆,无论发生任何意外都不要外出。
傅一帆一向对他比较信任,还是相当听劝的,换成别人可能会觉得他管的太多啰嗦,讨厌,但是傅一帆不会,这也是傅周顾敢在最危险的时间离开两个月的原因。
不过傅一帆还是问了一句:“你好像很担心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周顾不想撒谎,但是又不能真的说出来,就遮遮掩掩道:“我确实知道了一些事,但是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只要你注意安全,不要离开学校,尽量待在宿舍,就不会有危险。”
傅一帆道:“暂时不能告诉我,那等你回来了能说吗?”
傅周顾重重的说了一句:“能!”
傅一帆笑道:“好,那我这两个月就勉强听你的吧,除了教室、食堂和宿舍,我哪儿也不去。”
傅一帆的声音始终都温温柔柔的,只是听着傅周顾都有些想哭,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妈妈,他其实特别特别想再喊一声妈。
傅周顾道:“傅一帆。”
傅一帆道:“嗯?”
傅周顾咬了咬唇道:“ 我……能喊你声妈吗?”
对面传来了傅一帆的诧异声:“啊?”
傅周顾立刻装作开玩笑地笑道:“哈哈,没事儿,我开玩笑的。”
傅一帆那边顿了一下,说道:“你是怕见到你妈喊不出口,想找我练习啊?”
因为失忆太久,有了点心里的小小障碍,或者说近乡情怯,也是可以解释的。
傅周顾道:“哈哈,是啊,没错,就是有点儿……紧张。”
傅一帆道:“可以呀,想喊多少声都行,就拿我做练习吧。”
傅周顾压了压棒球帽,整张脸都缩在了帽影里,气息颤抖了下,轻声喊了一句:“妈,我好想你。”
第115章 穿回去的第115天
傅周顾怕周迟收不到睡衣, 当天晚上就把邮寄的事告诉了周迟,让她操心去门口的保安室取,通常小区的邮件都是放在保安室的。
周迟问她邮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能当面给?傅周顾就让周迟猜, 周迟哪里猜得出来, 猜了好多都猜错了, 追问傅周顾,傅周顾也不肯说,非要让周迟自己看。
这期待感是拉的满满的, 周迟还抱怨了一句:“你就是成心想让我失眠。”
傅周顾就喜欢周迟这种语气, 似娇似嗔的,与“你这死鬼”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之不像抱怨, 就像是在撒娇。
当然这些话傅周顾是不敢告诉周迟的, 不然撒娇立刻就会变成炮轰。
其实东西邮出来之后,傅周顾就有那么一点后悔了,就觉得这种事情真的是好说不好听, 她当时怎么就脑子抽筋, 就干了这种事呢?周迟肯定该觉得她猥琐了。
果不其然, 第2天晚上接到周迟的电话时,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周迟的无语。
周迟道:“口红我很喜欢, 可你干嘛送我这种睡裙?”
傅周顾道:“我就是……想看你穿。”
周迟道:“你不觉得你有点猥琐吗?”
傅周顾苦笑了一声道:“猥琐就猥琐吧,反正就这一回了。”
电话那边噗嗤一声笑了, 周迟的严肃换成了轻松的语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不怕我误会吗?”
傅周顾道:“误会什么?”
周迟道:“我真怀疑你的脑细胞是间歇性存活,有时候灵活, 有时候跟没长脑子似的。”
傅周顾忍不住也笑了:“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没长脑子了?”
周迟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穿这个红裙子, 你都忘了?”
周迟这么一说,傅周顾才反应过来,当初周迟是脑子抽筋了,非要跟张春燕比,这才故意穿成熟性感的衣服,还舞到了周俊男面前,既幼稚又可笑,还有点可悲。
这可以说是周迟为数不多的黑历史了,周迟后半辈子估计都不想再提起,可她却偏还就买了差不多的睡裙给邮了过去,这也就是周迟知道她没有坏心思,不然指定以为她是在故意嘲讽,立马就能跟她翻脸。
傅周顾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别人说她不会挑生日礼物,说她给傅一帆送的礼物都很奇葩了。
傅周顾赶紧说道:“我没别的意思,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有时候就头脑一热,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周迟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为什么头脑一热?你当时想到什么了?”
傅周顾总不能说她当时想到自己快嘎了,就想随心所欲的满足一下自己,然后就想让周迟穿着超短睡裙涂口红给自己看吧?
这话从第1句她要嘎了,到中间的随心所欲满足自己,再到最后的超短睡裙涂口红,没有一句是能说给周迟听的。
前面说了会暴露自己要死的消息,后面说了会显得自己更加的猥琐不要脸。
反正就这样吧,还是那句话,猥琐也好,不要脸也好,这辈子也就这一回了,就算将来有人闲的没事给她刻墓志铭,说傅周顾临死前终于暴露了自己的变态,她也认了,如果真的有人给她刻的话。
傅周顾带着点自暴自弃道:“反正就那么一热,你自己随便脑补。”
周迟在电话那头,鼻音哼了一声,比刚才的冷哼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周迟道:“就这么想看我穿?”
反正已经没脸了,快死的人还要什么脸,傅周顾大大方方道:“不仅想看你穿,还想看你涂上口红穿。”
周迟道:“那等你回来,我涂了口红穿给你看。”
关键是她得有命回呀。
傅周顾道:“你现在穿了涂上口红,拍一张照片给我发的企鹅号里不行吗?”
虽然04年已经有了拍照手机,而且不少人都在用了,包括周迟暑假也换了拍照手机,不过傅周顾的手机还是最早买的,连彩屏都不是,不是彩屏,就连彩信都接不了,只能通过企鹅号,通过电脑去看。
傅周顾租的这个房子带了一台电脑,虽然配置不行,但是看个电影聊个企鹅还是可以的。
周迟立刻回了她一句:“想得美,要么等你回来再看,要么你就别看。”
傅周顾欲哭无泪,这算什么?一顿操作猛如虎,原来自己是二百五,全白忙活了。
不过周迟不肯,傅周顾也能理解,毕竟这已经算是很私密的照片了,怎么能随随便便拍下来传出去?自己当时还真是头脑一热,什么都没有细想。
傅周顾退而求其次道:“睡裙就等回去再说,你能涂了口红拍张照片给我看吗?”
周迟回绝的非常快,她的话音还没落,周迟那边的“不要”已经甩进傅周顾的耳朵。
傅周顾道:“就涂个口红拍一张照片,这也不行?”
周迟的态度很坚决:“不行,想看就回来看,到时候你别说想让我涂口红穿睡裙给你看,就是你想亲自拿口红在我身上画画,我都二话不说。不回来,你连一根头发丝都别想看到。”
周迟这话听上去凶巴巴的,像个要咬人的小狐狸,还呲着牙,可在傅周顾耳朵里却是虚张声势,是在用恶劣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原来周迟又在不安了,虽然她已经尽力在安抚周迟,尽力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可周迟还是害怕她不会再回去。
傅周顾心头苦涩,这才离开两天而已,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学校,去见周迟,哪怕什么都不做,不牵手也不拥抱,更不亲吻,就那么看着周迟就好。
傅周顾隐忍着,装作若无其事道:“行吧,反正就一个多月,等回去也行,那你就先拿着那口红好好练习练习,涂口红好像也挺多技巧的,好像不是直接拿着就往嘴唇上涂。”
20年后的女大学生,大多数都化妆,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也有不少人化妆,可是从来没化过妆的比例却也不少,不少学生还是以护肤为主,顶多就是涂一点口红,周迟皮肤白,唇色一向都不错,连口红都没有涂过。
尤其这个年代,小视频直播这些都还没有发展起来,了解化妆手法的渠道还不多,周迟还真不知道涂口红还有那么多讲究。
傅周顾把自己以前在小视频中无意间刷到的一些手法告诉了周迟,两人探讨了半天涂口红的技巧,又说了些别的鸡毛蒜皮,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2点多,傅周顾赶紧让周迟睡觉了,免得上课打瞌睡。
之后的时间,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傅周顾给傅一帆、顾星河打电话询问行程,叮嘱不要外出,周迟给傅周顾打电话闲聊,有时候也会问她到底在哪,在干什么,有没有找到家人。
每当周迟问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傅周顾都会以“等回去再说”来搪塞,周迟就不再问了。
对于周迟来说,只要电话可以打通,只要能听见傅周顾的声音,那个晚上她就能睡个安稳觉,一切好像都是安全的,而离傅周顾回来的日子就又近了一天。
眨眼就到了12月底,平安夜那晚周迟又给傅周顾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吃苹果,还跟她讲倒计时七天,傅周顾就要回来了。
其实日子走到这个时候,不管是十月怀胎还是九月怀胎,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过了傅一帆怀上她的日子了,也就是说基本确定她不会死了。
傅周顾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啃了一个月的馒头榨菜,本来都已经啃不动了,这几天突然又觉得吃嘛嘛香,有了重获新生的强烈感觉。
一听说周迟问她苹果,傅周顾就道:“我平时也不太关注这些西方的节日,你不说我压根就想不起来,平安夜吃苹果,反正挺有仪式感的,那我去买个苹果吃。”
周迟在电话里道:“再买个橙子吧,顺便心想事成。”
傅周顾笑着拿着钥匙打着电话就下了楼:“这个寓意好,我喜欢,平平安安,心想事成,今天高低得买了吃了。”
电话打的高兴了,走到楼底下,傅周顾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戴帽子口罩。
算了,这会儿都这么晚了,再说离学校还有一站路,距离也不近,应该不至于碰上什么熟人。
傅周顾就没在意,径直去了超市,这个年代还没有水果超市,卖水果的要不就是在菜市场,或者路边摊,要不就只能去大型超市买。
这会儿已经快10点了,菜市场早就关门了,路边摊则是可遇不可求的,何况天气这么冷,又这么晚了,去超市也得快一点,超市10点关门。
傅周顾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几乎都要跑起来了,刚跑到超市门口,迎面就见两个女生从里面出来。
傅周顾脚下一顿,条件反射就想转头跑,却听见那两个女生喊她:“你不是周迟那个高中同学,叫……傅周顾是吧?”
傅周顾痛苦地闭了闭眼,脸都要扭曲了,碰见谁不好,偏碰见她们两个!
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失恋了在Ktv唱歌的那两个,还帮傅周顾拿过周迟家门钥匙。
眼看人家都已经看见她了,名字都喊出来了,傅周顾只能转回身,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巧啊。”
那送钥匙的女生道:“我听周迟说,你请假回老家了,这是回来了?”
傅周顾干笑了声道:“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这不马上就准备走了,都没来得及去见周迟,你就别告诉她见过我了,我怕她跟我生气。”
那女生咳嗽了下,看了一眼傅周顾的背后:“要不……你回头看看?”
第116章 穿回去的第116天
傅周顾脊背都奓起来了, 她僵硬的转回头,就见周迟拿着手机站在她身后,漂亮的桃花眼眯窄, 那脸色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俩女生明显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试图缓和气氛。
一个说:“我们刚跟周迟一块吃过饭, 就想着买点苹果橙子什么的,正好路过这个超市,本来都进去了, 有人给周迟打电话, 周迟就出来接了。”
另一个说:“我们还以为是你给她打的,要不然怎么聊这么长时间, 原来不是你啊?”
是她, 是她, 就是她!
天下第一大傻叉就是她!
傅周顾笑了笑,笑得比哭都难看,她对那两个女生道:“要不你俩先回去?我跟周迟聊聊?”
那俩女生赶紧点头, 边点头边往一边走:“那行, 你们聊, 我们先走了。”
走了两步, 送钥匙女生, 扒开塑料袋,拿了两个苹果两个橙子, 又拐回来塞给了傅周顾。
“12点之前别忘了吃,走了。”
那俩女生走了, 边走还边回头往这边张望,估计八卦之魂已经燃烧, 明天见了周迟,肯定会逮着问个不停。
傅周顾胡思乱想着,越是在紧急关头,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好像胡思乱想能减轻自己的紧张感似的。
傅周顾目送了两个女生几秒钟,转头再度看向周迟,不说话先笑,笑得说不出的谄媚。
傅周顾道:“内个……”
话没说完,周迟突然冲傅周顾笑了笑,特别夸张的假笑,就笑了那么一下,立马冷着脸绕开她,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傅周顾现在是恨自己遇见熟人第一反应先把电话给掐了,然后转头就跑,但凡她要不掐电话,说不定就能从电话的话筒里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不定就不会说出那么蠢的自掘坟墓的话。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把肠子悔青了,也来不及漂白了。
周迟的脚步很快,傅周顾赶紧追上去,幸好她腿长脚步大,不然就周迟这脚速,追起来还真的有点累。
傅周顾边走边解释道:“我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明天不是圣诞节嘛,我想着明天一大早去学校找你来着。”
周迟转眸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看我信吗?”
傅周顾道:“……”
傅周顾刚要张嘴继续编谎话,周迟突然冷声道:“想好了再说,别让你在我这儿的信誉值再跌回到负数。”
这赤裸裸的威胁,虽然没说撒谎的具体惩罚,可比说了还让傅周顾忌惮,毕竟你知道了具体惩罚是什么,心里就有数了,你不知道,万一那个后果承担不起呢?
傅周顾脑子很乱,这突发状况真的是让她措手不及,一时间她还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加上周迟看上去这么生气,自己大概率也不会死了,她干脆心一横,就按照原本想好的说辞,略微改了改,解释给了周迟。
傅周顾伸手拉住越走越快的周迟,另一只手还捧着两个苹果,两个橙子,这一拉,一个苹果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前面。
傅周顾赶紧又弯腰去捡苹果,捡完苹果,周迟已经跑远了,傅周顾,一边加快脚步去追,一边把苹果橘子塞进了羽绒服口袋,两个口袋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傅周顾这才腾出手去拽周迟:“我跟你说实话,我都说了还不行?你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生气,好不好?”
周迟又紧走了两步,这才咬牙切齿道:“说!”
傅周顾想了想,反正都是要摊牌,那干脆就一摊到底。
傅周顾道:“去我住的地方说吧,就在这个小区里面。”
周迟深深看了傅周顾一眼,那审判的目光看得傅周顾心里直打怵。
周迟没说话,调转方向进了小区,这一次周迟走的慢了很多,傅周顾这才有机会带着路,把周迟带到了自己租的那套单元房。
进到房里,周迟四下打量了一圈,一眼就能看出来傅周顾不是第一天住进来,生活痕迹还是比较明显的。
周迟又冷哼了一声。
傅周顾的心都悬起来了,老实说,她其实也不确定,真的把自己编好的词儿说出来之后,周迟就一定能原谅她。
当然她相信早晚是会原谅的,可这中间的过程太折磨人呀!
傅周顾把周迟带到了自己的卧室,让周迟坐在床边,先把羽绒服给脱了,家里有暖气,挺热的。
羽绒服兜里还有苹果和橙子,傅周顾这会儿也顾不上它们,把羽绒服搭到一边,示意周迟把羽绒服也脱了,这才拉了把椅子坐在周迟面前。
傅周顾深吸了口气,十分认真的看着周迟,虽然马上要说的话并不全是真话,可傅周顾的心却是真诚的。
傅周顾道:“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一个多月我哪儿也没去,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周迟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问道:“为什么?”
傅周顾道:“你知道的,我的头发不长,指甲不长,就连信息素也纹丝不动,其实你也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对吧?你猜的没错,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我来这儿是做任务的,任务完成就得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周迟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嘴唇紧紧抿着,全身的肌肉都随着她的讲述而渐渐紧绷。
傅周顾继续说道:“你别怕,我不会走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在这儿吗?我选择住在这儿就是等着那个送我回去的时间节点,虽然还差几天,但是基本上我已经不会再回去了,所以你放松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周迟果然慢慢放松了下来,再开口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你的任务是什么?”
傅周顾道:“我的任务是保护傅一帆。”
周迟道:“保护傅一帆?”
傅周顾道:“是的,这其实是千万个小世界中的一个,你可以理解为是一本小说,但它却是真实的世界,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你并不是纸片人,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纸片人,都是真实的。”
傅周顾道:“在这本小说里,傅一帆未婚先孕,被家人赶出家门,又被渣a抛妻弃女,悲惨的度过了一生。可这本该是一本大女主小说,傅一帆本该事业有成幸福美满,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傅周顾道:“我过来就是要阻止悲剧的发生,而悲剧的关键点就在于傅一帆的未婚先孕,只要我能保护着傅一帆安全度过怀孕的节点,我的任务就算完成,就可以回去了。”
周迟问道:“你说的怀孕节点,就是10月1日到1月1日这个时间段?”
傅周顾点了点头:“我已经向总部申请了要留在这个世界,总部已经同意了,下一步就是要确定这个世界对我这个外来人会不会有排斥。在任务完成之前,我是有主神空间保护的,所以这个世界就算排斥我,我也是感受不到的。但是等到任务完成之后,我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就相当于切断了和主胜空间的联系,主神空间就不会再保护我,如果这个时空排斥我的话,我会被强制送回。所以我才说最迟到1月1号,我就能知道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
这话一出,周迟刚刚放松一点的身形,再度紧绷了起来。
周迟眉心蹙起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已经确定可以留下来了吗?这会儿又说不确定,你是在耍我吗?”
傅周顾牵起周迟的两只手,拉到自己的腿上放好,掌心的温度,让她的心也跟着柔软,事到如今,她只能把心底那还残留的微小的担忧压下去,那样微乎其微的可能,应该不会发生吧?她应该已经安全了。
傅周顾温声安抚道:“你别着急,你听我说。傅一帆怀孕的节点虽然说是10月1号到1月1号,可这是扩大的一个时间段,也就是说真正的节点其实是10月5号到12月5号之间,理论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只不过自从我打出申请之后,系统就自动撤回了,所以就算完成,我这边也是不会收到通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周迟的眉心依然紧紧蹙着:“我不明白,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明白?”
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傅周顾耐心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任务在12月5号之前已经完成了,只不过我因为要留在这里,所以收不到完成任务的通知,为了保险起见,我才想多等半个多月。”
这次够清楚了吧?
傅周顾自认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小学生都能听懂,可周迟却说道:“你说的再清楚一点,我还是不明白。”
这哪里是不明白,这是不信,是不安,是害怕最后这几天再出岔子。
傅周顾拽着周迟的手圈到自己背后,让周迟抱着自己,自己也腾出手抱住了周迟。
衣袂的摩擦声响在耳畔,在这空荡的卧室里格外的清晰,就连呼吸声都仿佛放大了好多倍。
傅周顾轻吸了口气,手臂微微收紧,感受着怀里纤细的女人,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抱着周迟,可以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她终于有了喜欢周迟的资格。
傅周顾轻声道:“好,那我就明白的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还有……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恋人的喜欢,是想亲你、想抱你的喜欢。”
周迟安静地抱着傅周顾,脸渐渐埋了下去,埋在了傅周顾的肩头,搂在傅周顾背后的手像是支撑不住,缓缓抓紧了背后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周迟哽咽地说出了一句:“骗子。”
傅周顾摸了摸周迟的后脑,这辈子的温柔和耐心都用在了怀里这个女人身上:“对,我是骗子,骗了你那么多,真是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周迟哑着嗓音艰难道:“你让我这最后7天怎么过?”
傅周顾叹了口气,脸颊在周迟头顶蹭了蹭,无限爱恋地说道:“所以我原本没想这么早告诉你,就是怕你受不住,没想到被你抓了个现行。不过虽然还有7天,但是这7天基本上就是安全期,你不用担心,你看我都不担心了,这7天很快就会过去的。”
就是抱着她没有再说话,承载着周迟的肩头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潮气,傅周顾心疼地将周迟搂得更紧了些,哄小孩似的左右摇晃着,带着气音的温言软语轻轻诉在周迟的耳畔。
“你看我之前什么承诺都不敢说的,就是不想食言,但是我现在敢说了,因为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我可以留下来了。”
“这7天你真的不用在意,我都算过了的,真的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多算了,早知道我就直接算到12月5号了,这样就能早点回去找你。”
这种时候当然只能挑让周迟安心的话说,即便是时光重来,傅周顾一样会按最安全的方法去算,可眼下他心里的最后一点点的担忧,只能先压下去,专心的哄着周迟。
7天而已,理论上他其实已经在安全期了,应该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傅周顾努力转移着周迟的注意力:“与其在这杞人忧天,咱不如谈谈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件事?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以后我可能都不会继续生长,当然也可能某一天突然开始生长,可如果我一直无法生长,也就意味着我永远无法分化,你会嫌弃我吗?”
第117章 穿回去的第117天
傅周顾的问题终于转移了周迟的注意力, 周迟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湿红的桃花眼望着傅周顾,那目光像是审视, 又像是责备, 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只是单纯的看着她。
过了好久, 周迟才开口道:“如果你再骗我怎么办?”
这问题有点跳跃,明明在问周迟会不会嫌弃自己不能分化,结果周迟却跳到了这个问题。
傅周顾好声好气道:“我要再骗你, 我就任你处置。”
周迟拿出了手机, 打开了录音,把手机凑到了傅周顾嘴边, 无比认真地望着傅周顾:“我要你完整的再说一遍, 带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这举动多少有点幼稚, 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只要能让周迟安心,不管做什么傅周顾都应该照单全收才对。
可傅周顾看着那手机, 再看着周迟那湿红的眼睛, 前一刻她还想着, 无论如何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周迟安全感, 这一刻却突然又动摇了。
其实她跟周迟说的10月5号到12月5号这个危险区间, 依然是一个扩大的时间段,真正的安全期早从11月6日就已经开始了。
她是8月6日出生的, 往前推到11月6日才刚怀孕满9个月,正常的分娩是都是要9个月以上的, 除非早产。
傅周顾活了18年,从没听说过自己是早产。顾阿姨一向很心疼妈妈, 为了让她懂事一点少气一点妈妈,顾阿姨跟她说过很多妈妈受过的苦,如果当初妈妈真的早产了,顾阿姨不可能不说,所以排除了早产的可能。
换而言之,傅一帆怀上她的时间只能是11月6日之前。
尽管觉得自己早就已经安全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顾阿姨没说过早产,可万一她真的是早产呢?当初她把时间定在1月1号,就是想把早产的可能也算在内,万一傅一帆真是这最后7天怀上她的,周迟该怎么办?
傅周顾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摇摆不定,明明已经决定了要安抚周迟,那就不要去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可看着周迟居然已经不安到需要靠这样幼稚的行为来汲取安全感,傅周顾就像被人迎头浇了一桶凉水,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如果她没有被周迟发现,那么她原定的计划是可行的,可以最小的伤害周迟。可现在她已经被周迟发现了,不管说的再怎么花言巧语,都不可能让周迟真正的安心。
只要这最后的7天不过去,周迟的心就不可能落到实处。
傅周顾深吸了一口,与其继续欺骗周迟,还换不来周迟的安心,倒不如实话实说,用这七天让周迟相信,她哪怕突然变成一具尸体,那也不是死了,而是去了另一个空间。
如果7天后她活得好好的,那一切皆大欢喜,这几天的担惊受怕也会成为发酵剂,让她们的感情更深厚。
如果这7天中她真的死了,凭空消失的话,不用说周迟也会相信她的确是去了另一个空间;变成尸体的话,她也会让周迟相信她去了另一个空间。
猝不及防地遇见周迟,真的是让她的心慌得不像样,竟然又犯了同样的毛病,只是想着隐瞒,只想着让周迟安心,不考虑后果,现在仔细想想,她真的是错得离谱。
可这个错得离谱也让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比想象中更喜欢周迟,喜欢到都变笨了。
幸好现在反应过来,还不算太迟。
傅周顾闭了闭眼,突然有点压不住眼底的热意,再睁开眼睛,她认真地望着周迟道:“对不起,其实我也没有100%的把握这最后7天一定没事,我只能说有99.9%的把握,还有0.1%我可能会被强制送走。”
周迟举着手机的手微颤了颤,缓缓收了回去,垂下眼睫,平静的没有阴阳顿挫地说出一句:“就说了你是个骗子。”
傅周顾道:“对不起。”
傅周顾想再抱一抱周迟,却被周迟推开了,周迟道:“所以你原本打算自己偷偷的离开,连最后一面都不打算见,哪怕被我逮到了,还想骗我。”
傅周顾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当时只想着不能突然消失在你面前,我想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想伤害你,我……”
“不想伤害?”周迟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可怕,那眼却也红得可怕,“所以你觉得你做的很对?你突然失踪,我就不会受伤害?还是你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甚至已经做好了定时邮寄,打算1月2号把这套说辞邮给我?”
这猜的也太准了,连定时邮寄的日期都猜准了,正常不是应该猜1月1号当天吗?
傅周顾有些不可思议。
周迟盯着傅周顾,眼底渐渐涌起暗涌,那眼神越来越可怕,不像是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倒像是看着自己的仇人。
周迟道:“让我猜猜你信里是怎么写的?你写这是一本小书,你的任务完成了,所以要回去了。你只把我当好朋友,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向我表示歉意,然后预祝我在这个世界幸福美满,然后再说你自己回去之后也会继续勤奋工作,当一个快乐的穿越者。”
这……这确定不是偷看了她的信吗?!
傅周顾已经不只是不可思议了,她简直难以置信,她从来都不知道周迟居然这么了解自己,居然只听她大概说了一下,就能猜到她信里的内容!
周迟的嗓音微有些嘶哑道:“你觉得我看到这样的信就不会伤心了吗?你觉得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吗?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所有的谎言都是善意的谎言,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傅周顾问的哑口无言:“我、我……”
周迟突然笑了,那眼中的恨意猝然消失,换上了极尽的嘲讽:“什么都是你觉得,什么都是你擅自在为我做主,凭什么?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该被你这样当猴子耍?”
“我告诉你傅周顾,我不原谅你,你也不用再那么自以为是的替我做主,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咱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是离开也好,不离开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既然这么想一个人躲起来,那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联系你,更不会找你,我就当你……死了。”
说罢,周迟站起来拿了自己的羽绒服就走,傅周顾下意识伸手去拉周迟,却被周迟猛地甩开。
傅周顾喊了声“周迟”,周迟没有理会,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周顾追了几步,突然又觉得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去追?周迟说的没错,她太自以为是了,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不管是对周迟还是对妈妈,她好像总是在伤害最重要的人,就像顾阿姨曾经失望地说出的那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是啊,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不让妈妈伤心?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可靠的恋人?
傅周顾一步步又挪回了床边,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她低下头,先是枯坐着,慢慢抱住了头,手指不断收紧,痛苦地揪住了头发。
她明明不想伤害周迟的,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这样也……挺好,周迟生气了,不理她了,就算她消失了,周迟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真的不会难过吗?
真的不会吗?
【什么都是你觉得,什么都是你擅自在为我做主,凭什么?】
傅周顾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血丝在绷裂,她缓缓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墙。
片刻之后,她突然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羽绒服,按了按兜里的苹果和橙子,套在身上就跑了出去。
她一路追到了周迟的小区门口,又一路追进了小区,追上了楼,撑在周迟家的门框,一边香汗淋漓地喘气一边敲着门。
“周迟,是我,呼呼——你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敲了半天,急喘的气息都已经平复下来了,周迟始终不肯给她开门,甚至连一点回应都没有,倒是把隔壁的邻居敲了出来。
邻居皱着眉头让她小声点,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
傅周顾赶紧给人陪着笑脸道歉,摸出手机给周迟打电话,打一声被挂断,再打又被挂断,接连打了好几次都是响一两声就挂断了,傅周顾只能给周迟发信息。
【对不起,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跟你说实话,我喜欢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你,我之前只是不敢去想,也不敢承认,我怕我不能留在这个世界,我怕你会伤心。我不想去为我之前做的事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句,我喜欢你。我想当面告诉你,不管结果怎样,我们都是曾经相爱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单恋,是我们两个人的相爱。】
信息发出去之后,傅周顾就死死盯着手机,她觉得周迟应该会回她的,可她又觉得周迟那么生气,可能根本就不会搭理她。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怀疑像周迟那样爱恨分明的人,会不会真的在那一刻对她彻底失望了,不再喜欢她了?
傅周顾拿着手机,靠着墙,缓缓蹲了下去,眼睛无力地闭上了。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不可能那么快收回感情,可让一个人死心,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周迟对她死心了不是挺好的吗?毕竟她有可能会死,就算不死,也有可能不会再继续生长,连分化都不能,她又有什么自信能给周迟幸福?
自怨自艾的缺口一旦撕开,那就是铺天盖地的,心里面明明有个声音说不至于,哪有那么快就不喜欢了,可另一个声音却疯狂地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倾倒出来。
傅周顾很难受。
就算是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她都没有这么难受过,五脏六腑好像都被压到了针板上,那痛绵绵密密,不是刀砍斧凿的剧痛,却连绵不断让她无法呼吸。
她为什么总是做不好呢?为什么总是让爱自己的人失望?为什么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后悔?
周迟已经不喜欢她了,就算还喜欢着,很快也不会再喜欢了。
她从来都是一无是处,不管表面装的多好,结果就是个废物,哪怕她的出发点再好又怎么样?周迟还是难过了,还是不要她了。哪怕她拼命考上了清北又怎么样?妈妈也看不到,也不会再对她笑一笑。
傅周顾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头痛的要死,快要炸开了。她想起了妈妈,想起了顾阿姨,想起她说的那不差两分钟,想起自己最后打的那一把游戏,想起她在医院见到妈妈时的那种手脚冰凉的绝望,想起她18岁的生日,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那是妈妈吗?那真的是记忆里的妈妈吗?
手机掉在了地上,傅周顾痛苦地抱住了头,记忆就像接触不良一样,在脑海里不断闪动,那个在厨房忙碌着帮她做菜的身影渐渐消失了,那一大桌子的菜也消失了,家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连顾阿姨都恨她,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谅。
这两年多来,她拼命装的没事人一样,拼命去装笑得阳光,却在这一刻被看似不相干的周迟撬开了一角,被看似不相干的事击碎了脆弱的伪装。
压抑了两年多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妈,对不起。
顾阿姨,对不起。
周迟,对不……
头顶突然响起周迟的声音。
“你出门都不看身后的吗,我就在你家楼栋口站着,看着你从我面前风一样跑过去。”
第118章 穿回去的第118天
傅周顾猛地抬起头,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周迟,走廊的灯亮在周迟的身后,勾勒着周迟的身形, 这一刻的周迟圣光普照, 仿佛天使降临来拯救她似的。
以前看到小说里有这样的描述, 傅周顾都觉得既矫情又假, 可真当她置身其中,她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这样光芒万丈的时刻, 真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得到了拯救。
她伸手拉住了周迟的手, 本来还是蹲着的,突然就腿软的蹲不住, 蹭着墙坐在了地上, 像个被践踏到淤泥里的可怜人, 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手牵到胸口,贴在心脏的位置。
“周迟……对不起……”
也许是她的样子太可怜了,也许是她哭得太丑, 周迟本来还拧着的眉舒展开来, 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叹了口气问她:“以后还会再骗我吗?”
这哪儿是普通的一句问话, 这根本就是赦免的圣旨!
傅周顾赶紧点头道:“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周迟有点嫌弃地擦了擦傅周顾脸上的泪,边擦边问道:“那你还有没有隐瞒我或者骗我的事?”
傅周顾艰难道:“有。”
周迟似乎早就料到, 并没有觉得惊讶,又问道:“那现在可以都告诉我了吗?”
傅周顾动了动唇, 她当然不想再骗周迟,可如果全部告诉周迟的话, 万一她死了呢?那周迟岂不是会很伤心?
就傅周顾犹豫的这一个刹那,周迟擦泪的手顿住了,抬眸看向傅周顾,脸上的无奈瞬间变得冰冷。
周迟什么也没有说,收回手就站了起来,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门就往里走,回手就要锁门,一副不愿再理她的样子。
傅周顾赶紧站了起来,推着不让周迟关门,哽咽说道:“我说,我都告诉你!”
周迟隔着门缝冷淡地看着傅周顾道:“可是我已经不相信你,也懒得再去相信你了。”
刚刚被周迟擦干的眼泪再度涌了出来,自穿越以来从来没有哭过的傅周顾,就像从来不生病的人突然发了烧,一发不可收拾。
傅周顾的眼泪汇聚在下巴,一滴滴滴落,红着眼眶泣不成声,她按着门板看着门缝后的周迟,就像看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愧疚还是害怕,或者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周迟,不愿意让周迟再难过。
傅周顾想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骗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再听我说一次,求你了。
可话滚到嘴边,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类似的话,她已经说过太多,换做她是周迟,又怎么可能再相信?如果她刚才毫不犹豫地说出来,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现在她连最后的一线机会也亲手碾灭了,周迟不会再相信她。
傅周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望着周迟,眼底的血丝越破裂越多,眼泪也越流越多,眼前甚至都已经哭得模糊了,像是有粘膜附在上面,要眨好几下眼才能看清眼前的周迟。
周迟看着她,原本冰冷的脸渐渐有了松动,眼圈隐隐晕红,有些不甘与懊恼道:“你以为你哭了我就会心软吗?我这次是绝对不会再心软的。”
傅周顾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只有一声:“周迟……”
这一声大约是太可怜了,比那张哭泣的脸还要可怜,周迟尽管看上去很不甘心,可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松开了门,任由傅周顾将门推开。
周迟道:“别在门口哭哭啼啼的,一会儿把邻居都招来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周迟转身开了客厅的灯,走到沙发边坐下。
傅周顾这才拘谨地进来,她的脑子里很乱,既高兴周迟的松动,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周迟解释,虽然她已经决定了实话实说,可到底该从哪说起?是先说她可能会死?还是最后再说?周迟听了会有什么反应?要是哭了怎么办?伤心了怎么办?
想到周迟会哭会伤心,傅周顾的心就更乱了,越发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她磨磨蹭蹭的在玄关换了鞋,只是从玄关走到沙发那么几步的路,她走了快一个世纪。
周迟在沙发上坐着,看着,对自己心软的不甘化作了具象的怒气,冷冰冰道:“不想说就走,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耽误我睡觉。”
傅周顾随便擦了把脸上的泪,边走边道:“我不是不想说,我只是在想,应该从哪说起?”
周迟道:“你骗了我什么,就从什么说起。”
傅周顾张了张嘴,她已经走到了沙发边,扭身正要坐下,嘴里说着:“其实我……”
傅周顾坐下了,坐得很用力,就像失去力气突然砸下来似的,周迟心里还有气,没有看傅周顾,依然冷冷的看着前方,说道:“其实你什么?”
【其实你什么?】
傅周顾听到了周迟的这句问话,她强撑着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周迟,那句问话就像隔着千山万水,突然变得格外的遥远。
怎么回事?为什么眼皮这么重?为什么突然这么困?为什么全身的力气在迅速抽光?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膝盖软的重重跌坐了下来?
傅周顾伸手想拽一拽周迟,那纤细美丽的身影明明那么近,可她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难道她要死了吗?难道今晚就是傅一帆怀上她的日子?
傅周顾后悔了,真真切切的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追出来了,早知道还不如一个人安静的死在那个出租屋里,她何必非要追出来活生生死在周迟的面前呢?
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是从头到尾毫无保留的告诉周迟真话?让周迟直面她的死亡?还是隐瞒真相?让周迟以为她是狼心狗肺回到自己的世界逍遥快活去了?
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想通的傅周顾,这一刻却再度迷茫了。
或许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一个所谓标准的答案,这世间也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前一刻或许是正确的答案,后一刻或许就成了错误的。
所以她到最后还是做错了,她不该追来的,她又错了。
对不起,周迟……
永别了,妈妈……
一定要幸福啊……你们……
周迟等了半天不见傅周顾回答,终于转头看了过去,傅周顾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虚软地歪着,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安静的就像一具死尸。
周迟的瞳孔瞬间紧缩,她颤抖着直接伸过手去,先探了探傅周顾的鼻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周迟的手抖了下,胸口剧烈起伏了瞬间,立刻转手按在了傅周顾的颈部动脉,按了半天,连一丝脉搏都没有感应到。
傅周顾回去了吗?回到她的世界去了吗?
周迟抖着手收了回来,两手交握着,手指冰凉,她的视线从傅周顾身上移开,恍惚地望了一下虚空,只那么一下,立刻又收回来,赶紧将傅周顾放倒,先是抬起傅周顾的下巴,给她做人工呼吸,又在胸口十字交叉处按压。
心肺复苏,以前上课的时候学过。
周迟还抽空迅速按开了手机免提,拨打了120,手机丢在一边,边急救边给120报地址。
120来的还算快,只十几分钟就已经到了小区楼下,120敲门的时候,傅周顾依然毫无气息,全身软的像面条一样。
周迟赶紧跑着去开了门,医生护士跑进来准备急救,手还没摸上傅周顾,傅周顾突然深吸了口气,整个胸膛压缩到了极致,然后猛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医生护士傻眼了,周迟也愣住了,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瞪着通红的眼上去,先摸摸傅周顾的颈脉,搏动的非常有力,再摸摸傅周顾的脸,刚才已经冰凉的脸,这会儿也恢复了温度,热乎乎的。
医生和护士在旁边说着什么,周迟已经听不到了,她的手还摸在傅周顾的脸上,指尖是麻的手是微微颤抖的,劫后余生的欣喜根本压不住那铺天盖地的恐惧,她突然抬起了手,啪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不为恨也不为怨,只有打了下去,看见了脸上浮起的红印,仿佛这个人才真的活了过来,才是真实的,而自己胸口翻涌的情绪,也才能稍稍得到抚慰。
傅周顾被扇懵了,瞪着湿漉漉的眼望着周迟,捂着自己的脸道:“你谁啊?你敢打我?!”
周迟的脸几乎是扭曲的:“你说我是谁?起来跟我去医院!”
周迟红着眼圈瞪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再美丽的脸顶着这样一个表情也像蛇蝎美人。傅周顾像是被她吓住了,又像是本能反应,一脸茫然的站了起来,被周迟拽着拽到了楼下,塞进了救护车。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跟着一起上了车,一路把她们拉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通检查,傅周顾一直都迷迷糊糊的,还不时地揉太阳穴,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
做完所有的检查,找了个地方坐下等检查结果,傅周顾这才像是从迷雾里走出来似的,四下打量着周围,又看向一旁的周迟,那表情简直像见了鬼。
周迟心中压抑着太多的恐惧,哪怕这会儿傅周顾已经醒了,已经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那份恐惧也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想大哭一场,可这里是医院,虽然已是半夜,可还是有不少人。她想痛打傅周顾,可还不知道傅周顾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她不敢乱来。
周迟压抑着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再看傅周顾那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手指蜷了蜷,舍不得打,难道还舍不得骂吗?
周迟骂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装无辜这件事就能绕过去?不是说99.9%都不会有事吗?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回头再找你算账!”
傅周顾收回视线看向周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回嘴也不求饶,就干巴巴笑了两声,突然站起身道:“我去个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旁边不远处,坐在这儿都能看到门口,周迟就坐着没动,看着傅周顾进了洗手间,总觉得傅周顾好像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傅周顾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趁着四下无人,撩开衣服,看了看肚脐旁边的小痣。
真是见了鬼了,这是她的身体没错,但是这医院为什么看上去这么不对劲?不管是装修还是陈列,包括仪器,尤其刚才医生开的诊断单上写的日期,2004年12月24日?什么鬼啊?!这个时间她都还没出生呢!
她明明只是下楼取个快递,怎么就突然到了2004年?
第119章 穿回去的第119天
等等!2004年?妈妈?!
傅周顾混沌到现在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 就像朝阳升起驱散了脑海中的浓雾。
外面那个人认识她,填病历的时候就是那女的给报的信息,名字的确是她没错, 那个女的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这是穿回了过去?
可是魂穿的话, 为什么身体还是自己的?身穿的话, 那个女的又为什么认识他?
那个女的刚才叫了120, 看来之前她受了伤或者是发了什么病,眼下这种状况,装失忆是最好的办法, 还能多套出点信息。
最重要的是, 她要问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她要去清北找妈妈, 这个时间妈妈应该正在清北上学!并且很大可能已经怀上了她!
她要赶紧过去想办法打掉这个孩子!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出生!
傅周顾深吸了口气, 脑子清醒了, 人也跟着沉稳下来,她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 一步步走到周迟面前, 带出几分真实的惶惶不安, 坐在周迟旁边问道:“我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是谁?我又是谁?”
周迟淡淡扫了她一眼, 鲜红的唇勾了一下, 笑得十分讽刺:“狗果然改不了吃屎,你不想说, 我也没有勉强你,何必还要装失忆?”
傅周顾突然觉得心头一刺, 总觉得周迟的笑让自己心里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是那种厌恶的不舒服, 而是接近于心疼的感觉,这也太奇怪了。她刚穿过来什么都还不了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
傅周顾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迟道:“是吗?看来是真的失忆了呀。”
周迟歪头看着傅周顾,指尖轻轻撩了下傅周顾耳边的碎发,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傅周顾,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双眼,傅周顾却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怎么回事?为什么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就打怵?明明这个女人的小细胳膊一掰就折,估计在她面前都过不了一招,她怕个毛线啊?
可怕就是怕,这种事情无法控制。
傅周顾干笑着说道:“我骗你干嘛?我真的不记得了。”
周迟心底的恐惧还汹涌着,越发笑得不像平常,笑里藏刀,语气轻飘,明明听着声音很清软,却像是掺了毒药。
周迟轻飘飘道:“不记得没关系,我提醒提醒你,说不定你就想起来了。”
傅周顾僵直着身体坐着,视线在周迟撩在自己碎发的手指停顿了下,总觉得那手指不是想拨弄她的头发,而是想掐住她的脖子。
她跟这女的有仇吗?该不会20年前真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被这女的掐死了,然后自己就穿过来了?
傅周顾越想越头皮发麻,陪着笑道:“那你……提醒提醒我?”
周迟语出惊人道:“你可不是一般人,你是个穿越者。”
什么?!她怎么知道?!
傅周顾一下子瞪圆了眼:“你知道?!”
周迟挑眉道:“我不仅知道你是穿越者,我还知道你是来找傅一帆的。”
傅周顾更震惊了,一把抓住了周迟的手腕:“你认识傅一帆?!”
周迟好整以瑕道:“当然,我不仅认识傅一帆,我还认识顾星河。”
傅周顾喘了口气,大脑疯狂运转,她犹疑地看向周迟:“难道你是……系统?”
系统?
傅周顾该不会真失忆了吧?
周迟不傻,傅周顾刚才失去生命体征是千真万确的,虽然以前也有过死而复生的案例,可周迟知道,傅周顾的死而复生绝对不简单,必然和她的穿越有关系。
复生之后,傅周顾的神情一直都不太对,虽然在周迟这里傅周顾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可傅周顾的人品周迟还是相信的,她相信傅周顾不会为了骗她而装到这种地步。
也就是说,周迟可能真的失忆了,而且只是忘记了穿越后的事情。
周迟道:“我不是系统。”
傅周顾道:“那你怎么会认识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这明明就是身穿。”
周迟不露声色道:“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连自己穿过来多久都不记得了。”
傅周顾道:“什么意思?我不是刚穿过来吗?”
周迟道:“当然不是,你已经穿过来两年多了,现在在清北大学上学。”
傅周顾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傅一帆,尤其现在是2004年的12月底,是最危险的时候,她也顾不得多想,直接问道:“傅一帆现在是什么情况?有对象吗?”
周迟道:“没有。”
傅周顾想问,那傅一帆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有没有可能怀孕?
可这些话她能问吗?在不明确周迟到底是谁之前,她当然不能随便乱问,不能坏了傅一帆的名声。
傅周顾斟酌该怎么问的工夫,周迟看了出来,本来就情绪不稳定,强忍着的,这下更气了。
周迟道:“你在那儿瞎琢磨什么呢?是不是满心满眼都是在担心傅一帆?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又不敢问?怕坏了傅一帆的名声?”
她怎么猜的这么准?她到底是谁?!
周迟看着神色不定的傅周顾,那一副警惕她的样子,更是让周迟气不打一处来。
周迟越气越是笑得好看:“你穿过来这两年多,不就是为了保护傅一帆吗?你怕傅一帆怀孕,怕她再被渣a欺负,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这些你不会也都忘了吧?”
连这个她都知道?!
傅周顾警惕的视线渐渐变得平和,她开始猜测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不然也不至于什么都告诉她。
想想也是,她都穿过来两年多了,结交一两个好友也没什么奇怪的。
傅周顾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接问道:“你知道这么多,都是我告诉你的吧?咱们两个关系很好?”
周迟点头:“超乎你想象的好。”
傅周顾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可信,轻而易举就能打消她心底所有的警惕。
傅周顾道:“那傅一帆现在安全吗?我保护住了她吗?”
周迟再度点头:“当然,我都说了,你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她根本没机会见到渣a。”
傅周顾这才想起问道:“那渣a到底是谁?”
周迟摇了摇头:“这个你倒没告诉我。”
傅周顾不理解:“我连穿越的事都告诉你了,我没告诉你渣a是谁?”
周迟道:“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傅周顾眼珠转了转,突然问道:“你说你两年多前就认识我了,你难道是傅一帆的高中同学?”
周迟颔首:“没错。”
傅周顾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你叫什么名字?”
周迟道:“周迟。”
周……周迟?!姓周?!
傅周顾差点没从座位上弹起来!
傅周顾额角都沁了汗,僵硬地看着周迟道:“你能跟我说说咱俩是怎么认识的吗?我很想知道。”
周迟把两个人怎么认识,傅周顾又是怎么缠着她,怎么帮她补习,怎么邀请她一起去海大,又是怎么被迫无奈上的清北,简要说了说。
周迟没有刻意去讲两个人在一起的那段,一个是毕竟是在医院人来人往的不好意思说,一个是还在气头上不想去说,再一个两人还没和好,她都还没原谅傅周顾呢,干嘛要主动去说?
当然,周迟也没有主动去说自己是omega,这就好像见了人就说我是女的一样,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去说属性。尤其这种时候,这样的细枝末节,周迟压根就没想到去说。
傅周顾不知道周迟的属性,只先入为主的记住了周迟姓周,听着周迟的讲述,越听越觉得思路清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难怪她没有告诉周迟渣a是谁,渣a就是周迟自己啊!
所以这两年多她一直缠着周迟,就是为了避免周迟再去祸害自己亲妈,邀请周迟去海大上学,也是为了隔离周迟和亲妈。虽然最后隔离失败,但是看目前的情况来说,周迟和亲妈好像真的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她守护傅一帆成功。
傅周顾又问了周迟为什么拨打120,周迟还没从恐惧中走出来,不愿意细说当时的情形,只大概说了说,不过也足够傅周顾明白了。
傅周顾猜到了今晚就是傅一帆怀上自己的日子,自己会突然出现假死症状,应该是原本要消失,结果扛下来了,换而言之她安全了,不仅救下了傅一帆,还能继续在这个世界继续存活下去!
天呐!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吗?做梦都不敢想的这么美!简直就是一觉醒来梦想成真了!
傅周顾失去了两年多的记忆,不记得这两年多的艰辛,觉得一切美好的不真实,她迫切地想见到傅一帆,可这会儿半夜三更的,傅一帆在宿舍,她就算能回学校,她也进不了宿舍,根本见不了傅一帆。
傅周顾摸了摸兜,想给傅一帆打个电话,却摸到了两兜的苹果橙子。
傅周顾疑惑道:“我怎么装两兜子这个?”
周迟道:“今晚平安夜。”
顿了下,周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了,已经不是平安夜了。”
傅周顾没听出周迟语气里那淡淡的遗憾,又问道:“我知道今天是平安夜,我就是奇怪,我为什么会装两兜子这个出来?”
周迟不咸不淡道:“本来是咱们两个要一起吃的,你知道的,平安夜。”
傅周顾奇怪地看了眼周迟,周迟没有给傅周顾讲那么细,所以傅周顾只知道自己这两年多一直围着周迟打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暧昧细节。
傅周顾想不通,自己就算为了保护傅一帆故意接近周迟,故意和周迟处成好朋友,可又为什么非要在平安夜和周迟单独一起吃苹果和橙子?这好像是情侣之间才会干的事儿吧?
还是说这个年代的人还比较单纯?还没有把这个具体划分到情侣任务中?
傅周顾正胡思乱想着,检查结果出来了,周迟拿了结果,又找了急诊科医生看了看,全部都没问题,傅周顾很健康。
周迟想了想,突然说道:“能不能帮我开一张高检单子?我想再给她高检一下信息素。”
医生二话不说就给开了高检单子。
傅周顾跟着周迟又去做了高检,一路上她都在翻手机上和傅一帆之间的信息,最后一条信息是21:36发的,傅一帆去了顾星河的宿舍,说是要在顾星河的宿舍一起看电影过平安夜,今晚就在顾星河宿舍住了,顾星河的舍友都回家了。
傅周顾迟疑了下,又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3点多了,就算看电影,这会儿也已经睡了吧?
昨晚都还是安全的,而且傅一帆现在人在宿舍,并且她刚才出现了假死的症状,也就是说傅一帆已经过了怀她的时间,这一切都指向了傅一帆是安全的,还是明早再打电话……才怪!
现在的傅周顾可是一秒都不会多等的行动派,不听到傅一帆的声音,打死她都不会安心!
傅周顾给傅一帆打过去了电话,竟然关机了?!
也对,虽然20年后的傅一帆晚上睡觉从不关机,可那是为了工作方便,现在的傅一帆又没有那么多业务,关机睡觉也正常。
可傅一帆正常了,傅周顾的心却放不下去。
这会儿回学校也见不到人,怎么办?对了,顾星河!
傅周顾又给顾星河打过去了电话,顾星河接了,但是只迷迷糊糊喂了一声,就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看来顾星河是刚睡着,这会儿正困着呢。
没听到傅一帆的声音,傅周顾还是不放心,他刚想挂了电话,先回学校再说,就听到电话那头依稀传来了傅一帆的哼声。
“嗯……热……”
热?宿舍暖气开的太大了吧?
就这一声,一个字,傅周顾的心放了下来,虽然和20年后傅一帆的声音有差距,可傅周顾却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好像经常会听到,一耳朵便认了出来。
这的确是傅一帆的声音,傅一帆没事,她的妈妈没事。
傅周顾闭了闭眼,不敢去想医院里那骨瘦如柴的妈妈,那个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妈妈。
只要现在的傅一帆别怀上她,之后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她的妈妈一定会拥有最美好的年华,过最好的人生,再也不会被她拖累。
旁边传来周迟的声音:“不就是让你做个高检吗?至于这么一副快哭的样子?”
第120章 穿回去的第120天
听到了傅一帆的声音, 确定了傅一帆的确是在顾星河的宿舍,并且正在睡觉,非常安全。而且现在也已经3点多了, 再等三个小时宿舍也就开门了, 就可以见到傅一帆了了, 傅周顾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也不着急了,跟着周迟一起等高检结果。
急诊的结果出的都挺快,结果是周迟拿的, 周迟先看, 傅周顾这才凑过去看。
看到信息素浓度0.0059%,还真是低的离谱, 普通血检肯定检测不出来。
傅周顾道:“这么低, 起码得三个月才能分化吧?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做高检?”
傅周顾抬眸看了眼周迟, 却没想到周迟的眼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激动,但又不像, 毕竟就是个检测结果而已, 浓度还这么低, 有什么好激动的?
听到傅周顾的问话, 周迟的视线才从那检测单上抬了起来, 缓缓说了一句:“你上一次的检测结果是0.0032。”
傅周顾不明所以道:“这不是很正常了吗?信息速度是越长越快的,刚开始就是慢了点。”
周迟没有理她, 纤长细白的手指伸了过来,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也不知道她狗啃的头发怎么就这么得周迟青睐?
傅周顾问道:“怎么了?”
周迟喃喃道:“这个长起来会比较慢。”
傅周顾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慢?一个月怎么也得长个几厘米吧?”
周迟又抓住了她摸头发的手, 以她完全看不懂的眼神看了看她的手指甲,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个应该会比较快。”
傅周顾纳闷儿道:“什么意思?”
周迟道:“这几天你先别剪指甲,也不准剪头发。”
傅周顾想说,你个渣a,我凭什么听你的?
可又想了想,她现在记忆不清的,自己当初选择跟她维持了两年多的好友假象,必然有自己的考量,在没想起那些记忆之前,还是别随便的把关系给弄僵了。周迟既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说明平时周迟就习惯了对她颐指气使,自己先暂且虚与委蛇,等见了傅一帆,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不过这渣a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剪头发剪指甲这种小事,傅一帆都没管过,她当自己是教导主任呢?
傅周顾心里吐槽,面上却笑容可掬,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这么点儿小事儿,好说,反正我也懒,不剪就先不剪。”
周迟早没觉得奇怪,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拿着那检查结果就去找坐诊大夫了,看来还真是平时拿捏惯了她。
傅周顾在周迟身后撇了撇嘴,现在的她可不是失忆前的她了,等摸清楚状况,她才不会当个任人搓圆揉扁的面团子,谁也别想骑在她头上。
从坐诊医生那边出来,得出了3~6个月左右分化的结论,周迟就领着傅周顾出了医院。
一路坐着出租,傅周顾也不知道是大悲大喜后的疲惫,还是死而复生被掏空,总之没坚持一分钟,就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睡着了。
等被周迟叫醒,傅周顾才发现自己脑袋枕在周迟肩膀,一抬眼正对上周迟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
噗通!
心脏古怪的剧跳了下。
那眼眸仿佛载着万千星河,每一点碎芒都像是召唤,不仅操控了傅周顾的心跳,还牵引着傅周顾的视线,傅周顾突然有些转不开眼睛,下意识抿了抿湿润的嘴唇。
周迟的桃花眼眨动了下,映着车窗外的路灯,睫毛都晕着光:“傅周顾?”
傅周顾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赶紧坐直了身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这可是她那个恨之入骨的渣妈呀,她睡在了她的肩膀就算了,怎么还能看她的眼睛看呆了?
傅周顾摸了摸接触过周迟肩膀的脸,突然觉得滚烫滚烫的,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对劲,就算周迟的确是长得很漂亮,可她又不是颜狗,再说这是她渣妈,她怎么就能看呆了呢?
一定是她还没睡醒!
跟着周迟一块儿回了家,周迟让傅周顾睡沙发,自己直接洗漱完就进了卧室,还砰的把门给锁上了。
傅周顾眼睁睁看着那门缝越来越小,直到关上,明明卧室那么大的床,别说睡两个人,像她们这种身材的,睡三个都不成问题,周迟却让她睡沙发?
不是好朋友吗?把床分她一半能死吗?这两年多真是白舔了!呸!人渣!
傅周顾看了一眼周迟扔给她的被子,那被子孤零零的在沙发上,显得自己好可怜。
虽然在出租车上睡了一会儿,可傅周顾确实是很累,真的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她专门定了5:30的表,想着早点起来,早点去学校,好早点见到傅一帆。
可等她一觉醒来,看了一眼表,居然已经中午了!
傅周顾赶紧坐了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这一宿睡的跟没睡一样,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像是一些记忆碎片,她也没记住多少,只记得碎片里有年轻的傅一帆,有年轻的顾星河,当然还有周迟和一些她没什么印象的脸。
这才刚失忆就做梦,看来她这个失忆也不是无药可救,应该能自己想起来。
能想起来当时最好了,省得两眼一抹黑,敌我都不分。
傅周顾按了按太阳穴,刚要起身去洗漱,玄关传来钥匙声,周迟拎着两盒饭回来了。
傅周顾不咋会做饭,看来这个渣妈也不咋会。
周迟看见她醒了,边换鞋边道:“赶紧洗漱吃饭。”
傅周顾哪有心情吃饭,简单洗漱一下就换鞋要走。
周迟已经把盒饭都摆出来了,筷子都拿好了,还帮傅周顾泡了一杯蜂蜜柠檬水,见状赶紧喊道:“我专门给你买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先吃了再走。”
傅周顾弯腰系着鞋带道:“你吃吧,我去找傅一帆。”
周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再看傅周顾那头也不抬的样子,手指抠紧了筷子,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那些盒饭又扣上了,走过来陪傅周顾一起换鞋。
两人一起出了门,傅周顾迫不及待,按电梯的手就跟下载了点击器一样,咔咔咔连按了好几下。
周迟沉默地看着傅周顾,傅周顾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着急的盯着电梯层数,电梯一到就迫不及待迈了进去。
傅周顾穿越前曾经来过清北,还记得路,从电梯里出来就急不可耐跑了起来,像是已经忘了,后面还跟着周迟。
周迟张了张嘴想喊她,最终也没有喊。
那飞驰而去的背影,和昨晚从她面前飞奔而过的背影重叠了,可昨晚傅周顾是急切地奔向她,看似越跑越远,可她们的心却越来越近。而如今……傅周顾越跑越远,是真的越跑越远。
傅周顾一溜烟跑到了学校,可她不记得顾星河在哪个宿舍,也不知道傅一帆这会儿还在不在顾星河的宿舍,就摸出手机边跑边给傅一帆打电话。
电话依然是关机,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傅周顾又给顾星河打了过去。
顾星河很快接了起来,只是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傅周顾觉得有点不对,赶忙问道:“顾阿姨?你在哪儿呢?”
说完了傅周顾才反应过来自己喊错了称呼,可顾星河那边儿像是根本没听出来似的,依然很虚弱道:“我在医院呢。”
医院?!
傅周顾的脑子嗡的一声!
傅周顾道:“出什么事了?我妈呢?!”
顾星河迟疑道:“你妈?”
傅周顾赶紧改口道:“我是说傅一帆呢?”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是傅一帆的声音传了过来:“顾星河分化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顾星河分化,怎么傅一帆的声音听上去也这么虚弱?
电话里不好说,傅周顾问清了哪家医院,赶紧伸手招了出租,直奔医院过去。
周迟追了一路到学校门口,却看到傅周顾头也不回钻进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周迟盯着那出租车盯了片刻,眼看着出租车就要消失在视野范围,她拿出手机给傅周顾打过去了电话。
周迟道:“你去哪儿?”
傅周顾这才想起还有个周迟,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点心虚,还有点愧疚,她愧疚个毛线啊?这可是抛弃妻女的人渣,理她干嘛?
而且她是去看傅一帆,能不带周迟还是不带周迟的好,毕竟这人渣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再对傅一帆起了心思呢?
傅周顾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觉得自己想的很对,可张口拒绝周迟的时候,却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本来想凶巴巴的语气最后变得软绵绵的:“我有点事儿,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说罢,也不管周迟那边怎么回她,先把电话给挂了,慢一步她怕自己就心软把车给停了。
到了医院,顾星河和傅一帆居然都在挂点滴。
傅一帆离病房门口近,傅周顾就先去了傅一帆旁边,上下打量了一圈,明明心里是酸涩的想哭的,嘴里却哈哈笑的有点憨。
傅周顾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顾星河分化,怎么你看着比顾星河还惨?”
傅一帆躺在病床,气色是真的十分不好,像是大姨妈头一天似的,比那感觉还要虚弱,眼底还有血丝。
傅一帆眼神躲闪道:“没什么,就……就……”
傅一帆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就”什么,顾星河在一旁插话道:“就是昨晚照顾我太累了,你别吵她,让她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你问我。”
傅周顾也担心顾星河,就从善如流地绕过病床,到了顾星河病床边。
傅周顾关切的看了看自己的顾阿姨,问道:“你是昨晚分化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星河的脸色也不太好,原本圆润可爱的脸,这会儿竟有了几分瘦削之感,看来这次分化还真的挺折腾的。
顾星河道:“我们是早上才来的,当时已经分化完了。”
傅周顾蹙眉道:“怎么不早点来?单独分化不安全。”
顾星河强打精神道:“我分化的很快,根本来不及来医院。”
傅周顾摸了摸顾星河的头,明明年轻的顾星河和她记忆里的顾阿姨很不一样,可她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更亲切更熟悉,随意的亲近都不觉得拘束。
顾星河的额头凉丝丝的,看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输液应该就是一个稳固。
傅周顾这才想起来,又问道:“傅一帆怎么也输液?”
说着话,傅周顾回头看了眼傅一帆,傅一帆背对着她,盖着被子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耳边传来顾星河的回答:“昨晚我不是分化吗?刚好赶上她发热期,她本来就虚弱,又要照顾我,所以我就跟医生说,让给她也输点omega营养液。”
原来如此,难怪傅一帆累成这样。
傅周顾心底那隐隐的不安终于按捺了下去,又埋怨了顾星河两句,让她以后有什么事千万记得给她打电话,别不好意思,朋友就是用来用的,不然交什么朋友呀?
顾星河情绪不高地点了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时不时看向傅一帆。
傅周顾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放下的心又开始有些不安了,她问道:“昨晚是不是还出了别的事?”
顾星河看向傅一帆的眼神顿了下,转过来看上傅周顾,嘴角扯出一抹笑:“想什么呢?在宿舍能出什么事?”
说的也是。
傅周顾道:“那你怎么看上去心情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什么?”
顾星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做omega,没想到还是分化成了omega。”
对属性有期待的人不止顾星河一个,古往今来,都有很多人因为没有分化成自己想要的属性而难过,甚至还出现过极端自残的行为,这也确实是人之常情。
傅周顾心疼这样的顾阿姨,她像以往顾阿姨安慰自己的那样,也弯下腰抱了抱顾星河,拍了拍顾星河的背,道:“属性并不代表什么,你还是那个最棒的你,我保证你以后会飞黄腾达事业有成,骗你是小狗。”
20年后的顾阿姨的确是事业有成的,虽然这其中的过程十分艰辛。
这个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顾星河的情绪依然很低落,这种时候谁劝都没有用,还是需要自己慢慢走出来。
傅周顾就没再多说,出去给她们带了饭,照顾她们吃饭喝水,帮她们盯着点滴。
她们两个住了两天的院,输了三天的液体,傅周顾一直陪她们到出院,这期间周迟再没给傅周顾打过电话,倒是给顾星河打过,听说顾星河分化了,周迟要来医院,傅周顾在一边头摇的像波浪鼓,顾星河就没告诉自己在哪家医院。
挂了电话,顾星河问傅周顾:“你和周迟怎么了?”
傅周顾干笑了一下,她不想撒谎骗顾阿姨,可是又没法说实话,只能隐瞒不想说的,剩余的都说实话。
傅周顾道:“其实我失忆了,之前是周迟把我送去的医院,医生也没查出什么原因,反正身体是挺健康的,就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顾星河愕然道:“那你怎么还记得我和傅一帆?”
傅周顾道:“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是全部。”
顾星河道:“那你找到你家人了吗?”
顾星河把傅周顾请假去找家人的事,告诉了傅周顾。
傅周顾的小脑瓜还是相当聪明的,加上之前周迟也跟她说过一些,她立刻就猜到了自己为什么要单独躲出去,肯定是不想让妈妈和顾阿姨看到她突然消失或者死掉。
傅周顾就笑着道:“找到家人了,这个我还记得的,你就放心吧。”
以前的顾阿姨对傅周顾是相当关心的,年轻的顾阿姨也可能是还不够成熟,也或者别的原因,傅周顾总觉得顾阿姨不够关心她,说完这一句之后,顾星河就没有再多问,神色依然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傅周顾问顾星河,顾星河也只是摇头说没事。待傅一帆醒了,傅周顾又问傅一帆,傅一帆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太累了。
出院回到学校,没上两天课又是元旦,傅周顾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毕竟谁一觉醒来回到过去,不仅拯救了妈妈,自己还不用死,能不高兴?
和傅一帆和顾星河的心情却似乎一直都不太好,顾星河一直在哄着傅一帆,想逗傅一帆开心,傅一帆却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傅周顾看着觉得不对劲,就偷偷把顾星河拉到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顾星河说是她得罪了傅一帆,说是她和傅一帆之间的事,让傅周顾不用担心也不用管。
元旦前一天,傅周顾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大家一起出去玩,傅一帆和顾星河都兴趣缺缺,傅周顾就想着那不去吧,在学校休息休息,睡个懒觉也挺好,再说天也怪冷的。
可谁知道,傅周顾打算休息了,傅一帆和顾星河却收拾了行李,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去旅行了?!
什么意思?就多她一个呗?
傅周顾不记得这两年多的事,可她总觉得傅一帆和顾星河跟自己的关系不至于是这样,应该是可以一起旅行的才对,为什么这次偏偏落下了她?
说不失落是假的,傅周顾本来对于失去的记忆并不怎么在意,这会儿却开始觉得好像也有点重要,她每晚都会做梦,梦里都是记忆的碎片,醒了能记住一两片就不错了,有时候甚至一点都记不住,她为了让自己记住,梦里还一直告诫自己记住,一定要记住,效果还是有的,醒来的时候多少能记住一点。
傅周顾还在拼凑自己的记忆时,接到了一个自称房东的电话,说她该交房租了?
傅周顾这才想起,自己躲出去三个月肯定是有住的地方的,她就问了房东地址,自己找了过去。
她原本以为房间里自己的东西应该挺多,谁知道简单的可怜,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竟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遗书。
那遗书的内容让傅周顾瞠目结舌,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可怜,死都要偷偷摸摸的死,还不让通知自己的朋友。
傅周顾把那封遗书随便的揣进兜里,拿着房东退来的押金,溜溜哒哒又回了学校。
1月2号,舍友们都出去玩儿了,就她一口气睡到大中午,正睡得香呢,宿舍门被敲响,她打着呵欠下来开门,却见周迟拿着一封信站在门口,信已经打开,显然周迟已经看过。
自打那天在出租车上挂了周迟的电话,傅周顾就再也没有见过周迟。正常来讲,傅一帆和顾星河该问她们怎么回事的,毕竟之前都一直一起吃饭,两个人还是恋人关系,可这几天傅一帆和顾星河自顾不暇,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操心这些细枝末节,失忆的傅周顾就更不清楚她俩的关系了,只当周迟是渣妈。
看到周迟过来,傅周顾还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迟举着的信,问道:“我的信?”
周迟“嗯”了一声。
傅周顾就有点不高兴了:“我的信你随便乱拆?这是不是不太好?”
说着话,傅周顾就把信接了过来,只看了一个开头,傅周顾就愣住了。
周迟推开傅周顾径直进了宿舍,傅周顾边看信边皱眉,的确是她的信没错,但不是别人寄给她的,而是她写给周迟的。
可为什么她看不懂这信呢?这里面亲昵的语气是什么意思?说自己和周迟有缘无份又是什么意思?让周迟忘了自己去寻找真爱又是什么意思?
傅周顾看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至于吧,不会吧,不可能吧?!
她不至于没下限到这种地步,居然勾引自己亲妈吧?!
这、这这这,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为了阻止周迟祸害傅一帆,在万般无奈之下,自己假装喜欢周迟,假装和周迟搞对象,彻底隔绝周迟和傅一帆的可能,也不是没可能啊?
天呐!
她单单想过自己这两年多可能会过得辛苦,毕竟舔狗一向都是很累的,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牺牲这么大!这么忍辱负重!她可真是为了傅一帆付出了一切,连节操都碎了一地!
周迟突然向她靠了过来,伸胳膊将她壁咚在了门板上,吓得她一个激灵:“你、你干什么?”
咔哒,周迟以壁咚她的姿势,拧住了门的反锁开关。
周迟漂亮的桃花眼望着她,明明没有她高,这一刻却仿佛有了比她还要高的气势,微微一笑,红唇生晕。
“看完了吗?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