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想收徒
每天忙于家庭和工作之间的网友以第一视角看到这一幕, 瞬间都觉得天宽地阔心情舒畅。跟着淼淼的镜头，不仅能看到大秦日常，还能领略大秦的自然风光, 这也太好了吧。
这一时间，网友们都有同一种感觉, 现在这年头不仅有代打代驾，还有代穿越, 比起自己穿越还是看穿越直播好啊哈哈哈。
就是可怜了脆皮主播。
很快夜晚来了，骊山园大到何淼跟江莼都没能回到他们在东边边缘的宿舍, 好在江莼真的是跟这边非常熟悉, 带着何淼到一处食官所休息。
【哈哈哈，一下子没有走出来可还行。】
【如果能打赏自行车就好了，给你们一人打赏一辆自行车。】
何淼跟江莼凭借他们的官印, 在这里补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秦朝人虽然以朝飧两顿饭为定例，却不是说在其他时候不供给餐食, 有些高级官吏例如前面见到的李将军那样的, 还有专门的养夫。
养夫也叫做膳夫, 有单管的给上官提供餐食的小厨房。
不过何淼这样水平的可没有小厨房, 每天都吃大厨房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羡慕，只是在又一次吃到粟米饭的时候，他那虽然饥饿但是还很挑剔的胃抗议起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经历, 明明很饿，但对于某种食物就是吃不下去, 感觉吃这个粟米饭我都快吃伤了。”趁着江莼不在, 何淼低声跟直播间的网友们聊他现在苦逼感受。
想到老爸拿手的糖醋小排老妈拿手的黄油小曲奇，嘴里的唾液哗哗地分泌，但是吃一筷子粟米饭, 嘴里那种甜不甜苦不苦的滋味又让胃部一直在说：“不要了不要了。”
江莼回来，发现这少年还真是喜欢自言自语，把特地让膳夫做的炙肉和酪浆放到何淼面前。
何淼抬起头道谢，江莼那张眉是眉眼是眼的脸就呈现在每一个正在追直播的网友手机里。
【这死亡大特写也能扛住，不愧是咱们温润如玉的江莼小哥。】
【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喜欢用玉竹一类的事物来代指君子了，我有种感觉，君子跟咱们现代的帅哥是同义词。】
【很有可能老祖宗也都是颜控。】
【绝对都是颜控，历史上好多王朝都对官员的长相有要求，那必须是五官端正的。你当五官端正就是字面意思，眼睛和鼻子都待在它们应该待的位置吗？不滴，天庭饱满地格方圆，鼻若悬胆眉像什么眼像什么才可以。】
【我是不是能理解为，咱们老祖宗对美男的定义比言情小说男主角还严格。】
何淼一口肉一口饭眼前还看着现代网友们的弹幕，偶尔喝一口微甜的酪浆，总算把味道单一的粟米饭给咽了下去。
身在北京一山中养老院的何奶奶看着孙子的吃播，对旁边的老伴儿道：“这小子是当了两天官，饿得轻了。”
何爷爷点头同意。
何奶奶又说：“有劲儿挑食，我就放心了。”
何爷爷：对，这证明咱们家孩子没有吃太多苦。
要说吧老两口都不能深究淼淼在秦朝吃饭上的问题，毕竟秦始皇连糖醋小排红烧肉都没有吃过，他们淼淼饿不死就不错了。
何淼不知道爷爷奶奶对他的生存环境要求如此之低，这边的食官所有一个三层的小土台，吃过饭他跟着江莼去走到那露台上，吹着夏夜的凉风学古汉语。
倒也觉得这大秦日常还算惬意。
现代从早到晚的时间跟秦朝同步，许多家庭也都吃完了晚饭，眼看江莼小课堂开始了，都放下手上的杂事坐下来准备仔细地听讲。
还有不少家长是押着自家正在上学的孩子学的，艺多不压身嘛，英语那玩意儿花着钱都要学，江莼教的古汉语为什么不学。
人家江莼水平顶高的，不仅给仔细说某一个字的发音，还会写下来超级流畅好看的小篆字体让何淼看，接着是深入浅出的讲解这个字的含义。
连许多大学内的教授，都谦虚地将手机摆在书桌上拿着笔跟学生似的听讲。
不过江莼也很好学，讲完一段他会问问何淼这个话用他们的山中语怎么说，这时候弹幕最活跃，都想过一把给大秦官吏江长史当老师的瘾。
*
站在二楼土台上抬头望，何淼才发现已经入夜的天空并不是想象中纯黑的，在周围的灯光无法连成一片的时候，原来夜晚的天空也有光芒。
可能是刚入夜的原因，天与地相交的地方还能看见氤氲着淡痕的亮光。
【不知道多少天没有仔细看过天空了，那时候的星星，真的很亮啊。】
【我在两千年后看到了两千年前的月亮，太感动了！！！】
随着何淼视角的转换，这两弹幕也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江莼见何淼看向天空，神情有些怅惘，便问他是否想家了。
有直播间那么多网友陪着，每天还能看见已经把网名换成如鱼得水和水上摩托的妈妈爸爸评论，何淼想家的情绪还能控制。
转头看着江莼，说道：“我不想家，就是想吃以前家里长辈给我做的饭菜了。”
江莼表示出对何淼山中饮食的兴趣。
大江南北的网友们，尤其是陕西的网友，这一下子都精神了，纷纷推荐自家美食。
油泼面啊特色沙土炒馍球啊肉夹馍大麻花。
胡辣汤油条豆腐脑，烧饼馒头裹凉皮。
还有那什么大菜烤乳猪烤羊腿的。
在何淼眼前排着队飘过去。
【江莼是咱们陕西人，淼淼啊，先给他安利陕西特色。】
【江莼是所有人的，猜拳先。我河南的，你们都报上IP。】
何淼：这也要竞争？
虽然网友们报出来的小吃让何淼每一个都想吃，他还是快速跟江莼说了自己最喜欢吃的一种小吃：“裹凉皮。”
这三个字里面他只有裹不会用大秦古语说，凉和皮都分别学过了，因此现下发音就是裹加古语模式，听着像是裹坷垃呀。
还在猜拳的网友们：破防了。
【凉皮：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土的一天。】
等到江莼搞明白裹这个字的意思，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个能裹的食物是怎么样做出来的，用什么东西能做成皮？难道是山中一种特有的动物皮？
在家自制过凉皮的网友给上了书写教程，穿越应急部门也发了一条适应大秦情况保姆级别的弹幕。
何淼照着解释就可以：“用清洗干净的小麦籽粒磨成粉，再加水活成面团，醒面，把面放到水里搓，搓完了－－－”
江莼听完了，也彻底晕了。
竟然用小麦做出来的，大秦还真是没有这样食用小麦的方法。
【淼淼，原谅孩子吧，刚上网查的，饼类食物还要再等几百年才能出现呢。】
【可怜的江莼，被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还只能通过淼淼简单形容了解的东西冲破了想象力。】
当次－－－当次－－—
突然清晰的声音从西北方向传来，这是铁器撞击在石头上的声音。
何淼问道：“现在还有人干活儿？”
通过江莼科普，何淼跟网友们才知道，在这个食官所西北方有一个巨大的采石场，石头从别的地方运过来，需要先在采石场进行二次加工，然后才会按照需求给送到骊山园各处。
按照江莼的解说，大家也知道了，在骊山园采石场的活儿是最辛苦的，不仅是工作强度大，还要加工时。
而能够被分配到采石场的，都是触犯秦律被抓的囚徒，他们在干活儿的时候还得手脚带着木枷。
何淼打了个哆嗦。
一条弹幕说出了他此时的心声：【如果不是遇到章少府，淼淼此刻或许就在那采石场敲石头。】
【古人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现在还让人干活儿，太不人道了。】
【那是没发明火的原始人或者普通老百姓，丹砂铜铁矿都流水一样运进去的骊山园会受到亮度的限制？】
陆鹤关听着手机里远处传来的密集敲击声，有些后怕，就何淼那个脆皮体质，当时在秋平狱真被送到骊山陵估计是很难找齐提炼火药的材料。
虽然这边能请到各种专业人士帮何淼在那头保住小命，但吃苦却是一定的了。
何淼只怪直播系统不给力，但凡能稳定传输物品，有国家爸爸那么粗的一根金大腿在后面，他可以直接躺到飞升啊。
哪会像现在听到采石就后怕。
夜色笼罩着大山，何淼躺在临时小屋的床上，睁着眼睛在看陆鹤关之前给他的爆竹炸药筒操作步骤，然后又翻看黑火药配方。
配方不知道是谁整理的，特别详细专业。
何淼这个只知道一硫二硝三木炭的文科生，通过这些都知道火药能够爆炸的原理。
硝石是给封闭空间内炭的燃烧提供氧气的氧化剂，而硫磺作为还原剂，才是炸药包或者爆竹能够形成强大气流爆的重要因素。
怎么获取这些原材料呢？
私信里详细地跟他说了硝石硫磺在国内的分布产地，以及它们在自然界中的存在形式，如何提纯等等。
何淼的动手能力还可以，但他是个根本没有进过实验室的文科生，目前就是用笨办法先把提纯方法这些背下来。
然后趁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跟直播间的大家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瞅着可能会存在硝石硫磺的石头。
当初一个人在山里，他能把那些生存必须的东西做出来，就是靠鸟哥的一遍遍的弹幕提醒弄出来的。
背配方和操作步骤在何淼看来很有必要。
房间靠着墙的案几后，江莼正跪坐在那里写东西，发现何淼看着屋顶发呆（无聊背配方）的时候，想了想搁下笔，特地走过来问：“你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还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何淼赶忙关掉后台私信，因为他是躺着的，江莼站在床边，这个角度的镜头更显得他身材逆天。
【男神！】
何淼毫不意外看到上方流水一样出现的弹幕，不过也有人问他刚才是不是太无聊在发呆的，表示都一天了今天不能聊天主播可以早点睡觉。
以前几天何淼自己住一屋，睡前总是跟网友们聊会儿。今天因为有江莼，网友们也只是听过但没聊天没有cue何淼。
爱吃煎饼的鱼：【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从这个角度看，江莼是不是跟始皇大大很像？】
【握草，还真是啊兄弟。】
【遗传，他是会遗传的。江莼不会真的是，我们最开始的那个猜测－－－扶苏吧？】
【淼淼找机会试探一下。】
【不可能吧，江莼一点都不啰嗦，而且他还跟始皇陵这边的人非常熟悉。】
何淼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只想到还在采石场干活儿的那些人，有些难受。”
正在讨论的网友们：－－－
穿越应急部门的众人尤其老教授们，倒是都觉得何淼足够善良，因此提醒陆鹤关要教会何淼一点敢敢狠。
陆鹤关问什么是敢狠，老教授们解释：“勇敢又狠辣。”
陆鹤关：行吧，我教。
弹幕：【淼淼，我真的，如果有人在我跟前说这种特别有白莲花气息的话，我一定揍他。】
但是江莼很吃这一套，叹口气，对何淼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普通人不敢随意触犯秦律。”
【so，秦律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看来大家都很气愤，何淼却不能气愤，说道：“我在秋平狱，看到好几个被黥面的人只是因为盗采桑叶乱丢垃圾，如果把他们和一些杀人犯放到一起干活儿，确定不会被欺负吗？”
江莼不太理解何淼为何有此疑问，杀人的确性质比盗采桑叶等严重，但还有很多情况下能形成杀人无罪的判定，可能在这少年看来，取人性命是更严重的事情。
江莼耐心跟他说：“这就是秦律的初衷，勿以恶小而为之。”
随后问，“你们在山中虽然只有一家，但就没有什么规矩吗？”
何淼想了想，用比划加语言的方式跟他说：“我家的长辈说，生命高于一切。”
江莼以往只知生与义不可兼得时，“舍生而取义者也”。（1）
因为贪生怕死，很可能会行违背本心之事。不过何淼郑重的表情，让江莼也感觉到了一丝对【生命高于一切】的震撼。
何淼用今天刚学会的词，补充：“任何人。”
江莼浑身一震，这意思是说任何人的生命都是高于一切的吗？这样看重人命，难怪他会觉得杀人者和盗窃者受同样的处罚不合理。
不知他的山中长辈是出自什么学派。
*
【儿先前观他对机关之术颇感兴趣，及至听他言说对生命的重视，心中非常震撼，儿有意收他为徒，望父皇恩准。】
黑夜笼罩着的咸阳城中，咸阳宫内还是灯火通明，嬴政刚处理完一天的简书，打开皇陵那边送来的帛书，最先看见的就是末尾部分这句话。
对那少年这点重视人命的看法，嬴政一点都不奇怪，当日他对需要受刑的囚徒都不忍其受到责罚，更何况是人命。
不过自己这个儿子已经被儒家那些博士教傻了，他可不想刚从山中走到人世间的会做白糖和白盐的何淼，也学成优柔寡断的样子，然后又多一个反对他的人。
袖子里的黑色方块被拿了出来，嬴政自从中午看见过一圈流光在其中闪过，这几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再见到。
嬴政也是一有空就猜测，这个方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仙家法器？
但这个用来做什么却又是他想完了所有的神仙传说，都找不出一点可以作为猜测根据的。
因为闪烁流光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危害，嬴政决定以后都随身带着这个东西，看它是如何发光又会如何。如果何淼愿意在大秦为他效力，也不是不能把这东西还给他。
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种子，治粟内史拿走几天了竟然只认得小麦。
嬴政淡淡笑了声，他这个当皇帝的都认识小麦。
第42章 做豆腐
靠在窗边凭几上, 身着玄色的只双肩绣有日月纹常服的帝王仅仅是笑了下，就把站在旁边目不斜视的赵高吓得胆子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的陛下越来越难琢磨, 也越来越难伺候，以前赵高觉得陛下发怒时很可怕, 自己要每天如履薄冰才能保持住这份地位，但是现在他才发现陛下不怒的时候才最可怕。
比如, 陛下这两天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却愣是不知道为什么。
赵高想找出令陛下好起来的原因, 因此在翌日早朝后, 陛下换了平常的服饰时，赵高就笑道：“陛下要去何处，老奴让人备车马。”
宫女低垂着脑袋整理着宽大的双袖, 嬴政的眼睛还在一封刚送进来的竹书上，眼也不抬说道：“上次朕微行咸阳的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你查清楚了没有？”
赵高脸色一白, 后退下跪道：“老奴这就去细查。”
陛下遇刺当日回来大发雷霆, 把章邯蒙毅都骂了一顿, 连率军镇守咸阳的卫尉王离都被叫进来骂了。
独他没事，又一日，陛下单独离宫, 他不放心想跟随，陛下还说最信任的就是他, 让他在宫里看着有没有什么人暗中传递消息。
怎么才一天就是怀疑他的意思了？
皇帝这样独断专行的人, 还不至于担心他一个内监不好收拾，当日说那些话故意跟他虚以委蛇。
但是为什么明明怀疑他就是不说。
赵高感觉自己更加摸不透陛下如今的脾气了，趴伏在地板上不敢抬头, 等独属于陛下的脚步声远离，他才发觉后背都被浸湿了一层汗。
如果是外朝大臣，陛下想杀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影响，但是他的话，恐怕说杀就杀了。
正因为如此，与那些外朝大臣不同，他对陛下只会哄着顺着，陛下高兴了他就过得好，这没什么毛病。
所以他是为什么让陛下不喜了甚至都怀疑起他的忠心了呢。
难道，陛下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人或是根本不想让他知道？他想跟着，被陛下觉得厌烦了？
如穹顶一般的圆顶马车在直道上奔驰，悬挂在车子右前方的铜制车牌让偶尔经过的直道守卫都主动避让在两边。
马车里，嬴政沉默地看着两边快速闪过的景色。
蒙毅小心地问道：“陛下不喜赵高，何不直接将之处斩？”毕竟赵高早就因受贿被陛下不喜，差一点治他的罪。
嬴政的眼神还在外面，语气很淡：“不值当换。”
在赵高之前的那内监跟朝中大臣一个样，着实让他烦不胜烦，赵高是他这几年用着很少的比较顺心的人。
蒙毅就不敢再说什么了，虽然他是跟陛下一起长大的，平常能说一些比别人亲近的话，但此一时彼一时，很多时候蒙毅都不敢进谏太多。
马车快速地奔走着，前方视野内突然出现一辆车，蒙毅靠在窗边看了下，说道：“陛下，是李丞相的马车。”
嬴政皱眉，说道：“问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去？”
李斯弯着腰下了车，朝着临窗而坐的威严之人拜道：“斯叩见陛下。”
嬴政说道：“免礼。你如此匆忙，欲往何处？”
李斯瘦高个一人，五十多了也不像其他官员似的长肉发福，面对皇帝没什么表情的问话，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臣便是趁着公署无事，夏末将至之时，想要去山林间狩猎。”李斯说道，后脖颈已经沁出一片汗意。
这大上午的出现在直道上，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借口。
好在陛下并没有说他怠慢，但没想到的是，陛下又说：“既然你无事，跟着去一趟皇陵吧。”
李斯擦了擦额头，笑道：“臣领旨。”
赶车的章邯特地看了李斯一眼，心道这家伙绝对有别的事。
蒙毅：李斯这两年越发不像样了。
两辆马车重新开始行驶，这次李家的马车跟在后面，两辆马车奔跑了一会儿，李斯才跟车上的一名武士道：“待会儿到前面的转弯处你下去，先回城，让审容去雍城，别太张扬，找个出面悄悄的把李文保下来。”
陛下还没从的兰池刺杀的盛怒中走出来，这时候千万不能让李家子弟跟任何匪盗一类的人物扯上关系。
马车行驶到转弯之处，车速缓慢下来，武士趁机从马车后门轻巧地滚落到地面，然后迅速躲进直道下面茂密的榆树林中。
蒙毅把放在窗口的铜镜收起来，回道：“陛下，像是李丞相身边的武士成衮。”
嬴政嗯了一声。
蒙毅：“需要臣继续查吗？”
嬴政摁了摁眉心：“算了。能让李斯亲自出去处理的，不是他那几个儿子就是侄子，他应是没想到能被朕遇见”，低声哼笑，“吓成那个样子，应是担心被迁怒，随他去吧。”
目前抓住的那几个，牵连的已经够深了，他不想让底下的人心浮动太大。
“诺。”
嬴政看着窗外的眼神平静：“不过这李斯，也不像先时跟朕一条心了。”
或许李斯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跟他一条心过。不过是跟赵高一样的人，谁能给他荣华富贵更高的荣华富贵，谁就是他的主人。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能看见骊山陵的时候，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衣的年轻人出现在路边，虽然他没有穿官服，嬴政还是让章邯停车，“下去问问他有何公务。”
司马欣看见有两辆大马车从后面赶来，本来就已经站到路边避让，没想到前面的车率先停了下来，司马欣赶忙拿出来栎阳县衙的公印和自己的验传。
章邯看过了，道：“我家上官正好要去骊山巡视，你坐到车后去吧，捎你一程。”
司马欣感激道谢，坐上车还不怎么相信，能碰见什么好上官。
他对大秦的官场有诸多的看不惯，觉得占据高位的那群人都是一些只会欺压卑微者谄媚上位者的，所以扶着车后面的柱子一路平坦地到了骊山陵，还在猜测这位礼贤下士的上官是哪一位。
不过后面跟着的马车上有一个李字铜牌，难道这是丞相李斯的车架？
司马欣对车上的人道谢之后，才背着小包伏走向东边进出骊山园的入口。
嬴政下车时随意看了一眼那年轻人的背影，眉目微松，这都是大秦的有为之人，每当看到这些人，他才会重新产生刚登基时的大秦能长长久久的自信。
只要有这些意气风发又有才学的年轻官员在，大秦就能像他几年前登基之时所期望的那样可以二世三世乃至万世的传下去。
*
骊山园正西面的一个小型采石场上，何淼正在网友的指点下找可能含有硝的石头。
硝属于钾盐类物质，自然界中有天然的硝石，更多的是与镁盐等盐类物质伴生，有些会被大石头带出来，看外形也很容易和偏白色石头的混淆。
有一位研究古代炼丹术的网友告诉何淼，其实在秦朝神仙说已经很盛行的时候，硝石因为加热能化其他矿石的特性备受炼丹家们的青睐，在炼丹家那里应该已经有非常纯净的硝石了。
这些科普引发了网友们对古代炼丹术的好奇，何淼跟着捡石头时，弹幕上都是讨论丹药的，什么黄金因为水火不侵且长久存在于天地间的特性，被那些学习神仙术的炼丹家相信，可以通过将其炼制使人获得黄金一样的特性。
何淼捡着石头，看见一两条就问：“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吃黄金？”
【吃黄金还不直接死啦？《红楼梦》尤二姐就是吞金自杀啊宝宝。】
何淼拍了拍额头，第一次知道古代的炼丹家是把黄金当作炼制原材料的，就糊涂了。
网友炼丹家：【因为直接服用黄金会死，炼丹家们就认为这是由于黄金至阳的特性人类无法承受，需要加入其他物质加以炼化。朱砂经过加热非常活跃，还能够改变其他物质的状态，因此很早就被炼丹家列为炼丹首选物质。黄金在他们看来，也不像是我们现在把黄金与财富划上等号，古代的炼丹家将黄金定义为太阳之精。这两种矿物质，经常会再加入其他东西一起炼。】
【这也太癫了，简直不敢想象，丹砂加矿石请问炼出来的是什么？胃部能消化吗？咱们的老祖宗是怎么被那些方士给忽悠瘸的啊。】
【我猜老祖宗没想过让人给他试毒，否则他不会吃的。】
【我有个问题，咱们老祖宗是什么开始服用丹药的？一直看《史记》上说的都是老祖宗叫这个那个的去给他找不老药，没有明确记载他老人家吃丹药啊。】
一位直播间老人说道：【三十一年的时候肯定正吃着呢，淼淼上次见秋平狱遇到的那个有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老祖宗的章少府，他整个人就不太正常，萎靡之中还有点亢奋。】
【不行啊，这炼出来的丹药吃多了容易中毒吧，如果我没记错，有的丹药里会加汞。水银不大毒吗？】
何淼：讨论到这儿应该催我去给始皇大大炼丹了吧。
但是网友们这次没坑他，有人给在弹幕上发了解丹毒的药方，有人给何淼科普秦朝方士的话术，让他以后力争能在方士中力争上游。
【不知道咱们的磨盘今天能不能做好，先给老祖宗炼一盘豆腐吃。】
不远处，蹲在采石场一边当次着凿磨盘的不是布还有谁？他今天一大早过来找何淼，看样子挺担心何淼的安危，因此何淼跟直播间的网友们都被感动到了。
大家一起决定传授他做豆腐之术。
既然要做豆腐，第一步就要从做工具开始，工具之首是需要两个石盘合并的磨盘，何淼是在地上给布画下磨盘的图样，才过来捡石头的。
巧的是，布以前的兄弟林就在这里采石，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布直接把林拉过来当助手。
林在一群捶石头的大汉中都快累死了，跑到他大哥身边，被允许除掉枷锁劳作的时候又活蹦乱跳的。
何淼看了眼他们，这两人正认认真真地把石板削平均。
至于点豆腐的石膏水也好搞，听陈教授说石膏在秦朝时已经应用于制药，他直接找的江莼，转头江莼就给他找出来一大袋用丝绸布口袋装着的石膏。
按照布和林的速度，今天出磨，明天上午出压豆腐的竹筐，明天晚上正好可以喝豆腐汤。
“只是不知道豆腐汤做好之后，该怎么通知始皇大大过来喝。”何淼发愁。
【你们一说让祖龙吃豆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祖龙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一个铁胃啊，如果他现在就开始服用丹药，从三十一年吃到三十七年才暴卒，还没有其他并发症，咱说句实话，这身体可够好的。】
【前面的你不要太逗，我们是请祖龙吃豆腐，不是让他吃豆腐。】
【哈哈哈，没区别，我愿意让祖龙吃豆腐。】
【都别打岔，淼淼啊，我有个主意，你跟江莼打听咱们老祖宗，他一定会把这话转告过去的。老祖宗听见你打听，不就来了吗？】
【祖龙他老人家每天要批改一大车竹简奏折，勤政他老人家认个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他真很忙的。我们要想想让淼淼怎么样打听，才能保证他老人家会马上来见。】
【这有什么难的，就说感恩想念章少府，想请他喝豆腐汤，顺便跟他讨论一下豆腐术。】
周得一正在喝水，喷了一下，他是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逗笑的，放下水杯十指在手机上移动。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问江莼，王负剑。】
【啊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坑主播。】
【有没有可能，王负剑发生时，江莼（高度疑似扶苏）还没有记事，因此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秦严的弹幕飘出来：【不必用王负剑吸引始皇，可以用来测试江莼，如果他是扶苏，听到这三个字一定反应异于常人，我可以从微表情直接敲定他的身份。】
【确定不会马上就被始皇大大当作六国反动分子给抓起来？】
秦严：【江莼如果是扶苏，根据他这两天表现出来的性格和他的历史性格，淼淼对王负剑的好奇他一定不会告知上去。】
【我觉得咱们老祖宗根本不是听不得别人嘲笑他的暴君，证明老祖宗是暴君的坑儒事件之所以发生，还不是那些个主动用长生不老药勾搭老祖宗最后自己无法自圆其说了，就开始在背后蛐蛐老祖宗，说老祖宗不听劝谏暴虐啊，不配得到长生不老药什么的。明明就俩骗子，用他们那薛定谔的长生药忽悠了老祖宗，老祖宗给他们钱给他们物，他们最后发现根本没有仙岛更别说长生不老药了，还要强行挽尊，蛐蛐老祖宗，不是他们活该吗？】
【同，我也觉得老祖宗根本不残暴，绝对有为君者的胸怀，淼淼就算当面问他老人家王负剑，他很可能一笑置之。】
【说实话，如果有人跟那些方士似的那么忽悠我，我一普通人都直接能哐哐几个大比兜就招呼过去了。更别说他们忽悠的是秦始皇，换老朱试试，直接能给他们整一套九族消消乐。】
“何淼，人在哪儿呢？”
这时身后传来江莼的声音，一边看着弹幕乐呵一边在扶着小筐子捡石头的何淼答应扭头，看见跟走在江莼身后的高达人影，猛一下站起来，把刚捡到的一个据说含硝石较纯的小石块都扔到了地上。
【章少府啊啊啊啊。】直播间的老人们集体尖叫，现实中好些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别说，多日不见，咱们老祖宗看起来更加英武非凡眉目清秀了。】
第43章 老李三
此时的直播间里有三千多万人, 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没有在直播中见过被先前那些老人判定为老祖宗的章少府，顶多是看看截图照片。
总觉得那个截图里的人差了那么点意思。
因此这大多数人都是对章少府的老祖宗身份保持怀疑的，但是此时此刻看见手机屏幕上从远处缓缓走来的男人, 他们都无声了。
这身高，这深刻的五官轮廓, 还有这从容闲适的好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的步态，他要只是个少府, 那老祖宗还能是人吗？
【就这气势，你们那些直播间老人竟然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你们的认知能力有问题。】
【老祖宗身高一米九, 应该是大秦最高的男人，只是这一点都能快速认出来。】
【你们牛你们能。】
直播间老人甩出来之前的的截图，一张躺在地上的, 一张额头有伤的，占据了绝对大多数的新人们：啊这。
【着实没想到啊, 老祖宗也有那么风流不羁的一面。】
【就算老祖宗很迷人, 但前面的不能闭眼夸啊, 什么风流不羁, 只是最帅的流浪汉水平而已。】
【都别说废话了，让我们一起来参见秦始皇！】
【参见秦始皇！】
【参见秦始皇！】
【参见秦始皇！】
无数个现代人在同时一时间将这条弹幕打在了屏幕上，整齐飘过去的弹幕让何淼差点参见秦始皇去。
嬴政看着绕过大石小石跑向他们的少年, 问道：“这几天他就干了些这？”
江莼笑了下：“许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他最好奇的东西往往是最平平无奇的。”
其实江莼现在都不怎么了解, 何淼为什么会好奇那些东西。
章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少年好像有点胖了。
何淼终于跑到采石场边缘, “参见章少府，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
嬴政微微点头, 大秦语学得倒是像样了不少，至少说的什么他是能听懂了，正要问问这少年在始皇陵如何，旁边的李斯沉声呵斥：“你这小吏，见到少府为何不见礼？”
即使陛下现在用的是章邯的身份，章邯身为总管皇陵建造的将作少府，也不是一个小吏能见面后忽略礼节的。
何淼愣了愣，这瘦高的老年人说的话对他一点都不友好，说的话也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他听到了少府见礼这样的字眼。
猜测是说他看见章少府不行礼。
这时王清源提醒：【此人让你给章少府行礼。】
嬴政皱起了双眉，同时心里还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少年后退两步，双手高举，一下一下又一下，给他磕了三个头。
江莼：－－－
是他忽略了，山中人的礼仪肯定和他们外面的不一样啊，这两日应该教他一下礼仪的。
不过看起来这个是大礼，还有那么点像，他们每年祭祖之时，诸子朝先皇陵跪拜的样子。
江莼猜测，何淼的家中不是极为重视礼仪，就是礼仪极度缺失。
嬴政不能说人家跪得有问题，抬抬手：“起来吧。”
李斯：这是个什么来路的？
章邯：就知道是这样。
现代的网友们也被淼淼的大礼干沉默了，这一次他们从祖龙左手边那个人（阿甘哥）腰间可以当作是铜镜的圆盘上，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淼淼是如何拜见老祖宗的。
【阿甘哥腰上的是铜镜吧，握草也太清晰了，连淼淼脸上的表情都能看见，激动而又郑重，当然这种表情用在看见恩人的时候很可以，但用在对待老祖宗上才是一点都不违和啊。】
【我哈哈哈啊，此处应有BGM，如果这时候能过去，我们集体给老祖宗行大礼，会不会把他老人家直接磕走？】
【淼淼上一次也这么磕头的？你们这些老人怎么不提醒一下？太郑重了，万一跟秦朝祭祖的礼仪重合，会不会被误认为咒祖龙他老人家死啊。】
何淼站起来，嬴政抬手，章邯将一个木盒放到何淼手上，何淼看了看木盒，这是什么啊。
嬴政手里又出现一片竹简，拿着毛笔写字：【你传授的白糖，这是匠人做出来的，陛下让本官带一些与你。】
何淼接过来看了看，陈如桂教授的同步现代简体字翻译上线，何淼看到这个解释，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
【始皇大大演上瘾了，他一定不知道淼淼不只是一个淼淼，因此淼淼早就知道他是始皇大大本尊了。】
【这就很好玩了，我不知道你其实知道我是谁，我就用力演哈哈哈。】
【前面的你太天真了，这可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他在哪里暴露了身份他能一点都想不到？我感觉应该是我装作不知道你其实知道我是谁。】
【前面的你们别玩绕口令了好吗，】网友繁星点点放了章少府的脸部截图：【你们一说老人家长这样！害我脑海里塑造的祖龙形象一直都是老头子款的。】
这是镜头又转到装着白糖的盒子，网友们纷纷讨论这个盒子是不是比那一盒白糖还值钱。
何淼感动道：“多谢章少府想着我。”
江莼代为翻译，李斯又皱起了他的眉毛，呵斥声比刚才更严厉：“与上官你你我我的，你是什么人举荐上来的？”
江莼说道：“何淼失礼在我，不要太苛责了。”
【这瘦子太多事了吧，刚才就想说他了，一脸奸相，不是个玩意。】
【刚才要不是瘦子多事，淼淼也不会吓得磕这么大头。】
【我也想说了，这家伙是谁啊。瞧他那谄媚的样子，不会是大阉宦赵高吧。】
一时间弹幕上都是网友们对李斯的不满，同时心里还浮现几乎同一个猜测：这家伙八成就是赵高。
爱吃煎饼的鱼：【前面的你都说了赵高是阉宦，这家伙有胡子。@刘三蹦@王清源@陈如桂，教授们，这家伙最有可能是谁啊。】
刘三蹦的弹幕立即上来了：【秦朝以右为尊，他站在秦始皇右边，地位一定比章邯（阿甘哥）高。不是赵高就李斯。】
【不懂就问，赵高有可能，但为什么会是李斯？】
【是啊，对李斯的印象还不错，李斯应该不会这么坏。】
【赵高是太监，这人有胡子，是李斯吧。】
何淼看了眼这个总是对他不满的家伙，瘦高个胡子里都有白丝，就是一个糟老头子。
同时，李斯的容貌立刻呈现在现代网友们的高清屏幕上。
见他不说话只是在看自己，李斯：这小子是不是在挑衅本官？
刘三蹦：【首先赵高不一定是阉人，《史记》中他有个女婿叫阎乐，这证明他是有一个女儿的，所以也很有很多史学家同行推测赵高不是阉人。其次这人身上的文人气息很浓，再加上年龄，始皇身边能比章邯位次还高的文臣，且又经常始皇带着的，只有李斯和赵高。】
【文人气息？赵高也是文人？】
【不要忘了胡亥的老师就是赵高，此人精通秦律，而且秦朝的小篆还是赵高李斯一起制定的。】
【前面的是在洗白赵高吗？高狗毁了我们祖龙一生的事业，他的可恶程度就是比秦桧低一点点而已。】
【什么啊就洗白，我只是想说咱们老祖宗不可能用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为亲信之人。赵高这家伙，不杀不行。】
【我看这家伙很讨厌，决定了，他就是赵高。】
何淼：我也觉得这个人一脸奸相，他就是赵高了。
何淼看“赵高”一眼，然后小心说道：“章少府，我只是看见您太激动了，不是故意不分尊卑的。”
嬴政说道：“无妨。”
江莼亲自来扶起何淼：“章少府不会因此责怪你，你本就是山中人，不通山外礼节很正常，谁都不会因此苛责你。”
何淼看了“赵高”一眼，“这位上官他。”
【哈哈哈哈，淼淼做得对，茶他。】
章邯见这少年的确被吓到了，也说道：“他只是对礼仪要求严格一些而已。”
这时嬴政说道：“他不是什么上官，是我身边的一个书吏，以后他说什么都不用听他的。”
对嬴政来说，李斯当然没有这个会做白糖的且跟任何利益无牵扯的少年重要，且李斯这两年种种僭越不一而足，如今看来是很想效仿吕不韦啊。
始皇大大都这么说，何淼就放心了。
弹幕都说【这家伙肯定是赵高了】。
何淼还是客客气气的，跟李斯点点头，“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称呼这位。”
江莼这段时间教何淼说话，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自觉地当做同声翻译。
听见他的话，李斯的鼻子差点歪了。
他说怎么这几天都不见长公子，原来是又跑到骊山讨好来了，陛下说他是书吏，公子这态度是真把他当成章邯的书吏了。
不过这个让陛下和公子都隐瞒真实身份的小嫩崽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斯还在琢磨呢，就听陛下跟那小嫩崽子介绍他说：“你叫他李三就可以了。”
飘得顺畅的弹幕一顿。
【李三！不应该是赵三吗？难道竟然是李斯。】
【李斯为什么跟赵高一个样，太幻灭了。】
【惊！大秦丞相法家思想的忠实贯彻者长这样！】
【哈哈哈李三，嗝，老祖宗是会取名的。】
【有一说一，始皇大大是不是跟李斯的关系没有那么甜如蜜啊，感觉他们两个像是面和心不和的两口子。】
王清源：【网友们看得很准，皇权从被秦始皇在大一统的前提下集中起来后，它就天然和相权相冲突。】
何淼直接对李斯道：“李三书吏，你好。”
李斯干笑，点头，“年少有为啊。”
采石场上叮叮当当声音响成一片，李斯觉得这里吵，建议移步别处。
嬴政倒是对何淼扔到原地的竹筐很好奇，抬脚走了过去，途中还特别亲切地问何淼：“骊山艰苦，你能适应吗？”
李斯被晾在原地，有网友马上将这一段录屏做成一个动态图，压缩后发到弹幕上，紧接着又有人做成表情包并配音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短短几秒间风靡网友。
令无数媒体人忍不住感叹，穿越主播何淼的直播间流量简直高到离谱。
【杀了我吧，温柔的老祖宗太致命。】
【从今以后我再也看不下去任何人扮演的秦始皇。】
走到放竹筐的地方，何淼把自己捡出来浅浅一层底的竹筐提起来，看向始皇大大说道：“我很能适应这里的环境，而且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到处都充满了野性，今天早晨我还在那边的树枝上看到猴子呢。”
最重要的是在这边能跟着这里的工人们一起，见证伟大始皇陵的修建过程。而且今天上午穿越应急部门新来的研究古代木工机巧的大拿林教授，刚给私信了两套可以代替吊车运输车的工具，这是是林教授从明清手工业工具的基础上改进的，在大秦造出来完全没有难度。
有这两样工具，至少可以减轻皇陵工人们的劳动强度。
现在当了大秦的官儿，就要担当相应的责任，而且还有网友们出谋划策，始皇陵这样凝聚了秦人智慧的建筑，不应该以劳作者的生命为代价。
网友们也积极云回应：【对啊，那是金丝猴儿，一大群呢，我们在现代都只能去动物园看，而且还只有那么一两只。】
章邯看了何淼一眼，这少年是完全没有听出来，陛下想把他从骊山调走啊。
不过这样的陛下他也没见过，想要调任一人还会先问一下那人的意见。
第44章 写作业
嬴政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始皇陵这里好, 统一天下后，被征调过来的民夫自然不会觉得这里好，朝中官员, 为此没少进谏。
可以说从皇陵大规模修建伊始，就担上了天下一多半人的不满。
嬴政心知肚明, 但他从不觉得自己作为皇帝只让几十万人修建皇陵有什么问题。
重征徭役有违农时？那就只征调家中兄弟多的家庭，三丁征一五丁征二。
他是皇帝, 他的功过不用后人评判，他要的是整个天下都在大秦的统治之下, 他不是周天子那样受诸侯掣肘的天子, 他的陵墓自然也要是古来帝王之中大最壮观的。
他不仅要修一个包含山川地理的地宫，还要设墓祭。在这骊山皇陵，无论过去多少年, 万世后还在的嬴氏子孙都能来给他进行祭拜。
当年的想法就是这般，六国一统之后, 再无一人可与他比肩, 他在祖宗基业上所开辟的秦朝也将会远远超越前面的周朝。
不仅是始皇陵, 他还要把六国最好的宫殿在咸阳建造出来, 这般才是兼并六国一统天下的气象。
他的儿子，说他这般是穷奢极欲。
他的朝臣集体劝谏无果之后，说他刚愎自用。
嬴政自认自己所为, 并没有比先时的六国骄奢淫逸多少，上下一直反对的声浪, 依旧不停歇地针对他的刺杀, 才让他意识到他不能死。
他不能停下继续政法的脚步，他要长生。
什么二世三世乃至万世，只有始皇帝这一世, 也不错。
二十八年东巡，齐鲁之地流行的神仙家让他非常感兴趣，因而对始皇陵的建造也没有刚统一天下时那般迫切。
那些指责嬴政听得多了，如今已经付之一笑，他自命为始皇帝，自然是不会像周天子亦或是原先的君主受底下臣子的左右。
不过今天见到何淼说起对骊山陵的态度，嬴政还是难免地心情愉悦了一下，便说：“别人都说陛下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修建山陵，有刚愎自用穷奢极欲过度徭役百姓之嫌，你不这样的觉得吗？”
江莼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何淼靠着这几天的学习，大概听到了几个关键词，而且弹幕上也很快出现了王教授的翻译，始皇大大这个长句子的意思他马上就知道了。
正因为知道了，何淼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屏幕前的网友们表现跟他差不多：【如果我们不知道您就是那个穷奢极欲的皇帝本人，我们会认为您就是一位特别耿直的少府，现在就只有哈哈哈哈。】
秦严的目光锁定在眼神坚毅不怒自威的秦始皇身上：【始皇竟然会向何淼一个山中人求证这样的话，看来他这个始皇帝做得已经有点痛苦了。】
夏清桐：【看似不在意，其实才最在意。】
【送命题！】
何淼略微思考，说道：“我觉得始皇陵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工程，它凝聚了大秦工匠与役夫们的智慧，相信即使过去千年，也会保存在这片土地上，被后人所瞻仰。”
半秦半现的语言，让江莼主动担任同声翻译。
兵马俑坑里面，都是正在追穿越直播的游客，看到何淼正在跟始皇帝说始皇陵会被后人瞻仰，只觉得手痒痒的。
【我感觉从来没有哪一次来看兵马俑有这么强的参与感，我天，我可太想反手给老祖宗甩过去一张兵马俑人头图，让他看看咱们两千年以后的后世子孙在干嘛。】
【对啊，您老的一个手办坑，每天都是人挤人来看的呢。】
【淼淼，你说千年太少了，你应该跟始皇大大说万年。】
嬴政没有介意千年和万年的差别，何淼的话让他有些愉悦，“还从没人会从这个角度来称赞始皇陵，你这话如果让陛下听见，他应该会心情不错。”
【真的吗？哈哈哈。】
【淼淼接着夸，我想看老祖宗的嘴角比AK都难压。】
“我说的是真心话，”何淼看着秦始皇本皇，“来的时候我还走了大秦的直道，听说也是陛下让人修建的，还远远看了一眼殿宇楼阁蔚然的咸阳城，能有魄力组织人手建造出来这么宏大的建筑，陛下应该是一个心胸非常开阔的人吧。我真得感觉这些东西都要好好修缮保存，说不定以后全国各地的人都要花钱来看陛下让人修建的这些地方呢。”
这么多话，江莼理解得也有些困难了，看了何淼一眼，你说话都没学会呢，说这么多干嘛？
何淼看江莼不翻了，看着他示意快点说，你不是扶苏吗，这也是为你争取好印象的话啊。
江莼缓缓地说了两句，向嬴政表示何淼说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些。
赢正看着江莼，略一点头，转身询问骊山园这边的书吏有没有书写工具，他只带一个竹片，打算用省字交流法跟何淼说两句就把他带到白糖园去。
不过这少年挺会说话的，嬴政很想多跟他说两句。
章邯帮忙催促，跟在后面的书吏马上就慌忙地在两边袖子里还有腰里找，然后拿出来一个白色的蛋壳形状的东西，双手捧给章邯。
章邯又递到陛下手中。
嬴政拿着这个，看了看，问这是何物，章邯一下子把那个小吏提到前面，小吏跪下回话：“吏通，敢言于上官，此物是缫丝剩下的废物，贴在鹅蛋壳上干制而成，吾等书吏都用其便捷记事。”
嬴政看着手里的白蛋壳，明明没有多看何淼一眼，却直接递给他，说道：“你喜欢就拿着，把你对始皇陵的具体看法写下来，我或许可以帮你呈给陛下。”
【喜欢】这两个字刚才就出现过，何淼一下子捕捉到了，跟何淼一样捕捉到的网友也很多，瞬间都震服了。
【我看的清清楚楚，老祖宗刚才就是在听书吏通回答，没有多给淼淼一个眼神，但他却知道淼淼喜欢这个丝质蛋壳诶。】
【这不就一个白生生的蛋壳吗，有什么好喜欢的。】
吹着空调吃着冰淇淋的周得一放下勺子，激动得恨不得把这些表示莫名其妙的弹幕挨个怼回去。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笨啊，纸，看到这个想不到被列为最重要发明之中的四大发明之首的造纸术啊？】
【这一提醒我跟全身过电一样的，我现在看淼淼手里的这个蛋壳儿，就跟看稀世珍宝一样。我的天啊，原来在造纸术正式出现之前，古人们就已经在探索书写工具了。】
【淼淼，今天把造纸术传给老祖先们吧，等不及了。】
一时间喷发而出的弹幕中，飘过了王清源被何淼今天早晨才设为大V的金色弹幕：【小何同学，写作业吧，始皇帝让你把对皇陵的看法写出来，他会代呈给陛下。】
网友们再次愣住。
【啊这，哈哈哈，谁能想到穿越一遭还要写历史作业，写完了要交给始皇大大亲自批改呢。】
与此同时，江莼看了眼并未对他的翻译说什么，却让何淼书写下来的陛下，用他们独特的交流方式跟何淼转述了【章少府】的话。
阿甘哥还把一只细毛笔递给何淼。
不过说到这个做历史分析题，何淼就不困了，拿过笔一会儿就写出三大条始皇陵建立的意义，最后还辩证了一下，表示如果能解决始皇陵建造的过程中出现的苛待虐待民工不足，始皇陵能从各方面超越世界上所有的建筑而成为第一大奇迹。
网友们看着条理清晰有商有量的答题模式，一整个看傻了。
【刚刚参加过高考的文科生就是有这魔力啊，有没有历史老师在直播间，淼淼的答案能得几分？】
何国庭遗憾地叹口气，他此时跟老婆已经回家了，他们选择在北京生活，反正以前不是什么名人，在这里很容易就能隐入普通人中生活。
他打算在这边再做个小生意，不过生活的重点转向每天努力给儿子打赏了。
这时就跟旁边的妻子说：“你看咱们淼淼这手毛笔字，写的真不错。要是不穿越，以后高低能当个大学老师。”
秦蓉：“屎壳郎夸自家孩儿香也没有这样的。”
再看屏幕上的弹幕吧，都是屎壳郎夸自家孩儿香的话。
【淼淼写得很好，至少九十分。】
【先夸再提建议，咱们的小孩教育的就是好，学会了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啊。】
【这算什么解决问题，上工具，人类有俩宝，双手和大脑，会用工具为自己服务才是人类区别与其他动物的关键。】
这条评论刚发上去，就见何淼翻个面，在蛋壳的内凹部分用清晰的线条画出来一个手动起重机，还有一个独轮车。
网友们：加上这个，绝对满分了吧。
何淼写好了，直接就递给始皇大大。
李斯又想说这不符合规矩了，非是陛下亲信不能直接给陛下交接物品，这对陛下的安全是最不利的。
但是他看了一圈，公子不吭声，章邯连点个反应都没有。
章邯要什么反应啊，那天跟蒙将军一起去秋平狱，陛下还跟这少年一起做白糖，吃少年亲手递过去的山药串。
想起山药串那个又脆又甜的味道，章邯嘴里竟然分泌出口水来。
嬴政一开始是漫不经心的，但随着看下去，眼神逐渐郑重起来，最后翻过来看了内面的两个图形，旁边有小字写明白了这车子的用处。
因此嬴政不用再问何淼什么。
江莼正站在何淼的一边，看到陛下笑了下。
【老祖宗这随意一笑，我感觉山花都开了。】
难怪江莼想收何淼为徒，何淼身上的确有儒家那些个博士整日念叨的仁，不忍骊山几十万役夫受苦而献出这样精巧的大车图，倒跟江莼为保证役夫不被苛待饿死坚持来骊山军中做一名长史如出一辙。
但是嬴政却觉得，何淼这个少年的行动性和眼光都比江莼更强些，他将蛋壳放到江莼手中，“你看看，明日就让人给何淼准备木料。”
江莼拿起来一看，凸面都是夸赞之言，最后面才来一句劝谏，这，还挺知道官场那一套的。
唯一与其他人的差别，就是他有很好的解决方法。
李斯站在章邯右边，江莼在这一边，因为对陛下的了解，他看出来这少年写出来的东西让陛下很愉快了，就想看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这一眼又一眼的偷看，全都被何淼眼睛里的直播镜头忠实地捕捉了进去，并且呈现在千千万万个现代网友面前。
【淼淼，李三想偷看。你要小心他啊，千万不要因为他是历史名人就对他的人品放心。】
【李老三这个糟老头子，是不是想什么坏点子呢。对了，我有个好主意，要想人儿不乱想就要让他累半死。淼淼，你不是正好要做豆腐吗？再找两个人跟布他们一起削磨盘，把做磨盘的时间用一个上午完成，下午就做豆腐。】
【对，始皇大大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能不让他老人家吃一口豆腐就走啊。关键是，咱们应该让李老三体会一下古代人的人生三苦。】
【撑船打铁卖豆腐，哈哈哈，李斯这个荣华富贵的终极追求者是该体会一下的。】
【豆腐那么好，说不定他们会把豆腐当仙丹。】
弹幕正讨论的热闹，嬴政也看见了那边削石头的布和林，对这两个人还有印象，况且其中一个不是被何淼要去做婢仆了吗？
“他们是在做什么？”嬴政问道。
江莼跟着陛下的视线看了眼，表示：不太清楚。
嬴政的眼神才落在他身上：那你都知道什么？
江莼：“我只听何淼说，要教我们豆腐之术。”
至于豆腐是什么，他没问。
李斯看了何淼一眼，这少年软乎乎的，一点爪子都没有的样子，还敢言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淼淼，你前面几步三点钟方向，有一块黄色石头，趁他们都在说话，快去捡起来，应该是硫磺。】
【淼淼，刚才在你看不到的角度糟老头子瞪你了。】
何淼拉着小竹筐，把黄色石头放进去，看了李斯一眼，李斯摸着胡子笑了笑：“章少府问话，你为何不答？何为豆腐之术？”
江莼觉得李丞相更面目可憎了，不管如何，何淼只是一个少年人，你身为年长者怎么能打听他的秘籍。
“李三，何淼本就要把此术传给骊山众人，你若想知晓，留在这里帮忙便是。”江莼对李斯说道。
但一句“李三”让章邯都侧目了。
这可是有礼的长公子啊，竟然马上就叫起陛下给李丞相取的混名了。
江莼没有理会众人眼光，跟茫然不知的何淼说了他们刚才的交谈内容，并问何淼的意见：“章少府的书吏李三可能学豆腐术否？”
何淼点点头，我刚才就知道你们在说的是什么了。网友们都在嚷：【让李三学哈哈哈。】
“让他学吧。”
江莼让李斯要有当学徒的态度，不要看何淼年纪小就小瞧他。
李斯：这是什么大恩吗？
嬴政没想到这儿子还挺护着何淼的，说道：“不知豆腐之术，首先要做什么？”
【哈哈哈，老祖宗表示：我也想学。】
“先磨盘，磨盘就是这样的，”何淼用自己的手给他们示意，“上下两片，一大一小，中间有孔，上方有把，然后可以把谷物放进去磨成粉或者浆。”
说完他提着自己的竹筐，走到布所在的位置，用实物讲解。
何淼跟大家说：“如果有更多的人来削石头，我们一会儿就能开始做豆腐了。”
弹幕提醒：【不行呢，还没泡豆子。】
【还有压豆腐的筐子。】
何淼看着弹幕提醒，把需要做豆腐的东西都说清楚，嬴政更想亲眼看一看豆腐到底是什么了，直觉是不低于白糖之术的一种术。
于是接下来身边陪同的几个人都接到了他们陛下安排的差事，章邯江莼李斯去找石块削石块，书吏通和其他几个书吏去拿竹板削竹条做竹筐。
不大会儿就只剩下何淼跟嬴政在采石场边缘了。
嬴政看了看，说道：“我帮你捡石头。”
弹幕再次疯狂。
【为什么始皇大大是这样的始皇大大，他不应该是王霸之气三米八，开口闭口必称朕，吃饭不是金碗银筷都不用的吗？】
【咱们老祖宗不用金碗，都被连成金丹吃了。】
【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上期秋平狱视频的时候，陛下还吃了秋平狱的大锅饭呢。】
【不知道其他朝代的皇帝怎样，陛下真的当之无愧为千古一帝。人格魅力简直太大了！】
【我之前看到过一个影响世界的历史人物百强评选，咱们的始皇大大竟然都没有入选，淼淼你快带着陛下一起捡石头，有豆腐还有火药，我就不信始皇大大不能成为影响全世界历史进程第一的人物。】
这时，嬴政捡起一块石头递给何淼，“你看这个如何？”
第45章 神话机
始皇大大挑选出来的这块石头, 跟何淼那竹筐里的已经从偌大采石场上找出来的只有外表是相似的。
【还好吧，祖龙严选，非常有价值。】
网友们觉得能跟主播一起弯腰捡石头的老祖宗特别有魅力, 连看被老祖宗挑出来的小小石头都觉得眉目清秀的可爱。
何淼拿出来一块自己捡的，将两块放在一起对比, 然后又告诉始皇大大他要的这些石头有什么样的特点：“不坚硬，能捏碎, 实在不行沾一点放到嘴里试试，有点咸涩感的。”
嬴政似乎猜到了这少年要做什么：“当日你被抓到秋平狱, 就是因为私煮盐。现在即使为官, 私自煮盐也是触犯大秦律例的。”
这是一段用石子写在地面上的话，方正隶书，铁画银钩。
网友们：截图截图。
【祖龙真迹, 这直播间福利也太好了吧。】
【没见识，我们还见过老祖宗写得小篆。】
【看得我都想跟主播一起穿越去了。】
【重点看内容, 始皇大大是不是以为淼淼又要知法犯法？】
但是说到煮盐, 何淼就有些好奇, 难道始皇大大回去后一点都没有查他, 怎么会看着是对他做出来的盐毫不知情的样子。
搞得他想显摆制盐术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何淼摇摇头，表示我绝对不会在私下偷偷煮盐的。
嬴政笑了笑，他当然见过从这少年处收缴上去的那包盐, 不过对嬴政来说，没有苦涩味道盐并没有糖重要。
换句话说, 大秦的盐业能够供应现在的需求, 不用再寻求别的。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这时嬴政把放在腰带里的黑石块拿出来，还在想雪花盐的何淼, 还有弹幕上正在讨论有没有搞出纯净盐必要的网友们都被祖龙这个拿手机的动作惊呆了。
【手机啊，淼淼的手机。】
【那可是秦始皇诶，手机果然已经在他老人家手里，他一定会查淼淼，说不定现在淼淼在山里的老窝都被找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始皇大大从那么宽的腰带里拿出来一个手机，好好笑啊。】
何淼忍着激动，双手接过来自己的手机，抱着就是一顿亲香，穿越之后最不喜欢的要数晚上睡觉前手里缺失的那一块。
虽然这个手机摔烂了，也不可以太阳能充电，但拿在手里感觉就是好，只是还能回到自己手里让他特别惊喜。
始皇大大不是最爱搜集宝物吗？竟然会把手机还给他。
虽然手机表面的蜘蛛纹很影响它的外面，但那种高科技感的严密线条和质感，还是让它像是一块非常值钱的———石头。
竟然又回到了他什么的手里诶。
何淼看着亲亲手机突然咦了一声。
网友们的弹幕和嬴政一起问：“怎么了？”
嬴政拿一块石子在地上写道：“这是秋平狱小吏交上去的，另外有其他的东西，陛下看过会陆续都还给你。”
虽然这些东西很像是天外之物，但他还不至于直接霸占了去。
“但你这个黑石块，交上去时便如此。”
【笑拥了，老祖宗这是在跟淼淼说你的东西坏了不赖我啊朕。】
何淼疑惑的是，手机上的裂纹好像是少了一些，他穿越那天拿出来手机看过的，整个屏幕都成了细小的蜘蛛纹，但是始皇大大还给他的好像是边缘上的一圈小细纹都没有了。
到底是他的手机成精了能吸收日月精华和龙气恢复，还是因为现在出现在他眼睛里的直播软件安装在了手机上，国家爸爸把他的直播都传到了国外给他涨好多粉，然后那个软件系统有能量了正在自动修复？
何淼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是已经想到借口给始皇大大解释他这个奇怪的石头：“我知道，它本来就是坏的。其实这是我出山之前，家中长辈给我的能够与他们保持沟通的石头。不过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把它和一些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都摔坏了。”
“石头竟然能与人沟通？”嬴政想着治粟内史已经是种下去几颗的那些种子，只字未提。
何淼点头：“它其实还有很多别的用处。”
大屏幕前的秦严摇摇头，对关心可能被何淼带到秦朝的所有现代物品去向的苏巡等人说道：“这是千古一帝秦始皇，我学的微表情学是研究普通人的，可能包括不了始皇帝这样的上位者，除非他愿意把他的情绪透露出来。否则，我看不出来他此时有没有接触到那些在秋平狱被收走的手机衣服等以外的现代物品。”
“在刚才何淼说到从家中带出来的东西时，始皇的表情再正常不过。”夏清桐说，“但是根据他历史的性格，何淼的来历他不可能不查。”
陆鹤关说道：“何淼到了秦朝之后的活动轨迹很简单，鸟哥他们让他暂时生活的地点又不是什么难寻的深山。假如何淼祖母给他准备的那些农家特产当时跟着他一起穿越了，一定是在他最初穿越的那个村庄附近。”
大秦，骊山园采石场，何淼蹲在地上，正在拿着手机跟特别接地气的老祖宗讲它的功能：“这是我们家一位特别有才能的长辈制作的专门用来千里沟通的石头，两人相隔千里，只要两人手里都有这么一块石头就能建立联系。而且石头好好的时候，还能将天地万物一瞬间给画下来，而且还能玩一种小游戏－－－”
听完了，嬴政压下心头震惊，问道：“你家长辈姓名为何？”
【哈哈哈，祖龙的意思是：你家长辈是哪个神仙。】
【不过淼淼还是会说的，这个说法在神话想象特别瑰丽的时代一点都不难接受。】
何淼想了想：“我家虽然在山里，但和山外的大秦有一个共同的长辈，就是黄帝，我们也是华夏族。您说这个是黑石块，其实还有一个特别好理解的名字，叫手机，因为拿在手里所以才叫手机。这是山中好几代人努力攻克技术，才做出来的。”
这一次，夏清桐秦严等人都看出来嬴政在确定此物非仙家所造时的表情变化，有果然如此还有不太明显的失望。
嬴政叹道：“山中人竟然能造出拿在手中的机器，也可称为仙。”
沟通不畅，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多说，点了点何淼拿着的手机，让他讲讲如何用它玩游戏。
【我我我，看我，淼淼，给始皇大大讲一下爱消除。】
【仙侠游戏。】
【不能讲仙侠，这不是给老祖宗画空饼吗？】
【老祖宗只是问问游戏怎么玩，没说要游戏推荐。】
【不过老祖宗的接受能力，真是超乎想象，完全没有某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看见现代的东西总震惊。】
嬴政很快就震惊了，在何淼说他们家的长辈克服困难之后一天都能造出来很多手机的时候，他的震惊肉眼可见。
网友们：【看来还是不能接受的。】
【其实淼淼给祖龙讲的，何尝不是另一种神话，大规模工业化的机械神话。】
【天啊，这种神话可以有，比什么海上蓬莱长生不死更符合我国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精卫填海女娲补天神话的精神内核。】
蒙毅安排好附近的防卫之后才来，但是竟然没有一眼看见陛下，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几个推着石头经过的囚徒后面找见陛下。
心里一咯噔，蒙毅脚下匆匆地走过去，四下看不见章邯或李斯半个影子，这可是不能再让陛下不见了。
前几天丢了陛下那一回，他差一点去地下见老父亲去了。
刚到附近，就见那个跟陛下蹲在一边的少年在地上划拉，一瞧，竟是一行他不怎么看得懂的字。
【我以前的家里还有大吊车，人坐上去就能开，呜呜的，那么大的石头一爪子就抓烂了。】
蒙毅只能分辨出【我前家大吊车】等几个字，车的写法虽然不同，但是能猜出来。
猜出来之后蒙毅眼前就是一黑。
看着手肘撑膝盖跟少年蹲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说如痴如醉也不违和的陛下，蒙毅知道又一个方士要起来了。
他踩到石头的声音还是打断了何淼跟嬴政，停下了大话机械的话题，何淼抬起头看向来人。
【一个眉眼俊朗，眼神坚定的小哥哥。】
【话说我正听主播跟咱们老祖宗讲大工业呢，被人打断了还有点烦，但是一看这个人的长相，可以多来几个。这人绝对是始皇大大仪仗队中的人，不仅相貌威严，身高比也是一绝啊。】
很多画手当即表示有灵感了，要画一幅阳光下的银甲将军。
【说句不带滤镜的大实话，老祖宗们没一个丑的。关键是他们真的和兵马俑里面的那些千人千面的兵俑一样，身上都带着一种我们现代人身上很少见的气质。】
【淼淼，快问问他是谁。】
蒙毅看到陛下就想起来进骊山园之前陛下所说的他现在的身份，话到嘴边就是：“章少府，末将已查看完毕，各处都没有什么问题。”
嬴政点点头，示意他到一边去。
蒙毅：陛下是越来越嫌弃他了。
他腰间也有一块铜制的圆护腰，映出来排排蹲的少年和眼神如茫茫大山一样深不可见的中年人。
有位网友无意间截到这个图，瞬间泪目，里面的两人，也好像一个是年轻充满活力的时代和一个停留在历史沧桑中的王朝的缩影。
她立刻将直播缩成小视窗，剪辑加滤镜配乐一气呵成。
何淼表示了对蒙毅的好奇。
嬴政看了蒙毅一眼，跟何淼说：“这是蒙次。”
何淼：“蒙词－－－吃－－－”
正准备到一边不碍眼的蒙毅睁大眼睛，陛下您在说什么？
【哈哈哈，始皇大大取名废实锤。请问这个叫蒙吃的人是谁？】
【哇哈哈哈，淼淼还没反应过来呢，他铁定是蒙毅。】
【难怪长这么好，蒙毅是始皇大大仪仗队的长官呀。】
何淼反应过来了，原来不是蒙词是蒙次，次等于老二，阿田的弟弟。
始皇大大真不会取名，假如江莼是扶苏，他的名字不会是他自己取的吧。
因为无论是江莼还是扶苏都很好听。
蒙次（毅）看了何淼一眼，这个方士年纪这么小，怎么就到外面宣讲神仙方术的？正想着，看到公子从前面走来，双手还抱着一个大青石，一步一步地走着。
蒙毅赶忙接上，低声问道：“公子－－－”
“江莼。”真·江莼纠正，解释道，“章少府让我们准备磨盘。”
虽然有这么些平日见不到的上官，囚徒们也只是专心忙自己的，不敢多看一眼，但凡分神一鞭子就下来了。
不过上官们亲自劳作，还是让囚徒们觉得非常新奇且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要做什么啊，竟然不吩咐他们做这些。
正感叹着，眼角余光又看到一个头发胡子里都有白丝的老头抱着一块扁平的石头，缓慢地从旁边走过去。
李斯年轻的时候都没有从事过这么艰苦的劳动，但是他一点都不敢叫屈，心跟从一个不见底的黑洞里一直往下坠一样。
陛下太反常了，自从在兰池被一几个盗贼袭击之后，就开始反常，他一开始没当回事的，但是当他跟在公子身后去找石头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平日里最重皇帝身份的陛下竟然丝毫不讲仪态的，跟那少年蹲在石场边缘捡小石头，回想当初，他取得陛下的信任废了多少的笔和功夫啊。
一个爪子都沒有的少年，陛下到底看中他什么呢。
*
午后，两个大石磨做好，就安装在靠近采石场的一片空地上，凿石头凿了一上午的李斯双手颤抖，转眼看见陛下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跟那少年说话：“两个时辰才捡了这么些，跟江莼说一声，让下次送石料的专门给你送一车。”
何淼点头：“多谢章少府。”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始皇大大现在跟淼淼和好闺蜜似的。】
【哈哈哈，大工业神话哪个皇帝听了能不迷糊？】
【虎子必有虎父，始皇大大跟扶苏一样，还教淼淼好几句秦朝古语呢。】
这时江莼过来告知：“章少府，何监工，磨盘已经做好了，不如何监工去看看做得可对。”
第46章 人山仙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整整齐齐的青石板上下两层磨盘, 那边土地上还长着两朵随意的小野花，让网友们再一次意识到那端的大秦世界有多么真实。
何淼看着面前的两个磨盘心里慌了一下，无声呼喊网友们在线指导。这外表跟他画的是挺像的, 但他本人是没有用过磨盘的，只是在电视短视频上见过, 上午给布的磨盘造型就是根据印象和网友们的提醒画出来的。
上实操的时候还是需要神通广大的网友们。
【先去侧面看看，对, 再转一下，然后看看把手, 不行, 他这个木拐子做的不标准，加一下横杆。】
嬴政站在最前面，两边站着蒙毅章邯李斯江莼, 几人就这么看着少年从生疏到熟练，上下搬动了两下石盘, 握着那个楔在上部小圆盘上的木棍转了一圈调整几下, 转头对他们笑道：“好啦, 能做啦。可以磨豆子了。”
何淼想着就用他们两个时辰前泡上还没有完全舒展开的黄豆时, 布提来一个竹桶，里面是泡得发白的膨胀得鼓鼓的黄豆。
布指了指那边的大厨房，跟何淼说了这些黄豆的来处, 这是给囚徒准备飧食的露天厨房里泡的，足足有十几盆。
唯一担心的是这些黄豆里面秕瘪的太多, 做出来的东西章少府等人吃不惯。
布在秋平狱就跟何淼有过成功的沟通, 这时候也是把他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
网友们只能说一句：【6。布真懂人情世故啊。】
何淼回复：“没问题，做豆腐要先把豆子磨成浆，这个应该也能用。”
李斯等人还站在石磨旁边, 嬴政扶着石磨上的拐了一下的横杠推了一圈空磨，若有所思。
李斯看到何淼跟一个黥面的罪奴在窃窃私语，便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豆腐还不可以做吗？”
江莼替何淼翻译。
何淼直接憋红脸把黄豆盆端起来，交给李斯：“可以做了，正好要找你去干活儿呢。”
李斯一个趔趄，差点原地扔了水盆，他的表情也让现代网友们狂笑。
【李斯：你个不懂事的臭小子，竟然让老爷爷干活儿。】
【谁让他这么积极，淼淼一会儿可以多给他分配一点活。】
接下来三千多万现代网友们集体围观了，大秦始皇帝带朝磨盘上泼清水清洗磨盘，章邯扶苏舀豆子，蒙毅李斯磨豆子的名场面。
很多人都把这一段录屏剪辑下来，配上各种各样的音乐目目相传。
李斯推着磨拐子已经转了数不清多少圈了，累得呼哧呼哧的，眼看着能随时晕倒。
【淼淼，始皇大大给你的糖呢，准备好白糖水，万一李斯丞相因为磨豆子晕倒了，马上给他补水。】
何淼觉得深有道理。
穿越应急部门众人：李丞相啊，你说你惹何淼同学干嘛啊？你惹的只是他一个人吗？不，是千千万万个现代整顿职场达人。
布看到章少府的书吏要晕倒了，放下淘洗好的菽豆，想上前把这人替换下来，何淼伸手拦住他：“豆腐之术的关键在卤水，我说了要传授你们豆腐之术，你跟我做卤水去。”
不过布真的是一个心底不错的人，还挺尊老爱幼的。
布有些担心，指了指嬴政又指了指李斯，说道：“他章少府的人。”
【我刚才那一瞬间真的还挺疑惑，布一个会带着团伙当强盗的家伙会是尊老爱幼的好青年，原来还是人情世故。】
【毕竟这一位正在做强盗的布，很有可能是未来的九江王，虽然看历史记载九江王也不像是情商多么高的亚子，但一定比同时期的其他人强了很多。】
【不知道秦汉时期的人是不是真的跟历史典故中流传下来的一样好忽悠。】
何淼看到这条弹幕，觉得最好忽悠的其实就是始皇大大，他拿出来江莼给的石膏，这是生的，因此在旁边升起一个小土灶赶紧最成熟的。
但有那些天在山里生活的经验，在地上挖个小土灶对何淼来说就是洒洒水的小事情。
土灶准备好之后指挥他小弟的小弟林，让去找一个小陶锅或者小石锅的都行，准备好柴火开锅烹石膏。
大家就看着何淼用一口小锅，加水，一会儿就把那些白而涩的石膏翻炒成细白滑腻的粉状。
嬴政那张常年威严的面庞，露出沉思的神色。
宫里的炼丹术士，好像也没有这个少年的手艺高深。
何淼炒着石膏抬头找到江莼布的位置，跟他们说这一步加工的作用，“石膏越白越细滑越纯，它里面的一种成分能够让豆浆里面的蛋白质凝结，这样就做成了豆腐。”
这时候章邯都放下磨豆浆的木拐过来看了，李斯想要过来，迎接他的是陛下看来的一个平淡至极的眼神。
李斯：－－－
爱吃煎饼的鱼：【哈哈哈，李斯其实是个乐子人吧，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他被祖龙看一眼之后的委屈眼神。】
图丫丫：【绝对乐子人，不过现在的画面挺分明的阐述了一个事实，李斯被孤立啦。】
李斯看着石磨的出浆口，粘稠的带着颗粒的豆子一点点往下掉，一次只能舀一勺进去，这要一直让人推，得多累啊。
几分钟后，何淼正把小锅端下火，突然看到了一条又一条的弹幕提醒。
【淼淼快看李斯，他竟然让人牵来了一匹马。】
【李斯人才啊，难怪能把《谏逐客书》写得那么条理清晰，不过不管是秦朝的马还是驴，都没有拉过磨，会不会得手把手教啊。】
【前面的你才是个人才，李斯要是认识你，也得跟你拜把子。】
李斯牵着一匹马过来，跟嬴政解释：“少府，下官觉得这要是一直让人磨，太累了，如此绕圈反复的动作，想来这马也做得来。”
嬴政：朕无话可说。
很快，李斯就把马套在磨拐子上牵着马磨豆子，但是那匹马只老老实实工作十几圈就挣着砻头要跑，最后成了李斯被马带着走。
网友们看得提心吊胆的，可别惊马了啊。
【淼淼，咱们离远一点，古代惊马堪比连环车祸现场。】
【被马带飞，李斯卒，秦朝历史自此有了最大的改写，这将是来自现代淼淼的伟大成就。】
【赵高：不行，帮忙安抚百官的合作伙伴不能死。】
何淼一边看弹幕一边看现场，抽了抽嘴角，做个豆腐也能这么热闹，李斯真乐子人。
正当他躲到最边角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往下顺了两下，拍了拍，那匹已经在转圈转到怀疑人生的马儿慢慢安静下来。
最终打了个响鼻，甩甩鬃毛，不动了。
李斯瘫在地上，何淼端着刚才被网友们提醒充好的白糖水，给李斯喂了半碗。
注意到这一幕的其他人：何淼的确很善良。
而何淼看向安抚了马儿的大手主人，斜阳打在高大的身影上，在地上拖出更长的一条影子，他顺着枣红马颈间的鬃毛，和背后浓稠的夕阳形成一副最美的画面。
从何淼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始皇大大的侧颜，惹得现代一众秦始皇的小迷妹嗷嗷叫。
医院里，章晓阳赶紧拿出画笔，几笔勾勒出一副温暖的Q版画作。
【告诉我老祖宗还有什么不会的，这么迷人的老祖宗，为什么会暴卒在沙丘，想想就心疼死了。】
【这不是秦始皇吧，皇帝还会驯马？那么多服务于他的人白养的啊。】
【前面的这就有点穷人想象富人生活的意思了，难道古代的皇帝这不就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
【其实一点都用惊讶，马在古代可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类比现代的摩托超跑，马阵就是坦克。秦始皇会驯马，其实就跟现代爱车的人会修车一样。】
【冷知识，祖龙家的祖先是给周天子养马的，而秦人也以养马闻名，他老人家没点子祖传技能才奇怪了。】
【决定了，以后最帅的男人就是会驯马的男人。】
嬴政把马儿安抚下来，对喝了半碗糖水恢复体力的李斯道：“你也需要好好修养一下心性了。”
李斯一抖，微微低头：“诺。”
【我都同情李斯这个小老头了哈哈哈哈。】
【看起来，始皇大大对李斯有些不满啊。】
【原来的印象瞬间幻灭，看来土著和穿越者不是闺蜜就天敌。不过人家李斯还是很有发明创造精神的。】
【也就精神可嘉吧。】
在李斯用马不成差点被带飞之后，磨豆浆的人都很兢兢业业，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一大盆豆子都磨了出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弹幕指导：【半桶豆浆渣加一桶水，然后找个细孔目的布将豆渣过滤出来。】
成功晋级豆腐大师的何淼提要求：“加水，还要过滤网布”，江莼拿来一个纯白的细密丝绸问何淼可行。
很多自己做过豆腐的网友看见镜头那边的布，有的倒抽一口凉气有的伸手给自己掐人中。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西汉墓出土的素纱禅衣都能为镇馆之宝，这块精美细滑的丝绸能够直接让一个现代博物馆封神吧。】
【这款丝绸经纬多少，用什么纺织机织出来的，本人纺织专业研究生，急需确切数据。】
刘心锁把这条弹幕连发了三条，然后就开始疯狂点打赏。
【不过咱们说句实话，这块丝绸布不一定有棉布做的过滤布好用。】
中原地区的一个普通乡村，村头一户人家家中，有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抱着跑到门口找到正在跟一群老伙计打麻将的老头身边。
“爷爷，先别玩麻将，教何淼做一个过滤豆腐渣的网兜。”
陈嘉他爷以前做过大半辈子的手工豆腐，后来什么都换成电动的，他觉得电动机器出来的豆腐没味道，但这个事业已经传给儿子，他就彻底不管了。
今天听听戏明天打打麻将，老年生活过得非常惬意。
屋山形成的一块凉爽的阴影下，一群老头都看向着急忙慌的陈嘉，他叫二大爷的老爷子说道：“嘉啊，这个何淼是你同学？我家那小孙子怎么认识他的，今天上午还在那嚷着要看何淼。”
陈嘉想到二大爷说的那个小孙子，三岁都不到的，竟然连这么小的小孩都在追穿越直播吗？
陈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前段时间的何淼穿越事件，四大爷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前几天看新闻，见到说一个小孩穿越到了大秦朝的新闻。这是真的啊，那你们怎么还能看到他的？”
陈嘉：“他跟咱们现代还有个直播联系，哎呀，爷爷们别问了，淼淼正在教秦始皇做豆腐呢，现在到了过滤环节，急需我爷爷这种懂行的帮助。”
这么一说，老爷子们都不问了，推倒麻将来到陈嘉旁边，围着他的手机，一个个透过老花镜看得嘴巴大张。
“秦始皇长这个样啊，怎么没穿龙袍？。”
“秦始皇修长城，累死多少人，这可不是个好皇帝。那个是咱们现代穿越的小孩儿，不会被杀了吧。”
在各种打岔的声音里，陈嘉一直在听他爷爷说该怎么绑吊棍棍子才能活动，还要同时组织语言发到网上，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回嘴：“秦始皇修长城其实在当时很有必要的，不能因此评判他不是个好皇帝吧。”
全国各地会做手工豆腐的网友不少，大家群策群力，虽然有说不清楚的，可用的却也不少。
何淼根据弹幕提醒拿着两根棍子来回摆了两下子，很快就在一颗榆树下绑好了过滤网兜。
陈嘉跟爷爷们说：“你们看到那块布，如果拿到现代，绝对是无价之宝。”
老头儿们看了一会儿，评价：“这小孩做事挺像那回事，心灵手巧。”
还有人问陈嘉怎么才能看这个跑到大秦去的小孩的视频，而被他们夸赞心灵手巧的何淼，扶着那两根棍子摇了一会儿，就让布上手，接着是江莼，然后依次往下排。
【说传授大家豆腐之术就一点都不含糊。】
【都学，好好学，你们会被豆腐惊艳的。】
【不知道老祖宗学不学。】
何淼站在一边舀豆浆水，嬴政还真过滤了一刻钟，更别提蒙毅章邯，其实到后面的两桶都是他们俩过滤的，完全把磨好的豆浆水过滤出来之后，两人的手臂都是酸的。
因为他们磨得豆子太多，其实是何淼要求的，多出来很多才能让大家都尝尝，为了煮这些豆浆，江莼又带着章邯蒙毅特地抬来一个深口的大石锅。
把整个采石场的囚徒工人都惊动了。
红彤彤的夕阳挂在林梢，石锅内有点微黄的白色豆浆翻滚起来，这石锅是深口的很像鼎，因此远远看去就———很像是在炼丹。
李斯站在人群最边上，越看越不屑，这是要做豆做的酪浆吧。
难怪陛下说这少年是山中人，还真是山里的，一点见识都没有。
一批囚徒到了下工的时间，目不斜视毫不停滞的脚步不知何时都停了下来，连前中后监督他们的那些吏卒都看着这个方向。
豆浆的翻滚平息下来有三四分钟，何淼在做手工豆腐的资深网友教导下，伸手在上面感受那种有点烫但烫不疼的迷之温度，又拿一根长长的棍子搅了搅凝固出一层豆皮的豆浆。
何淼伸手要卤水，看得出神的布赶紧把刚才调好的一盆清水端到何淼手边。
接下来何淼端着水盆，一边加水一边搅拌，就在搅拌的过程中醇厚的豆腐汁开始出现凝固到一起的絮状物。
网友们看这个点卤水的角度更直观，提醒也非常专业。
【对顺时针搅拌，这个力道很可以。石膏卤水倒完了找个竹篾子盖上等一会儿。】
【可以先吃点豆腐脑，始皇大大不是给淼淼带了白糖吗？吃甜的。】
【甜豆腐脑的味道很怪，还是炒个肉沫汁做成咸口的吧。】
甜咸党都在争取让始皇大大第一口吃到自己认可的豆腐脑口味时，何淼一抬头发现石锅周围站的都是人。
而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什么能点石成金的神仙。
本来不以为意的李斯失态地趴到石锅边，手被烫了一下都没有收回去，看看何淼再看看锅里越来越清晰的凝固，咬着舌头道：“这，这是真正的炼丹术？”
嬴政身上的从容威严也有些皲裂。
江莼：“为何会如此？”白色豆浆被加水之后的变化简直像是被神仙之术点化了。
蒙毅看着何淼：这个他见过的出现在陛下身边年纪最小的方士，应该是最厉害的吧。
章邯：刚才好像没看清，他加了什么让这些简单的豆汁变成这样的？
站在不远处能看到锅面情况的囚徒们目瞪口呆。
何淼跟江莼说：“这是因为石膏里面含有一种物质，我们山里都叫做是碳酸钙的东西，可以让大豆里面的蛋白质凝固。没什么好神奇的，你们做得多了也能发现这个秘密。”
没找到竹篾盖，就用刚才过滤豆渣的布盖在上面。
看这少年谦虚的表情，李斯非常不可思议。
还，真给陛下遇到真仙了。
山中人，那不就是仙吗？
李斯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学着江莼的方式跟何淼说话：“不知此物吃了可能延年益寿？”
自此，流行网络的李斯瞳孔地震表情包诞生。
何淼点点头：“多吃豆腐对身体好，但它只是一种普通的食物。”
【求李斯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论高级凡尔赛对淳朴古人的无情碾压。】
【李斯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他也想求长生？】
【陛下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听了淼淼的话，他们不会狂吃豆腐吧。】
【豆腐一开始被喜好炼丹的刘安发明出来时，也是被当做仙丹的，我猜陛下肯定是觉得淼淼弄出来的这个仙丹跟他以前吃的都不一样，三观被颠覆了。】
刘善本点赞了这条弹幕。
另一边，吏卒才回神，赶着那些囚徒离开，人群中间，有两个头发毛糙糙几乎要和络腮胡子连在一起的人对视一眼。
那少年竟然是个方士，不用丹鼎都能炼制出来东西，肯定非同一般，若是能拉拢他过来，他们逃出骊山就有希望了。
等了一会儿，何淼揭开盖在锅上的绸布，此时那种絮状物的豆腐脂已经凝固沉淀成整齐的水平形状，上面和周围只有浅浅的淡黄色水层。
【这豆腐做得不赖啊。】
现代很多看着直播的人也都在说：“不赖，真不赖。”
小村子里，陈嘉身边的爷爷们已经不打麻将了，围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直播：“的确是不赖，还能给秦始皇吃一碗豆腐脑。”
何淼当然不可能再去炒肉馅汤汁，把放在石头竹筐里的糖盒子拿出来打开，给盛上豆腐脑的每个碗里都倒一堆儿白糖进，然后笑道：“鲜嫩的豆腐脑可以开吃啦，章少府先请。”
至于何淼，他没有立刻吃，还要给网友们直播始皇大大李斯等人的吃播现场呢。
嬴政拿起碗边的木勺，稍微一用力，那块白色的膏状物就颤巍巍地滑倒到了勺子里，白糖已经融化于其中，乳膏入口，微甜中还有一股菽的香味。
根本不用咀嚼，已经咽了下去。
现代网友全盯着老祖宗的喉结了，一个个看得面红耳赤。
【始皇大大吃豆腐脑也太性感了吧。】
【你们这些色胚，我只是激动咱们的老祖宗终于吃上了这一口嫩豆腐。】
【可太不容易了，从做磨盘到磨豆腐，全都亲力亲为，这哪是豆腐脑，就是成功的味道啊。】
【快看看阿甘哥和小次的表情，真的可以为豆腐脑拍上一期宣传视频了。】
李斯直接在第一勺子之后，略微加快了进食速度。
弹幕还给配乐：【猪八戒背媳妇哼哼哈嘿。】
何淼给这个看一眼那个看一眼，为了避免一直看别人吃饭东西被打，也把自己的那碗端起来，找找没地方坐，直接站着吃。
网友提醒：【石桌石凳可以搞起来，秦朝的几案虽然很有艺术性，但也是很不方便。】
有道理，何淼点点头。他其实是个咸党，但现在也觉得甜豆腐脑太好吃了，很大程度上安抚了他造反的味蕾。
他们几个大男人基本上都回了第二碗，锅里的豆腐脑很明显地少下去一截。
布可能没有什么包袱，直接吃了三大碗。见上官们没有斥责，负责做压豆腐竹板的书吏通等人也跟着吃了三大碗。
给第一次吃到豆腐脑而且觉得那个甜丝丝的白糖搭配豆腐味道很好的李斯，都心疼了一下子。
夜风吹来，章少府要离开。
吃了两碗豆腐脑的嬴政腹部暖暖的，这一天来得很值，让他更加确认了何淼的价值，决定回宫之后就让人给何淼做一个青铜丹鼎。
相信任何一个喜欢炼丹的术士都拒绝不了完美的丹鼎。
第47章 不好编
何淼和网友们都很遗憾没让始皇大大吃上真正的豆腐, 见始皇大大就要离开，何淼于是把倒进竹板里没有多久的一板豆腐脑送给他老人家。
“回去后在木板上压上重物，就能成为瓷实的豆腐了, 可以油炸油煎，然后撒一点盐粒就很好吃。”
赢正看着眼前的竹板框, 眉眼都动了下，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东西并且教他怎么样吃呢。
李斯觉得这个豆腐必须要, 见陛下没有表示，伸手接了过来。
对了, 还有手机。
何淼趁着上厕所的时候跟陆鹤关代表的穿越应急部门和广大网友们商量了一下, 他这个手机既然待在始皇大大身边也能修复，而且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出始皇大大被手机精吸取了精气和气运，这个手机还交给始皇大大代为保管好了。
毕竟他人在骊山, 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可能一个不注意就掉了, 始皇大大又不贪他的东西, 让他帮忙放着是最有安全保障的。
嬴政看到这少年又把那个奇怪的黑石块拿出来, 有些疑惑, 这不是少年家中所赠之宝物？
何淼表示自己担心弄掉了，希望请章少府帮忙保管一下。
嬴政对于能沟通的石头还是非常好奇的，既然如此, 便又拿了过去。
离开之前交代江莼：“好好照顾何淼，尤其是勤教他大秦的语言。”
王清源翻译：【始皇帝让江莼继续教何淼说话。】
【啊这, 其实江莼已经很勤快了, 虽然淼淼现在说话还跟个小哑巴似的，但语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对啊，至少半个月, 生活在那个环境下才能精通。】
嬴政等人登车离开，一行灯火游弋在山路上，很快看不见了。
翌日早晨，信宫早朝结束后，陛下就离开了，右丞相冯去疾追上着急离开的李斯，“李相，听说陛下昨日半夜半夜回宫就让备炼丹炉？”
李斯上下打量冯去疾：“右相你听谁说的？陛下最近非常厌恶底下众卿打听他的行踪，你还敢犯忌，真不怕被那些胆大包天的贼子牵连。”
冯去疾就静静听他说，然后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李斯装糊涂：“本官不清楚。”
冯去疾看着转身快步离开的李斯，深深叹口气。
自从统一了六国，陛下越发刚愎自用了，而李斯为了他的地位，不仅不加以规劝，反而是变本加厉的鼓动。
如此下去，恐怕大秦会走上六国的老路。
咸阳宫东南还有一处精致小巧的宫殿，是按照楚国都城风格修建的云霄宫，住着所有以神仙学说而被招入宫中的方士。
韩终正看着炼丹炉的火候，让一个小道士再加黑石，咸阳宫的宫人前来：“韩先生，陛下有请。”
韩终想到陛下昨晚回宫之后的行动，心里疑惑，不知是什么派的方士，竟然能让陛下专门下令为其铸鼎。
“诺。”
韩终对咸阳宫宫人客气地应答，请求少待，换了身宽袍大袖仙气飘飘的衣服才跟着宫人而去。
刚到咸阳宫正殿后面，就看见陛下挽着袖子在一只底下烧着火的釜翻炒着什么，中车府令赵高扶着棍子围绕一个大圆盘来回转圈。
韩终目瞪口呆，陛下这是不信任他们，要亲自炼丹？
嬴政侧头拿簋盛熟石膏的时候看见韩终，道：“韩生，进来，你看一看是否见过这种食物。”
半个时辰后，韩终看着竹板里白嫩软乎的———豆腐，张口结舌。
嬴政擦了擦手，让宫人盛一簋给他品尝，因而询问他是否听说过豆腐。
韩终没讲过，但他不慌，看到不远处的圆盘上有菽，结合手中的经书，马上就给豆腐按上了一个神奇的来历。
“东皇之中有一山，名壑明俊疾，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据说在那里有着一种神奇的石头，可以点化凡物———”（1）
韩终说着，却发现陛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可是从前讲神仙方术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韩终心里没底，不知道哪位没见过的神仙派人物跟始皇帝说过什么，随便敷衍了两句，便不敢再谈。
嬴政拿出来一块白色的生石膏，问道：“你说的神奇石头，是石乳？”
韩终傻眼，只好借着编，说不是的，壑明俊疾山的石头比这个更神奇，遇水化乳遇风化金，勉强糊弄住了这位唯我独尊的陛下，韩终赶紧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嬴政突然冷笑一声，他意识到这些所谓见过神仙不死药的方士其实没有多少真本事，而且都在糊弄他。
至少他们所说的话，没有何淼说的真实。
旭日晨光，何淼起来捡了会儿石头就和江莼回到骊山园东边，上午直接跟他学了一个时辰的古语。
自今天开始，江莼开始了每天早晚都要教他十句话二十个字的计划，这强度一加大，何淼有点承受不来了。
不过效果是显著的，三天过后，经常趁学习完跑到兵马俑坑附近的烧俑窑藏东西的何淼，已经能跟工师古等人进行阻碍没多大的交流了。
现代，秦始皇兵马俑。
一大早刚开馆，就涌进来一群游客，手里都拿着手机，走向围栏挡着的兵马俑，而此时考古专家已经下坑了。
“老铁们，带你们直击第一现场，来看看淼淼同学昨天藏到第三道土墙里的窑烧小红马能不能被挖到。”
曲平平也是因为家在西安，趁今天周六过来现场看一下能不能挖到昨天被淼淼埋进去的小红马，没想到现在举着手机就这件事搞直播的都有了。
她回头看了看说得唾沫横飞的这人用自拍杆举着的手机，见自己也进入了直播，愣了下，那人赶紧把镜头移开，爽朗道：“大妹子，不好意思啊。”
曲平平：“没事。哥，你这直播有人看？”
那人笑道：“反正比我以前直播兵马俑人多，谁能想到秦朝时这里的自然风光那么好，真是沧海桑田，这段时间还有很多环保的植物的生态的人过来考察。”
曲平平笑道：“两千多年前的人杰地灵重现于世，谁能不激动。”
两人聊了一会儿，坑里的考古专家摇摇头，收拾工具箱相继离开。
何淼正拿着一块泥做加菲猫，就看到了弹幕回馈：【淼淼，最新消息，兵马俑还是没有挖到你埋进去的小红马。】
【应该能确定了，你所在的时空就是平行时空。】
工师古调完了兵马俑身上的红色，一转身，江长史很照顾的那少年就又走到了陪葬坑里面去。
“还在呢。”何淼在昨天藏小红马的位置扒了半天，为了避免小红马因为藏太浅毁掉出来或者网友们担心的被江莼偷偷拿走这种情况，他把小红马塞到了土墙的中心位置，扒出来也非常不容易的。
江莼刚过来，问工师古：“何淼呢？”
工师古指了指兵俑中间，“江长史，他一直在这里面埋藏小物件儿，不知可有什么说法？”
江莼：“不用管他，让他藏去吧。”
巫蛊跟这个不相关，江莼怀疑何淼只是太喜欢这里的兵俑了。
下午，何淼正在瓶窑附近提纯硫磺，外面响起几道匆促的脚步声。
此时的直播间里还有一千多万网友陪着他提纯，明显的脚步声被收录进去又通过听筒传到现代，网友们都听见了，纷纷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何淼起身走到外面，正好瞧见手里握着脱鞘的长剑快步走过去的李韬，然后目睹了几名想要逃出骊山的囚徒被当场射杀的场景。
这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分钟，何淼都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嗖嗖嗖几道羽箭就飞了过去，把三个囚徒的脖子射穿了。
何淼直接傻了两三分钟才回过神来。
弹幕也在这时候空屏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那边不是在演电视剧，倒下去的那几个人影也不是在表演被射杀死亡。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弹幕飘过去。
【淼淼快回去吧，不要管闲事。】
【咋感觉那儿一点都不安全呢，李韬看起来挺随和的，但是下令射杀的时候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要是演电视剧，那三个人至少还能再活五分钟。】
李韬回去的时候看见了何淼，这小脸唰白的，还没他家的女眷胆子大，摆摆手说他：“别怕，歹人已经全部射杀了。”
何淼：我就是看见有人被射杀才害怕的。
他有时候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胆小，但不行，他真的害怕，好像改不了。
这几天网友们也进化了不少，都能自己听懂秦朝古语了，王清源一下子清闲很多，趁着何淼做手工的时间段写了一篇关于秦朝古音研究的论文。
不过此时听懂李韬那句话的网友们发出了疑问：【为什么安慰淼淼说歹人已经全部被射杀了？难道那些人是来挟持淼淼的？】
【不可能吧，淼淼有什么好挟持的？】
【前几天才在采石场做了豆腐（仙丹）。】
何淼干巴巴的笑了下，赶紧缩回去了。
肯定跟他没关系。
还没安慰自己几句呢，江莼带着一个装着煎豆腐过来了，一来就问：“听李将军说你被吓到了，现在怎么样？其实你不用怕，骊山的守卫如铁桶一般，他们想劫持你也无法靠近。”
【啥啥啥，劫持淼淼？】
【到底在我们玩泥巴的时候，采石场发生了什么事？】
【江莼我怀疑你不是在安慰淼淼，你是在故意吓唬他。】
秦严：【他还真是只为安慰淼淼。】
【公子没情商啊。】
何淼手一抖，拿起来的筷子落了地：“为什么要劫持我啊？”
江莼这才发现何淼根本不知道那几个趁吏卒不备跑到这边来的人是要劫持他，这事情就不好办了，不会吓得他躲到山里去不再出来吧。
“应该看着了你做的豆腐，以为你有什么不传之秘。”江莼安慰，“不过那几人被抓之前都是大盗，敢这么想的也只有他们。”
【我，我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来咱们现代人穿越过去，还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当作宝物争夺啊。】
【所以要藏拙，要不然才和财为什么是一个音呢。】
陆鹤关看着直播也满是为难，想了想打开私信，给何淼发过去一个锻炼计划表，现在有了石磨，面粉也就不远了，饮食就基本上能保持到现代普通人家的水平，必须开始强化身体了。
其实何淼的身体真没那么弱，只是也真的脆皮，被稍微尖锐一下的东西划一下就能见血线的程度。
他感觉陆队给他制定的这个锻炼表根本没用，主要的是他心里也很脆皮。
想要把一个脆皮养成糙汉子，非得在风里雨里摔打不可。
但是吧，他有直播间，现在也算吃喝不愁，就很难逼迫自己上进。
虽然有种种顾虑，但只要一想到那几个被当场格杀的人，何淼又有了无限的力量，当晚大半夜愣是没用闹铃自动醒了。
今天是满月，天空悬挂着一颗硕大的月亮，洁白的月光透过糊着素纱的木格子窗户洒进来，根本不用灯。
何淼睁开眼就看见虚空左上角的时间，凌晨两点，正是大部分人睡觉最熟的时候，不过相信也没有谁能像他这样深切地感受到夜猫子之多了。
本来以为半夜做爆炸筒能多少降低一下影响，谁想到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虚空上就飘起了弹幕。
人数也从0瞬间飙升到1000，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这个粉长得，都是活粉啊。
当日自己住在山里，半夜被夜枭吓醒，直播间里顶多2个人。
既然这样，何淼只能摆烂，他做爆炸筒的时候不讲解，相信观看直播的人也很难掌握这个比例。
穿越应急部门各个房间都亮着灯，何淼醒来的那一刻，所有人也都跟着起来了。
各国大使馆，严密关注何淼穿越直播的记者们，有的被设定的关注好友提示音惊醒，有的接到了朋友的电话，一时间抹着睡眼惺忪坐起来的人有很多。
与此同时，各驻京大使馆内的记者不乏用不明口吻这么说的：“这个华国的小家伙，不会是吓得睡不着了吧。”
“哈哈哈。”笑声中透露着对不不懂事小朋友的宽容。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只见明亮洁白的月光下一双手抓着炭粉硫磺粉硝石粉往一个杯子里放。
中国的小孩都这么果断吗？
【淼淼，你要做炸弹自保吗？但是你这个桶子会不会太粗啦？比例什么的都对吗？】
即使半夜睡醒，网友们也能揉着迷蒙的睡眼提醒。
何淼低声道：“没事，量我都记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记下来的，你不全程都在我们的视线之中吗？】有时候厕所眼睛闭不严实，都能让他们看见秦朝的茅房是什么样的。
第48章 大好人
不过也有人在打赏的时候给何淼发过私信, 知道他的直播间私信功能早就开启了，或许就是通过私信跟穿越部门那边要的配方。
陆队是个细心的大好人，何淼之前考虑到他这边不好找称重工具, 发私信给陆队让用之前他发给鸟哥的福利水杯称一下满杯的硝石硫磺和炭粉分别的重量。
他这边有水杯，可以约莫着做, 反正差个几克影响不会太大。
就这样，何淼很快用水杯将两个竹筒填上药粉, 用两个裤腿上撕下来的布团成团，将筒口塞得结结实实。
这个布还能当点燃的引线。
虽然没有石膏封口的密封性好, 但不是这么做方便嘛。
何淼搜集的原材料在做出来两个药筒之后还有剩的, 将竹药筒塞到腰带里之后，来回扭了扭腰带，终于松了口气。
好歹不用担心被人抓住, 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
援助1号陆鹤关说出了他的心声：【这管炸药杀伤力一般，但秦时还没有炸药, 打那些欲行不轨之人一个出其不意为自己争取时间也是很够了。】
何淼点点头：“嗯。这样我就安心多了。”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何淼和网友们一跳, 听到是司马丰说话“何君, 还没睡？”大家又松了口气。
【是司马奶妈，这也太操心了吧，听到淼淼这屋里声响他就醒了？】
【赵县尉没有派错人。】
【可惜没有前几天过来送公文和家常用物的他儿子, 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巧是司马欣。】
【是的概率很大，不是的概率也有。请看截图（截图是何淼司马欣一行人离开秋平狱走出栎阳时的界碑）, 在栎阳县当狱掾并且姓司马的人应该在很大程度上跟司马欣有关系。不过咱们也要考虑, 栎阳有两个司马家族的可能。】
【废话文学。】
何淼是始皇大大离开后的第二天从西边的采石场回来才知道司马丰的儿子来过一趟，因为第二天晚上的飧食，司马丰给他和江莼都分了一个糟鱼。
司马家的糟鱼很好吃, 何淼配着吃了一大碗鸡蛋蒸豆腐。
“是啊，还没睡，”何淼打开门，对外面披着一件外衣的司马丰笑道：“我想去茅房，没找到竹篾片。”
是的，现在纸都没有，上大号只好用竹篾片，在山里的时候他都用树叶子。
今天上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等网友给何淼列了一个待做物品清单，排名第一的就是纸。
不过这个前期准备工作太长，何淼这边还没来得及做做准备工作呢，首先要弄一个不渗水的大坑，然后需要去山里找适合做纸的木材。为了以后打浆方便，还要做搅拌桶。
于是大家一研究发现，要不渗水的大坑不是需要水泥吗？
纸也就被排到了第二顺位。
司马丰看了眼屋内，也不点个灯，何淼的样子明显是很清醒并不像是刚睡醒要去厕所的，司马丰怀疑他是被白天的事情吓到了不敢睡或者醒来一个人不敢去，便说：“我正好要去，一起吧。”
【老祖宗们都太温柔了吧，感觉司马丰其实是特地来陪淼淼上厕所的。】
【哈哈哈，不敢想象始皇大大陪淼淼上厕所是什么场景。】
【那我不能让主播闭眼关直播，我要当始皇大大的私生饭。】
秦朝这边，两人乘着月色一起去上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刚好从房间出来的江莼。
月光下披着一件灰色外衣的年轻男人，像是又被笼罩一件朦胧的纱衣，恍如谪仙下凡尘。
不过有些网友的弹幕太煞风景。
【哦豁，这下解释不清了。】
【江莼肯定要问，你们一起去厕所怎么不喊我。】
【我差点漏跳的心被你们解救了。】
何淼：让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还挺尴尬的。
“你去厕所需要做伴的吗？”何淼问道。
三人之间的氛围更沉默了。
江莼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你们赶紧去睡吧。”
【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现代。
没有熬夜的那部分人睁开眼拿起手机，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何淼的穿越直播，咦，这个点儿了主播怎么还没有开播？
有人习惯性搜词条，也有人直接在抖抖平台上搜索，然后无一例外发现主播半夜爬起来搓炸药管的视频，被神通广大的网友剪辑出来两条小主题的。
一个是何淼搓炸药管然后大款一样摇晃腰带的，一个是月色下相对站着的江莼司马丰，何淼这个主播只贡献了月光下的一条影子。
不过最火的是镜头里江莼和司马丰面面相觑的那幕，背景音就只有何淼的声音：“你去厕所需要做伴的吗？”
哈哈哈哈哈。
还没过一个早饭的时间，这两条短视频的热度就窜了上来，并且居高不下。
一直到早晨八点半，关注着何淼直播间的人才收到开播提醒。
照例是洗脸刷牙，去小食堂用朝食。
但何淼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没在江莼的房间找到他，镜头转向布：“江长史呢？”
布早起干活，不过作为何淼的助手，需要他干的活儿不多，就是磨个豆子点个豆腐，这还是因为他现在是东区唯一一个会做卤水的人。
豆腐自在秦朝面世时就不是秘密性的，虽说何淼肯定了它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嬴政在过了看到豆浆神奇变化的激动之后就把它当做是一种可以让天下黔首更好入口的食物，因此回宫之后自己做了一回豆腐还成功了，也没下什么封口令。
于是做完豆腐的第二天，布就带着他的强盗兄弟林，在这边做了一个又大了一圈的磨盘。
这两天来豆腐都是他们的主食，工徒役夫们的饭碗里也都多了一勺只用食盐调味的豆腐。
布舀出来一碗豆浆，熟练地加进去一勺糖，又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让何淼先坐下来吃着，才说道：“江长史一早见了个士兵就走了，有事去咸阳一趟。让你用过朝食去跟司马丰学说话，然后才能去俑坑。”
何淼点点头，行吧，我知道该咋办了，喝了一口香甜的豆浆，让布过来跟他一起吃。
唐以前都是分餐制，虽然庶人没那么多排场，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饭也都是个人面前的饭菜是个人的。
何淼让布跟他一起吃，也是两人一人一份饭对着。
何淼：“你不会觉得跟着我限制了你的发展吧？”
布懵了一下，发展是什么意思？
王清源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提醒何淼正确规范的古代用词：【发展改成前途。】
何淼又问了一遍，布苦笑：“我平时连饭都没有吃的，跟在君身边之后从未饿过肚子，还学了豆腐之术，心满意足。”
【丸辣，九江王英布要改行做厨子辣！】
【别这么早下结论好不好，英布的身份可没有祖龙这些人的好定位，古代叫布的人应该有很多。】
【布是常用字，重名率应该是很高的。】
【要说这个重名率的问题，信应该是秦朝重名率排名第一，历史名人里就有李信韩信，还有刘邦的侄儿刘信。】
何淼看着从布头顶飘过去的弹幕，问道：“对了，一直想问问你，你是哪里人啊。”
布有些奇怪，他的户籍何淼应该能看到的，其实他不是咸阳人，要不然不会因为二人盗被判始皇陵服役三年，至多是为城旦舂三个月。
不过这少年没在山外生活过，不知道官府在人口管理上的严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布说道：“我是九江郡六县人士。”
考虑到何淼不知道九江郡，他还特地介绍了一下那个地理位置。
【真丸辣，这个布妥妥的是英布。他为啥被项羽封为九江王的，就是因为他的家乡啊。没想到他被发往骊山服役，是因为在咸阳附近犯了事儿。】
【这家伙，一碰一个大佬，一碰一个不吱声。】
【说起这个发往某地某地服役啊，是不是每个地方每年都要下指标，话说咱们坐在骊山能不能等到刘亭长送人来服役？】
【扯远了，还是看当下吧。如果记得没错，英布在骊山服役期间逃了，他这不会带着淼淼一起逃跑吧。】
何淼拒绝，他可一点都不想再过那么刺激的生活了，因此看着英布，特别认真地问道：“我还有好多术，都比豆腐术还好，你要不要学？”
布有点受宠若惊，吃一勺豆腐羹压压惊：“我，能学吗？”
何淼：“怎么不能，如果我能顺利升官，你少说给我当个书吏，我会的东西都要交给你的。你就是我的第一助手，助手就是跟亲信差不多的意思。”
说到后来遇到不会说的词语，直接比划加书写，“我看你就是才能非凡之人，等我升到一定位置的时候，可以帮你赎刑，到时候天宽地广，你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去干一番事宜。”
网友们看不到何淼的表情，但是听到他郑重其事的给英布画大饼都笑翻了。
【对啊对啊，我们淼淼什么都可以教你，还是别从骊山逃走了，这一逃就是彻底的大盗。】
【感觉英布的脑瓜子也不是多好用的亚子，肯定会听淼淼的。】
秦严端着一杯咖啡，看着大屏幕上的英布，“这哪是会听何淼的，他这模样简直把跟他掏心掏肺的何淼当成是能够提携他一生的贵人了。”
何淼这一天视察了下民夫们的工作环境，发现自己说话有点作用之后，他今天又提出了一些改善施工民夫环境的意见，至少准备一些绿豆汤，每隔两个时辰让人排队喝点绿豆汤。
别等人晕倒之后直接抬到一边让人自己醒，醒不来的就直接抬到西北方的小土丘听天由命。
总之一点，现在这些当官的根本不拿黔首的命当回事，完全就是一种死了再补的态度。
其实江长史要求给役夫早晚都准备充足的饭食，已经让管理的吏和卒很不理解了，这又冒出来一个让给准备绿豆汤的。
先答应下来，随后再向上请示了再说吧。
夏清桐告诉何淼他被那些答应得爽快的秦吏敷衍了，告诉他就是让他心里有数别被人忽悠，同时让他不要着急去做什么实事。
何淼：小试职权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看来他的份量还是不够重。
【那么多人呢，可不是一锅绿豆汤的问题，需要的都是钱啊。】
不过何淼还是有点权力的，工匠做完的东西是否合格，他说了算，但这个也不敢瞎说，何淼好事在司马丰的指导下鉴定了两个工匠做的石雕，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在兵马俑坑里面的度过的。
一天下来感觉秦朝的官儿是真不好当啊。
下午的这一顿飧食都吃过了，还不见江莼回来。
何淼多少有些担心，便到东边的大门外给大家直播外面的骊山风景，顺便等一下江莼，出来之前他问了司马丰，司马丰说去咸阳办事的官员都走那边上下山。
这也是他们当日上山的那个门。
两千年前的风景和两千多年后的差别非常大，尤其这里是风景秀丽的骊山，出门就看见茂密的树林，走进去都看不见天，地上的野花野草也特别多。
红红滋滋星星点点的点缀着绿茵地毯。
【那个是什么珍贵树木啊，都没有怎么见过。】
突然面前窜过去一只灰褐色皮毛的野兔子，可能被何淼吓到了，蹭一下窜太快，这里又长着很多密集大树的缘故，duang一下，野兔就这么窜树上了。
正挥动小手指打字让何淼去抓兔子试试的网友们：－－－哈哈哈哈哈。
现代无数人发出了无情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弹幕才密集起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韩非子会写下《守株待兔》这个寓言小故事了，秦朝的时候撞树上的兔子肯定不少。】
【淼淼，赶紧把那兔子抓起来约一下有多少斤。】
何淼扔下刚捡的那把树枝就跑过去把兔子拎起来，“呦呵，真肥，得有五六斤。”
江南小镇，古董店，古老头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手机一下一下发弹幕：【今天可以吃兔子了，那边是野蒜吧，用那个去腥，我教你做一个泥烤兔。】
何淼吸溜了一下口水，好嘞。
只是可惜当初做的纯净盐都给拿走了。
何淼回去跟英布要了一点盐，之后也没让英布跟着他一起，一个人看着弹幕，跟网友们聊着天，忍着各种心理不适，亲手给这兔子开膛破肚。
等到包上泥裹起来埋到红彤彤的火堆里，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何淼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出来。
给网友们看到一滩恶心物体，何淼感到很抱歉。
何国庭秦蓉两口子心疼的眼睛都红了，两人只好相互安慰，儿子必须在那种环境下学会自立。
不能见血腥对他们儿子来说，是最大的一个短板。
而现代这边，为了让何淼能学会处理兔子，他这个直播都没有给他加悬浮打码，好在何淼虽然胆小，接受能力还不错，在网友们的弹幕指导下手还是挺稳的。
何淼找到挂在一边树枝上的水囊，喝水漱了潄口，虽然感觉胃里还很满，但已经好多了。
坐在火堆边跟网友们聊一会儿天，他就恢复了。
穿越应急部门，专门训练体能野外生存的几位导师看着大屏幕上的参天大树，都忍不住道：“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这边何淼看到有网友好奇秦朝的小野花，一时兴起，蹲在地上薅了两朵，随手点了一下粉丝福利，这次竟然给弹出来相关页面了。
选择陆鹤关作为粉丝福利的接受者，正想着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机会，得找些有意义的东西去，手里的两朵野花就消失了。
何淼：－－－
你就不能等等。
闲聊的弹幕沸腾。
【又有粉丝福利了，每次看见这一幕都像是见证大变活人。】
【好希望咱们的科技也能在有生之年达到隔空传物的状态。】
此时的鸟哥刚坐上从京市发往G省的动车，车票是给他报销的，看到何淼又发粉丝福利，他就想笑。
这一次不知道是哪个幸运蛋得到了这个福利。
【两千年前的野花啊，我想要啊啊啊。】
穿越应急部门，正在讨论对何淼未来道路规划的人们，眼睁睁看见陆鹤关手里凭空出现两朵野花，和上一秒在何淼手中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是到陆鹤关手里的，是已经干得好像一碰就能成为粉末的小野花。
当下，感觉自己被分配到穿越应急部门就是凑数的植物学家生物学家，纷纷站起来，与陆鹤关隔着一排排电脑办公桌喊道：“陆队不要动。”
陆鹤关别说动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唯恐把何淼从两千多年前给他们传送过来的这两朵小花吹散。
袁刚慎之又慎，马上让外面配枪实弹的警卫人员进来，小心翼翼地把陆鹤关围了个圈，直到植物学家们用透明真空的玻璃罩子将那两朵平平无奇的小野花罩进去，众人才敢大口呼吸。
第49章 小礼物
“两千年前的野花, 这真是最浪漫的礼物。”陈如桂低喃。
明亮整洁的三百平大办公室内，那两朵刚才还生长在两千多年前骊山中的野花，此时此刻正在玻璃罩里安静地待着, 让人真的要忍不住感慨生命与时空的神奇。
刘善本看那些人护送国家级宝贝一样将两朵小花带入实验室，更多是羡慕。
“你说淼淼什么时候能给我们送来两卷简书啊。”
研究古代的这些教授们都在一排工位上, 听了都看向他，“先别想这么美, 粉丝福利太随机，且等着吧。”
何淼发完粉丝福利, 编辑了一条询问植物状态的私信过去, 是变成了种子呢，还是直接干了。如果是在时空中自动成熟变成了种子，还有没有可能发芽？
刚写完询问植物状态的私信, 就看见了从山下直道一步步走上来的江莼。
随着何淼的镜头，在还看不清他的脸时, 大家就已经通过走路的步态和身形认出了来人是江莼。
何淼朝着山下挥挥手, 看到江莼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的样子, 马上就小跑着过去接人。
网友们听着手机里特别清晰的呼呼风声和脚步声, 看着镜头那头摇晃的路和越来越近的江莼，又整活了。
【有没有一种孙子等待赶集的爷爷回归的场景。】
【这个比喻真贴切。真的，如果真要算辈分的话, 江莼这样的是祖的N次方爷爷。】
随着走近，欢脱地跟何淼云接江莼的网友们都发现了他的脸色很不对劲。
【不对啊, 江莼的脸色好像有些苍白。】
【受伤了吗？】
【我去, 感觉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难道是回去唐僧始皇大大，然后被揍了！】
【前面的, 很有可能。不过因为啥呀，总不能是又有人犯错，孩子头疼给人求情了吧。】
何淼已经到江莼跟前，接过来他背上的大包袱，转身扶了他一把，直接问道：“江莼，你受伤啦？”
江莼摇摇头：“没有，路上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膝盖有些疼。”
何淼：这么大的人还能摔倒？
弹幕：【膝盖疼，肯定是唐僧始皇大大，被罚跪了。】
何淼看了眼江莼的脸色，不是真的吧。
【某些人别搁那瞎带节奏，始皇大大连臣子都不体罚，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儿子。】
【除非江莼不是扶苏。否则前面的猜测有很大可能性。】
【我对比他们照片了，江莼和章少府不是父子也是叔侄，血缘关系绝对超不过三代。】
【万一江莼就是凑巧跟始皇大大长得有一点像呢。】
在网友们杠来杠去的弹幕中，何淼插着扶苏回到了房间，一进屋就先把叮铃咣啷的大包袱放到地上，转身给他倒水。
见江莼一直比较注意自己的膝盖，何淼也就不追问了。
“先喝点水，你吃饭没，我给你打碗饭去。”
清水甘甜，江莼直接饮了半碗，对何淼道：“我来之前用过了飧食，不用了。把包裹拿来，里面有陛下赏赐给你的东西。”
陛下赏赐的东西？
“z怎么陛下还上次东西给我？”差点说成章少府，幸好秦时的怎发音和现代汉语差别很大，没有暴露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事实，何淼起身拿来包袱，放到床边的小案几上。
江莼笑道：“陛下说你传授众人豆腐之术有功，特地命人给你做的一个铜鼎。”
印着几道简单黑色几何花纹的包袱散落，镜头里呈现出一只光泽柔和的金黄色三足鼎，正因为小巧，更显得精致。
穿越应急部门的老教授们都坐直了身体，不说精美的铜鼎，只是那个很有秦朝风格的包袱已经足够吸引他们的眼球了。
包袱以蓝色为底色，印着几何形状的黑色花纹，很有民间活泼的风格，应该是江莼在集市上随手买的，简直是一件前所未有的文物。
不过网友们关注更多的就是包袱里金光闪闪的小鼎了。
【哇塞，老祖宗是会宠人的，这一出手就是金鼎啊。】
【能不能有点见识，这是铜鼎啊，目测还是一只崭新的刚造出来没有超过一天的铜鼎。】
何淼双手捧着转着打量这一只跟个三人份小煮饭锅差不多大的铜鼎，转到左边的时候看到了三条水波纹，后面跟着三个小篆阳文。
跟着江莼小课堂提升了不少古代文学修养的网友们努力辨认。
【何淼鼎。】
【何淼鼎。】
在一系列整齐的正确答案中，还有不少千奇百怪的奇葩猜测。
【人河火鼎？什么意思啊。】
【河火呆。】
何淼抽了抽嘴角，这些人猜不对吧，手速还这么快。
俞飞飞就是其中一员，激动的发完了才看到整齐飘过去的弹幕：【何淼鼎。】
他立即拍自己的手，“着啊，老祖宗给何淼送鼎，自然是何淼鼎啊，叫你手快，这下丢人丢到了全国人民面前了。”
果然马上就看到有人弹幕嘲笑：【哈哈哈，河火呆，这位大兄弟是不是第一次进咱们这个穿越直播？即使不认识小篆，最有一个鼎总不能认错吧。】
【爱吃煎饼的鱼可是直播间老粉，估计刚才太激动了没看清楚吧。】
俞飞飞捂脸。
江莼见何淼的表情有些奇怪，问道：“怎么，嫌它小？陛下还命人给你铸造了一只更大的。”
【发财了发财了，主播在秦朝都有自己的小鼎了。】
【不过鼎不是权力的象征吗？怎么陛下会给淼淼送鼎，难道要封他当侯？】
对啊，何淼也奇怪呢。
“不知陛下为何赏我鼎啊？”
江莼把空碗放到一边，说道：“章少府向陛下转呈了你做的豆腐，陛下可能是误以为你是方士了？”
【始皇大大危！据我观察，这个金黄铜鼎里面一定是加铅和锡增加硬度了，而且铜制器物经过加热还会出现氧化铜析出，这东西进入体内是很难排出来的。】
【我去，危险性这么高啊，淼淼快问一下，始皇大大现在已经吃了多少仙丹了？】
不过这个鼎的艺术性还是很高的，何淼往自己身边抱了抱，问道：“陛下不会是让我给他炼丹吧。”
江莼笑了笑，“应该不会，陛下只是夸赞你的豆腐之术很好，没听说想让你炼丹。”
何淼大大地松口气：“这我就放心了。我家一位长辈研究过现在的炼丹术，跟我说炼丹术从根本就是有问题的，人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炼丹常用的水银等矿物相融合，朱砂石膏还有点药用价值，但也不能用量太多。水银本身就是有毒的，就是身体接触一点都不好。用水银炼丹的方士们，其实就是在炼制大毒丹。”
江莼的眼神都没有光彩了，问的却是：“你家里有几位长辈？”
这个问题是何淼没想到的，他眼睛上翻掐指数了数，“我们家世代居住于大山之中，总有几百几千位了。”
网友们：【宝，再编就不像了，叉开这个追问你的话题，说其他的。】
秦严摸了摸下巴：“直播间聪明人不少啊。”
何淼说道：“而且我家长辈说，青铜制作的器具，本身就可以说成是一种毒锅，这个铜容易出锈，而铜锈也是根本不能被身体吸收的一种金属，吃了铜制器具制作或盛装的食物，也会把铜一点一点积累在身体中。和铅汞的积累一样，这被我家长辈命名为重金属中毒。而它对身体的破坏会慢慢地显出来，重金属中毒的人表现在外就是精神萎靡易燥易怒，很危险的。再一个，铜本身是很软的，想要坚硬就要加入锡和铅，铅也是一种不能被吸收的东西，长久积累便是毒了。”
碰到很多还没有学过的古语词汇，何淼都是比划出来的，一点都没有妨碍江莼的理解，因此江莼的脸色明显地凝重了。
【看江莼这个表情，基本上是丸辣。】
【严重怀疑始皇大大后期暴躁，是因为食用青铜器大锅做出来的饭，长期的毒在体内积累造成的。】
【目前出土的秦朝餐具器物较少，但根据淼淼在秦朝用餐的情况，当时的陶器制作已经无限接近于瓷器，还有早就在战国盛行的漆器，金银餐具对于皇室来说更是很普遍的，始皇帝的餐具应该不单一。】
刘善本：【铜鼎在秦朝已经没有多少做饭的功能，而是一种权力的象征了。】
【看秦始皇的前面出现时的脸色，他还没有重金属中毒的症状。】
穿越应急部门，胡子花白的中医国手秦得川发送出去一条弹幕，袁刚问道：“秦老，您只凭望能有多少把握？”
秦得川：“至多百分之七十。如果能让我摸脉，有百分之九十。以后每天晚上何淼睡觉前，我可以通过弹幕带他学习中医的望闻问切，不过隔着一条网络，能学会多少你们都不要抱太高期望。”
袁刚笑道：“只要他知道这个脉搏的沉浮啊，能准确向您转述秦始皇的症状就可以了。”看向屏幕，“既然都能见到秦始皇了，我们自然都希望老祖宗他可以健康长寿。”
秦得川：“是啊，倘若秦始皇能多活十年，不说世界格局，至少亚洲格局是要发生变化的。”
大秦。
江莼的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这话当真？”
何淼点点头：“我家那位长辈很厉害的，他说的话没有不对的。”
江莼心不在焉，但还是保持着从容镇定：“多亏你提醒了我，既然丹炉有毒，这个我还是拿走好了。”
何淼猛地一搂怀里的小丹炉。
【哈哈哈，怕的就是这个。】
【礼物上都写了我们淼淼的名字了，还兴拿走的？】
何淼紧紧护着丹炉，跟江莼说：“这是陛下的赏赐，就算有毒我也要。再说这个炼丹炉密闭性挺好的，可以炼其他的东西。”
江莼：“炼丹炉不炼丹还能炼什么？”
【水泥玻璃，还能熬铁水吧。】
【玻璃和铁水都不行，它们的熔点都比铜高，不过烧个水泥完全是可以的。】
【重要的是我们相中了这个炼丹炉的样式，想要仿制一下。】
何淼看着弹幕上的多种答案，说道：“我应该可以炼出来一种很好用的泥。”
江莼看出来他其实是对这个小铜鼎爱不释手，陛下让人先做出来小铜鼎就是忖度着何淼的喜欢做的，虽然他说铜鼎有毒，但看来这个东西陛下是送对了的。
“对了，我还给你捎了一个东西。”江莼把一个原木小木盒打开，放到何淼面前。
只见里面也都是精致小巧的铜器，看样式是些小锥子小凿子小刀子之类的。
视频前的网友们纷纷实名羡慕。
【恰柠檬，这难道是一套小餐具吗？】
陈如桂一看这个，马上意识到这是秦朝时期很常见的一套类似文房四宝的辅助工具。
陈如桂：【众所周知，因为没有纸，布帛有只是贵族才能使用得起，竹简书写在当时是一种非常普及的书写方式，那么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就要随身带着一些处理简牍的工具。1957年在长台关1号楚墓中就曾经出土过这么一套工具，研究者猜测为处理简牍所用。与江莼送淼淼的这一套很相似。】（1）
接着，陈如桂在付明安的帮助下上传到弹幕上一张图片，压缩图片里面的小铜锯小铜斧的确跟屏幕里那套非常相似。
不，摆在何淼面前的那套更精致，每一个小巧工具的手柄上都有浮雕刻纹，小铜斧的每一处线条都更加的流畅。
【我都成柠檬树本树了，淼淼竟然用上文物了是吧。】
【如果能保存到现在，这一套绝对是镇馆之宝的文物，反推，使用能当上文物的东西从事文字工作，淼淼现在有一定的地位了。】
何淼很珍惜地收下了这个礼物，江莼就知道他会喜欢，眼里的笑意像是闪烁的光点。
小县城的医院里，章晓阳抱着手机啊啊啊。
太阳花：【扶苏公子眼里有光的样子真是太温暖了，我要给他画一个系列的漫画。】
后面跟着很多催促他快画并且表示要看连载的弹幕，只是何淼的直播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精神追求了。
他们特别特别需要其他三次元的东西满足一下不能跟何淼一起穿越的遗憾。
何淼好一阵稀罕小工具们，才想起来忘在外面的泥烧兔子，急急地跟江莼说一声就跑了出去，好在他这不是一个人生活在深山里面的时候，诺大的始皇陵现在还人来人往的，天擦黑出去也没碰见什么大型动物。
只是远远地看见黑沉沉的山林中有几双绿油油的灯，何淼一个激灵，握着棍子的双□□刨的把还带着余温的泥疙瘩刨了出来。
他回来的时候，江莼正好把一个竹筒收起来。
【绝对是写密信现场，盲猜江莼（扶苏）装起来的竹筒里面是给始皇大大传递的刚才得知的铜器有毒的信息。】
【扶苏这么着急，始皇大大不会真的已经在吃仙丹了吧？】
何淼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敲开泥壳，用山中选的有点淡淡清香的叶子包裹着的兔子滋滋冒油，从中间一分为二，他和江莼共食一半，剩下的给了英布和司马丰。
江莼趁出门洗手的时候，将写好的帛书交给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兵卒。
何淼看他走路还不太自然，表示自己可以懂点医药知识，可以帮他看看膝盖。
你还懂医药？江莼的眼神明晃晃这么说，何淼强调：“我家都是自己治病，因此只懂一点。”
江莼理解的点点头：“我的膝盖真没事，不用祛病。”
教授们：【秦时对治病的说法为祛，可见他们那时还是把兵看作是一种具体有形的入侵到体内的邪物。】
【那淼淼会治病的话，是不是会被当成可以沟通神灵的人啊。】
何淼：装方士之后还要装巫祝吗？
一个时辰后，刚批完最后一份奏折准备吃点豆腐羹宵夜的嬴政看到了骊山送来的信，然后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连夜更换掉所有的铜制餐具，铜锅铜釜。
还命令碧霄宫的方士们以后不准在用铜鼎给他炼制丹药，紧跟着又传召了太医令和巫祝过去。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方士们一整个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们进献的仙丹陛下是越来越不信任了，秦始皇跟以前的国君一点都不一样，别的国君吃完仙丹稍微有作用都能对炼丹者赞许有加，这一位却只觉得他们所鼓吹的仙丹没有效果。
他是恨不得一颗仙丹下去就能马上长生不老白日飞升。
方士们聚在一起商议，说起了前两年成功用海上仙山不死药要了大笔财物的徐福，他们的心思都有些浮动。
始皇帝身边是越来越不好待了，不如趁机出去。
第50章 小将军
另外一个门派的卢静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他觉得趁始皇帝这两年心情不好远离宫廷是最好的选择，过几年之后再回来情况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而且如果真能出海，就算找不到长生不死药, 回来也比较好找说法敷衍，总比整日被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炼丹好。
翌日没有早朝。
嬴政起身后回想起昨晚的梦觉得不好, 让赵高请来卜者占梦。
卢静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便趁机拿着一个紫檀木盒装着的仙丹来求见。
卜者还未离开, 卢静也被传入，一进去就听见皇帝那在殿内回荡的声音：“朕又梦见仙丹有毒, 将朕毒死在山丘之阳。”
卜者和卢静心里都是猛的一沉, 像是坠了个秤砣卢静还差点打翻手里的盒子。
卜者看着烧裂的龟纹，凝重的表情突然放松：“陛下，此乃上上大吉之梦。有一种成神者需要先抛弃肉身, 这说明陛下寻求长生的事业，最终将成。”
卢静趁机说：“如陛下有担忧, 臣愿为陛下前往海外求药。人丹有丹毒, 皆因神仙之事并非人人可求, 但古书记载, 神山上生长着不死草，以此炼丹药，便可得长生。”
说着还拿出来一个古老的牛皮卷, 只见上面用粗简的线条绘制着两处悬挂在半空的仙山。
“臣之师曾为齐桓公求药，但因齐桓公没有帝运, 导致与仙山只有一面之缘, 家师最终并未能成功登上仙山。但吾皇不同，吾皇曾于泰山祭祀，乃天地认同之人主, 九州仙山中定有一座属于吾皇。”
这些话每一句都戳在嬴政心头，看着卢静问道：“卿去为朕求药有多少把握？”
卢静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只要天时地利人和，臣保证一定能把不死药带回。”
嬴政起身：“好！朕这就命人为你准备出海船只军队，即使求药无果，也愿卿能在两年之内归还。”
卢静激动得跪下来，“臣定不负陛下期盼。”
嬴政淡淡的又说了一句：“如果卿能在海外仙山得遇徐福，告知他莫要贪恋仙山风光，让他与你一起回归故土，朕还要听他讲神仙方术之学。”
卢静狠狠地愣了一下，道：“臣，领命。”
即将退下时，又听得问道：“你要寻的这两座仙山均为何名？”
卢静肯定地说道：“一为蓬莱一为方丈。”
却不知陛下特地问这个是何意，难道多疑到他们是在欺骗上了？
*
骊山。
朝阳破晓，霞光万道。
何淼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援助2方语的私信。
昨天传送过去的那两朵小野花已经完成了初步检测，确定为两千年后已经绝迹的一种花科，这给植物界增添了一种全新的植物体系。
大家都非常欣喜，可惜花苞并未经过时光流逝而自动生长成熟，据此推测，若传送种子至现代，保存活性的可能也有。
何淼一下子可开心了，打算今天去山里找点珍惜植物的种子，顺便带大家云游两千多年前的秦岭。
出门之前对着铜镜挥挥手：“不知昨晚上有多少人看到了最后，江莼跟我说今天是休沐日，也就是特地放个假让洗洗头洗洗澡的，我这点头发还是躲开一下比较好。因此我打算，今天带大家去逛逛秦岭。”
网友们一听，都可担心了。
餐桌上学校里，理发店餐馆，刚开门的奶茶店，川流不息的街上，在同一时间有许许多多的人发出弹幕。
【一个人进山可不安全。】
【叫上英布。】
【对了，看看江莼的伤好些没，让他也一起，说不定还能把李将军给带上。】
正在公共课上埋头等待上课铃的陆小小：【这么说直接让江莼用他扶苏公子的身份命令李将军带一队勇猛的秦兵，一齐上山不就好了。】
【@路不小说得对，这个可以有。】
陆小小：这是小孩子吗，怎么听不懂正反话呢。
她上课喜欢坐前排，一抬头才发现前面的老教授，也在看何淼的穿越直播，顿时安静了。
因为说可以有的那个昵称，好像是老教授的，他如果在线吐槽，这位一定能马上告到导师那边。
何淼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没什么不妥，对着铜镜上的弹幕挥挥手：“可以有啥啊？我看江莼那个走路的样子，明天也白想上山。不要忘了咱们有布，未来的九江王英布，带着英布再叫上司马丰就可以啦。”
出门，司马丰正背个小包袱准备下山呢。
何淼傻眼了，叫住人一问，司马丰说：“上次犬子来送公文即告家母病重在床，丰今日回家探望。”
如果母亲病得太重，他就要写荐信让儿子来接任自己位置了。
不过到时赵县尉不一定还会让儿子来山上跟着何淼，这些过早的话也没必要跟他说。
网友们发现司马丰要走，也很是舍不得。
【还没有见过奶妈的儿子呢，这就走了。】
【前面的，别整得奶妈一走好像回不来似的，咱们淼淼在工作上还离不开老司马呢，他一定不会一去不回的。】
何淼把背着包府的司马丰送到山门外，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在骊山道上远去，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英布看向何淼，“休沐只有一日。”
何淼：“布，你是在安慰我吗？”
英布没理解何淼的调侃，说道：“我只是看你很舍不得司马吏。”
【哈哈哈英布这么说一定不是太直男，而是两千多年的鸿沟造成的沟通障碍。】
【我觉得应该是直男吧，一点都没有理解淼淼打趣的意思。】
【直男什么呀，布都说了他是看淼淼舍不得司马丰离开。不要小看古人哦，他们在肉麻和浪漫上依然是我们的老祖宗。】
何淼对英布说：“司马吏走了，你一个人跟我进山吧。”
英布：“进山干什么？”
何淼：“看风景摘蘑菇。”
【今天的淼淼是在老祖宗山头摘蘑菇的淼淼。】
*
一株三人合抱都围不住的大树下，何淼拍着凹凸不平的灰褐色树皮，仰头看上面簌簌颤动的叶子，“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一株古树，不知道什么品种。”
穿越应急部门，技术员操控的大屏幕已经自动分析出这棵大树的全部信息。
【水杉，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生存在年代非常久远的人类史前时期，现存稀少，曾在四川等温暖湿润地区有发现遗存。】（1）
智能语音播报之前，已经有植物学家认出来这棵粗大的树木是水杉，水杉就是植物界的王中王啊，都激动得不会说话了。
“水杉，这么大的水杉啊，两千多年前的秦岭竟然存在！”
不止植物学家激动，气候学家也打磕巴了，因为这证明他们对古时北方气候的推测是对的。
木思源：【淼淼同学，如果方便的话，这棵水杉的叶子树枝可以都搜集一下吗？希望下次粉丝福利可以直接发到国家林木保护中心。作为回报，我会号召整个保护中心的同事每天给你打赏。】
杨华刚停下飞舞的手指，就感觉到前后敌视的目光。
杨华往椅子里面坐了坐，你们羡慕你们也说啊。
何淼看见是林木保护中心需要的，马上就从周围掉落的树枝层上捡了很多，此外还有很多果子，他也拣着没有沤烂的找出来一些。
英布就晚了一步，就看到何淼又在捡那些他是在无法理解的东西，刚才走过的一路上，连一块被枯叶一层层覆盖的小石头，他都能看到，还非要捡起来带着。
现在又看到树枝跟看到满地黄金一样，真不知道山里小孩是怎么长大的。
这才刚进山没多久，他背上已经背了一个装满很多野果石头小昆虫的包袱。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装那些小昆虫，他在一路上还要现编小篓子。
不过因此英布也在现代获得了巧手布的称号。
现在，这个包袱里面又要多一些树枝，这可真是装满了宝物啊。
英布指指上面的新鲜树枝，问何淼可要那些。
何淼点头：“你能爬上去就要。”
杨华激动地用双拳捶了一下桌面，如果是新鲜的树枝，上面一定有新鲜的果子，到淼淼下次福利发出时还保存活性的可能非常大，那么他们将会有更大的可能将含有两千多前年这株秦朝水杉基因的水杉树木，在现代复活。
接下来网友们见证了一个最溜爬树，只见英布跟猴子一样，双手抓着树干主体一会儿到了顶端，翻身坐在一根象腿粗的树枝上，将细碎的树枝扔下来扔到一边叫何淼捡。
老网友：【鉴定完毕，英布爬树比淼淼老练。】
新网友：【什么，淼淼也会爬树？爬一个。】
何淼：爬什么爬，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萌新主播了。
正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侧方传来，何淼扭头一瞧，顺着茂密的灌木丛滚出来一个黑白团子。
【妈妈哎，大熊猫限时返场吗？】
【什么限时返场，主播以前难道跟大熊猫一起直播过？】
【不对啊，大熊猫不是四川特产吗？为什么秦岭也有？】
【因为那是大秦的秦岭啊亲，刚才我们都跟着淼淼看到手臂粗的竹子了，这里有吃的有喝的，大熊猫应该还不少嘞。】
【主播危险，大熊猫可是食肉动物，快跑啊。】
说时迟那时快，英布一秒从树上滑下来，拽起何淼就走。
何淼还没忘一下子拽起包袱的四角，正跟着英布一路狂奔，没想到英布只是跑出几百米就急刹车拽着他躲在一株大树后，观察那头是否有母兽出来。
何淼用气音说：“咱们快走吧。”
英布：“或许只有一只跑迷路的小兽，这食铁兽极为受贵族钟爱，一只可抵百金。”
【是我肤浅了，我还以为英布是想抓食铁兽吃熊掌呢。】
【上一刻：国家爸爸，有人要抓食铁兽。下一刻：好值钱啊，我也想要一只。】
何淼都心动了，那可是百金啊，他也想养。
不过熊猫妈妈没让他贪心太久，迈着肥硕矫健的身躯就从灌木丛里挤了出来，那身形比他之前见到过的那一只还要大很多。
英布：－－－
“这么大的食铁兽，至少要出动五十人才能活捉。”
何淼：“那咱们两个下去喊人？”
英布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回去吧，喊人来捉到你也养不成。”
【哈哈哈哈淼淼，就差说你想多了。】
接下来两人正常赶路，在半个时辰后返回到山边，何淼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的小布兜，最多的是不太红的山楂和半根手指长的山药豆。
再看英布拿着的大包袱，收获满满。
何淼把大包袱接过来自己拿着。
英布：我也不至于把这些东西私自藏起来啊。
何淼：始皇大大给他捎来的白糖还有半盒，可以做一些糖葫芦，给正在养伤的江莼吃，布今天也辛苦了，每样给他两串。
山边比山中就热太多了，此时太阳光更加灼目，远处空无一物的直道，上方的空气似乎都被火辣的太阳晒得扭曲了。
突然，一颗小黑点出现在视线中，很快越来越多的小黑点出现，最终在视线中排成一条黑线。
视频上比何淼的肉眼看得更加清晰，何淼还看不清人脸时现代的网友们已经能看见了。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激动发弹幕：【看山下，有人。】
【胡汉三你是不是傻，如果这些人不进入淼淼的视线，我们这边也根本看不见。】
何淼：对，我已经看见了山下有人，但是看不清他们都是什么人。
不过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骑马的，难道山上的驻军下去赶集去了？
不对不对，这个队形是前面一个骑马，中间单独走着一堆人，两边走着的人和中间的是并行的。
好像那天押解犯人来骊山的越擎走的队形。
难道要来新人了。
弹幕这是已经给了他精准描述：【前面是一位银甲将军，他骑的马很奇怪，脑袋是白色的鬃毛却是黑色的。蹄子也是白色的。两边都是身穿铠甲的兵卒，中间的人看起来白白胖胖的有好几个，不过他们的双手双脚上都拖着非常沉重的枷锁。】
【对了，全是男丁，没一个女的。】
【这应该是什么大户人家犯了事儿被充来服役的吧。】
何淼踮脚看着，那些缓慢走上来的人已经越来越清楚了。押队的兵卒没一个认识的，穿得也比当日跟他们一起进山的越擎小队更威风。
当何淼想起应该回去的时候，他和山下的人已经能看清楚对方的脸了，身为秦吏一员，这时候装作没看见直接走开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过那个身穿银甲的领队者双目炯炯，迎上他的视线，看了一会儿才收回去，好像有点不太友好。
看着视频里细皮嫩肉的囚徒，穿越应急部门，一排相连的办公桌上，陈如桂王清源等人相视一眼。
一秒钟后，王清源：【《史记》记：“（始皇帝）夜出逢兰池盗，见窘。”（2）前面咱们就知道淼淼出现的这个时间点，就是兰池盗出现之后的时间，有没有可能，他们是被大索关中之后找出来的兰池盗幕后主使。】
刘善本：【再结合明明今日休沐，江莼却昨日离开骊山园工作区去了咸阳，是不是可以推测，江莼昨日的负伤与他们有关？】
【能让扶苏公子亲自回去求情的，其中必定有赢氏本家子弟。如今想让秦始皇死的人，已经不只是六国贵族了。】
围观大佬们分析的网友这下子不淡定了。
【如果是这些人组织了对老祖宗的刺杀，扶苏还替他们求情，我无法原谅扶苏这样的大圣母。合着除了老祖宗，谁在他心里的位置都很重要吗？】
【前面的，你知道古代刺杀皇帝是全家灭族的死罪吗？扶苏求下来的这些人，很可能只是根本与刺杀时间无关的主谋者家里的人。】
【我也倾向于这点，皇帝不可能放过对他实行刺杀手段的主谋的。这些人的命既然能保下来，应该是跟兰池刺杀没有直接关系的。】
【这里面应该也有六国贵族吧，《史记》记载的太简略了，可以说只是叙述了一下事实，根本没有原因经过结尾。】
【经过是有的，“（老祖宗）见窘”。】
【6！】
【难怪要大索关中二十日。张良当初带着扔大锤的去袭击老祖宗，也只是被大索了十日吧。】
【不过那次大索的范围是天下，这次范围小，只是关中。】
何淼：你们不要太6了好吧。
带着直播系统穿越到历史上就有这样一点好处，根本不会被任何事情蒙在鼓里。
英布看到了马上铠甲将领代表军衔的头盔，低声提醒何淼：“来人是将军，我们应该避让行礼。”
何淼听话地站在路边，而马上的人又看了他一眼。
何淼正疑惑呢，那人的马已经到了跟前：“叫你们的长史来入册登记。”
走过来近距离一看，这人身上的铠甲更加精致，一片片滑溜溜的还闪着银光，中间连接甲片的线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不过价值不菲倒是肯定的。
【他这个铠甲是铁做的吧，难道秦朝的冶铁技术已经达到了制作不锈钢的水准？】
【不锈钢铠甲？不行，我撑不住了哈哈哈哈。】
更多的网友关心的是：【这么一身传到现代，得值几个亿？】
【几个亿？这一身铠甲要是传到现代，将会是禁止买卖文物，国家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马上小将军说的这句话字正腔圆的，跟江莼教的秦朝咸阳雅言一模一样，何淼完全听懂了，让他稍等，赶紧跑到里面去喊人。
手里还提溜着在山里捡的树枝野草石头昆虫等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