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问个事
视频这头, 网友们就看着何淼手里叮铃咣啷的大包小裹往里面跑，正好在半路上遇见神色匆匆的江莼。
看见他，江莼也是松口气。
何淼看了看江莼和他身后的李韬等人, 问道：“你们不是以为我不见了，在找我吧。”
江莼笑道：“没有, 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这些都是重犯，我们需要在外面核对清楚, 避免任何一点错漏。”
秦严分析江莼和李韬的表情，对何淼说：【江莼给你解释的有些详细了, 李韬看见你没有控制住松口气的放松姿势, 他们应该是担心你这个大宝贝不告而别，哦对了还有英布，只一个囚徒身份的人跟着你, 这才是让他们担心的最重要原因。】
何淼明白了缘由，就说道：“你们放心吧, 好不容易当个官, 我不会走的。”
秦严拍了拍额头, 何淼是个懂一些人情世故的学生, 但是根本不多。
【对啊，不说多大的官，只是在秦始皇手底下当官, 现代人都不会轻易走的啦。】
【替英布辩白一下啊，英布绝对不会带你一起逃跑的。】
【不过淼淼以后有些事你不要直接问出来, 搞不好跟在说别人怀疑监视你一样。】
嗯, 网友们的情商好像也不太高。
骊山布局如此之严密，英布绝对不会在没熟悉任何道路的情况下带何淼出逃，更何况他现在应该更想跟何淼学习各种术。
何淼没多看眼前的弹幕, 不过有些一眼掠过的都在心里记住了，虽然网友们有时候很坑，但基本上说的都是大实话，很值得借鉴。
何淼把自己从山里摘的东西给江莼看了看，就转身找个后面的位置，跟着他们的大部队重新出山。
外面侧身而立，正面向大山的小将军转过身，双手抬起行礼：“末将参见李将军，江长史。”
【哇塞，他们在角色扮演的时候都好认真。】
【竟然没有电视剧里演得那种脱口而出说漏嘴的停顿什么的，不科学。】
夏清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秦始皇陵的修建一直都是化名江莼的扶苏在亲自督管。】
网友们看到实名大佬发言，都跟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扶苏在以后被老祖宗赶到上郡督军是早有前科啊。】
【会不会说话，是早有端倪好不好。】
何淼选了个视野最佳位置，要是能说话高低得提醒网友们一声“这是迄今为止的最大场面为什么还吵什么啊”。
随着镜头略微转移，网友们就看见屏幕上左边是江莼和李韬，右边是小将军和一长串囚犯。
【不知道这位俊俏小将军是谁，不会也是历史名人吧。】
【秦朝的将领世家分别是蒙王李三家，我猜这人不是李信就王离。】
【王离的年纪应该不会比咱们蒙次哥小多少，这孩子看着就跟淼淼差不多大，不知道别瞎猜。】
【哈哈哈，虽然我不是心理学表情学专家，但是我发现江莼的一个刚才说谎的漏洞，他就是要出来找淼淼的，根本不是提前知道山下有人来。】
网友们定睛一看此人昵称，忍不住了吐槽的欲望。
【我就说谁这么不是好嘚瑟呢，原来是汉三哥。江莼要没提前知道山下有人来，你猜他为什么那么说呢？】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还不能是随意找的借口了。】
这条弹幕刚从何淼眼前飘过去，军中的两名书吏就一人抱着一卷竹书走了出来，先跟江莼说了些什么话，才过去与那年轻将军见过，接着从最前面的那个身高最高的男人开始核对。
【哈哈哈打脸了吧，工作助手都提前安排好了。扶苏能把江莼的人设在骊山立这么稳，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他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大的BUG让淼淼怀疑他是对他心存不轨呢。】
【对，他一定在出来找不见的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他关于他们为什么要着急忙慌去找他的疑问。】
【他，他，都是谁。】
何淼叹口气，刚觉得他们靠谱点，又开始不靠谱了。
几分钟后，正认真直播秦朝交接囚徒程序的何淼和站在一边干瞪眼的小将军对上了视线，过了三秒，小将军骄傲地移开眼神。
然后他打了个口哨，哒哒哒，一匹眼熟的马从林子里钻出来，正是刚才大家看到的那匹白脑袋黑鬃毛的马。
刚才小将军坐在马上，又披着披风，大家还以为这只是一匹不那么纯正的四蹄踏雪，现在直播镜头下露出全貌来之后，众人的表情都呆滞了。
它其实是个只有鬃毛是黑色的白马，而且脑袋上的那点鬃毛还不是简单的纯黑，是五彩斑斓的黑，在明亮的太阳光下闪耀着亮彩。
【宝马啊。】
【竟然还有这么拉风的马！为什么它没有被史书记载，项羽的乌骓马看见它都得叫哥哥。】
刘三蹦：【需知在大秦，黑色是流行色。这样奇特的马，应该只有贵族子弟才能有。】
马儿跳上来，脑袋蹭了蹭小将军的手臂，嘴里悠闲地嚼着草甩着尾巴赶着蚊子，完全不知道它已经被另一个时空的网友们惦记上了，名字都给起了能饶它一匹马天天换不重样的。
只见弹幕上都是【黑脖】【白雪公主】【熊马】。
小将军就这么看了何淼一眼，何淼没有主动跟他说话，他也不吭声，冷冷地站在旁边摸着马头，等着书吏们将囚犯信息核对入册。
何淼正想着用什么话开头打招呼好赖能再认识一个古人呢，没想到对方突然又一个眼神看来，开口问道：“你这小吏，为何总是看我？”
起名字的弹幕一顿，网友们把焦点放在这人脸上。
【哈哈哈，死傲娇是我们传承两千多年的基因啊。】
【看你长得好看。】
【淼：我就想看。小将军：看什么看。噼里啪啦瞬间打成一团。】
【淼淼，既然这样，跟人家认识一下呗。】
【这么傲娇，是赢氏子弟的可能性也很大。】
都是一群不靠谱的，而穿越应急部门那边的人都没有发送任何指导弹幕，何淼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应对：“我看你有点眼熟，不知道尊驾何名？”
网友们：【这搭讪方式我八百年轻就不用了。】
何淼问出来就觉得自己用古秦语瞎扯的这个文邹邹的问句有点不对，没想到的是此人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拱拳客气道：“某王元。”
何淼：！！！
王元？
【通一下你自己的名字。】
何淼戳一下动一下：“我叫王淼咱们真有缘啊。”
江莼无意间看过来一眼，觉得何淼应该是想交同龄朋友了。
【江莼对淼淼是真的关心，我看见他刚才看过来了。】
【肯定是担心淼淼被欺负。淼淼，问问他爸叫什么名字。】
【看着猜，他爸是王离。】
研究古代尤其是秦汉的老教授们：【名为元，很可能是长子长孙，十分有可能是王离的长子，王贲长孙。】
【不知王翦现在还活着没，有没有机会目睹一下千古名将的风采。】
【要我说，应该先去找韩信，韩信现在可能正是挨家蹭饭的时候。】
【啥玩意找韩信，目前当紧的是跟老祖宗一起搞基建。反正韩信总能找到饭吃，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他的，那都是小道。】
【就你能，你什么大道啊。】
千奇百怪的弹幕太多，说着说着就杠起来了。
何淼还在看王元，弹幕在脑子里快速绕成一个结，问道：“你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了将军，你爹是朝中大将王离吧，我超佩服你太爷爷的。”
【淼淼你听听你在说的是什么，是要跟人家社交还是绝交？】
【不行啊，穿越这种大事还是不能交给孩子办。】
何淼寻思自己说的也没有问题啊，而且他是冲着抱大腿去的，怎么可能绝交呢。
这些天都在连夜恶补秦朝历史的秦严：【其实何淼淼这没有挑衅的意思，我们现代史学界有个关于秦朝的军事共识，那时候的武将都是世代在军中深耕出来的。比如蒙恬，那些秦军为什么都听他的话，并非单纯因为他的军师才能，而是因为他爹他爷爷。所以淼淼这么问，应该是暂时无法调节书面知识和实际应有。】
刘三蹦紧跟：【但是也不能不忽视，一个武将世家崛起之初，其祖辈都是起于微末的，比如说王翦。而做后辈的，无论能不能，都有超越长辈的想法。】
何淼：那我说错话了呗。
于是紧跟着解释：“其实我没有说你靠家庭才能在这么年轻当上将军的意思。”
王元：？？？
穿越应急部门：－－－刚才说那一句就可以了。
或是在家或是公园追直播的网友们：【应急部门有没有社交方面的大佬？还是给孩子设定一个人设吧，实际应用不成的话太容易得罪人了。】
援助1陆鹤关：【人设就是何淼自己，谁还没有个年轻不会说话的时候了。】
援助2方语：【说了一句实话对方就要计较，会显得很小气。】
援助3袁刚：【淼淼会很快成长到始皇帝都会护着的水平，不需要别的人设。】
此时，镜头连接着的那一边大秦，江莼走过来跟两人说话，“我跟王老将军有点交情，他这一身武艺的确都是王老将军手把手教出来的，正巧老将军回咸阳治疗旧疾，下次休沐我带你一起去拜访。”
网友们也被这发展看呆了。江莼这是代替王元给出了答案啊。
【好吧，淼淼现在是有两头国家爸爸都护着的人了，不会说话一点应该不会有人揍他的。】
王元这下看何淼的眼神都是瞟着的了，但碍于江莼从中说和，也没有表现得太明白，抬手拱拳客气了一下就走到一边站着去了。
江莼担心何淼伤心，说道：“我在咸阳还有几个朋友，到时带你都认识一下。”
何淼摇摇头。
他不能跟江莼说自己更想认识王元他父亲王离。
还有扶苏公子的朋友，应该都是他的伴读之类的，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名字感觉一点都不亲切，认识了也是一个寂寞。
不过王教授等人都对江莼的建议很感兴趣，已经期待起下一次休沐了。
接下来何淼又看会儿周书吏王书吏与咸阳来人的交接，现代的史学家们翔实地将这一次押解来的二十一名囚犯姓名刑法等信息全部记录了下来。
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中间没有一个赢姓。
难道之前的猜测都错了？
但看着在山门□□接确认完毕之后，李韬亲自带人将这些人押下去的郑重，感觉大家之前的猜测还是非常合理的。
王清源本来想让何淼问问江莼的，但想到这种事无论怎么起头都有打探的嫌疑，便没发到弹幕上，只是找到秦严等心理分析专家。
“你们通过这些人的眼神啊表情啊，看看他们跟江莼是不是熟悉？”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之前刺杀秦始皇的幕后主使啊？
秦严：“他们的眼神里只有接受命运的平静，没人跟江莼有任何眼神交流。”
“再看看。”
“王老啊，我们是分析人的，但有时按照程式分析太多，会被当作很讨人厌的杠精的。”
王清源：－－－
不过着急知道那些人身份好还原他们没能亲眼见证那段重要事实的王清源，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还是来源于小八卦圈。
王元是交接完毕人员就走了，但跟着他一起来的士卒留下来了一半，后半下午吃了今天第二顿饭的何淼，去挖完石灰然后就准备去做糖葫芦的，没想到听到了他很感兴趣的八卦。
“今天来的那可都是贵人，有咱们秦人，还有两个赵人两个楚人。那些楚人赵人好容易保住性命和家产在咱们咸阳住了下来，竟然相互勾结行大逆不道之事。要不是长公子冒死替他们求情，全都该无法分尸的。”
“不过我听上面的人说，陛下对那两支赢氏的行事很愤怒，除爵除宗了，他们能到这里也活不多久。”
“女人和孩子都是怎么处置的？”
“安排到隐宫去了，明明出身都是人上人，这一下都成了最低贱的人了。”
“若非公子仁善，不知还要牵连多广？”
何淼就在旁边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呀挖，感觉今天的收获没有辜负前几天的努力学习。
虽然还是有几句听不懂，但大差不差了。
没想到这实情全被现代的网友们猜中了，他的金手指们还是挺牛的。
追着直播偷听的网友们表示：【这很刺激，以后可以多来几次。】
正在这时，私下说话的几名秦兵扭着腰带从石堆山后面走了出来，何淼在弹幕的提醒下及时转身，装作刚向这边走来似的。
秦兵们没有多想，瞅了眼这个文弱少年，从旁边走开了，走一远些又凑到一起在说话的样子。
网友们：【哈哈哈，他们一定是在蛐蛐淼淼。】
【愤怒！竟然是秦朝宗室跟外人勾结要害始皇大大。】
何淼提着一篮子生石灰和泥土回来的时候，江莼刚从西面的一条小路上走回来。
江莼看了眼他篮子里的东西：“这就是烧水泥要用的东西？”
何淼点点头：“还差一些配料，江莼，你不出去办事了吧？”
江莼：“没事了。”
这要传我水泥之术？
何淼说道：“咱们去聊会儿天。”
傍晚，粉色的云霞在蔚蓝的天幕上涂抹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还能看见两三条并行的飞机线。
现代时空下，人们都在忙完一天之后穿行在车水马龙中，当然这里面有能直接回家的，也有必须加班的，更有趁着晚上有空出来聚会的。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会趁吃饭的一段时间，打开穿越直播追一会儿。
何淼正在领着江莼做糖葫芦的这个点儿，是直播间人气最高的时候，现代各大短视频平台整理出来一个数据统计表，在这个时间段何淼的穿越直播几乎占据了全部流量的百分之八十。
小石锅里的白糖刚刚泛起大泡泡，会自制糖葫芦的网友们便提醒何淼，可以趁这段时间把糖葫芦串好。
也就是石锅升温慢，用铁锅的话他和江莼的速度，今天要吃焦糖味儿的糖葫芦了。
江莼正对何淼的山中小食充满期待的时候，听见这个已经说大秦语言很顺溜的少年问道：“江莼，我刚才挖石灰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长公子都为今天来的犯人求情了的，那些犯人犯了什么事啊需要公子求情？还有，大秦的长公子是不是特别的仁慈心善，看不得一点别人受苦？”
【哦豁，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问囚犯，暗指扶苏。】
【江莼为难：我该怎么夸我自己？】
第52章 好朋友
还有人直接喊秦严那些会分析表情动作的大佬, 【快看看江莼有没有被问倒，他这个没什么变化的表情里是不是已经包含着皲裂的微表情？】
扶苏放下他串好的三颗山楂小串，说道：“今天还没有学日常用语吧。学完了, 我再给你讲一讲出行时应该注意到的事情。”
【我不是心理学家也知道，这个是转移话题, 江莼肯定是不好意思自己夸自己的啊。终于抓到他明显的BUG了。】
古代专家组提醒：【淼淼，你这是一不小心又打听到秦朝的国家机密了, 祖龙被刺杀这件事连《史记》作者都不清楚具体经过，你身在当代, 小心知道得多脑袋不保啊。】
秦严：【江莼不说应该也有保护淼淼的意思。】
何淼被这一提醒才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现在的史官也是真难当啊，一不小心就犯忌讳。
“你不想说算了，但我们能不能不要学语言了, 上午我进山摘东西的时候跟布学了好几个。要不然，你单给我讲讲扶苏公子？”
江莼这一瞬间的表情非常精彩, 说道：“扶苏公子啊。”
【哈哈哈哈, 这是不是蛋疼的表情。】
【古今第一位, 我们能看到自己评价自己的。】
江莼说道：“扶苏公子为人不知变通, 喜好儒学，依我看来却也并非真正的仁善，他只是一个希望大秦能够海内升平的普通公子。”
秦严：【短短的几句话却能够感觉到江莼对身为扶苏公子的无力, 他与他父亲的施政方针应该有很大的分歧，但他又没想过你越过父亲自己做主, 因此把江莼剥离开来看待自己的时候, 就带着一种微嘲的贬低感。】
【可不是嘛，以前觉得扶苏接到圣旨就自杀太愚孝，但是当我看到这样的江莼, 我突然就能理解在上郡两年被心中最敬爱的父亲要求自杀时，他得有多绝望了。】
【现在的大秦乱象初起，未来的路只会越走越死，连祖龙都绝望了，更何况是扶苏。】
何淼看了看锅里的糖泡状态，问道：“听起来你不怎么喜欢扶苏公子啊？”
江莼好笑：“我一个长史，怎敢不喜欢公子？不过你倒是对公子很感兴趣，对了，你好像也是知道王老将军的，怎么，你们山里还能听说外面的事？”
【一招反制啊。淼淼，他可是公子，怎么可能被你老老实实地问话呢。】
何淼现在的情况就是问着问着，自己漏底了。
夏清桐看着大屏幕：“看来淼淼的长辈又要多一个了。”
至于长辈这么多，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跑出来了这点，就需要穿越应急部门给何淼提前圈一个答案范围，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何淼应该自己都忘了说过几个长辈了吧，这边还需要给他做好记录。
其实江莼这样的人就是最适合做间谍的，他有很强的对自己假身份的信念感，比如刚才淼淼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扶苏公子，他的回答就很完美。
江莼的反问惹来一堆给何淼递小抄的，毫不夸张的说，何淼面前的弹幕一条条过的都是参考答案。
何淼的回答是：“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出过山，听说过王老将军的名声。”
北京某疗养院的何爷爷：好像他还真跟孙子讲过王翦。
不过他讲的那些都是人云亦云的大史话，这小子在秦朝可不能胡咧咧。
何爷爷正看着追直播专用机，他和老伴儿的老年机铃声响了起来。
“啊，喂？是穿越小组啊，我没跟淼淼说什么，”何爷爷拿着电话到一边接听，“就是他小时候没缺点导致没朋友，我跟他说了个王翦出征前嚣张跟秦始皇提要求自污的故事。”
“也不是咱非要孩子自污，而是太完美的人真的很容易没朋友还很累。”经何爷爷同意外放的电话在穿越已经部门的大办公室回荡着，秦严等心理部的都抽了嘴角。
何爷爷：“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家淼淼能穿越到秦朝去啊，要是知道我就给他从小讲和珅的故事了。”
众人：－－－幸亏没有从小给他讲和珅。
大秦骊山园的小厨房，何淼已经说到听长辈说的王翦在收复赵国楚国的功绩，眼看着下一句就是王翦自污的传闻，古代专家组提醒。
【《史记》的很多事迹都是司马迁听地方上老人相传所写，还加入了他本人的文学性创作，很多信息都不可当真，他记载的王翦跟人说故意跟秦始皇提高官厚禄的要求这一类的话，你可不能说。】
何淼用自己的手在视线内随意地比了一下OK的姿势，让现代看直播的人都放心。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问那些呢，所有山楂山药豆都已经串好的时候，糖泡也微微变色，何淼一边蘸糖一边问：“不过我爷爷知道的不多，王老将军的事迹，尤其是家庭琐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江莼接着他在琥珀色糖液里滚了一圈的山楂串，“王老将军的家庭琐事－－－”
【蛙趣，江莼不会脑补到淼淼是王老将军的私生子吧。】
江莼应该没有这么想，只是接下来真的说了很多没有在《史记》上出现的内容，比如王老将军写字一般还被李斯嘲笑过，比如王老将军最喜欢吃炙羊肉一顿能吃半只羊，比如王老将军擅长什么类型的指挥作战。
两人把糖葫芦做好，端到外面直接边吃边聊了半个时辰。
现代人看着，莫名有种主播穿越到秦朝邀请扶苏给大家搞了个的现场访谈的感觉。
“真的吗？你小的时候还跟王老将军学过武？你的出身肯定也很高吧。”
终于在闲谈中说漏嘴的江莼：———
【这就是言多必失现场。】
【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地上的何淼等啊等。】
满天繁星下，李韬大步过来找江莼，他大大咧咧的，嚷着找到正在星星下吃糖葫芦旁边还摆着酪浆的两人时就喊起来：“好啊，我忙得焦头烂额，你们倒好在偷吃东西。这什么，给我一个尝尝。”
江莼赶紧拿了一串冰糖山药豆递给他，李韬那张大嘴一张，整串包裹着一层薄而脆糖衣的山药豆便都消失在他的大嘴里。
【李将军，你是江莼用意念请来的救兵吗？】
【我第一次见这么吃糖葫芦的，不愧是大秦武将。】
【没吃过这么甜的白糖吧，还不给他甜傻了。】
李韬的表情果然是一下子亮了，从没吃过这种能甜到心底的东西，山药豆绵绵的，裹着一层酥脆的糖衣，简直不要太好吃。
李韬顾不得说正事，又伸手拿起一串红彤彤的，察觉此举太失礼小心翼翼看一下江莼表情的时候，竟发现被江莼百般护着的那小子竟然一脸没见过世面地在看着他。
【李将军吃播，好看爱看。】
何淼：好想看他再一嘴捋一串。
突然李将军一瞪眼，何淼跟嚷嚷着给李将军打赏的网友们瞬间心口揪紧，正当以为吃起东西来特别豪放的李将军会给主播一拳时，却见他不太情愿地把手里吃了一半的山楂糖葫芦给放回去了。
【放回去了－－－】
网友们感觉那一瞬间都看出了慢动作。
李韬说道：“不吃了还不行，你们自己吃吧。”
这一下现代都已经有人要给李韬做人物卡了。
何淼把那串糖葫芦又拿起来递还给李韬，另外还给他加了一串山药豆：“你吃吧，我挺喜欢看你吃的。”
李韬看了看手里的两个串，心里充满了疑惑，喜欢看人吃，这是什么毛病？
不管了。
他一口一颗酸酸甜甜的山楂，跟江莼说：“坻被人打了，刚才差点拿刀自尽，我只是让人把他看管了起来，要不你去说说他。”
江莼点头。
李韬突然看向何淼：“你这小子，偷听我们说话？”
何淼：－－－
正讨论这个【坻】是谁是不是秦赢宗室的弹幕一顿。
网友们：【淼淼，直接上去把他还没吃完的糖葫芦抢回来。】
何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摆手，拿起两串山楂两串山药豆糖葫芦一溜烟跑着找英布去了。
李韬看着火光照亮的夜色下跑开的少年：“这小子还挺活泼的，到底是什么人啊。连－－－都对他礼遇有加，不过我总感觉他跟咱们不一样，你还是小心着注意点。”
江莼也侧身看了眼，笑道：“能感觉到何淼与我们的不同，证明你还没有傻到底。”
李韬：“没你这么说话的，江莼，你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江莼说道：“嗯，我变了，变得想要跟你比比武了。”
说笑的两人没注意到跑远的何淼回头看了好几眼，何淼的镜头可是比视力扩展了好几百米，因此江莼和李韬说笑的样子直播间网友们看得可清楚了。
【淼淼，我跟你说啊，他们的关系好得很。】
【绝对是知己好友。】
何淼说道：“我怎么感觉他们是在说我呢。”
【说你也是说你喜欢看人吃糖葫芦奇怪。】
【哈哈哈，我就想知道刚才淼淼是用什么眼神看的人家李韬。】
“能怎么看，用两只眼睛看的杯。”说着已经找到还在干活儿的英布，人只穿了前后遮挡的一条犊鼻裤，正弯着腰在一个木盆里捞来捞去画太极的样子。
火光跳跃，大家都看见英布映出来一层蜜色的宽肩窄腰大长腿，紧绷的肌肉炸出来直播间一堆花痴。
因为布穿得太清凉，各短视频平台的技术员都已经准备好了打码的手指，却在一秒之后接到老总亲自打来的电话。
“不用打码，”挂断电话，技术组组长跟一脸求知的技术员们说道，“古代组觉得这是研究秦汉时期犊鼻裤的好机会。”
所以要仔细看看。
技术员们就一脸无语，同情地看着视频里的正在忙碌，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何淼的英布。
英布其实是在淘洗小麦，何淼吃了几天豆腐羹炖豆腐煎豆腐，终于想起那天跟江莼说的凉皮，这不就跟英布说弄点麦子洗干净，晾干放到石磨上干磨一下，他要传授一下大凉皮术。
不知平台还接到不给英布打码要求原因的网友们，看到九江王英布几乎要到屏幕上去的胸肌，又是一阵嗷嗷叫。
这时候，王清源冒泡：【淼淼，可以把适当的你的视线放在英布胸口左右。】
【王教授，您不要害淼淼啊。】
王清源发现自己的发言引起了误会，解释：【这个角度能把英布下半身显示出来，有助于我们研究秦汉犊鼻裤的形制。】
【犊鼻裤是这样的吗？这不就是兜裆裤吗？司马相如当初就是穿这个衣服带着卓文君当垆卖酒的！难怪卓王孙丢不了那个人给他们钱买车买房去了。】
看着英布这个形象，网友们纷纷感叹，司马相如真够不要脸的。
【弱弱的说一句，我想研究一下始皇大大的犊鼻裤。】
【握草，前面的这位你是真敢想。】
何淼心道，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以后他混到能跟始皇大大一起泡温泉的熟，那机会不就来了。
当镜头直接怼到英布的犊鼻裤上时，不同地点的网友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有人感觉到不对劲了。
【淼淼，你现在不是全身上下都是秦朝衣服，你怎么没有犊鼻裤？】
【难道是真空穿衣服？】
【答应我们，下次穿衣服的时候就别闭眼睛关直播了，我们帮你看着点，顶多是让人打个码。】
何淼：这群涩批网友。
英布给何淼看得，总觉得下面从外到内都凉凉的，不自觉侧了一下身，问道：“你不是跟江长史做糖葫芦吗？”
何淼说道：“做好了，这些给你和林的。”
两串山楂两串山药，琥珀色的糖衣在火光下都能反射一圈一圈的光亮，这说明何淼的动手能力很强，把一个小小的糖葫芦做得特别成功。
弹幕又是一片无脑夸。
这好东西还有林的？
布没有想到，两天没看着林了何淼还能想着他，于是接了糖葫芦，问道：“何君，能不能请你把林从采石场叫过来？我会让他给你磕头，认你为主，以后我们二人都能舍命相护于君。”
何淼点点头，“没问题，我明天就去把调过来给我做事。”
反正英布这一个小弟也不太够用了。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布再三道谢。
何淼说道：“你快吃吧，这些小麦我来淘洗。”
布没有第一时间去吃糖葫芦，而是赶紧去穿衣服去了，本来是想晚上凉快一会儿的，没想到何淼能来，还对他的这样子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他不能不防。
现代，网友们本来只是欣赏九江王英布充满力量和美感的身材，看见这一幕，瞬间破防了。
【哈哈哈哈，我想到了淼淼坐囚车去秋平狱的那一幕。】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终于也有英布担心的一天了，不过咱们淼淼是新时代好青年，不会做强迫人的事的。】
何淼看了一眼英布，低声：“你们在说什么？”他顶多强迫英布给他打抓点兔子打牙祭。
第53章 涨价了
【哈哈哈, 都不要讨论那些低俗话题了。咱们来说说这个林，这家伙可不是好鸟，我看过去秋平狱那一天的录播, 林可没少欺负吓唬淼淼，等他到了咱手底下, 可得严管。】
弹幕讨论的时候，何淼跟穿好衣服的英布也在说话。
英布说道：“不知凉皮术能否让麦更好食用, 若是，何君最好提前囤一些小麦。”
何淼：“难道现在的豆涨价了？”
英布这些天都在做豆腐, 他很清楚自从豆腐之术被何淼穿出来那一天开始, 豆的价格涨得有多狂。
“以前每石在一百钱上下，现在已经涨到了每石三百六十钱。”
“涨这么多！”何淼惊讶不已，豆腐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握草, 翻番啊。】
【翻番算什么，别忘了《史记》上记载的秦始皇三十一年的第三件大事, 米石千六百。（1）根据史学界推测, 那时候丰收的年景一石米也就是在一百至两百钱。米价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还有个问题, 我看史料秦朝的时候好像都不怎么喜欢种小麦和大豆的，他们那时候的流行作物是粟米。也不知道当时的小麦具体种植面积是多少，淼淼让豆腐面饼这些食物提前面世之后, 能不能起到一点帮忙稳定粮价的作用。】
何淼问英布：“那你可知豆子为什么涨价那么快？其他的粮食涨价了没有？”
英布说道：“如今咸阳城皆以食豆腐为上，大户人家大肆收购各类豆, 因此才造成了豆价的上涨。粟米价麦价还如同往年一般, 不过凉皮之术传开之后就不知道了。”
何淼干脆道：“行，你先磨麦子，等我买来麦子咱们再做。”
囤小麦还是要囤一下的, 免得以后自己吃凉皮都买不到小麦。
布疑惑了一下，难道麦子磨出来能够放的时间更长？
何淼跟英布把小麦换了两次清水，才找一块大石板将小麦全都晾了上去。
何淼回去准备睡觉呢，发现又找不到江莼了，挺担心的，这不是又趁夜跑到咸阳挨打去了吧。
然后周书吏过来跟他说，江莼是去了采石场，今晚上就在那边歇着了。
何淼：早知道提前回来跟江莼一起去了。
周书吏摇摇头走开，何淼跟直播间的大家都听见了一句“怎么还跟带孩子一样”。
网友们：【周书吏那是你太见外了，江莼带淼淼就是带孩子式的。】
采石场的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低矮小房子里，几人围着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男人，“坻，你现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要是死了，谁带着我们去报仇？”
门口跪坐着十几人，一个少年突然冲出来，将说出这句话的男人推倒，挡在地上的男人面前：“要报仇你们自己去，我和阿父只要能好好活下去。”
门口的都是年纪小的，纷纷说道：“星说得对，我们只要活下去。”
星的眼睛在黑夜中也好像一颗星星，“如果不是公子，我们一家几十口都活不下来，至少我们现在还有希望，你们为什么要逼我阿父。”
相貌非常严肃的男人看着地上那道模糊的人影，说道：“赢坻，你是庶长的嫡子，嬴政继承秦王之位还没有你名正言顺，他当了始皇帝竟然还不给你们这赢氏子弟封王，处处防备着你们做大，你母亲为你谋划却被他嬴政下令五马分尸，你就一点都不恨？”
赢坻今日傍晚以石自尽时是真的想就此了结一切，因此脖子上的伤口很深，若不是他儿子及时找到李韬，他恐怕也早就死了。
但即使他想报仇，也要考虑之前为他们所有人求情担保的扶苏。
“芈扬，你如果还不死心，就找别人吧，今日我不死，从今往后我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骊山囚徒。”
严肃男人芈扬略微低垂的眼皮抽搐了下，声音低沉：“赢坻，当年被迁往蜀郡的卓氏是你这个儿子的外祖家吧，听说他们在临淄等地有很多粮仓，我联系长沙郡的景氏，你联系卓氏，天下豪富都被咱们这位秦始皇侵吞过家产，他们还能联系到更多的人。只要他们不向外放一点粮食，不出半年，秦始皇必定得向我们低头服软。”
芈扬越说越激动：“到时你我都能离开这死地，不好吗？”
赢坻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却让这个男人大为光火。
“你笑什么？”
“有这么好的主意，当日为什么要派人假装山野盗贼去刺杀陛下？”
芈扬眯眼：“你什么意思？”
赢坻笑道：“你也知道，这种办法最有可能带来的结果是———天下豪富尽皆被诛。陛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芈扬想要对他出手，赢星挡在父亲身前，倔强的眼神迎着芈扬的，“你如果敢伤害我阿父，我会大声喊出来。”
芈扬狠骂了一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军队巡视经过的脚步声，房间内的几人都息声缩进了黑暗中。
李韬背着手，跟江莼一起走到被月光洒满的采石场才叹口气：“芈扬这家伙可真狠啊，他爹还是你舅舅呢，你们是嫡亲的表兄弟。而且要不是你他能活下来？这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为你想想呢。”
江莼看着月色下或黑或白的巨石，摇摇头没作声。
李韬说道：“还是你聪明，把他们关在了一起，要不然咱们还不能听见他们这样完整的计谋。”
要是被他们把粮价哄抬上去，这日子又要难过了。
江莼说道：“不是我聪明，是何淼说的。”
李韬没个好评价：“那小孩？力气小胆子小，还能吃，长得是细皮嫩肉的，却一点都没有王孙贵胄的气度和礼仪，你不是想让我照顾他故意这么说的吧？”
江莼看他一眼：“何淼可是我一把手带出来的，用得着你照顾。”
虽然何淼只是一句浅浅的嘀咕，却让他想到还是要把这些人放在一起一段时间看看他们的打算。
不然，粮价突然上涨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
李韬撇嘴：“知道了，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个何淼，连你那刚出生半年的儿子都不如这个外面来的小子重要。”
看到采石场边缘停着的那辆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竹楼车，李韬又道：“他倒是挺聪明的，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运输车。难怪连陛下也对他青眼有加。”
不仅是竹楼车，还有独轮车，独轮车比他们现在用的两轮车更方便灵活，做出来之后便完全取代了那两轮推拉车。
这几天在地宫进进出出的都是这个独轮车。
江莼笑了笑，现在倒是更确定何淼是早已分散遁隐的墨家子弟，吩咐采石场的巡逻兵多注意这间囚室，两人便离开了。
月光笼罩在重新安静下来的采石场上，晚间各种各样的虫声此起彼伏，交织出一段欢快的夏日奏鸣曲。
晚上十点了，看了半个小时储教授准备的一节【从炼丹炉衍生出来的大秦工业】弹幕课，何淼的磕巴已经打到了秦朝的原木小案几上。
储教授看着对面眼睛睁不开的学生，敲出来下课结语：【好了，考虑到何淼在大秦每天是跟着太阳一起的，中午还没有午觉睡，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网友们今天也是被支配了一晚上，终于下课了，都不自觉有种回到上学时代听见老师说那一句“下课”时的解放感觉，顿时神清气爽。
何淼迷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在看到【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的字样，瞬间变得清澈有神起来。
刚拧开茶盖准备润润口的储说：－－－
他看向旁边的同事：“我讲课有这么枯燥吗？”
王清源：“比你上的那些讲话课要好多了，毕竟我看到你们学校教师评价网上说，储教授的声音都有种催熟睡的魔力。”
储说：“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话音戛然而止，面前的大屏幕上，身在大秦的学生课桌上摆放的那些小昆虫小树枝什么的，刚才那一瞬间都消失了。
粉丝福利！
何淼看着虚空：“又能发粉丝福利了，这次我选的都是给木思源，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发到国家林木保护中心。”
下一秒，穿越应急部门就已经把电话打到了林木保护中心。
同时，陆鹤关弹幕上线：【不管发送到哪里都没关系，穿越应急部门会第一时间将它们召回检测。】
何淼：“那两个昆虫刚才还有几个是活的，不知道有没有成为标本。”
这时一条弹幕特别显眼。
双眼苍月：【啊啊啊啊，主播好残忍，竟然用活的昆虫做福利试验，不会是一个没有同理心的超雄吧。】
追直播追到现在，大部分人都是开着手机一边看一边在做自己的事，这条弹幕飘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没想到双眼苍月只担心别人看不见，又把这条弹幕刷了好几遍。
网友们彻底坐不住了。
【@双眼苍月你有病吧，你这么善良那你干脆什么东西都别吃好了，毕竟菜菜也是有生命的，掐断它的生机只为你的生存提供养料可太残忍了。更别说小动物们的肉肉，相信你这连一个昆虫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平时根本就不吃肉。】
【@双眼苍月淼淼的确没有你善良，要不然你代替那个小昆虫去粉丝福利发放通道走一遍好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竟然跟穿越到秦朝的主播讲残忍，你怕不是有点大病。】
弹幕多到飞起，以至于双眼苍月发的自我澄清弹幕都是一闪而过的。
刚给技术组发一个锁定双眼苍月IP通知的信息，陆鹤关再抬头就是不停刷新的一句都没有重复的弹幕。
“这届网友都这么强了吗？”
旁边的夏清桐点点头说道：“目前看来只有网友的话，何淼在秦朝的穿越之旅应该也会很顺利。”
秦严同意，“你们的确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
陆鹤关坐下来看着弹幕，一会儿就给自己看乐呵了，“别这么说嘛，我们的作用一般网友可是不能替代的。比如这个什么胡汉三，他每天都要发一下做玻璃步骤的弹幕。但是想要在秦朝做出来成功纯净的玻璃，还真只有国家根据秦朝环境模拟出来的制作玻璃方案才可以行得通。”
看了一会儿说道：“他给的这个方子，只能烧出来高出秦朝工艺一点点的不纯净琉璃。”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特别希望何淼做玻璃肥皂，每天都要发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配方和制作步骤，也是现在直播间的一景儿了。
*
杨华（木思源）下班没多久，其实他想跟其他人一样驻扎在穿越部门的，但是换洗衣服没带够，便等储教授线上教学的时候下了班，车子刚开出来几分钟，副驾驶突然出现一堆东西，有树枝有野草，还有一堆昆虫标本。
杨华瞬间浑身僵硬，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如果没有上一次亲眼看见何淼给陆鹤关打赏的小花，他第一个反应会是自己的认知能力出现了障碍。
停好车，杨华的呼吸都停止了，此时此刻他感觉整个车子里都是被他呼出来的二氧化碳和氧气的堆积。
他似乎都能用肉眼看见新鲜的昆虫标本因为接受到外界的气体而正在一点点化成灰，这就跟有一根电钻在钻他的心一样。
杨华马上打开手机，屏幕解锁出现的就是何淼的直播间，从弹幕上证实粉丝福利发放给他之后，赶忙给陆鹤关打电话。
不过此时穿越应急部门的电话已经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了。
一个小时后，杨华带着两名助手从实验室里出来，两只眼睛跟大灯泡似的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其中一根幸运的树枝，在经过两千多年的时光老化之后，还有活性，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将其复活。”
这太不可思议了，没人敢相信，愣了好长时间才欢呼起来，两千多年前那株三人合抱粗的水杉枝条，能在两千多年以后发出绿叶，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奇迹的事情吧。
不对，世界上最奇迹的事情应该是何淼穿越到秦朝，带着所有人一起亲眼见证了当时的老祖宗们有多迷人。
叮叮当当，又是一个大早，采石场响着一片铁器锤击石头的声音。
采石的囚徒们中间多了几个生面孔，比起已经在这里干了好多天活儿的囚徒，他们更像是被繁重的劳动摧残多日以至于没有半点生活希望的那部分人。
第54章 竹楼车
这时一辆有半层楼高的车子被推了过来, 本来死水一样的囚徒们立即一拥而上，在雨滴落下的鞭声里，一名体格高大的中年男人占据了上面的一个位置。
周围没能上去的人, 只好在底下缓慢推车，即使如此, 这些人也不愿意放弃能推车的位置。
“滚一边去老实干活”凶神恶煞的吏卒挥舞长鞭，将堵在木车外围过多的人赶走, 只剩七八个人推车，才让他们将木车开到指定地点。
赢星推着一辆两边都放着大石头的独轮车走过去, 运到那头有人接手就又转回来继续运下一趟的。
竹楼车那边的进程更快, 这时已经将一扇沉重的石门吊到车上，缓慢地向这边走来，赢星推着独轮车, 停在一边向往地看了一眼。
他也想坐在上面操控这座非常大的竹楼车。
李韬江莼带着几名负责地宫的工师走来，赢星赶紧低头推着独轮车走向一边, 啪, 肩上着了一鞭, 耳边是呵斥声“别偷懒”。
采石场上唯一不停的就是鞭子挥动时带动空气的声音。
江莼皱了皱眉, 告知旁边的吏卒：“不要随便鞭打徒工，病了伤了耽误的工期你们能补上吗？”
吏卒笑着答应了，却根本不以为意。因为大家都很清楚, 江长史根本不可能废止他们的工作，没有人监管, 这群囚徒铁定反。
管得松了这些人就会开始懈怠。
他们每天都看着这些人, 早就了解到这些人的本性，也知道哪些是老实胆小的，哪些是一直有心要逃走的。
这里面的大盗, 真不少。而到这里还能钻营的，也不少。
前几天送来那些细皮嫩肉的落魄贵族，可是有很多不老实的呢。
吏卒报告了这几天芈扬等人的活动，才微笑着后退到边上跟着。
江莼在人头中找到芈扬，失望一闪而逝。
现代，被一圈高顶棚圈起来的兵马俑坑边上，一位主播正笑着跟网友们讲秦朝修建兵马俑之时的工匠们的艰苦劳动。
【你说的我们每天都看见，想个法儿让那时候的人别那么辛苦啊。】
【虽然当时的人很辛苦，但我还真不想骂老祖宗。别的不说，却是把财富都留给我们现代人的。当时人可以老祖宗暴君，我不能。】
【在我们眼里，老祖宗是最迷人的老祖宗。】
主播看着弹幕上的热闹，笑道：“所谓弊在当代功在千秋不外如是，我们真的要感谢老祖宗。不过我们现在有机会改变工匠们的艰苦环境，感觉还是改变一下比较好。不过现在何淼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有再多的指导都是干着急。国家部门已经在教何淼怎么样用炼丹炉烧水泥，接下来再搞一下高温炼钢炉，相信总体水平上去之后，大秦百姓们服徭役时的高强度劳动会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减轻的。”
【这话说得对，不过我觉得以前的人也不应该始皇大大。始皇大大无论在人品还在建造能力上，都是我们中国特色的最高配。后来这一朝又一朝皇帝都像是拿着老祖宗的作业本在抄，而且是越抄越降级的那种。】
【的确，从坚定推行郡县制到同义货币度量衡，确定金融交通方面的规则，抄作业最差劲的就是同桌汉朝各帝。刘邦鉴于秦朝灭亡的教训，搞了个郡国并行无为而治，好滴嘛，后面铸币权经济权都放到地方，最后头疼地还是他后代。刘彻在货币制度方面搞了很多次改革，方便了多少造□□的。】
【不想看历史政治课，我每天看着那头正在造兵马俑，感觉就是辛辛苦苦的老祖宗们正在为我们留财产呢，要是没有兵马俑和秦始皇陵，西安每年得少多少GDP啊。】
【虽然看造兵马俑很有意思，但何淼那边慢得很，今天才进行到包饺子，也是小心谨慎过头了，担心小麦涨价太飙竟然到现在都不做凉皮。看着没意思，我都两天没追了。问一下前面的，今天出窑多少兵马俑？】
【哈哈你不追还是要错过新闻的，这两天的重点已经不是做多少兵马俑了。而是我们发现了一个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位置，昨天淼淼亲自监督着放下去的，还放进去一个军绿色的坦克。西安考古研究所正在定点准备重新开挖呢。】
【对啊，我家就是西安的，因为要挖这一批文物，考古研究所官员还贴了一个招聘启事，专门招聘年龄在三十到五十之间的细心社会人员去做外援。】
主播也不是个每天都追何淼的穿越直播的，看到弹幕讨论的内容，有些疑问：“官方不是说淼淼穿越的时空有很大可能是平行时空吗？就算发现新的俑坑点，我们这边也不一定能挖出来吧。”
【主播你糊涂了，俑坑是秦朝的工匠早就确定下来的，我们不一定能发现淼淼的军绿色坦克，但那个陪葬俑坑却不是淼淼穿越过去之后指定的。也就是说这个俑坑，在我们这个时代同样很大可能上是存在的。】
【这边还有这么多人呢，快去淼淼直播间。他刚才离开兵马俑，滑啦着他那个自制滑板去采石场找江莼了。】
这条弹幕一下子挠在了这个小直播间所有人的心上。
何淼的自制滑板还是网友们群策群力，给公投出来的在占地面积几十万平方公里的骊山园最简便最易造的交通工具。
用的是大秦工匠纯手工精心打磨的车轮，造出来初期就引起了全网人的羡慕。
【对对对，水泥终于被心灵手巧的淼淼给烧出来了，据说要去咸阳找章少府献宝。】
【别说水泥，只是看淼淼在两千多年前的骊山皇陵滑滑板就感觉挺爽的。】
【都别闲扯了，最新消息，何淼抵达采石场之后，第一幕镜头就是江莼给一个铁塔囚徒开瓢了。】
【蛙趣，这也太刺激了吧。】
直播间的人数从刚才有人说何淼那边换场开始掉，到现在只剩下几十个人，而主播晨阳从一开始的试图挽留，到看见这一条弹幕麻溜地下播去追何淼那头的第一视角直播。
现在的主播界虽然卷，但流量密码却是透明化了。
那就是何淼和他的直播。
江莼给人，给囚徒开瓢，这可是震惊古今的大新闻啊。
毕竟现代追穿越直播的人就没有不知道江莼真实身份的，那可是史书记载中总是直谏他爹秦始皇的扶苏啊。
因为他的受诏自杀，他留给后人的印象只有“愚孝”两个字。而且全网都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的秦语之后，对他的统一印象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儒家学者。
扶苏跟他的长相一样该是如玉的君子。
这样的扶苏，怎么能给人开瓢呢？
何淼直播间，网友们看见江莼抡起搬砖一样的石头将那个突然袭击向他的面容狰狞的人开瓢时，都跟过节似的。
【注意到李韬没有，他的反应都没有江莼快。】
第55章 炼水泥
【大家要知道, 抡语新解的每一句话都包含着深刻的道理，咱们扶苏公子作为儒家正统的传承者，身上能没点东西？】
【原来是真的啊, 孔子当初周游列国真的是拎着百十斤大锤去的啊。】
【抡语新解和百十斤大锤有些夸张了，但孔子和他的七十二位弟子绝对有着超越一般盗贼团伙的武力优势, 那可是在始皇大大没有大一统之前，走几天就要换通关文牒呢。】
何淼走到跟前的时候, 一个五大三粗的囚徒正侧躺在地上，半边脸都是血, 几名士兵手一拥而上, 将此人架起来提了出去。
江莼扔掉手里沾着血的石头喊住他们：“慢着，给他拿一些止血草药医治伤口。”
李韬喊道：“直接处死，扔到乱坟岗。”
江莼坚持：“这人只是想要袭击我而已, 罪不至死。”
李韬脸红脖子粗，““他要杀你啊, 他刺杀官员, 论例当斩。为什么不能死？””看到何淼, 像是发现了什么可以同仇敌忾的人一样, “何淼，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必须处死以警示后来者？”
【唉，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人, 都这样了还不让处死。】
【这一波我站李韬，不过江莼也很帅, 尤其是刚才扔掉带血石头的那一幕, 应该上北影教科书，让他们学一下真正的君子该如何演绎。】
【李韬也是气糊涂了，咱们淼淼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小屁孩, 小屁孩的话管用吗？】
何淼说道：“我觉得，你和江莼说得都对。”
网友们就一整个没想到，按照李韬那暴脾气，你让他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确定不会被揍？
这一瞬间直播间很多人不约而同想的都是如何下跪认错更丝滑。
何淼从弹幕上体会到了网友们的担心，赶紧趁着李韬发飙之前说：“所以我有个好办法，给他治伤同时把他送到挖矿的地方去。”
【啊，这个办法就人道主义多了，也没有太圣父，毕竟这个可怜的家伙只是想要袭击江莼，但被他完美反杀了。】
【对对对，这顶多是未遂，让他下黑煤窑挖矿就挺好的。】
看着网友们的弹幕肯定，何淼更觉得自己做对了，没有看到李韬和江莼以及周围的工匠看向他的复杂眼神。
李韬问道：“那你觉得，送到什么地方挖矿比较好？”
何淼想了想此时有的矿，昨儿个还听工师古说距离骊山陵三十里外有一个刚发现没多久的玉石矿，去那里不好了吗？
“就去最近的矿坑吧，省得路上他再逃走了。”
众人看何淼的眼神更复杂，这小子，钝刀子割肉啊，刚开采出来的矿会比较轻松一点，但对于一个负伤的人来说，能撑半个月都算他命大。
李韬担心江莼不同意，赶紧传达了这个命令：“就按照何监工说得办，带下去，即日送往兰阳矿坑。”
“诺。”
被一石块拍下去到现在都没醒的那名囚徒就这么在不知道情况下，被决定了接下来的命运，采石场的其他人都深深垂着脑袋，再也不敢小瞧这位新来的职位不低的小监工。
江莼看了何淼一眼，这已经差不多能跟其他人正常沟通了，接下来应该教秦律了。
为吏者不能对秦律一无所知。
网友们：还真听了淼淼的啊。
何淼正打算说自己的事，就见李韬手里拿着一条鞭子，在囚徒工和吏卒们中间走了好几圈，然后揪出来七八个人，包括吏卒在内，一人背上抽了三鞭。
只见那即使只是被鞭稍扫到的地方，也绽开一捧血花。
何淼这就不理解了，“难道这些人也是帮凶？”
【不，他们是被连坐的。】
刘善本眼神严肃：【秦法苛暴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连坐，那两名吏卒，可能是看管刺杀者的，四名囚徒工，可能是他们在这里有一个五人结成的一个相互监督的小组。这一套体系是很严密的，被控制的人很难升起反抗之心。】
【可惜，他们越是这么控制，这种反抗越是禁绝不止啊。】
【在秦朝昌盛的时候，这一套法网的确很严密。商鞅被追杀时无一人敢收留，足以见其登峰造极。】
何淼看着顶着后背的几道鞭伤垂着头走开的那几人，知道是连坐也非常不理解，“他们有刺杀上司的想法或是行为？”
江莼不觉得连坐这条刑罚有什么问题，但他本能的不喜欢牵连太多的无辜之人，说道：“一人犯法，负有监督责任者减罪二等处置。”
沉默的网友们终于忍不住：【这不是逼迫天下百姓反秦吗？不知道这里面的囚徒工，又有多少是被牵连进来的。】
【始皇大大想要秦朝延寿，这一点必须改掉。】
有的时候人被打得太狠了，不是会就此听话，而是会彻底的破罐子破摔。
秦二世即位之后征发徭役更疯狂，以至出现刘邦半路释放囚徒被人称大哥，陈胜吴广搞一通鱼书狐鸣就能够成功忽悠几百戍卒跟他们一起干掉脑袋的买卖，这里面少不了秦朝连坐法的威力。
李韬拎着鞭子走回来，随手扔给跟着他的一名士兵，看向何淼：“你那是什么样子？”
何淼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什么样子了？
网友们：【找个人对视或者走到李韬面前去，用他胸前那块护心镜照一下，我们帮你看看是个什么表情？】
何淼：你们不要太不靠谱了。
李韬抬脚踏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撑着膝盖，“你小子还不忍心，是不是觉得本将鞭子抽得重了？”
何淼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们根本不该挨打。”
李韬掏了掏耳朵，这小子说话的时候那个舌头跟绷直了不会打弯似的，听起来还是别扭，他笑吟吟地看着何淼：“那你觉得他们是该被处死？”
何淼：“他们又没有刺杀上司，我觉得他们不应该为别人的错误负责，这很容易造成问题的。”
李韬笑了下，要是按照江莼的真实身份来论罪，这些囚犯的家人都得牵连其中。
他知道江莼不忍，已经主动地放轻了对他们的处罚。
本来以为何淼这小子是觉得三鞭惩罚太轻了，没想到他是真的觉得不应该。
给李韬一时间都搞糊涂了，这到底是奉行法家理念的，还是跟儒家一样要以德服人的呢。
李韬抬手挡住照在眼睛上的明亮太阳光，问道：“一群犯法之人，你说能造成什么问题？”
何淼看了看江莼，确认似的道：“我什么都能说？而且为了说明问题我什么都能做？”
这李韬的模样看得他手心痒痒。
江莼：说还说不清楚？你想做什么？
“只要能帮助你说明白问题，你做什么都行。”他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何淼看了看天色，“我们先干活儿，吃晚上那顿饭的时候我再给你们演示吧。”
李韬其实不了解何淼，但是他说到演示的时候看过来的一个眼神，给了李韬非常不好的感觉。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清楚。”李韬粗声粗气的，一拍膝盖走向何淼。
何淼看着弹幕上都成了【抱抱宝宝】【凶我们淼淼干嘛，下次跟老祖宗告他一状】【受欺负了找江莼啊】，再看虚空弹幕底下的李韬就一点都不觉得吓人了。
江莼挡住了李韬，问道：“何淼，你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
弹幕：【李韬那张脸都酸成柠檬了哈哈哈。】
何淼腰里系着一条布口袋，看了李韬一眼便解下来：“我用炼丹炉烧出来一个好东西，来给你看看。”
李韬走到两人侧面站好，看了看何淼的布口袋，说道：“我们还有正事，何监工你能别捣乱吗？”
【李将军怎么这么幼稚，简直是小幼稚给大幼稚开门，幼稚到家了。】
神奇的网友们给李韬截了个图，随便配上两条云字框就跟小孩子吵架一样。
何淼：“这真的是很好的东西，我还想献给赏赐了白糖给我的始皇大－－－陛下呢。”
李韬噗嗤笑了一声，故意嘲笑他：“宫里那些方士炼制的丹药都不一定能呈到陛下眼前，你这仙丹有什么功效，能献给陛下？”
这小屁孩不会是觉得方士容易出头，就要走方士的路吧。
李韬没有仔细了解过方术，但他也没见过什么神仙丹药，对于没见过的东西，首先保持的态度就是不信任。
江莼也怀疑的看着何淼，说炼丹炉有毒的是你吧，你怎么还给陛下炼丹了呢。
何淼把带来给江莼示范的半袋水泥倒在地上，细微的粉尘在空气中形成一片烟雾，他还说道：“我这个仙丹做起来会污染环境，对身体也不是多友好。后期大批制作水泥的时候要注意防护。”
口罩是必须得做的，没有棉花，只能用麻布或者绢布的。
江莼看这地上的一摊土，问道：“这就是你炼出来的仙丹？”
何淼正好看到一个小孩儿从旁边经过，叫了人家一声：“小孩儿，先别干活了，给我弄一桶水过来。”
赢星放下独轮车，迟疑地看了江莼一眼，转身去汲水。
【淼淼，你是真会叫人啊，这就是前几天被带来的那些贵族中的一员。】
【看他的长相，还真跟淼淼同龄的样子。】
何淼有网友们帮他记忆，经这一提醒也是想起来他叫住的这个小孩是见过的，跟江莼解释：“我做出来这个仙丹还得现搓，不过是真好用－－－”
眼看着江莼的脸色青了，他才接着说道：“乃是造桥修路盖房子必备。”
江莼：什么，你管造桥修路的东西叫仙丹？
何淼点点头，“我家长辈就是用炼丹炉发展出来远远超越你们山外的各种设备的。”
穿越应急部门，专门记录何淼发言的记录员快速手打记录，然后对照一下前面的，可真是佩服了，虽然淼淼一会儿冒出来一个我家长辈，但前后的说法还真没有什么大相径庭的地方。
赢星双脚湿着提一桶水过来，何淼看了眼这个可能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孩一眼，用棍子在水泥中心划拉出来一个圈，让他往里面倒水。
赢星憋着气，一手提桶上的横杆一手托着桶底，将清水倒下去，中心窝窝里立即泛起了一层浮着水泥灰尘的水泡。
【上下抄着翻，水溜一边马上堵，继续快速翻。】
何淼也不想和泥都让网友指导这么废，但他真的没有和过水泥，经过弹幕指挥的好一通翻炒，水泥呈现出一种干巴的泥块状态。
【加水。】
何淼看向小孩：“加水。”
几位工匠：如此看来，这位监工弄出来的水泥也没什么特别的。
其中一人提醒道：“这太稀了吧？”
何淼：“稀吗？”
直播间几千万网友的答案大部分都是说不稀的，而说稀的那些，都是没有过干过瓦匠工作的。
【水泥要的就是一种流动性比较强的浆糊状态，不要太干，干巴巴的根本没有粘合性，没干过瓦工的这一趴都不要说话。】
那些没干过瓦工的在这条弹幕之后还真不冒泡了。
工匠们看何淼的水泥，翻炒水泥的声音唰唰的，他们越看越好奇。
几分钟之后，何淼用一块木板将水泥抹在这一片的土地上，抹了有手指那么厚的一层，夏风干热，没过十几分钟，这一片水泥抹面的地面就凝结起来。
深灰色的水泥变成了白灰色，打眼一瞧，跟采石场里的石头差不多的样子。
不以为意的工匠们，吐槽这什么仙丹的李韬，还有担心何淼会把这些献给陛下吃的江莼，都呆怔地看着石头一样的地面。
“这，这是点石术！”一名工匠惊呼，激动地趴在并没有干透的水泥面上用手指摁压感受，“江长史，地宫底下那块最大的石门，有办法了。我们可以请何仙君多炼制一些水泥出来，用水泥封砖做一块天衣无缝的石门出来。”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被他们的反应惊呆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工匠特别有说相声的天赋啊，哈哈哈哈，我竟然从理解秦时古语都比较艰难的阶段，听出来说相声的感觉。】
【点石术都出来了，接下来不会让淼淼表演点石成金术吧。】
【不得不说，这位工匠还是很敢想的。】
赢星提着水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难道这人，真的是仙人入世？
确定以及肯定何淼不是仙人的江莼，慢慢看向他，此时也非常怀疑，少年真的不是仙人吗？
何淼看着众人惊呆的表情：“这就是一种能够硬化的泥，不是什么仙术，如果你们想学，我都可以教的。”
李韬双腿一软，趔趄了一下。
这么厉害的点石术，他还说的轻飘飘的，这少年以前生活的山中到底有多少能人啊。
不管这个泥是不是仙术做出来的，李韬都不敢小看他了。
江莼说道：“明天我带你去咸阳找章少府，让他帮忙进献到陛下面前。”
网友们不得不对江莼版扶苏表示出极大的佩服。
【您老的信念感也太强了吧，别人都震惊到趴地上了，您还记着装江莼呢。】
何淼高兴地表示：“我听说陛下喜听神仙方术，聚集了天下最厉害的方士给他炼丹，我做出来的这种仙丹陛下应该也会很喜欢吧。”
江莼点头的动作有些艰难，看了眼地上的石头地面，很不确定如果何淼把水泥搓成石头丸子带给陛下，已日渐沉迷修仙长生的陛下会不会服食。
不过今天注定是工匠们的狂欢，他们求助江长史与李将军，就是因为地宫里最大的四面石门到现在都找不到合适的。
整块石板那么大的，首先不好找，就算找到了，想要正好尺寸的，还需要工徒们一点点凿出形状，差一点就毁了一个整体。
前段时间运送过来的整体巨石已经碎了好几个。
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如此神奇的干了之后就成为石块的泥。
何淼给工匠们展示了水泥的几大用处，硬化路面，抹墙。制预制板，也就是他们想用水泥做石门差不多的操作。
当听到用水泥做石门需要钢筋固定时，这些工匠都有些迟疑。
虽然在建造皇陵的过程中，金银朱砂等物都是不吝惜使用的，铜却是限制物，因为铜可以制作铠甲兵器。
如果说要用钢筋，别说百炼钢，即使是白口钢也不一定会大量供应。
这是还要向上请示的。
因此犹豫了一下的工匠们转头就商议起来，如果只用砖和水泥，能不能做出来一面平整结实的巨大石门。
根据水泥的流动性，这些有多年建筑经验的大秦工匠都没有想只用水泥铸造石门的可能性，他们一眼看出水泥只能用做粘合剂，直接做石板应该是不能成的。
网友们见识到老祖宗们的智慧，在弹幕里刷的都是让何淼不要用现代已经成为定式的水泥认知来限制老祖宗们的想象力。
一个个嗷嗷的要看老祖宗们用水泥做出来的石门。
好吧。
何淼也不多说了。
*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何淼正在跟江莼学习秦朝的田律，装作看星空的时候看一看直播间，人数竟然直接飙到了□□千万。
何淼被这个恐怖的数字吓了一跳，非常怀疑在这个时间段内上网的人有百分之八十都在他的直播间里呢。
现代的各短视频平台也被这个数据震惊到了，当下把这个现象亲切的称为何淼穿越直播间垄断现象。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把这两条田律的内容好好记忆一下，”江莼将竹简卷起来，装进帛袋之中，至于何淼从一开始看到这份田律简就双眼发光的样子，他知而不语。
何淼的视线又追着江莼手里的竹书了。
这是他穿越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完整的秦朝竹书。
别说他，隔着迢迢千年时空的网友们也都双眼放光双手蠢蠢欲动，在第一视角体会到大秦竹书的魅力时，都恨不得能把爪子伸过去，摸一摸。
何淼比他们幸运一点的是，在学习大秦的法律条文时摸了下。
然而以江莼对这卷竹书珍惜的样子，他想要一卷可能做梦比较快。
“没关系，明天我们就去咸阳了，我找找有没有竹书店。”回到房间之后，何淼就跟直播间都馋出来哈喇子的网友说道。
【这个可以有，按照现在的时间点，始皇大大还没有愤而焚书吧，淼淼岂不是可以把大秦时期的《诗》《书》等绝版书给保存下来了？】
【对啊，虽然不知道它们的重要性，但对完整的《诗》《书》对学术界的意义肯定是非同凡响的。同时我们还可以看看，秦朝被始皇大大的焚掉的书到底有哪些。】
【别太天真，你们觉得秦朝会有随随便便可见的书店吗？】
【我提醒一下啊，现在主播在秦朝，且秦始皇还没有焚书，换句话说我们可以见证这一历史事件，说不定－－－】
【啊，信号怎么不稳定了？】
【淼淼别睡啊。】
正热情讨论的网友们着急大喊：“别睡别睡，咱们再聊一会儿啊。”
储教授：“我的课还没上呢。”
说句话的时间，所有人面前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主播已离线的提示。
其他老教授都表示可以理解，“孩子起得那么早，还没有午觉，自然是要睡得早的，要不然老褚你把你整理的炼丹课从晚上移到早上洗漱那段时间好了。”
众人正说着呢，还没有退出这个直播间的电脑页面又显示出景象来，是何淼那间大秦宿舍的屋顶。
何淼都睡着了，但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件事没办呢，一下子清醒了。
“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正准备剪辑剪辑素材或者是做做其他事的网友们：【没有吧，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不就是跟江莼说去咸阳献水泥的事情吗？】
“不对，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何淼从他去了采石场开始想，网友们也在帮他想。
【对了，的确有件事，淼淼说吃晚饭的时候，要跟李将军说一下为什么不能那么连坐毫无关系的人。】
【啊对对对，是有这件事，后来那些工匠看到水泥太激动，围着淼淼说了太多话，一时间给忘记了。】
想起来是什么事之后，何淼就不挂心了，跟大家说了声明天见就闭上了眼睛。
【淼淼，你还没说准备怎么样跟李将军说呢。】
何淼说道：“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56章 der一下
翌日, 斗大的启明星还挂在东边天空，降温了一晚上的山风冰凉凉的，吹拂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
夜猫子们正准备睡觉, 为何淼特意设置的开播提醒就响了起来。
睡眠中的人们也被铃声吵醒。
进入直播间就是一片黑洞洞的，睡眼迷糊的俞飞飞揉了揉眼睛, 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嘀咕：“这开播不是淼淼半夜去厕所吧。”
正说着, 屏幕里出现一点火光，随后也能看见橘红色火光笼罩着的事物了。
一辆车上坐着正在给他们直播的主播江莼李韬, 最前面还有赶车的人。
看方位, 何淼是坐在最后面的。
虽然火光照明看的不太清楚，但这辆车跟司马丰到何淼来骊山时的那辆并不一样。
穿越应急部门，老教授陈如桂看着屏幕, 扶了扶眼镜，敲击面前的键盘：【这是轺车, 轺同遥, 是一种可以遥目远望的车子, 可以看做是古代的一种敞篷车。中间可以设伞, 防雨防晒，据说孔子当年周游列国乘坐的就是轺车。】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的，即使是被开播提醒吵醒, 都属夜猫子的网友们也没有几人发弹幕，睁着还糊着的眼睛看着陈教授的历史科普, 一边点头一边打哈欠。
哦哦, 轺车原来是这样子的啊。
突然，手机音响部位传出咕咚一声，手机音质好的都能听见那一声响亮的响声之后紧跟着的闷响。
【发生了什么事？】
网友们的瞌睡跑了个干净, 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
何淼跳下车，把掉下去的李韬拉上来，道歉：“李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喜欢看热闹的网友们瞬间像是被打了强心针，眼睛亮得比夜猫子都亮。
【我刚切回去看了下录播，虽然那头的光线不很好，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一下子是淼淼踹的。】
【我的天的地，我的枣我的脑，淼淼你是在作死吗？关键是他在踹人家之前，还说了一句：李将军今天劳烦你送我们去咸阳，昨天咱们还有个事情没有搞明白，我现在跟您讲一下－－－】
【然后他的一脚就踹了出去，然后我们就听见了黑咕隆咚之中的那一声咕咚。】
【只有我很好奇，淼淼是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劲儿的吗？】
这时，江莼和御者都以为何淼不是故意的，江莼说李韬呢：“你坐好。”
李韬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好。”
“咕咚”。
音还没落，李韬又掉了下去。
镜头内一只手扒在车上，刚打开手机的网友们：【哦豁，吓得以为我迷路了。怎么一晚上不见就成了恐怖片？】
江莼拉了李韬一把，李韬坐到车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何淼，避开江莼压低声音：“小崽子，不要以为江莼护着你－－－”
何淼赶紧挪到江莼眼跟前，拉了江莼护法之后，李韬不得不憋屈地退回去。
目瞪口呆的网友们：还不算彻底疯狂了，知道给自己找个保护伞。
【淼淼啊，你是不是哪根筋没搭对，你那弱鸡身手还欺负李韬，你不是纯纯找死吗？】
何淼跟江莼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向李将军说明一个道理才如此。”
这一瞬间李韬和直播间千千万万个网友的感受是一样的。
【小人得志！】
【绝对的小人得志！】
【我已经能想象何淼淼现在是什么表情了，大绿茶哈哈哈。】
穿越应急部门这下真的召开了一个应急会议，会议主题是如何在李韬一怒之下要拔剑的时候保住何淼。
这次要背什么秘方？
在国家并不能直接跟秦朝土著们交涉的情况下，一切主观能动性发挥的主动权都在何淼身上，想要保护何淼，必须给他找一个超大的免死金牌。
古代组有一半的老教授们都过来开会了，椭圆形长桌上方的大屏幕上还播放着千年前马车行走在直道上的画面。
王清源担心地问道：“夏医生啊，你是研究心理学的专家，你说淼淼这个状态，是不是终于忍受不了穿越之后的生活，爆发了。所以这个行为上，才出现了不可控。”
夏清桐：“我回看了刚才的视频，何淼去踹李韬，欺负李韬，是有步骤和计划的，他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秦严：“王教授，你不用担心他的心理问题。不要忘了，昨晚睡觉前淼淼说了什么。刚才他也说这是在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
啊对，他这是让李韬知道连坐不好的道理。
但这个法子有点危险啊，其实淼淼还是受不了骊山陵里的压抑生活环境爆发了吧。
现在就非常担心，他在下一刻就把自己作死。
大秦重工实验组的带头人刘力主任说道：“我们最晚能在今天中午，把完全模拟大秦工业基础的炼钢流水线模型图纸制作完成，不如让何淼拿这个当作取得免死金牌的敲门砖。”
化工组：“我们整理出来十八个在大秦能够做出来的会被当作仙法的小实验，实在到紧要关头，让何淼装神仙。”
何淼不知道在他两次踹了李韬下车的时候，穿越应急部门已经给他快速制定了三十套铡刀临头时的保命方案。
李韬虽然不跟何淼说了，但是他看着江莼道：“刚才你看见了吧，这小子故意踹我下车，如此可视为藐视上官，杖刑三十。”
古代组的教授们：记！藐视上官仗三十。
这可是何淼同学冒着生命危险测试出来的秦朝律法条例。
何淼说道：“江长史，咱们一开始说好了的，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李将军都不生气。”
李韬：“这跟你袭击我有什么关系？”
何淼：“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无缘无故被人针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如此，或许你能理解，连坐法的弊端。”
李韬挠了挠头，这弯弯绕绕的，还真有点江莼的模样，一拍膝盖：“你把话说明白。”
穿越应急部门会议室内，秦严忍不住笑起来，道：“果然如此，何淼这小子，够胆。”
众人也明白了，他的确是要让李韬真情实感地体会到无缘无故（被连坐）被人欺负时的憋闷感。
其实说憋闷感都是轻的，李韬心头的火儿一拱一拱的。
何淼看着他问道：“李将军，被连坐的人就是这种心情，试想一下，在骊山陵都是怀着这种心情的人，骊山陵还有什么安全性可言？你想想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直接发疯？把我踢到天边去？”
难道是在说那些囚犯敢与他们八千精兵对抗吗？
这是天大的笑话。
因此李韬就算是想当场给何淼一巴掌，也硬是扯出来一个笑容：“说笑了，咱们都是同僚，我怎么可能如此对你，再说了你也没有多少力气，我都没有落地，不至于。”
直播间网友们：真的假的？
【李韬韬，你的双眼不是这么说的。】
【淼淼你也是个疯狂的，万一李韬真的忍不住还给你一脚，你的小身板能不能遭得住？】
【他的嘴真硬啊，淼淼，再给他一脚。】
比较冷静的网友们：－－－
你们是怕淼淼死的慢啊。
何淼都等着挨打了，没想到李韬这么犟，不可思议道：“你真不生气？”
江莼：这语气不对啊。
给了李韬一个眼神，你最好现在就认。
李韬这下是对何淼笑道：“本将军大人有大量，真不生气。”
何淼点点头：“好吧。”
李韬胜利了一样：“连坐法其实正是为了保证庶民不犯法且看到有人要犯法的时候会主动去制止，这都是咱们大秦先王和历代法家圣人制定的杜绝人之恶性的最好条例。你一个小毛孩子，你还质疑秦朝律例，让丞相知道了，你还不得直接去采石场干活去？”
【这家伙跟der的一样，我都想进去给他一巴掌。】
【告诉你们一个恐怖故事，淼淼来自两千年后，时间已经证明你们是错的。法家以性恶论为一切理论的基础，道德问题都上升为法律问题，最绝的就是你们这个连坐法了，你们只想着预防庶民犯法了，就没有想过大家明知自己是一条藤儿谁都逃不了然后一起干了的可能？】
【淼淼，再用事实告诉他，他这些话有多der。】
何淼看了看李韬和他的距离，踹不过去了。
莫名其妙发作李韬都不生气，这家伙就是故意跟他杠呢，不过踹了他两脚之后，感觉还挺舒畅的。
特别是在他说自己可以去采石场干活儿之后，脚都蠢蠢欲动想要再给他踹一下呢。
不知不觉，瑰丽的朝霞染红半边天空，火把掐断了最后一股青烟，一座巍峨厚重的城市出现在眼前。
【啊啊啊啊，咸阳，那是咸阳，长安城的前身，我的梦中情阳啊。】
【秦朝的建筑太伟大了，巍峨轩丽，建筑界审美天花板，淼淼一开始降落的地点就是破破烂烂的新手村啊。】
【快看人，好多人。始皇大大统治期间，还是有繁荣景象的。】
何淼只觉一双眼睛都用不过来，城墙、驰道、看守城墙的士兵，城门下进进出出的秦人，这一切都是如此鲜活，让人恨不得把每一个地方都了解透彻。
“那是什么？”
江莼说道：“闸门。”
“那是什么车？”
江莼：“牛车，庶民用的拉货车。”
进到咸阳城内，更是耳目一新。
这里不是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古城，它是当代，正在进行时，车行在街上，其他秦人在他们身边经过。
真实鲜活的大秦画卷在何淼与直播间观众眼前徐徐铺展开，何淼看见了路边一家刚刚盖好的食铺。
墙上面有用黑漆刷出来的几个字：【浊氏肉当】。
【啊这个是历史名品，司马迁在《货值列传》里就介绍了卖秦朝卤肉的浊氏，没想到我们一进咸阳就看见了。】
【淼淼，这个可以去打卡。】
何淼揉了揉肚子，转头问道：“江莼，你们饿不饿？”
*
几分钟之后，何淼和李韬一人捧着用荷叶杯包裹的两斤肉回来，秦朝的两斤差不多有现代的四斤，把荷叶杯都装得满当当的。
【说句实话，我其实看上刚才给何淼淼他们称肉的那个称了，尤其是缀在另一头的那个称槌，书面又称权。京市博物馆有一件西汉时期的权，是他们的镇馆之宝。】
网友们的眼睛可是比何淼的尖，迅速识别出这条评论，纷纷@这位昵称为上博的网友：【说话这么酸，你不是上海博物馆本海吧。】
何淼走向他们马车的时候，忍不住吃一块卤肉，然后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点都不好吃。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跟他们买一个权呢，至少可以通过粉丝福利发到现代当某个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江莼正站在路边舒展双臂，看到他们两个捧着许多浊氏煮肉回来，笑了笑：“上车吧，接下来就不停了，免得待会儿章少府没时间接见我们。”
第57章 献水泥
何淼点点头, 坐上车之后直接把李韬手里的肉给夺走了。
吃得正香的李韬怒瞪双眼：“你干什么？”
看向江莼，我不忍了啊，这小崽子, 欠揍。
江莼的语气堪称温柔：“李将军，暂且忍他一下。”
网友们：“哈哈哈啊哈－－－哈－－－哈。”
【淼淼你干什么啊喂, 不要以为江莼护着你，你就不把人家里将军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 有江莼护着，何淼的胆子又大了点, 顺带一伸手把李韬刚从浊氏打的一壶米酒都给拿走了。
“我吃着这个肉不香, 你也不能吃了？”说出来非常容易被人拉下车暴打一顿的话，何淼心里不是不忐忑的。
但是没办法，为了向江莼和李韬说明过度的苛法危害, 他也是舍着自己的安危上的。
其实何淼可以用理论用道理来说，但江莼李韬作为统治阶级并不一定能够就把这种道理听得进去。
再说了, 随口一说的话可没有切实感受能发人深省。
如果不是必须给自己找一个保护者, 他还想这么对一下江莼呢。
现代这边, 网友们看到镜头转移到了江莼身上, 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网友们却非常不放心。
【淼淼，你千万不能动了抢江莼东西的念头。】
【我深刻怀疑, 淼淼已经被骊山陵那个坏境给逼到崩溃了，心理疏导专家快安排上吧。】
李韬看着何淼, 气笑了：“凭啥啊？何淼, 你不想吃的东西，怎么我就也不能吃了？”
何淼嘿一下笑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让你吃。”
李韬：“你小子, 你这是要连坐我？”
原来这小子一路上不提了，还不死心呢。
何淼摆手：“我可不敢连坐谁，只是想向你说明一下，被无缘无故针对的憋屈感。其实对于那些被连坐的人来说，应该比这种无缘无故的针对更憋屈。”
李韬看江莼不管，两手摊开笑道：“哈，什么憋屈？本将军一点都不憋屈。”
【这眼神都能透过屏幕刀了我们了，淼啊，你惹上大麻烦了，咱有话说话，何必跟他上真格的？】
何淼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李韬的脸。
不知道抢了他的食物打了他的脸，算不算把人逼上绝路？
“唉，我太口拙了，很难说出声情并茂让人感受深切的语言。”何淼是在跟江莼和李韬说，也是在跟直播间的网友们说。
【其实不怪淼淼，李韬他自己都气成什么样了，偏不承认，连坐法就是有那么多危害，就是容易让好好的人跑去跟作恶者一起作恶啊。】
【看李韬这种快被气死偏还死不承认的样子，都能想象到秦二世时期，上层集团对底下人揭竿起义的态度了。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是他们过分的压迫，才导致底层人的反抗的。】
【前面的说笑了，陈胜起义爆发以前，统治者们根本就没想过愚昧黔首也能跟他们对抗的可能。】
马车走在高楼重重的咸阳城内，大秦一国之都的辉煌繁荣尽在眼底，看着这条弹幕的何淼，忽然看见了路边一个乞丐一闪而过。
“停车。”何淼跳下来，手里还抱着两个大荷叶包着的肉。
看着他的行为，江莼对李韬道：“何淼还是很纯善的，你看，都舍得把肉给乞食者吃。”
所以他这一路上故意踹我下车抢我的东西，是我不好了呗？
李韬的声音低低的咬牙切齿的，“公子啊，那是从我嘴边夺走的肉。”
江莼不放心，说道：“去看看，别让人吓着了他。”
李韬气哼哼的：要不是年纪不对，我都以为他是你私生子了。
何淼抱着肉走过去，才发现这名乞丐的一只脚是没有的，想用这个乞丐给江莼李韬看一看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只好放弃。最后给他拿下来两块肉，转身回去。
【秦朝这时候在街上要饭不犯法吗？】
【说实话，在看到这个乞丐之前我一直都以为秦朝没有乞丐的。为毛这么说呢，毕竟始皇大大总是发起大规模基建，随便倒垃圾的都被拉过去服徭役了，更何况这种本身在街上当垃圾的呢。】
何淼正要离开，又有一名乞丐从阳光照不进的巷子里走出来，眼睛冒光地看着富有的何淼。
何淼眼神一亮，免费演员这不就来了吧，举了举手里的肉，问道：“想吃吗？”
乞丐毫无预兆地就给他跪下：“求贵人施舍。”
然而何淼不仅没有施舍，还把这乞丐怀里鼓囊囊的一块（掏出来是一团馊掉的麦饭）给抢了，乞丐不敢轻易与贵人对上，被抢东西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任由人抢，看到走过来的江莼李韬，当下向他们恳求。
“求贵人可怜，吾已经三天没有吃饱饭了。”手上脚上，脸上都布满脏污的乞丐神情非常可怜。
而他的模样，比现代城市街头的流浪汉孤独老人还要可怜一万倍，简单的说，采石场最可怜的人都没有这个乞丐可怜。
被现代各种乞丐上过无数课的网友们都生出了恻隐之心。
但何淼不仅没有给人肉，还刮一声打了个耳光过去。
网友们：－－－
江莼李韬：－－－
【淼淼，你又发什么der？】
刚才可怜无比的乞丐终于有了变化，他一瞬间目露凶光，脏污的五指成爪朝着何淼扑来，一时，江莼和李涛都冲到了前面。
提起来一口气的穿越应急部门：这下他们可以放心了，最起码江莼和李韬都是保护何淼的态度，不用担心这熊孩子会把自己作死了。
而让江莼和李韬大为意外的是，那缺失一条腿的乞食者，竟然也在那一瞬间扑过来抱住了那名暴起乞丐的双腿。
李韬正想找人把这两个乞丐都丢出城去，又让他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何淼将一块肉递给那名暴起乞丐，刚还满眼凶狠的人露出疑惑的眼神，随后竟然软化下来。
一语不发地将肉接过去，捧着给何淼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何淼又把他的豆饭还回去，正捧着肉犹豫着该不该吃的乞丐愣了下，再次给何淼磕一个头，抱着东西赶紧窜了。
何淼返身，扶起来那名缺失一只脚的乞丐，又给了他一块肉。
缺脚乞丐摆手不受，最后收下来之后，满眼含泪地向着何淼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重新坐回车上的江莼和李韬都沉默不语，看到最后，他们已经有些明白何淼要告诉他们的是什么了。
何淼看着很有食欲的卤肉，忍不住又吃一口，呸呸呸，又老又柴，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这里面应该是加了药材的，虽然没有腥膻味，但味道特别怪，还还没有司马丰给他的那种带着苦涩味道的肉好吃。
李韬问道：“刚才你那一出，也是为了让我们看连坐的坏处？”可是没有从哪里看到有连坐的意思啊？
何淼打开竹筒喝了一口水：“我想让你们看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人逼急了，看起来最懦弱的人也能做出来要命的事。一开始我抢了那名乞丐的饭，他看起来虽然生气，却没有跟我动手的勇气，毕竟我穿的不想是普通人，他就算即将面临接下来一天没东西吃的处境，也不想与我对上。因为与我对上很可能要命，于是他宁可舍弃本就属于他的饭。
但是我不仅抢了他的饭，还打他一巴掌，让他连息事宁人好好的生活都不能，他便直接暴起了。这就是兔子急了也咬人。然而我紧跟着给了他一块肉，他见到这丰富的物资补偿，意识到自己不仅可以避免逃命之祸还能吃上一顿美味的大餐，立即就放弃了对我的敌意。”
何淼又喝一口水才冲掉浊氏卤肉那股奇怪的味道：“那名身体完好的暴起乞丐，和只因为我给的一块肉就冲出来保护我的那个乞丐，集中代表了黔首身上的民性。就是不能吃饱穿暖还被频繁欺压的时候，他们会奋起反抗，但如果你能给予他们善意，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们也会为你献出生命。而连坐法，最后可能只会让暴起乞丐那部分不甘被欺压的，拧成一股绳。”
网友们惊呆了。
【666！】
【虽然淼淼的做法有点der，但毕竟不能随时给他们上演陈胜起义啊。这个办法就很好，两个乞丐简直是神助攻。】
【这次淼淼讲得够明白了吧，你不能把人赶到暴雨中还要夺了人的伞撕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大秦二世的一句话简介：亡于把人逼急眼。】
【这一幕应该让始皇大大看见。】
咸阳宫东面，一片整理得整齐又松软的土地上，几棵被精心护理的绿色小苗在微风抚摸下颤巍巍抖了下叶片。
嬴政放下水壶，看向站在旁边回话的蒙毅：“他真那么说？没听错？”
蒙毅第一次听见陛下就某件事向他确认两次，都有点不敢确定了，慎重地回想一边当时的场景：“微臣当时就在附近等着公子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朝阳笼罩在嬴政刚毅的脸庞上，只见他笑了一下：“这个何淼，说的话做的事总是这么有意思。”
笑容落下，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
这少年的意思难道是，被逼的太紧的庶民能反过来对抗官府朝廷？
嬴政回头看了看那几株小苗，让人把叶椭圆和叶细长的两类小苗分别挖出来两颗。
这个负责挖苗的就是治粟内史杨琛，他亲自帮陛下将那从未见过的两种种子培育成小苗的，又看陛下日日亲自来浇水松土的态度，好多次都怀疑这是陛下得到的不死草。
昨日小公子胡亥经过此地，踩到了土地边缘都差点被陛下亲手打一顿，现在竟然让他挖出来两颗！
难道是挖出来要送给什么人吗？
杨内史捧着两块带着湿润泥土的小苗，小苗娇嫩颤巍巍，越看越让他怀疑人生。因为他自从看见陛下让他分辨的这些种子，就翻遍了家中的所有藏书，但是到现在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完全不知此为何物，面对它们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这个治粟内史要当到头了。
虽然治粟内史不用真正会治田，但陛下找出来的新种自己竟然不识，好像也不太行。
跟着陛下到了咸阳宫主殿，杨内史就给赶了出来，蒙毅用湿润的帛布包好底部的泥土，他拿着小苗跟陛下一起出宫去了。
杨内史：诶，我呢？
出宫之后，嬴政跟蒙毅说：“章邯在哪里？”
*
何淼是在章府，见到了穿着一身玄色绣衣的始皇大大，阿甘哥和蒙次就像真正的两大护卫跟在陛下身后。
【陛下应该是自带BGM的男人。】
【这身衣服很好看，截图截图。】
【陛下的精神不错诶，肯定是有好事发生。】
何淼跟江莼李韬一起行礼。
嬴政免了众人的礼，让他们去屋内入座。
各色漆器的食案，锦褥蒲团，还有穿着深粉色曲裾的婢女，展示出秦朝时期的豪门大宅气象。
何淼仔细地看过去，让镜头把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章邯站立在坐于主位的嬴政身后，管家似的让人送来一些吃的喝的就屏退了所有人。
嬴政问道：“听说你炼出来一种仙粉，要献给陛下？”
【是的，仙粉水泥啊。】
【仙粉哈哈哈，江莼怎么传话的？】
【陛下也是COSPLAY的深度爱好者，都这样了还不脱马甲跟淼淼相认吗？】
何淼看了江莼一眼，对啊，你怎么跟陛下说的？
江莼：“启禀上官，是一种干了之后可以硬化为石块的仙粉，又名水泥。我们带了一些过来，可以让上官亲眼看看仙粉的神奇。”
嬴政点头，那就先看看吧。
一刻钟之后，嬴政手里拿着已经干成硬块的水泥，眼睛深处闪闪发光。
有了此物，在南越的湘水漓水之间能修建一条更好的水渠，只是不知水泥的成本如何。
知道铜鼎有毒，嬴政也没有觉得炼制仙丹的丹鼎做出来这样的东西有什么浪费的了，更没想着这个水泥能不能吃能不能将之加入其他丹方之中炼长生丹。
嬴政看着何淼：“此物炼制容易吗？耗费几何？”
何淼：“很容易的，我虽然是用炼丹炉炼的，但其实用土窑炼量大方便，我这边还有土窑的建制图，还有烧水泥需要注意的点。”
说着拿出来提前写的密密麻麻的帛书。
蒙毅转递了上去。
嬴政看了看他的建制图，笑着询问何淼：“这一份东西呈上去，陛下可能会让你去监督建窑，你可愿意去？”
何淼想了下，问道：“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允许我跟江长史一起去？”
镜头给到江莼，大家都看到他呆了一下的表情。
【完了，江莼这个身份不能完美下线了。】
【哈哈哈，江莼一定没想到淼淼会要求他绑定。】
江莼的确没想到何淼还想让他一起去，但他不会拒绝的，毕竟还有很多准备教给何淼的没教呢。
嬴政看他们一眼：“等我把此物呈给陛下时，会转告你这个要求的。”
“对了，”嬴政离开之前，想到了他特地给何淼带来的小苗，看向蒙毅，蒙毅解下来悬挂在腰间的一个荷包，“这是民间有人进献给陛下的两类新种，听说你们山中诸物与外界不同，陛下让你看看是否认识。”
第58章 升官了
接下来, 何淼和网友们就看到布袋差不多大的荷包里水灵灵的两颗南瓜苗和两颗更孱弱的玉米苗。
【啊啊啊南瓜玉米，除了淼淼还有人一起穿越了吗？】
【不可能，这不会是跟着淼淼一起穿过去的吧？怎么跑到了老祖宗那里, 关键还给种出来小苗苗了！】
看到这两种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秦朝的这两样作物，所有人都是头皮一麻。
何淼也麻了下。
所以奶奶给他准备的那些农作物, 真的都跟他一起穿越过来了，还被老祖宗派人给找了回来？
所以自己山中人的马甲, 在老祖宗跟前已经掉光了？
何淼看着四颗在风中颤巍巍的小苗苗，自己也颤巍巍, 是说实话自己是两千多年后的后代还是继续装糊涂？
只是现在始皇大大知道了多少, 送给他小苗苗是个什么想法？
据说是能通过表情观察到人家心理的专家秦严：【淼淼只管接着，秦始皇还不至于用手段测试你。】
似乎知道他的疑惑，接下来很多网友都跟着分析解释：【对啊对啊, 淼淼就算你会做白糖做水泥，咱毕竟还没有达到那个份量。】
何淼就彻底沉默了, 看向正准备离开的老祖宗, 欲言又止, “我只是听说过, 不算认识。”
嬴政拿着水泥这块宝，看何淼更是咋看咋顺眼，宽容道：“这几株小苗你试着养一下, 养不活也无妨。”
即使有很大把握那些奇怪的种子都是何淼的，他不想说嬴政也不打算逼他。且虽然是他的, 他不会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毕竟嬴政到现在什么都见过, 还不是很多事情都不会做。
但蒙毅距离何淼近，见何淼从惊恐到平静的表情变化，若有所思。
“陛下, 那些作物，何淼一定是认识的。”离开章府，蒙毅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至少知道该怎么食用种植，陛下为何不直接问明白？”
嬴政还拿着那块干了之后硬化的水泥，看着石块的眼神漾着温柔的波光，“你没看他都被吓坏了，朕若是问他之前为何说谎，可能会把人吓得连夜逃走。”
蒙毅总感觉认错人了，陛下竟然是一个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吗？
嬴政当然温柔了，水泥正好可以帮他解决目前头疼的一大难题，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水泥块当一个弹珠摩挲了下，“蒙毅啊，有了水泥，以后修路修城墙，至少能减少一半工啊。”
想到如今修路都是用碎石稻草一层一层下压夯实，可如果能把水泥加进去，很轻松就能把路面整理得非常结实平坦。
难怪陛下的心情这么好。
蒙毅正放心呢，耳边传来陛下的声音：“真正的长生之术原来是可以创造万物的。”
蒙毅：？？？
陛下不会更疯狂了吧。
何淼捧着两种小苗，看着章少府“进宫”送水泥的时候，感觉腿肚子还是抖的。
今天一下子从老祖宗手里看到熟悉的东西，没有亲切，只有刺激，但凡老祖宗多问一句，他就要全撂了。
【我还挺激动的呢，以为淼淼能跟老祖宗相认。】
【我更好奇的是，始皇大大是怎么找到淼淼的那些东西的？而且为什么淼淼穿越的时候带过去的植物还能发芽，我听说淼淼打赏回来的福利基本上都是老化的啊。穿越过去的东西不是应该都幼化没了吗？】
【这么说不对，要是都幼化没了，淼淼是怎么还有的，盲猜跟淼淼那个正在自动修复中的手机有关。】
南瓜苗绿油油的，长得很壮实。玉米苗就又细又发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这也不奇怪，记得当时奶奶给他准备的玉米，是还嫩着的糯玉米，让他回去煮着吃呢。跟着自己穿越了一遭，也算历经时空沧桑，且还是始皇大大的人从外面找回来的，能发出芽芽来都是一种幸运。
直播间里有很多搞农业的，农学院的教授学生，没有多少学历的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把式，他们看着屏幕上的玉米苗，让何淼打开包裹着玉米苗根部的湿润土壤，一看底下的胚芽都很遗憾。
【南瓜苗没问题的，现在大秦的季节也正好种，两三个月后就能大量结瓜。但这两颗玉米苗很可能长不大，现代一般的玉米种子都是不能留种的，更何况这个玉米胚芽还没有足够的淀粉沉淀就停止生长了，先天不足。】
其他人同样很遗憾，如果没有也就算了，明明摆在面前了却告诉苗长不大，谁不遗憾。
【不过既然大秦的土地上出现了这个种子，说不定能有一两株培育成功的。秦始皇能给你两颗，说不定他本人有四颗五颗呢。】
网友们只恨跟何淼穿越过去的作物太少，尤其是棉花，对那个时候完全都没有任何保暖物品来说的人们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就算不说别人，穿越淼淼也不能挨冻啊。
没有棉袜子棉鞋的日子，就说谁能想象？
这时援助序号开头的昵称都发了弹幕，跟何淼分析他奶奶给他准备的那些农作物最有可能的降落地。
之前通过对现代穿越大坑的研究，苏巡等人认为导致何淼穿越的是他身上的穿越直播，跟他脱离大客车地点关系不大，再加上后面直播随着粉丝增加而增加的功能，更加确定了他们这个猜测的正确性。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让何淼找机会重返那个穿越地查看一下。
看看那里有没有野生的玉米苗麦苗就很必要。根据何淼的奶奶形容，玉米是用一个网兜装着的，摔到地上的时候向四周散落的可能性很大。
甚至大家还猜测，那些身外之物的降落地点与何淼有一定距离，否则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可惜的是，何淼一开始的穿越直播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现在查找当日的数据，他那个从穿越就开始的直播间全程只有二十几个人。
而最开始穿越的那几分钟里，仅仅有五个人停留在他的直播间。
五人都当段子看的，更别提录播了。
苏巡他们能了解何淼穿越时大概的画面，还是通过对最开始那五个出现在何淼直播间的网友询问，做出来的构图。
因此现在很不清楚，何淼穿越的第一时间，镜头里能不能看见其他物品摔落的痕迹。
“喝点酪浆，”一个泛着层玻璃釉面的竹筒状陶杯被放到何淼面前，江莼担忧的眼神出现在大家视线中，“不会种也没关系，回去我找几个农人帮你种。”
【哈哈哈，淼淼一定不是因为这个发愁啊，是因为明明认识南瓜玉米还要装不熟有点困难。】
【江莼一定不知道，我们淼淼一开始的要求，是当大秦的治粟内史。怎么可能会愁能不能种好它们？】
何淼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江莼啊，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对我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除非章少府能在接下来陪我一起做水泥。”
江莼：－－－
【淼淼，你是懂得得寸进尺的。】
【江莼：这个包袱彻底甩不掉了。】
【我同意把江莼换成章少府。】
虽然何淼背靠现代网友还顺利掌握了五百多个秦朝常用字发音，但他真对带着他这么长时间的江莼有点雏鸟情结。
而且骊山陵虽然有点压抑却是很安全的，找什么原材料都很方便，始皇大大如果给他换地方，他还真不想走。
江莼拍了拍何淼的肩膀：“没关系，我不能调任，却能兼任。”
网友们：【江莼对骊山陵真的是爱的深沉啊。】
何淼没有提醒江莼他露馅了，毕竟一个普通的长史，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口气说兼任就兼任啊，点点头：“那咱们一言为定啊。”
李韬抱着双臂，何淼这个小子不会猜到了江莼的真实身份才这么缠着他的吧。
三人在章邯家等了一个多时辰，一匹马踏破长街的安静，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带来了陛下的赏赐旨意。
赐献上水泥的何淼官升三级、黄金十镒、赐爵六级。
李韬都惊讶了，没想到陛下给的赏赐这么丰厚实在。
何淼现在只是一个监工，在工匠之上的吏而已，升三级，那就是正经的官员了。
还有这个军功爵，大秦素来有不上战场不封侯的传统，连宗室都不例外，这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子能轻轻松松获得六级军功爵，简直比那些凭借口舌之利被陛下重用的文臣还有能耐。
弹幕一水是：【发达了发达了。】
还有很多人在关心：【秦朝的一镒黄金有多少两。】【纯度呢，回去烧一个看看。】
光滑明亮的黑漆托盘上画着朱红色原始的三足小鸟，在托盘上摆放着十个黄澄澄的金饼还有两卷玄色帛书，鲜亮非常。
【那什么，我不贪心，我只要这个盘子就好了。】
何淼行礼之后拿到了赏赐，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更关心的是：“陛下还让不让我在骊山干了？”
不让在骊山干的话，能不能让江莼跟我一起啊。
虽然江莼说他可以兼任，但他现在不是还在谍中谍，兼任什么的总要上面下命令才可以啊。
传旨的这位武将就说：“你的新任命是骊山司丞，负责帮章少府管理皇陵所有的囚徒，自然你还在骊山。”
【蛙趣，官升三级是这么升的，这也太爽了吧。】
【哈哈哈，我刚才从传旨这人眼睛里看到了纯纯的疑惑，肯定是在说我们淼淼一个小白，是怎么成为司丞的。】
【话说古代有没有司丞这个官？】
古代组表示，至今发掘出来的秦汉时期官印没有司丞这一职位。按照传旨武将介绍的司丞职能，它是属于少府的属官的，淼淼当上这个官以后，倒是能更方便他们研究这一属官职位的具体情况了。
接着，传旨武将对李韬和江莼说：“陛下传召二位进宫。”
见他们都能进去皇宫，何淼有些想去看了：没有我啊？
【对奥，怎么不传召淼淼？老祖宗不会为了捂马甲，要一直不跟淼淼见面吧。】
专家组：【现在不进宫也挺好的，毕竟淼淼同学的为官经验还不足。】
传旨武将又对何淼说：“因你献水泥有功，陛下让我带你逛逛咸阳城。”
【逛咸阳也不错，这人高大英武的，不知道是谁。】
何淼：嗯，一会儿问问他。
江莼还担心何淼因为不能御前觐见而伤心，没想到他一听说能逛咸阳城，立刻就迫不及待马上要走的样子。
“劳烦将军。”何淼行礼说道。
江莼笑了下，行礼：“王将军，劳烦了。”
王将军下意识想后退一步避开，然后才想起来扶苏公子这两年一直都是以长史的身份在骊山皇陵监管，他可不能把这个秘密给戳破了。
万一给公子引来刺杀，他王家三代军功也承担不起。
何淼看向传旨将军，王将军？难道是王离？
江莼说道：“对了，何淼很佩服令祖父，你们应该有话题可聊。”
王离业看向何淼，这少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没有任何威胁力可言的世家子，陛下命他亲自来送旨意已经足够显示出对此人的重视了，没想到公子也这般关照。
王离对何淼笑了笑：“何司丞，这边请。”
【哇塞，排面啊。虽然始皇大大坚持捂着马甲，但他对我们淼淼的重视我是感受到了，竟然派王将军给淼淼传旨，我敢打赌这个王将军一定是王离。】
【前几天才看见王元，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他爸了，不知道王元看见他爱搭不理的淼淼是他老爸的座上宾，是个什么感想。】
跟李韬江莼在章府门前分开，何淼趁王离腿长脚步大走得靠前，低声跟网友们说道：“其实我那天是没兴趣跟王元交朋友而已，不然不可能让他爱搭不理我。”
网友们：－－－他们看到了中二少年那该死的胜负欲。
【你可吹牛吧。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将是唯一一个吹破牛皮也不会被人嘲笑的人。】
第59章 何叔叔
王离本来还以为公子所说的有话题可聊是让他关照这少年, 没想到少年看着跟他儿子一般大却是真跟他有的聊。
他说今夏米贵，他就能对家计艰难。他说田猎之风过剩，他就能引发一通不可耽于享乐的高论。
更让王离没想到的是, 这么个年轻的少年竟然对孙子兵法有很深的见解，不仅如此, 他还知道自家祖父年轻时指挥过的攻楚之战，给了老爷子非常高的评价。
说自家老爷子是稳而有威, 手拿把掐。
虽然这少年说着说着就会蹦出一两个他听不懂的词语，但王离不仅没有不耐烦, 还非常耐心地教他用大秦官话该怎么说。
一点都没影响王离在一段时间交谈后, 把何淼当同龄人对待。
“老弟啊，以后你再到咸阳，直接去我王府, 可得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你。”刚刚走出咸阳城最有名的皮货店，王离抱着一块他个人出资给何淼买的熊皮, 说是马上天气就凉了让他在山里注意保暖的。
这给网友们都看愣了, 淼淼不就是看着古代组教授和一些对古代兵器感兴趣的网友弹幕, 跟王离聊了一会子兵法和弓弩矛？
怎么还一下子交了个忘年交？
【淼淼你等着的, 我们马上上网查历史上有名的军队阵型，你学会了跟王离他爹王贲讲，争取拿下他王家三代。】
【这不包括王元那小将军杯？哎呦我去, 一下子这么牛逼好吗？】
【不对，我感觉哪里不对, 淼淼这感觉跟江莼和老祖宗处着的时候不一样了。】
说着甩出来何淼当初在秋平狱听到【章少府】三个字, 一下子抱着老祖宗大腿狂哭的截图。
何淼：这风光时刻甩什么黑历史啊，他这不是非常想跟王离交个朋友吗？略微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学，没问题吧。
“行, 下次我跟江长史过来的时候一定去府上拜访。”
何淼接着说道：“王老将军战场征伐一生，关于打仗的心得肯定不输早年的孙子，如果能写下来，必定能传之后世。贵府上一门几代都出军事天才，还可以一代一代增补，这又是比孙子强了不知多少的点。”
王离听着呀，只觉浑身都舒畅了，好像是夏日里连饮两大卮冰镇糯米酒，越发决定要交何淼这个小朋友。
“祖父一直有此心愿，只是咱们大秦名将如群星闪烁，实在担心贻笑大方。”
何淼：“越是有真才的人越容易谦虚，依我看来，算上前三十年，当今所有武将，可以老将军并列者，唯有上将军白起。”
完全把另一武将世家蒙家撇开了，这给王离听得更开心了，偏还要谦虚地表示过誉了，“祖父在家常说，论骑阵和战功，他远不如历经四位国君的蒙老将军。”
【老王，瞧瞧你这口是心非的不值钱样子，淼淼还真是拿捏你了。不过你也别谦虚，现代评的战国四大名将，你家祖父就是其中之一。】
【王离这么开心肯定是因为淼淼没有把蒙恬蒙毅的父祖辈提出来，哈哈，原来将军圈儿也这么卷。我隔着屏幕都感到了为难，真不知道老祖宗这么多年是怎么左右安抚他们的。】
【理解理解，同行是冤家。】
【别冤家了，快看右上角，淼淼的身后，那走过来的是不是蒙恬，阿田哥。】
【这算不算什么火葬场？接下来要小心了，友谊的小船很可能说翻就翻。】
何淼转过身，还真的是蒙恬。
将军一身布衣，逆光而来，只觉身材高大英武不凡。
王离刚才就看见蒙恬了，因此眉眼间的飞扬都能化为实质流露出来，正要为二人介绍，只听少年道一声：“阿田哥。”
王离一脸懵：“什么阿田哥？”
蒙恬行礼，笑道：“见过王将军。”
王离后退一步，怎么几天不见，你们都跟公子一样有了双重身份啊？
蒙恬：“我与何小兄弟早就相识了，少府还让我多多看顾小兄弟呢。可惜这些日子太忙，一直没机会去骊山看看小兄弟。”
【哈哈哈，王离的表情太好笑了，他一定没想到淼淼已经有了蒙恬这个好朋友。而且此蒙恬还是，阿田哥。】
几分钟后，三人跪坐在路边一间很大的酒肆二楼雅间，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漆器食案，上面放着炙肉米饼等美食，还各有一壶美酒。
蒙恬不坐主位，何淼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低于这两位，更不可能去坐那个主位，王离职位没有蒙恬高，蒙恬都不坐主位他能坐？
于是主位空悬，三人分别坐在两边，蒙恬和何淼在东边，王离自己在西边。
闲谈：“自从何小兄弟献上白糖制法，某便一直跟少府忙于此事，南越路未畅通，所需甘蔗的运输跟不上，才有了一日空闲。今日可要让我好好做这一个东道主，好好招待一下小兄弟。”
何淼就说：“我其实也挺想你们的，刚才在章少府那里见了章少府和阿甘哥，还想着去看看阿田哥呢。对了，还有李三哥，他那么大一把年级了，身体还好吧。”
王离看向何淼，你怎么跟蒙恬也称兄道弟呢？阿甘哥，李三哥都是谁啊。
现代，截图完了秦朝酒馆的网友们开始专心吃瓜瓜。
【哈哈哈，刚交的忘年交眨眼就被通知他和对家认识的更早。】
【我感觉到了王离浓浓的孤单。】
【仔细算一下，真的只有王离没有陛下给取的新名字呢。】
蒙恬笑着看了王离一眼，问何淼在骊山陵待的怎么样，秦语习的如何，俨然是关心自家小辈的贴心大家长。
何淼就说了他在骊山陵的愉快日子。
还以为他会叫苦的蒙恬，笑着点点头。
王离：陛下微服出巡，为何带的总是蒙恬？
蒙恬：“刚才听你们说什么蒙家骑阵，那王老将军更擅带大规模重兵压阵，私以为在这点王老将军的确不如蒙老将军。”
【哈哈哈哈，我装路人和正主现场撕逼，太刺激了。】
【淼淼，这还是因你而起的，不能干看着，得劝。】
何淼：怎么劝啊我。
谁知道那话能叫蒙恬听去了呢，他不是大将军吗？怎么在咸阳城闲逛的，管管做白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
王离的反驳马上就来了，仗着蒙恬是阿田，借助前面蒙恬应对的几场小战役把他好一通贬损。
穿越应急部门的全体人员：【吵吧，吵得更猛烈一点，这个兰阳之战没听过，驱匈之战也没听过，让王离说的更详细一点。】
何淼看了看总是被挑刺的蒙恬，默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鲜嫩的炙肉，我很怕现在说话会被打。
蒙恬微微一笑，也跟王离说分析他为什么没有被选为进攻南越主将的原因。
王离想说你不也没选上吗，但是马上想到现在的蒙恬是阿田，而且这个身份很可能是跟陛下一起捏造的用来瞒眼前这个小年轻，他还真不能一时脑热之下给他叫破了。
一个个的都有两个身份，搞得跟他不合群似的。
王离泄气。
何淼就趁着两人都相对心平气和的时候表示：“感觉阿田哥对军事也很有见解，其实你们都可以写兵书的，不写出来只有一两个人知道，写出来印刷出来，就可能让十个二十个甚至百十个人都知道。如此，一二百年之后还会有人看到你们的军事见解，这多有意义啊。”
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蒙恬：“某只是一粗人，著书立说是大贤者才能为之事。”
不过什么是印刷？
何淼摆摆手：“阿田哥，你不能太谦虚。就算咱们只是普普通通一黔首，只要咱的话有道理有魅力，就会传下去的。而且你们不写，笔杆子都被那些专门搞文字的掌握了，他们要是看你们不顺眼，还不是想怎么写你们就怎么写你们？”
这段话有些复杂，何淼用了些现代汉语和手势，但王离和蒙恬还都听懂了，然后两人都觉得何淼说得很有道理。
这么想的话，倒不是不可以自己写一下自己的军事见解。
何淼一时说得太嗨，下一句直接就秃噜出来了：“你们知道陛下的名声为什么不太好吗？”
弹幕赶紧拦截：【撤回，淼淼快撤回，你忘了面前这俩人他们都是陛下的人啦？】
【淼淼，你不会是要说陛下的坏话吧。】
接下来该怎么说才能把刚才那句话完美撤回，大家纷纷求助专家组，赶紧给出三个以上很好的参考答案，别让淼淼越描越黑。
古代组全面增加了人员数量，可让何淼参考的完美答案在一秒之内出来十几条。
蒙恬王离都看着何淼，等待他接着说。
陛下的名声不太好！小年轻你是敢说的。
不过王离甚至还表示：“这个问题你可以详细说说，回去我可以禀告陛下，如果你说得有道理，陛下说不定还会再给你一份赏赐。”
一滴冷汗从何淼额头滑下，还禀告陛下干什么啊。
这不能是咱们关起门来的话吗？
何淼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人说陛下唯我独尊，找了七十个博士官却都是空置，不惜民力征发徭役等等的。这还不明显吗？陛下得罪了拿笔杆子的那批人啊，在我山中老家，这些人一般都是小报记者，你们这里没有小报，但小报记者所承担的任务，那些摇笔杆子的人都承担着呢。你得罪他们，他们可是能把一点点小事写下来让全世界一起来嘲笑你呢。”
蒙恬：“不过是一些耍嘴皮子更厉害的儒生罢了。”
王离：“什么是小报？”
何淼就着小报这个问题，跟他们二人又聊了十几分钟。
成功把话题聊偏了之后，他一张嘴又给绕了回来：“这个事儿不得不重视，如果陛下不安抚一下那些儒生博士，以后的名声恐怕都会受累。”
何淼想打嘴，网友们却吹起了彩虹屁。
【蒙恬和王离都被淼淼忽悠瘸了吧，不过感觉秦朝时期那些嚷嚷着要恢复古制的儒生们再哔哔就真的要倒霉了。】
【一定的，全能淼淼的话语现在应该是有了几分份量的。】
【不对啊，秦朝最坚持恢复周朝古制让陛下分封诸子的那家伙不是淳于越吗？他可是扶苏－－－咱们江长史的，老师啊。】
【淼淼跟着扶苏学习秦语和法律的，这小报论最后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吧。】
【安啦，咱们老祖宗又不是听别人说什么就怒发冲冠的傻瓜。淼淼说得好，继续说。】
何淼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发表什么高论了，接下来就老老实实把他食案上的东西都吃完了。
然后的咸阳半日行，蒙恬陪同。
他们在街上看了两千多年前流行的狗肉铺屠狗者熟练的屠狗技艺，还看了街边吹骨笛卖艺的人，秦朝有时间规定的集市等等。
发现现在的集市不仅有草鞋竹笥陶碗等各种日常百货，还有卖鸡鸭鹅者，实在是让缺少详细的秦朝风俗资料的现代人们大开眼界。
甚至有古代剧组的策划把咸阳的街景专门录播，之后要专门剪辑，搞到自家正在拍摄的古装剧中。
太阳至中，何淼他们刚走出集市上最热闹的斗鸡一角，就看到了跟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向这边走来的王元。
王离正关心的问何淼是不是去喝点酒水解解渴，江莼也应该从宫里出来了，吃点东西他们就送他回去。
看到他们相谈正欢的王元：是阿父吗！
何淼一转身与高傲小将军四目相对。
网友们：哈哈哈哈！
【哦豁，豁豁豁，这场面我爱看。】
【王元：怀疑人生！】
“阿父。”王元跟自己的朋友们说了一声，过来行礼。
王离皱眉：“你不在家习兵，来集市上做什么？”
王元的好朋友们都悄悄地后退。
【哈哈哈，原来秦朝的小朋友也有不想写作业被抓包现场啊。】
【偷偷逃课跑到街上打游戏机即视感。】
王元嗫嚅了两声，看着何淼说道：“他只是一个骊山陵小吏，阿父为何跟他似好友一般？”
王离按着腰间的刀，一脚就踹了上去：“什么骊山小吏，这是何司丞，你阿父的忘年之交，以后看见了人你要叫叔叔，知道吗？”
网友们一愣，瞬间爆发大笑。
第60章 司马欣
【升本了咱这是？让小祖宗叫叔叔, 爽！】
【王元还是真小祖宗。不过咱们要算清一笔账，我今年四十岁，淼淼见了我得叫一声姨姨, 那就约等于我直接成了王离将军亲口认证的他儿子的姨婆了。】
【照你这么算，王离都得教你姨。】
【我今年八十岁, 这么一算王离不是得叫我奶奶。】
何淼：你们倒反天罡也别倒反得太厉害了。
王离见王元这小崽子一双眼睛里都是不服气，又一觉踹过去：“还不叫人？”
王元：他爹还真是被人骗得不轻。
但是王元一点都不敢反驳他爹的话, 看着何淼，哼了一声道：“何叔叔。”
何淼的内心此时此刻跟他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发出来的弹幕一样乐翻了, “诶, 别见外，以后叫叔就好。”
从兜里掏了掏，发现最值钱的就是陛下之前给他带的白糖, 当下搓出来一撮放到王元手心：“吃糖。”
【啊哈哈哈，剩下来的那一点糖还有这用处啊。】
【淼淼, 以后咱就跟长辈儿混的话, 还真得多准备一些糖呢, 等回骊山了做一些麦芽糖, 然后加入白糖做芝麻馅儿的龙须糖。】
【前面的你真是人才，龙须糖的主要成分是麦芽糖，只要加入一些白糖增加甜度就可以了, 而且龙须糖还比白糖便于携带。】
王元看着对他一副长辈模样的同龄人：？！前几天咱们才见过，你还得叫我哥呢。
这可真是太气人了。
*
傍晚, 山风起。
何淼做一路轺车看着大秦风景, 重新回到了骊山。抱着自己的赏赐从车上跳下来时，看着熟悉的三间敞开大山门，还真有种回家的感觉。
此时正有一人背对山路, 站在大门口正在接受护卫的检查，这人穿的衣服跟司马丰差不多，从背后看也很像。
何淼以为是司马丰探亲回来了，走过去打招呼：“司马，你回来啦？”
那人回头，却是一张没有胡子没有皱纹的年轻俊朗的脸。
何淼不好意思地笑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司马欣后退两步正式地行了一礼：“上官应是何监工，吾是司马欣，司马丰次子，祖母重病，家父便请了赵县尉的同意，让我来代行辅助上官一段时间。”
【握草草草，咱们猜对了，司马丰那个儿子真的是司马欣，司马丰真的是司马欣爹！】
【发达了，又一次发达了。司马欣都来了，项梁项羽还会远吗？】
【他真的是那个因为放了项梁叔侄然后被感恩的项羽封为塞王的司马欣吗？】
【不要这么说，难道人家司马欣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的吗？】
【可是嘿嘿哈哈，司马欣的到来我真得好开心啊。大家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司马欣来到了这里，说是代行辅助，但他既然能进入栎阳县的官僚系统，吏考肯定是过了的，司马丰趁机退下，可能就是为了给他儿子腾位置，所以司马欣在骊山长期干下去的可能性很大。那么没有司马欣的栎阳，抓到了犯杀人罪的项梁叔侄会发生发什么事呢？】
【是的淼淼在骊山坐等，就能得到项梁和项羽的到来！】
【可以说淼淼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这才多少天啊，已经集了好几个秦汉之际名人了。】
何淼点头。
司马欣有点惶恐，因为他发现父亲交代过让他好好对待的少年上官，看他的眼神突然充满了热情。
“司马欣啊，我早就听你父亲说过你，接下来咱们合作愉快啊。”何淼拉着司马欣的手握了握，又在人家肩膀上拍了拍。
司马欣，尴尬一笑。
父亲说，他现在跟着的这位少年上官很腼腆，因此在他的想象里，这样的一位上官不会有什么威慑力的啊。
但他为什么感觉，上官能把一手那他拽趴下。
何淼欣慰地看着自动上门的司马欣：“我现在又升官了，”为了你以后不能帮忙放走项梁叔侄俩，“你以后就跟我干吧，不用再回栎阳县署了。江哥，我能不能留下他？”
李韬：只是进城一趟而已，你都敢跟公子称兄道弟了。
进宫一趟也收到赏赐（掩护）的江莼笑道：“可以。司丞有六位属官，你如果觉得司马丰办事不错，可以等他忙完家事把他也调过来。”
何淼看了看司马欣，让父子两代都给他当属官，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周扒皮了？但是何淼稍微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江莼的建议：“好，司马丰特别会记账，我也离不开他。”
司马欣：－－－
不过这少年到底是怎么个事儿，为何升官就跟飞天似的？
之前不还是一个无原职的监工吗。
这一下子就升为可以长官整个骊山囚徒的司丞了！
没人知道司马欣的疑惑，何淼他们就带着司马欣一起进了山中官吏的居住区，还让他住何淼隔壁，司马丰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
【我知道了，淼淼你这样做是不是担心司马丰也和曹无咎认识，你这边让司马欣给你当属官了，相当于司马欣不再是栎阳的狱掾，有一个缺额的栎阳会重新把能做事的司马丰招回去，从而让项梁叔侄俩再次从司马家的帮忙中逃脱！】
何淼回到自己屋里整理东西，看到这个弹幕，点点头：“就是这样滴。项羽的危害性还是挺大的，如果能这样就能守株待到这只兔，岂不是很完美？”
【哈哈哈，超期待项梁和项羽能够过上在我们现代监狱长管理下的生活。】
【感觉白瞎，就算没有司马欣的帮助，他们俩也一定会逃。】
【试试看嘛，说不定逃不了呢。大秦铁骑可不是什么弱鸡，只看淼淼先前那遭遇，没有熟人开路武力值超高也别想轻松逃过秦卒的抓捕。】
何淼看弹幕看得乐呵，他也觉得没有司马欣项羽和他叔能逃开的概率很低。
【逃就打断腿儿，小时候看那些洗脑包的电视剧看得以为项羽是个英雄人物，真正懂得人生疾苦之后，这玩意就是个无脑莽夫。】
【我也，现在对项羽一点滤镜都没有。】
何淼笑道：“看来弹幕区没有项羽的粉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们来了这里落到我手心，就等于是掉进了地狱，嘎嘎嘎嘎嘎。”
弹幕区也是一阵怪笑，偶尔飘过去两条维护项羽的弹幕，很快就被哈哈哈给压了过去。
有个网友提醒何淼：【淼淼你最好悠着点笑，这笑声太反派，给你左右邻居听见误会了就不好了。】
【淼淼不是说自己是山中来的？他们会误以为淼淼是山魈吗？】
【嘎嘎嘎嘎嘎。】
何淼：你们是鸭子吗？
不过他是不敢怪笑了。
整理完今天得到的赏赐，何淼看着金饼和买的没吃完的浊氏卤肉，拍拍手说道：“军功章里也有大家的一半，我看看粉丝福利。如果能发的话，金饼拿出来三个随意抽人，浊氏卤肉就指定给穿越部门研究。”
这话瞬间引起了直播间的狂欢，刚还乱七八糟讨论的网友们统一了。
【啊啊啊啊，始皇大大赏赐的金饼，也是我等土狗配拥有的吗？你们都别要，淼淼你快打赏，让我努力接。】
【这是什么神仙直播间，能看见始皇大大真人就不用说了，还有机会拿到始皇大大的打赏，太激动了。】
【主播，福利能弹出来吗？能吗能吗？】
在网友们的催促下，何淼点动了后台的福利按钮，一手揣三个金饼，麻溜地选择摁了下随机福利。
金饼消失，何淼这边很快就看到了随机到的粉丝，爱吃煎饼的鱼，高高不是糕糕，还有一个昵称为夕阳红的网友。
何淼没怎么见过夕阳红发弹幕，但他的粉丝值挺高的，应该是打赏他成功过好几次。
这福利还挺有来有往，随机出来的三个人都是活跃度高的粉丝。
不过话说回来，在他直播间活跃度低的人反而没有几个，金饼刚消失，弹幕上都是问的：【福利谁拿到了，拿出来展览一下。】
这可是始皇大大的赏赐金饼，一块两千克呢，傻瓜才会晒出来。
俞飞飞抱着那个金饼，高兴的差点晕过去，江南小镇上，当铺里的古老直接就晕掉了。
高以芯看着突然出现在作业本上的金饼，啊啊啊尖叫着喊她爸爸妈妈。
相比别人喜欢黄金本身的价值，晕一下又瞬间醒来的古老觉得金饼上面的刻字更加珍贵，这可是妥妥的秦朝官方文字，价值堪比如今残留下来的那几块秦刻石。
金饼有价字无价，古老决定了，这块秦始皇亲自赏给他的金饼就是镇店之宝了。
金饼是秦始皇赏赐给淼淼的，淼淼又打赏给他，这不就等于秦始皇亲自赏赐给他的？完全没毛病。
古老抱着金饼笑得见牙不见眼。
何淼知道穿越部门应该也很想要两块金饼来研究，随机福利之后马上发送给穿越部门的定向福利中，就把浊氏卤肉和金饼包在一块儿拿到手里。
随着福利功能发动，众人肉眼无法看见的时空通道开启，何淼手里的金饼和卤肉一起消失。
相比普通人的狂欢，物理学家们就有些头疼了，这个能被直播福利开启的时空通道到底是什么原理打开的呢。
在传输粉丝福利的时候，是不是也可能让何淼回来呢？
*
凌晨三点，穿越应急部门刚建立没多久的官网就晒出了两千多年前浊氏卤肉的配方。因为这个肉不是墓里出土的，即使经过两多年的时光侵蚀，肉却是很干净的，不仅快稳准地检测出来调味的盐、葱姜、桂皮等，到今日卤肉也必用的卤料成分，这里面还含有一种豆豉。
最后小编在公告中说，【何淼吃不惯这款卤肉的味道，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豆豉，因为在豆豉中检测出来橘皮八角的成分，这个用量很大，药味非常浓郁。但根据浊氏卤肉的配方，我们也可以知道它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以上检测结果由穿越应急部门检测小组提供，穿越应急部门全权负责。】
夜猫子网友很快就发现了这篇文，短短半个小时转载量就达到了2W+。
大秦的夜空下，这个点儿了，司马欣也没睡着，上官的性格跟父亲所说的差别挺大，他担心自己的工作无法让上官满意，再连累到父亲。
来之前完全没想到父亲所说的很胆小很腼腆的这位上官，已经升任为皇陵司丞了，还要让他做其属官。
虽然父亲让他过来任职，已经是想退下去了，但司马欣对这个污浊的官场根本不感兴趣，还想着祖母身体转好之后跟父亲换回来呢。
今日被这少年定为属官，他拒绝不了，却无法不对未来忐忑。
不知跟着这样一个大有背景的少年官员，他还能实现心中抱负吗？
司马欣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点灯，拿出来时捎的一卷秦律看了起来，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亮了。
移出灯油里面的灯芯，一股袅袅的青烟向上升起。
司马欣把简书放好，穿上宽袖大袍端着一个木盆走了出去。
视频里，前面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头上插着一支木簪固定发髻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网友们的视线里。
何淼正在刷牙，旁边摆着英布给他打好水的水盆，盆子边沿搭着一条原色的麻布擦脸巾，刷牙的画面虽然有些枯燥，但网友们看着挺有意思。
不断给他出主意，用这个树枝那个树枝的当牙刷。还有让他喂猪的，以后用猪鬃毛做牙刷。
正热闹着呢，没想到还有大惊喜。
【欣欣啊，快来跟我们淼淼一起刷牙。】
【江莼起太早了，要不然还能让他和淼淼一起刷牙。淼淼刷牙，我们看帅哥。】
何淼心道，司马欣要是能看见这些弹幕，恐怕会被你们这些连人家底裤都能扒下来看看的热情吓死。
“欣欣，早啊。”何淼吐掉嘴里的天然漱口水，打招呼。
司马欣手里的木盆直接没拿稳掉地上了，捡起来，说道：“上官提名呼下官便可。”
【哈哈哈就是啊哈哈哈，淼淼，以前不流行叫叠字名的，这听在司马欣耳朵里就是什么感觉呢@王清源@刘三蹦。】
刘善本教授跟网友们的互动一直很好，马上回复：【就是一种你笑眯眯地要当我长辈的感觉。】
【哈哈哈，无法想象叫老祖宗政政，他老人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何淼：尴尬。
他只是想表达一种亲近感而已，而且他跟司马丰平辈相称，总不能叫司马欣也是兄或弟的吧。
“那我以后就叫你司马欣了。”
司马欣双手端着木盆，很拘谨的答应了：就这么叫吧，比欣欣听起来顺耳多了。
【诶，司马欣有这么唯唯诺诺的吗？】
【感觉司马欣没有这么胆小，敢偷偷释放犯罪的项梁，这小子不仅胆大还很滑头还得是个会处理人际关系的家伙。要不然他放了项梁叔侄之后，能屁事没有？不要告诉我他一个狱掾能把栎阳制成铁桶一般。】
秦严：【用通俗的说法，目前司马欣应该是扮猪。】
【果然是装的，不知道扮猪是不是要吃淼淼。】
何淼洗脸的时候低声跟网友们道：“好的，以后我就让他负责跟其他同僚的外交。”
何淼是司马欣的观感还是很不错的，不管他啥想法，自己都准备好好用他。
早饭还是英布做的豆腐羹，特地用烹得极香的肉糜调味，但连续七八天都吃这个的何淼还是失去了期待。
不过第一次吃到豆腐的司马欣，却是连筷子都没有停顿一下。
江莼已经对账回来了，见司马欣吃得香，就把自己食案上的一份分给了他，司马欣自然不敢受。
江莼笑道：“这豆腐就是何司丞做出来的，最不缺的就是它，你爱吃，便多吃一点。”
英布看了看锅，已经没有了。
通过淼淼的直播镜头注意到每个人表现的网友们：比电视剧好看，超下饭。
【呜呜呜，江莼太好了，颠覆我以前对他的固有印象。】
【真的，谦谦君子，直而不矫，无外如是，一想到历史上也是这么美好的扶苏公子被赵高一道假诏逼自杀，我就心疼得呼吸不过来。】
在网友们感伤扶苏的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司马欣又把江莼分给他的半碗肉糜豆腐羹吃完了。
【大秦一次吃播，司马欣。】
何淼看着能吃的司马欣，有了点想法。
爱吃的人一般都会吃，会吃的人一般都会做，他可以培训一下司马欣和英布，整体的丰富一下饮食。
同时，他现在是囚徒总管，得想一些既能让囚徒们吃饱又能让他们吃好的食物。
三天后，咸阳宫。
更喜欢吃甜豆腐脑的嬴政，还没有吃腻这道甜品，早朝过后一碗甜豆腐脑，觉得生活都有滋有味起来。
云霄宫的方士代表韩终求见，把历经多日搞出来的铁制炼丹炉呈上来给陛下过目。
嬴政起身，绕着三脚铁炉丹鼎看了看，问道：“可试过了？炼丹效果比往日常用的铜炉如何？”
韩终：“臣试了金刚丸，炼出来的颜色不一样。原先是金色，现在却是这般。”
一颗圆溜溜光亮亮的丸子从韩终袖子里滑出来，跟一个装在紫檀木小盒子里面的蕴含着朱紫色流动光泽的丸子对比，说红不红说黑不黑的颜色简直没眼看。
赵高将这两颗仙丹都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弓腰端在自己手上请陛下查看。
韩终说道：“也不知是哪位跟陛下说铜炉有毒，如今看来，离开铜炉，应该会很有一部分仙丹都练不成。至于铁炉炼制出来的，臣也不知有毒与否。”
嬴政想了想，让赵高找两个内侍让他们试丹。
因为一颗仙丹就需要耗费数十金，陛下又对齐鲁方士们的神仙之说深信不疑，这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仙丹，还真没有让人试过。
更别说是内侍试丹了。
这要是先前陛下没说铜鼎有毒的时候，赵高他高低得自己请求着帮陛下试药，搞不好他还能比陛下先求仙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