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入秋了, 饭庄老板舍不得开空调,包厢虽说不冷,饭菜端上来的热乎气却是清清楚楚, 氤氲了两人的眉眼。

    田阮雾里看虞惊墨,见他不说话, 便又问了一句:“你不高兴吗?”

    这句与上一句一字不差, 但语境已是截然不同。

    虞惊墨抬眼看他,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食不言。”

    田阮哦了一声,乖乖吃饭。

    苏市多枫树, 饭庄院内就有一棵红枫,老板专门挂了一只灯泡在上面,可以夜间赏枫叶。

    除了枫叶, 还有蛾子, 瓢虫, 和两只玩闹的狸花猫。

    田阮问老板:“花姑娘也是你养的?”

    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好好的养虫子干什么。”

    “那我抓走啦。”田阮当成宝贝似的抓住瓢虫, “还是七星的。”

    “为什么叫它花姑娘?”虞惊墨问。

    “乡下的别名, 你肯定没听过。”

    虞惊墨笑笑:“你要养它?”

    “它活不久的,还是让它自由远去吧。”田阮走出四合院大门,朝挂在高楼间的月亮伸出掌心。

    七星瓢虫振翅而飞。

    虞惊墨望着田阮, 说:“三年后,你也会自由远去。”

    田阮一愣, 他本该高兴的, 事实上刚才还在高兴,但不知为何, 却有那么一点点低落,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不当回事:“嗯。”

    虞惊墨带他回到车上,默然无声。

    三年后,谁知道那时候会如何。

    现在说还太早。

    庄园一如既往灯火通明,因为今晚只有虞商一人吃饭,按照虞商的吩咐做得十分简易,一锅家常的酒酿圆子。

    三色的糯米圆子沉在乳白的酒酿里,甜糯的热气扑入田阮鼻腔,他不禁闻了又闻。刘妈见状笑道:“锅里还有很多,给夫人盛一碗?”

    田阮:“那我吃几颗。”

    刘妈也知道他在外面吃饱,就盛了八颗指甲盖大的圆子,多放了点汤。

    田阮坐在虞商对面,连汤带水吃了一小碗,肚里热乎乎的,脸上也红扑扑的,看着虞商傻笑:“儿砸,好吃吗?”

    虞商:“……”

    这时候虞惊墨翻看完今天的报纸,信步过来,看到如此情态的田阮,嗓音淡淡:“傻笑什么?”

    田阮脑子涨涨的,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虞先生你真好看,应该多吃圆子,吃完圆子,心里暖暖的。”

    虞惊墨:“……你吃个酒酿就醉了?”

    “没有啊,没有。”田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虞惊墨一手按在他头顶,制止拨浪鼓把自己摇晕,“能站起来吗?”

    田阮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往后呲啦一声,整个人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虞惊墨将“不倒翁”往自己怀里一拨,人就倒了进来。

    田阮还以为是自己走的,边走边说:“我没醉,我还能踢正步。”说着腿往前一跨,差点当场劈叉。

    虞惊墨把人拉起来,“老实点。”

    田阮老实地被半扶半提上了楼。

    虞商无语地投去一瞥,却听管家兴冲冲地说:“酒后乱性,花好月圆,良辰美景,佳偶天成!”

    刘妈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啊,总算同房了。”

    虞商:“……”

    未成年不宜听到这些内容,虞商扭头就走。

    二楼,虞惊墨将醉酒的青年拖到客卧,进门就看到衣柜旁的全身镜,他脚下一顿,想起那次田阮脱下裤子的一团柔软的白。

    田阮自顾往卫生间摸去。

    虞惊墨跟上几步,“你自己可以?”

    田阮忽然扭头,“我去尿尿,你干嘛跟来?你要看我尿尿?”

    “……”

    “不许看!就算你是虞惊墨,也不许看我的唧唧。”

    “……”虞惊墨漫不经心问了句,“为什么不能看?你是我的合法对象。”

    田阮腮帮子鼓鼓,“我还能发育,等我发育好再给你看。”

    如果田阮是清醒的,一定会发现虞惊墨此时眼中的讶异,以及无可奈何的笑意,“好,我不看。”

    田阮放心了,去了卫生间。

    虞惊墨不放心,守在外面听着若有似无的水声……

    田阮顺便洗了个澡,这种刻在基因里的行为不会出错,就算他不清醒,也在类似梦游的一个状态完成了洗漱。

    裹着浴袍出来,田阮脑子还是糊的,瞧见床尾的小沙发上坐着一位衣冠堂堂的男人,走近了细瞧,长眉凤目,高鼻薄唇,面若寒霜。

    男人眼睫微抬,一双黑漆漆的瞳仁结了冰似的。

    田阮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了我屁股!”

    虞惊墨:“……”

    “就是你看了我屁股!”

    “……”

    “流氓。”田阮控诉,“你居然看我屁股。”

    虞惊墨抬起一根手指,戳在醉呼呼的青年腹部。

    田阮哈哈笑着跳开,“你还挠我痒痒。”

    虞惊墨站起来,须臾间,犹如一座巍峨的玉山矗立在田阮面前。

    田阮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怎么这么高?”

    虞惊墨不指望一个醉酒的人说出有条理的话,“我让刘妈给你做一碗醒酒汤。”

    话说时,门被敲响。

    刘妈在外说:“我给夫人做了醒酒汤,要吗?”

    “进来。”

    刘妈就开门进来,放下醒酒汤就走,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虞惊墨端起床头柜上的醒酒汤,“过来,喝了。”

    田阮迷迷糊糊过去,“什么汤?迷魂汤?孟婆汤?”

    虞惊墨试了下汤的温度,刚刚好,就一手扶住田阮后脑勺,一手将碗抵在他唇边。

    田阮低着脑袋,就跟一只小猫似的慢慢将醒酒汤喝完了,“我知道了,酸梅汤,我爱喝。”

    “嗯。”虞惊墨将碗放在门口的托盘内,会有人收走。

    他折返回房间,见青年还傻站在床边,就说:“睡觉。”

    田阮听话地钻进被子里,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虞惊墨,就像一只小动物,“你看了我屁股怎么说?”

    虞惊墨:“……怎么还记着,记仇。”

    田阮盯着他。

    虞惊墨没办法,弯腰给他掖了掖被角,一手盖在他眼睛上,掌心有睫毛扫过已经眼皮温软的触感,他的嗓音不由得放低:“睡觉。”

    田阮眼前一黑,意识很快模糊,坠入酣甜的梦乡。

    虞惊墨看了他片刻,关上大灯,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出门轻轻关上。

    翌日田阮被生物钟叫醒,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回房间睡觉,索性不管,洗漱下楼吃饭。

    饭桌上,虞商看他的眼神很怪。

    刘妈笑眯眯给他端了一碗燕窝红枣,“补气血的,夫人快喝了吧。”

    田阮吃着燕窝,“虞商怎么没有?”

    虞商拒绝:“我不需要。”

    “?”

    吃完燕窝吃早饭。

    虞惊墨踩着点来餐厅,似乎运动过,冲过澡的头发是微湿的。他到东方主位落座,一如寻常吃早餐。

    田阮默默钦佩虞惊墨的自律,这么早起来锻炼,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精力……

    吃完饭去上学。

    坐进车里,田阮只觉得屁股下异常柔软,靠背往后调低了,方便他躺着。他抽出屁股底下熟悉的软垫,这不是之前垫在餐椅上的吗?

    管家在外一鞠躬,恭送主人出门。

    车子将要驶出庄园,忽然车窗落下,从里面飞出一张软垫,正好飞到管家脸上。

    管家:“……”

    车内,虞惊墨看着气鼓鼓的青年,心情莫名愉悦:“听说你加入歌剧社团了?”

    田阮被转移注意力,“嗯。”

    “周末西城大剧院有一场国外歌剧团的巡演,Der Rosenkavalier——‘玫瑰骑士’,要去看吗?”

    “……其实我没看过歌剧。”

    “可以了解一下历史。”

    “德音的歌剧团应该只是小打小闹,不是认真的吧?”

    虞惊墨轻笑:“那是自然,德音高中的学生大多出身商贾之家,艺术只是陶冶情操,出了这德音大门,大多还是以家业为主。”

    田阮有点小庆幸,“还好我没有家业要继承,可以考自己喜欢的专业。”

    虞惊墨看着他,“你想考什么专业?”

    “翻译。”

    “想当翻译官?”

    “嗯。”

    “那首先你得把高中念完。”

    “……”田阮扭头瞪他,“你现在还觉得我上学只是玩玩?”

    虞惊墨不置可否,只说:“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到学校刚好早读开始,贵族学校的早读就是不一样,可以到花园边,到树林里,到天台上,到茶厅,到天涯海角……下节课回来就行。

    田阮就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背诵文言文,检查要交的作业——

    这一检查,田阮脑子直接蒙圈,昨晚根本没写作业……

    他火急火燎地冲到虞商身边,小声恳求:“儿砸,十万火急,作业借我抄抄。”

    虞商:“……”

    虞商矜持地提醒:“你叫我什么?”

    “会长。”田阮立马改口,“作业借我抄抄。”

    “哪门?”

    “语数英。”

    “你昨晚干什么了?”

    “睡觉?”

    虞商不愿再问,作业本给他找齐,“下课给我,不然扣分。”

    “……好。”

    不得不说,虞商作为学霸主角攻,字迹也是端正遒劲,一眼看过去无比清爽。田阮最喜欢抄这样的作业,完全不怕抄错。

    早读结束之前,总算把作业补好。

    上课时班主任宣布:“明天进行假前模拟考,还是语数英三门。新来的同学不用参加此次模拟考。”

    话音落下,同学们不无羡慕地看着田阮。

    田阮愣了三秒说:“老师,我想参加考试。”

    班主任:“你确定?是要计入年级排名的。”

    “确定。”田阮不想搞特殊。

    班主任点头,等到下课,她叫田阮到办公室,打电话给李校长,李校长又打电话给虞惊墨。

    田阮:“我自己考试都不能决定?”

    班主任:“总要问过你监护人。”

    “……”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应该是沙美鹃吧?

    待到放学,田阮坐进虞惊墨的车回家。虞惊墨又问了一遍:“真要参加考试?”

    “嗯。”

    “不怕考倒数?”

    田阮瞪他,“才不会。”

    虞惊墨颔首,“但愿。”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田阮信誓旦旦,好歹他以前也是年级前三。贵族学校的课程再艰难,一百名内他还是有信心的。

    知道田阮和虞商要考试,刘妈早上特地做了红鸡蛋,配上油条,祝他们红红火火,一帆风顺。

    “谢谢刘妈。”田阮从没讨过这样的彩头,开开心心吃了红鸡蛋。

    刘妈笑道:“其实人家结婚也是要准备红鸡蛋,就当补上了。”

    “……”

    虞惊墨闻言瞥了田阮一眼,“好好补。”

    田阮怒吃两枚红鸡蛋。

    模拟考上午两门,下午一门,分配在不同的教室,学生带上文具按照班级群发的座位号,前往相应的教室就行。

    田阮平静地考完了三门试卷,然后就是自由活动。

    在此时间里,绝大多数学生选择参加社团活动。田阮也不例外,他被歌剧团的人拉走,吊着嗓子唱了一下午。

    叶夫根尼扭着腰舞到田阮面前,手里哗的甩出一张票券:“这个星期天有空吗?请你去看歌剧《玫瑰骑士》。”

    田阮:“我也准备去看,已经定好座位了。”

    “那真是太巧了!”叶夫根尼惊呼,“那你把这张票给虞啼吧,小姑娘虽然很少来社团,但有什么活动应该通知她。”

    田阮答应下来。

    放学回家,田阮就将此事告诉虞惊墨。虞惊墨派人将票送给虞啼,而后说:“那我就不陪你出席了,免得你社团的人看到。”

    田阮一愣,“虞先生不去看吗?”

    虞惊墨反问:“你希望我去?”

    “我希望你偶尔也放松休闲一下。”

    “那我去。”

    田阮已经想好说辞,“到时候就说是偶遇。”

    ……

    到了星期天,田阮早早起来,准备去看上午场的歌剧。虞惊墨送他,特地挑了不起眼的迈巴赫,开进西城歌剧院旁的停车场也毫无存在感。

    “走这边。”下车后,虞惊墨给田阮带路,“从后门走更近些。”

    “可以走吗?”

    “我在这里有VIP通道。”

    “你经常来看歌剧?”田阮惊奇。

    虞惊墨语气平淡:“也不是经常,需要的场合,会用到这里。看了歌剧,会让人心情浪漫几分,少计算利益得失。就算谈不成生意,也能留下高雅的印象,为下一次合作带来更多的机会。”

    田阮佩服道:“所以你才是最不浪漫的那个。”

    虞惊墨瞥他一眼,黑沉沉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波动,“我就当是在夸奖。”

    VIP通道果然顺畅,剧院经理亲自迎接,带他们到全场最好的座位上落座,并准备了桂花茶及数样精致的点心。

    还有一捧鲜红喷香的玫瑰花。

    田阮看着玫瑰花,狐疑地转向虞惊墨,“你准备的?”

    虞惊墨:“没有。”

    剧院经理笑得那叫一个谄媚:“虞先生和尊夫人光临,剧院蓬荜生辉,这只是小小心意,见笑了。”

    幸好此时剧院入场的人只有田阮和虞惊墨,田阮稳得住,说:“多谢经理,但不需要准备这么多,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和虞先生的关系。我们是来看戏的,不是被人看的。”

    经理笑容僵住,“虞先生包场了,这场戏应该不会有别人。”

    “?”田阮扭头问虞惊墨,“真的?”

    虞惊墨:“嗯。”

    “怎么不早说?”害他忐忑了两天,生怕在剧院掉马。

    “你没问。”

    田阮瞪他。

    虞惊墨唇角微翘,终于有了笑意:“别瞪了,看戏。”

    随着恢弘的交响乐响起,玫瑰骑士开场了。

    歌剧的背景设在十八世纪的维也纳贵族社会,主要讲述了公爵夫人玛莎琳,和年轻的贵族奥克塔维安有一段秘密恋情。

    一天清晨,两人正在幽会,忽然玛莎琳表兄造访。为了不被发现,玛莎琳将奥克塔维安扮成女子。

    表兄奥克斯是个中年贵族,即将求娶富商女儿苏菲,想要物色一个侍女。恰好女装的奥克塔维安在,不由得见色起意,玛莎琳便推荐了奥克塔维安。

    奥克塔维安给苏菲送了一支玫瑰,两人在音乐中交谈,在交谈中互生情愫,趁着众人不在拥吻起来。奥克斯赶来,与奥克塔维安决斗。

    经过多番闹剧之后,奥克斯身败名裂,玛莎琳放手成全,奥克塔维安和苏菲终成眷属。

    两个多小时的歌剧,情节颇为跌宕起伏。演员穿插的歌声时而哀婉,时而跌宕,无论剧情还是歌曲没有丝毫凝滞之处。

    华丽的服饰,异国的情调,扎实的台词,以及扑朔迷离而美好的爱情,无不引人入胜。

    相比之下,叶夫根尼的歌剧社团,真的就是小打小闹。

    “这就是世界级的歌剧?”田阮感慨地问。

    虞惊墨:“是狗血了点。但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田阮回过味来,还真挺狗血。

    男扮女装,一见钟情,移情别恋,强取豪夺,雄竞修罗场,还有婚外情……元素不要太多。

    虞惊墨起身,“不过歌剧不狗血,也没有什么看头。我们走吧。”

    “嗯。”

    一走出剧院,没到停车场,就听一叠声娇滴滴的叫唤:“田阮,田阮~你来啦!”

    田阮扭头一看,不是叶夫根尼又是谁。

    叶夫根尼后面五彩斑斓的一片,是歌剧团的七八名团员。

    田阮当机立断,撒腿就跑,一溜扑进车里,活像兔子成精。

    叶夫根尼:“田阮!你没听见吗?”

    虞惊墨抬眸一瞥,叶夫根尼瞬间噤声。虞惊墨坐进车里,对司机说:“去公司。”

    迈巴赫缓缓启动,离开剧院。

    “…………”

    “团长,那人好眼熟,谁啊?”

    “田阮刚才回头了吧?肯定看到我们了吧?”

    “那为什么跑?”

    叶夫根尼扭过头,看着这一群傻子,“也许他有点近视,还有点耳朵不灵光。”

    这群少爷小姐一秒相信:“那真是太可怜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车子开出很远,田阮放下心来掏出单词本背单词。

    虞惊墨:“……你真好学?”

    “学习还能有假?”

    “看你这次模拟考成绩,如果在前一百,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

    “话别说太早,免得失望。”

    “……”

    德音高中的每次考试,前一百名是公开的,以资鼓励。

    第二天一大早,德音的大屏告示板显示此次模拟考的前一百名。百来人聚在告示板前,或惊呼,或感慨,或失落。

    田阮也去凑热闹,他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进前一百。

    他一边在脑海里复盘模拟考的试卷内容,一边回忆高二的小长假,主角攻受发生过什么——初吻!

    没错,就是在这个小长假发生的。

    田阮暗暗激动:这个瓜我必须吃。

    “田阮是谁?”

    “1班的转学生?”

    “这么厉害?怪不得转到德音……”

    窃窃私语都没落进田阮耳朵里,他从右往左、从下至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正专心,忽然听到汪玮奇的惊呼:“田阮!”

    田阮扭头,“干嘛?”

    话音落下,周遭同学的视线唰地扫过来。

    汪玮奇竖起一根手指。

    田阮:“……你朝我比中指?”

    汪玮奇平时跟人干架,比中指惯了,赶忙换成食指,指着告示屏,“看!”

    田阮仰头看去,一眼看到排在最左最上的第一名:虞商。

    他并不意外,虞商作为主角攻,每次考试拿的都是年级第一。

    田阮与有荣焉,这个牛逼轰轰的主角攻,现在是他儿砸。

    这般暗暗得意着,周围忽而骚动起来:“会长……副会长也来了……”

    田阮扭头,自带光环的学生会成员个个都是长腿模特,其中虞商的腿最长,先一步到了告示板前,周围自动为他分开路。

    虞商不看田阮,下颌微抬,沉静如水的眼眸从第二名开始扫——他是来确认路秋焰还在二十名之内的。

    第二名:田阮。

    虞商:“……”

    学生会也看排名,“?”

    奚钦怀疑自己眼花,推了推银框眼镜再看,第二名是田阮不错。

    谢堂燕发出一声:“操?!”

    身边的财务主管钱赖赖提醒:“注意点形象。”

    谢堂燕噔噔挪到田阮面前,小声惊叹:“不愧和虞商一家子,恐怖如斯。”

    田阮:“?”

    谢堂燕又飞快闪到奚钦面前采访:“副会长,请问你掉下第二名是什么感觉?”

    奚钦:“……”

    奚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田阮,“田同学,恭喜。”

    谢堂燕啪啪鼓掌,真情实意:“恭喜恭喜,田阮你太厉害了!”

    到此时,田阮再反应不过来就是真傻了。他抬眼一瞧,第二名明晃晃写着自己的名字——如果德音没有重名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上学的第十八天,田阮在德音高中一战成名,荣升新晋学霸男神。

    第29章

    “恭喜。”虞商对田阮说。

    田阮:“……”第二名这么好考的?天哪, 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这要是抢了主角光环,会遭报应吧?

    田阮打了一个寒颤,眼看聚集在告示板前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女生期期艾艾地上前和他搭话。田阮冲开人群,往教室快步走去。

    汪玮奇一叠声叫唤:“田阮, 你也太牛逼了!”

    田阮走得更快了, 直接小跑起来。

    小长假最后一天没什么课, 班主任进教室讲了些小长假安全注意事项,表扬了田阮,接下来便是自由活动, 可以参加社团,也可以做其他事。

    班主任前脚出门,后脚汪玮奇邀请:“田阮, 走, 哥们请你吃顿大餐。”

    田阮:“现在才早上八点。”

    “我们先去KTV唱两小时歌, 然后去米其林餐厅吃饭。”

    “?”

    “你那什么表情?别说你没去过KTV。”

    “去过一次。”田阮毕业那场告别会, 就是在KTV唱歌, 虽然他没唱什么歌。

    汪玮奇惊讶,“就一次?你的生活也太枯燥乏味了。”

    田阮:“虞商没去过,你约他。”

    汪玮奇怂怂地看一眼正在收拾书本的虞商, “不敢。”

    田阮直接问:“虞商,去KTV吗?”

    虞商语气冷淡:“不去。我要听讲座。”

    “什么讲座?”

    “诸子百家。”

    “我也去听, 在哪个阶梯教室?”

    “跟我来。”

    田阮收拾好书包, 跟在虞商后头。汪玮奇郁闷地变成跟屁虫,但在看到隔壁班的一位长发女生时, 顿时来了精神,戳了戳田阮:“知道她谁吗?”

    “不知道。”

    “第四名——不对, 现在第五名。”

    “?”

    “南孟瑶。据说是省第一考进德音,结果初高中五年都没追上虞商。”

    “……”田阮差点忘了,喜欢主角攻的人当中,也有不少优秀的。

    这南孟瑶也是出身富商,家中长女,父母期望极大,从小就是乖乖女,直到高二,因为无法赶超虞商而变得暴躁。

    南孟瑶视虞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后来多了奚钦,又多了谢堂燕,现在……

    南孟瑶瞪了田阮一眼。

    田阮:“……”

    汪玮奇捂着心口花痴状:“真好看,瞪人都那么好看。”

    田阮:“敢情你看上人家大小姐了?”

    “不要乱说。”汪玮奇脸颊臊红,“我还小,不能早恋。”

    “说得好像你想早恋就能早恋。”

    “……”

    汪玮奇瞪了田阮一眼。

    田阮安慰:“你们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说不定聊得来。”

    汪玮奇立马阴转晴:“真的?”

    “去吧骚年。”

    汪玮奇乐颠颠地去搭讪南孟瑶,南孟瑶扭过脸不怎么搭理,就算搭理也是带着刺儿。汪玮奇也是个奇人,这样了还能热脸贴冷屁股。

    田阮由衷地感慨,青春真好。

    两小时的讲座,就算考试用不上,当做知识储备,也能潜移默化地影响谈吐。提高修养。

    但来听讲座的,大多是为了看虞商。

    田阮是怎么发现的?当然是大家的视线太过刺目,他离虞商又最近——其实有一部分人也是在看他,但他眼瘸,深信主角定律。

    午饭时,田阮端着餐盘找到正在吃炒饭的路秋焰,对他旁敲侧击:“喜欢虞商的人还挺多的。”

    路秋焰不明所以,嗯了一声。

    “不过虞商是个专情的人。”

    “你怎么知道?”路秋焰不以为意。

    田阮认真地看着主角受,“我是他小爸,我当然知道。”

    路秋焰干饭的勺子一顿,闭着嘴巴嚼饭,腮帮一动一动。

    田阮装作无意地问:“小长假你打算做什么?”

    “打工。”

    “在哪儿?”

    “还没找好。”路秋焰大口干饭,不再说话。

    等到路秋焰吃完,田阮的虾仁炒饭只动了一小半。路秋焰嗤笑:“你吃饭怎么跟小猫似的。”

    田阮:“……我这是细嚼慢咽。”

    “怪不得那么瘦。”

    “你才受。”

    “?”路秋焰说,“我一拳头就能把你打趴,信不信?”

    田阮缩了缩脖子,“我信。”

    “跟你开玩笑的,又不真打你。”路秋焰将餐盘丢进前来收碗的机器人餐车,“看见虞商了吗?”

    “他去学生会开会了。你可以去找他。”

    “我干嘛找他?我等下打个篮球就回家。”

    “等等我,我也想打篮球。”

    “快点吃。”

    田阮张大嘴巴干饭,两腮鼓鼓的,像只松鼠。路秋焰倒也没催,耐心地等他吃完。

    吃完不能立马运动,路秋焰领着田阮绕操场慢慢走了一圈,闲聊道:“你真牛逼,考了年级第二。”

    田阮说:“你要是想考年级第二,也可以的。”

    “算了,累,没用。混个前二十的保送就行。”路秋焰轻飘飘地说。

    德音的前二十能拿到全国大多数名校的保送名额,德音的学生也是争破了脑袋。而且保送免学费,还有助学金。

    这两样德音大多数人都不缺,路秋焰却很需要,所以他必须保持前二十名。

    “但你可以更好的。”田阮感到可惜,这个道理,路秋焰可能要在很久后才会知道。

    “更好是有多好?被女生仰慕,被男生敌对?”路秋焰嗤笑。

    “……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资源,积累人脉。”

    路秋焰摇头,“我不需要,我不想从商,我打算高考后就去当兵。”

    田阮并无意外,原书里路秋焰确实高考后去了军校,直到五年后因伤退役,才与虞商再次相遇,破镜重圆。

    五年,人生有多少个五年。

    田阮看书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一天天地过着,日子像被拉长了似的。

    他说:“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有些路,是要走过,才知道得之不易。

    路秋焰笑了笑,踩过一片枯黄的枫叶,“谁知道会不会后悔,我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不像你们那么循规蹈矩,生怕行差踏错。”

    田阮想了想,反驳道:“只要做喜欢的事,就不算循规蹈矩。”

    路秋焰沉默须臾点头,“你说的不错。虞商可能就是喜欢铜臭味,天生的商人。”

    “……”确实。

    虞商不枉虞惊墨给他取的名字,在未来一定会超越虞惊墨,为虞家带去无上的荣光。

    而此时,十七岁少年的天空纯净碧蓝,阳光炽烈,换上白色和蓝色运动服的他们奔逐在室外的篮球场上,篮球砰砰砸在地上,越过白色的轨道飞驰。

    少年们追逐它,抢夺它,汗水淋漓,肢体冲撞在一起,最终被一高个少年得手,在三分线外纵身一跃,篮球高高抛起——

    白队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围着路秋焰击掌,蓝队则吆喝着再来。

    田阮打了小半天篮球,虽然个子最矮,但弹跳力最好,这群身高平均180的男生对此大为赞叹。

    “没想到你个子矮,弹跳不错。”

    “小土豆也能有爆发力。”

    “田阮是吧?是开连锁超市的那个田家?”

    田阮:“……不是。”

    “那你哪里人?”

    “老家临安的。”

    “怪不得个子矮。”

    “……”

    “你们怎么说话?”路秋焰丢了这么一句,“不许欺负我新朋友。”

    十几个汗津津的高个少年笑成一团:“好,小霸王发话,我们哪敢不从。”

    “田阮,路秋焰。”虞商冷沉如清泉的嗓音穿透力极强,顷刻掩盖所有喧嚣。

    路秋焰扭过头,“干嘛?”

    虞商:“没什么。”

    然后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学生会长,即使不说话,这张脸摆在这里就让人很有压力。

    “……”

    田阮倏然反应过来,从衣服堆里刨出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到了放学时间,也就说,现在虞惊墨正在校门口等他。

    他赶紧收拾好自己,拎起书包就跑:“我回家了!”

    “下次再一起打,第二名!”

    田阮一个趔趄,头也不回,他何德何能让虞惊墨等他。

    坐进颇有大隐隐于豪车堆的劳斯莱斯时,田阮头上还是汗涔涔的,“我刚打篮球,忘记时间了。”

    当他抱歉地转过脸,很明显地看到虞惊墨往边上挪了一点,尽管冰山脸不动声色,但两道长眉微蹙,黑沉沉的眸子写着“嫌弃”二字。

    田阮:“……”

    虞惊墨抽出一张酒精湿纸巾给他,“擦擦。”

    田阮接过来擦了擦脸和脖子,可能身上还有点味道,顿时坐不安稳,解释:“我出来太急了,就没冲澡。”

    “没事,回去洗。”

    “……你敢坐过来点说这句话吗?”

    虞惊墨不动如山,司机缓缓启动油门,车内冷香袅袅,安静如冰窖。

    最终,虞惊墨说:“抱歉。”

    其实田阮已经发现虞惊墨有点洁癖,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车内永远一尘不染,卧室四件套必须天天换。

    而且还很爱洗澡,早晚洗一次,在公司午休也会洗一次——听徐助理说的。

    田阮只能做到每天晚上洗一次……

    回到庄园,田阮一进主宅就上楼洗澡,把自己狠狠搓了一顿,用沐浴露洗得香喷喷的,穿着柔软的居家服下楼。

    虞惊墨的脸色果然放松许多,甚至“高抬贵手”捏了一下田阮脸蛋,“干净了。”

    田阮腮帮鼓鼓瞪他。

    虞惊墨觉得好玩,又逗了片刻。

    晚间,虞商回来晚了些,虞惊墨也没多问。

    吃过晚饭,父子俩才闲聊几句。

    “小长假有什么安排?”虞惊墨问。

    作为豪门的继承人,虞商非常自觉:“我想去酒店实习两天。”

    “我也想去。”田阮举手。

    虞商奇怪道:“你去做什么?”

    “我可以打扫卫生。”

    “让你在学生会干后勤都没这么积极,在酒店打扫卫生不耽误你学习?”

    “……我考了第二名。”

    “所以应该奖励。”虞惊墨开口,“我正好出差,我带你去国外玩一圈。”

    “不会是非洲吧?”

    “先去非洲,再去欧洲,最后飞回亚洲。”

    田阮婉拒:“不了,虞先生你去就好,不用带我。”

    虞惊墨冷冷地看他。

    田阮解释:“时间太赶了,而且我不喜欢坐飞机。”

    “为什么?”

    因为田阮的父母就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飞机失事的。田阮虽然没什么感觉和印象,但总归不喜欢。

    见田阮不答,虞惊墨没有勉强,“那等我回来,你可以挑选自己想要的奖励。”

    田阮立马说:“我想体验住五星酒店,这就是我想要的奖励。”

    虞惊墨失笑:“就这?”

    “嗯嗯。”田阮很满意这个奖励。

    “行。”

    说安排就安排,第二天下午,管家就将房卡交给田阮,含泪道:“先生在国外也是住五星酒店,总统套房,夫人是睹物思人哪!”

    田阮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打电话。我一定快马加鞭,为夫人送上。”

    “不要。”

    田阮坐车送虞惊墨去机场,广阔的航站楼大厅人来人往,甜美的女声正在播报航班。徐助理用行李小拉车推着三只超大行李箱,其中两只是虞惊墨的,里面装的都是衣服。

    徐助理推着行李去托运。

    田阮心想,这行李箱要是被抢劫,虞惊墨在国外得难受死,因为里面装的都是他喜欢的衣服。

    “好好等着,别乱跑。”虞惊墨对田阮说。

    田阮取下右手腕的檀木串珠,递给虞惊墨,“你出国,戴着保平安。”

    虞惊墨垂眸,没有拒绝,抬起左手,大衣袖子往上一捋,露出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结实雪白的腕上戴着一块价值百万的金表。

    他骨节修长,三两下取下表,由着田阮将檀木珠套上。

    这串檀木玉牌,被田阮戴了许多天,沾染些许清甜气味。虞惊墨换只手戴表,说:“回来还你。”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我送给了你,就是你的。”

    田阮睁着一双清亮的棕褐色眼睛看虞惊墨,“那,一路顺风。”

    “嗯。”虞惊墨也看着他。

    “……”

    航班提示广播响起,虞惊墨最终没说什么,迈开长腿走向VIP安检口,待会儿也会走VIP通道,抵达头等舱。

    田阮忽然就有了兴趣,“虞先生!”

    虞惊墨回头。

    “下次我和你坐头等舱好不好?”

    虞惊墨忍俊不禁:“好。”

    田阮惬意地挥了挥手。

    当晚,田阮就坐着那辆金黄的法拉利,一路拉风到了虞商即将实习的苏市五星大酒店,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

    听听这名字,多梦幻,让人瞬间联想到公主的城堡。

    事实上,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也正如一座城堡,唯一可惜的是宴会厅都很小,只适合举办公司年会规模,大型婚礼则会有些局促。

    这酒店的大门找风水先生看过,和虞家庄园一样是朝西南的,不过在其他方位都设了小门,方便进出。

    酒店前庭只能停上七八辆车,每一辆都是重量级的人物专车,甚至接待过国家级领导。

    作为虞家的产业,田阮的车自然可以占据一个车位。他不需要拿任何东西,管家已经派遣人送来,只要他人到就可以。

    因此田阮只带了书包和平板电脑。

    进门就被大堂经理亲自迎接,酒店管家领着他去房间。

    总统套房在最顶层,不仅拥有得天独厚的视野,还拥有按摩浴缸,私人影院,免费早餐饮品,以及定制的行程安排,spa和高尔夫球等等——田阮没有定制,他想自己安排。

    掀开床旗,田阮躺在松软的两米宽大床上,滚上两圈都绰绰有余。

    他拿出手机打字。

    田阮:虞先生我到酒店了,你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老师在班级群里布置了作业,因为是小长假,作业有点多。田阮拿出作业本,做了大约一个半小时,门铃响起。

    门口的电子屏自动显示门外的监控摄像,是酒店管家和一只胖墩墩的送餐机器人。

    田阮拿到遥控器开门,酒店管家进来恭敬地说:“田先生,晚餐时间到了,请问您是去全景餐厅,还是在私人餐厅用餐?”

    “就屋里吧。”

    送餐机器人骨碌碌滑进门,找到餐厅,两只机械臂将“肚里”的菜端出来。

    田阮惊奇地看着机器人,“现在科技都发展这地步了?”

    酒店管家笑道:“现在大酒店都用机器人,很方便,还保温,省了人工。”

    田阮兴致盎然地去尝五星酒店的饭菜,结果和刘妈做的也没多少区别。

    吃过晚饭,田阮终于收到虞惊墨的消息。

    虞惊墨:刚下飞机,信号不好。

    田阮:注意安全。

    虞惊墨:好。

    田阮忽然有些担忧,那里可是非洲。

    直到朋友徐助理晒出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还有喷泉。

    田阮评论:真的在非洲?

    徐助理回复田阮:?千真万确。

    虞惊墨回复田阮:跟我视频。

    田阮:“……”

    视频里,虞惊墨背景是装修古旧又豪华的墙体,挂着一男一女相拥的裸体油画。

    田阮的眼睛朝手机屏贴近。

    虞惊墨毫不避讳将摄像头挪到油画上,“好看吗?”

    田阮:“……不好看。”

    虞惊墨那边的信号确实不好,镜头一卡一卡的。田阮还以为是自己手机的问题,拿着手机来回转换角度。

    虞惊墨:“做什么?”

    田阮说:“你那边卡住了。”

    卡住的画面还是虞惊墨和裸体油画的合照……田阮截了屏,偷偷保存。

    虞惊墨这边也卡了,卡的是田阮睁着一双大眼睛,就跟松鼠似的,不由得弯唇浅笑:“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呢?”

    “飞机上吃了点。”

    两人闲聊片刻,实在受不了这一卡一顿的网络,虞惊墨道了声“晚安”便挂了。

    田阮去洗漱睡觉。

    按摩浴缸旁就是单面可视落地玻璃,还有电影幕布,洗浴工具一应俱全。

    田阮用了按摩模式,嘻嘻哈哈泡了一个澡,即将昏睡之际强撑着裹上浴巾,一个飞扑到床上边沉沉睡去。过了不知多久,混沌中听到手机震动,怕是虞惊墨来了信息,打开手机胡乱瞧了个大概。

    是班级群的消息,班长让写完作文的同学先拍个照交上去,参加市里的作文评选。

    震动持续响了十几声,田阮蒙眬地想着自己有没有拍照,好像拍了……添加相册图片,发送。

    然后他就把手机静音不管了。

    直到一大早醒来,手机连续震动了三次,他一拨开静音键,就有无数的消息叮咚叮咚,在宽敞豪华的卧室里足足响了两分钟。

    田阮:“?”

    不明所以地查看消息的来源,原来是班级群的艾特。

    @田阮,靠,这是虞惊墨吗?

    @田阮,你认识虞惊墨?

    @田阮,背景裸体油画是认真的吗?

    @田阮,你居然和虞惊墨视频电话?是真的还是p的?

    ……

    田阮一溜看下来,瞌睡虫瞬间跑光,什么情况?

    返回微信主页,聊天栏除了班级群,还有好几个未读消息。

    虞商:田阮!

    虞商:照片我用权限给你删了。

    虞商:你完了。

    田阮:“……”

    徐助理:夫人!

    徐助理:放心,虞先生没生气。

    徐助理:你不回他消息,他好像生气了。

    田阮:“……”

    颤着手指点开“虞惊墨”。

    虞惊墨:?

    虞惊墨:没事。

    虞惊墨:有事。

    田阮:“…………”

    完啦,芭比Q啦。

    田阮两眼一黑仔细回想,自己哪有写过什么作文,拍过什么照片,只不过发了一张和虞惊墨视频的截图。

    再打开班级群,仍是热闹不休。

    虽然田阮不是有意隐瞒自己和虞惊墨的关系,但他还是想当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班主任:@全体成员,停下对田阮同学的妄议,尊重他人隐私。

    田阮不解释不行了。

    他苦思冥想,最终发出去一条:大家好,我和虞先生是认识,正如大家和虞先生认识。

    同学甲:我认识虞惊墨,虞惊墨不认识我。

    同学乙:我就说田阮深藏不露,是大户人家的,连虞惊墨都有交情。

    同学丙:那可是会长的爸爸!

    同学丁:虞惊墨不是结婚了吗?对象叫田远。

    吃瓜群众:???田阮的哥哥?

    同学n:只有我在意为什么虞惊墨身后是裸体油画吗?

    田阮:“……”

    于是大家认定了田远和田阮是兄弟,这样一切就都能解释了——总不能田远改名田阮来上学吧?田阮一看就和他们同龄,根本不像二十岁。

    田阮无力解释,就这么当上了自己的哥哥。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他该和虞惊墨怎么解释。

    犹豫片刻,田阮丧着脸再次点开虞惊墨的聊天框。

    田阮打了一长串又删掉。

    重复几次之后,对面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虞惊墨:醒了?

    田阮:嗯。

    田阮:虞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哭

    虞惊墨:嗯。

    田阮:现在怎么办?/可怜

    虞惊墨:不否认,不承认。

    田阮:可是大家都在讨论你身后的裸体油画……

    过了好一阵,虞惊墨惜字如金:我回去再和你说。

    田阮:“……”

    这真的不是“我回去再收拾你”的意思吗?

    第30章

    田阮自我安慰, 虞惊墨起码要三天后才能回来,有足够时间让他完成自救。

    首先,要冷处理误发照片事件;其次, 在被人问起时,要轻描淡写地揭过;再者, 不否认不承认。

    人都是健忘的, 尤其是这些有钱的小姐少爷, 总不可能一直追问。

    田阮的设想是正确的,除了汪玮奇单独问过,其他同学都很“矜持”, 不做这种明着打探别人隐私的事。

    而另一些人就比较一言难尽了,比如虞家人,一个个闻着味就来了, 尤其是虞二叔, 专门打电话过来教训。

    最后是虞发达道的歉。

    田阮:“没事, 我也骂了二叔管太宽, 以为太平洋都是他家的, 自己过得一塌糊涂,还有脸来教训别人。”

    虞发达:“……”

    “我还把二叔拉黑了,二堂哥你去看看, 别被气死了。”

    “好。”

    挂断电话,田阮神清气爽, 本来心里就烦, 还有人专门送人头。

    田阮老实向虞惊墨报备——

    田阮:二叔骂了我,我也骂了他, 把他拉黑了。

    虞惊墨:嗯。

    田阮:你会生气吗?

    虞惊墨:不会,没空。

    田阮:你在工作?那不打扰你了。

    虞惊墨:我在睡觉。

    田阮这才想起来, 虞惊墨那边恐怕还是深夜,倒时差本就痛苦,还被打搅了。田阮连忙发了语音:“对不起,你睡吧。”

    虞惊墨也发了语音:“没事,你……老实点。”

    低沉慵懒的嗓音如同情人的呢喃,田阮听得耳朵发烫,却还是忍不住听了几遍。

    几遍后,虞惊墨话中的意思才被大脑解析。

    田阮:“……”人果然不能色迷心窍。

    吃过早餐,田阮就去找路秋焰。

    没错,路秋焰小长假打工的地方就是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也是虞商实习的酒店。在这里,原书的主角攻受意外接吻,感情由此正式发生质的转变。

    这一切要归咎于贺兰斯的助攻,因为在此期间内,贺兰斯对路秋焰展开猛烈追求……

    田阮猛地站住,等等,自从上次贺兰斯在画室摔了一跤后,好像就没怎么接近过路秋焰,反而每天给他发微信撩骚。

    田阮:“……”

    贺兰斯是原书的主要配角之一,所以田阮只是选择无视,而不是拉黑删除。

    叮咚一声,来了新消息。

    贺兰斯:听说你去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了?

    贺兰斯:一个人去度假酒店不寂寞吗?我来陪你/挤眼

    田阮:你来。

    贺兰斯:???又被夺舍了?

    田阮:你不来,我怎么骂你呢/微笑

    贺兰斯:打情骂俏我喜欢,马上到~/飞吻

    田阮当然不会真的跟贺兰斯过不去,如果原书的主角攻受没有贺兰斯的助攻,很难上演“吃醋”剧情。

    早八点,酒店开门迎客。

    各地的有钱人光临苏市,首选玛奇朵酒店,不光因为声名在外,更因为玛奇朵酒店和附近的游乐园联名,住宿期间可以免费游玩。

    旅客一多,即便是五星大酒店也难免兵荒马乱。这时候就需要招募短工,路秋焰就是其中之一,专门帮人泊车,晚间还可以兼职夜床服务。

    连续泊了十辆车后,一起泊车的门童赞叹道:“小路,你的车技真是一流,要是去参加赛车,肯定拿不少奖金。”

    路秋焰不以为意:“赛车是个烧钱的玩意,赚的不一定有投入的多。”

    “可惜了。”门童叹息,“你家以前……”

    “我去喝口水。”路秋焰不接话,从灌木丛捡起自己的背包,拧开矿泉水瓶喝水。

    除了吃饭上厕所,他需要在酒店门口站一天,少说话多做事,白天拿三百,晚上拿一百,做六天就有两千四。

    够他在德音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不过现在大多时候午饭不用花钱,吃虞商带的便当,可以省下很大一笔……正好可以给母亲买生日礼物。

    这么盘算,他忽然听到一声软糯清亮的声音:“路秋焰。”

    路秋焰疑惑四顾,声音是从酒店旋转门传出的。

    一个穿着蓝色运动外套,灰色牛仔裤的青年走出来,一张脸在上午的阳光下白得像雪,棕褐色瞳仁盛着亮晶晶的笑,轻快地绕过喷泉与花园跑过来。

    “田阮?”

    “嗯,我在这里住两天。”田阮笑着说。

    路秋焰点头,“你本来就在苏市,还在苏市度假?”

    “这是虞家的酒店,不要钱。”

    “……”路秋焰竖起拇指,“有道理。”

    田阮仰着脸张望柏油坡路,路两旁的枫树全都红了,偶尔被风吹落几片。

    “就你一个人?”

    “是,也不是。”

    “?”

    门童不认识田阮,就问:“你朋友?”

    路秋焰:“同学。”

    “你同学来住酒店,你……”

    “我什么?”

    “没。”那门童讪笑,心想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将来肯定分道扬镳。

    田阮顺嘴回了句:“莫欺少年穷。”

    路秋焰浑不在意,又见一辆酷炫的劳斯莱斯飞驰而来,门童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堆起满脸的谄笑。每当接待这样的豪车,小费也会格外多。

    而比如大众那些,一看就是领导的车,就没有小费了。

    宾利、迈巴赫也显得沉稳,所以大多也没有小费。门童和路秋焰分工明确,路秋焰通常拿不到小费。

    而今天,虞商是坐着一辆极为普通的大众来的。

    田阮火眼金睛,多远就认出车里的司机正是经常接送虞商的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大叔,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路秋焰站一起。

    路秋焰寻常地迎上去。

    黑色大众停下,司机下车,朝田阮鞠了一躬。

    门童:“???”

    田阮:豪门司机,就是有礼貌。

    虞商下车,冷淡平静的目光与路秋焰相触,“你怎么在这里?”

    路秋焰只惊慌一秒,平平无奇地说:“打工,泊车。”

    虞商眉心微蹙,看向田阮。

    田阮赶紧撇清关系:“不是我怂恿的,我和他也是偶遇。”

    虞商:“那你心虚什么?”

    田阮:“……”是啊,我心虚个什么劲?我就是一个跑剧情的龙套。

    门童跑上去笑问:“先生,需要泊车吗?”

    虞商:“不用,我有司机。”

    说罢抬脚走向酒店前厅大门,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孙经理,我到了。”

    田阮这个看看,那个瞅瞅,这就没了??

    虞商你也不关心一下你未来的老婆?都晒出汗了。

    “你不进酒店?”路秋焰问。

    田阮思忖说:“我再陪陪你。”

    “……不用。”

    田阮坚定地陪路秋焰站岗。不远处,保镖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虞惊墨。

    非洲现在天还没亮,虞惊墨除了重要的联系人都是免打扰,因此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敢问先生姓名?”门童客客气气地问田阮。

    田阮:“姓田。”

    门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田姓的大户人家。

    其实田阮也不主要是陪路秋焰,他也在等贺兰斯——此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马上到”等于三个小时后到。

    田阮在此期间做了个广播体操,背了课文和英语单词,还和路秋焰打了羽毛球,拍了篮球,跳了绳子,吃了路秋焰自制的三明治。

    路秋焰也是服了,田阮看着乖乖好学生,怎么这么犟。

    在此期间,虞惊墨也醒来去工作,不时查看保镖的汇报,为枯燥乏味的社交增添一丝趣味。

    “你请我吃三明治,我请你吃饭。”田阮对路秋焰说。

    这时间也到路秋焰休息时间了,一个小时不算多,可以吃个饭歇歇。他也不扭捏,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反正不要钱。”

    “好。”

    这时一辆骚包红的敞篷跑车开来,放着震天响的摇滚,一油门飞驰到酒店大门口,逼得门童都退后几步。

    音乐的律动中,一头香槟色头发的男人吹了个口哨,一手扶着方形方向盘,一手挑起墨镜,“哈喽,宝贝们。”

    田阮面无表情:“你谁?我们不认识你。”

    贺兰斯也不开车门,仗着腿长一脚踩出去,身上叮叮当当的,也不知挂了多少饰品,活像在身上开了个饰品店。

    “我这样的帅哥,让你多等会儿怎么了。”贺兰斯笑道,“别人就是想等我,我都不给这个机会。”

    田阮扭头就走。

    贺兰斯扔了一卷红钞给门童,门童喜不自胜去泊车。他跟在感兴趣的两人后面,“真生气了?”

    田阮回:“没有。”

    “路秋焰,你呢?”

    路秋焰:“??关我屁事。”

    贺兰斯笑得很好看,但此刻纯属于媚眼抛给瞎子看,“我请你们吃饭。”

    没人应答。

    “我请你们去游乐园玩。”

    还是没人应答。

    贺兰斯使出杀手锏:“陪我玩半天,一人一万块钱。”

    路秋焰看傻子似的,“有病?”

    贺兰斯眯起狐狸眼:“有钱。”

    田阮瞅着贺兰斯,人模狗样的,确实有资格当虞商的情敌。暂时就先放任事态发展,毕竟主角攻受的爱情需要像样的助攻。

    然而路秋焰来了一句:“有钱不还是摔了个大马趴。”

    贺兰斯:“……”

    贺兰斯看着路秋焰刺刺的模样,冷笑:“你这样说话,会挨打的。”

    路秋焰脸上的擦伤还没好全,脖子上也有伤痕,他无所谓地看着贺兰斯:“我怕吗?”

    贺兰斯看了他片刻,忽然笑得花枝乱颤:“好好好,你不怕。我好怕。”

    “……真有病。”

    贺兰斯笑够了,手臂顺势就往田阮肩上压。

    田阮猝不及防,仿若肩上忽然扛了袋米,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没扶稳的贺兰斯一起叮叮当当摔在地上,衣服上的饰品链子都掉了两串。

    “……”

    “……”

    田阮气鼓鼓地瞪着贺兰斯。

    贺兰斯扶额笑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身娇体软易推倒?”

    田阮爬起来:“别碰我,我是有家室的人。”

    贺兰斯捡起饰品重新挂在衣服扣子上,耸耸肩,“你觉得我在乎?”

    田阮:“……”这疯子,还真不在乎。

    贺兰斯打个响指:“作为我迟到的补偿,这顿饭必须我请。”

    酒店管家亲自领着他们去餐厅,帮忙点餐。路秋焰低头回复虞商的信息,说:“虞商马上来,一起吃?”

    田阮:“好啊。”

    修罗场快来,剧情千万别歪了。

    不多时,虞商忙完过来,径直走向田阮路秋焰那桌,看见贺兰斯也无惊讶,道了声:“贺总也来度假?”

    贺兰斯笑眯眯:“是啊,商商来实习?”

    “嗯。”虞商面无表情坐在路秋焰身边。

    “商商?”路秋焰奇怪地问。

    贺兰斯:“我可以叫你焰焰吗?”

    “不可以。”

    贺兰斯深情款款地看着田阮,“我可以叫你甜甜吗?”

    田阮已读乱回:“那多见外,叫我田·尼古拉斯·佩奇三世·普拉达达·万事大吉·阮。”

    “……”

    各人点的餐上来,虞商将一小盅鲍鱼羹给路秋焰,“这个还不错。”

    路秋焰点头,“谢谢。”

    贺兰斯那边的菜越上越多,都快没地方放。就算是贺兰斯自己的钱,田阮也不理解:“你吃不了点那么多干什么?”

    贺兰斯指挥侍者将两张桌子拼到一起,理所当然道:“每个菜吃两口不就得了。”

    “你这是浪费粮食。”

    “是啊。”贺兰斯一点也不辩驳,“这世上,有钱人都会浪费粮食,浪费水资源,甚至浪费空气。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但至少,你可以不浪费。”

    “我为什么不浪费?”贺兰斯失笑,“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好有道理。

    吃过饭,贺兰斯对田阮发出邀请:“去游乐园玩吗?”

    田阮说:“路秋焰去的话我就去。”

    路秋焰闻言只是说:“我还要打工,你们不要烦我。”

    “……”

    贺兰斯笑了声:“你打工能挣几个钱,不如跟着我。”

    这话怎么听都像要包养路秋焰,路秋焰自己还没怎样,虞商的脸就沉了下来:“贺总都要破产了,跟着你恐怕只能喝西北风。”

    贺兰斯笑容逐渐消失:“你还真是和你爸一样刻薄。”

    “对未成年说这种话,也宽厚不到哪里去。”

    两人你来我往讽刺几句,路秋焰已经重又到酒店门口“站岗”。田阮跟过去,路秋焰赶人:“你来做什么,去玩。”

    田阮带着迷之慈祥的微笑:“虞商肯定是吃醋了。”

    路秋焰一愣:“什么吃醋?”

    “吃你和贺兰斯的醋。”

    “别胡说。我和他们哪个都没关系。”

    “和虞商也没关系?”

    “……顶多同学关系。”

    田阮点点头,“他对哪个同学,可都没有像对你一样好。”

    路秋焰眉头轻轻蹙起,耳根燥热,“你是说,虞商……嗯嗯我?”

    “什么?”

    “没什么。”路秋焰扭过脸,倚着墙柱,在阴凉里吹着秋风,思绪逐渐平静。

    不一会儿贺兰斯溜溜达达出来,门童堆着笑问:“老板需要开车吗?”

    “嗯。”

    “好嘞,这就给您开来。”

    贺兰斯笑眯眯地看着田阮,“真不去玩?”

    田阮:“我怕被你卖了。”

    “那倒不至于,要不你带俩保镖?”

    “我没带保镖。”

    贺兰斯白皙的手往灌木丛里一指,“那这是什么?穿着虞家保安制服的牛粪?”

    保镖怒目而视,这就过分了啊。

    田阮朝那儿一瞅,果然有个蓝衣墨镜的大汉蹲在灌木丛里,耳上挂着耳麦,手里举着手机狗狗祟祟的。

    “夫人别怕,我是大壮。”保镖如是说。

    “……”

    田阮:“谁让你监视我的?算了当我没问。”

    想也知道是虞惊墨。

    贺兰斯啧道:“虞惊墨这是生怕自己老婆被人拐走吗?”

    没来由的,田阮的脸有点热,忽然想知道虞惊墨现在在干什么。

    仿佛心有灵犀,虞惊墨的电话此时打了过来——

    田阮快步走到花坛边接通电话:“虞先生。”

    “吃过饭了?”虞惊墨语气平淡,像是对田阮的行踪一无所知,但实际上,他的电脑邮箱塞满保镖发来的田阮照片。

    他正一张一张点开看,嗓音不知不觉染上笑意。

    “嗯。你呢?”田阮问。

    “刚吃过早饭,待会儿去开会。”

    “你那边的早饭吃什么?”

    “炖菜,面包,还有鸡蛋。”

    “好吃吗?”

    “没有家里的饭好吃。”

    “那你早点回来。”

    “好。”

    话说时,虞商不知什么时候走过,和路秋焰说话,贺兰斯不时插上两句,眼睛却瞟着田阮这边,调侃道:“想不到虞惊墨也有跟人煲电话粥的一天。”

    虞商不爱别人议论自己父亲,淡淡转移话题:“贺总要是没事,就去别的地方玩,别妨碍我同学打工。”

    “说到打工,你们酒店是非法雇佣未成年吧?”

    “……”

    路秋焰轻飘飘说:“我身份证上大一岁,有十八了。”

    贺兰斯问:“为什么大一岁?”

    “登记错了。我妈想着以后能早一年退休,就没改。”

    贺兰斯哈哈大笑。

    反正虞商和路秋焰不知道哪里好笑。

    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走出酒店大门,到门口猛地停住,打量站在海棠树下的三个人。

    贺兰斯轻蔑一瞥。

    中年男人走了过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神情和挑猪肉没什么区别。

    虞商皱眉:“这位先生,有事?”

    中年男人抚着下巴上的胡渣笑:“卡片上没你们,新来的?”

    “?”

    中年男人一指贺兰斯,“就你吧。”

    贺兰斯皮笑肉不笑:“什么?”

    中年男人掏出房卡,“下午到我房间,一小时三百,服务好了五百。”

    “……”

    这一举动使得所有人怔住,贺兰斯虽然长得像美女,但唯一和女性挂钩的,就是他有过女朋友。

    田阮立即跑来吃瓜。

    中年男人三角眼一瞟,得意地笑开:“你们别急,一个一个来。”

    “……”田阮非常极其特别超级无敌后悔吃这个瓜,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么炸裂的话。

    虞惊墨在那头问:“怎么了?”

    田阮:“有人羞辱我。”

    “保镖打一顿就好了。”

    “用不着,贺兰斯和虞商也被羞辱了。”

    “?”

    贺兰斯笑眯眯地看着中年男人,“我们不急,一个一个来。”说罢一拳头挥了过去。

    中年男人肥壮的躯体犹如一座巨大的粪球滚在地上,嗷嗷叫骂。贺兰斯一点都不手软,比虞家保镖出手狠多了,只听得咔嚓一声,将那男人的腿给踹骨折了。

    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出手。

    田阮默默离贺兰斯远了一点,抓着手机贴在耳朵上,“虞先生,贺兰斯比你还凶残。”

    话音落下,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料听筒里传来一声低低沉沉的笑:“我不在,胆子越发大了。”

    田阮耳朵莫名发烫,“我没有……”

    虞惊墨:“我会早点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