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原书里, 贺兰斯对路秋焰展开猛烈追求,但路秋焰一直不搭理。直到贺兰斯陪路秋焰在酒店大门口“站桩”,被一中年男人调戏。
中年男人原本看上的是路秋焰, 被贺兰斯一拳撂倒,而后路秋焰加入进行混合双打。
混合双打之下, 男人的腿都没有断, 而此时贺兰斯自己就把人家的三条腿全打断了。
如果不是保镖拦着, 可能男人的双臂也不能幸免,不说残疾,起码要住一个月的医院。
男人嚎叫着被送去医院, 嘴里嚷嚷着:“我要告你!告酒店!”
虞商捏着挺直的鼻梁强迫自己冷静,然而在面对贺兰斯时还是忍不住动气:“你把他打残了,我家也要赔偿。”
贺兰斯拍拍手, 整了整叮叮当当的衣服, “不管多少, 我赔。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更关心‘小卡片’的事吧?”
虞商冷着脸, 这件事确实蹊跷, 玛奇朵国际花园一个五星酒店,还会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他立即着手去处理。
贺兰斯捋了一下香槟色的头发,笑着看向路秋焰和田阮, “怎么,吓傻了?”
路秋焰竖起一根大拇指, “真爷们。”
田阮:“……”这是真暴力吧。
这样的暴力, 路秋焰时不时就会遇到,所以他见惯不怪。田阮想通这一点, 同情道:“路秋焰,我们去休息一下。”
路秋焰若无其事:“我还要打工, 你去吧。”
“我给你请带薪假。”
“不用。”
田阮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对酒店总经理提出申请,总经理自是满口答应。事实上,酒店总经理已经没空处理田阮这边,他正在接受虞商的谴责。
“虞少,我真不知道这回事。”总经理是个看上去老成的男人,四十来岁,正是拼搏的年纪,此刻却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训斥得抬不起头。
其实也不是训斥,但每问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在他后颈凌迟。
“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些脏钱不可能与你毫无关系。”
“我会查清楚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而是对总部。”
“虞少……”
“清者自清,如果这其中没有你的参与,自然不会裁掉你。”
总经理面如死灰。
虞商懒得再废话,召集酒店所有管理者,并动用警方力量彻查。警察一来,管理者们就慌了神,当场被带走几位调查。
酒店也被封锁起来,估计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解封。
封锁期间,原住客在酒店照常进出,工作人员也照常工作,只是不许接待新的客人,网上也订不到这一天酒店客房。
田阮旁观这场好戏散场,对路秋焰说:“给你带薪休假好吧?”
路秋焰:“……你早料到了?”
田阮确实早就知道这段剧情走向,要不然怎么给原书的主角攻受创造独处的机会?
这才假期刚开始,酒店入住率本就不高,再这么一封,这两天至少损失百万。对此,虞商虽然头疼,但还是如实禀报了父亲。
虞惊墨语气淡淡:“声誉大于损失,这就够了。”
“是。”
“你陪你小爸玩一玩,尽尽孝心。”
“……是。”
田阮才多大,就需要他这个好大儿尽孝?
虞商无语至极,但还是谨遵父命,找到正在茶厅里吃点心的田阮,问他想玩什么,都可以安排。
田阮想了想,“我要写作业。”
“……”
“路秋焰,写作业吗?”田阮借机拉近和路秋焰关系。现在他应该是从炮灰配角荣升为小配角了,再努努力,说不定能变成重要配角,避免死亡终局。
路秋焰点点头,“行。”
田阮邀请虞商,“你也来写吗?”
虞商:“我写完了。”
田阮不可置信,“那么多作业,全写完了?”
“我的作业和你们不太一样,相对来说较少。”
“为什么?”
“对我来说题海战术只是浪费时间。”
“……”
路秋焰去拿放在酒店大堂储物柜的书包,经过虞商说了一句:“秀儿。”
虞商:“……”
酒店白天人少,旅客要出去玩,出差的要工作。是以茶厅只有寥寥几人,贺兰斯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玩游戏。
几把游戏打完,写作业的两人仍在奋笔疾书。
“我带你们去游乐园,一切花销我付。”贺兰斯实在无聊,扔掉手机哀嚎。
田阮头也不抬:“我们要写作业,别打扰。”
“你们还有多久写完?”
“大概三小时。”
贺兰斯操了一声惊坐起来:“早说啊,我走了。”
田阮顶回去:“跪安吧小兰子。”
“……”
路秋焰噗嗤一笑,转着笔点头,“跪安吧。”
贺兰斯呵呵一笑:“你们皇帝皇后吗?”
路秋焰还没说什么,一旁看书的虞商发话:“贺总是大忙人,和我们这些学生自然没什么话,如果没什么事,请不要打扰他们写作业。”
贺兰斯溜溜达达地走向门口,“真够无聊的。”
写作业是挺无聊的,不过田阮喜欢这种状态,很安逸。
田阮认真地在草稿纸上计算,他的字没有虞商的字端正,但字如人般清隽秀气。相较之下,路秋焰的字就跟蚯蚓爬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田阮瞧见了没说什么,因为原书里就是这样的。
主角受狂放不羁,一手丑字每次考试都要扣卷面分,不然能进年级前十。
后来,这手丑字终于被主角攻改了……
想什么来什么,虞商忽然放下书走了过来,看他们的作业本。
茶桌靠窗,光线非常好,也将字迹照得清清楚楚——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先虞商还能对路秋焰的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现在,他看到了田阮的字。
虞商眉头皱了又皱,终是敲了敲路秋焰满是潦草的作业本,“认真点。”
路秋焰睁眼说瞎话:“我很认真。”
“重写。”
“凭什么?”
“不然扣学分。”
“这是在校外。”
“我照样扣。”
“……”
原书的主角攻受二人面面相觑较劲,田阮默默嗑了一口,劝解道:“路秋焰,字好看点,进了年级前十,奖学金也会多五百。”
路秋焰:“有这回事?”
田阮:“虞商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上。”
“??”
虞商冰封的脸倏然缓和,“这个提议很好,小长假结束后,我会拟定方案交给校长。”
路秋焰沉默须臾,翻了个白眼,撕了那一张作业,老老实实重写了。
……
不知不觉天渐渐擦黑,田阮完成所有作业,路秋焰紧接着合上作业本,伸个懒腰说:“我回家了。”
田阮挽留:“你留下来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打游戏。”
毕竟十七岁的少年,听到打游戏就来了劲,路秋焰说:“行。”
吃过晚饭,田阮就把路秋焰领回自己的套房,并告知虞商和贺兰斯,试图制造修罗场。然而效果并不如人意。
贺兰斯浪里浪荡来了之后居然就只是打游戏,和路秋焰说话也很正常。
田阮脑中警报拉响,难道因为他的介入,贺兰斯对路秋焰不感兴趣了?那还怎么制造虞商和路秋焰的“初吻”情节?
这个情节是推动原书主角攻受感情发展最重要的剧情之一。
无论如何也得让虞商和路秋焰今晚把“事”办了。
田阮正苦恼该怎么做,虞惊墨发了消息过来。
虞惊墨:吃过晚饭了?
田阮:吃过了。
虞惊墨:酒店旁边靠近游乐园有个露天泳池,无聊的话可以去锻炼,少玩游戏。
田阮:……我在房间里,你怎么监视我的?
虞惊墨:看窗外。
田阮扭头看向复古的美式雕花窗户,窗棂是白的,玻璃是浅蓝的,尤其在晚上,很难从里面看清外面的景色,但外面对里面可谓一览无遗。
强壮的保镖双手圈住眼睛,抵在玻璃上,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地“监视”着屋内的情况,一一汇报给虞惊墨。
他看到夫人气冲冲走了过来。
窗玻璃一拉,他立即挺直了腰杆,虎背熊腰在救生绳上摇了一个来回,绽放出职业憨笑:“夫人别怕,我是大壮。”
田阮面无表情:“滚。”
保镖话不多说,利落地爬着绳子跑了。
田阮拉上窗帘——拉不动,他拿起鸡肋的遥控关窗帘,回头发现一起玩游戏的小伙伴正怪异地瞧着自己。
“要不我们去游泳吧?”田阮提议,一直待在这里玩游戏也不是办法,要有互动。
贺兰斯轻笑:“好啊。”
酒店很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泳裤,但只有三套,没给田阮。
田阮:“我的泳裤呢?”
工作人员歉意地笑笑:“田先生的泳衣会由虞宅的管家送来。”
田阮等泳衣的工夫,那三人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差点闪瞎他狗眼——这是什么盛世男模的半裸秀。
虞商作为原书主角攻不用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十七岁的身形已有七八分男子气概,肌肉块块分明,线条犹如雄狮般健硕漂亮。
路秋焰虽然常常打架,人也高挑,但因为家里破产,没吃什么好的,穿衣有多瘦,脱衣也瘦,但身材绝佳,腰窄腿长不说,屁股还翘。
贺兰斯不要脸地盯了半晌主角受的屁股。虞商发现之后,就挡住了路秋焰。
“商商,你也不错。”贺兰斯风流一笑。
虞商:“……”
路秋焰下意识看向虞商的“不小”,不仅不小,还英姿雄伟一大包。
“你看哪儿?”虞商额角青筋直冒,没人注意到他耳根薄红。
路秋焰臊着脸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没看。”
“看了。”
“……”
贺兰斯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少年,“你们谈了?”
“滚。”虞商和路秋焰齐声,话音落下,彼此对视一眼,又飞快断开目光的接触。
四人走了十几分钟,到泳池边做热身运动。
田阮的泳衣终于送来,管家笑眯眯地说:“这是虞先生为夫人挑选的泳衣,这件泳衣满满的都是先生对夫人的爱。”
田阮不理解一件泳衣能有什么爱,取过泳衣,灰白的色调,混着荧光绿的杠,有些奇怪。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去附近的卫生间换上。很合身,泳衣半袖,除了小腿小臂,整个人被紧紧包裹。
面对镜子时,他说服自己泳衣虽然丑了点,但保暖;虞惊墨眼睛虽然瘸了一次,但不能说破,要心生感谢。
然而当他走出卫生间,出现在夜色下,泳池旁的三人看过来:“…………”
田阮:“?”
管家保持微笑:“夫人真是别具一格。”
田阮心生不妙,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前、肩臂、大腿,都在发光。就是原先那一条条荧光绿的杠在发光,让他看上去像个刚登陆地球的外星人。
路秋焰竖起大拇指,“有个性。”
田阮:“……”
这感谢,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来了。
田阮抓起管家手里的手机,给虞惊墨视频电话。虞惊墨甫一接通,就见田阮怪异的装扮,问:“哪里来的小外星人?”
田阮脸蛋通红质问:“你觉得好看吗?”
虞惊墨那边还是白天,似乎正在宴会,他悠闲地走到阳台,忍俊不禁弯起唇角:“夜泳危险,这样方便别人看到你。”
“看我笑话吗?”
“谁敢笑话?”
“就算嘴上没笑话,眼里也有笑话——你笑了!”田阮控诉地看着屏幕里面貌俊美,却实在可恶的男人。
虞惊墨是笑了,不过很克制:“你先将就着穿,等我回去,给你买一身你喜欢的。”
田阮问:“我能只穿泳裤吗?”
“不可以。”
“为什么?”
“我不在,你要守夫德。”
“……”田阮忽然问,“我是夫?”
虞惊墨给出满分答案:“我们各为彼此的夫。”
仅是一个称呼,田阮这就被哄好,“那行,等你回来,我要挑自己喜欢的泳衣。”
“嗯。”
“那我去玩啦。”
“嗯。”
田阮点了挂断,在众人异样的目光毅然地说:“泳衣重要的是实用,颜值是其次。”
路秋焰:“那你下次还会穿吗?”
田阮:“不会。”
众人都笑开了。
路秋焰和虞商相继下水,贺兰斯到田阮面前,狐狸眼上下打量,“瞧这小细腰,小翘臀,虞惊墨真有福气。”
田阮做着热身运动:“……你再这么看我,小心没福气享受人生。”
贺兰斯面若好女,香槟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几缕落在耳廓面颊上,狭长的眸子长长的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无一不是魅惑:“你长得好看,所以我喜欢看。你看我长得好看吗?”
田阮很守夫德:“你长得还行,但没虞先生好看。”
贺兰斯嗤笑一声,“不识货。”
“你是什么好货?”
贺兰斯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田阮一头扎进幽蓝的水波里,贺兰斯紧跟而下。
五秒后,两人尖叫着争先恐后扑腾到泳池边,池壁暖黄小灯的照射下,一具“尸体”正缓缓浮出水面。
所有人都吓懵了。
虞商刚要呼叫保安,那具“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嗓音慵懒低沉:“好吵。”
“……”
那是一个男人,高大精壮,臂膀宽厚,但五官意外的斯文清隽,他裹着黑色泳裤的双腿下沉,动作利索地站稳,骨感修长的手指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耙,冷淡的双目瞟向岸边两个漂亮的青年。
“叫得跟杀猪似的,没有半点体面。”男人说。
田阮惊魂甫定:“你谁?”
男人的视线倏地锁定田阮,“……你长得好像我妈。”
田阮:“???”
其他人:“???”
贺兰斯:“你和虞惊墨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儿子?”
田阮:“没有!”
第32章
平白无故被一个陌生男人说长得像对方的妈, 也太突兀,太没礼貌了。
田阮气鼓鼓地瞪着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原书里可没写酒店还有其他配角, 主要内容就是主角攻受和贺兰斯这个助攻的修罗场,然后在泳池发生意外之吻。
“你谁?”田阮必须弄清, 究竟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混进来。
男人走近田阮, 很有分寸地错开一米, 视线却不离田阮的脸,“我拿手机给你看我妈的照片。”
“?”
男人矫捷地跳上岸,去拿放在岸边的一只黑包, 掏出手机翻找照片,找到后垂下放在田阮眼前,“看, 我没骗你。”
田阮睁大眼睛, 照片里的女人四十有余, 但保养得宜, 看上去像三十来岁, 瓜子脸,杏核眼,眉毛弯弯, 唇角含笑。
女人的五官脸型和田阮起码有80%的相似。
田阮:“……”
男人收回手机锁屏,唇角弧度也与照片里十分相似:“真是太巧了。”
田阮反应过来, 世上长相相似的人成千上万, 更何况他这种炮灰,和一名没出场的女性撞脸也不奇怪。
毕竟npc不需要作者多费笔墨去写, 这个世界自然随机生成了许多相似的脸。
“我叫杜恨别,你呢?”男人含笑看着田阮柔润秀丽的眉眼。
田阮却是一愣, 不可置信地抬起脸。
杜恨别这个名字,实在很特别,在原书里,他是唯一有资格和主角攻强取豪夺主角受的男二。虽然直到全书后半部分才出场,但不输主角攻的家世、风度翩翩的姿态,以及强硬的手段,差点就得到主角受。
田阮对这个男二讨厌不起来,在主角攻受分离的五年里,是杜恨别时不时陪在主角受身边,为他分担人生难题。
恨别却偏偏别离,杜恨别决定放手的那一章,不知赚了多少读者的眼泪。
但现在,杜恨别提前出现了。
就算牵一发而动全身,田阮改变了一点小剧情,比如他去上学,但对主线完全没有影响,杜恨别这样重要的角色,为什么会提前出现??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田阮头脑风暴,到底是什么缘由致使杜恨别出现?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太突然了。
“小朋友,我告诉了你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名字。”杜恨别笑着说。
田阮回神,思绪乱糟糟回道:“我叫田阮。”
“果然人如其名。”
“?”
杜恨别披上浴巾,细细打量田阮的夜光外星人泳装,“谁给你挑的泳衣?有够土的。”
田阮:“……我先生挑的,我觉得很实用。”
杜恨别错愕,“你先生?你结婚了?”
“嗯。”
“你多大?”
“二十。”
杜恨别没再说什么,到一旁喝瓶装的矿泉水。虞商蹙眉看向这个陌生的男人,直觉提醒他不简单,他走了过去。
“杜先生你好,我是虞商。”虞商礼貌地伸出手。
杜恨别与他简单一握手,“我听说过虞家,你是最有出息的继承人。”
“谬赞。杜先生家里主要是海外经营?”
杜恨别轻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坦。我家确实主营海外贸易,所以你不知道。”
虞商:“杜先生回国,是有意在国内发展?”
“确实有这个意向。不过也有别的原因,家事不便外传,见谅。”
“是我唐突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客套话,实则互相试探底细。
路秋焰看得无聊,自己游了起来。
贺兰斯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杜恨别和虞商,“看来要商战了。”
田阮:“……别乌鸦嘴。”
原书里虽然杜恨别和虞商抢老婆,但还不至于商战,最后甚至有合作——谁会跟钱过不去。可是现在杜恨别提前出现,一切都不好说了。
田阮一边游泳一边纳闷,所以杜恨别为什么出现!
更让田阮郁闷的,现在还有贺兰斯对着他和路秋焰抛媚眼,游完一圈之后,贺兰斯响当当晾着自己的雄伟泳裤,说:“我大吧?”
路秋焰不搭理。
田阮下意识看了一眼,公平公正地说:“没有虞商大,对吧路秋焰?”
路秋焰:“……”他爸的关我什么事。
贺兰斯冷笑:“田阮,你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我比虞商大十岁。”
田阮:“年龄大,不代表唧唧大。”
贺兰斯叉腰喊:“虞商,过来比比!”
虞商:“……有病?”更让他无语的是,路秋焰瞄过来时眼皮垂了一下,想也知道看哪里。
贺兰斯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还没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大,指着杜恨别:“那我们就让外人来判断一下,到底谁更大。”
杜恨别挑起一边眉梢,饶有兴味地说:“乐意之至。”
虞商:“……”
杜恨别打量一眼虞商,不吝啬地夸赞:“少年人身体挺结实。”
语罢遥遥望着泳池对岸的贺兰斯,抬手勾了一下手指,“过来。”
贺兰斯微微一怔,一头扎进水中,迅猛姣美如一头人鱼游了过去。杜恨别看着水中沉浮的身影,仰头又喝了一口矿泉水。
田阮拉着路秋焰吃瓜,“快去看看谁大。”
路秋焰:“……我不在乎。”
“嗯,虞商大是事实。”
路秋焰无话可说。
贺兰斯双手撑住泳池边缘,脚一蹬攀了上去,利索绷直了腰身,走到杜恨别面前,眼睛斜乜,目光落到虞商身上。
虞商冷着脸,看来今晚他的某处是注定要成为焦点……
田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想,果然是主角攻的更鼓一点。
这时,管家上前,默默挡住田阮视线。
“干嘛?”
管家微笑着说:“夫人,您的目光,只能停驻在虞先生身上。”
田阮:“……他又不在。”
管家手一指不远处的花坛,“保镖在,随时汇报夫人您的情况。”
田阮木木地瞪着花坛,“他们这么晚还不下班?我命令他们下班。”
管家:“抱歉夫人,他们只听虞先生的。”
田阮:“我又没干啥,我才不心虚。”
管家:“当然,我会监督夫人的眼睛看向何方。”
田阮气得跳脚:“太过分了。”
管家一鞠躬:“失礼了。”
其他人牙酸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杜恨别古怪地瞟一眼田阮,作出评价:“少年人长身体,所以大一些。”
虞商未作表示,贺兰斯不干了,从牙齿挤出微笑:“不如我们脱下泳裤比比?”
“无聊。”虞商忍无可忍,跳进泳池矫健如一头鲸鱼。
贺兰斯瞪着杜恨别,“你挺会睁眼说瞎话啊。”
杜恨别笑得斯文又败类:“不敢。”
贺兰斯冷笑几声:“不如这样,我们比赛游泳,输的人承认自己的错误。”
“错误?我不觉得我有错误。”
贺兰斯咬牙切齿:“比不比?”
“游泳,我还是挺擅长的,你确定要比?”
“确定。”
“OK,来吧。”杜恨别拽了浴巾,露出精悍的上身。
之前没有细看,贺兰斯如今发现,这人确实强壮,肌肉块块分明,宽肩窄腰如同专业运动员。贺兰斯挪开视线,喊田阮做裁判。
田阮乐颠颠地答应:“预备,起跳!”
贺兰斯立即跃入泳池。
两人你追我赶,都很迅猛,但在回程时,杜恨别忽然腿部发力,就好像忽然从海豚进化成了鲨鱼,迅捷且强悍地冲到终点。
不用田阮裁判,输赢一眼明了。
于是田阮不再管这边,跑到虞商和路秋焰那边,今晚说什么也要看到主角攻受的“初吻”。
然而虞商和路秋焰游了好几个来回,喝水聊天,就是没有什么亲密接触,最多路秋焰不时多看虞商几眼——少年情怀,会被喜欢的人身体吸引很正常。
皇帝不急太监急,田阮急得绕着泳池团团转,不时在水里扑腾。
死磕比赛的贺兰斯无法忽略:“田阮,你扑腾什么?别碍事。”
田阮幽怨地看着贺兰斯,你个渣攻,这时候不应该缠着主角受,然后主角攻来个英雄救美,再吻上去吗?
结果横插一个杜恨别,贺兰斯还就跟这人过不去了。
事到如今,只能田阮自己上,推波助澜。
田阮他缓缓游到虞商和路秋焰两人中间,脚下一滑,“哎呀”叫了一声,假装溺水。
果不其然,虞商和路秋焰一齐游了过来,喊着他的名字,手忙脚乱将田阮拽出水面。田阮借机扑腾,好像很慌乱的样子,实则将路秋焰往虞商身上推。
哗啦——轰咚——三人就跟骨牌似的相继扑进水中。
贺兰斯:“?”
杜恨别笑了声:“年轻人就是玩得开。”
过了大约一分钟,泛着晕黄灯光倒影的幽蓝的泳池里猛地冒出两道少年的身影。
田阮在水中看得不甚清晰,但好像路秋焰倒在了虞商身上,哎嘿嘿,水下之吻,多浪漫——田阮在扭头看到孤零零站在泳池中央的虞商时,缓缓裂开。
他的好大儿,就这么把自己未来的老婆丢下了?
虞商抹一把脸上的水,脸上隐隐烦躁:“你脚底是抹油了?一直滑来滑去。”
田阮:“……”
田阮不知该说什么,像个刚到地球的小外星人那样看着虞商。
虞商本来很生气,结果看到田阮这身滑稽的泳衣,再也气不起来,这泳衣还是他爸给这位小爸挑的……
“路秋焰呢?”田阮忽然问。
虞商一愣,这才发觉路秋焰没有从水里出来,“路秋焰?路秋焰!”
他一头扎进水里捞人。
田阮也慌了,路秋焰不是水性挺好?怎么就沉水里了?他要是出什么事——不会的,主角光环快显灵!
泳池不深,不多时,虞商就将路秋焰从池底捞了出来,迅速蹚到岸边,将人平放在冰凉的瓷砖上。
管家吓了一跳:“要不要叫救护车?”
虞商没空回答,上了岸伏在路秋焰身边,立即开始做人工呼吸。
田阮睁大眼睛,原来主角攻受的初吻在这里等着。
在虞商持续的吹气与按压胸腔下,溺水的路秋焰倏地咳出一口水,虞商将他的脑袋歪到一旁,防止呛咳的水进了气管。
路秋焰缓缓睁开眼睛,眼帘映入一张年轻冷峻的少年脸庞,正满目担忧地看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下,唇瓣殷红水润。
这两片唇瓣,刚才好像覆在他唇上。
路秋焰:“……”
不,那是人工呼吸。
尽管如此,路秋焰的耳根仍是滚烫的,慌乱地错开目光,结果一下子看到田阮的外星泳衣,“晃眼……”
田阮:“……”
“感觉怎么样?”虞商问。
路秋焰红着脸:“不怎么样。”
虞商:“……”
四目相对,他们的对话驴头不对马嘴。
田阮灵光一闪:“既然不怎么样,虞商你就再亲……再做人工呼吸,直到他满意。”
虞商&路秋焰:“……”
路秋焰整个人都似一朵火烧云,慌忙推开虞商,“多谢……”欲要爬起来,却是身体虚软一晃,虞商下意识接住他。
两人皆是一僵,讷讷说不出话来,唯有彼此胸腔的心跳清晰共振。
现场吃瓜的田阮很快乐,不忘默默挡住贺兰斯和杜恨别的视线。
贺兰斯嗤笑:“就知道他们有一腿。”
杜恨别笑一声:“少年人心思简单,一看就知。”话说时,视线却瞟到田阮身上,“那个小外星人的结婚对象是谁?”
“虞惊墨。”贺兰斯淡淡地说,“苏市最有话语权的人,市长都要敬三分。”
“这么厉害?怎么看上这小外星人的?”
“爬床。”
“他?”杜恨别不太相信。
“谁知道呢。”贺兰斯揶揄,“说不定是虞惊墨看上他的美貌,就威逼利诱强取豪夺。”
杜恨别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斯文样,眼眸却深了几许,“好一个威逼利诱,强取豪夺。”
贺兰斯笑一声:“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杜恨别只是笑笑。
贺兰斯打量身边比自己高上小半个头颅的男人,“看来杜先生也很像令堂,眉眼与田阮倒是有几分相似。”
“是吗?”杜恨别偏过轮廓清俊的脸,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在夜里清亮如泉,不带丝毫情感,如同某种凶猛的兽类。
贺兰斯煞有其事地点头,“只不过田阮一看就是小动物,你嘛,野兽。”
杜恨别弯起唇角,不置可否。
……
另一边,路秋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回家。虞商坚持要送,田阮赶紧助攻:“这么晚了也打不到车,就让虞商送你。”
“才九点半,打得到车。”路秋焰说。
虞商坚持:“我送你。”
“不用。”
“送。”
两人重复这无聊的对话足有十遍,路秋焰拗不过虞商,嘟囔一句:“真是一家人,死犟。”
田阮跟着两人到酒店大门,挥挥小手,目送司机载着两个少年驶入夜色。
管家欣慰地来了一句:“大少爷也是恋爱了,真般配。”
田阮这才想起封口:“王叔,不要告诉虞先生。”
管家受宠若惊,“夫人你放心,我的嘴巴就像老虎钳一样严实,绝对会替大少爷隐瞒早恋的事实。”
“……没有早恋,别胡说。”
高中时期的主角攻受,因为晋江的不可抗力,是不准谈恋爱的,因此两人只能暧昧来暧昧去,虽然爱得死去活来,但始终没有定下关系。
只差一层窗户纸捅破时,主角受因为双方家庭带来的压力,只能在高考后远走参军。
现在虞商和路秋焰经历的一切,都是为将来感情的爆发垫下基础。
田阮无法为他们做到更多,只能静待时光的魔力,将所有的不可能变为可能,将爱的人送到所爱的人身边。
忽然的,田阮想到虞惊墨,于是他在月光下给虞惊墨打电话,却无人接听。点开朋友圈,半个小时前,徐助理发了机场图动态。
原来是坐飞机了。
田阮给虞惊墨微信留言:虞先生,下飞机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这样的关心虽然单薄,却是田阮唯一能做到的了。
然后他就回房间洗洗睡了。
清晨六点半,田阮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虞惊墨:嗯。
就回了这么一个字。不知为何,田阮有点失落,又想虞惊墨就是这样惜字如金的性格。于是放宽心,准备洗漱吃饭,吃饭的时候再给虞惊墨发个消息。
结果洗漱完从主卧出来,田阮忽然闻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混着说不出的冷香,像极了虞惊墨身上的气味。
田阮:“……”
田阮摇摇脑袋,试图赶走幻嗅。
虞惊墨怎么可能在这里,他在大西洋印度洋太平洋彼岸呢。
忽的,田阮听到一声轻浅的呼吸,他吓了一跳,仔细再听,又似乎没了。
田阮摇摇脑袋,试图赶走幻听。
他按揉着额角朝餐厅走去,这一大早起来真是头昏脑涨,难道是因为梦到了虞惊墨?
忽的,田阮又听到一声动静,似乎有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还把枕头弄到了地上。
田阮僵住,这个幻觉太真实了。
他看向过分干净而显得没什么人气的客厅,宽宽大大的米白色皮质沙发有序排列,靠背都很高,从他的视角来看,着实看不出藏了什么人……
田阮蹑手蹑脚走过去,心跳咚咚敲击胸腔。
他看到一个高大到沙发都快装不下的男人,长腿微微弯曲着,靠着两只印花纯棉枕头侧睡,宽阔的肩膀仍是显得有些局促。
这大宽肩,这大长腿,是虞惊墨无误。
田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到沙发前,俯身要碰虞惊墨,又怕惊醒,于是蹲下来仔细打量。
虞惊墨睡意沉沉,浓长的眉舒展着,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想来连夜飞来并未休息好。
晨曦自纱帘射进客厅,恰好一缕落在沙发尾,顺着薄薄的毛毯,爬上风尘仆仆的虞惊墨身上。浓长的睫毛缓缓沐浴在光线中,眉峰因此微蹙。
田阮伸手挡住那缕调皮的光,手的影子落在虞惊墨脸上,就像他的手正在抚摸。
蓦然,田阮心底有种轻盈的仿若羽毛扫过的感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当真如同书中描写的那样,俊美绝伦,恍若天神。
此刻,天神下凡,就在田阮身边。
田阮有点口干,小声唤道:“虞先生?”
只这一声,虞惊墨瞬间警觉睁开眼睛,一把捉住青年细白的手腕,狭长微扬的凤目一片冷冽,而在看到田阮时,冰原便化作了平静的流水。
“嗯。”虞惊墨应声,“这么早醒?”
田阮问:“你要去床上睡吗?”
总统套房不止一个房间,除了主卧还有两间次卧,田阮不明白虞惊墨为什么不去次卧,难道是想睡主卧?
虞惊墨缓缓松开他的手,翻个身平躺,揉了揉挺拔的山根,说:“我睡房里,会吓到你。”
大清早的,要是卧室忽然冒出一个人,确实吓人。
田阮跪在地毯上捡下滑的盖毯,放在虞惊墨身上,“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虞惊墨垂眸看向一脸白净的青年,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说呢?”
田阮想起自己搞的乌龙,垂着脑袋说:“你想骂就骂吧。”
虞惊墨胸腔轻轻震颤,发出一声笑:“认错倒挺快,做的时候不想后果。”
“……我不是故意的。”田阮无力辩解。
“不骂你。”虞惊墨说。
田阮抬起脸,“那你要打我?”
“不打你。”
“?”
“罚你。”
“罚我什么?”
“罚你之后几天都要跟着我东奔西跑,待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我要亲自看着你。”
“……”这是惩罚?
“认吗?”虞惊墨坐起来,两条长腿放在地毯上,纵然坐着,身形的压迫感亦如一座小山。
田阮抬头怔怔地看着虞惊墨,“认。”
虞惊墨弯起唇角,朝他伸手。
田阮迟疑地把手放在虞惊墨宽厚有力的手掌,刚要撑着站起来,不知是不是蹲久了的缘故,脚踝感觉都不是自己的,双腿一软,向前扑去——
身体闷闷地相撞,田阮扑在虞惊墨身上,木质冷香顷刻如同潮水没入口鼻。
虞惊墨重又倒回靠枕上,小臂肌肉紧绷,稳稳地接住田阮,
自从结婚以来,除了车祸那次,两人鲜少靠得这么近,近到只隔着四五层衣服,身体紧紧相贴。凌乱的呼吸,乍然加速的心跳,血液奔涌跃动上脸,根本瞒不过彼此。
田阮惊慌无措地对上虞惊墨的眼睛。
与他受惊的样子相比,虞惊墨可谓是镇定如山,就像曾经每个面对危险的时刻,越是危险,越是冷静以对。
田阮慌乱地要起来,结果越忙越乱,小猫踩奶似的,手在虞惊墨结实的胸腹肌按了好几下。
虞惊墨捉住他捣乱的双手,嗓音又低了几分:“别乱按。”
田阮:“……”
第33章
“你是小猫踩奶吗?”虞惊墨揪住田阮后领, 把捣乱的青年从自己身上拎走。
田阮站直了,满面羞惭:“腿麻了。”
虞惊墨整了整被弄乱的衣服,起身朝主卧浴室走去, “我去洗个澡,你叫早餐。”
田阮拿起平板联系酒店管家点餐。
放下平板, 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虞惊墨真的提前回来了, 就为了把他带在身边……不对,这是监视。
田阮拉开窗帘,大口呼吸窗外清新微凉的空气, 满眼苍翠常绿植被,在清晨金灿灿的日光下焕发勃勃生机。
酒店前庭不大,后院极其宽阔, 一片枫树隔绝了闹市的喧嚣, 更有曲水流觞的园林供人赏玩。
一道黑蓝的身影跑过, 是跑步的虞商, 因为实习, 他直接在酒店住了下来。
田阮没有喊人,这个时间还有很多住客没醒,他不能吵到别人。
他拍了一张照片给路秋焰发过去。
路秋焰很快回:?
田阮:虞商在跑步, 你来了吗?
路秋焰:坐公交车,马上到。
田阮:[噢耶.jpg]
路秋焰:你想干嘛?
田阮:没想干嘛。
路秋焰:那你卖什么萌?
田阮:……表情包都不能发?
路秋焰:不能。
田阮服了, 这是什么钢铁主角受, 发个表情包都觉得是卖萌。
冷香倏然袭来,田阮怀疑自己变成了狗鼻子, 虞惊墨的身上的气息隔得老远就能闻到……
他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裹着雪白天鹅绒浴袍的男人, 身高腿长的,同样规格的浴袍穿在田阮身上到小腿,宽宽大大活像套了个麻袋。
到了虞惊墨身上,就变成了刚好合身,堪堪到膝盖,往下是紧实的小腿,将近五十码的大脚……
或许是田阮的目光太明显,虞惊墨脚下一顿:“看什么?”
田阮实话实说:“虞先生,你的脚好大。”
虞惊墨:“我哪儿都大。”
田阮视线向上移,果不其然看到一团鼓起,在天鹅绒里还能有这样的雄伟,当真天赋异禀,不愧是主角攻的爸爸……
这么想着,那双长腿不知何时到了眼前,田阮疑惑抬头,眼睛倏地睁大——近在咫尺的胸肌,锁骨,脖颈,以及凌厉的下巴线条,不薄不厚优美如弓的唇,以及挺直如峰峦的鼻梁。
直到对上那双寒冰深邃的眉目,田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有多么放肆。
“看够了吗?”虞惊墨喉结一动,声带的振动使得胸腔也微微颤动,如冷调的大提琴。
田阮:“……”
“回答。”虞惊墨命令般。
田阮无法抗拒这命令,说:“没有。”
说完他就低下了头,结果又看到那鼓起,“……”
虞惊墨气笑,青年的表现真是毫不遮掩,但他也能看出来,田阮的眼睛很清澈。虞惊墨掏出口袋里的檀木串珠,拉起田阮的右手,给他套上。
小小的玉牌衬着田阮手腕细腻的肤色,青筋很细,纹路淡淡的,虞惊墨的拇指擦过时恍然以为是绸缎。
他不动声色地放开田阮的手,说:“以后你都戴着。”
田阮点点脑袋,拿头顶的发旋对着虞惊墨,耳尖透出薄红。
适时门铃响起,酒店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身旁是两个送餐机器人。
虞惊墨说了句“进来”,酒店管家捧着花瓶与新鲜的玫瑰花,朝虞惊墨鞠了一躬,随后将花放在餐桌上,摆好早餐,出来时挂着职业微笑说:“虞先生,虞夫人,今早的菜品有水晶汤包、法国生蚝、三文鱼刺身。用餐愉快。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
田阮:“?我点了生煎。”
酒店管家:“有的,还有我们大厨刚做的肉夹馍。”
虞惊墨:“嗯。”
酒店管家识趣告退,不打扰小俩口吃饭。
虞惊墨难得不讲究一次,穿着浴袍去吃早餐,他坐在主位上,田阮坐他边上小口地咬肉夹馍。
“好吃吗?”虞惊墨问。
田阮点头,“好吃,让我想起高中门口卖肉夹馍的小摊。”
“德音门口有卖肉夹馍的?”
“……我是说以前。”
“嗯。”虞惊墨使用银质餐具,高雅地用餐。
反正田阮理解不了一大早吃海鲜的高贵,难道是因为生蚝壮阳?怪不得虞惊墨使不完的精力……
事实证明,虞惊墨不光精力旺盛,行程更是紧张。
刚吃过饭,他就打电话叫了助理和生活秘书过来,随后到衣帽间换衣服。
等到助理秘书都到,虞惊墨衣服也换好了,田阮路过衣帽间一瞧,虞惊墨待过的地方难得乱了一遭,小山似的衣服堆在沙发上,各种表横七竖八地放着,领带一条一条的挂在靠背上。
田阮看向一身高定铁灰西服的虞惊墨,从头发丝到皮鞋都一丝不苟,没想到也有这么生活化的一面。
生活秘书小柯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看着像刚大学毕业,见到虞惊墨诚惶诚恐的。不过做事很认真,分类有条理,一会儿就把乱糟糟的衣帽间恢复原样。
安妮也来了,抱着纸质文件抓紧时间和虞惊墨当面交接。
加上徐助理,他们就在客厅开了一个十分钟的晨会。
田阮都不敢靠近,生怕打扰他们……
“夫人……”小柯蚊子似的叫。
田阮没听到,一转身看到吓了一跳,“有事?”
“那个……那个……”
“什么?”
“您的内裤在阳台没干,要收吗?”小柯红了脸。
“啊?没干……不收。”
“好的。其他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您清点一下。”
田阮进主卧一看,他的东西果然收得整整齐齐摆在床上,连充电宝都和平板一起分门别类好了。不过他东西本来就不多,这么些装一个背包足够。
“没少,谢谢。”田阮说。
小柯松口气:“好的。”
田阮忽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大概巴掌大,“这什么?”
小柯:“不知,在您床头看到的。”
“?”田阮拿起盒子刚要打开,等等,这来历不明的东西,里面该不会有暗器吧?
不能怪他多想,作为一本狗血耽美文,里面狗血事故不要太多。比如觊觎主角受的炮灰变成太监,比如某炮灰商战去偷对家的印章结果摔断腿,再比如某炮灰贪小便宜买假人参结果就这么毒死的……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田阮颤抖。
小柯跟着抖:“夫人你怎么了?!发病了吗??”
田阮:“……没有。”
他强装镇定:“你说,这个黑盒子里,会不会有一颗炸弹?”
小柯顿时吓僵,“炸、炸弹?我才二十五岁,就要死了吗?”
田阮双手捧着盒子,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别怕,我去问问我先生。”
“嗯嗯嗯!”小柯含泪目送。
田阮虽然紧张,但不惧怕,因为虞惊墨在这里,原书里虞惊墨可是虞商最大的金手指,没有虞惊墨,就没有虞商成功的将来。
所以他推测,就算真的是炸弹,也是一枚哑弹。
“虞先生。”田阮小心地捧着盒子过去。
这时晨会也开完了,安妮正要起身告辞,看到田阮如此怪异的行为,不由得驻足,“夫人,怎么了?”
田阮在虞惊墨一米外站定,一本正经地说:“我怀疑,这是炸弹。”
“……”
虞惊墨:“炸弹?”
徐助理憋笑:“夫人,这个是虞先生在非洲给你买的礼物。”
田阮呆住。
虞惊墨无奈道:“你打开看看。”
田阮小心翼翼地打开丝绒盒子,顿时就被里面的光闪到眼睛,竟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宝石色泽纯粹如玛瑙,通透欲滴如玫瑰,被切割成多边体,在黑色的绒布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田阮不可思议地拿起宝石,在眼前看来看去,“送我的?”
虞惊墨嗯了一声。
“很贵吧?”
“非洲的比较便宜,几百万。”
“……”几百万还便宜??
徐助理艳羡道:“这样的宝石,国内至少千万起步。并且有市无价,很少有这么大的。”
田阮震惊了,“这么贵重?我不敢收。”
虞惊墨:“你都敢和我结婚,不敢收一颗宝石?”
“……”好有道理。
田阮倏然弯起唇角,眼睛也弯弯的,“那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虞惊墨注视眼前漂亮青年纯粹的喜悦,心情跟着变好:“送你的,就是你的。”
一旁的安妮面无表情,旁观自家老板和夫人秀的一手恩爱,但觉从牙龈到胃都酸了,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肯定是假的。”
这一出声,周遭安静。
安妮:“……”
徐助理笑着打圆场:“怎么会是假的?虞先生对夫人的爱,那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惊天地泣鬼神,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虞惊墨赶人:“你们都出去。”
徐助理拉着安妮就走,顺带对小柯使了一个眼色,“好的,那就不打扰虞先生和夫人的二人世界。”
闲杂人等离开,偌大的套房恢复清净。
田阮拿着宝石问:“这是假的吗?”
虞惊墨:“你舔一口就知道是不是假的,假的会有甜味。”
田阮闻言,当真把宝石送到嘴边舔了一口,细细品味,“不甜,真的。”
虞惊墨笑了一声:“这都信。”
“……”
虞惊墨望着他,语气别有深意:“我看你才是甜的。”
田阮被调戏得脑子宕机,没法深究。
虞惊墨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有四十分钟检票,你有什么要带的?作业?”
田阮收好宝石,“我作业写完了。”
虞惊墨眉梢微挑,“这么快,不愧是第二名。”
“你……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洛杉矶。”
“我好像没有护照。”
“我帮你办了一个临时的。来回够用。”
“我没什么要带的。”
“那走吧。”虞惊墨起身。
田阮去卧室拎上自己的背包,出来时瞥见阳台半干的内裤,就这么挂着也太尴尬,赶紧跑去收好,放在背包侧边的口袋里。
两人坐专属的电梯下去。
VIP电梯厅鲜少有人来,里面正有两个少年在争执。
“……带薪假就不能去找别的工打?”路秋焰语气不耐烦,“什么道理?”
虞商:“不能。”
“凭什么?”
“凭我暂时算是你老板。”
“老板就可以管那么宽?你这是资本主义,违背我国国情。”
“……”虞商说,“反正不可以。”
电梯叮咚打开,路秋焰立马搡开虞商,他没虞商高,力气倒是很大,虞商被推到一边,下意识捉住路秋焰的手。
这一幕,恰好被走出的虞惊墨和田阮看到。
田阮:“……”夭寿啦!
第34章
“……爸。”虞商尴尬地放开路秋焰的手。
田阮赶紧给他们找补:“你们说话呢, 吵架了?”
路秋焰:“嗯。”
“虞商你也不让着点同学,你是学生会主席,不能以大欺小, 懂吗?”田阮拿出小爸的姿态教育。
虞商:“……”
虞惊墨不是那么好糊弄,每次他撞见虞商和同学, 这位同学都是路秋焰, 实在过于巧合。不过他没有多问, 商人最善于观察,判断无误才能给出致命一击。
虞商是他儿子,他最了解不过, 当下的情况不足以让他费心,便道:“你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虞商尴尬地点头:“好。”
路秋焰也很别扭:“我们没有吵架, 就呛了两句。”
田阮笑得慈祥:“那很好啊, 同学要互相友爱, 彼此帮助。”
虞惊墨瞥了田阮一眼, “你真是越来越伟光正了。”
田阮:“……”
“走吧。”
虞商跟着送到他们出酒店, 路秋焰习惯性也往大门口走,随口问了句:“田阮你干嘛去?”
田阮:“出差?”
“你还需要出差?你有工作?”
田阮思考须臾,“豪门小爸这个工作算吗?”
路秋焰看了眼前方虞惊墨冷峻的侧颜, 比虞商给人的压迫感强多了,理解地点点头, “我明白。”
不是人人都可以进虞家的门, 进了就要做好恰当的“牺牲”。比如田阮,他能不听虞惊墨的话吗?能, 前提是不想活了。
田阮已经想明白,他不会试图改变虞惊墨的人生轨迹, 顺其自然,这样他可以苟活两年,虞惊墨也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
加长的黑色轿车在晨曦里锃亮,田阮还是在那天婚礼后坐过,司机正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徐助理立在车旁等候。
五六米开外还停着一辆金灰色宾利,一道清越低沉的声音道:“田阮。”
田阮扭头一瞧,正是穿着一身正装的杜恨别长腿阔步走来。
杜恨别追上一步,笑问:“有事出门?”
“嗯。”
“这位是你先生?”
“是的。”
杜恨别朝虞惊墨伸手,“你好,虞先生,我是杜恨别。”
虞惊墨没有与之握手,淡淡道:“抱歉,赶时间。”
说着一手扶着加长轿车的车门,一手抵在田阮后腰,半推半送地将田阮塞进车里。随后他从另一边上车,车门砰的关上。
徐助理对杜恨别歉意地笑笑,旋即也坐上车。
车子启动前往机场。
虞商目送车子消失在下坡的尽头,杜恨别笑道:“你父亲排场挺大。”
“他很忙。”虞商说。
“忙得团团转还要带上你小爸,看来很宠爱了?”
“这是我家家事。”虞商若有所察,“杜先生对我小爸好像很关注?”
杜恨别走到宾利旁,“大概因为他和我母亲真的很像,我觉得很有缘分。”
“什么意思?”
杜恨别笑而不语,坐进车里一踩油门离开。
虞商蹙着眉头,良久未曾舒展。
路秋焰见状说:“杜恨别该不会想要抢你小爸,变成他妈吧?”
虞商:“……他应该没那么无聊。”
“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那么无聊。”
虞商思忖须臾,还是将杜恨别说田阮像他妈的事给虞惊墨汇报。
虞惊墨回了一个“嗯”。
退出微信,虞惊墨亲自向田阮求证:“杜恨别说你像他母亲,是真的?”
田阮浑不在意:“是真的,毕竟我们都是npc。”
“?”
“巧合。”
虞惊墨若有所思,“你就没想过,你和杜恨别母亲长相相似不是巧合,也许你是她儿子?”
田阮大惊:“怎么可能?我母亲是沙美鹃。”
“你和沙美鹃长得不像。”
“可能我像我早死的爸。”
田阮是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豪门失散多年的继承人,这种狗血剧情只会发生在主角身上,他又不是主角。
要是真这么痴心妄想,到时被拆穿是个冒牌货,也太尴尬了。
“你真没想过这个可能?”虞惊墨睨着田阮肤白如雪的脸蛋。
田阮反而纳闷:“为什么会有这个可能?不合理。”
他一个小小的配角,弄个豪门继承人的身份也太奇怪了。众所周知,那三个早就退场的“花心草包”勉强和豪门沾一点边,结果就是出场两章不到的炮灰。
田阮相信,自己要是真成了豪门继承人,和主角抢了风头,只会死得更快。
在这本狗血耽美文里,怎么可以有比主角还牛逼哄哄的人,就算有,也是主角的垫脚石或外挂。
“不合理?”虞惊墨反问。
田阮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是书外世界的人,知晓这个世界运行的基础规则。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可能只是寻常的一件事,对田阮而言却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终日难安。
现在,他好不容易“安定”了一点,不想再来个“意外”打乱生活。
“反正,我是不可能和杜恨别有关系。”田阮坚定地说。
虞惊墨不置可否,别的可以撇清,血缘难断,希望只是他多想。
到机场,办理登机手续,过安检优先登机。有虞惊墨在,一切顺利。
二人坐上头等舱,专属乘务员用一口流利的双语进行服务,帮忙调整座位,介绍急救设施,送上茶水零食等等。
乘务员最后说:“本次航班将有十一小时四十分钟的旅程,祝两位旅途愉快。”
虞惊墨拿出笔记本办公,要了一杯拿铁,“如果你无聊,可以看电影。”
前上方挂着一块屏幕,座位侧边有遥控,可以戴上耳麦看自己想看的电影。不过只有内置的十几部电影,乏善可陈。
田阮挑了一部英国的文艺片,傲慢与偏见。
这确实是一部百看不厌的电影,女主如朗月鲜花般美丽孤傲,男主明明一见钟情,却口是心非碍于身份。而在最后,当他从清晨的薄雾中走向女主,他们才彻底完成了对彼此偏见的谅解,走进彼此的心扉。
田阮每每看到此处都十分动容,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不过两小时坐着不动确实够呛,他稍稍一动,腰椎咔嚓一声。
虞惊墨第一次微惊地看着田阮,“你骨头断了?”
田阮:“……没断,僵了而已。”
虞惊墨纡尊降贵地给田阮的后腰揉捏片刻,“好点了吗?”
田阮点头,“好多了,谢谢虞先生。”
“起来活动活动,准备吃午饭。”
田阮的活动就是去厕所,而后和虞惊墨一起去餐厅。
飞机上的餐厅实在称不上大,他和虞惊墨面对面坐在桌前都能碰到腿——别人就没有这现象,也许是虞惊墨腿太长。
对此虞惊墨没有说什么,叉起果蔬沙拉送入口中品尝,佐餐的是一小块全麦面包,一杯黑咖啡,以及一盒蓝莓。
田阮吃的是素食套餐,不算好吃,但也不难吃,只是第一次飞行胃口不佳,最后的小紫薯块和玉米实在吃不下,就慢吞吞地玩起来……
虞惊墨见状叉过紫薯和玉米,默然且自然地吃下。
“……谢谢虞先生。”田阮终于没有浪费食物的愧疚感。
虞惊墨吃完,用餐巾擦了擦唇畔说:“我小的时候,我爸妈也是这么吃我的剩饭的。”
田阮憧憬道:“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
“你父母不爱你?”虞惊墨犀利地问。
田阮刚要说不知道,猛地反应过来,他现在的母亲是沙美鹃,就说:“当然是爱的。”
“嗯。”
因为睡饱了,接下来的行程田阮多数时间醒着,背背单词,看看杂志,实在没事做就小憩半小时。
虞惊墨给他盖了小毯子。
漫长的航行后,飞机即将落地,乘务员分发入境海关申报表,一个家庭只需填一份,要用英语。虞惊墨熟稔地接过申报表,用黑笔流畅地填写信息。
田阮歪着脑袋认真观看,默默记下,也许自己以后也会用到。
飞机降落后,这份申报表连同护照交由入境官员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放行。
从航站楼出来,目之所及各色人种混杂,出租车司机喇叭不绝于耳。
徐助理推着行李推车,上面整齐躺着四只大行李箱,后面是四个随行的保镖,田阮有些压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都和虞惊墨不在一个画风。
田阮牛仔裤,运动外套,棒球帽,肩头挂着背包,十足的学生气。
虞惊墨则西装革履,气场强大,后面统一的黑衣墨镜保镖,简直帅爆,路过的人无不注目,并离得远远的。
合作方亲自派人来接机,五台豪车接送,一个经理模样的老外和虞惊墨握手,简单交谈几句便请他们上车。
老外给虞惊墨开门,虞惊墨揽过田阮的腰,将人送进车内,而后从另一边上车。
“这位便是尊夫人?”老外坐上副驾驶调笑,“他看上去像个学生。”
虞惊墨:“他是个学生,念高中。”
老外十分惊愕,“呃,请问他多大?”
“二十。”
“哇哦,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十五六岁,吓我一跳。”
这个时间美国的天还黑着,街上除了街溜子,就只有几个流浪汉。车子先将虞惊墨他们送往酒店休息。
“英克先生,几个小时见。”老外笑着说。
待到酒店房门关上,田阮问:“你的英文名叫ink?”
虞惊墨:“嗯。”
田阮苦思冥想:“那我叫什么好呢?”
虞惊墨松了松领带,随口道:“soft。”
“……”田阮瞪着他,“我是男人。”
虞惊墨脱下外套,打开酒柜开了一瓶82年的红酒,熟练地用启瓶器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名字的拼音就很好听,也好记。”
田阮一时想不出所以然,“也行。”
“我待会儿睡一觉倒时差,你不用倒,回去好上学。”
“好。”
虞惊墨慢慢啜饮完红酒,便去洗个澡裹上浴袍睡觉,顺带给田阮叫了晚餐。不一会儿,晚餐送到,田阮本想喊虞惊墨多少吃点,但虞惊墨已经睡得深了,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田阮便独自吃了精致的意大利菜肴,背了会儿单词困了,也去洗了澡。
浴室还残留着些许虞惊墨身上的气息,这让田阮脸红心跳。
裹上浴袍出来,田阮在偌大的套房绕了整整两圈,也没找到次卧,他傻眼,这个套房居然只有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的两米宽大床已经躺着虞惊墨,田阮睡哪儿?
他在沙发、书房、厨房餐椅依次打量抉择,最后委屈巴巴地选了沙发——他可不敢和虞惊墨一张床,他怕自己醒来就被雷劈死。
过了不知多久,田阮觉得有些冷,下意识裹紧身上薄薄的毛毯,紧接着,他被抱了起来。他睁不开眼,鼻尖嗅到熟悉的冷香,只觉无比安心。
身下仿佛陷入柔软的棉花,被包裹,被温暖。
田阮手心攥着一角布料,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松手,我要去忙了。”
田阮不松手,甚至往怀里拽了拽。
“……”虞惊墨等他彻底熟睡,才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抽出来,给床上的漂亮青年掖好被子,便换衣去工作。
当田阮醒来,已是美国时间下午两点。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睡的是床,脑袋空空回想很久,终于想起自己是被虞惊墨抱上床的。
田阮睡红的脸蛋更红了。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上面是虞惊墨发的四条消息:我去工作。给你叫了午餐,起来拨打内线电话,号码在话机旁。出去逛街记得带上保镖,喜欢什么刷卡,卡在床头柜里。晚上有酒会,大约两点回来。
田阮吓了一跳,紧接着意识到是北京时间的下午两点,也就美国时间的晚上十一二点。
田阮回:好,谢谢虞先生。
虞惊墨:到了国外这么客套,怕被丢下?
田阮:……不会的。
虞惊墨:别去危险的地方。
田阮:好。
作为一个乖乖好学生,田阮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图书馆。简单吃了一点午餐,田阮打开门就看到跟电线杆似的保镖,说:“去图书馆。”
保镖尽职尽责地带路,兜了两圈才找到图书馆。
一进图书馆,喧嚣顿时远去,就算在最及时行乐的国家,图书馆也是安静的,很有学习的氛围。
田阮一进去就收到好几道异样的目光,他一琢磨,勒令保镖摘下墨镜,这才没有收到更多的注目礼。
在书架间挑选精装的外文书籍,田阮选择困难地挑了一本,就在书架旁坐下观看。
两个保镖巡逻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便也人手一本书,皱着眉苦着脸,实在看不懂,就去小声请教田阮:“夫人,这句话什么意思?”
田阮很乐意充当临时翻译:“女人,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心软,没用的……”
保镖点头如捣蒜:“那这句话呢?”
“那一夜,他没有放过她,直到天亮……”
“这句?”
“……”田阮拿过整本书,封面一看,当即两眼一黑,上面画的不就是二十年前国内流行过写实娇女俊男。
并且英文书名翻译过来就是:黑道太子爷的在逃小娇妻:性感的诱惑。
国外为什么会有这种书?还堂而皇之地收藏在国外大学旁的图书馆里。
田阮觉得好笑,就拍了照片,分别发给虞商和路秋焰。
虞商:?
路秋焰:劲爆。
田阮就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看书,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保镖在宛如天书的图书馆苦不堪言,提醒道:“夫人,马上闭馆了,回酒店吧。”
田阮恋恋不舍地将书还回原位,回了酒店。
刷房卡进入套房,田阮发现客厅的灯亮着,也许是客房经理开的,正要感慨一句“贴心”,忽然卧室人影一晃。
“谁?!”田阮呵斥。
那人影期期艾艾地出来,是个瘦小的金发青年,“oh……”
田阮立即开门放保镖进来,“有小偷。”
保镖大步上前制住金发青年,“who are you!”
可算让他们蹩脚的英语派上用场。
另一保镖下意识说:“i am fine,thank you。”
“……”
金发青年惊悚地看着两个东方长相的壮汉,“我不是小偷,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我走错房间了,我很抱歉,我向你们道歉!”
保镖问田阮:“夫人,他叽里咕噜说什么?”
田阮:“……”
田阮看着金发青年,问:“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小偷?”
可算有一个听懂的,金发青年热泪盈眶:“不信你搜查,你可以搜查我全身,我保证没拿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田阮没有自己动手,指挥保镖。
保镖三下五除二,就将金发青年扒得只剩一条内裤。
“……”
金发青年呜呜哭泣。
保镖往他内裤里一瞟,确定没有夹带贵重物品,只从口袋翻出一张卡片,一盒避孕套。
田阮拿过卡片,“白马王子会所,克里斯汀。”
金发青年一边穿衣服一边可怜兮兮地说:“小弟弟,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服务,我很便宜的。”
“……”田阮反应过来这货是什么东西了,“滚。”
金发青年穿好衣服,忙不迭滚了,连卡片和避孕套都没拿。
“夫人,要叫客房经理吗?”保镖问。
“叫过来。”
不一会儿,客房经理到来,田阮拿着卡片对质,“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我和我先生的房间,不相干的人可以随便进。”
客房经理表示歉意:“抱歉,那位先生说他忘带房卡了,我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田阮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但任他盘问,客房经理咬死了是失误,不是故意,他也没办法,只能打发走人,等虞惊墨回来再商量换个酒店。
这一等就是深夜,田阮因为睡足了所以不困,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听到客房门滴的一声开启,放下书就跑了过去,正好与进门的虞惊墨打了个照面。
“虞先生,你回来好晚。”田阮说完,就觉得自己像撒娇,连忙说回正事,“白天有人偷进客房,虽然没有缺少什么,但这家酒店不安全,我们明天换一家酒店吧?”
虞惊墨修长的手指松着领带往洗手间走去,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嗯。”
田阮忽然抽了抽鼻子,很浓重的酒味,是从虞惊墨身上发散出来的,“你喝了多少酒?”
“酒会,自然要喝酒。”哗然水声中,虞惊墨洗了手和脸,但脑子还是晕晕的,他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有些看不清路,并且体内灼烧般焦躁不已。
田阮凑上前,很难得看见虞惊墨这张冰山脸出现面无表情和微笑之外的表情,浓长的眉微蹙着,耳根都红了,好像很不舒服。
“虞先生,我给你倒杯水吧。”田阮刚要转身,忽然被握住手腕,整个人被抵上洗手台,脑袋差点撞镜子上。
“??”田阮意识到不对劲,这不像醉酒那么简单,虞惊墨呼吸灼烫,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某种兽类的渴望。
田阮下意识不愿相信这样的可能,虞惊墨可是出了名的禁欲,怎么会……但小腹抵住的强硬触感,告诉他一个天崩地裂的事实。
——虞惊墨,动情了。
为什么?
田阮心念电转,忽然想到那个鬼鬼祟祟妖妖调调的金发青年,对方口袋掉出的避孕套,特殊的职业,和客房经理打通关系在这里等候。
如果田阮不在,那么此时此刻,被虞惊墨这样推倒在洗手台上的人,就不是田阮。
思及此,田阮惊出一身冷汗,是谁要害虞惊墨?
不,现在他最该担心的,是自己。
“……虞先生,你被下药了。”田阮颤颤地说出这句话。
虞惊墨看着他,凤目灼灼,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几乎将要炙热地吻上眼前的漂亮青年。
第35章
虞惊墨宽大白皙的手掌撑住洗手台边缘, 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绷紧,手背青筋暴起,上身压迫性的将田阮包围, 一条腿抵在田阮膝盖之间。
田阮半仰着头颅,难掩慌乱地说:“虞先生, 你冷静点。”
近距离之下, 虞惊墨将青年的无措与害怕悉数收入眼底, 薄唇轻启:“推开我。”
田阮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反抗,连忙将双手抵在虞惊墨结实的胸肌上,试图推开——虞惊墨纹丝不动。
田阮:“……你让让。”
虞惊墨不让, 反而以每秒一毫米的距离靠近,浓长的眼睫微微低垂,漆黑的眸子倒映青年雪白的脸、殷红的唇。
唇很水润, 有淡淡的果香, 似乎刚吃过橙子。
虞惊墨欺身靠近——
田阮睁大眼睛, 眼看虞惊墨那张浓颜系的俊脸离自己只有一两厘米, 他忽的错开脸, 撞进虞惊墨带着酒气与冷香的怀抱。
紧紧抱住。
虞惊墨一怔,呼出的灼烫气息喷洒在青年细长白皙的脖颈,轻轻蹭着青年红透的耳廓。
“田阮……”
心擂如鼓, 不光是田阮自己的,也是虞惊墨的。
田阮慌张之中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要是真被虞惊墨这样那样, 他也不吃亏……
不行,他才十八岁, 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发生。
蓦地,田阮激灵了一下, 像一条鱼跳动,因为虞惊墨的手贴着他后腰下滑,细细地摩挲着,行将探入牛仔裤。
田阮一狠心,啊呜一口咬在虞惊墨宽阔的肩膀上。
纵然隔着西服衬衫,这一口也足够让人疼痛,疼痛会让人短暂清醒。
虞惊墨果然停下探索,掌心贴着田阮后腰,他一只手就能掌握青年清瘦如竹的身体,但最终,他卸去了力气。
田阮抓住机会逃脱,一把将虞惊墨推到一边。
“虞先生,我、我给你找药。”田阮撒腿就去翻箱倒柜找药。
找什么药?退烧药?
田阮急糊涂了,春药哪有什么解药。他试图从过往看小说的经验中找出最优解,无一例外,主角中了春药就要和官配这样那样才行。
“……”坑爹啊。
要不打电话给徐助理?不行,万一虞惊墨控制不住欺负了人家,田阮也拉不住。
送去医院?田阮怀疑自己路上就会被办。
保镖呢?还是不行,虞惊墨可是格斗冠军,保镖那三脚猫功夫根本没有看头。
一团乱之际,田阮没注意到身后高大的身影。
“田阮。”虞惊墨嗓音沉沉地唤了一声。
田阮受惊的兔子似的跳得老远,恨不得飞出卧室窗外,他用厚重的窗帘裹住自己,只露出一颗脑袋,战战兢兢地看着虞惊墨,“虞、虞先生,你别乱来,我相信你能自己解决!”
“……”
虞惊墨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体内火烧火燎似的,能够解他燥热干渴的清泉近在眼前,但他不能靠近,会吓跑对方。
“给浴缸放满冷水。”虞惊墨脱下外套,随手丢到衣架上,拽掉领带,单手解着衬衫纽扣,以此获得短暂的降温。
田阮反应过来,对,冷水降温,肯定也能抗春药!
他绕过虞惊墨,跑进卧室相连的浴室,将门反锁放水。浴缸里的水流开到最大,不出五分钟便满得要溢出来。
田阮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以防听到不该听的,拧开反锁,小心翼翼打开磨砂浴室门。
扑鼻而来的酒气,冷香被热成了暖香,发散在卧室的每一个角落,最浓郁之处要数浴室边上——
田阮扭过脸,只见虞惊墨倚在墙上,裤子皮带解开一半,衬衫敞着,块块分明的胸腹肌肉若隐若现,被热气熏得沁出薄薄的汗。
“……”田阮僵住不动,呆呆地看着虞惊墨。
虞惊墨忍耐地问:“水放好了?”
“放好了。”田阮口干舌燥地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这个画面对他冲击太大了,就像古代话本的书生被狐狸精勾引,虽然田阮眼前的是雄性老狐狸。
虞惊墨扶着浴室门框,垂眸注视田阮臊红的脸,“帮我。”
“?”田阮疑惑地抬起脑袋。
“帮我,把皮带解开。”
田阮复又低头,目光落在虞惊墨黑色的西裤皮带上,伸出手,叮叮当当地帮忙解开——这皮带不知怎么设计的,扣头看似板扣,掰开来又是针扣,虞惊墨这是生怕别人扒他裤子??
虞惊墨垂着眸子,喉结上下滚动,“不行?”
田阮耳廓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马上好。”
费了好大的工夫,终于窸窸窣窣地给解开了。
抽掉皮带,沉甸甸的重量让田阮心里一慌,他离虞惊墨是不是太近了?
不由得退后一步。
虞惊墨上前一步,胸膛微微起伏,嗓音鼓颤胸腔:“帮我。”
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田阮脑中警铃大作,惊慌地说:“我已经帮你了。”
虞惊墨薄唇抿紧,平日里总是冷着的一张冰山脸,颊边难得透出红润之色,面上虽波澜不惊,但眼底暗潮汹涌,宛如藏匿一头野兽,即将破笼而出。
“不够……”虞惊墨步步逼近,嗓音很轻,“再帮帮我,好吗?”
田阮但觉耳膜如被羽毛扫过,痒痒的,脑子嗡嗡的,思绪乱如麻,只能重复之前的话:“虞先生,你冷静点。”
虞惊墨抬起手,指尖离青年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很明显地看到对方躲了一下。他放下手,说:“出去。”
这么说着,虞惊墨却没有半点相让的意思。
田阮左右张望,然后一溜烟从虞惊墨右边飞快蹿了出去。
浴室里蒸腾的暧昧感顷刻消失,唯余青年逃走后的荒唐滑稽。虞惊墨捏着山根迫使自己清醒一点,自然是无用的,于是他把自己沉入浴缸。
随着身体渐渐没入冰凉的水,直至覆盖头顶,窒息,冰火交加,相继袭来。
一边是旖旎的幻想,一边是冷漠的现实。
在这两极的拉扯中,虞惊墨慢慢浮了上来,睁开狭长的凤目时,眼底一片冷冽。
卧室,田阮变成了一朵火烧云,脑子浆糊似的,过了半晌才慢慢回味过来,虞惊墨被下了药,现在正在浴室泡冷水澡降火……
如果冷水也降不下来呢?
不会的,作为原书的主角攻爸爸,区区被下药,肯定能撑过去。
嗯,能解决。
万一解决不了呢?
虞惊墨要是憋死了怎么办?
“……”田阮纠结万分,还是决定去浴室看看。
他走到浴室磨砂门前,深呼吸,等脸上的温度退却,等心脏做好准备——叩叩,敲响了门。
“虞先生,你还好吗?”田阮小声问。
里面只有轻微的水声,再无其他声音。
“虞先生?”
还是没有回答。
田阮大惊失色,虞惊墨不会身体虚软滑进浴缸了吧?他不再犹豫,立即拧动门把闯入。
偌大的浴室,雪白的足以躺两人的浴缸里,虞惊墨连人带裤子衬衫坐在里面,阖着眼皮,眉峰微蹙,湿透的白衬衫在水里呈现半透明,隐约透出肉色,肌肉线条与衣服褶子凌乱地交织在一起。
虞惊墨头发也湿透,因为发质偏硬,往后耙了一把,任由丝丝缕缕落在眉眼上,平添随意慵懒。
抿紧的薄唇似乎在忍受什么,一只手扶着浴缸边缘,一只手垂在水中,西装裤拉开了。
田阮:“……”
任谁看见,都可以用活色生香形容浴缸里的画面。
但现在只有田阮看见,他脑子似乎在飞快运转,实则已经宕机,只讷讷地叫了一声:“虞先生?”
“过来。”虞惊墨睁开眼睛,命令式的语气。
田阮傻愣愣地走了过去。
手腕一紧,天旋地转,扑通一声,田阮惊呼着摔进浴缸,下意识扶住虞惊墨,两腿岔在他腿两侧。
水波自浴缸掀出去,直到足以容纳两个男人的水位。
田阮刚要爬出去,就被两条老虎钳似的手臂拥住,田阮被按进宽厚的胸膛,脸颊一半贴着衬衫,一半贴着胸肌。
虞惊墨身上的酒气已经被洗去,留下的只有水气与若有似无的荷尔蒙——如果田阮没闻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荷尔蒙,不同于香水沐浴露,这是独属于虞惊墨身上的气息。
田阮羞耻地发现,自己喜欢这种气息。
虞惊墨唇畔擦过青年的脸,耳朵,想咬又放弃,克制地说:“帮我。”
一个叱咤商界十年的大佬,也会将伴侣拥在怀里,用低沉的嗓音三番两次祈求帮帮他。这个事实如同一道惊雷在田阮脑海炸响,至此三魂七魄飘了起来,不知今夕何年,连自己胡乱说了“好”字都没察觉。
好像,这是他遵从本能的答案。
虞惊墨放开他,漆黑的眸子灼灼如冰原烈火,唇角弯了些许弧度,“会吗?”
田阮懵懂摇头。
虞惊墨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按。
田阮小猫踩奶似的,逐渐踩到危险的区域。
虞惊墨低低地问:“成年了吗?”
田阮脑子里全是不可言说的动作戏描述,只能分辨最浅显的意思,老实回答:“成年了。”
他忘了自己还顶着另一重身份,现在,他只是他自己。
而虞惊墨知道这一切。
“那可以……做坏事了。”虞惊墨引导他,如同一个良师,带他解决人生最深奥的题目,关于爱的另一面。
虽然只是入门。
田阮看到了题目的全部面貌,果然是一道大题,表述崎岖难懂,解题过程异常复杂。他一个学霸,竟然很少碰到这样的题目。
田阮难住了。
虞惊墨握住他的手,为他梳理解题思路,解法由慢到快,由浅及里。果不其然,田阮学得非常快,掌握节奏与公式后,就红着耳根继续解题。
他的手指就是笔,在如高山巍峨、如江海之广的卷面答题,渐入佳境。
虞惊墨揉捏着田阮软软的后颈,嗓音低低夸道:“好孩子……”
田阮稀里糊涂就做完了一道题,茫然地看着虞惊墨,眼波比浴池的水还要灵。
虞惊墨将他拥在怀里,也为他答题:“我帮你。”
田阮:“……”
浴室的水晃了一波又一波在地上,沿着瓷砖流入下水道。
窗外万家灯火,渐渐熄灭了大半,只有寥寥几家还亮着,或许在工作,或许在玩,又或许在写作业,为一道题目想了好几种解法。
田阮伏在虞惊墨怀里,不敢看他,不敢说话,只是不知何时衣服没了,人也发烧般高温不下。快乐,忧愁,迷茫,悉数化为困意。
田阮精疲力尽地合上眼睛,梦里尤是手腕酸痛。
他就没熬夜做过这么难的题,也是人生头一遭了。
青年呼吸均匀轻浅,喷洒在虞惊墨胸膛,他将人裹着浴巾抱出浴室,放在床上,一起暖融融地盖上被子睡了过去。
第36章
这一觉睡得着实酣甜沉稳, 只是醒来就不那么美妙了,田阮睁眼看到虞惊墨躺在自己身边沉睡,脑子里不停播放昨晚互助的黄色画面。
后知后觉的, 田阮差点在极度的害羞中晕厥过去。
他不敢翻身,不敢有任何大的动作, 生怕吵醒虞惊墨, 只眼睛发直地望着虞惊墨峻拔如山峰的侧颜, 心脏砰砰跳动。
手腕隐隐的酸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和虞惊墨干了涩涩的事。
嗯,互相帮助……
好多次……
当然大多都是他帮虞惊墨, 毕竟被下药的人是虞惊墨。
这还只是用手,在水里也看不太清晰,但光凭握感, 直径大约有田阮大拇指和中指圈起来那么大, 并且他的手还算修长的, 手长就有二十厘米。
估算一下, 圈起来有五六厘米。
虞惊墨的尺寸呼之欲出, 恐怖如斯。
田阮又害羞又好奇,偷偷掀开被子,结果虞惊墨睡袍整整齐齐, 他自己光溜溜的。
他和自己的小鸟相对,傻掉了。
虞惊墨你个混蛋, 就你自己穿衣服, 不给我穿衣服!田阮在心里大骂。
骂着骂着,田阮发现自己的枕头特别柔软, 还鼓鼓的,抽出来一看, 是一件浴袍压在了枕头上。
“……”
所以浴袍为什么会跑枕头上?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睡觉时无意识脱的。
错怪了虞惊墨的田阮有些愧疚,又庆幸只是心里偷偷骂了,对方不知道……
“啊嚏。”虞惊墨打了一个喷嚏,悠悠转醒。
田阮:“……”
虞惊墨往身边摸索,摸到一片细腻的柔软,那是田阮的大腿。
田阮一个激灵,“干嘛?”
虞惊墨捏了捏,“你衣服呢?”
田阮揪住被子把自己盖得牢牢的,“你出去,我换衣服。”
虞惊墨呼出一口气,嗓音有些许疲惫:“我衣服也在这里。”
“那你拿上去书房换。”
“一大早的,生什么气?”
田阮哪是生气,他是心虚,羞赧,茫然,他第一次和人发生那么亲密的事。就是玩得再好的朋友间,也不会那么自然地触碰彼此的身体。
不对,昨晚不算“自然”,应该说,是在非自然半强迫的情况下不得已发生了“互助”。
这么一想,田阮就是不生气,也恼羞成怒:“反正你出去,不许看我。”
虞惊墨闭上眼睛,“不看你,你换吧。”
田阮问:“你真的不会偷看?”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虞惊墨说,“你觉得偷看还有意义?”
“……”
田阮拿浴袍盖在虞惊墨脸上,掀开被子,光着屁股到衣柜前迅速选好要穿的衣服,这就套上内裤和T恤。
殊不知用穿过的浴袍盖住另一个人的脸,这种行为本身就带着暧昧。
天鹅绒浴袍又轻又暖,带着清爽温暖的香气,是田阮身上的味道。虞惊墨睁开眼睛,天光半透,卧室蒙眬,窸窸窣窣的只有穿衣服的声音。
他好像又有了感觉。
就好像那一场旖旎的梦还有后续。
不一会儿,田阮带着江南口音的软糯嗓音响起:“我好了。”
说完,他就去卫生间洗漱。
虞惊墨拉开脸上的浴袍,周身被这种奇妙的感觉包裹,像念书时的夏天,在枫树阴凉下喝了一瓶冰汽水;又像东奔西跑谈生意的那些年,于寒风凛冽中闻到桂花香。
突如其来的,他想起自己的父母。
每天,只要母亲在家,父亲就会买一束花,带个礼物。很多人说,父亲是小白脸,为了钱财入赘虞家,给虞家的小姐捧臭脚。
包括二叔在内的其他人,也都瞧不起父亲。
但那些污言秽语,不曾动摇过父亲半分。
父亲在屋前屋后栽种桂花树,为母亲洗手作羹汤。虞家倒了,最艰难的那几年,也是父亲陪着母亲天南海北地飞,寻求出路。
苦难时相伴,富裕时不弃,父亲好像一直都很从容。
这份从容,父亲教给了虞惊墨,他说:“管他们呢,反正我有美美的老婆,聪明的儿子,他们这是羡慕嫉妒恨。”
“……”
现在,虞惊墨也有美美的老婆,聪明的儿子。
这就是最直观的幸福。
等到田阮洗漱出来,虞惊墨又去洗了一个澡,顺便清理昨晚泡澡的痕迹。
打算叫早餐时,才发现已是美国时间下午三点,早过了早午餐,于是他点了两份下午茶送过来。
田阮吃了一盘蔬果沙拉,一个可颂,和一小份提拉米苏,喝了牛乳红茶,总算填满空空的肚子。
虞惊墨吃相优雅,但动作利索,比田阮先吃完,喝着红茶听田阮说话。
“到底是谁给你下药的?”
“不知道。”
“我们今晚就换酒店,你肯定被设计了。”
“嗯。”
“不追究吗?”
“追究。”虞惊墨翻看手机消息,“保镖昨晚看到警车来了酒店,什么也没查又走了。”
“?”
虞惊墨猜测:“应该是有人想让我身败名裂,搞黄这次合作。”
田阮细想也明白过来,一个嫖娼的罪名扣下,就算外国佬见惯不怪,明面上总归过不去,合作方指不定就毁约,还要诽谤一个罪名给虞惊墨。
田阮咬牙切齿:“还真是费尽心机。”
虞惊墨却是习以为常:“商战向来如此。我以为酒会上都是合作方的人,原来混进了第三家。”
想到因此丢了节操,和虞惊墨成了葫芦娃,田阮恨不得拿着小刀往那第三家的屁股上戳两刀……
接下来的一天,虞惊墨继续和合作方谈合作,一边派私家侦探调查此事。
私家侦探很给力,黑了当天酒会的监控,从中筛选名单,仅用五个小时就锁定嫌疑人。
虞惊墨拿到嫌疑人的资料,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开始搜集罪名,不出当晚,嫌疑人就会被捕获。
这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商战向来如此奔雷滚滚,而不显踪迹。
换了酒店后果然没了送上门的鸭子等糟心事,不过在这里也只有一夜了,虞惊墨带田阮去参加合作方老总举办的宴会。
国外热衷宴会酒会各种会,就像是国内热衷酒桌文化,是避不开的。
田阮带来的衣服太学生气,虞惊墨带他去奢侈品店亲自挑了一身白西装,款式休闲又修身,袖口绣着银线,衣襟别着一枚黄水晶玫瑰胸针,点睛之笔般显得田阮水灵通透。
田阮不像虞惊墨轮廓鲜明,带着点西方的混血感,他是纯种的东方长相,雪肤黑发,浅浅的双眼皮,眉目秀丽,唇红齿白,笑起来颊边有梨涡。
谁见了都说:“尊夫人真是个东方美人。”
田阮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这群老外对中国人的赞美实在匮乏,翻来倒去就那几个词。
而且还有刻板印象。
比如有位女士耸着肩说:“我还以为你是棒子州的人,他们那里的人都很漂亮。”
田阮:“?”
天杀的,不知该从哪里吐槽。
甚至有的人认为:“小日子不是中国的吗?居然不是?他们可会笑里藏刀了。”
好好好,只要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都是中国人对吧?
田阮无力辩解,说:“没错,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中国。”
宴会中途,田阮想去厕所,和虞惊墨说了一声。
虞惊墨点头,让两名保镖跟着。
厕所门口,田阮劝阻保镖大哥:“你们不要跟着,我自己会撒尿。”
保镖:“不行的夫人,虞先生让我跟着你,就是你去撒尿,我们也要跟着。”
“我不喜欢被人看撒尿。”
“我们捂住眼睛。”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田阮无语地走进厕所,刚进去,就见几个外国佬鬼鬼祟祟,烟雾缭绕的。田阮始终不能理解在厕所抽烟是有什么毛病,但也没说什么,就要去打开隔间的门。
“喂,阔少爷,有钱吗?”那伙人的纹身男朝田阮伸手。
“没有。”田阮心生不妙,立即就要逃。
咔哒一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田阮。
田阮:“……大哥有话好说,你要多少钱?”
保镖:“夫人!”
田阮心力交瘁:“叫什么叫?再叫我就死了。”
“……”
纹身男晃了晃手枪,哈哈笑道:“识趣,跟我们走。”
田阮顺从地点头,保命要紧。
保镖欲要跟上,又脚步迟疑,对视一眼。另一个外国佬说:“你们也跟上。”
保镖垂头丧气地跟上了。
一路下楼,上车。半路,外国佬将两个保镖一脚踢出了车,吹着口哨:“哇哦~”
绑匪四人逼田阮说出住址,一路朝酒店飞奔。
挟持之下开了房门,他们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一人始终拿枪指着田阮。田阮也不敢乱动,说:“我就是一个出国旅游的人,我只是有点小钱,你们找到多少,就是多少。”
因为第二天要走,大部分行李已经被打包好,在徐助理那里。
所以这群绑匪没有翻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脚踢翻垃圾桶,爆了粗口:“到底把金子藏哪儿了?”
田阮:“??谁告诉你们这里有金子?”
纹身男没有回答,只是焦躁地喃喃:“难道我们被耍了,fuck。”
“这里为什么有一双这么大的鞋子?你有同居的人?”另一名外国佬忽然从门口的鞋柜翻出一双明显比田阮的脚大很多的鞋子。
田阮想要撒谎说不知道,纹身男忽然将枪口抵住田阮脑袋,说:“小少爷,你最好别说谎。”
田阮:“……我丈夫可以给你们十万美金赎我。”
纹身男呵呵冷笑:“十万可不够,要一百万。”
“……”田阮作出为难又害怕的表情,“好吧。”
他就是故意开了低价,心理预估绑匪的期待值应该在一百万。
虽然很多,但虞惊墨肯定能拿出来,并且在之后一分不落地要回去。
绑匪找到田阮的背包,从中翻找信物,好巧不巧,从侧边口袋拎出那条被田阮遗忘的内裤。他们哈哈怪笑,揶揄地挤眉弄眼,“就这个吧,送给你丈夫一定很喜欢。”
田阮:“…………”
你们完蛋了。
紧接着,田阮又被带走,内裤包括绑架信被一人偷偷送到宴会上,传到虞惊墨手里。
于是这晚的虞惊墨在发现自己久久不归,保镖慌张跑来说田阮被绑架时,心情当即阴了十分。在收到绑架信和田阮的内裤后,更是冰冻三尺,宴会厅的人都被这气势惊到了。
合作方询问发生了什么,虞惊墨直接开口借一百万美金现金,承诺会在明天早上之前还。
而被绑匪劫到郊外废弃工厂的田阮一脸乖顺,许是表现良好,他问绑匪能不能和自己朋友打个视频电话。
绑匪们沉浸在即将拿到一百万的狂欢中,闻言“大方”地通融了一次。
田阮这就打给路秋焰。
路秋焰还在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打工,站在大门口百无聊赖,看到田阮的视频电话,就接通了。
结果一眼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田阮。
路秋焰:“你在玩什么cosplay?挂了。”田阮和虞惊墨之间的私房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田阮鼻子一酸:“别挂呀,我告诉你,我被绑架了,国外真的不安全!”
路秋焰:“……”
说着,田阮艰难地拿着手机照一圈,“你看,他们就是绑匪。”
绑匪过来嘻嘻笑着打招呼:“hello!”
路秋焰:“…………你他爸的真的被绑架了?”
田阮委屈点头,“是的。”
路秋焰服了:“那你给我打什么视频?给虞惊墨!”
田阮:“他在来赎我的路上,我先跟你说说话。”
路秋焰一脸“你有什么毛病”。
田阮却很安心,只要和主角受挂钩,他就不会挂!
第37章
“你为什么会被绑架?”视频那头, 路秋焰一边无语,一边将田阮的情况告知虞商。
“有人说我住的客房有金子,我就被绑架了。”田阮气愤地说, “肯定是那个给虞先生下药的人干的。”
“下药?”
田阮意识到说漏嘴,要是说出下的春药, 不就被人知道他和虞惊墨这样那样, 立马改口:“是啊, 下泻药。”
“……”
虞商火速赶来。
杜恨别不知从哪儿听到的风声,虞商前脚到,他后脚就来了, 不由分说拿过路秋焰的手机,看到视频电话里被五花大绑的田阮先是眉头一皱,紧接着哈哈大笑, 用英语说:“你可真好笑。”
田阮:“……”淦。
更滑稽的是, 绑匪们听到这话也哈哈大笑:“看吧, 你朋友们都觉得你滑稽。”
虞商没觉得好笑, 拿过手机问:“我爸呢?”
“正在过来。”田阮说。
“多少赎金?”
“一百万美金。”
虞商料想能凑齐, 再看这群绑匪一点也不专业,田阮获救的几率很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问杜恨别:“杜先生在美国可有人脉?”
杜恨别淡定道:“求我帮忙, 可不是免费的。”
“你要什么?”
杜恨别笑而不语,到一旁打电话。
另一边, 田阮面露苦色, 问纹身男:“大哥,我想去方便一下。”
纹身男嗤笑, 他也知道原先田阮想上厕所没上成,粗暴地将他拎起来说:“别耍花样, 小心脑袋爆浆。”
田阮乖乖点头,“我明白。”
田阮对手机那头说:“我关个摄像头,别挂啊。”
虞商&路秋焰:“……”谁敢挂。
紧接着,手机屏幕一黑。田阮别扭地将手机塞回裤口袋,就这五花大绑的姿势,被推搡到厂房外头,绑匪指着一角的漆黑的荒草,“就那儿,别瞎跑。”
“大哥,给我一张纸巾好吗?”
“你事怎么那么多?”绑匪这么说着,还是大发慈悲地找了一张纸巾给他。
田阮老实地走到荒草边,被绑在小腹的手刚好够到裤子。
不一会儿,水声响起。
路秋焰默默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田阮用完纸巾丢掉,系好裤子走回来,“谢谢,我第一次被绑架,你们人还怪好的。”
绑匪们又被戳到笑穴似的哈哈大笑,纹身男笑得抽烟的手都在抖,对田阮保证:“你放心,只要钱到位,我们不会动你一根头发。”
田阮佯装感激地点头,“谢谢。”
“嗤,第一次绑到你这么听话的,你人也挺好。”
“是的,我朋友们也都这么说。”
朋友路秋焰表示,这货纯属胡说八道,奇奇怪怪。
这么瞎扯了半个多小时,忽然有个绑匪说:“有一辆黑色雪佛兰开来了。”
纹身男拿起枪上膛,一指田阮,“乖宝宝,别动。”
田阮抖了一下,不是怕,是被恶心到了。
匪徒们戴上口罩走了出去,站在厂房门口迎接来客。田阮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奈何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
只有车子的响动由远及近。
“我爸来了?”田阮口袋忽然传出虞商的声音。
田阮吓了一跳,他忘了手机还在视频……
“带其他人了吗?”
田阮小声:“应该埋伏在周围。”
路秋焰说:“一般厂房都有两个门,你看一下四周。”
“看过了,后门被铁链锁住了。”就算没锁,田阮也不会冒险跑,被打一枪就算不死也要残疾。他可是很惜命的。
这群绑匪不是专业的,可能平时就是小偷小抢的,这在国外很常见,因此没有被抓获。这次绑票勒索的金额应该是最大的。
“嘿,你是那位小少爷的丈夫?”纹身男揶揄的声音传来。
其他绑匪也都嬉笑:“这小子还挺上道,给我们制造了不少乐子。”
“乐子?”冷冽低沉的嗓音,说的每一个单词都很圆润清晰,如英国贵族那般端正优雅。
“是啊,你是怎么娶到他的?中国的小少爷都这么正的?”
“……”
纹身男:“好了别啰嗦了,一百万带来了吗?”
“带了。我需要先见到他。”
“就在这里。”
匪徒们侧开身子,凄迷的夜色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荒野之上,稳步地朝厂房里走去,月色与星光被落在身后。
田阮惊愕地看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虞惊墨,像刚从雪原走来,从骨头到血肉都是冷的。
田阮被冻得一哆嗦,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惊墨手里提着一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打一打的美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省去了验钱的过程。
他蹲在田阮面前,对黑洞洞的枪口视而不见,沉声问:“还好吗?”
田阮怔怔点头,“我没事。”
虞惊墨浓黑如墨的眼睛上下打量田阮,现金放在手边。
纹身男上前一把拽过塑料袋,检查纸钞真伪以及数额。确定半分不少后狂吼一声“发了”,绑匪们欢欣雀跃地击掌庆功。
紧接着,纹身男贪得无厌地伸手:“车钥匙给我。”
虞惊墨将车钥匙丢了出去。
“你们真是太听话了。”纹身男捡起钥匙笑道,“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希望下次也能遇上你们这样的肥羊。弟兄们,走。”
绑匪们浩浩荡荡地将二十多斤的现金丢进车里,准备开车逃逸。
虞惊墨给田阮松绑。
“……这就完了?”田阮口袋传来路秋焰的声音。
“爸,你没事吧?”虞商询问。
虞惊墨掏出田阮的手机,道了句“回去再说”,就给挂了。
田阮挣脱松开的绳子,替虞惊墨着急:“那一百万必须追回来!”
“这种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你好好待着。”虞惊墨脸上没什么情绪,但田阮从他微蹙的眉心可以看出,他很生气。
“……虞先生,对不起。”
虞惊墨牵住他手,将他拉起来,为他整了整乱略有些凌乱的衣服,“你没错,是我的错。”
“?”
“是我将你牵扯进来的,如果我不带着你,你也不会遭此危险。”
田阮想了想,“如果你不带着我,你就被坑了。”
虞惊墨:“那也是我的事。”
田阮睁大眼睛看他,“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管你?”
虞惊墨意识到此话有误,皱紧了眉头:“我的意思是,我自己能处理。”
田阮委屈:“是你带着我,现在也是你要撇清和我的关系。”
“……”虞惊墨不光心悬着,头也有些疼,揉了揉鬓如刀裁的额角,“抱歉,我们回去再说。”
田阮脚下走着,小嘴叭叭:“不要回去再说,有什么误会现在就解开,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虞惊墨见他这么能说,终是败下来:“我很担心你。”
关心则乱,说出的话也没有迂回半分,这不像平时的虞惊墨。
田阮脚下一顿,心中云开雾散,原来是这样,虞惊墨担心他,所以才会急于撇清关系,这样他就能少一分危险。
厂房外明月昭昭,田阮在月光下拉住虞惊墨的手,说:“我是你的盾牌,我本来就在战场,除非你只当我是花瓶。”
虞惊墨垂眸看他,薄唇轻启:“你不是花瓶。”
田阮棕褐色的瞳仁在夜色里温润透亮,“所以有些时候,我必须为你冲锋陷阵。我也是男人,我不怕。我虽然只是有些小聪明,但这世上愚人更多,我能对付的。”
虞惊墨反手握住青年细长微凉的手,“好。”
田阮说动了虞惊墨,打从心底开心,忽而听到不远处有汽车熄火的声音,绑匪骂骂咧咧,紧接着,全副武装的武警打着强光手电包围匪徒。
枪击声响起。
保镖们从各个地方冒出来,护在虞惊墨和田阮周围。
田阮对保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拉着虞惊墨就要躲进厂房,空中忽然传来螺旋桨的嗡鸣,一架白色直升飞机缓缓降落。
“?”田阮问,“虞先生,你准备的?”
“不是。”虞惊墨淡漠地注视着直升飞机,从型号判断,是私家飞机,他也有一架。但隔着海洋,不可能飞过来。
不多时,戴着飞行头盔和夜视镜的飞行员跳下来,走到田阮面前,说:“两位先生,先离开这里吧。”
“是谁派你来的?”虞惊墨问。
“杜夫人。”
原书里的杜夫人只有一个,就是杜恨别的母亲,她从未出场过,只在杜恨别口中说过几句,比如“我母亲喊我回去吃饭”“我母亲也喜欢收集邮票”“我母亲爱好广泛,办了一个画廊”等等。
田阮无比惊诧,杜夫人派飞机来接他??
虞惊墨婉拒:“不必了,多谢夫人好意。”
飞行员:“可是这里很危险。”
“危险已经解除。”虞惊墨看了眼亮屏的来电,接通,“好,我和我夫人现在过去。”
飞行员为难:“可是这是杜先生的吩咐。”
虞惊墨对田阮说:“走吧。”
田阮:“嗯。”
飞行员:“……”
保镖们连忙跟上,路过飞行员说:“嘿,外国佬,我们先生和夫人就是love love~”
田阮脚下杂草一绊差点摔倒,被虞惊墨稳稳扶住。田阮羞恼地说:“回去就处分他们,失职!”
虞惊墨:“嗯。”
保镖们:“……”
接下来他们就跟鹌鹑似的,一个个缩头缩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和空气融为一体。
被警方控制住的绑匪四人用脏话不停咒骂,国外警察可不像国内那么好脾气,当即三拳两脚给打得一脸血。
田阮看到的时候,认了好一会儿,“嘿,兄弟,你们怎么了?被打成这副模样,也太滑稽了哈哈哈哈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田阮好好地笑话了他们一顿。
绑匪们怀疑人生:“…………”
第38章
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 田阮动动小嘴就将绑匪们气个半死。
绑匪对骂,但单一的词汇在田阮的妙语连珠前毫无抵抗力,很快他们就在田阮的一句“怪不得没人爱你们”中痛哭流涕。
回去的路上, 田阮还沉浸在君子动口的成就感中,眼前忽然挂了一条内裤。
雪白的内裤被虞惊墨修长的手指勾着, 微微晃动。
“……”田阮伸手要捉住这羞耻的“信物”, 虞惊墨却使坏绕了一圈。
虞惊墨淡淡开口:“你该解释一下, 为什么你的内裤会被当成信物送到我手里。”
“他们脑子有坑。”田阮控诉,“挑什么不好,挑我的内裤当绑架信。”
虞惊墨将内裤还给他, 掀起田阮衣服,勾开裤腰看了一眼,“不是从你身上脱下来的?”
田阮:“……不是。”
“还以为你光着屁股被绑走了。”
田阮光是想想那画面都觉得恶寒, “才没有。”
“嗯。”虞惊墨收回手。
田阮仔细观察虞惊墨的脸色, “你该不会以为我被侮辱了吧?”
虞惊墨没有回答, 他已经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 好在, 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以后也绝无可能发生。
田阮总算明白为什么虞惊墨刚找到他时的会那么冷,脸色死寂如鳏夫……
虽然原书是一本狗血小说,但只要主角受在, 绝不会发生太过离谱的事,强暴的戏码更是作者深恶痛绝。
就连主角攻受第一次, 都是心意相通后正式浪漫地写了整整三章。
田阮反复看了好多遍……
“你脸红什么?”虞惊墨冷声问。
田阮当然不敢说他在回想儿子儿媳的初次描写, 振振有词:“你把我内裤一直揣口袋里?”
虞惊墨:“……不然呢?”
田阮脸更红,“应该剪碎丢掉, 被绑匪碰过,晦气。”
虞惊墨正过脸, “嗯。”
回到酒店,田阮找到剪刀,将那条内裤剪成碎片,丢在垃圾桶,彻底与这次倒霉之旅告别。
洗个澡睡一觉,调查下来,如同田阮所料,就是那个下药的嫌疑人唆使人干的。至于为什么会锁定田阮,理由很简单。
嫌疑人告诉绑匪,宴会上有两个中国人带了金子,一个穿黑色衣服,一个穿白色衣服,金子就在酒店。
然而昨晚宴会上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人”分别是虞惊墨、田阮、某日本人、某新加坡人、某马来西亚人、某印度尼西亚人……除了田阮全都穿黑色。
绑匪眼花缭乱,于是挑了最显眼的田阮。
田阮听完警方的调查结果,幽怨地看着虞惊墨,他那身衣服就是虞惊墨给他挑的。
虞惊墨:“某种意义上,你也算鹤立鸡群。”
田阮:“这叫枪打出头鸟。”
做人,还是不能太高调。
田阮深刻想念自己的校服,那才是泯然众人的衣服。
回程仅需十小时,从白天飞到白天,过程像是追着太阳跑。
飞机落地苏市机场,管家亲自来接,坐上加长轿车,虞惊墨开始办公:“这次跟去洛杉矶的保镖每人扣一个月工资,再招一个保镖队长,要军队出身。”
管家:“没问题。”
田阮补充:“最好能管得住人,管得住嘴。”
管家没有多问,他已经得知此次出差自家主人经历了什么,这处分算轻的,要是苛刻的人家铁定开除一大片。
回到庄园,虞商已经在等着,先报告这两天酒店的实习,然后例行关心自己的老父亲和小爸——既然回来了,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田阮:“……”儿砸你还可以再人机一点吗?你可是主角攻!
显然,虞惊墨对儿子的人机习以为常,“很好。”
田阮看着这对人机父子,上楼洗洗睡了。
翌日,田阮吃到刘妈做得生煎,糖粥,桂花糕,感动得热泪盈眶,“刘妈,还是你做的好吃。”
刘妈受宠若惊,老泪在眼眶闪烁,竟然捂脸痛哭:“夫人你受苦了!”
田阮:“……”
佣人们一齐泪眼汪汪。
田阮赶紧安慰:“我没事,你们别哭啊。我给你每人发一百块钱抚慰金!”
佣人们顿时止住泪水:“夫人你真是太好了。”
田阮现在有钱了,挨个加微信给她们发了红包。保镖得知后各种羡慕嫉妒恨,但也没办法,职责不同,给的情绪价值不同,女人往往比男人感情细腻。
管家办事效率极高,保镖队长人选在这天早晨便走马上任。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面貌平平无奇,除了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丢人群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但身板笔直,通身正气一看就是当过兵。
男人叫毛七,简历显示家中排行第七,也是一张面瘫脸,他朝虞惊墨敬个军礼,“虞少校好,我是八连七队,毛七。”
田阮大吃一惊,他虽然看出虞惊墨当过兵,但没想到居然坐到少校这个位置。
虞惊墨:“我已经退役,不必叫少校。”
毛七:“是,虞先生。”
虞惊墨:“这群不成器的人,就交给你训练,给你一个月,我要看到成果。”
毛七冷漠地一瞥那群五大三粗的保镖,“您放心,我最会调教人。”
保镖们瑟瑟发抖,等到虞惊墨一走,他们就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大哥,你这姓氏好啊,伟人的姓!”“大哥,你抽烟吗?”“大哥……”
毛七:“不要叫大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阎王爷。”
保镖们:“……”
田阮海豹鼓掌:“阎王爷驾到,热烈欢迎。”
保镖们热泪欢迎。
然后虞家的庄园在这天清晨多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三十多个壮汉保镖整齐划一排列,被一个教官模样的人吹着口哨、拿着皮鞭在后面追赶。
“不许掉队!沙包扛好!”
pia——!!呜哇!!
不时响起这样的交响曲。
田阮坐在钢琴前乱弹一气,陶醉道:“多么美妙的声音~”
佣人们附和:“是呀~”
虞商实在忍不了噪音,去了酒店。
田阮问管家:“我的玛奇朵酒店总统套房还在吗?”
管家笑眯眯:“在的夫人。虞家的每个酒店都会留一套最舒适的套房给先生,你住的那套原本就是给先生留的。”
田阮这就去追虞商:“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大众留下一串尾气跑了,不孝子没有半点犹豫。
田阮伸出尔康手:“……”
管家打开闪亮亮的法拉利车门,“夫人,这辆车更匹配您尊贵的身份。”
田阮故作淡然地走向法拉利,“也是。”
哼,他才不在乎虞商不跟他玩,只要路秋焰跟他玩就好。
路秋焰还在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做门童,日常风吹雨淋给人泊车。田阮赶来时就下了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枫叶因此显得更红,柏油路面显得漆黑,酒店远景是雪白的城堡。
田阮随手拍一张照片都很有氛围,发给虞惊墨。
虞惊墨:去酒店了?
田阮:嗯。
虞惊墨:晚点找你。
田阮:我拍的好看吗?
虞惊墨:好看。
田阮:我有摄影天赋吗?
虞惊墨:有。
田阮:……
虞惊墨:?
田阮:我去玩啦。
虞惊墨:嗯。
结果路秋焰不在门口,问那值班的门童才知道,路秋焰发烧了,被一位姓杜的先生接回了房间。
田阮:“……”
那个姓杜的,肯定是杜恨别。
虞商你在干嘛?你老婆被拐走了!
田阮撒腿跑去前台,问:“杜恨别的房间在哪里?给我备用房卡。”
前台小姐为难:“夫人,就算是您,也不能违反酒店的规定。我如果告诉你,我会被开除的。”
田阮:“我朋友要被他强暴了,我去救人。”
“???”
前台吓了一跳,不敢耽误,这就调出杜恨别的房间号,通知各部经理和虞商。田阮拿上房卡就跑,就怕晚一步杜恨别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毕竟是原书的男二,就算提前出现,目的不祥,对主角受还是有特别的情愫。
杜恨别的房间就在二楼,很好找。田阮来到房门前刷卡,叮的一声,他拧开门把手进去,“路秋焰!”
沙发上的男人抬眼,棕褐色的瞳仁和田阮四目相对。
田阮走进去,门自动关上,“路秋焰呢?”
杜恨别自顾喝一口红酒,面前是一座刚开箱的石膏头像,他翘着二郎腿欣赏,气笑了:“你们一个一个,都当我是坏人?”
田阮走向卧室,里面的床铺空无一人,“路秋焰呢?”
杜恨别嗤笑:“被虞商接走了,我对小屁孩不感兴趣。”
田阮:“……”等着吧,三年后你就真香了。
不过冒然闯入别人客房,是唐突了,田阮道歉:“抱歉,我太心急了。”
杜恨别一口抿了红酒,“我就奇怪,我在你眼里是个会趁人之危的人?”
“不是的。你……还算君子。”
“还算?”杜恨别反问,“我不记得我有什么不君子的行为,请指教。”
田阮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对杜恨别的了解,仅限书中。原书中的杜恨别也没什么黑点,只不过有些手腕想要得到路秋焰而已。
只不过路秋焰的心始终在虞商身上,这就导致杜恨别只能放手。
田阮木着脸,“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不许走。”杜恨别加重语气,“田阮,我派直升飞机去接你,你为什么不上去?”
田阮纳罕:“我为什么要上去?”
“如果你见到我母亲,你会很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见到她?”
杜恨别朝他走近,猛地顿住,皱起眉头看向石膏像旁的红酒杯。
田阮:“?”
杜恨别再次气笑,笑得胸腔震颤,肩头轻微抖动,脸上的表情却是无奈又凶狠:“你们还真是下作。”
田阮:“谁下作?”
“虞家。”
“虞家怎么着你了?你不许这么说。”田阮看来,虞惊墨是最光明磊落的人,虞商也没学会尔虞我诈。
就算商战,也不会使用龌龊的手段。
杜恨别忽然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
很快,田阮就知道杜恨别的莫名其妙从何而来,因为杜恨别的脸在渐渐泛红,目光很深,呼吸急促,扶着额头的样子像极了……那天晚上的虞惊墨。
被下了药的虞惊墨。
现在是被下了药的杜恨别。
田阮不可置信:“你怎么了?”
这种剧情怎么还来一遍?有完没完?难道是杜恨别提前出现,引发了蝴蝶效应,翅膀扇动了大西洋两岸,致使两个人深受其害?
杜恨别叹出一口灼烫的气息,“你走。”
田阮绕过他,里面跑向门,结果怎么也打不开,就像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他使劲晃动,“开门!有人吗?救命啊!”
五星酒店的隔音极好,根本没人听得见。
田阮慌了:“坑爹啊!”
杜恨别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田阮后背抵着门,拿出手机给虞惊墨打电话,边对杜恨别说:“你千万别兽性大发,我有丈夫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杜恨别:“……”
虞惊墨在电话那头接通,“田阮?”
田阮要哭了:“杜恨别被下药了,我被关在他房里。”
虞惊墨嗓音一沉:“我让人去撬门,你别慌,消防柜里有锤子,隐藏在门后,你拿出来护身。我现在过去。”
“好,你快来。”田阮这就去摸索消防柜,结果不会开。
杜恨别:“要我帮你吗?”
“不用,你别过来!”
杜恨别看着他,像是叹了一口气,长腿阔步走向客厅的窗边,打开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田阮:“…………”
现在田阮相信,杜恨别对小屁孩真的没兴趣。
第39章
酒店普通客房死寂般的安静, 田阮呆立门后,过了十几秒才想起跑到窗前,探头往下看去。
二楼不算高, 但也绝不低矮,加上一楼挑高, 距离地面起码有八米, 杜恨别居然说跳就跳, 不怕腿摔断?
而当田阮往下看时,杜恨别居然毫发无伤地站起来,只是身形有些踉跄。
“杜先生?”田阮心惊胆战地叫了一声。
杜恨别往上看了一眼, “你待着,我去泳池。”
田阮没有阻止,下雨的天, 泳池肯定很冷, 寒冷可以抵御春药的药性。田阮感觉复杂, 说:“你是个君子。”
杜恨别气笑, 没再说什么, 背过身去掩饰自己身下的狼狈,故作淡然地朝室外泳池走去,只是在雨中脚步越发的快。
田阮目送他走远, 直至身影掩入繁花疏林中。
他回身,看到茶几上的石膏头像。
这头像雕工颇为神奇, 整体看是一个女性的头像, 走近了细瞧,却在女性左脸看到一个幼小的天使, 翅膀足有身体的两倍长,仰头凝望着什么。
右脸包括鼻梁则是山川湖海, 宛如天使正在翻山越岭。
而这女性,是包容天使与山海的母亲。
田阮坐在杜恨别坐过的位置,很神奇地被这尊头像吸引,手肘撑在膝头捧着脸看了一会儿。
这天使的脸,很熟悉。
砰,咔哒,撬门的声音传来——咣当——!
酒店几个经理和虞商一齐出现在门口,虞商先一步冷脸冲进来,“田阮!”
田阮一脸无辜与之四目相对,“你要叫我小爸。”
“……”虞商皱眉,“你没事?杜恨别呢?”
“跳窗跑了。”
虞商瞥一眼大开的窗户,有些不可置信:“他为什么要跳窗?”
“他为什么不跳窗?”
“……”
几个经理齐刷刷松了口气,“夫人没事就好,此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田阮:“是要调查清楚,为什么给客人的红酒里面会有催情的药。”
刚脱掉酒店卖淫罪名的总经理冷汗直流:“夫人你放心,酒店到处都有监控,一定能查出是哪个龟孙子干的缺德事。”
虞商也是无语了,“为什么你到哪儿都有事发生?”
田阮:“……”他爸的关我什么事。
总经理打圆场:“这是我们的疏漏,夫人受惊了。”
田阮对不孝子投以愤怒的瞪,刚要小嘴叭叭,口袋里的手机响动,他接通,转瞬换上欢快的语气:“虞先生,我安全了。你不用来了。”
虞惊墨:“我已经到了。二楼哪个房间?”
田阮冲出门,正好和走来的虞惊墨撞个正着,虞惊墨就跟一堵山似的纹丝不动,田阮因为力的反作用力往后弹去……
虞惊墨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拎了回来,“出门要看路,不知道?”
田阮站直,“你也太硬了。”
“?”
客房的几个经理听到,纷纷尴尬地别过脸,听听这是什么话,哎呀。
虞商面无表情,“爸,这里不需要我的话,我去照顾同学,他发烧了。”
虞惊墨没有留人,“去吧。”
虞商就去照顾路秋焰。
田阮怕虞惊墨误会,赶紧给主角攻受打掩护:“那天刚说过同学之间要友爱,虞商就听进去了,真是个好孩子。”
虞惊墨不置可否,问:“杜恨别在哪里?”
田阮重复杜恨别跳窗去泳池的事,评价道:“他还算个君子。”
虞惊墨眼睫低垂,瞥见茶几上的石膏像,看了几秒挪开视线,说:“去调监控。”
监控主要调的是后厨、酒窖、走廊。作案者只在这三处有机会下药。
然后就是锁定时间,在早上开门至红酒送进杜恨别房间。
监控显示,后厨大厨和底下厨师下手们照常准备菜肴,忙得热火朝天,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在长桌上,送餐人员挨个对照客人的餐单,将餐饭放进排队的送餐机器人肚子里。
基本上每层两个机器人是足够跑的。
送餐机器人骨碌碌排队用小轮子滚出侯餐区时,有种别样的萌感。
然后是酒窖,全程只有侍者与经理去过。
再来是走廊,因为后厨和餐厅在三楼,所以机器人要坐电梯。
在前往二楼的员工专用电梯里,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鸭舌帽在走出电梯后边压住送餐机器人脑袋,迫使其打开“舱门”,拿出高脚酒杯,随后从口袋掏出一支针筒,将里面的透明液体注入酒杯。
液体在酒杯晃了一圈便倒在地上,鸭舌帽将酒杯放了回去。
随后机器人继续去送餐,进了杜恨别的客房门。
过了一会儿,杜恨别忽然走了出来。
鸭舌帽一惊,躲进拐弯处。
又过了约莫十几分钟,杜恨别扶着一个满脸酡红、病恹恹的男生进了自己房间。
鸭舌帽观察片刻,刚要走过去,忽然另一道身影从VIP电梯出来,他只得再次隐藏。
出来的人正是虞商,他按了杜恨别客房门铃。
不多时,杜恨别开门让他进去。
鸭舌帽惊愕吐槽:“操,玩得真花。”
监控外的众人:“……”这么诽谤虞惊墨的儿子,不要命了。
鸭舌帽继续鬼鬼祟祟观察,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刀,朝杜恨别房门缓步靠近,结果咔哒一声门开了——
鸭舌帽吓得一溜烟跑到走廊另一边。
虞商背着路秋焰出来,身上还盖着毯子,杜恨别送出门,嗤笑一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对你小男友不感兴趣。”
虞商:“……杜先生请不要胡说,这是我同学。”
监控的外田阮煞有其事地点头,“就是,他们是很纯洁的友谊。”说着悄摸瞄了虞惊墨一眼,“对吧?”
虞惊墨脸上无甚表情,只专注地看着监控。
在虞商和路秋焰坐进电梯后,鸭舌帽又探头探脑,嘴巴在动,似乎骂骂咧咧。
这时田阮的身影从另一个电梯飞奔而来——
鸭舌帽:“……”没人看到他躲起来时的表情有多狰狞。
确定田阮进入房间后,鸭舌帽大步上前,用小刀破坏了杜恨别客房的电子门锁,随后扬长而去。
经理们擦着额上的冷汗,“虞先生,我们一定会抓住这个人。”
虞惊墨淡淡道:“我以为你们已经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酒店却还像个筛子,谁都能进。”
“……我们这就查!”
一路监控之下,查到鸭舌帽的车牌,是本地的车,车主名叫苟胆,当真狗胆包天。
半小时后,苟胆就被抓捕归案,就跟落汤鸡似的趴在虞惊墨脚边。
“我也是被人指使的!”苟胆并没有那么包天,还没逼供,他就战战兢兢颤栗。
虞惊墨坐在大厅沙发上,脸色淡漠地喝一口茶,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手工定制的皮鞋锃亮反光,踩在大厅的金丝地砖上,脚踝被薄薄的黑袜包住,裤管熨帖笔挺。
田阮被深深地吸引,心脏扑通扑通跳。
这就是皮鞋的诱惑……只有虞惊墨这样超绝身高比例穿上,才有那种想被踩的感觉……
“看什么?”虞惊墨忽然出声问。
田阮:“……没什么,继续审。”
不需要审,苟胆全招了,语出惊人:“虞总,是你二叔,虞二爷指使我干的!”
田阮:“??他为什么指使你干这种事?他和杜恨别认识?”
苟胆:“这我哪知道,我就是给钱办事。放过我吧,我也是没办法,我失业了,还有妻儿要养……呜呜呜呜……”
田阮:“你一个同伙还委屈上了?你要养妻儿,车怎么没卖?”
苟胆:“我顺便跑个滴滴……”
虞惊墨一挥手,保安就将苟胆拉了出去,他只是想找到始作俑者,并没有至于杜恨别怎么样,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
田阮:“要把二叔喊来?”
虞惊墨将手机给徐助理,徐助理到一旁打电话给虞二:“二爷您好,虞先生请您到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喝杯茶,您看能来赏光吗?”
虞二冷哼:“请我喝茶?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孝心了?”
“二爷说笑了,虞先生一直都很有孝心,他还准备了礼物给您。”
“行吧,今天下雨,我明天就去喝茶。”
“雨天品茗别有一番风味,二爷现在过来正好,虞先生明天不一定有空。”
“真是麻烦,我现在过去。”
“对了,如果请上发达先生一起,就更好了。虞先生正想和发达先生叙叙旧。”
“他正好在,我们一起去。”
“二爷路上记得让司机开慢点,雨天路滑,您安全最要紧。”
虞二开开心心挂了电话,对儿子虞发达喊:“惊墨请我们去喝茶,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总算知道孝敬我这二叔了。”
虞发达也笑:“惊墨他本就孝顺,只是嘴上很少提,面冷心热。”
父子俩连同发达老婆一起去了酒店。
田阮对徐助理竖起大拇指:“真会说。”
徐助理谦虚:“是虞先生的面子大。”
等人的工夫,田阮很想知道主角攻受的发展进度,就对虞惊墨说:“我去上个厕所。”
虞惊墨没有怀疑:“嗯。”
田阮半路偷偷拐个弯,走应急通道上了三楼,呼哧呼哧喘着气去按虞商的客房门铃。
屋内,正在查看急救书籍的虞商放下书,到门后看了眼猫眼,点了电子锁解锁,拧开门把看着门外的田阮,“你来做什么?”
田阮从他身旁的缝隙猫似的穿了过去,直奔卧室,“路秋焰呢?你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虞商:“??停止你脑子里的幻想,我和路秋焰只是同学关系。”
田阮:“有本事你大声一点,让路秋焰听到。”
“……”
第40章
路秋焰还在睡着, 原作者曾经这样温柔地形容过主角受的睡颜:如天使般纯真无暇,饱经风霜磨砺而不改初颜。
田阮定定地看了会儿路秋焰,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十七岁的身体,却要承受打工上学双重的压力, 明明之前养尊处优惯了, 家里破产后不光要承受父亲的酗酒责骂, 还要接受来自母亲的施压。
就好像上了德音,结交一群大少爷大小姐,就能扭转乾坤, 解决家里的困境。
殊不知商人重利,且很现实,没有利益的交换, 商人的孩子耳濡目染, 权衡利弊, 能真正和路秋焰结交的少之又少。
田阮越想越心疼, 此时的路秋焰过得比他难多了。
“真可怜啊。”田阮戳了戳路秋焰发热的脸颊。
虞商小声:“你做什么?”
田阮直接将手盖在路秋焰光洁饱满的额头, “我手挺凉的,给他降降温。”
虞商捉住他衣袖拿开,“别捣乱。”
田阮:“嘿嘿嘿, 你吃醋了吧?那你摸他的脸,不行, 你火气大, 烧上加烧。”
虞商将不着调的小爸拎出卧室,掩上门, 里面除却路秋焰轻浅的呼吸,便只有中央空调嗡嗡的风声。
“找到是谁下药的?”虞商趁此询问。
田阮:“找到了, 是二叔派人下的药。”
虞商:“二叔?不对,二爷爷?”
“就是他咯。”
“他跟杜恨别有私仇?”
“等他来了就知道。”
虞商点头,“好,你去等着,有什么情况向我汇报。”
这语气简直和虞惊墨如出一辙,田阮下意识就要服从命令,旋即意识到不是虞惊墨的命令,舌头转个弯说:“我凭什么听你的,你都不跟我玩。”
说罢扭过脑袋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虞商:“……”
回到大厅,田阮一脸骄傲地坐在虞惊墨身边。
虞惊墨:“拉个粑粑这么开心?”
田阮:“……嗯。”
总不能说偷偷去了儿子的客房,看望准儿媳。
再等片刻,保安室打来前台的电话,说虞二爷的车子进来了。经理们两股战战地迎了出去。虞惊墨不动如山,田阮又把抬起的屁股放了下去。
田阮学着虞惊墨,端起茶杯小口地品茗。
外面客套话轮流转,最后转回大厅内。谁都没有和虞二通气,等着虞惊墨的雷霆之怒降临。
“二叔。”虞惊墨等到人进来,才优雅起身,“近来可好?”
虞二嗓门响亮,花白的头发都回春了似的:“好啊。”
“请去茶厅一坐。”
短短三十多米的路,虞发达和他老婆愣是将田阮夸出了花:“这第一次考试就考了第二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田阮礼貌微笑:“谢谢二堂哥二堂嫂夸奖,我还有很多进步空间。”
“瞧瞧这孩子,多谦虚。”发达老婆感慨,“我们小浚要是有他一半董事,也不至于……”
“小浚怎么了?”虞二不满打断,“小浚是我乖孙子,我眼里,他比谁都好。”
虞发达觉得丢脸,自己儿子什么德性,没人比他更清楚,但作为爷爷的虞二只会一味溺爱。
发达老婆没了话,讪讪地笑着。
原书里,这对夫妻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摊上一个倒霉的爸爸/公公。田阮就说:“知子莫若父,二堂哥闲暇时不如和虞先生聊聊育儿之道。”
虞发达:“好嘞。”
虞惊墨闻言瞥了田阮一眼,“我没什么育儿之道,全靠儿子自己争气。”
“……”
能不争气嘛,虞惊墨本就将虞商当成继承人培养,但凡有一点不满意,根本不会养到现在。虞商心知肚明这一点,聪慧的他也只能每天比狗还累。
也得亏虞商自己对这种接班人模式游刃有余,换成虞浚试试?分分钟钟撂挑子跑路。
就算把主角攻的全部才能资源给田阮,他也不自信做得比虞商好。
在微微的尴尬中,一行人进入茶厅。
侍者上了茶,虞二还没喝上一口,就听主位上的虞惊墨问:“二叔,是你指使人给杜恨别下药的?”
虞二手一抖,差点烫着皱巴巴的手。
虞发达疑惑反问:“下药?什么下药?”
虞惊墨:“二叔让人给杜恨别下药,刚好我夫人在里面,那人把门破坏了,害得我夫人出不来。要不是杜恨别自己跳窗跑了,后果能想到吗?”
虞二再次手一抖,惊恐地看向田阮,“你……”
田阮微笑:“我没事,二叔不用放在心上。”
他不放在心上,自有人放在心上。
虞二肉眼可见的惊慌,茶水泼了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没误伤你夫人就行,现在就去查这个杜恨别在哪儿,拍下来,发给永恒企业。”
“爸你在说什么?!”虞发达惊呼,“你这是干嘛?用得着给人下药?”
虞二厉声:“你懂什么,永恒企业马上就要和咱们合作,结果横插一个杜恨别,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抢虞家的饭碗?只要拍到他丑照,永恒的老总不会理他了。”
田阮也是目瞪口呆,果然蝴蝶效应扇动了大西洋两岸的飓风,就连下药陷害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虞二深得坏人真传啊。
田阮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虞二做了这个举动,才会致使蝴蝶扇到洛杉矶,因果循环之下,虞惊墨才被下药。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因果不一定这么快循环。但这是书中的世界,在作者有意的操控下,世界的意志向着主角攻受,但凡配角炮灰为恶,就一定会得到报应。
“……”
所以这报应为凭什么落在虞惊墨头上?岂有此理!
田阮忿忿不平:“二叔你这是卑鄙无耻下作手段,你以为杜恨别不知道是你做的?我告诉你,他要是在事后报复回来,你就是家财万贯,也没命享。”
虞二暴跳如雷,新仇旧账一起算:“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长辈,我之前不过教训你几句,你不爱听就算了,还骂我,给我拉黑了。你简直就是野蛮人!”
田阮:“野蛮人算什么,我还外星人呢。”
“……”虞二指着田阮,“虞惊墨你看看他,像什么话?趁早离了干净!”
虞惊墨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自己夫人,我自己会管,不劳二叔挂心。”
“爸,真是你给人下药了?”虞发达脸色陡然严肃问。
虞二如一条撑涨了肚皮的丑鱼,满脸横肉乱颤:“永恒企业是国企,不能丢了合作。我给你们办事,钱都是我自掏腰包,到头来你们还怪上了我是吧?”
虞惊墨:“这是总部的事,不劳二叔挂心。”
“真是一群白眼狼!”
虞惊墨忽然说:“城东的养老院环境优美,设施齐全。最重要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劳。”
虞二愣住,“你什么意思?”
虞惊墨看着他,嗓音沉沉掷地有声:“这就当是我的孝心了,还请二叔收下。”
“你要把我送去养老院??”虞二嗓门拔高,“休想!”
“二堂哥,你觉得呢?”虞惊墨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下达命令。
他的命令,向来很少有人不遵从。
虞发达再三挣扎,终是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爸是该颐养天年了。”
虞二气急败坏砸茶具,茶水陶瓷碎片四溅,“我不同意!你们休想把我送去养老院!”
虞惊墨眉头一蹙,伸手挡住田阮的脸,飞溅的碎片划过手背,殷红的血迹瞬间流下。
发达老婆惊惶叫道:“流血了!”
虞二这才停止作妖,气得眼球都快凸出爆裂,抿着干瘪的嘴没有一句道歉,“你们谁都别想送我走,谁都别想!我要告诉我爸!”
田阮捧着虞惊墨的手,慌张地用纸巾擦拭,气愤不已:“虞二爷,你是三岁小孩吗?遇到事就去找自己的九十多岁高龄老父亲?不怕把他气死?”
虞二胡子颤动,“我和你这个野蛮人没话说。”
田阮拿起一块陶瓷碎片威胁:“二堂哥,你快送你爸去养老院,不然我控制不住要划破他那副丑陋的嘴脸。”
虞发达深吸一口气:“借保安一用。”
虞惊墨发话:“可以。”
虞发达指挥酒店的保安:“将我爸捆起来,送上车。”
虞二惊怒交加:“你这个逆子!!”
就这样了还没气晕过去,可见虞二平时都在装病。半路他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有病,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虞发达:“养老院医疗设施都有,正好去那里治疗。”
虞二一个挺身睁开浑浊的眼,继续破口大骂。
田阮看得十分解气,“送去养老院还便宜他了,不然等着被杜恨别报复吧。”
虞惊墨的手始终被田阮捧着,就像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他垂眸看着身旁的青年,“你不是说,杜恨别是个君子?”
田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虞惊墨唇角微翘,“也是。”
说到杜恨别,田阮忽然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淅淅沥沥的雨变成了毛毛细雨,一根根银针似的落下,落在人身上只觉微凉。
田阮拉着虞惊墨回总统套房,找出医药箱给消毒上了药,噘起红润润的唇,吹了吹伤口,“疼吗?”
“不疼。”虞惊墨不但不觉得疼,甚至有点痒。
田阮给他手背贴了一个粉粉的美少女创口贴。
虞惊墨:“……”
田阮眉眼弯弯,哈哈笑道:“和你真配。”
虞惊墨莞尔,“是吗?”
“嗯。”田阮认真地点点脑袋,“让人觉得不那么疏远了。”
虞惊墨抚了一下创口贴,“嗯。”
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虞惊墨在雨停时坐车离开,走前对田阮说:“我晚上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好啊。”田阮踏着沾湿的枫叶,目送迈巴赫下了坡,驶入繁华的市中心。
许是解决了一件事,处理了一个人,田阮心情雀跃,脚步轻盈,拐个弯悄摸去露天泳池。
田阮既不想看到不该看的,又实在好奇,心痒难耐——他发誓,只要看到杜恨别漂浮在水上,没有失温死掉,他就回去。
泳池边水汽浓重,因为下过雨,地方又偏僻,一般没人来。
路上,田阮捡到一截枝繁叶茂的树枝,挡在身前掩护着前进。
风不大,偌大的泳池水波平缓地荡漾,一圈一圈的涟漪自泳池一角泛开来——
田阮突击到遮阳伞下的桌椅,扒着桌子露出一颗脑袋,亮晶晶的眼睛冷静地扫描整个泳池。
视线扫到泳池另一边时猛地瞳孔一颤,仿若五雷轰顶,9·5级大地震——
水中交缠的两个人影,赫然是杜恨别和贺兰斯!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