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 故人戏。

    细雨飘零, 少女身着方领金绒丝白色连衣裙穿梭在马路上,没有打伞,发顶上像飘了一层雾一般, 有很多细闪的小水珠。

    庆幸这会等红灯的车不多,更方便她找寻。回望间, 白色的身影也格外显眼。

    路天戊正搭着一只胳膊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的发散着视野,恰时一抹纯净的白, 晃入了他的眼帘, 他凝望过去, 才发现这个少女在他的车窗旁停了下来。

    随即他按下车窗, 与她对视间,熟悉的感觉又开始蔓延, 可还未等他问出声,便听这个少女询问:“先生,请问一下,姚宛青在你的车上吗?”

    路天戊挑眉, 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转过了头, 余光瞥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看着坐在车上虽疑惑可却并没有出声的女孩,不禁笑了一下。

    今天找她的人倒是不少了。

    “有事?”路天戊偏头。

    南平礼貌的回复着:“老师让我给她说一下课后作业, 只是我没有她的微信。”简短的解释,说明了她寻找她的意图。

    让多想的路天戊脸上显出了一丝意外。

    马上红灯的等待就快要结束了, 这不是好的交谈地。他思索了一会儿,半晌才说:“你先上车吧。”随后按了升窗。

    南平走了几步,拉开车的后座门, 没有犹豫就坐了进去,仿佛她确实就是来告诉姚宛青作业而已。

    很快灯牌变成了绿色。

    车开始缓缓流动了起来。天灰蒙蒙的,夜幕就要降临了。而姚宛青却让路天戊亲自来接她,下雨天还能去约会,进展到哪里不言而喻。

    她进来以后,姚宛青就笑着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并且还一脸温和的问着她:“南平,老师最后布置的是什么作业啊?我走的时候以为已经下课了,老师也没把我叫住,还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后又把眼神移到了她有些湿漉的发丝上,诧异:“啊,你的头发都湿了,怎么没打伞吗?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拿了一把雨伞晾在教室门口的。”

    她不容许有一个破坏她计划的人,尤其是这个卢南平,心思可不比她少,之前拍卖会时,路天戊还多看了她两眼,现在又找借口上车了,实在不得不叫她生防。

    南平笑了笑,淡然的回复着:“因为老师也差点忘了布置作业的事情,要不是我去问她问题,她也记不起来。主要还是让我们写一篇金融论文,分析股市风向的。你记得回去完成,下次课上要交。”

    后又接着解释:“我的伞被人拿走了,可能是有人拿错了吧,我还想让你帮我问问你哥哥呢,第一节 课后他来找你,应该有看到我的伞吧?”她把华天陵说成她哥,也算是给她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姚宛青脸色一僵,只是车内的灯光并不很亮,这副不自然的表情自然被掩盖住了一二,很快,她反应过来:“这样啊,不过我表哥走的时候也挺早的,可能也没注意到,说不定那会你的伞还没被拿走的。”

    “嗯,没事的,也没下太大的雨。”南平拍了拍姚宛青的手背,虽不算亲昵,倒也释放了一丝善意。

    而后又朝路天戊说道:“先生,把我放到有公交站台的地方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可路天戊正听她们交谈听得兴起,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她下车,何况等会还有场‘局’,他也正想找给他兄弟找个伴呢,于是说:“这样吧,你既然和宛青是同学,那晚上就跟我们一块吃饭吧,正好我有一个朋友还没有女伴。”

    姚宛青听后,不禁暗地抓住了卢南平的手腕,力度较大,想让她识趣一些拒绝掉。

    南平轻微低头,睨了一眼被握紧的手腕处,眼波流转间,顺着她意回绝了路天戊:“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学校有门禁的。”

    听她这么说,姚宛青不禁松了一口气,可路天戊却不打算放过:“放心,吃过饭就送你回去,如何?”

    后又朝后座的姚宛青说道:“宛青你说呢?人家好不容易冒雨过来给你讲作业的事,请吃一顿饭不过分吧?”

    姚宛青愣了一下,看着路天戊暗示的眼神,立马改了口:“当然不过分,南平,不然你就跟我们一块去吧。”

    眼下她还没拿捏住路天戊,轻易还不敢自作主张,只得跟卢南平继续装装同学情。虽不知道路天戊为什么突然变卦,但是这次,保不齐还得走迂回的路线了。

    只是,不清楚这个卢南平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挡她的道。

    难不成是对路天戊感兴趣?还是……

    姚宛青缓缓望向她,在路天戊的关注下脸上不由得释放出亲切的笑容:“南平,你就答应吧,到时我会提醒他提早送你回学校的。”

    南平见状,这才抿了一下嘴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以一笑:“那好吧,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之后又动了动胳膊,姚宛青就顺势松开了她的手腕,两人相伴而坐,却又寂静无声,各自看向了窗外,仿佛刚刚的谈笑声只是短暂的一曲故人戏。

    而路天戊翘起的嘴角却没有放下的痕迹,他的直觉告诉他,之后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

    等到了湘江酒楼后,路天戊停好了车,招呼两人一起上楼,包厢定在了305号房间。

    只是还没进门前,南平就听到了一屋子的话语声,随即挑眉,这场饭局人倒是还不少。

    姚宛青也是一样的想法。她原本以为只有三两好友罢了,原来还真是一个商业‘酒局’。路天戊这人,心思倒是没那么急切。

    她本来还以为他晚上来找她出去吃饭,是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呢,还想着该怎么欲拒还迎一些。却不想人家确实没有这个想法。

    那是把她当陪酒女么?

    这么一想,她脸色就有些难看。路天戊走在前面并未察觉,可走在她旁边的南平却瞧了个一清二楚。

    暗忖原来姚宛青也不知情今晚的饭局之约是个什么情形么,看不出她倒是挺清高的,只是陪酒就不高兴了,那还怎么接近路天戊这种层次的人呢。

    南平无意和她争夺一个男人,何况她的目标本也就不是路天戊,而且他的好兄弟郝君鱗。

    可她到底和姚宛青的目的不同,姚宛青是找金主,想要长期稳定的饭票,自然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只是走心哪能随时保持清醒呢。

    好在她接近郝君鱗不过就是给陆高鹤演一场好戏罢了。其中的水分含量可想而知。

    只是能靠这个把姚宛青的戏路挑破,不是很有趣么?全修班最后的渡金名额只能是她的。姚宛青还是好好去演戏吧。没准将来还能混个影后当当。

    两全其美不是。

    路天戊一打开包厢门,一屋子人就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注意,纷纷朝门口看去。

    这时就有人调笑:“我说你小子怎么迟到了,原来是拐了两个妞过来呢?”话语间并不是很尊重路天戊带来的两个女人,以为她们只是过来陪酒的罢了。

    “别瞎说,还有一个我明明是给君鱗捎带的。”他揶揄道,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被他点名的郝君鱗却望了他一眼,唇角微勾:“说话就说话,别扯到我身上。”

    “嗬,别说你还真做了好事了,我们都带了女伴,就君哥身边空空如也,这下补上刚刚好。”那人嬉笑道。

    “好了你们俩,没得让人白深看笑话,天戊你把你带来的人自己安排好,赶紧入座。”郝君鱗发话,其他人只得止住了调笑之意,又重新谈起了新项目的展开。

    随后,路天戊招呼两人入座,还是把南平给安排到了郝君鱗的旁边,只是姚宛青也挨着她,路天戊自以为不算让人太难堪。

    确实,这正合南平之意,毕竟不接触郝君鱗,也无法更好的作戏。

    只不过在这个饭局上遇到熟人,却是在她意料之外。她没想到孟白深会和郝君鱗他们认识,而且以郝君鱗的客气想待来看,似乎他还有些身份地位。

    南平入座后就安静的吃起了饭,虽然时不时就有一道眼神探过来,她也并不抬头理睬,她自认为和孟白深也没什么过多的接触,自然也就不存在相逢还要打招呼的道理。

    装作不认识,两相无事。

    饭吃到一半,男人们谈论着项目的进程,一个兴致的高涨,就开始了边说边敬酒的阶段,连姚宛青都被灌了几杯酒。

    只不过她酒量还不错,所以即使多喝了几杯,也并没有过多的醉意。

    而轮到南平这里,大家虽敬的是郝君鱗,可默认南平是他的女伴,自然要跟着一起喝,看着她杯中未动的酒,顿时嚷嚷起来:“这可不行啊,虽是君哥的女伴,可也不能一杯不喝吧。”

    南平本想意思一下,可身旁的郝君鱗却难得出言阻拦:“别了,天戊带来的人,我可不敢得罪,她不会喝酒,换个饮料来吧。”

    言语间是那么理所应当。

    其他人听闻,讪讪地笑了两下,不敢再劝说,纷纷坐回了餐椅上。

    南平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他,男人绅士的给她解了围,面露笑意的脸部轮廓明朗又深邃,只是此刻眼里流动着的深意却让她更加疑惑。

    他这样的解释,倒像是他们认识一般。

    这时,郝君鱗也望过来,对上了她清冷的眸,只听这个女孩轻声向他道谢:“谢谢你,先生。”可眼神中却并没有一丝感激的意思。

    他浓密的眉梢微扬,脸上的笑容得以收敛,转变成了礼貌的微笑:“不用客气。”

    而后看向斜前方坐着的孟白深,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轻点着酒杯的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

    他想,孟白深对他身边的人,关注倒是多过了项目的谈论呢。

    第52章 chapter 52 初露锋芒。

    湘江, 如它名一样,一笔一画间都透着诗情画意,接连洗手间里映照的灯光, 也是同样地昏黄浪漫,似复古小楼之调, 氛围感十足。

    炽黄的光线折射在镜中人的脸上,给肌肤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纱衣,却又不显得突兀。少女微卷的发与白色的裙身形成鲜明反差, 黑与白, 天生的视觉中心, 格外引人注目。

    只看她一点一点补着早已吃没的口红, 轻轻抿着嘴唇,让颜色自然的晕开, 动作细致又有些刻意地缓慢,显然并没有先出声的打算。

    “你什么目的就直说吧。”姚宛青环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墙角,询问道。

    南平补好妆后, 又左右端详了一阵,发现没有瑕疵, 才盖上了口红盖子,放进了小包里。转过身看向她:“放心,我对路天戊没什么兴趣。”

    随后, 又整理了一下袖子,开始洗手。不再多解释一句。

    “那你跟过来做什么?”姚宛青沉默了一会, 紧接着又问。

    南平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勾唇轻笑出声:“你在防着我吗?”后关掉洗手的龙头,凝视着她:“我都说了我对你瞄上的人没兴趣, 你清楚这点不就好了吗,不需要再知道多余的东西。”

    “呵”姚宛青冷哼了一声走上前,手撑在洗手台上,轻微俯身询问她:“全修班最后的名额,你很在意吧。”

    说到点子上了。

    南平嘴角的弧度自然扩大,略显酒红石榴的唇色衬得她,竟有种冷艳质感。

    “我们是对手不是吗?”她偏头,好意地用手挽了一下姚宛青耳边的碎发。

    姚宛青盯了她良久才移开目光,没有再接这个话题,跟卢南平的竞争不是一次了,这个比她还小两三岁的女孩,心机城府却不能小觑。

    其实,全修班的最终名额她倒是不甚在意,毕竟她对出去镀金不感兴趣。如今只是单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她迟到会抓住她的小辫子

    谁输谁赢还没定呢。

    “回去吧,出来够久了。”姚宛青拍开了南平的手,先一步走出了洗手间。

    南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遂又打开洗手池的水,重新清洗了一遍双手,再用纸巾擦干,才回了包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去,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注视,只孟白深又瞥了一眼南平的嘴唇。

    补的唇色,倒是衬得她清冷中又透了几分风情。这种紊乱的视觉冲击力,像一抹粘合剂,让他的目光不受控制朝那里望去。

    尽管有人察觉,他也没有过多的掩饰,既然重新遇上,对胃口的猎物,为什么不能吃入腹中呢。

    他向来主张的就是随心所欲。

    吐出烟圈时,朦胧的烟雾把那张脸遮挡的如半拢面纱,可却仍挡不住孟白深视线的锁定,连他身旁的女伴都似有感应的望了一眼斜对面的方向。

    南平直接忽视了孟白深眼神探过来的肆意停留,转头听起了郝君鱗与他身旁男人进行的项目谈论。

    “格林周围的环境还是比较偏远的,如果要做温泉山庄,周边的商圈就要建立起来了,不然顾客来了,想买个什么或者逛个街这种场合都没有,很难吸引更多的流量。”那个男士提着建议。

    郝君鱗点头赞同,这一点他也早就思虑过了,只是其中的投资比较大,少不了还需要去拉几个合作方。

    “所以我想直接建设成度假村的模式,除了重点营业的温泉山庄,还有一些其他的特色项目,娱乐性这块也要加强。”他开口说道。

    身旁的男士听了忙拍手叫好:“这个点子可以啊,到时营销做好了,人|流量一定大。”

    “嗯”郝君鱗沉思了一瞬:“就是投资这块是个问题,像找这种合作方既不能是太大的公司也不能太小,而江棱中等阶层的公司做的又都是低端产业,难挑。”

    “也是,江棱还是大家族企业做起来的公司更多,这种中等阶层的后起之秀明显还是档位不够。”男士也思绪了一下,附和道。

    “再看看吧。”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郝君鱗如是想。只是还需要再规划一番。

    “或许可以从政府那边入手,比如引进当地的文化特色,这样也是为江棱做宣传,毕竟江棱也是从旅游业发展起来的,由此,政府一定会给予一定助力,而他们找来的合作方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政府的脸面,品质自然有所保证。”南平适时出声,似乎也只是想提出一些不同建议罢了。

    见郝君鱗和那位男士都看向了她,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看你们讨论的很认真,我也不自觉听入迷了,个人的一点拙见,不用在意。”

    “你讲的很好啊!我怎么没想到,确实,这个办法是目前最好的,你说呢君鱗?”男士拍了一下郝君鱗的肩膀问道,心情颇为激动。

    郝君鱗则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没有理会身旁的男士,而是询问起南平:“正是因为江棱的旅游业过多,所以政府如今才不会干预这种事了,否则每个都帮扶起来,日子一久,国库都要亏空,所以在这种风险下,你认为政府凭什么会赞助区区一个度假村呢?”

    “先生,首先这个度假村,主营的是温泉项目,其次才是特色娱乐场所,所以度假村主打的还是温泉产业,而江棱区的温泉产业普遍都是中小型公司在营业,更多的还是小型公司,他们主营的温泉也只是简单的泡温泉罢了,没有特色性在里面,看似产业多,可竞争力实际是单一的。”南平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眸,有理有据的说着。

    郝君鱗挑眉,似乎来了一点兴致:“继续说。”

    “所以我们这个度假村里的温泉山庄完全可以添加进江棱的特色药酒与香料作为主打,不仅仅是单纯的泡温泉,还可以以泡药酒温泉作为养生美容,不同的香料温泉作为神经的舒缓与放松,这种特色项目的营销,政府一定会投来关注。顺便还能带动江棱的特产销量,何乐而不为呢。”南平讲到这,也来了灵感。

    接着说了下去:“而只要这一个主打特色的温泉项目,政府就会因此放长眼光投向周边其他的特色娱乐产业,如果融合的更多元化,那这个度假村给政府带来的收益和宣传才是最大最长久的,像这种两全其美的事,你说政府方有什么理由拒绝帮扶呢?”

    郝君鱗听完低头笑了两声,同时拍了几下手,抬头看向南平的眼底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欣赏:“不错。”他听的很愉快。

    她的建议是他想过的,原本他就想做药酒的特色温泉,只还是觉得有些单一,故而她说的香料,确实给了他一定的有效建议。

    江棱的香料产业也是特色文化之一,并且香料的种类繁多,这样添加进来,确实选择更多元了。

    看不出,路天戊这小子这次带来的人倒也不全是花瓶摆件。

    “只是一点拙见,到时还需要多方调试,万一无用,我这也是班门弄斧了。”南平抿嘴一笑,言语间透着轻松平常,并没有因为自己提了一点建议就露出得色。

    郝君鱗向来欣赏有能力有见地的人,却对这种比较谦虚谨慎的女士接触甚少,但都会给予相应的尊重,且越是低调的人,越有内涵。

    “不用谦虚,你的提议并不浮夸,调试只是一个阶段,都是需要经历的过程。”他肯定了她的提议。

    南平笑着点头:“能帮到忙就好。”

    之后便不再言语。

    只要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就没白来这一趟,眼下再多的动作都没有必要。

    她举起桌上的饮料杯抿了一口,再放下时,注意到姚宛青那边投来的两道视线,原来刚刚她的建议声音量并不低,有意观察这边动向的人,只要细听都能听见一二。

    路天戊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惊诧,似乎觉得以这个少女的阅历并不足以懂得这些东西,可是她却说的头头是道。

    看样子,肚子里确实是有存货的。

    而姚宛青则能肯定卢南平的目标是她旁边那位穿黑色衬衣的男士,这人貌似是睿诚的主领人。

    想不到她准备的倒是充足,连这些商业的发展都略懂一些。

    这会姚宛青还不知道卢南平的专业是什么,以为她只是做全了攻略罢了。

    郝君鱗重新交代了身旁那位男士几句后,眼神收回间不经意与孟白深撞上。

    他哪里会看不懂孟白深眼中的深意呢。

    只是……

    怎么办呢

    他有些不太想让他如愿了。

    这位女士既然不是一位陪酒小姐,那该有的礼遇还是要给的,况且这身谈吐确实也不像是来陪酒的,倒像是有备而来的…

    有备而来么?

    郝君鱗的眼帘缓缓地垂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酒杯,里面的液体如水一般干净,浓度却高得惊人。

    透过现象看本质,本质是酒的东西,即使表面如水,也不能掩盖它发散的酒精气。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甘甜香醇。

    好酒总是有如此滋味。

    郝君鱗眼底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

    思忖心思缜密心眼多的人并不全让人讨厌,只要配上等同的双商,能引起的注意才更有价值不是么。

    他喜欢把一切有利的事物转化为助力,这样才能发挥这个人最大的潜能,用在最有成效的地方。

    不得不说

    她的准备很充分。

    他并不反感

    只要是有用的人才,他随时欢迎。

    …

    饭局结束后,路天戊准备送姚宛青和卢南平回学校,只是在这之前被孟白深叫住了脚,只见他踱步走来朝他说:“路哥,卢南平我来送吧,你就不用跑两趟了。”

    还没等路天戊反应过来,一旁的南平立马先回绝了他:“不用了孟教官,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这个男人她总觉得很危险。

    危险程度还不亚于之前遇到的那个疯子。

    第53章 chapter 53 争锋。

    夜晚九点的天儿, 虽停了雨,但空气中仍夹杂着烟雨朦胧之感,在灯光下尤其强烈, 水汽仿佛还飘散着不离开。整个地面都湿漉漉的。

    几个人就这么僵在了酒楼的门口,南平的言语透着浓浓的疏离, 孟白深瞧见她冰冷的眸中闪过的一丝警惕,突然就莫名的勾起了唇,笑了一声。

    其他几人都望向他, 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谁知他却抬起还夹着烟头的手, 放在嘴边猛吸了一口烟嘴, 边动作边往南平的方向走去,凝视着她的清亮的眼睛。

    突得一瞬, 单手捏住了南平的下巴,手指间轻微用力,迫使南平的嘴微微张开,接着俯下身把嘴里的烟雾都灌进了她的嘴里。另一只手里的烟头丢在了地上, 用脚碾了一个来回。

    南平被突如其来的烟呛得喉咙紧收,强烈的窒息状态让她开始腿软, 本能的生存反应致使她扒住了他的手腕,试着挣脱开。

    可军人出身的孟白深自然不在意她这点如蚂蚁小般的力气,只想让她知道什么样的人该警惕, 而什么样的人即使你警惕都没有任何意义。

    结果还是手无缚鸡之力。

    路天戊和姚宛青在一旁的表情如出一辙,似乎都被孟白深这么‘大胆’的举动给整蒙了, 而且他整个人周身还不断散发着浓烈得戾气,是参过军的人,那种狠厉感, 无端压迫着他人的神经。

    然而就在孟白深惩罚完卢南平,准备收手时,身后一阵手肘的风力朝他耳边袭来,风劲很猛烈,如果他躲开,一定会伤到怀里的人。

    只犹豫了这么一瞬,他的头部就被手肘尖猛然撞击了一下,直接让他脑袋狠狠地朝左一倒,整个人都向旁边踉跄了去。

    身上的束缚力一空,南平这才得以呼吸,开始干咳了起来,眼眶通红得看着眼前的来人。小嘴上的口脂被吃得只剩下粉嫩的原始唇色。

    郝君鱗不停地转动着手腕,手肘间的关节也伸展了一下,仿佛能听到骨头碰撞的声响。

    见孟白深阴鸷的冷眉转头扫向他时,嘴角微张,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原来是白深啊,我刚刚还以为是哪个地痞流氓在欺负一个小姑娘呢,不成想是你,真是抱歉啊,别跟哥生气。”

    道歉的语气异常敷衍了事,可表情却很诚恳。孟白深眯着双眼盯着他,自觉理亏,便揉了一下头部的侧边,没有出声。

    郝君鱗下手可不是一般的重。

    让他都有些暗地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练过家子。

    奈何,却找不到说辞指责。

    “没事吧白深?你的身子骨应该是比常人硬朗很多的。”郝君鱗开口关切。

    孟白深咬牙“嗯”了声,才接着说:“我送她回学校,你们自便吧。”说完,就想去拉南平的胳膊。

    谁知却被南平转身躲开了,快步走到了郝君鱗的身后,不再看他。

    故作一副害怕的姿态,甚至拉着郝君鱗风衣的手都不禁有些颤。

    “我来送她,你今晚不是还要回军区么,可别误了点。”郝君鱗不容拒绝的语气,直接带着南平离开了,走之前还瞥了路天戊一眼。

    路天戊收到了眼神指示,直接上前拦住了孟白深想要追上去的脚步,调侃地笑道:“白深,没必要吧,一个女人罢了,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哥给你物色一个。”

    孟白深幽寂地眼神盯着前方白色的身影,他有个直觉,这次以后不会再碰巧遇见了。

    一次三番,再相遇也能瞬间引起他的关注,他想睡她的念头还是一如既往。

    人都说吃不到的肉最香。

    他居然也会有惦记一块肉的时候。

    想到这,眼神一暗,视线回笼,冷飕飕地朝路天戊吐出了一句:“滚开。”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碍眼。本也就不喜欢与这些商人打交道,要不是父亲的叮嘱,称兄道弟都是奇迹。

    路天戊挑眉,移开了身子,他压不住孟白深,索性让君鱗自己解决吧。

    没有了阻拦,孟白深踱步向前走去,速度加快了很多,在南平快要关上车门前,伸手插进了车缝,力度很大,一下就掰开了车门。

    南平一愣,顺势就要往里挪去,只见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包裹在滚烫的手心里,幽深如野狼的眸子锁定着她,沉声说:“我只是送你而已,你在怕什么?”

    就像是觉得他很危险一样。

    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饥渴?

    “松手”南平冷声道,并不想回应他。

    结果孟白深却低沉得笑了两声,也不松手,而是开始一点一点的把她从靠里的位置慢慢拖到他身前。

    仿佛胳膊凸起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掌间,力大的让南平不禁揽住了驾驶座的靠背头,郝君鱗这时已有些真的恼了他,遂开了车门,下车走向了后方。一把拽过了孟白深的肩膀,手的力道也同样强劲:“所以你是听不懂人话了?”

    孟白深眼神一瞥,瞬间反手击打了过去,郝君鱗偏头躲开,几秒的时间,两人却过了好几招。

    南平见孟白深与郝君鱗打了起来,也没有想劝架的意思,直接顺势关上了车门。因为她知道郝君鱗不会输。这个男人有‘故事’,并不想表面那样温和,骨子里,实则是真的冷血。

    她对于孟白深的行为一点也不惊讶,因为本就是她故意的,也正是想让郝君鱗对上他,以两人的相处的关系来看,很容易引起纠纷。

    而孟白深在郝君鱗这里吃了亏,迟早会找回来,如果在度假村的建设那块给他下绊子,郝君鱗应该会花费一些精力去解决,这样她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会深很多。

    虽然她知道郝君鱗会收拾他,也并不全是因为自己,更大的原因是孟白深的目中无人。

    好半晌,郝君鱗才把孟白深压制在地,拳脚好久没用,差点就被这崽子给占了上风。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吗?”郝君鱗翘起唇角似好脾气的问道。

    孟白深现在可以完全肯定这个人以前一定是参过军,而且很可能是特种兵出身。

    “君鱗哥真的跟我父亲因为竞标的缘故,刚认识吗?”他很怀疑,总觉得关系不简单。

    郝君鱗挑眉,对于他的疑问只笑不作声,看来孟和州那老狐狸什么都没跟自己儿子讲呢。这样就让他来参加他们的酒局,是不担心他儿子被忽悠么?

    抑或是觉得他儿子可以自己悟出来?

    倒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

    “这很重要?你只需知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就可以了,不要总这么随心所欲的不听人话。”随即猛得按了一下孟白深的麻穴,让他瞬间失力。

    郝君鱗起身,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看来你在军营的训练还不够啊,怪不得会被你父亲遣出来跟我一个商人合作,这难道不是奇耻大辱吗?”

    接着:“升了官职又如何呢,那只是小打小闹的调配而已,你父亲他根本没想扶持你。你该思考的是这个问题才对。”

    说完,郝君鱗转身走上前,拉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座。车子很快开始发动了起来。

    孟白深望着一涌向前的车影,微眯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神。麻劲过了,他撑地起身,整个外套都染上了污水,不由地眉头一拧。

    这时,一道温润地女声响起:“先生,拿纸巾擦擦水吧。”紧接着把纸递了过去。

    顺着纸巾,孟白深的视线上移,原来是路天戊旁边的那个女人。

    他接过了纸,却没有道谢,而是往路天戊的方向睨去,见路天戊一脸笑容的回望他后,便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多想。

    姚宛青见男人不说话,便假意踌躇了一下,开口道:“先生是认识南平吗?我跟她是补课班的同学,你如果有什么事找她,我可以帮你转告的。”

    孟白深听闻停顿了一下,这才重新打量她,这个女人,他在饭桌上并没过多留意她的容貌,现在看来,确实也不差。

    眉眼弯弯,轮廓柔和

    偏向婉约柔美。

    不同的味道。

    思及此,他嗤笑一声,这两好兄弟倒是挺会玩。

    “你能帮我什么?我看你们似乎关系也一般吧。”他戏谑。

    姚宛青愣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道明,不过只一会儿就回了神,扬起一抹嫣然笑容:“可我能当情报员啊。”

    像一朵盛开的百合,温婉怡人,配上那双纯净的双眸,竟也有种莫名的动人心弦。

    孟白深瞟了一眼她的眼眸,忽然就很想笑,是不是和卢南平认识的,都对他感兴趣,可她本人对他却并不感冒?

    这是中了什么邪呢。

    “加个微信吧。”他说。

    姚宛青偏了偏头,甜甜的应下:“好啊,一定会帮到你的。”等添加完以后,她便跟他辞别离去。

    路天戊还在等。

    孟白深瞧见她向路天戊的方向跑去,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同样与其他男人有牵扯,可他就是独独想睡卢南平。

    遂脑海中又想起刚刚郝君鱗的话

    该死的——

    孟白深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朝他车的方向走去,上车以后,猛按了一下方向盘中间的喇叭,等吵杂的尖锐声盖过了心底的燥意,才得以舒缓。

    望着前方的幽深寂静,一脚踩下油门,冲进了夜幕中。

    …

    “怎么聊了这么久?”路天戊揶揄道,虽眼神平静无波,可却一直注视着女人的面容,想探寻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

    姚宛青莞尔一笑,解释道:“他刚刚要我的联系方式,说以后方便找到南平,可我哪能给他,毕竟南平还帮了我,我就给了他一个假号。”她俏皮的吐了一下舌,真诚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属于谎言的漏洞。

    “这样啊,我们宛青对朋友可真厚道,走吧,我送你回学校。”路天戊自然的揽过她的腰,朝车停靠的位置走去。

    姚宛青也尤其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动作熟练地像对亲密恋人。

    等上了车后,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传来,很快,他们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悍马从前方拐了出去。

    路天戊摇头叹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嘴边的调笑之意却不落下。

    而姚宛青也笑着附和:“确实”个屁。她心底诽腹,不过就是见色起意罢了,能有多难过。

    对付这种人,花费的功夫才最久。

    怕只怕卢南平对他没兴趣,这样就不方便她从中做梗了。

    第54章 chapter 54 荷尔蒙。

    静谧的夜空下, 一辆白色路虎穿梭在这条灯红酒绿的街道里,像给原本波平如静的湖面,跌宕起了一抹悠长的涟漪。

    蜿蜒茂密的树影匆匆略过, 只余下那些因风拂过的沙沙作响声,肆无忌惮地在耳边萦绕和盘旋。

    南平望着窗外的斑驳, 有些游离的思绪被郝君鱗突然的出声所打断,只见他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询问着她:“你是在哪所学校就读?”

    ——原来是不知道她的学校地址

    “江岸大学”她立时回复。

    这时, 一缕光芒透过车窗照映在她的面容上, 更显娇美莹柔, 这种朦胧的光影投射, 像是给她添加了一层天然的视觉滤镜,尽管眉间忧思, 却也有种宁静美好之感。

    老天爷总是优待美人的,连光线的位置都投得刚刚好。

    郝君鱗注视着镜中少女。

    “被吓到了?”他开始找起了话题,试图想舒展她紧锁的眉宇。

    南平这才回过头,对上后视镜里那双如浓稠墨砚般深沉得化不开的眸子, 嘴边噙起一抹苦笑:“事发突然,有点意外罢了。”

    他瞬间了然于心, 看样子这两人的关系并不相熟。遂移开了视线,看着前方宽阔的路段,平静的说了句:“他不是罢休的性格, 自己多注意。”

    南平轻声“嗯”了一下表示了解,心下却很是意外, 他居然会出言提醒她。看来的确对她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欣赏。

    接着又听他问起:“你大几了?”

    “大一”

    “才大一啊…”他眼神闪了一下。原本想着如果大四了就邀请她去睿诚做实习生,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才大一。大一就这个眼界水准的话,实属不易, 只是不知道是天赋还是用功了。

    总之确实是个人才

    他想。

    郝君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点了两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南平耐心等待着,也不多问多说,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才会把她显得更真实些。

    “后天在京华大学有一场金融讲座,时间是下午3点开始,讲师是易闾千教授,学金融的应该都听过他的名字,听一场他的讲座比你上半学期的专业课成效都高,可以去听听。”郝君鱗缓缓地说着。

    “可…我没有门票。”她故作犹豫道。像这种讲座门票肯定是一扫而光的,不过既然郝君鱗提了这个话头,那他一定有后手安排。

    果然如南平所想,郝君鱗开始放出了鱼饵:“门票我有,明天你来一趟睿诚取吧。”

    她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直接答应了下来,这个讲座非同一般,今晚能从郝君鱗嘴里知道这个信息,纯属也是意外之喜了。

    到了校门口后,她难得朝他鞠了一躬挥手道别,目送着他的车调头离开后,才转身进了校门。

    尽管闹了一场插曲,但惊喜大于事故,结果还算不错。

    …

    次日

    南平上完课又回了一趟宿舍,准备换一套衣服,上课为了舒适,她穿了一套运动服。眼下去赴约,自然要准备一番。

    南平拿了一件紧身包臀的针织连衣裙,配了稍厚一些的海马绒外套,里面的连衣裙是露背模式的,如果不搭外套会冷。

    而搭配的海马绒既能保暖又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白嫩莹光。

    她把头发用鲨鱼夹夹了起来。露出好看的颈部线条,再捋了几缕长短不一的碎发散在两颊,营造一种自然的纯美感。

    之后画了一个裸|妆,就连唇色也是比较日常的奶茶色,哑光的,透着一点裸|粉色,妆面干净细腻,整个人更显清新淡雅。

    都收拾好后——

    她打了一个车到睿诚门口,走进大厦前台接待处,直接告知了前台小姐和郝总四点半的预约。只见前台小姐抬起头,瞥了一眼南平,瞬间愣住了神,眼里的惊艳异常显眼,嘴反复张了几下,半晌才问出声:“请问您是卢小姐吗?”

    “是的”南平礼貌微笑,点了点头。

    前台小姐忙电话转接了顶楼助理座机,在收到男助理的指令后,忙请她上了私人电梯,这个电梯可以直达顶层。

    待南平电梯门关上后,她才又回到接待处,拍了拍胸口,跟另外一个同事八卦道:“看到没,大美女!好像电影明星似的,我刚刚跟她对视,差点无法呼吸了。”

    “我也是啊,我在旁边愣是看了她好久,从来没有过女人来睿诚找郝总的,看这姿色,绝对和郝总有猫腻,说不定是未婚妻吧?!”同事被自己的猜想惊了一下。

    “也有可能啊,这么有气质,我看她手里的包可不便宜呢。”前台如是说着,越想越觉得她们的猜想很有道理。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绝了,男俊女美,这是什么天作之合,老天爷——”同事捂嘴惊讶出声,瞬间想当两人的cp粉头了。

    如果南平听到了,可能还得感谢她们的夸赞,一般这种主领人的未婚妻都是大家族企业的千金,不然就是官二代,抑或是哪里的富豪小姐,总之都是世家名媛。

    她的气质如果也能配上‘未婚妻’这三个字,似乎也不算埋没了她。

    只可惜她没有这么好的命。

    …

    电梯到了顶层以后,南平就看见门口迎过来的男助理,从他对她热情的程度来看,八成是想歪了。郝君鱗这人也不明说,真是不畏八卦。

    也是,他们这种人本就经常上财政新闻,狗仔的八卦报道也不算少,对于这种流言蜚语自然也不甚在意。

    男助理敲门示意后,才带着南平进了郝君鱗的办公室,她进去后也没有东张西望,而是用余光缓慢的浏览了一圈。

    只看个大概就收拢了视线,见郝君鱗在忙,她就被助理迎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着,随后,男助理又给她端了一杯蓝山,才退了出去。

    南平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喝咖啡,哪怕再香醇,她也总是觉得味苦。

    可即使再不喜欢的东西,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还品尝的很悠然自得。随后放下杯子,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实时报纸,上面有很多企业的最新发展信息,例如尚腾与显丰的合作进展,还有睿诚竞标成功的新闻。

    甚至夹缝中还有一些富二代们的花边新闻,只是字体很小,一般人不太去读那些。

    基本都是用来看其他公司的发展风向的。

    倒是挺便利。

    她开始认真的阅读了起来,对于这种实时数据,她还没仔细看过,只清楚她认识的几家公司进展,其他公司的发展模式只知道一部分,并不细致。

    这上面写得很详细。

    她阅字向来很快,等浏览完整张报纸后,还有剩余时间,又开始看起来了大家族的花边新闻和家族八卦等。

    其中,就被她瞄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光启集团董事长程温韦和夫人卢清荷在空中花园为小儿子举办了两周岁的生日宴。而光启的大小姐程又薇却不在场,私生子程驰到场庆祝,还送了一辆高达三百万可以开动的玩具小车。

    看到这,南平拿着报纸的手,不禁微微收紧,眼神一暗,光启集团是吗?

    “在看什么呢,这么投入?”郝君鱗手撑着沙发,附身靠近报纸,沉声问道。

    南平被耳边突然传来的吐气声惊得一下,迅速回头查看,却与郝君鱗的脸只差了五公分的距离,只见她眨了眨眼睛,身子不自觉向后移,好不容易拉开了一小段间距,可却有些重心不稳。

    郝君鱗眼疾手快地伸长胳膊,搂住了她的背,却不成想,直接触摸到了一片光滑细嫩的肌肤,让两个人都同时僵了一下,只等她坐稳后,立马松了手。

    南平也有些心悸,她向后倒的时候外套是不贴身的,所以他扶过来的手一下就把住了她光|裸的背部。尽管她刻意选了这套衣服,可却不是让人摸背的。况且他掌心的温度灼得她脸色微微发红,颇为不自在。

    刚刚靠的太近,她还能闻到郝君鱗身上的体香,一种特别的气味,松香和柑橘的碰撞,还夹杂着一丝薄荷烟草味,混在一起,闻起来就如猫咪闻猫薄荷似的,有些醉人。

    这似乎不是香水的人工味道,而是体香。

    这个男人居然有体香——

    她看向他,郝君鱗也正低着头,两人视线交织,空气中都似乎弥漫闪烁着一股‘雷电火光’。

    此时南平还未意识到

    那叫做——荷尔蒙。

    她先撇过头,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它处,郝君鱗盯着她粉嫩的侧脸低笑了两声,略带磁性的声线听起来像是喉咙里搁着气泡,很有几分‘性’感调调。

    在这种氛围的引导下,南平也微微抿嘴笑了起来,刚刚两人尴尬的模样,确实很值得一哂。

    这一刻似乎都很放松。

    “想参观一下睿诚吗?”郝君鱗敛了笑意,正起身,开口邀请道。

    南平点头应了一句:“好”随后也跟着站起身。

    两个人并肩走出了办公室,男助理见状忙跟上前,看着两人的背影,深觉相配无比。

    第55章 chapter 55 电梯间。

    说是参观睿诚, 其实也就跟着他了解了两个部门,一个是研发部,另一个是企划部。这两个其实是公司发展的重心。

    南平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思忖郝君鱗看来是真的想让她来睿诚工作,居然会带她来看研发项目, 不可谓是诚意十足了。

    她俯身看着眼前这组已搭建好的‘度假村’模型制作,不得不说,效果做的很逼真, 里面的产业商圈基本一目了然。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吗?”她惊讶于睿诚的实施速度。

    郝君鱗也注视着下方的建筑模型, 手撑着玻璃框外的台缝边, 轻声:“只是铺垫一个大概效果, 方便后期做调整。”

    南平了解得点点头,随后又把视线转向一旁的科技研究上, 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再问,毕竟睿诚的主营是房地产相关的,科技研发一般都是投资更多。

    或许是想把这个加入到度假村中的特色娱乐项目中么?如果是这样, 那就可以说通了。只是他居然想自己研发,这样估计耗费也不少了, 还不如找其他科技公司合作,抑或是政府旗下的国企也行啊。

    省事很多不是么。

    “只是想做来看看,如果成功, 也是一大突破。”郝君鱗看出她脸上的疑问,嘴角微翘, 给她公布了答案。

    南平惊叹郝君鱗的做事风格果然很雷厉风行,想做什么就立刻下了决策,并不惧失败, 行动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好的建议他也会及时采纳,对人才格外重视,确实是个好老板。

    只是可惜,她并不想当一名按部就班着上下班,天天给老板打工的下属,想到这,南平的大脑突然空白了一下,有些迷茫了起来。

    她只是想当然的不想给人打工,可是她现在不就是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么,虽然迟早会解脱,可是解脱之后呢?

    ——朝着原本的目标前进?

    她的理想是在江棱站稳脚跟,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呢。

    南平眼帘上下浮动了一下,平静的看着前方的研究人员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尽管是高材生出身,薪水也不错,可是,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不

    她不想。

    她得来的所有,迄今为止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付出,没有依靠任何人,跟她接触的富家子弟不会无私赋予她些什么,她也从未奢求过,一切结果都是等价交换而来。

    只是——

    如果不是她足够强大,恐怕早已被陆高鹤算计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所以

    她为什么就不能做这人上人?

    毕竟权力的滋味,很好不是吗。

    就像今天,在睿诚见过她的员工,都以为她和郝君鱗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对她态度热情至极,嘴角恨不得咧到脑后。甚至在心里把她和郝君鱗画了等号,认为他们的身份权力对等。

    这是一名普通下属,更或是等级高的职位员工,都无法触及的领域。但不妨碍他们向往这种滋味,可就算他们具备有往上爬的能力,最高点也只是如此。

    甚至都不如她一个刚引起郝君鱗注意的女大学生得来的尊敬更多。

    说来可不可笑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她家世好不是么。

    现实的差距,没有人能逃过对比。她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郝君鱗的身边,就已足够让人仰望。

    即使是其他主领人,也同样有如此效果。

    这是沾了他们的光。

    但她始终相信,迟早有一天,那些光芒会属于她自己,只要不断吸取,总会有羽翼丰满的一刻。

    现在还远远不够。

    “累了?”郝君鱗注视着她有些疲惫的眉宇,询问道。

    南平回神,收了思绪,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没有,只是在想大家都很厉害,你下发一个指令,他们第二天就能做出大概来,很优秀不是吗?”

    郝君鱗听后轻笑:“嗯”了一声,接着补充:“所以他们在这里也拥有很高的薪资待遇,睿诚永远不会亏待人才。”

    “也是你这个老板带领的很好。”她商业吹捧了一下身旁的男人,当然也有一定的肯定。他确实要比一些主领人强上很多。

    郝君鱗不置可否的扬了一下眉梢,薄唇轻抿的弧度依旧保持的绅士得体,骨子里那种游刃有余的自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他们这种人

    好像天生就不会有不如意。

    所以一旦真有了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可能会比常人更早陷入泥泽深潭。

    南平心底的恶念又冒出了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纯然干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准备实习的时段可以优先考虑睿诚。”郝君鱗瞥了一眼她因笑翘起的两个小梨涡后,移开了视线邀请道。

    这个年纪的女孩在他眼里还是个少女,很年轻也很青春。可卢南平的思想却与年纪不符,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青春与成熟的碰撞交汇,酝酿出来的视觉冲击才最惹眼。

    只是他定力足够,并不轻易被美色迷了眼。比起一副好颜色,显然更倾向于她的能力。

    “好啊。”南平一口应下。承诺对于她来说最为缥缈,可也不妨碍她给人期待。

    至少用来维持郝君鱗对她目前的好感,就很有必要。

    郝君鱗对于她的答案也没有意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快要到下班的节点了,他礼貌询问:“后面有什么安排么?”

    南平也顺势看了一眼手机,回复他:“7点还有晚课要上,差不多我也该回学校了。”

    郝君鱗点头,跟她一起出了研发部。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电梯门开时,他走进去说道,只是南平还没来得及说不用麻烦了,就被一道冲击力推进了电梯,直接扑向了里面的男人。

    只听男助理的一声惊呼,门关上了——

    郝君鱗接过南平,因惯性使然致使两人都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灯灭,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安静的氛围下,连彼此呼吸的频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南平有些害怕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头埋在他的胸口。虽然事发突然,可却是演戏的好时候。这么黑的环境,根本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别怕”

    郝君鱗感受到怀中的人在抖,出声安慰。只是南平贴着他的胸口,有些太紧。少女的沁香和柔软触发着全身感官。

    他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出声:“你先站好,我问一下怎么回事。”

    南平听话的脱离了他温热的身躯,但还是紧靠在他的旁边,安静得看他操作手机,打电话。

    只是这一通电话下来,他被手机页面的微光照映的眉宇间是肉眼可见的严峻。很显然,就是有人蓄意制造的事故,其实从那人推她进电梯的时候,她就有这个预感。

    睿诚最近的局势太好,这个节骨点上,难免有人眼热,买通以前睿诚收拾过的人来一出人为事故,炒作一番丑闻,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这招不怎么高明就是。

    郝君鱗又不是会被这些东西唬住的人。

    见他打完电话吩咐一通后,南平又偷偷溜进他的怀里,揽住了他的腰,腰间传来的结实触感,很充实。

    男助理那边已经叫了警务人员,控制住了肇事者,但被他同伙破坏掉的私人电梯,要修复就得花费一些时间了。

    听了郝总的吩咐,他又去通知原本应该下班的员工,再晚一些下班,防止有后招,能做掩护。

    果不其然,半晌楼下就迎来了一批记者,嚷嚷着要采访郝总竞标成功之后的建设项目的进展,时间恰到好处。巧得生怕人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这出。

    他立马又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告知了郝总。

    郝君鱗在接他的电话时,怀里的人很不安分,他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她乱晃的小脑袋,嘴里还不忘吩咐:“不用管他们,你只说我在处理公务不接受采访就行,他们如果要等,就让他等。”

    这时被按住脑袋的南平吸了两口他身上的气息,感受到男人的身躯有一瞬的停顿时,她脸颊发烫了起来,手心里的湿气也不听话的向外冒,似恼怒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郝君鱗被她湿润的掌心弄得胳膊有些不适,以为是闷到了她,遂放开了她乱动的头。

    又继续讲着:“让维修师傅尽量快一点。”之后便挂了电话,低头注视着‘受惊’的少女,酝酿了一下才沉声说道:“即使你害怕,也别轻易往一个男人的怀里钻,尤其是这种黑暗封闭的场合下,很危险。”

    怀中人听了却仍低着头没吭声,贴在他胸口的位置丝毫没有挪动的趋势,小手还得寸进尺的攥住了他宽大的掌心。

    十指紧握。

    似乎这样她才能有安全感。

    “不好意思郝先生,可能是小时候就落下的毛病,一怕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暂时没法改正它,你能忍忍吗?”清莹软糯里还透着微颤的音调,呼吸明显得不平稳。

    郝君鱗沉默了一瞬后抱着她转身,两人瞬间调换了位置,南平靠在了电梯的角落,依然在他的怀里,四周都被环绕着,安全感十足。

    她脸颊靠着的温热处,强健的胸肌线条紧贴着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的弹性与结实,她不自觉的摩擦了一下,耳朵拂过凸起的小点,还能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下。

    只听她头顶上方传来的低哑微沉,警告着她“不要乱动。”

    话音落下,她定住了脑袋,只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玩起了他骨节修长的手指,十指交缠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松开又收紧。

    把两人手心出的汗都搅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水更多。

    在郝君鱗失去耐心前,又乖乖停下不动了。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但光线太暗,看不清他是睁眼还是闭眼,她垫起脚尖向上移,距离一下拉近,两人四目相对。

    南平黑溜溜的双眸转动着,试图想辨认他是否睁着眼,胆子大的不像个怕黑的状态。

    郝君鱗自小夜视能力就好,所以能清晰得看到她越凑越紧的五官,小巧的嘴唇就要贴近他的瞬间,他向后移开了一点距离。

    却被她适时松手,向上勾住了他的脖子,她贴了上来,嘟囔道:“你离我太远,我没安全感。”不自觉撒娇的口吻。

    腿还不安分的向上登爬,像是把他的腰当成了树桩,用一条滑嫩的细腿卡住了之后,另一条借用搂脖子的力,也攀了上来。

    两条腿瞬间夹在了他的腰间,让郝君鱗蹙眉,深邃的眸子锁定了她的双眼,她还是一脸无辜得看着他,似乎不懂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郝君鱗,你不托住我,我会掉下去的。”

    他听她恳求的开口,

    直接直呼着他的姓名,望着他的眸子黑如曜石,仿佛能看到里面有一汪泉水荡漾着。

    都不禁染上了“情”色。

    胆子不小

    他想。

    顺势向前走了一步,她就微颤了一下,生怕自己掉下去,搂着他的脖子又热又紧,吐出来的气息又喘又浓。

    郝君鱗直接把她压在了电梯的里侧,背部正好卡住墙,即使他不托住她的腿,也不怕会掉下来。

    紧接着,他双手撑在了电梯墙上,表情看不分明。

    只听一声:“下来”

    南平嗔着眸子瞪着他,轻微咬牙。

    这个男人还真能忍。

    殊不知这幅蛮横的表情却被郝君鱗一览无遗,看个彻底。

    眼神一暗,故意又转了个身,让南平不自觉地收紧了腿,叫出了声。

    快速的瞬移感让她的心

    砰砰跳个不听。

    直到那双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大腿后,他低声笑道:“好玩吗?”

    ——耍他好不好玩?

    第56章 chapter 56 京华大学。

    南平搂着他的脖子, 呼吸静止了几秒。原本因刺激而跳动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眨眼间,思绪流转着迟迟未动。可从大腿处不断传来的灼热触感,却在提醒着她, 这个男人有些生气了。

    她垂眸仅思考了几秒,就立时服了软, 整个人开始软塌塌的趴在他的胸口处,手也自然的移到了他肩膀的位置。闷闷地说了一句:“不好玩,很吓人, 放我下来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

    该缩的时候就要缩着。

    少女轻声嘟哝的位置离郝君鱗很近, 几乎耳边都充盈着她软腻的声音, 闷闷不乐中还带点委屈的倔犟。

    明明是她自己的原因, 这样倒像是他在欺负人一样,郝君鱗不禁嗤笑出声, 音调都带着散漫:“不玩了?刚刚不是很开心么?”说着,惩罚性地把她向上轻掂了一下。

    南平有一瞬间的腾空后,又稳稳被拖住。心脏的猛烈跳动让她反射性的拍打了一下郝君鱗的胸口,有些羞恼:“我不玩了还不行吗!”她骨子里的那点小任性被带了出来。

    郝君鱗一哂, 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感受到怀中人儿情绪明显的波动, 笑得漫不经心:“生气了?”

    南平抬起头看他,翘起的眉梢显然很不服气,嘴轻微撅了起来, 眼睛瞪着大大圆圆,脸颊鼓鼓囊囊的, 有九分娇嗔十分可爱。

    这时电梯内的灯恰时亮了起来,光线来的突然,刺激得南平立马用手挡住了紧闭的眼睛, 小嘴却还是撅起的状态。

    郝君鱗则轻微盍了盍眼帘,慢慢适应了光亮,转头向下睨去,先入眼的是她白腻的肌肤,然后是微微撅起的唇,粉嫩带着香气。散乱的头发耷在两颊却显得她的脸蛋别样的小巧精致,高挺的鼻头还透着些微红,却不知是燥的还是羞的。

    滑落至肩膀的海马绒露出了一抹显眼的纯白,纤细的腰肢衬托着胸前的饱满,被他拖住的腿是恰到好处的细长莹嫩。

    裙身因盘腰的姿势而拖至臀线下一点,只要细看就能看见里面肉色的安全裤。

    鞋子胡乱的散落在地上。

    看起来就像是打过一场仗一样

    郝君鱗没有多看,只凝视着她逐渐张开的手指,这时从她的指缝中露出了一双清亮带着水光的双眸,正对着他眨巴个不停。

    “腿放松,我放你下来。”他勾唇,从喉咙中透出的嗓音低而不腻。

    心情似乎并不差。

    南平这才慢慢放下了手,扶在了他的肩上,双腿听话的荡了下来,晃荡间摩擦的风力席卷了他的手背,轻微的并不强烈。

    他放开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慢慢把她放下,因为鞋分散的距离有些大,只能让她先踩在他的鞋背上,缓慢移动着步伐。

    等两只鞋都穿好,郝君鱗就松了手,南平也重新客气地跟他道了声“谢谢。”似乎刚刚暧昧的气氛并未发生过。

    一切回到了原点。

    这时,电梯门也打开了,郝君鱗让南平先出了电梯门,等司机到了再下楼,自己则和男助理先行下去应对那些不见真人不罢休的记者。

    南平因为不想等他的司机,则只身乘坐了普通电梯到了楼下,在大厅的一旁看到了被一堆记者围起来的男人。

    他仍然保持着绅士的风度,游刃有余的处理着这场刻意的采访。

    言语间都能感受到他的从容不迫。

    南平只瞥了一眼就转身出了睿诚大厦。郝君鱗高挑的个头透过涌动的人头,在人缝间瞟到了一抹米白色,踏着高跟鞋,走的摇曳生姿。

    只不过是十九的年华,却已有这种成熟的风韵,骨子里的狠劲也不输一个成年男性。

    他勾唇轻抿——

    翘起的弧线,清清淡淡,仿佛没有痕迹。

    …

    翌日下午

    南平打车去了京华。

    京华大学,名校中的第一,实为最高学府,对于三区众多莘莘学子来说,它是最遥不可及的大学梦。悠久的历史文化,雄厚的师资力量,无一不彰显着它的名不虚传。

    他们校内的环境很美,绿树成荫,而且小道很多,看着这些建筑虽然有些复古老旧,但是给人很强的历史感,是浓厚的文化底蕴造就而成的。

    京华大学也是一所以理科为主的学校,可以说它的理科专业在全国都是最强的存在,整个学校的学术氛围十分浓厚,时常能看见手里捧着书或是背着单词行走在小道上的学生。

    南平一边欣赏着校园风光,一边看着手机导航,她距离页面显示的终点华堂大讲坛还有几百米的路段就到了,随着她悠然的脚步,上面的小箭头也逐步移动。

    原本长长的蚯蚓线变得越来越短。

    就在快到达讲坛的门口时,身子被一道奔跑的力道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一只手迅速的拉住了。

    等南平站稳后还未来得及道谢,声后一道高昂的怒音响起:“没长眼睛呢你?!说你呢!跑什么——”

    伴随着一道风力从她眼前掠过,只见少年抓着那个不小心撞到她的男生的衣襟,横眉冷目的质问他:“是不是没长眼睛?还不会道歉?校园的风气都要被你这种莽撞的人给带坏了!”

    被训话的男生只得低头道歉,甚至有些害怕地缩着头,似乎怕这个少年捶他的脑袋,显然是认识这个人的。

    南平看着那个‘正义感十足’又有几分中二的少年,不免惊叹他明目张胆的说教能力,就冲他这一头竖起来的金色头发,与这个文化底蕴浓厚的校园就显得格格不入,还有些闪烁的发着油光,眼睛不自觉就有些辣目。

    她揉着眼睛移开了视线,不欲再看,直径走进了大讲坛内,核对了票后,找到相应的座位入座,这时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很多人,很快,讲坛就座无虚席了。

    只除了南平身旁的位置还空着,等到了三点,讲座要开始时,才被姗姗来迟的那人填满。

    又是一头耀眼的金发,仿佛像行走的聚光灯,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的焦点,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他本人却还犹不自知。甚至灿烂地跟两边的人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金融专业六班的金柘,幸会幸会,相聚是缘相聚是缘。”他先跟左边的男生自我介绍一番。

    那个男生显然是认识这个人,抑或是听过他的名字,也忙跟他握手回话,除开专业和姓名,其他说的一字不差,像是被同化了一样。

    紧接着过了半晌,金毛又转向了她,同样的说辞又吐呐了一遍,只是多加了一句好巧,估计是在说刚刚门口拉她的事情。

    南平迫不得已的转头,先向他道了一声谢,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后,也不管对方眼里亮起的光束,直接扭头,认真地听起了讲座。

    金柘眨巴了一下眼,笑嘻嘻的表情像个大狗一样在摇着尾巴。

    ——他好像一见钟情了,这难道就是传说的中了爱神的箭吗?

    ……

    如果南平能听见他的心里话,大概会质疑这种脑子有病的人是怎么考上京华的。

    易闾千教授的讲座确实很有水平,他是直观的教授学子经验,讲诉主题的更深见地。不像一些被称为专家的人,讲的浮华又表面。

    郝君鱗说的没错,听他的讲座受益多过半个学期的专业课,甚至她觉得远远更多,起码一场讲座下来,她没有一点分神,一直全神贯注的听着。脑中思绪跟随着教授的讲解往更深的理解方向自然过渡,原本还疑惑的东西,逐步都得到了解答。

    她突然很羡慕京华的学生,能拥有易闾千教授的指导,这得多幸运呢。

    不免多记录了一些讲座的内容,认真的做着笔记。

    在结束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想着什么时候再有易教授的讲座,她能有门票前来就好了。

    正思量着,身旁的金毛突然转头凝视着她,接下来的告白猝不及防:“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能有幸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我想追求你!”

    南平抬眼,平静的看着他,只见他清澈的眼底浮出钦慕的痕迹,略显夸张的语言,眼神却无比的诚挚。从未遇到过这种奇葩的南平,显然有些尴尬,只是被她用笑容好好掩盖了一番:“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有男朋友了。”

    于是,肉眼可见的失落在金柘脸上浮现,沉默了一瞬后立马又扬起了一抹清爽的笑容,对她说:“那祝福你,希望你可以幸福。”情绪转变之快让人叹服。

    南平微愣了一下点头,金柘自以为帅气的转过身,抱着脑袋又吊儿郎当的走出了讲坛,丝毫不像刚刚表白失败的人。

    只是等她也收拾好东西,走出讲坛时,就听到前方一声高亢的嚎叫:“汰,爷又失恋了!!!”

    只见原本走在他周围的行人,纷纷往两边移动分散,试图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瞧瞧吧,这是第几次失恋宣告了?”一个穿着小套裙的女生朝身旁的室友询问道。

    室友掐指一算:“正正好,第十次。”

    “啧啧啧,太惨了,他要是跟我告白,我肯定答应他。”

    室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去你的吧!做做梦还不行嘛。”

    室友附和,攥过她就往前走:“行行行,赶紧走吧,吃饭去,饿死了都,还幻想什么帅哥,何况脑子还是有那大病的。”

    “啧,你不懂,帅哥的病都是能治的,何况他那顶多是社交牛|逼症。”

    “……懒得理你,社恐人士先行一步了。”室友甩开了她的手,踱步往前走。

    “欸欸,等我啊。”

    套裙女孩从南平身旁掠过,带起了一阵风。

    南平看着她们重新交汇的背影,不免有些失笑,京华的学子都挺有意思的。遂拂了拂有些凉意的胳膊,也加快了步调。

    这时,路道两边的枫叶被风卷了下了,稀稀落落却接连不断,像漫天散落的花瓣,她不禁仰头凝望,伸手接住了一片。

    秋天好像也快要走了。

    这一刻接枫叶的画面被远处的相机定格,方月生拿下相机后查看拍下的画面,少女身穿一袭青绿色的旗袍,外面披着白色的披肩,伸手接着枫叶,抬头凝望着,眼神似乎都有流光溢出。纯白无暇的侧脸,精致又优雅。

    眉眼带笑,却又似含着一抹忧思。

    不论是长相还是仪态,无一不美的惊人。只是他虽经常在校园拍摄,却从未遇到过这个女生。

    难得的一副好作品,可没有本人的同意并不能发表上传。

    等方月生再抬眼找寻之时,人却早已经不见踪迹。

    第57章 chapter 57 反击与追逐。……

    南平走出京华后, 编辑了一条短信,准备感谢郝君鱗的门票之情,发送完后接着打了一辆车, 去了江御一品。

    这两天全修班的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比较多,就连她和姚宛青都完成的比较吃力, 更别说一些排在后面,未按时完成的其他人了。

    然而老师也有指令,未完成作业的人不能继续上课, 由此, 这两天都只有零散的几人来上课, 谁没来谁来了, 皆一目了然。第一节课课间,南平在姚宛青莫名的和她对视一眼出了教室后, 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向来准确的直觉驱使她起身走到了窗前,垂眸往下看去,只过了半晌的功夫,姚宛青的身影就准时出现在了楼下, 只见她走到了一辆车前停下,似乎在与里面的人说话, 只是太远了,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大概知道是一个男人。

    南平蹙眉,跟姚宛青有交情的, 并且跟她共同认识的男人也就那几个,路天戊是她的目标之一, 首先排除掉,姚宛青不可能让他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那就剩下郝君鱗和孟白深么?

    她半眯着眼眸定神看向那颗涌动的头,试图把他与孟白深的发型重合, 果然凭着前几天的记忆证实了——她的猜想没错。

    这人就是孟白深。

    原来,姚宛青想用孟白深来反击她,是看上了他的势力?她才不信姚宛青的用意只是帮助孟白深抓她这么简单。

    她拿出手机拉近后,拍了一张照片,只是距离太远,照片还是很模糊,可姚宛青的身影却是很好认,也勉强算是一个证据。

    接着,她翻出了信息薄,点击郝君鱗的那栏,在他回复不用客气的这几个字眼上稍作停顿后,开始输入了几个字,发送了出去。

    但这并不保证他能及时看到信息。

    所以她给自己预留了时间,足以用来对付姚宛青,只是孟白深那里,她必须拖延时间。

    如果现在她从后门溜走,那未免太明显,姚宛青这么光明正大的与她对视,分明是故意要吸引她的注意,如果她一走了之,可能正中了她下怀。

    她怎么可能让她顺利如愿呢。

    南平心忖

    你既然这么喜欢帮人一把,那我也帮你一把吧。

    她看着窗外仍在浪费时间的姚宛青,不禁勾唇,姚宛青知道她正在看着她吧,所以一直不上来,不就是怕她认不清孟白深的身影,从而做的停留吗?

    ——很好

    姚宛青用的伎俩,她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南平按下了一个号码,那头的电话接通:“喂——”一道略显疲惫的男音传入了耳帘。

    …第二节快开始之际,姚宛青才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眉眼间表现出的平静自若夹杂着隐约的得意之色,恰到好处的把她干了一件大事的表情细微的体现了出来,让南平都忍不住给她鼓掌,真不愧是学表演的未来影后啊。

    她讽刺的笑意掠过眼底,在姚宛青望过来时,恰好消失殆尽。

    姚宛青看着南平认真听课的神态,心底不禁怀疑她到底看没看到孟白深。她虽有十成的把握南平肯定怀疑了她,但不确定她认清人没有。

    毕竟距离太远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快下课了。姚宛青又频频望向南平的方位,只见她还是一脸泰然的记录着上课笔记,姚宛青心间顿时浮起了一股燥意,接着低头给孟白深发了一条‘晚点再上来’的消息。

    隐隐咬牙,思忖为什么卢南平还不逃走?是真的没看清男人还是错认成路天戊了?

    马上就快下课了——

    这时,南平终于朝老师举手示意想去上厕所。虽挎着小包,但她却并没有把笔纸带走,显然还会回来收拾。

    姚宛青见她出了教室,又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心底计算了一番,如果卢南平认错了人,那她这场计划岂不是打了水漂,说不得还会凭白成全了卢南平。

    给她人做嫁衣不是她的风格。

    只思虑了半晌的功夫,姚宛青也举手出了教室。去洗手间找卢南平,等她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卢南平正在洗着手。

    她走了过去,在卢南平的身旁停下,淡然出声:“孟白深来了。”语调平平的像是在说下课了一般,显得与她无关。

    南平转过头注视她,眉宇蹙起姚宛青想看到的弧度,只听她语气中自然的掠过一丝诧异,询问着:“你看到他了?”

    姚宛青点头,眉间这才有些轻微的拢起,继续解释:“说实话,是他来找的我,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你大概不想见他,可他太固执,还在下面等着你。”言语间,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又见南平沉默着不吭声,故作担忧的拉起了她的手:“南平,你要不现在就走吧,不然我怕他等会上来,你就不好脱身了。”

    “那我去收一下我的笔记本。”南平点头回道,转身就想回教室。

    却又被姚宛青拉住了手腕,劝阻:“来不及了,还是直接从后门走吧,笔记本那些,我到时替你收起来放在存储柜里。”

    看着她有些急切的模样,南平反问她:“你为什么帮我?”

    姚宛青一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后又立马回以一笑:“你也帮过我啊,何况我也不想欠你人情。”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不自然,就连眼中的真诚也显得很真挚。

    南平这才终于点头,听从了她的话,转身出了洗手间,下楼往后门方向走去。

    姚宛青看着她下楼的背影,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刻意过了十分钟,确保人应该从后门走了,才给孟白深发了一条‘可以上来了’的信息。

    收到信息的孟白深抬头望了一眼这所古典的建筑楼,撇了两下头,松了松骨。坐的时间太久,骨头都不能好好舒展。

    他一只手稍显慵懒的插着冲锋衣的兜,另一只手拧了一下后颈,想着一会可能会有一场‘猫抓老鼠的’情景,不活动一下,怎么能一把抓到调皮的‘小杰瑞’呢。

    孟白深弯了弯唇角,扬起了一抹肆意的笑容,仿佛这几天阴郁的心情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期待即将拥入怀里的柔软触感。

    他踏上了阶梯,一步一个,心里的沙漏如倒计时一般开始计算见到她时的秒数。

    等他刚准备上三楼台阶时,就听到一阵清盈的声音叫了一句他的名字,他顿住了脚,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遂俯身往栏杆的缝隙处向下看。

    卢南平正仰着头对他浅笑嫣然,只见她指了指自己的唇,启启合合的张了几下之后,冲他勾了勾手指头,掉头不见。

    孟白深瞳孔一缩,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出现在楼下,立马飞速往下跃,几个台阶当作一步跳,眼眸深邃又张狂。

    这可是她说的

    ——抓住了,我就是你的。

    …

    南平跑到大门口的拐角处左右张望,突然身后一道光亮打了过来,照在了她的脸上。她拢了拢眼,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后,心定了下来。

    转头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孟白深,笑着冲他挥手,遂转身跑向了身后不远处的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在孟白深刚跑到门口时,车正好驶了出去,他猛踢了一脚大门,一抹阴鸷浮上眉间。遂也上了车,往前面追去,他想起前面拐角有一个路段的红绿灯时间较长,不一定就追不上。

    “安全带。”郝君鱗注视着前方出声,话语简而短,语调浅而轻,似乎并不想多说。

    南平瞥了眼他俊朗的眉宇,平坦的没有半点痕迹,仿佛像秋天原野中的一池死水,平平无波。

    “你不问问路天戊吗?”开门见山,她先给他递话语权。

    郝君鱗偏了一下头,似笑非笑的表情睨了她一眼后,在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说吧。”他一只手撑着方向盘,耐心的等着。

    没有回答没有疑问,是让她自己说。

    “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姚宛青帮孟白深对付我,她身为你兄弟的女人,你知道了也有义务告诉他一声,不是吗?”南平平静的出声,语气充斥着理所应当。

    郝君鱗听后,不动声色地用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着方向盘,平淡的眼眸注视着前方的红灯,这条路的红灯比所有路段的都要长30秒。

    周围的车很少,只要有意观察,就能迅速找到他这路虎的身影。

    收回视线,他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窗外后视镜,距离他车后两个车位的点,有一抹军绿色车影逐渐清晰。

    第58章 chapter 58 相交的平行线。……

    等所有人都离开教室后, 姚宛青起身把教室的前门锁了起来,只留下后门,之后去关了这层楼的总闸。回来时, 独身坐在卢南平的座位上,等待着孟白深的到来。

    寂静的走廊上没有一丝声响, 这层楼的人显然已经都离开了,所以即使孟白深要如何,都没有关系, 不会有人听见, 何况她提前破坏了监控系统, 怎么也查不到她这里。

    这时,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姚宛青立马趴在了卢南平的桌子上, 装成被迷晕的状态。她刚不久已经跟孟白深说了,为了更方便他抓人,她趁卢南平不注意,往她水杯里加了一些料。

    只有这样, 孟白深才不会认出人。

    毕竟她的身形和卢南平也相差不大,加上这么黑的环境下, 怎么也出不了错子。

    感受到男人已经走进教室后门,她立马紧闭上双眼,调整呼吸, 尽量装作沉睡的状态。

    男人越走越近,很快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先是凝望了她良久,后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动作亲昵温柔, 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又沉寂。

    半晌,他俯身把‘睡着’的少女给抱了起来。熟悉的幽香让他又搂紧了一分。随后抱着她朝洗手间的方向踱步走去。

    黑色皮鞋‘嗒嗒’的声音在走廊上一步一步回响,像是在踏板上跳着踢踏舞的声响一般,十分悦耳。只是忙于演好戏的姚宛青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对的地方,甚至没有注意到孟白深今天穿的到底是不是皮鞋。

    就这么,男人把她抱进了男士洗手间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

    没人知道他们此时在干什么。

    …

    秒针滴答滴的转动,明明流逝的很快,可在这一刻竟是从未有过的漫长。

    ——等的时间太久了。

    南平偏头看向驾驶座仍不徐不疾的郝君鱗,不免眉梢微翘:“你——”

    正想要出声提醒他不要忽视别人讲话的时候,就被他的一个动作打断,只见他把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嘘”声,眼神重新看向红绿灯处。

    红灯倒计时5秒。

    “扶稳了,接下来就是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考验了,难得的机会,不让他好好放松一下筋骨,这怎么能行。”郝君鱗勾唇一笑,遂把衬衣上的领结猛地一扯,松了下来,朝后座扔去。

    在南平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放松筋骨的人是谁时,绿灯亮了,只见这辆白色的路虎瞬间冲了出去,与后面的车瞬间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颇有些一骑绝尘的趋势。

    速度之快,让南平迫不得已的拉住了车上的把手,诧异的望向这个眉宇冷淡,嘴角却带笑的男人,不明他突如其来的‘车技秀’原因为何。

    左弯右拐,好不刺激。

    南平脸色逐渐沉静了下来,开始端详着身旁人的一举一动,在他又一次视线移动时,她细微的捕捉到,也跟着瞟了过去,那抹军绿色的车影瞬间映入眼帘。

    她立马回过头看向后方,从车后的玻璃明显可以看见它越离越近的轨迹。她握着把手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立时询问出声:“你有把握甩开吗?”

    郝君鱗这才转头看向她:“紧张了?去招惹他的时候没想过危险吗?”温和的说教口吻却透着淡淡的不愉。

    南平听后,蹙起了娥眉,接着嗤笑一声,到底是谁招惹谁呢,她只不过是不让姚宛青如愿罢了,之后她肯定有后手对付自己呢,要是不把这个定|时|炸|弹|拆了,那才是真危险。

    “你不如去说教一番你的好兄弟路天戊之后该怎么做吧,郝先生。”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不欲多浪费口水。

    郝君鱗听后眉梢轻扬,原来生气的时候就叫他郝先生,来了兴致就叫他全名,他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可以随意切换对他的称呼。

    “我还没说什么,你这小嘴倒是火药味十足。”他不觉低笑两声,有些低沉又慵懒的笑意中,透出的音调似恋人间的呢喃。

    转变之间,让南平突然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

    只沉默下来,趁着这个空隙,冷静得开始思绪孟白深追上来的机率有多大。可转瞬她又觉得即使他追上来又能把她如何呢?郝君鱗还在她旁边,他根本动不了她。

    想到这点,她逐渐放平了心,遂睨向郝君鱗棱角分明的侧脸,思忖这个男人的敏锐力果然异于常人,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他仿佛就猜到了她的计划,并且提早感知到孟白深的追逐,可能从红绿灯那里,他就察觉到了。

    倒不愧是唯一能与显丰主领人争霸一方的地产大亨。

    “听说过吗?”郝君鱗突然出声,后与她对视:“与狼共舞必先为狼。让他追上来才是公平。”他刻意的放慢了速度。

    那辆军绿色的车影瞬间追赶了上来,跃到了白色路虎的身边,两车相平。速度保持得格外和谐。这时才是真正‘共舞’的开始。

    郝君鱗按下了车窗后,孟白深也按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眼神轻描淡写,一个肆意张扬。空气中的流速仿佛都慢了起来,视线聚集在这一瞬。

    南平瞥了一眼孟白深,见他狠盯着郝君鱗,眼眸好似有一股被压抑的心火不停翻涌又蔓延,火势凶猛嚣张。

    再看看郝君鱗仍然风度有加,眼底的笑意尽是他给予对方的绅士礼节。他只适时加快一点,孟白深就跟着快一点,慢一点,孟白深也跟着慢,像是在逗他玩一般,把他随时要与他持平的心理,把控的彻底。

    以变制变的方法

    被他这头领头狼用的淋漓尽致。

    随后,郝君鱗偏头,舒缓了一下脖子,等关节放松以后,对她说:“观念和思维方式的重要性远比技术、硬件和速度大上很多,就像现在,我可以轻易把控他的速度,而他却不能,他没有思维,只空有一身技术和勇猛,观念还死死的盯着这一块不放。”即使在这时,他还有着与她讲授的闲情逸致。

    话到这里,只见他停顿了一下后,遂说道:

    “注定是个败者。”如此评价。

    唇角荡漾的笑意是身为强者的自信,还有对弱者的不屑。

    这个男人天生具备调控人心的思维。

    南平如是想着

    心底却被搅起一抹清浅的涟漪,有惊叹有兴奋,惊叹的是两人的差距像是有一道沟壑,可以清晰地瞧见,却始终无法跨越。

    兴奋的是这样的人如果被她拉住脚步,会是什么样的体验呢?仅仅是稍微一想,她都会不自觉脚趾蜷缩,心底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看着这个男人,眼底逐渐涌出了一丝淡淡的意慾。

    生平第一次想要一个男人为她低下那颗尊贵的头颅,就似跪在她的脚边,痴迷仰望着她的那种程度。

    于是——

    来自深渊的‘邪祟’又控制不住的往外丛生。

    提醒着她,现在你也可以做点什么。

    “看过速度与激|情这部电影吗?真正惊心动魄的电影可不是这样上演的,你光有惊心的速度怎么能行呢,也得有让你的灵魂被重新洗涤震撼的动魄感啊。”她转头。

    “它们缺一不可,甚至这种动魄的威力是你增速的关键,只需要你有足够的魄力点燃它,那么在此刻,速度与激|情你就能同时拥有。”南平先是瞥了一眼周围无任何摄像头的环境后,慢慢解开了安全带。

    接着说:“而从这一刻起,你感受到的不是与野狼共舞得来的竞技感,而是失控与理智来回拉扯盘旋,不断碰撞火花从而得来的强烈快|感。”

    她半蹲了起来,侧身询问他:“你想感受一下吗?”

    清透的眼眸中倒映出郝君鱗流畅如雕刻般的轮廓,嘴角翘起的弧度迷人又诱惑。

    郝君鱗眯眼凝视她,眼眸深不见底。

    这种仰望他的糟糕姿势,甚至连姿态都是诱捕。

    她的思想总是很有胆量,偏偏引|诱的不让人讨厌,不是一味的低俗勾引,也不是痴迷的下|贱攀附。眼神干净的没有任何污染,言语却总是出其不意。

    偏偏道理还一套一套的,倔犟又不服输,还喜欢在挑战人的底线边缘反复无常,不过他确实很好奇,她所说的强烈k感由何而来。

    郝君鱗已经很久没有新奇的体验了,最后一次还停留在年少时父亲带他体验在真枪弹雨中缴|械敌人得来的逆境反杀的k感。穿林跃弹时,心跳加速的猛烈抨击一直留在他的回忆里。

    如果她能带给他不一样的体验,倒也不枉浪费时间一场,平淡如水的日子总是少了那么一点波澜,他骨子里本就不喜欢如此顺遂的活着。

    “如果你可以的话——”他当然欢迎。

    淡然出声,话没有说完,但其中深意显而易见。

    南平得到答复,灿然一笑,犹如簇拥绽放的夜间玫瑰,美丽又棘刺。

    危险的事情要两个人一起做,才会有生死相依之感。郝君鱗没有弱点,那么,她就来成为他的弱点。

    只要跟上他的步调

    最后总会有相交的两根平行线。

    她一个轻盈的翻身,灵巧的从郝君鱗掌着方向盘的胳膊下钻了过去,跨坐的姿势搂上他的脖子,把头移动的位置尽量卡低。

    郝君鱗注视着她的脸,瞬间了然她的危险想法,随后扭头看向一脸阴沉注视着他们的孟白深,看他那想咬下他一块肉的失态模样,不禁唇角一哂,喉头轻微滑动了一下。

    ——兴致来了。

    几乎在南平覆下来的同时,他含住了她的下唇,两相撕磨间,蜜|液一点一点吃入腹里。可这刺激远远不够,他放掉一只手,扣住了南平的后脑勺,猛烈攻势间,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油门踩到底。

    孟白深死盯着深吻的两人,瞪得太久,不禁眼眶充血,也一脚拉满油门,冲了上去。

    两辆车距十分贴近。

    这时,远处的拐角出现了。

    孟白深突然一个冲刺向前,试图想利用这个拐角挡住这辆刺眼的路虎。

    因为视线的不全,郝君鱗慢了半拍,让孟白深超了前去,而距离拐角处还有几百米之近,他眼眸微眯。

    南平还勾他的‘蛇’不放。

    她的裙间感受到了郝君鱗那物什,但显然它还未得到真正的成长。

    就在这一刻,她用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当本就不全的视线被掩盖时,黑暗包围了他,思维会在这一刻停滞,等再重新思绪时,强烈的生存感会立马包裹他。

    那将是新的重生。

    没有了视野,南平与郝君鱗的唇舌之战正式打响,不再是小打小闹的你追我扯,而是誓要把对方的蛇信子吸进喉间狠狠紧拢翻绞的汹涌进击。

    宛如柳絮晃动般的身线,轻盈却毫无章法。

    这时,空气逐渐干燥,似连流速中的冷凝都抵不住这炽热的争锋。

    仿佛骨子里的原始力量就要全部显现。

    连带着心脏的强烈跳动,冲入颅顶,没入云霄。

    这才是真正惊心动魄的‘冒险’。

    所有感官都无限放大——

    南平始终坚信,埋下一粒种子的时机很重要,不用等它慢慢成熟,因为谁也决定不了它成长的速度。

    而放在眼前的‘点心’,一旦耽搁了时间,就不再好吃了,所以只有立刻吃下去,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成效。

    就像此刻,即使陷入黑暗的深渊之地,两人一样能顺利渡上岸。

    在这场游戏中

    危险和刺|激,速度与激|情。

    两两相撞,他们势均力敌。

    郝君鱗手稳着方向盘,在这种极致放肆的失控中,路段在脑海清晰浮现。周边细微的流速声都跃入耳里,成为指引方向的‘海上灯塔’。

    拐角就在咫尺——

    他快速转动方向盘朝右边靠去,等到一个节点,瞬间反向滚动到底,直接一个旋转大漂移跃出了拐角处。

    在‘薄冰’上滑行,速度就是安全。

    犹豫就会败北。

    而原本停留在拐角处想卡住他的孟白深,因为郝君鱗不管不顾的向上加速,那两人的身影交叠,似乎没把生命当一回事。

    他不明白是郝君鱗太过自信还是真的不怕出事故。

    总之在这一瞬间,他犹豫了。

    生存和死亡,高下立判。

    就在白色路虎要漂过来的瞬间,他身体因怕两车相撞而控制车子迅速倒退。

    仅在这一时间段,白色路虎就在他眼前飞速冲了出去。带着他想要的东西一并消失不见。连给他后悔的时间都不曾有。

    第59章 chapter 59 相逢。

    车开到了一片无人的空地处停了下来, 南平趴在他的胸口,脑袋抵着他的颈脖,喘息着。心跳还未完全平复。

    郝君鱗也同样喘着粗气, 仰头靠着车背,眼神有一瞬的涣散, 只余下心脏这处,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活力。

    这是久违的愉悦。

    甚至更甚。

    这种失控的危险感一直在他的脑中盘旋萦绕,似要在这扎根。他喉头不禁有些干涩起来, 尤其吞咽之后口渴的滋味愈发强烈。

    他想喝水。

    只是, 却还不到时候。

    等两人都平复好之后, 南平回到了副驾驶, 只是在翻转间,旗袍开衩处的细线被回旋力度越带越高, 口子越开越大,马上就快到臀线的位置。

    她忙用手合拢,这个脱线是在她蒙眼之后,两人动作过大导致的结果。郝君鱗偏头只凝了一眼, 便能意会,遂转身从后座处把他的外套拿了过来, 直接披在了她的腿上,让南平自己围好。

    宽大带着松香的风衣足以包裹她整个身体,南平把它的袖子系在腰上, 长长的衣摆被她压在腿下,尽量不让它拖在地上。

    只是风衣上属于郝君鱗的独特气息过于浓烈, 是荷尔蒙的味道,闻起来酥酥靡靡的,既有醉人的木松味又有着清爽的薄荷香, 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很好闻。

    她不禁屏息,头微微上扬。

    这时,郝君鱗重新发动车子上了路,在转动方向盘之际还不忘提醒她:“安全带系好,我们先去附近的百里城。”

    去给她买旗袍。

    南平乖觉的系好安全带,不自觉瞥了一眼车外后视镜,发现并没有任何车影后,收回了视线。郝君鱗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原本极淡的弧度自然地扩大,手指剐蹭了一下下唇瓣,本是倦怠的眼神在这一刻又显得寂静幽亮。

    “放心,他追不上了。”低哑的嗓音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宽慰,可又有几分促狭。

    仿佛在揶揄她多余的不安。

    南平不禁假意地嗔了他一眼,之后看向窗外的风景,她倒不是担心孟白深会再次追上来,深知这根本不可能。只是在想这段路为什么车流这么稀疏。不过多了就很危险了。

    或许郝君鱗一早就熟悉这块领域,所以将计就计。只是他没想到会到如此放肆的程度罢了。想必今夜的赛车回忆他永远都不会淡忘,包括对她这个人也同样。

    同理,这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次极致的求生体验,她大概会一直记得这种速度带来的连锁反应。这种做法不是谁都敢,也不是谁都能这么轻易的把生命交托在别人手里,毕竟没有人像她这样胆量过人,甚至都不能说这是胆量。

    可能是她对郝君鱗能力的一种莫名信任感。

    南平如此自嘲道。

    不过她成功了不是么

    她要做,就做这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替代的那一个,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心情好吗?”南平不由得偏头询问,并不在乎这个问题问得迟不迟。

    郝君鱗看着前方车灯分散的光束,照着路段清晰可见,似乎远处的黑幕都与他们无关,这抹白色的车影就是光源的中心。

    他勾起的唇角徐徐荡漾着,并未收敛。可此时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女却明知故问,是想听他亲口说还是来跟他邀功?可不管哪一个,听起来诚意都不足。

    “不错。”他淡然地回了一句,可语气间的暇意犹如山峦间的迷雾氤氲淼淼。彰显着他心情的愉悦放松。

    南平也抿嘴一笑:“那就好。”声音甜而不腻,清清浅浅的,像吴侬软语,温婉又舒适。

    如此简单对话,却好似已过了许多招。

    车又顺畅无阻地行驶了一段路后,终于到了百里城的门口,郝君鱗把车停到了地上停车位,两人这才一同下车进了商城大厦。

    因为是购买旗袍的缘故,所以他们并未在一二楼作停留,而是直接上了六楼。这一层全是专门卖旗袍的经典老牌店,不仅款式很多,还可以定制。

    南平知道这个地方,却从没来过这里,可见郝君鱗如此驾轻就熟的模样,倒是让她不免纳罕,显然是陪其他人来过这里的。

    很快,他领着她进了一家店,给了她答案:“我母亲经常在这家店定制旗袍,她品味向来不错。”随后眉梢微扬,眼神示意她可以自己挑。

    南平与他对视一秒后,也没扭捏,直接转身挑了起来,边走边选,身后还跟着为她推荐款型的柜台小姐。

    她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虽然会多看一些款型,但选定的速度却很快。

    南平拿了一件白底水墨旗袍,水墨着色晕染丰富而有层次感,印花清淡雅致。领口、袖口,下摆开叉处皆加了黑色锁边,琵琶盘扣相得益彰,看起来古典端庄,气韵十足。

    而不管她拿起哪一件,身旁的柜台小姐都有一套不一样的吹捧说辞,南平只淡笑不语,在去试衣间前,先走到了郝君鱗身前。

    他看过来的眼神慵懒随意,可坐姿却异常绅士标准,似在彰显着他良好的教养。只见他上身正直上挺,双肩正平,两手放在扶手上,双膝并拢,小腿垂直地落于地面,两脚自然分开成45度。

    是标准的坐姿。

    郝君鱗见她走近,轻移了一下脚尖,挑眉:“怎么了?”

    南平却莞尔一笑:“把你的风衣还给你。”说完,就解开了系在腰处的衣服,给他递了过去。

    之后,拿着旗袍转身去了试衣间,只是在试衣服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的一声熟悉女声,让她正拉着拉链的手不禁一顿。

    “薇薇,你难得跟我出来逛街,这家店你可以好好选选,多买几件,这里的旗袍做的很好。”卢清荷温和的笑道,笑容中还透着亲切。

    程又薇淡然的浏览了一圈,并未答复她,她本就不太喜欢穿旗袍,况且出来跟她买衣服纯属是给父亲作戏看的,只是这女人演技甚好,每次都这幅亲切模样。

    本想随意逛逛就走,却不想余光瞟到了一个熟人,与其说熟人,不如说是大哥的熟人才对。她挑眉,睿诚的主领人逛旗袍店,真是稀奇。

    看着这闭目养神的清闲模样,显然是在等人试衣服出来。

    她的步伐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思绪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可是卢清荷这个碍事的女人还在这里,少不得又在父亲面前怎么编排她。

    “怎么了,薇薇?”卢清荷见她停在原地不动,出声询问道,眉间的关切之意甚浓。

    程又薇听得又是一阵不愉,淡漠得回了一句:“没怎么。”就要往外走。有卢清荷在就不是打招呼的好时候,搞不好还让她认识了一番。

    想通了这点,她往外走的一点也不犹豫。

    就在这时,南平试穿好后,开门走了出来,本想去追程又薇的卢清荷被柜台小姐一声惊叹:“天哪,您实在是太美了,这套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给吸引了注意。

    卢清荷向柜台小姐的前方望去,只见一个少女缓缓的走了过来,秋水明眸,顾盼生辉。一袭水墨式旗袍穿在她身上竟十足合称,曼妙多姿的曲线勾勒着她的气质纤尘无杂质。

    卢清荷愣然得看着她

    她长大了,还成长得亭亭玉立。

    甚至比她年轻时更美得惊心,心底一阵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她卢清荷的女儿,即使当初她残忍的丢下了她,她也一样凭着自己的本事来到这繁华迷人眼的大都市——江棱。

    一如她年轻时一样聪慧有手段。

    看着似乎成长的更好,竟也有几分名媛的气质了,即使比着程又薇这个正统的千金小姐,都不差些什么。

    这就是她卢清荷生的女儿。

    比她华丽芸生的强一百倍。

    她不自觉向前一步,想喊她的名字,可南平却似没看到她一般,直接转了个身,走到一个仪表不凡的男人身旁,语气亲昵得询问着他好不好看。

    只见那个风姿卓越的男人眼中的欣赏,给予的豪不吝啬,甚至还轻拍了两下手掌,低声说了句:“很适合你。”笑容虽淡,可眉目却透着温和。

    两人的关系似乎不错。

    卢清荷沉默得看了他们一会,再三思虑下终究没有叫出声。从这个男人的涵养风度来看,身份应该不凡,只要不是接触什么乱七八槽的男人,她也就放心了。

    随后又看了一下南平,转身走了出去。程又薇还在等她。温韦那里她还要应付,还有她的儿子……实在没有时间询问南平过得好不好。

    她想着,南平只要在江棱,一定还会有再遇见的时候,况且眼下也不是程又薇发现她的好时机,必须得计划一番。

    由此一想,卢清荷便转身离开了旗袍店。

    而察觉到卢清荷的离开后,南平突然没了兴致,只和柜台小姐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这件吧。”

    只是在她去付钱的时候,郝君鱗按住了她的手,朝柜台小姐说道:“记在何文英女士的会员消费上。”

    “好的,先生。”柜台小姐微笑的操作了一番之后,目送他们离开。何女士的会员卡是额度超高的铂金卡,她们每一个柜台小姐都知道。

    …

    “刚刚那位中年女士认识你。”郝君鱗自然的语气中,透着肯定的口吻。

    南平也不诧异,毕竟这个人的洞察力向来敏锐,只是她不想多说任何有关卢清荷的事情,直接扭头否认了:“我不认识她。”

    郝君鱗挑眉,寂静的眼神里并未勾起不愉的波澜,嘴角的轮廓也一直保持着清浅的笑意,细细碎碎的,轻启的薄唇间却透出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小狐狸

    心情又不好了。

    他也不急,只不紧不慢的把车钥匙插好,拧动之后,车子亮了起来。随后转身朝副驾驶俯过,线条结实又流畅的臂膀围住了南平的周身。

    只见他抬眸与她对视,眼底浮现的笑意姿意又倦怠,两种极端融合在一起,确实异常的契密。

    他又向前靠近了一分。

    四目相对间,南平甚至能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倒映着她清晰的轮廓。两唇只相隔了十公分的距离。他张着唇,似乎只要她往前,就能立刻缝合。

    在郝君鱗缱绻的注视下,她竟然有些受不住的偏过头。她把这一切归咎于遇见卢清荷之后带来的不良反应。

    这时,眼前这个男人笑了,温热的气息扑向她的脸颊,犹如一道暖气涌过,扶过她面时,融融暖意中又带着些酥痒。

    南平的手不自觉捏紧,似乎马上就要举起来打他一巴掌,可就在她产生这个想法之前,郝君鱗却拉过了她侧身的安全带,开口:“这个可不能忘,怎么每次都让人提醒呢。”声音酥靡又哑沉,近得像就在耳边轻语。

    ——原来是给她系安全带

    扣好之后,就放了她自由。

    仿佛原本就该是这样一般,自然得不像话。

    随后,郝君鱗启动了车,驶离了百里城。而南平却再没转头看他,她只望着车外,嘴角轻抿,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60章 chapter 60 看个够。……

    周六早上, 楚夏真的家属来学校给她办理了休学手续,决定虽然突然,但修养太久确实并不合理。而他们给学校这边的原因也是因为楚夏真心理状况不太好, 需要长时间治疗,所以只能先休学。

    可真实原因是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只有全程参与了事故的南平了解一二,她对于楚夏真的实情虽不明细,却也能靠这了解的一二, 猜到一些。

    孙学扬的父亲捞不出自己的儿子, 但报复一个家世一般的女孩还是很容易的。

    楚国胜为了保全公司, 只得听从孙司林的话把未得精神病的女儿送入了精神病院。但尽管如此, 兆林被打压的也掉出了新锐榜,差点临近破产的边缘, 就愈发不敢找显丰的麻烦了。

    陆高鹤这一步棋不可谓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一点淤泥都没染上。还有他的好大哥在背后为他擦屁股,如此理所应当。

    只要他们同属于显丰,陆远清一时半会就不会动他。陆高鹤深知这一点, 所以行事上从不顾及他人,手段狠而厉。

    南平有时候想着, 真替陆远清不值。维护这么一个心机叵测的弟弟,应该也不是他的本意。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楚夏真做为这件事的受害者,反而被蓄意报复, 这阶大一级可真是会压死普通人。至少对于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即使兆林受到巨创,收拾一个小人物还是搓搓有余的。

    况且楚夏真背后并不像她自己一样有靠山, 即使

    这个靠山并不怎么样,但也确确实实受了他的‘关照’。

    只是她没想到楚夏真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狠,不过转头一想也能想通,毕竟他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家业——楚夏真的弟弟。

    南平的视线转到了正在收拾着楚夏真书桌的少年身上,看他的外表和穿着打扮,似乎还是个高中生。

    一身蓝色卫衣搭配黑色运动裤,清爽的黑发像是刚刚洗过一般,有些湿漉漉的。肤色如小麦,虽不白净,却也阳光。眼眸清澈,身姿挺拔,是十足的少年气质。

    修长的手指正一样一样的收着书桌上的东西,待堆到适当高度时,会整齐的放进行李箱里。再重复进行,很快就收的差不多了。

    南平在他收拾完书桌后,进里间把楚夏真的衣服都抱了出来,省去了他进去拿的时间,里面是睡觉休息的私人领域,总不好让他进去,即使还未成年,可却也知道羞与耻了。

    抱出来之后,少年跟她道谢,南平只点头不作声,之后便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她虽是线上办公,可该做的工作量一点也不少,所谓能者多劳,睿诚倒是把她这个代理用的得心应手。

    南平边敲打着键盘边查阅着文件,有些数据得看仔细,轻易不能出错。

    楚夏年放置完衣物,拉好行李箱,看着前方正翘着椅子有一下没一下摇晃着的人儿,认真专注的眼眸与刚刚跟他蓦然对视的冷眸判若两种状态。

    他其实见过她,确切地说,从姐姐刚上大学,在军训时期发的那条朋友圈里看到过,四个人的宿舍合照,各有不同风格,却独独她最耀眼。

    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可惜,她和姐姐并不相熟。

    楚夏年提起来了行李箱,走到了门口,在拧开门的时候又偏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少女,静默了一秒,拧开了把手。

    出去时,关门声轻又细,似乎并不想打扰到正在工作的她。寂静的走廊上只听到轮子滚动的声响,连他的脚步都轻得悄无声息。

    真是个教养很好的少年。

    南平如是想。

    敏锐如她,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他的注视,只是她并不想跟楚夏真再产生任何联系,包括她的家人,她的弟弟,任何人都不想认识。

    没时间没心情也没必要。

    周末期间一直只有她一人在宿舍,所以南平对于突然到访收拾东西的楚夏年,并不欢迎。只是出于礼貌,让他进来收拾行李。

    被扰了清梦的南平,没有心思再去补觉,直接把将近两天的工作量都给完成了,中午也只点外卖对付了几口,等到了下午3点,又开始收拾一番,准备出门。

    今天外面有些凉,她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奶白色的毛衣背心,下身配着半身裙。整套是温柔甜美的风格。

    她随手拿了一顶白色贝雷帽戴在了头上,配上珍珠耳环,顿时,一种复古的美感油然而生,优越的身段,只要看上一眼,不论何处,无一不是诱惑。

    南平准备打车去江御一品上课,只是在上课前,她匿名联系了一所私家侦探事务所,让他们帮她查查光启的董事长程温韦和现任夫人如何相识的起初时段。她想弄清楚程温韦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所以,她们何时相识的时间节点很重要。像报道里说他们相识于前年夏季,这话她只听听,根本不信。

    她也很期待,一旦程温韦确认与她有血缘关系,知道她的存在后,会是什么表情,从来没见过的父亲,是不是比母亲心更狠呢。

    毕竟,她现在还有个可爱的弟弟。

    南平勾唇,嘴边的弧度迷人又讽刺。

    路过的行人看着她的脸蛋,不仅一阵心猿意马,这么美的女人在大马路看见就很稀有,更别说还笑容嫣然了。

    南平早已适应这种目光的洗礼,在一众打量中走的姿意婀娜,打完电话后,接着又转账支付了酬金。交代好事情,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江御一品。到了之后,在准备上楼的瞬间,被人挡了路。

    ——是姚宛青。

    “你是故意的?”

    南平只听她平静的音调里,透着几分隐忍的怒气,压抑着,还未得到发泄。显然是刻意等着她的。

    她抬眸,看着对方本是清丽的容貌上,却透着浓浓的憔悴,颈脖间还系着一条纯色丝巾,不由挑眉,看来华天陵没少折腾她呢。

    “嘘”南平用食指轻放在姚宛青的唇上,随后伸手抚过她的丝巾:“我只是用你的方法,帮一个男人圆梦而已,说什么故意呢,未免也太世俗了。”

    她明眸似一泓碧水,此刻泛起的涟漪清倦又讥讽。

    嘴边始终持笑,手还帮她整理着丝巾的褶皱,从远处看上去,倒像是一对亲密的好姐妹。

    “你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了吗?”姚宛青盯着南平的眼神带着冰霜,像是要化成一把冰刀,立刻就要刺进南平的心脏。

    南平故作一个惊讶的神态,收回了手,看向她的身后:“哎呀,路先生,您怎么来了?”

    只见姚宛青身体徒然一僵,脖子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不敢回头看。只下意识的捂向颈间,眼底的慌乱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呵”南平轻笑,眼神在她身上横扫过,透出清浅的嘲弄:“原来是我看错了,你别紧张。”宽慰的话语敷衍又戏谑。

    姚宛青瞳孔一缩,这个女人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耍她。捏紧拳头的手掌都被指尖戳痛,却仍不松手,似乎要记住这种被羞辱的感觉。

    “放轻松,生气太过容易乳腺增生的。”南平拍了拍姚宛青的肩膀,直接掠过她的身边,径直走上了楼梯。

    徒留姚宛青一人垂着眼眸,眼底的阴暗正在潮湿的眼眶里肆意蔓延。

    终有一天,这种被算计羞辱的滋味她会让卢南平也生受一遍。

    …

    南平心里很清楚姚宛青今日对她的汹涌恨意,可那又如何呢,本身就是你来我往的计谋,上了心就注定是输家。

    上完课后

    她先出了江御一品,却在门口看到了华天陵,南平笑着走了过去:“恭喜华先生抱得美人归。”

    笑容娇俏迤逦,姿态身段间尽是风华。

    华天陵沉静的注视了她几秒,便淡漠的收回了视线,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意思,只轻声回了句:“谢谢。”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要感谢她。

    南平颔首:“不客气。”

    随后,偏头的余光瞟到了姚宛青走来的身影,她抿嘴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在快路过华天陵身旁时,无意得崴了一下脚。

    华天陵惯性一抚,撑住了她的胳膊。南平恰时抬眸,凝视他,眼眸中似有一股莫名的吸力,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漩涡,就要把他淹没。

    只是这么看着,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谢谢。”软糯清润的音调。

    她把这两个字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此中深意,华天陵来不及琢磨,只见他手上的重度一轻,少女便没了身影,只余下一抹沁香还被他握在手心。

    等到姚宛青走过来打了他一巴掌,才幡然醒悟。

    …

    陆高鹤这几天的心情还不错,他大哥和董昌黎的合作项目,被他钻了空子,尚腾亏损一千万,虽然不算多,但也够他吃一记闷亏了。

    对于陆远清的警告,他向来视若无睹,这几天也够他大哥忙活了,为了避免他有后手收拾他,索性直接请假在家休息。

    整蛊了董昌黎,眼下就剩郝君鱗了,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去见见他那颗小棋子,其中进展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陆高鹤到江岸大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这个男人人来疯,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即使自己已洗漱上床,这个人依旧会让她下楼。

    南平在挂断他电话后,披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门,因为白天工作和学习,费了很多脑容量,本想早睡的她,却还要下来应付陆高鹤,想到这,她就不禁暗啐。

    等她上了车,陆高鹤就搂了过来,似乎想拿她取暖,声音还有些清冽:“这么冷的天儿,你就穿个睡衣出来?”

    南平被他侧搂在怀里,头也不想抬,只缩在外套里面,闷声:“所以有什么话快点说吧,等会就要到门禁时间了。”她假意打了一个哈欠。

    陆高鹤感受到怀中人的敷衍和困意,心情颇好的他竟也没有生气,直接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笑着端详道:“有这么困么?”

    南平闭着眼睛,任凭他打量,只轻声呢喃:“这几天都很累啊。”语气自然的透出几分疲倦。

    男人听后不言语,只瞧着她的脸,这段时间都没见面,现在这么一看,总觉得这张脸好似变了又似没变,不自觉得,让他本是捉弄的情绪变成真的细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南平一直闭着眼睛,困意倒真涌了上来,只是这仰头的姿势,让她的脖子很不舒服,索性直接偏头,把脸颊一侧放在了陆高鹤的手掌间。

    他不是要看她困不困吗?

    直接让他这样看个够。

    而陆高鹤却因为南平的动作,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看着她睡在他的手心,软腻的触感,温热的体温,雪白乖巧得像只家养的布偶。

    他只看着她纯净的眉眼,静默间。

    表情逐渐古怪起来。